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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可以在这里找到我,发文的时候会闪现一下,新文也已经完结了,在这里可以找到地址,总之请看!

后来曹光砚一直同蒲一永保持着些微暧昧的同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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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光砚的同学们都知道他有个关系要好的男性朋友,虽然他自己对“关系要好”这一说法嗤之以鼻。

蒲一永时常去大学里找他,大多数时候是因为消除执念需要军师/诱饵/跑腿小弟,很偶尔的情况下,蒲一永只是找他随便拌两句嘴,再骑着小绵羊继续跑外送。

有时蒲一永也会像娃娃案时那样去他家睡觉,给的理由是:“休假中,不接客(执念)”。

曹光砚将被子更换成双人尺寸,在那些微微潮湿的夜里,伴随着身边人熟睡的呼吸声进入梦境。

但他同蒲一永不一样,...

但他同蒲一永不一样,他没有被沉重的内疚和恨意困在17岁,而是顺顺利利考上大学,再然后,进入医院实习。

和他成长的每一个阶段没有什么不同,所有人都喜欢他,一进医院就被同科室的前辈八卦恋情。他只得笑着说,没有女友,现阶段只想好好念书跟工作,暂时不考虑感情方面的事。

然后被吐槽这回答官方得像娱乐明星的新闻发布会。

某次聚餐喝了点酒,因为过于不胜酒力,学姐担心他不能顺利到家便开车载他回去。停车的瞬间看到了在他家门口站着的蒲一永。

狼尾少年冷着脸从副驾扯下脸颊和耳尖都泛红的曹光砚,丢给学姐一声“谢谢,以后别让他喝酒”,就拉着他回了家。

隔天科室就传遍了,小光确实没有女友,但有男友,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冷脸帅哥。

曹光砚对这种走向有些无语,他试过解释,不是男友而是旧同学加邻居。后来在学姐的白眼和其他前辈了然的附和声中噤了声。

蒲一永有时会去医院外送,如果碰巧到他的科室,学姐就会用暧昧的表情看着他俩,同事们很快都知道那就是“小光的男朋友”。

开始时他会担心蒲一永听到这些会生气,但事实上,无论前辈们怎么调侃他们的关系,蒲一永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像默认了一般。

也是,他就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的那种人。

但为什么,我会因此心动。

他当然没有蠢到认定蒲一永同他仅仅是旧同学加邻居,他知道无论怎么看,无论谁看,他们都发生过/正在发生/将要发生一些什么。

但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也仅仅是在光线晦暗的雨夜里,在摇曳的树影中,悄悄贴近身边人温暖的后背。

曹光砚有时会梦到一些旖旎的内容,手指轻抚对方年轻光洁的皮肤,精壮的手臂,然后是脖颈、喉结,最后梦中的手指会很懂事的轻擦对方的唇。这时他会惊醒。

好想吻他。

有一次,就那么一次,他真的这么做了。

被医院生离死别的情绪塞满又无处释放,站在桥上平复心绪的曹光砚,还有以为有人要跳河赶紧停车救人结果发现对方是曹光砚的蒲一永。

“你……你怎么了啦”蒲一永是那种看起来神经很大条但其实非常细腻温柔的人,想到这曹光砚心里一阵柔软。

“我在想你。”曹光砚笑了起来。

蒲一永赶忙摸了摸对方额头,又比了比自己的:“是不是撞邪了突然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等很久了,”曹光砚叹了口气。

我等很久了,你就站在那里,不进不退,也不是没想过一直这样也很好,但总会担心,如果我不要,就什么都没了。

我也会害怕,我也想抓住你。

曹光砚把自己埋进对方怀里,像蹭小狗一样蹭了蹭对方脸颊,然后给了对方一个美梦一般的吻。

再后来,曹光砚拥有了蒲一永。

-FIN-

爱是勇敢者的游戏。

17.

我正在做展覽作品。

明年4月電視劇播出後,線下會同步開設主題展覽。我被委託製作三件作品拿來參展,同場還有敬驊的書法創作。

敬驊一大早就帶著早餐來我家。我沒空管他,讓他在客廳裡自己玩。他倒是會自得其樂,一會兒看電視一會兒看劇本,滑滑手機練練字,定時提醒我喝水休息吃東西。

我挖出水晶凝膠,將半固態的膠體沾在畫版上,用畫筆一點一點推描、塑形。照燈,半透明的膠體在藍紫色燈光下逐漸變硬、變得晶瑩剔透,像是一行被封藏的眼痕。

製作告了一段落,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客廳裡的電視聲已經消失了。回頭一看,就見他趴在沙發背上看著我,一動不動地,相當專注,連電視都關了。

「幹......

「幹嘛?」我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開始收拾材料。

「好神奇。」他真誠的讚嘆:「第一次親眼看到一件藝術品誕生,好厲害。」

他的眼神很純粹,新奇的、好奇的、興奮的、崇拜的,各種光芒在他眼中閃耀。

身為創作者,我很難不動容。

「你可以過來看看。」

「這是用什麼做的?膠水?」

「是水晶膠。」我補充:「做美甲用的。」

「你連美甲都會嗎?也太強」

美甲。大部分男人的知識盲區。敬驊顯然也不知道,但不妨礙他繼續露出那副盲目崇拜的模樣。

眼神閃亮亮的,有點可愛。

「我不是專業的不過,」我本想謙虛,但在他面前又忍不住想展現一下:「如果只是做基礎造型,我應該可以。」

他聽完,立刻伸出雙手,像是要跟主人握手的大狗狗。

「幫我做。」他要求道:「簡單的也行,我想要。」

「要收錢喔。」我笑嘻嘻的打了下他的手,結果被他反手握住。

「當然。多少錢都可以。」

「真的?我很貴喔。」

「嗯,我知道。」他也笑了:「你是最珍貴的。」

有點肉麻。我瞪了他一眼,把手抽回來。

他笑得更噁心了。

18.

水晶膠是拿來做指甲塑形的,他的指甲很完美,不需要用水晶膠填補。

我翻出了好久沒用的指甲油,顏色不多,都是些基礎色號。

「你想做什麼圖案?」我拿著瓶子對比他的手指,慢慢挑選顏色。

「都可以請彭彭老師幫我設計。」

「別叫我老師。」

「好的彭彭。」

這人真的很煩。我又瞪了他一眼。

他笑得更傻了。好煩。

好可愛。

我拉過他的右手,先在甲蓋上塗一層護甲油。用最細的美甲筆刷沾了黑色的指甲油,開始作畫。

我已經設計好圖案了。

小指正中央的交叉ㄒ字,無名指邊緣一條細細豎線。中指上花了比較多的時間,勾勒出一個簡筆畫的他。食指是小小的黑點,拇指上勾出一道低調的小閃電。

作畫時他是倒著看,看不懂。一畫完他就迫不急待的收手觀看,一指一指破解上面的秘密。

TIMON

如果他有尾巴,這時候應該已經搖出殘影了吧。

我把另一手也畫上圖案。他好像得了過動,連照燈的時間都忍不了,看著還沒全乾的指甲笑成傻瓜。

「我今天不洗手了。」他宣布。

我大笑出聲。

19.

我後悔了。

看他今天異常豐富的手勢,恨不得說一個字配上一個手部動作的模樣,我真心感到後悔。

早知道那天就給他卸掉!

我以為他的造型師會幫他卸掉風格不合的美甲沒想的他居然直接帶著出席活動。

還炫耀!

我看見芸樺眼神不自覺被他的手不動作吸引,又硬逼自己轉開視線忽略他,突然覺得好能理解她。

憋笑真的很困難啊。我懂。

我的視線也開始飄移,看天看地看記者,再多看他一眼,我怕會笑場。

「你們知道不能在哪裡尿尿嗎?是七股還是五股?」他還轉頭問我們。

我和芸樺很有默契的移開視線。

「是七股七股對吧?」努力不懈的比劃著。

「是啦是啦。」

我真的很佩服芸樺,她怎麼有辦法接話還不笑出來?

「對,是七股鹽山。因為會尿道鹽。」

謝天謝地終於可以笑了。

他真的很努力,整場活動手動的比嘴還多。甚至連最後上車時,都還要倔強的留一隻手給記者拍照。

「你這樣」

我該提醒他,這麼高調對他影響不好,媒體不會放過這麼顯眼的線索,他們會像鯊魚聞著腥味撲面而來。

這些都是光漢教我的。他教我低調,教我自保,教我如何在吃人的圈子裡全身而退。

我親身經歷過,我應該提醒他的。

但我說不出口。

被正大光明展示出來的感覺太好了。不隱藏、不低調,直白到有些愚蠢,卻又大膽而公開的,最純粹的喜愛。

我看著他笑意滿滿的臉,再也說不出話。

「彭彭、千祐。」他攬著我的肩膀輕拍:「不要怕。」

「相信我,一定能保護好你。」

「不是保護我,是保護你自己。」我不安捏著他的衣角:「我可以退圈不拍戲,大不了隱居山林但你不一樣。」

你應該星途璀璨,生來就該萬眾矚目。

「沒有不一樣。」他靠近我,額頭碰著額頭:「彭彭,我熱愛電影,但電影不是只有演戲。」

我從他的眼底看見我的倒影。

「而且,我有自信不會讓事情變成那樣。」

「彭彭,你知道我會想很多。有些事我早就想清楚了。」

他捧著我的臉,凝視我的眼神非常炙熱。

我知道的。

從他第一次給我小熊軟糖時我就知道。還有那些「傳錯」的行程、向我討來的單獨限動、和今天肆意揮舞的雙手

每一步都是他精心編導的劇本。

而我是甘願入戲的演員。

我吸了口氣,抓著他的領子一拉——

「!」

嘴唇相撞時嗑到牙齒了,有點痛又有點遜。

但感覺真好。

(待續)

漫画家×外科医生

已交往同居

此篇是这个日后系列的开张,里面还有楮英姐跟学长的戏份,我真的很吃一趴跟学长的cp。

——————————

“蒲一永——快起床——”

曹光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蒲一永睁开眼就对上那张熟悉但此刻依旧有点不顺眼的脸,脸上带着还未清醒的凶样,蒲一永轻微的咂舌后一个伸手将曹光砚近在咫尺的脸按在自己的肩窝处,迷迷糊糊的声音拉长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曹医生,我凌晨才赶完最新一话的死线耶……”

被蒲一永按进怀里的曹光砚听闻后稍微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自己能够舒服的侧躺在床的另一边,伸手替人把被角盖好后,用手指点了点蒲一永额头后碎碎念叨着怼回去,“是你自己太...

曹光砚乱戳的手指被闭着眼睛的蒲一永一把抓进手里放进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的间隙里,“烦人,我就再睡五分钟不会怎么样啦。”

看着面前人眼下的乌青,曹光砚也遵从了身体的意愿闭上嘴,一边在心里吐槽蒲一永这个笨蛋肯定不会算五分钟有多长一边盯着人的视线范围越来越小,直至眼皮完全覆盖下来,两个人就这样一起相拥着睡了个回笼觉。

“叮”

手机的铃声如同一把利剑划开整个卧室的安逸,蒲一永和曹光砚一同从床上惊坐起来,蒲一永伸手将床头柜的手机捞过来点开接听,随后被电子设备另一头的女声怒骂充斥着整个房间。

“喂!你们两个家伙说好的陪我去选婚纱,怎么现在还没有人影啊!蒲一永就算了,光硯你怎么也跟这个家伙一样了耶?赶快给我过来啊!两个白痴!”

一顿输出以后,蒲一永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才反应过来,随后看着被挂掉在嘟音的手机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一旁的曹光砚掀开被子从床上落地站好,随后伸手推了一下某个白痴脑袋轻声说道,“快起来了,都怪你啦,害我也被楮英姐骂了。”

蒲一永揉了揉自己的头看向起身的曹光砚指了指自己后歪头问道,“我应该有让你叫我起床的哦?”

曹光砚从衣柜翻出蒲一永常穿的蓝色卫衣丢在他的脸上,随后笑着看他,“跟笨蛋待久了我的判断力也被影响了,你得负全责。”

“哈?这也要怪我哦?”拿下盖在脸上的衣服,蒲一永起身换好后走近靠在衣柜边的曹光砚凑近人的脸庞随后在人嘴上亲了一口,“那我先收点报酬好了。”

“有病。”曹光砚笑着骂了人一句后伸手放在蒲一永的肩膀上把人转过去推着向洗漱间走去,“快去洗漱啦,等下真的被楮英姐骂死我才不会帮你哦。”

“知道啦——啰嗦。”

曹光砚从后座下来将头盔递给蒲一永后立马凑到陈楮英的身边笑着讨好着她,“楮英姐,对不起啦,都怪蒲一永赖床,我怎么喊他他都不肯起来。”

陈楮英看了曹光砚一眼,抬头一偏用手轻敲他的脑袋,“少来,我看是你们两个一起腻歪去了吧?嘴硬心软的曹医生——”

“我……”曹光砚争辩的话还没出口,放好头盔的蒲一永直接绕在他身后单手把人捞进怀里侧头在人漏在蓝色衬衫外面的脖子上咬了一口,随后瞪着自己的下三百看着陈楮英,语气欠嗖嗖的回她,“是又怎样。”

“呵!”陈楮英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向商场里面走去,“都怪该死的崔兆万,工作忙死你好了,去死去死,谁要吃他们的狗粮啊,真是的。”

曹光砚拍了一下蒲一永的笨脑袋,“都你的错啦,等下跟楮英姐好好道歉!”随后也不管蒲一永转身就追着陈楮英的身影跑过去。

陪着人走进婚纱店的那一刻曹光砚有被小小的震撼着,看着眼前仿佛散着动画里才有的特效闪光,曹光砚一脸兴奋转过头对陈楮英,“好好看哦楮英姐,你穿上以后肯定更好看,一定比洋娃娃还好看。”

陈楮英看了他一眼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也就嘴巴够甜了,待会儿可要好好帮我参考哦,我一定要让崔兆万大跌眼镜。”

“保证完成任务,”曹光砚将手掌放在太阳穴旁边完成一个不太标准的敬礼,随后放下又对着陈楮英小声讲,“不过大跌眼镜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啦,用眼前一亮会更合适吧?”

陈楮英翻了个白眼回他,“少管我啦,你先在这边等一下,我去跟店里的销售沟通一下。”

随后便跟早就等在前台的销售沟通起各种事项,落在两个人两步后位置的蒲一永大步靠近曹光砚轻轻碰了一下曹光砚的肩膀,抬起下巴朝陈楮英那边努嘴,“那个女人现在又在干嘛哦。”

“哦……”蒲一永半懂的样子点了点头,随后回头看向曹光砚问道,“那你要不要去沟通下哦?”

曹光砚猛的转过头看向蒲一永,“哈?你是脑子还没清醒吗?”

对上人看白痴的眼神蒲一永也只是淡淡的看回去,“可是我还挺想看你穿的耶。”

曹光砚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你脑子最好是又退化了,要穿你自己穿去。”

蒲一永听见这话好像还挺失落,他垂眸语气弱了几分,“你不想和我结婚哦。”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话题啊?”曹光砚真是被他的脑回路打败了,转过身面对着人用双手捧起蒲一永的脑袋,眼睛认真看向他,“不是不想跟你结婚,而是我们现在还完全没有准备吧?再说了,这家店只卖女孩子的婚纱哦,我们两个都不可能在这里买的啦!”

如果把蒲一永比作狗的话,他现在应该正在疯狂的甩打他的尾巴。

“哦……哦……那我们……”蒲一永的话卡在一半,还没完全组织好自己的语言,陈楮英又一次完美的打断了,她伸手打了个响指把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了。

先一步回神的曹光砚看向陈楮英关切的询问,“楮英姐,沟通完了啦?现在是要去选婚纱了嘛。”

陈楮英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领着两个人向店的里面走去。

对于每个女生来说婚纱都是非常重要的,就算是平常看似大大咧咧满眼功绩的女警也不意外,更何况这次的婚礼对象对于她来说也是心之所向,曹光砚看着身穿纯白婚纱的陈楮英从试衣间里面走出来时默默许下希望她能够永远幸福的愿望。

被夸赞完这套的效果后,陈楮英开心的提着裙摆又去试衣间去试另一套婚纱了,曹光砚笑着感慨着,“楮英姐她们一定会幸福的对吧?”

蒲一永听见后单手搂上曹光砚的肩膀语气肯定的说道,“那家伙要是敢对这女人不好,我就去把他揍到满地找牙。”

曹光砚看向他,“果然是个野蛮人,不过这次你是对的。”

直到被带进冷饮店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什么问题,随后一起探头凑在陈楮英面前指了指桌上的红豆冰,“我们可是连午饭也没吃耶,你就用这个打发我们吗?”

陈楮英假装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大声的奥了一下,随后笑着对两人说,“好啦,逗你们的啦,隔壁就是火锅店,我们去吃那个吧,这个红豆冰就打包带回去给崔兆万吃好啦。”

不用曹光砚怀疑,蒲一永都能肯定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把上午放闪的仇报复回来的。

三个人一起吃饭唠嗑早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只不过这次无关事件无关执念只是有关其中一个人的幸福罢了。

“楮英姐,一定要幸福哦。”在最后结束的时候曹光砚拿起送上来一直没开封的酒到了满满一杯子跟对面拿着热饮的陈楮英碰杯。

“嗯,我会的。”陈楮英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靠谱的男生笑着回应,“不愧是光硯,越来越帅啦。”

一旁的蒲一永看完两个人的互动后也打算拿起酒依葫芦画瓢,结果手还没碰到酒瓶子就被曹光砚按住,脑袋也被陈楮英敲了一下。

“白痴,你还要开车的吧!?”

“喂,你要当着我的面酒驾吗?!”

在两个人的斥责下,蒲一永默默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陈楮英的婚礼是在立夏那天办的,场地没有多大,也算不上华丽,但是却很热闹,甚至一直跟陈楮英看起来不合的所长都很激动,就好像看见自家女儿出嫁的老父亲。

被套上伴郎服的两个人坐在一边看着恩爱的新婚夫妻致词,蒲一永靠近曹光砚的耳边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讲,“我之前以为她会那样子一个人到老呢,现在感觉做梦一样,你掐我一下,看不看是不是真的。”

曹光砚对于蒲一永经常跳跃的思路已经见怪不怪了,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子,“楮英姐明明很好的一个人,能遇见爱她的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倒是我比较倒霉好吧?”

蒲一永听后先是点了点,随后细细品味才反应过来曹光砚话里有话,正当他抓住曹光砚的手臂打算对峙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黑影正在一点点的靠近,随后两个人的手一起抓住那坠落的——名为幸福象征的捧花。

他两一同抬头看向台上的新人,陈楮英笑着对他们眨眨眼,而一边是看着她任由她决定的崔兆万。

从天而降的捧花打乱了蒲一永的思路,呆呆的看着自己跟曹光砚手中的捧花,随后看向露出兔牙笑的曹光砚再把视线转向台上开心的陈楮英,最后他笑着用口型说了一句,“谢谢。”

她的好意他明白,他的感谢她也明了。

就如同他给她婚礼上用心写的「百年好合,携手永恒」,

曹光砚轻轻晃了晃蒲一永抓住自己的手让他看回自己,随后一如以前那样坚定迅速的对着蒲一永说。“如果你也决定好了,我会准备好我们新的规划。”

——end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变态小孩看上别人的白玫瑰,然后占为己有的故事

不品感觉不到太多剧情推动,因为都和一起的

设定涉及剧透,所以不进行讲解,品出啥就是啥

1.

林季子离开德国那年,林本川遇到了可怕的人,是拽着他沉沦,没给过他缓和余地的人。

——

林本川像是做了大梦一场,他在自己的别墅醒过来,没有什么冷冰冰的沙发腿。

这别墅除了他自己就是面无表情的保镖们。

可他侧身看到自己被掐得乌青的腰,无比确定不是一场梦。

那个人……真实存在着。

可他会是谁?

林本川跑下楼问昨天他怎么回......

林本川跑下楼问昨天他怎么回来的。

“少爷,您一直在家里,没有出去过。”

什么?

他不是——林本川霍然转头,可他家里没有那样的沙发,那种冰冷皮质的,金属脚的沙发——

那个人还知道好多事,知道小秋,知道小秋和他,甚至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这里又离开。

他到底是谁?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星期,就在林本川稍微松懈下来时,他再一次出现,还是熟悉的蒙眼,还是软绳系在沙发脚上。

他到底是谁?明明已经提高了保镖的巡视力度,也特意叮嘱除了小秋外,任何人都不需要放进来,为什么还是同样的境地?

“宝贝,你又走神?”

“疼……”

林本川隔着蒙眼睛的黑布看那个人,还是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到底是谁?

“给你六秒钟,你不决定,就我给你选。”

“六。”

林本川思考不了太多事情,他根本没有印象,除了小秋之外的人,他都不太有印象。

“五。”

突然的,林本川想,这种提议,小秋会不会生气?

“四。”

其实不会。林本川想,林季子还是王小秋,心里有的,都从来不是自己这个累赘包袱一样的存在。

“三。”

林本川咬着嘴唇,摸索着去碰这个人,他的大腿肌肉很结实,穿着的裤子布料像是……工装裤。

他还以为,这个人会穿西装。但也对,这个人像是爱玩的那类,喜欢跑车,棒球运动这种带着暴力色彩的。

“二。”

林本川猛然抬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我选了,为什么还……”

“宝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选了?”

这个人恶劣的凑近,咬着林本川泛红发烫的耳尖:“告诉我,你选什么了?”

故意的。林本川羞耻的发抖,但他没有别的路可选,没有人会来救他。

“一。”他还是在继续倒计时,像是恐吓一般,他那根金属的曲棒球棒碰到了林本川,冰凉的,感觉很糟的金属感。

林本川攥紧这个人的裤子,在躲避那金属感的同时,被那金属棒诱导着曲腰,不得已凑近这个人,然后那金属棒不动了。

接受沉沦还是拒绝沉沦,这个人将筹码结局都清清楚楚摆在明面上。

他要林本川自己清醒的做决定。

在最后一秒里,林本川半仰头朝着这个人,声音发着抖:“你的,我要你的。”

“我的?我的什么呢宝贝?两样都是我的,你得说清楚我才知道你要哪个。”

林本川急促呼吸着,他想躲,但完全挣不开这个人。

“你不选,那就我帮你选,好不好?”

“不要……”林本川害怕的避开,几乎是自己钻进这个人怀里,他摸索着要解他的裤子扣,但他完全不熟悉工装裤,摸来摸去也不得章法。

这个人觉得好玩一样笑出了声,紧接着在捏林本川的耳垂玩:“宝贝,说出来,说出来就算数。”

“好可惜,我们小川宝贝不喜欢你。”这个人好像自己解了裤子扣,然后抓着林本川的手腕握了握。

声音暗哑:“小川宝贝喜欢热的是不是?”

林本川全身都泛着粉色,他抗拒又恐惧,但无路可去,只能被强势的力道拖着,将灼热纳入掌心里。

“表现好一点。”这个人在摸他的颈线,力道反而轻柔,只留下隐隐的痒意,“我满意的话就不罚你。”

“……又罚?”

“因为你没有听话过,所以都是罚。”他笑着说,“你听话,就是奖。”

疯子,你那标准谁能讨到奖。

“……所以罚什么?”

“啊,宝贝不会好好含自己选的东西的话,那就含点别的——别害怕,你不要金属棒,那就不要。”

没等林本川松一口气,他又说:“冰块吧,既然是惩罚,总不能让小川宝贝含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不是?”

冰块……也会坏掉的。

林本川果然什么惩罚都不想尝试。

“快点。”男人催促。

“……怎样是表现好?”林本川有点紧张,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做了,而且每个人喜欢的不一样吧?

“让我舒服。半个小时,做不到就算表现不好,懂吗宝贝?”

林本川嗯了声,乖顺的摸索着低头。

男人拿手挡了下,含笑说:“还不够,宝贝别想着偷懒。”

然后他伸手指碰了碰林本川嘴唇:“张嘴。”

林本川不明所以,但还是张开了嘴。

林本川好像流下了眼泪,但不确定,因为眼罩一下将泪水吸进去了,只留下隐隐的湿润,也像是分泌出来的汗液。

“摘掉眼罩好不好?”

林本川抖了一下,他茫然又害怕的攥紧男人裤腿,摘眼罩……看到他的样子后……会被杀掉吗?

“宝贝,抖什么?”他不顾林本川的干呕突然有些粗暴起来,“我想看你的眼睛,想舔它流出来的液体——蒙着黑布也是很漂亮的小狗,但是不够。”

男人摘下林本川的眼罩:“不够漂亮,也不够……让人有想捏碎的心情。”

好怪……

林本川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极短的黑发,修剪的利落干练,长得很好看,只是眼神阴冷,看起来情绪不稳定。

不过符合林本川的想法,他是个很二代的人,看起来就爱玩跑车,摩托……

只是他为什么……

“现在又不怕了?”他没有脱完衣服,只是解开了裤子扣对着林本川,他完全不在意,依然好整以暇的盯着林本川,“不怕我杀了你?”

林本川张了下嘴,又低声说:“你又……完全不管别人。”

摘还是不摘,杀还是不杀,做决定的不都是你自己吗?

“干嘛啦?”

“那个,你过来看啦”“快点”

蒲一永其人,虽然因为屡次失业,凭借以一己之力拉高全台失业率,可他有个很多人都没有的优点在于,他看得开。

但就像硬币的两面,他这个优点直接导致了一个很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看得实在太开了。

22岁的蒲一永,目前正面临自己第九次失业问题。

“可恶,现在连餐厅服务员都要大学以上,根本不给我活路。”刚顶着近40度的烈日从招聘会现场回来的蒲一永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冰可乐,终于缓了过来。

李灿不解地问道:“永哥,我爸不是把电动车借你了吗,你可以继续送外送啊。”

说到这,蒲一永突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说道:“我妈说,...

说到这,蒲一永突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说道:“我妈说,一直送外卖等我老了之后会被社会淘汰啦。”

“可是,伯母之前不是说你工不工作都没关系吗?”

“是这样说没错,”蒲一永用吸管在杯子里来回搅着冰块,“可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了…”

虽然心智仍然处于17岁,但蒲一永在他22岁的这年,突然多了一个医生男朋友,他的死对头兼领居,曹光砚。

他一把端走了李灿的饮料然后继续和自己的好麻吉诉苦:“她说一个家里有一个中年失业的已经够惨了,所以不能再多第二个。”

此时此刻,中年失业的曹爸本人突然打了个喷嚏,心想难道最近变天太频繁,所以感冒了?

“而且…”

蒲一永回想起宝生妈前几天对他的鞭策…

“人家光砚工作那么努力,你这臭小子也要为了你们的将来努力,知道吗!”

明明之前还说不用做也可以,现在又突然变脸。到底谁是你亲儿子啊…

蒲一永想想自己被曹光砚和叶宝生一起压榨的未来,感觉自己都还没有面临中年失业就已经足够悲惨了。

看着面如死灰的蒲一永,李灿和陈东均摇摇头,恋爱当中人的烦恼果然没办法让人感同身受。

“可有什么工作是永哥你能做的,又不会有中年失业的危机?”

蒲一永叹了口气说:“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们啊,要不然讲那么多干嘛。”

陈东均想了想,提议说:“那永哥,你之前都有做什么工作啊,看看有没有可以继续做下去又不会失业的?”

蒲一永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打工皇帝生涯,“外送、画墙画、酒店门童、服务生、给游乐园扮玩偶发传单,还有……”

“够了够了,永哥,你从业经验倒是,蛮丰富哦…”李灿见他数得意犹未尽,赶紧喊了停。

蒲一永二次叹气,“但是每个都做不久。”

李灿想了想说:“哎哟,不要丧气啦永哥,你家以前不是开书法教室的吗,以你的水平开一个教教小朋友完全没问题吧?”

蒲一永哭丧着脸摇头:“我也有想过啦,但是你也知道我,一扯到房租水电什么的,根本算不清楚。”

“哎哟永哥,你傻哦,你算不清,不是还有曹光砚吗?他国中的时候年年数学满分,你们两个现在一家人欸,他怎么也不会看着你亏钱吧!”

蒲一永听完觉得很有道理,瞬间来了精神:“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陈东均举手提醒说:“不过开书法教室的话,是不是应该有个名字?”

蒲一永想,取名字而已,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吗?

“不要,我在想名字。”

“想什么名字,你要画新漫画哦?”

“哎哟不是啦,你别管。”

“好好好,我不管,你记得早点睡哦不要熬夜。”

“知道了啦,很烦。”

凌晨两点,蒲一永看着早就睡着的曹光砚,悔不当初地想:早知道就让他帮我想了,我错了,想名字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二天,李灿看着手里那醒目地“蒲华永道”四个大字,嘴角都在抽搐:“永哥,这就是你想出来的的名字噢?”

一旁蒲一永却是一脸兴奋,丝毫没有通宵了一晚上的疲惫:“对,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怎么样?”

“蒲一永的中华书法之道!”蒲一永立刻抢答道,为自己的取名水平忍不住地点赞。

“那为什么不叫蒲永华道?”陈东均发问。

蒲一永认真回答:“我有想过啦,不过蒲永华道念起来怪怪的,还是蒲华永道顺口一点。”

“是顺口没错但是……”

蒲一永满脸天真地问道:“但是什么?”

李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永哥,这个名字很好,但我劝你不要。”

被否认的蒲一永泄了气一脸不爽:“算了,根本想不出来,要不然就叫蒲一永的书法教室算了。”

被“蒲华永道”实实在在震撼到的李灿点了点头,“我看这个挺好的,就这个吧。”

起码不会有侵权方面的问题,李灿暗自庆幸。

“书法教室?”曹光砚从书本上抬起头惊讶看着他。

“对啦。”

“虽然这个提议是很不错,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要办一个这个?”

总不能说是因为不让你第二次面对家里有人中年失业的问题吧,蒲一永撇了撇嘴,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岔开了:“你就说你要不要帮我?”

曹光砚看着他的商标注册申报表,表情十分复杂:“帮你是没有问题,可是你真的,要叫这个名字吗,'蒲一永的书法教室'?是不是太直白了一点。”

“请问一下这边要登记注册的店铺名字是什么呢?”

“蒲一永的书法教室。”

“我知道是蒲先生的书法教室,我们需要登记一下书法教室的名字。”

“就是蒲一永的书法教室,上面有写。”

蒲一永有些无语,这个办事人员怎么这么笨,这些大学生看起来也没有比他更聪明的啊,还不如把工作让给他。

“好的蒲先生……”

对面办事人员表情复杂地接过申请表盖章。

“蒲一永的书法教室”书法教室,就这样正式开业了。

“我妈非要让我加的,”蒲一永抱着手努努嘴对宝生妈的热情支持表示无奈,“她说要支持我创业。”

“那有人来报名吗?”曹光砚放下手里那张传单不抱希望地问道。

“都没有人来,除了这个,”说到这个蒲一永瞬间垮下脸,指了指自己身后,曹光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伯正在朝他挥手。

他眼角跳了跳,高情商地安慰自家男朋友说:“至少有招到一个,总比没有强,不要灰心。”

备受打击的蒲一永一把抱住了曹光砚把脸贴在他腰上,闷闷不乐地说道:“要不然我还是去做外送好了。”

曹光砚摸了摸他的头顺了顺毛:“不要这样想啦,万事开头难而已。”

“真的?”蒲一永抬起眼皮怀疑地看他。

“真的。”

有被安慰到的蒲一永说:“好啦,信你啦。”

怀里抱着的曹光砚身体突然僵硬,“等一下。”

“干嘛?”

“我记得这里是不是,还有人?”

抱着曹光砚的手跟着一僵,两个人机械地把头转过去,看见蒲一永的唯一一个学生,那个老伯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两个,“少年人,感情很好哦。”

“呵呵…”

蒲一永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被曹光砚一巴掌拍开了手。

“可是永哥,我都有在我的油管频道帮你宣传啦。”

陈东均也说,“我也有在我爸的公司发传单。”

蒲一永整个人都陷进了创业失败的低潮中,垂头丧气地说:“可是都没有人来…”

李灿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永哥,你有没有想过开个账号?”

蒲一永瞬间黑脸:“都说了我不会和你一起做美妆频道的死了这条心吧。”

“哎哟不是这个啦,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做个书法的ig账号啊,顺便可以帮书法教室做宣传欸。”

“那是什么?”

“很简单的,我发你教程。”

正在值班的曹光砚突然收到一条新讯息。

曹光砚看到欣慰笑了笑,打字回复说:知道用互联网宣传,有进步了哦。

蒲一永那边沉默了很久,曹光砚心想,难道是夸他所以害羞了吗?

曹光砚点进去一看,一分钟前蒲一永发布了第一条书法作品。字是不错啦,但为什么上面的字会是………

猪头砚.jpg

“李灿说让我多发一点书法作品上去才会吸引人啊,”那边蒲一永十分理直气壮,“我又不知道要写什么。”

曹光砚咬牙切齿地说:“你就不能写点正常的东西?”

“哦,知道了。”

正常的东西.jpg

曹光砚努力控制着现在就冲过去把那个家伙臭骂一顿的冲动,自言自语道:“果然不能对这个家伙的智商抱太多希望。”

一连好几天,蒲一永更新ig的次数简直热情高涨,而内容无非就是一些流水账的生活日常,像是“好无聊.jpg”,“想吃汉堡.jpg”,“曹光砚什么时候下班.jpg”,“一会和曹光砚去吃烤肉.jpg”,

那天曹光砚的导师有一台重要手术,让他跟着一起做助手,等曹光砚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近四个小时的手术让他疲惫不堪。他刚回到办公室打算休息一下收拾回家,发现办公室几个护士正在盯着他窃窃私语,曹光砚问她们说:“你们在说什么?”

几个护士一脸笑得神秘莫测地看着他说,“光砚,原来你有对象哦?”

“你男朋友现在很火欸。”

“对啊对啊,原来男朋友是个书法家,很厉害噢。”

“哈?你们在说什么?”

曹光砚一脸疑惑,他明明没有和同事提过蒲一永的事,她们怎么会知道?

就在这时,他手机里收到了陈楮英发来的简讯:光砚,可以请你管一下你家白痴蒲一永吗,他秀恩爱秀得也太过分了吧。

曹光砚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赶紧打开了蒲一永的ig账号,上面显示他一个小时以前发布了一条新的作品,曹光砚连忙点开一看:

你们不要再问了,曹光砚是我男朋友.jpg

好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曹光砚是你男朋友了。

话虽如此,蒲一永的ig账号最后竟然凭借他高超的书法水平以及和他书法水平完全不搭且毫无内涵的内容成功地小火了一把。

“你应该问的是到底哪来的那么多怪咖吧?”在一旁帮他整理报名资料的曹光砚没好气地说。

那天曹光砚休假,发消息给蒲一永说想去他的书法教室参观一下,一会就到。结果他刚走进教室,原本坐在座位上练习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下站了起来,齐声问好:“师母好——”

曹光砚这场面被震撼到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而蒲一永正坐在讲台上得意地笑着,一脸“我教得不错吧”的表情看着他。

end

*ooc

*故事属于我,他们属于彼此

*曾彭he

00.

没名分相处。

01.

再次注意到彭千祐是因为他的朋友圈,那个常年除了画作就只剩猫猫狗狗的动态,最近多了几分色彩

许光汉划着手机正好看见了那人新发的朋友圈,天还没暖和起来,倒是彭千祐的春天先来一步。那个年纪不大的屁孩他认识,台娱小到不能再小的圈子,在很多趴里他俩都能碰个杯。

曾敬骅

照片里的两个人围着同一个围巾,曾敬骅的脸占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只有左下......

照片里的两个人围着同一个围巾,曾敬骅的脸占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只有左下角留下一只眼睛,它本来是圆圆的,只是现在弯成了月牙。

02.

许光汉把手机揣进大衣兜里,推门进了酒吧。不知道被谁包了场,反正邀请他的人正窝在沙发里。张轩睿。

“我靠哦,你怎么来了?”他直起身,有些尴尬的表情让许光汉脱外套的动作一顿

“是你邀请的我诶!”

哦,他算知道张轩睿那尴尬到吃屎的表情是为什么了。

曾敬骅站在人群中间,眉眼被五颜六色得灯光晃的带了几分野性,手里拿着看不清什么牌子的洋酒往嘴里灌,偶有没喝进去的酒顺着下巴喉结不知道流向什么地方。年轻,又浪又狂,没边了。

许光汉收回视线,从酒桌上拿了盒不知道谁的烟叼在嘴里,点火。火光点亮了他的脸,张轩睿也实在说不出他和曾敬骅到底谁略胜一筹

“什么心理?”张轩睿给他倒了杯酒

“什么什么心理”许光汉有些没精神,他现在各国得飞,音乐震的他头疼

“你不看见了么?”

许光汉顿了一下,评价道“还行,小玩咖。”

玩咖不是什么贬义词,反正这个年纪这个圈子,谁不玩。

“啧..”张轩睿对他的敷衍回答有些不爽,许光汉看向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多久没见了,大概快四年。那个压在抽屉最角落的人,就这么鲜活的坐在他不远的位置,看着另一个人。

“知道现在圈子里怎么传吗?”张轩睿神神秘秘得问他

许光汉摇摇头

“他们说曾敬骅这小子牛逼啊,玩到许光汉的马子了。”

许光汉愣了一下,猛吸一口烟,他的脸模模糊糊的融在雾里。张轩睿听见他嗤笑道“我马子?”

03.

许光汉和彭千祐确实不清不楚过,但也确实没有一段

他们两个认识的早,好友圈极度重叠,让他们几乎每个趴都能遇到。但其实关系也就止在朋友,好朋友,反正当时许光汉一点也没感觉彭千祐对他有别的心思。

转机是阴差阳错的选角。

他接罪梦者这部戏的时候就知道他要有个哥哥,来一场不伦恋。林季子比他想象的要疯,戏的尺度也比他想象要大。

拿到剧本回酒店读了一遍之后他就开始骂娘,他许光汉纯直男,让他演一个性取向不明不白的林季子不说,还是和自己哥上床。妈的。

但他也没犹豫多久,这个角色对他来说是个翻身的机会,极度反转的剧情,出彩的人设还有演员阵容,经纪人告诉他接了肯定不会吃亏。他突然就觉得,无所谓。

导演组选角的时候来问过他,毕竟那么大尺度的对手戏,对手演员最起码得合心意一些,许光汉当时笑着说,好看点就行。导演笑他没出息,许光汉没说话。

看到林本川演员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应该加一句,别选我朋友的。

彭千祐站在他面前冲他挥手,“hi,光汉。”

他笑的干干净净,眼睛里装着水渍像不染杂质得水晶球。很漂亮,很纯净,有一种艺术家特别的气质。

许光汉怀疑他是被剧组骗来的,根本没看过剧本。

事实证明彭千祐比他想象的坦荡很多,艺术家嘛,总带点疯子的思想。裸露无所谓,同性恋也不在意。

他当时还蛮佩服他的

后来才知道,彭千祐本来就是个同。

04.

戏里林季子和林本川在德国生活了十年,他就和彭千祐一起学德语。特别枯燥,啰哩啰嗦的嘟囔了一大堆,说的许光汉发困

倒是彭千祐很积极,口语说的很好听,他俩并肩坐着,彭千祐每次念德文的时候,许光汉就会扭头看着他。

他从不会把自己的魅力收起来,或者说不自知自己得魅力。也是,当时他也二十多岁,在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到哪都像孔雀开屏。

有一次德语老师有事提前离开,彭千祐就像个高中生一样在练习,睫毛微微下垂,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和,他真的很漂亮。

在第六次念错之后,彭千祐终于忍不住看向许光汉,“你在看什么啦?”

双目对视,许光汉笑了笑,没骨头似的撑着头,“看国中生课后练习”

彭千祐没理他,转过头盯课本,不过一分钟他抬手捂住许光汉的眼睛“别看啦!有病。”

他的指尖很凉,带着一股子香气,微微有些发抖,气氛僵持在那一瞬间,许光汉感觉到自己的睫毛扫过彭千祐手心,那人猛的收回手。

教室灯光很亮,他眯了眯眼看见已经走到门口的彭千祐。

“哥,逃课哦!”

那人回头瞪他,耳尖爆红,“闭嘴啦!”

人走远了,许光汉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房间安静着,那是第一次,他觉得不对劲。

05.

反正最难忘的一定是这次,他拉着彭千祐的手问他想去哪。

华灯初上,台湾街头人很多很热闹,或许逛夜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许光汉想。

他看向彭千祐,昏黄的路灯下他的样子乖乖的,他说“去看海吧。”

许光汉其实蛮不想去的,因为他觉得夜逛海边是和恋人做的事,女性恋人。但他没反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当时觉得,和彭千祐去看海,好像也不错。

他拉着他就走,彭千祐拽住他,轻声说“我想吃红豆双皮奶。”

06.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他们买完双皮奶之后许光汉买了啤酒。彭千祐不喝,他就自己喝。

一瓶又一瓶,最后理智伴着海风吹散了。

他好像吻了彭千祐,但又好像只是并肩;他好像把彭千祐压在沙滩上,又好像一直在走路;他好像听见彭千祐说喜欢,又好像根本没这回事

他记不清

第二天是自己在房间睡醒的,见到彭千祐之后他问有没有发生什么

那人看向他,那一瞬间,许光汉承认自己退缩了,他需要那句“没有”,就算不是正确答案,也无所谓。

彭千祐眼睛眨了眨,那双许光汉认为漂亮的眼睛告诉他“有”,可他听见的是“没有”

太好了。

07.

学过德语之后,就开始拍戏了。其实他们的对手戏不多,大多都集中在后半段。一场床戏,一场割喉。

对于他和彭千祐的已经有些不清不楚的感情,许光汉没法戒断,因为拍戏需要这个。对彭千祐来说更需要。

林本川爱林季子,爱到不远万里来送死,爱到把自己的身心献祭似的献给林季子。

有时候许光汉就会想,是不是因为角色需要,毕竟林本川这个角色就是为爱林季子而生的,少一点爱都不行

他不知道,毕竟这是彭千祐的事儿。

许光汉不觉得他们真的会有什么,哪怕当时已经越界。

所以很多次梦回那年,许光汉都会想,林季子爱过林本川吗?

自己爱过彭千祐吗?

无解的问题。

08.

那时候是先拍的割喉,后拍的床戏。

那时候他和彭千祐依旧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他不想上,彭千祐不甘心下。其实是双方都很难受的关系,但谁都不捅破。经纪人告诉他很多次别爱上同组的演员,不用说都知道是谁,许光汉觉得她多余想这些

他是直男。

那场戏他的感情跳跃很大,需要沉浸在这个角色里。其实许光汉有些被林季子折磨疯了,悲惨的童年,扭曲的世界,浸在黑暗里脱不了身,也不想脱身。

他在入戏的那一瞬间在想什么。

林本川爱林季子

彭千祐爱我

“我的小情人,林本川。”

他看向瘫软在沙发里的人,皮肤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那确确实实的不是彭千祐

他弹钢琴的手有些颤抖,他借着角色的口把台词说出去,然后他走到林本川面前,给他放血。

“小川他爱我,

他需要我。”

“我要他死,

他怎么活啊?”

林本川躺在桌子上,血还在不停的流,他从背后拎起他,赏赐似的吻了上去

许光汉忘记了剧本里有没有这个桥段,但他就是想这么做,羞辱也好赏赐也罢,都是只给林本川一个人的,给他哥哥的。

导演喊卡的时候,许光汉躺在地上,几乎瞬间站起来走到彭千祐身边

彭千祐已经坐起来了,虽然血浆有些可怕,但还是冲他笑笑。

“你…..”

“我没事啦!”他抬手想来拉住他,许光汉向后退了一点,很细微的动作,彭千祐瞬间停住了。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手顿在半空,片场很多人,他们不会没有注意到这,只是选择擦肩无视

许光汉感谢他们,不然彭千祐会很难堪。

“抱歉。”

彭千祐收回手,嘴角的笑很僵硬,难看死了,他点点头,离开。

09.

床戏就定在第二天,许光汉已经做好迎接尴尬的时刻了,没想到彭千祐拎了瓶洋酒来。在询问过导演之后,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他没办法喝醉,他需要清醒。

许光汉没过去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其实发生了什么事早就传开了。大概就是彭千祐因戏生情但是他不领情。

现实也确实是这样。

床戏尺度很大,在做好安全措施之后许光汉拿起DVD,第一场在浴室。

“来。”

彭千祐走过去,跪在地上。

从许光汉得角度只能看见他毛茸茸的头顶和白皙得后背。

那一刻你说他没有一点心动吗?他自己都会说不可能。

只是分不清那是荷尔蒙分泌心跳过快还是喜欢,许光汉觉得是第一种,毕竟他最会逃避了,尤其是对彭千祐。

他把手搭在彭千祐的头顶,那人在专心致志的吮手指,导演在拍不到的地方提示他要动,怎么动。

他抓住彭千祐的头发,轻轻的往前顶。

第二场在床上,他挑逗他。很成功,因为许光汉确实有些失控,手抓住彭千祐的腰,腰部用力的时候他想

操他妈

要这是真的他会爽飞的

真疯了。

10.

最后拍完的时候,许光汉记得自己都还没处理好,就把一件浴衣扔在那人身上。

经纪人叫他走,导演也在看他。他知道自己好像完了,如果不及时戒断,他就栽彭千祐身上了。

“许光汉,”身后那张床上的人叫他

他没回头,不敢回头

11.

他们没再见面,

19年剧播完的时候,他和彭千祐的一段关系,以

“有缘分相爱,没名分相处,偏偏最般配。”

收尾

12.

许光汉知道从那之后彭千祐没再拍戏,他们的流言也从未停止。有说彭千祐单相思的,有说两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很多很多,许光汉在圈内没反驳过

只在媒体面前说“我真的不会喜欢男生”

他再也没有在聚会上看见彭千祐得身影,也没人再提,哪怕许光汉知道彭千祐和那些朋友依旧很好,只是他们不再好了。

四年,他当了四年的素人,现在回来拍的第一部戏就是和台湾提名的最佳新人。

许光汉发现其实彭千祐是爱而不得的那个,也是最体面的那个。

13.

音箱放着高分贝得歌曲,张轩睿推了推许光汉,“喂,你盯着人家看很久了诶!”

许光汉这才回过神,曾敬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彭千祐得身边,喝的醉醺醺的,要亲人。

许光汉不觉得自己爱过,毕竟刻骨铭心得好像是彭千祐

他只是现在很想吃红豆双皮奶。

-end

好喜欢嘿嘿嘿

rps/曾敬骅x彭千祐

“我报兴趣班是在国中,呼吸第一次流入萨克斯风,使萨克斯风发出声音时,世界好像变得广阔超然。”

带第三人预警

结束后他走下背景布,到一旁领冰美式,低头找“敬骅”标签咖啡时,听到摄影师重复一模一样的话,对下一个走到背景布上的男孩。曾敬骅对那男孩有点印象,似乎也是通过一小成本网剧在台初初成名,似乎与他在ig互关,比起男孩的真名和脸,他相对更熟悉男孩的网名和头像。

摄影师对男孩说着完全相同的,好,来,给我侧脸,帅,完美。曾敬骅觉得自己更清楚这一行的本质了。他快步离开,因为知道那小演员在三分钟之后也会来以一模一样的姿势来找属于自己的那杯咖啡。人随时可以被扔掉,取代。行业真相也在镁光灯下,从来不是潜规则,是加粗斜体,刺眼,用以请业内年轻美丽的男男女女牢记。

他认识到并且接受自己很难再交到朋友。

摄影师对他的夸奖固然是流水线的,但他也完全没看清摄影师的脸。摄影师眼睛在看取景框,脸被相机遮得严严实实。这个上午可以象形曾敬骅入行六年来的生活,摄影师这一主语可以替换成对戏女演员,导演,卖腐对象,任何人。孤独感像台湾充足热烈的阳光一样将人覆盖,浇遍,在这个将礼貌和边界感作为共识的地方,他一度认为交朋友,说实话,这些事是不可能的。

主演一著名同性影片,宣传期浮夸叙述,模糊言辞,一切没有了边界。喜欢,心动,这些说假话会遭天谴的方面,大家也盼望他张口就来。

他开始试着用“摄影师态度”应对大部分的工作伙伴,夸着大家男帅女美,态度认真敬业有很多值得他学习。他之前拍一部灵异题材网剧,本也打算如此把那半年打发过去,共演的演员有彭千祐和宋芸桦,他在初次见面前google了两人的基本信息,看了两人的社媒,做过功课,因此相处如他预想般融恰,三人互相欣赏,和平快乐。

曾敬骅有时会忽然抽离,忽然置身事外,想这样礼貌互夸的话到底要说几遍,还要对多少人说。生活的每一秒都在宜兰的对立面。

好累,能结束吗,他们真的喜欢听这些吗。喜欢听这种话的人会是哪种人。曾敬骅一派酷哥人设,导演要求给出“轻蔑”这一反应时,他会令自己回忆那些废话。

宋没来的一天,他和彭单独坐着,他没有看过彭参演的罪梦者,所知道的罪梦者情节都是还不熟时听彭千佑所讲,起手:“这个故事的结尾是发生在一个船舱里,船名叫做小川号。”彭在讲述时面带笑容,气质随之变得越发静谧。曾敬骅想,这男孩讲东西的思路是这样的哦,喜欢从糟糕结尾讲起。

彭千祐,1993年2月6日生于台湾省,毕业于台湾艺术大学雕塑系。在娱乐圈正式出道是参演奈飞剧集《罪梦者》。犯罪题材,整个故事黑色,仅是听听梗概路人也会咋舌。故事最想讨论的东西大概是阶级,司机之子和老板之子,人各有命。

他的角色,小川,老板之子,从小在德国长大,黑白西装,死前那场戏穿白背心。黑色头发,苍白的瘦弱的,德国人习性,也理性也疯狂,天真,目中无人,仿佛除了林季子以外世上一切人都是影子。自己也是影子。

几句德文台词,嘿,席勒船长呢,这是我的船,你们的薪水都是我付的,知道吗,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贵宾。

彭千祐在与林季子的演员许对戏时会努力投入,有尺度大的戏码,也尽量克服害羞,喝一些酒,取景器没取到的地方,与许或虚晃或坚定地对视,如花隔云端。

彭主学画画,长于雕塑,人敏感善良,细腻,于艺术有一些通感。他喜欢那艘船名叫“小川号”这一设定。喜欢绑架那场戏里,自己身着黑白西装没有任何情绪地坐在绑匪之中,心下纯白一片,通感到削尖再排好的素描铅笔,好像明白了林本川空无一物的一生,想到林季子,至上主义,俄国画家马列维奇,《白上白》,冷抽象。

导演说他想得很对,演得也对,在很小的发挥空间里将角色诠释得颇为到位。许对他也是赞许,这些人的鼓励的话,在彭千祐看来都特别珍贵,他笑着说过奖了,但同时把这些话尽数记在心里,在不顺利的时候,在常有ng的时候,回想一下来鼓励自己。

他在和许对戏的时候虚心听取对方的每一句话,常思常问。彼时许并不红,入行多年,没有一点要红的迹象,他感念也感激彭千祐的虚心。彭千祐轮廓长相,和许有一点像。这一切,在许眼中是那么令人愉悦与令人平静。

喜欢,心动,这些情感在出现的最初,并非是以一见钟情的外观。就是愉悦,平静,而已,也许还有一些惶恐,一些否定,我是直男啊,许光汉想。

彭千祐直到很久以后,偶尔还是会想起与许一起上德文课时对方的不自然。

等老师到来的时分,两人独处无话可说的时分。彭千祐看着此人皱眉,皱脸,用那几页打印纸在空调足到可称寒冷的房间里毫无意义地扇风,神情古怪。

光汉,你现在会讲哪些德文的词。彭千祐问。

啊,什么,就老师布置的那几个词啊。许答。

我是发现,我猜哦,学外语时,你最想掌握的词,就是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的东西。

彭千祐眨眨眼睛笑着说,我现在会用德文讲,冬天,河,海,山脉,山岭,安静,油画,笔刷,施德楼牌铅笔,雪景。

许看向他,眼睛过很久都没有移开。

恋人,用德文怎么讲。许问,嗓音干涩,像下定某种决心。

窗明几净,日光大亮,室外气温三十五摄氏度,窗外芭蕉舒展,静止,一派沉默。剧组请的老师走进来,翻开打印纸,昏昧的下午空气里,有两人心不在焉。老师讲课只像白噪音。学习效率较低。打印纸上方,两双眼睛对视,错开,对视,错开,四十分钟,是彭千祐与许一生最亲密时。

片场多的是虚情和真心几乎不分的故事,你在镜头前极力表现对一人的喜欢,却是为情爱之外的目的。这几乎悖逆人性。

中途总有一些,来自真实世界的阻滞,例如相方戏外有伴侣而伴侣不是你,例如你的性向并不尽如你的想象。你在落空的过程中自尊受挫,妒火中烧,将脚下的石头踢远,对相方投以不善眼光,或轻蔑,或怒视。例如相方候场时,带着妆发,人在树下,那心不在焉却晃眼的美丽,使你神移。这种时候,情绪的真正来处,可以分得清吗。

许后来想要把关于罪梦者的这些东西通通忘掉,看起来有效。仿佛自己红起来只是因为《想见你》,不叫座的黑色故事和对性向的疑惑从未存在。

彭千祐心思敏感,对于许ig没有回关以及日后删合照都不能说是毫无触动。人与人关系浮萍般不定,杀青后甚至不再需要维持社交礼仪,像极学生毕业分手,像极睡前卸妆。饶是这段日子的外形多么旖丽,令人见之忘俗,也必得卸去,好不可能是恒久的。将这看作是入行以来的一课。

我的问题是,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开心好脾气,画的却好像都是冷冷的东西。曾敬骅说。

完全不相干的问题。彭千祐诧异,想了一下,认真答,不得不画啊,思念家人的时候,后悔的时候,不然要和谁说,让朋友听这些吗,太飘渺,太缺少积极含义,不能和朋友讲啦。

唉,人的生命真的太有限,虽然我学艺术,但学艺术只是更加确信人很脆弱,人不会不死,人距离长久和永恒这类概念很远。

明明是罪梦者故事会,最后聊到完全不相干,到完全收不了场,到彭千祐鼻音明显,眼中有泪。

你要听我讲一些事情吗。曾敬骅问。

好啊,你讲什么,《刻在》的片场趣闻吗,我超想听。彭千祐平复心情,笑着答。

我报兴趣班是在国中,呼吸第一次流入萨克斯风,使萨克斯风发出声音时,世界好像变得广阔超然。

曾敬骅报之以少年兴趣班旧事。彭千祐完全地意外。

第二次独处,彭千祐讲,羡慕光砚是医学生,可以对身边人的健康及时监护,给予关照。

曾敬骅报之以游泳的感受,在最炎热的暑假里最炎热的一天跃入露天泳池,水如同温热的空气和云,国文考试写梦想是当游泳运动员,高中时与游泳队成员十人分喝一瓶橘子汽水每人只能喝一口,是很危险很噁啦,如果有人有什么传染疾病那么大家统统死光,但一口下去,太平洋的颜色由蓝转橘,人类最甘甜的五十毫升。

第三次独处,彭千祐讲,雕塑和画都不知道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三十岁,来演网剧,会不会太夸张。

曾敬骅报之以宜兰打工日志,毫无保留毫无美化不卑不亢,详细,搞笑,讲卖早餐,经营馒头事业,菜场,肉档,嘈杂喧闹里少年曾敬骅在手机已跌碎的小小屏幕里看电影,四百击,和他一样叛逆的十几岁法国小男孩跑向一片海,卖菜,亲子餐厅服务生,牛排店服务生。好像为谋生什么都做过。

认定了就去追,迷茫就努力看直到看清,对喜欢的人要好,追求喜欢的人动作要领是诚实,这是曾敬骅的活法,他从1997年12月30日开始是这样过来的。

不意宜兰小子后来长得如此英俊,眼角眉梢富含坚定光彩,盯牢彭千祐脸的那双眼睛锋利温柔,清新到像是把薄荷叶冻进去的冰块。

那些聊天的丰富程度,美丽程度,像永字八法。彭千祐没有认识第二个这样的人。听到这些他不曾有过的生活经验时,他为自己是曾的好朋友而感到幸运。

驳杂却多彩的,辛苦劳累却永远满含希望的。给善良的一永一点回礼。曾敬骅如今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勇敢的男孩,朴素,真实,一旦认清自己的心意就坚定表达,面对喜欢的人就笑,对喜欢的人每隔几分钟都要有肢体接触,不开心的时候说我不开心,开心的时候脚抖腿抖,嘴咧开露出小狗般的牙齿。

杀青那天,曾敬骅从地上爬起来,被工作人员围上一件熊皮般的衣服,来不及扣好便一把抱住哭到不行的彭千祐不放,脸上,嘴唇边,沾满彭千祐的眼泪。他快速说着安慰人的话,音量很低,现场麦也已撤掉,但据花絮,从彭千祐的反应来看,那些话足够有用,曾的神情也足够郑重认真。

当晚十点,夜风起来,曾敬骅洗过澡,收到彭千祐传来的讯息,谢谢你,敬骅,和你一起拍戏的日子,有种特殊的快乐。回传,是吗,特殊在哪里。

彭千祐想他的脸,狭长的眼,凉的嗓音。手下意识做拿铅笔或者拿刮刀涂的动作,有点不好意思地想,这个人,还好意思问我他有什么特别,他就是,长得特别好看,骨头漂亮,脸上的阴影特别美,人特别好,特别愿意听我说话也特别愿意对我说话。

共演的那部网剧已充分说明,人间多得是一时弄不清的感情,多得是被眼泪噎回去的自白和告别。彭千祐想,所以才要画画,才要雕塑,才要坐到咖啡厅或者湖边慢慢聊,才要成为一生,永远的朋友。

翻身,头发在枕头上摩擦出声响,他没有回复。也许明天再说吧,也许后天,反正预感可以说话的日子还有很长。

fin.

*警告這章一婚含量較高,但請放心,已經是過去式了,絕不會死灰復燃

*有一婚糖掰成二婚糖的橋段,慎入!請頭婚cp粉高抬貴手不要鯊我

本該平平無奇的一天,被那通電話打破。

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剛跟敬驊連麥看完電影,正準備洗澡睡覺。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本以為是敬驊打來,要接起來時卻看清了螢幕上的來電顯示。

[光漢]

我接聽的動作停滯,愣愣的看著螢幕。

震動不到兩秒,對方掛了。

我正感覺鬆了口氣,下一秒他又打了過來。

依然是震了兩秒,掛斷。接著打,再震,再掛。

來回打了五通電話,讓我本來還有些愕然......

來回打了五通電話,讓我本來還有些愕然的情緒瞬間被怒火點燃。

幹什麼,耍我啊?

第六次打過來,我接了。

「有什麼事嗎?」我的語氣很生硬:「一直打過來很擾民。」

對面大概沒想的我會接,一時間說不出話。

「有什麼事趕快說,我要準備睡了。」

話一說出口我自己也有些嚇到,我以前絕對不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的嘖,我們都離婚快一年了,誰管他。

他沈默。話筒裡只傳來他沈重黏滯的呼吸聲。

「你喝酒了?」

『嗯。』

終於賞臉回了個音節。我翻了個白眼。

「喝醉了就趕快回家睡覺,打給我幹嘛?」

『沒有。』

「什麼沒有?」

『沒有家』

「蛤?」

什麼奇奇怪怪的,喝茫了吧。

對醉鬼發脾氣也沒什麼用,我決定本著做人的基本善良與道德,哄他去休息。

「你在外面還是在家裡?」

『外、面』

「旁邊有人嗎?有人能載你回家嗎?」

『沒』

「經紀人呢?打電話請他來接你。」

『』

又給我沈默。呼吸聲好重,吵到我耳朵了。

我忍不住拉開手機,朝他說了句:「我幫你叫人,你早點休息,晚安。」

掛斷電話後從line列表裡翻出他經紀人的聊天室,簡單說明狀況並請人跟快去接他。

手機靜音,關機,結束這回合。

敬驊最近不太對。

還是照常報行程,他又進了新的組,每天的生活都很繁忙,聊天時間也變少了。

乍看之下沒問題,但我就是能感覺到,他的狀態不對勁。

我看著他最近的行程:6/2510.~19.拍攝6/269.~14.拍攝6/27休假

思考許久,發了個訊息給他。

YO:我明天晚上想去陽明山露營要不要一起?

睡前,他終於回復。

阿驊:好啊要帶什麼?

YO:我會準備你出車子就好

阿驊:喔~原來是想要車子[偷笑表符]

YO:也有想找你啦

阿驊:[害羞表符]

阿驊:我明天下午四點去接你

YO:[OK表符]

隔天下午四點,敬驊的車準時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拎著大包小包下樓時,正看見他靠在車門上抽菸。

他垂著眼,漫不經心的呼出菸息,繚繞的煙霧柔和了他骨相上的銳利。朦朧、美麗、有點憂鬱。

我沒能欣賞多久,就被他發現了。他朝我抱歉的笑了笑,摁熄菸頭,隨手將菸蒂放進口袋裡。另一手揮了揮,試圖散去煙味。

「我不常抽的。」他幫我把東西放進後車廂時,有些侷促的解釋:「只是偶爾」

我看著他,從他的口袋摸出菸盒,抽了一根出來叼在嘴裡,朝他揚了揚頭。

他會意,拿出打火機替我點上。

我抽了一口。有點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也還能接受。

偏過頭,緩緩吐出煙霧。再抬眼看他,果然看呆了。

也只有這種時候我才會想起來,其實他比我小五歲,還是個大男孩呢。

「陪我抽一根,抽完再走吧。」

14.

還沒放暑假,陽明山的露營區算得上清靜。諾大的營區只有三兩組大學生情侶黨,我和敬驊挑了個遠離人群的位置,搭好帳篷,準備開始做晚餐。

我帶了木炭和烤肉架,今天的晚餐吃燒烤,肉都是買賣場醃好的那種,直接烤就行了。

敬驊一直想幫我烤肉,我塞了個扇子給他。

「去煽火。」揉揉他的頭:「然後等著吃吧。」

頭一次,他在我面前變成了被照顧者,看起來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來就」

「牛肉吃嗎?」

「蛤?喔、呃可以。」

「絲瓜蛤蜊要不要?」

「嗯。」

咔、啵。開了瓶啤酒。

火光照在他臉上,搖曳的黃色暖光,讓他的沈默也有了溫度。

那天晚上他吃肉、喝酒、聽我說話,直到深夜看著星空,才願意低聲訴說。

「我有點累。」

「我知道。」我轉頭看著他。他還望著星空,出神。

他緩緩說了一些事。他的煩惱、他的糾結、他的疲憊他斟酌用詞,總是想讓自己的不要展現太多情緒。

我沒有給他建議。他也不需要我給他建議。我只是靜靜的陪他看星星,把小熊軟糖塞進他的手心裡。

「下次,再去宜蘭吧。」我輕輕的說:「想看海。」

他捏了捏手裡的軟糖,低低的笑了:「好。」

15.

俗話說,好的前任要像死了一樣。

過去一年,他一直都很安分的當個屍體。五月份那次酒醉後的「詐屍」雖然讓我有些驚嚇,但之後他又恢復以前的模樣,不讀不回不聯繫,安靜得像是我們兩個都死了。

挺好的,希望一直保持這樣。

可惜,事與願違。

九月,大學時期的模特同學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去日本玩。正好我有個很想看的展覽在日本,我就答應他們了。

出發前他們說此行可能會有四個人,只是最後一個人還沒確定行程,所以前期的出國準備都只有我和同學們三人在做。

這是我頭一次這麼後悔自己太過隨性,居然沒問清楚最後那個人到底是誰。

等到了機場,看到他的身影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起來比我還震驚,下意識轉頭去看那兩個朋友。

「怎麼了?」他們兩個也很疑惑。

喔,對,他們不知道我跟他結婚又離婚的事。對我們兩個關係的影響應該還停留在大學時期,那時我和他確實關係不錯。

呵,現在想起來,明明我們的共同好友這麼多,但真正知道我和他結婚的人居然一隻手就能數完。

真可悲。

更可怕的是到了日本,我們訂的旅館是兩件雙人標間。那兩個同學關係好,自然住一起。剩下我和他面面相覷。

他不自然的別過頭:「我再開一間。」

「沒房了。」我平靜道:「不提早訂是絕對沒位置的。」

他臉色難看。我估計自己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但還是保有理智。

「住一起吧。就這幾天而已你忍一忍。」

「我忍?」他似笑非笑:「應該是你忍吧。」

什麼意思?我看著他,想從他的表情分析這句話的意義。

覺得我煩的人是他,他跟我住一起才是需要忍耐的那個人吧?

但他沒有再說什麼,直接提起我們人的行李,朝電梯走去。

我只好放棄思索,跟了上去。

16.

平心而論,這趟旅程蠻好玩的。我們一起看了我心心念念的美術展、吃幾頓好料、拿著單反捕捉日本的美好風光。

「千祐,來一起拍照!」

兩個好友朝我揮手,讓我也入鏡。但我看了眼站在他們中間的他,搖了搖頭。

「我幫你們拍吧。」

口罩遮蓋了笑容,但遮不住好友們彎彎的眉眼。

只有他,那雙眼不知蘊藏了什麼情緒,直勾勾的盯著相機,像是要透過鏡頭與我相撞

咔嚓!

快門聲打斷了他的視線。放下相機,他已看向他處。好像方才的對視只是我的錯覺。

哼,奇奇怪怪。

下午,我把照片整理了下,挑出幾張發限動。我沒記錯的話,敬驊這時候應該快下戲了。

果然沒過多久接收到他在ig上的點贊。同時line上也傳來消息。

阿驊:日本好玩嗎?

YO:還不錯~有去逛了很多地方

阿驊:[點贊貼圖]

阿驊:真好我最近都沒什麼時間玩

阿驊:累累der

YO:[摸頭貼圖]

阿驊:你多拍幾張照當作是幫我一起玩吧

YO:這也能算嗎XD

YO:沒那麼誇張吧

阿驊:[小狗打滾貼圖]

阿驊:不想從你的動態上找話題

阿驊:有沒有專門給我的訊息?[無辜]

YO:你有點貪心喔

那邊沈默了一段時間。我不自覺的抓緊手機。

是不是有點過了?剛剛那句

阿驊:[語音訊息]

不知為何我居然有點緊張。深吸幾口氣後才輕輕點開。

『他說來點舒芙蕾今晚來點舒芙蕾有夠浪漫有夠美我的腦袋很疲憊看著你的時候都是活在限動來點舒芙蕾想要來點舒芙蕾~』

我都不知道該驚訝他唱歌這麼好聽還是該震驚他居然聽過這首歌?!

YO:你怎麼知道這首?

阿驊:因為光漢哥是前輩嘛我有特別關注過他

阿驊:這首歌很適合現在的我

阿驊:想要來點舒芙蕾~

阿驊:只要一張照片就好不貪心吧?[無辜]

YO:貪心

阿驊:對不起

YO:我同意了

阿驊:?

我沒再回他,特地靜音手機。

心情有點複雜,而這個讓我心情複雜的罪魁禍首必須受點懲罰。反正到晚上之前我是不會再回覆他了。

收起手機一抬頭,就見光漢站在不遠處看我。

又是那種直勾勾盯著人的眼神,讓我不禁緊張起來。

「怎麼了?」

「他們先去逛,等下在廣場集合。」

「喔、我知道了。」我頓了頓,才道:「謝謝你告訴我。」

「」

「還有什麼事嗎?」我禮貌詢問。

「是誰?」

「?」

「你聊天的那個。」他撇了眼我的手機。

什麼意思?他在查崗嗎?他拿什麼身分問我這個問題?

我被氣笑了。

「我朋友。」頓了頓,補充:「男的。」

他臉色大變。

真爽。

當晚,我更新了一條限動。

火焰上加愛心。

[待續]

三月的台北還沒停雨,冰冷潮濕的空氣中瀰漫著腐爛的味道。

今天是最後一場戲。最難也最深刻的戲。

昨晚失眠一夜,一開始是因為擔心自己演不好,到後來思緒開始亂飄,有些糟糕的情緒又捲土重來。

我蜷縮在沙發裡,讓自己沈沒下去。被那些陰暗的、濕冷的、悲傷的情緒淹沒,冷空氣鑽進體內,涼意蔓延,幾乎要在膚上凝結成霜。

冰冷是死亡的同義詞,今晚或許是我的死期。

大概是我的臉色真的太糟糕,一到片場,從導演到工作人員,所有一起對戲的演員們都圍過來關心我。

我扯了扯嘴角朝他們笑,解釋自己只是為了入戲在做準備。

導演也知道這個狀態很難得,所以雖然擔心,倒也沒再多說。......

導演也知道這個狀態很難得,所以雖然擔心,倒也沒再多說。

我掃了眼片場,沒看到敬驊。

「他去化特效妝了。」芸樺說。

我垂下眼。也好。他來了反而會打亂我的情緒。

第一cut先拍看見蒲一永墜落後的失神腿軟。

我回想當初接到媽媽噩耗的瞬間。

腿軟,跌坐。

cut!

再回想。

再腿軟。

再跌坐。

這一cut摔了二十幾次,但我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每cut一次,就要再回想一次,母親已經在我眼前逝去了二十幾次。

我也彷彿死了二十幾次。

耳邊好像傳來導演詢問要不要休息的關切。

搖頭。不能休息。不能在這裡停下。

戲接著演。下一場,我跌跌撞撞跑到蒲一永身邊。

血。從頭部蔓延出來的血液刺痛我的雙眼,一瞬間我眼前除了鋪天蓋地的黑紅外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

呼吸!呼吸!

大腦響起尖銳的警報,呼吸失了控制,氧氣來不及充盈肺葉,便溶進淚水汩汩而出。

他還活著嗎他還活著嗎?

顫抖的指尖探向頸部,直到觸摸到那比我還炙熱的軀體,我才終於找回一點理智。

CPR。該做CPR了。

我數著節拍壓胸,感受到掌下強而有力的心跳,本該感到安慰。但一看見那慘白的臉和那渙散的神情,我又崩潰了。

好像太像了。

媽媽入眠後青白的面孔再度浮現,還有曾經的摯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是這樣渙散的神情。

不要、不要不要!

「cut!」

我蜷縮在一旁痛哭。

那一晚過得很漫長。我頭一次那麼痛恨他演技精湛。

在我反覆崩潰大哭之中,終於把戲拍完了。我躲著攝影機,收不住的眼淚潰堤,拼命吸著空氣想維持清明。

大家都來安慰我、拍拍我、抱抱我。芸樺最辛苦,這一整夜幾乎靠她支撐我的精神,讓我不至於太過痛苦拍不了戲。

今夜的一切像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一針見血切開潰爛的膿瘡,讓那些淤積的、腐爛的、黏稠的劇痛流露出來。

比裸戲更加暴露。

敬驊剛從地上爬起來,工作人員替他拿來保暖的衣物,他只穿上一半,就跑來抱住我。急切的,好像他才是整場戲裡最難過最需要安慰的人。

他抱著我,轉身擋住拍攝花絮的攝影機,讓我把臉埋進他懷裡,像一隻特別柔軟的大熊熊,有些笨拙的拍著背安慰我。

我感覺到他的嘴唇在我的頭頂,抱著我的雙臂也在顫抖。

他也在哭嗎?

芸樺來了,把我們一起抱住。一左一右,我被世上最柔軟的情緒包圍,有疼惜、有愛憐以及無限的溫柔。

「謝謝謝謝」

春光消融了積雪。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冬季,結束了。

原以為殺青過後會慢慢和他失去交集。沒想到事實正好相反。

不知是從何時啊,應該就是從我殺青的隔天開始吧,敬驊突然把他的行程傳給我。

阿驊:3.510.~17.拍攝19.健身

YO:?

阿驊:!我傳錯了?抱歉

傳錯?那原本是要傳給誰?

阿驊:[line聊天列表截圖]

他的聊天列表最上面釘選了兩個對話人。第一個是我,第二個就是line自帶的keep筆記*。

這理由雖然有點扯,但還算合理。我偶爾也會用keep筆記記一些東西,聊天室傳錯訊息也算常見。

說是傳錯,但他也沒有撤回,反而繼續跟我聊天。

阿驊:我明天晚上有空要不要一起吃飯?

YO:不是七點要健身?

阿驊:吃飯而已兩個小時夠了吧

YO:吃什麼?

阿驊:這間[餐廳連結]

阿驊:認識的人開的健康餐餐廳雖然是健康餐但挺好吃

YO:好啊正好我最近也打算回去練一練吃健康餐剛好

阿驊:我明天下戲後去接你你在家吧?

YO:嗯

阿驊:[OK貼圖]

自從那次傳錯後,他就沒有再傳對過了。一開始還會裝模作樣的跟我道歉,後來就理直氣壯的把聊天室當成備忘錄。

因為這樣,我和他的聯繫從未斷過。甚至因為掌握了他每天的行程,有效交集的時間反而變多了。

我們其實沒有花很多時間在彼此身上,他有他的事業,我有我的工作,我們約出去吃飯遊玩的機會並不多。但每天、不斷地、時刻更新自己的近況,明明隔著手機,卻好像一整天都待在一起。

我承認,不必從他人口中才能得知對方動向這件事,讓我非常著迷。

『問東問西,不覺得很煩嗎?』

『就說了有工作,事情很多,我不可能一個一個跟你解釋嘖,我還要忙,先掛了。』

『以後別直接打電話,很影響我。』

有段時間我一直覺得是因為我太粘人才讓他覺得很煩,為此還真心反省了很久。但現在想想,我也沒要求他回來陪我,就只是確認他的蹤跡而已。

明明已經結婚了,難道還要我每天追他的限動猜他在哪裡嗎?

所以最後離婚了。

我滑到他的ig,最近po文是某個雜誌的專題拍攝。離婚將近一年,如今我已經可以心平氣和面不改色的看他的動態,還能以專業眼光分析一下,順便再點個贊。

[line~]

阿驊:21.結束拍攝

阿驊:晚上一起喝一杯?

我笑了。

YO:[ok貼圖]

我要的從來不是形影不離的陪伴,而是不管你在哪,我都知道你在那。

只要知道你的蹤跡,我就會很安心。

註*keep筆記:可以想像成是只有自己的聊天室,通常用來紀錄資訊。

被他俩笑死完全忘记有一丢丢恐怖元素…

(导演好会拍…只剩两集了,希望会有第二季

*影视剧不良执念清除师,蒲一永*曹光砚

*二次昏迷后醒来

*3k+,一发完

我是蒲一永,我快不行了。

别误会,我不是说我要死了,而是说我的脑子,现在有点转不动。

因为曹光砚抱住了我。

有一句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千里姻缘一线牵。

我说:“这两句不是一起念的吧?”

我妈眉毛一挑:“你国文课33分还敢这么跟我讲话?”

我爸在一旁默默扒饭,顺便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我妈的袖子,并附赠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瞎了。

好了,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我跟曹光砚的缘分,非同凡响。

我曾经觉得遇上李灿和东均这两个整日只会喊我“老大”的衰......

我曾经觉得遇上李灿和东均这两个整日只会喊我“老大”的衰货,是我们三人命中注定的缘分。在我第一次昏迷不醒的时候,这两个笨蛋傻乎乎地过来看我,脑袋上还绑了“老大雄起”的热血发带。这都是我妈后来转述给我听的。

不过比起我跟曹光砚的厮混,这都不算什么。

我们的厮混开始于一场纷纷扬扬飘落的花瓣雨。

虽然我们早就认识对方,但是那时候的我们互相看对方不爽。每每出现在同一区域,都会有一个人倒霉。这么说吧,多年后我的两位好兄弟看到曹光砚和我一同出现,第一反应都是我又要欺负他。

呵,见鬼去吧。

“那不然是什么,鬼混?哎呀没差了。”

我一直相信,有人生来就肩负着与众不同的使命。

没错,我在说我。

总有些大人喜欢哄骗小孩,说你小时候看到的画面不是真的,只是你在做梦。

幸好上届大魔王也就是我爷爷不是这种无耻大人。

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会一遍遍在我脑海中写大字,全靠我一颗聪明的脑袋才能悟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意识到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时,我承认,我心中的中二之魂熊熊燃烧。

毕竟,曹光砚可做不到。

曹光砚这个人,我曾经一直觉得他是个虚伪的书呆。

别看他集成绩好、长得帅、晒不黑等优点于一身,跟谁说话都和和气气不温不火,只有我才能看透他的伪装下是怎样一颗不轻易交托的真心。

没错,是真心。

我在拥有了很久之后,才意识到有多珍贵的东西。

他这样的人,被很多人喜欢,很公平。

关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有两个说法。

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后。我快乐地转着篮球,计划着假期要做什么。

书法教室帮忙、理发店打工、练习书法……

那天我不知道怎么想的,走了那条小路去操场。

就在我拐弯之后,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我想,我是撞上了告白现场。

我来的时候,负责告白的女生已经说完了话,我好奇地看着那个男生,不知道他要怎么回。

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被人告白过。

结果,他只思考了几秒,就摆摆手,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拜托你好歹再多想想,那是女生哎!我这么想着,手上的篮球啪唧掉了,在小路上弹跳着向前行进。

我担心女生尴尬,赶紧躲到一旁,结果她还是跑开了。而那个一脸拽样的男生也没有去追。

后来,在混班的职业生涯规划课上,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曹光砚。

曹光砚质疑道:“我怎么记得你一开始说的是曹光见?”

我岔开话题,问他:“你为什么要跟她一起站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

曹光砚答道:“我去那边背单词。”

我被噎住。

你看,曹光砚这个人的行为有时候就是难以捉摸。对了,他还会在床头放比砖头还重的书。真是有够奇怪。

我再次岔开话题:“我认识你比你认识我早哎。”

这是实话。

曹光砚第一次见到我帅气的脸庞和英俊的身姿,是在一个早上。

“永哥你上学迟到,在翻墙。”

“他帮老师做事情,刚好路过。”

李灿和东均一唱一和。

我张了张嘴,发现他们概括得还蛮准确。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有点不爽。

于是我动用我的下三白怒瞪了他们。

在刺青小姐找上门之后,我们就有点不一样了。

那天我吃着面,曹光砚坐我对面。

花瓣在一旁飘落,很美。

就像那位半夜三更血肉模糊站在我床边盯着我的河童大哥一样美。

我正想假装没看到,然后就听见了曹光砚的声音。

不我没看到。

我转身就走。

后来这件事情在很久以后被曹光砚提起,他说:“这说明你具有家暴的能力,我打不过你,我得认真考虑下要不要跟你继续生活。”

至于我是如何解决的,那就不便多说,毕竟现在的我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少儿不宜,不宜。

当时还有一个乌龙,就是我妈中途推门进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光砚跟我告白。

我当时浑浑噩噩,忘记反驳,给这幅扑朔迷离的画面增加了一丝可信度。

我妈说:“在你狂奔出去之后,光砚真心不改,留在原地看你,眼里都是你和小心心哦。”

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通过这件事情我也发现,曹光砚果然是个十分强大的人。

这件事情没给他造成任何困扰,他还是如常面对我妈。

甚至死乞白赖要求我妈带他一起去给我祈福,保佑我早点醒来。

上天可能听到了他的呼唤,真的让我醒来了。

你看,曹光砚就是这么一个人,连老天爷都喜欢他。

所以,回到一开头,他为什么抱我。

曹光砚是和李灿东均还有披萨一起进来的。

李灿扔了披萨盒,东均张大了嘴巴,我知道他们准备给我一个尖叫和两个要把我勒死的拥抱,东均一人负责尖叫。

可是我没被勒死。

东均没叫出来,倒是要被憋死了。

因为曹光砚抢在他们之前,抱住了我。

现在,一直,仍然,抱着。

还有,在他扑上来的前一秒,我隐约似乎好像看到他的眼里有水光。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推开他。

没有勒死人的力道,只有清爽的消毒水味道。

为了照顾到房间里的另外两位,我对他们挥挥手。

东均开始发出绵长的尖叫。

怎么形容呢,就像一只尖叫鸡,从漏气到满气发出的叫声。

李灿左手捡起披萨,右手捂住东均的嘴,把他拖了出去。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曹光砚和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好啦。”

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我不会安慰人。

不过在曹光砚身上蛮有效的。

他放开了我,然后说:“谁要管你醒不醒。”

我说:“好啊那我继续睡。”

曹光砚冲我瞪眼。

我立刻服软:“谨尊医嘱,曹医生,以后拜托帮我诊断。”

曹光砚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伯母没告诉你吗?”

我摇摇头,问道:“什么?”

曹光砚给我看他的实习工牌:“我选了法医。”

我有些震惊:“你什么时候改了生涯规划?”

曹光砚说:“你昏迷的时候。”

我心神恍惚,记忆重现,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重要的时刻。

没有我参与讨论得出的决定。

“也是因为再次碰到你,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曹光砚嫌弃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得告诉伯母一声,你的头发需要修剪。”

我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冲动,不由自主地拉住他的手:“再讲一遍。”

“得告诉伯母一声……”他看着我的手,重复道。

“不是这句。”我打断他。曹光砚这时候怎么这么笨。

我要听的是这个吗?

我的头发重要吗?

曹光砚的耳根微微发红,他咽了下口水,正要开口。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东均从门缝探出一个脑袋,碰到我视线的时候往后一缩,但又被人抵了回来:“永哥,我们是想问,能去你阳台上吃披萨吗?披萨快凉了。”

有人在乎吗,我蒲一永来之不易的爱情也快凉了。

我面无表情:“走廊上不能吃吗?”

门缝那边换了一颗脑袋,李灿说道:“掉渣在走廊里,不礼貌。”

有多不礼貌,比你们关键时刻来打扰更不礼貌吗。

但我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并盯着他们拉上了阳台的门。

我转过头,发现自己还拉着曹光砚的手。

我有些尴尬。

但是,他也丝毫没有要挣扎的意思。

我踌躇半晌,扭捏地开口道:“所以,你之前是说……”

“是因为在大二的时候,搬家碰到某个讨人厌又赶不走的家伙,然后与这个家伙一起参与了一些事情,让我对职业生涯规划有了新的想法,虽然没能跟他一起坐下来讨论,就擅自做了这个决定,但是我觉得,他也会支持我当法医。”曹光砚一口气说完,“所以,你可以恢复正常吗,这样真的很不像你。”

“还是这么冷漠。”我小声嘀咕。

“我有冷漠吗?”曹光砚指着自己问道。

我点点头:“有啊,你刚搬过来那天看到我,就很冷漠。”

曹光砚回想一下,诚恳道:“那时候我们大概两年没见。”

是哦,我睡了两年,醒来仿佛才过了一天,但是对他来说,我就是个两年没见的同校。

我问道:“那这次为什么抱我?”

好吧,我承认,这是个蠢问题。

尤其在阳台上传来咳嗽声时,我想立刻恢复行走能力,躲去阳台跟李灿和东均一起啃披萨。

不过这个念头只产生了三秒钟,便被放弃。

因为曹光砚再次抱住了我。

并在我耳边轻轻说道:“补给你一次。”

素来没有敲门习惯的我妈推门而入,正撞见这一幕。

她在光砚等人离开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跟谁谈恋爱爸爸妈妈都不反对,只是妈妈在想哦,下次碰到光砚爸爸,要怎么开口,'对不起,我儿子搞了你们家的华佗?'”

我揪着被子,腼腆地回答:“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

不过,也可以提前想想。

只是不能细想,因为牙齿在外面露久了,会冷。

我妈一拳揍在我肩膀。

我揉揉心口处,认真地想:

都被揍了,那干脆把我的“罪名”,落实一下?

Fin.

————————

你和我在夏日旋转,拉住我的灵魂,不再放开我的手。我们只有彼此,永远只有彼此。

曾敬骅前几天对我说,有一座很高的山,那里很悬,如果爬到顶,就可以许任何愿望,而且只要许下,就能够实现。

我本来不想信,但他周六就跑到了我家楼下喊我,说什么也要叫我一起。我翻过身,把被子蒙过头顶,依然能听到他大声地叫喊:“彭千祐,你不许愿是......

我本来不想信,但他周六就跑到了我家楼下喊我,说什么也要叫我一起。我翻过身,把被子蒙过头顶,依然能听到他大声地叫喊:“彭千祐,你不许愿是不可能和许……”

“我这就下来!”我怕了他,赶紧从床上冲下来跑到窗边,正好看到他仰着头,对我得意的笑。

我不想和他爬山,如果他爬到一半掉下去,我还要翻下身子救他。这样的话,我们两个都会没命。

太过了,不至于会这样,但我在心里嫌弃这个运动。

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和他男朋友一起去,可是他犹豫了很久,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半天没想出好的理由。

他竟然比我听到“许光汉”的时候反应还要大,跑去芸桦姐那里告状,说我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傻子。

他越来越和我认识他的时候不一样了,不再是会难受的时候也说我没事,而是会垮下脸埋怨我不在意他,不知道比之前脆弱了多少倍。

曾敬骅到底是什么样的,我真的不清楚。反正如果不是我和他拐角突然碰到,我想,我也不会认识这样一个,看起来气场格格不入的同学。

“摩托是我借的我爸的,这辆开过去绝对没问题。”

他给我保证,我看了看我匆匆收拾的背包,也没记得都往里面随手抓了,根本还是只剩叹气。

他不知道的,我已经比认识他的时候要看淡了很多。不想他再转达什么消息给别人,可能是因为,我也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我会认识曾敬骅,是因为我在拐角撞到了他,还撞到了两次。

第一次,是我想把写好的情书送给许光汉,上楼梯时撞到了一个背着黑盒子的人。第二次,他没有背着黑盒子,站在我班那一层的拐角,而我踩到了他的脚。

第二次,是我送信的失败,不过短短二十分钟,竟然可以撞到同一个人两次。他在我身后,我还没意识到我做了什么,但他出声叫住了我,有些埋怨我没有说对不起。我很不耐烦,嘴上一句没好气的对不起脱口而出,然后猛地回头,看到的,却是他在冲我笑。

我现在还记得,他笑得像个傻狗一样,露出洁白的牙,眼睛笑弯了,看不懂他想的是什么。

“那么生气吗?告白失败了?”

其实,我对他一开始没什么好印象,说出的话加上他的笑容,在我眼里和嘲讽无二。我讨厌自大的傻子,讨厌随意揣测我的人,不等自己平息心情,我就选择了不要再费口舌,快速下了楼,看也不看他。

两天之后,他却主动来找了我。

黑色的盒子里装得是萨克斯,他随身背在身上,我才刚刚站在门口,他就伸手把我从教室里拉了出来。我记得他的手是潮湿的,握在我的手臂上有种温热,然后风吹过来,如今我都还记得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冰凉的皮肤只是外表,我的血肉依然滚烫。

他把我拉到一旁的栏杆边,那一刻,我以为他要把我推下去,以报我不礼貌之仇,可是他的手却扣住我的肩膀,拉我靠近他身边。我忘记了当时自己的心跳,只顾着也想要将他推远,可是他却很兴奋。

情急之下,我不再掩饰局促不安,侧过头想对他大喊放手,可我愣住了。原来我们就隔着很近的距离,我又看清了他的笑,他正在看着栏杆下面,而我的大脑空白,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嘴角,半天一句都没说出

我的耳朵发烫,别过眼神的时候,我是心虚了,又完全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我没听到他向下面具体对话是什么,我只记得,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而我却一直在胡思乱想。等到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他晃晃我的肩膀。我不敢看向他,不知所措的感觉,打乱了我内心所有的安定。我一直直视着远方的高楼,但根本没看清高楼是什么样子。

“你快告诉我,你要给许光汉说什么,我现在就转达给他。”

至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一下子就能说出,我一直在预谋给谁告白。

未卜先知不是他的能力,可是我呆愣了两秒,竟然是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滚啦你!”

“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踩我,我明明……明明是要帮你告白哎。”

我坐在摩托的后座,听见他隔着头盔还是清晰的话语,但我不想回答他。因为直到现在,他也还是不懂,告白怎么能让别人告:“好好开车,专心一点啦!”

和阿骅的第三次见面,又是他出现在我的教室前面。衬衫有一半没有扎进腰里,装着萨克斯的盒子也没背在肩上。他依然那样笑着看我,和上次距离靠得最近的那次一样。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把握,连和我谈判,我也一定会非答应不可一样:“你不就是想告白吗,我帮你,非常简单。”

“你叫什么?”我无视他的自信,冷着脸问出我的好奇。

“曾敬骅。”

“好的曾同学,我喜欢男的,你知道吗?”

“知道啊。”他回答得很坦然,像是做足了功课,而我觉得不可思议。

“你知道?你知道还敢来招惹我,也不怕我喜欢上你。”我是故意这么说,想让他知难而退。

比起袒露心声,我其实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喜欢一个人听歌,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就我一个人,带着耳机也可以跟着哼唱。脑袋放空的时候,没有人在意,我可以随便爱谁,只要是我自已一人,我就是活在这个世上。

但是,曾敬骅的反应,就和我第一次回头看到他的时候一样,他笑得好傻,眼睛都快笑没了也不知道。他拍了拍胸口,臭屁的样子和我楼下上国小的小孩子一样,胸有成竹还天不怕地不怕:“可以喜欢我啊,我很欢迎!”

“可是彭千祐,我保准能让你和他在一起,我和他很熟的。”

我没有怀疑过曾敬骅的话是不是真的,因为那天许光汉确实是在楼下打球,他和他对话的时候,也没有半点生疏。

所以我又没有追究,他为什么又在我没告诉他的情况下,知道我叫彭千祐。明明我和他的班还差一个楼层,明明我不喜欢听萨克斯乐队的演奏,因为我和他们都不熟。最终,我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还是达成一种没有合同的协议。

只是没想到,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已经维持了一年。

可是日子久了,我似乎也在慢慢迷糊最初和曾敬骅合作的目的。因为他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生里,我们合作了很多事情,要比我现在能想到的,其实还多的多。

我埋怨曾敬骅红娘业务水平差劲,什么帮我追人,如今根本没有半分进展,全是纸上谈兵。曾敬骅却在狡辩,和我一起坐在台阶上,非要蹭到我的肩膀,说起话来黏黏糊糊:“没事啊,反正你有情书,这是保底的,到时候你一递,就知道答案啦。”

我也知道可以那么简单,但要是真这么简单,不然我要你帮忙干嘛啦!

“但是没关系,我还有绝妙的点子,肯定比直接送情书要好。”

这大概是句空话,因为后来他的点子又少,也不精巧。根本没有绝妙的点子,就算有,大概也和今天的爬山许愿一样,是很烂的绝妙之法。

谁会信任曾敬骅,大概就是他那个男朋友吧,那个我根本没见过他们待在一起的男朋友,和他还一起在萨克斯社团训练。

陈昊森是喜欢他,这又是王净告诉我的,朱轩洋听完还没反应过来,还在问谁喜欢谁。

阿骅喜欢他吗?我也有答案,但我总是忘记。

曾敬骅原来这么会驾驶摩托车,驰骋却不觉得风有多冲。我的两只手刚刚还搭在他的肩上,一起穿过一条隧道,接着是一个半环形的路。我感受到他加了一把动力,身子也因为加速想要往后倒。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坐摩托要抱紧前面的人,路很曲折,如果没有借力,或许你就会丧失生命。

一定是这样,我搂紧了曾静华的腰,连着头盔也抵在了曾敬骅的背上。

“不可以睡的彭千祐。”发闷的声音再次传进我的耳朵,真的很烦他现在越来越清楚我想做什么。

“不睡,我靠一会儿。”

我不在乎山会不会实现愿望,就算我许遍所有灵验的地方,我也不相信,我想要的就会有答案。我只是很信阿骅,信他说可以时,一脸坚信的表情。哪有这么多心想事成,可是我无法狠心拒绝曾敬骅想做的尝试。他真的很自以为是,不过这才是真正的他。

我只是很相信你啦,曾敬骅。

途径加油的地方,曾敬骅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跑过来的时候,他气喘吁吁,给我递上这两样东西,嘴里还有没说完的话:“给你这个,等到了下一个服务站再找餐厅。虽然这个面包肯定没我每天给你带……”

“带什么?”很烦他这样说话说一半,总是让我猜来猜去。

“带来的欢乐要好。”臭马华抿了抿嘴,又对我露出那副笑起来很傻的表情。

根本驴唇不对马嘴。算了,就算问也不见得他会答。如果他想逃避一个问题,有的是方法,而我只会听完他的模棱两可,变得更加郁闷。

思考的的那几秒,就像是在为了编一个什么理由一样挣扎,整得我似乎成了难为他的那个。

他肯定不会爱上我……现在想想,那种小庆幸的感觉我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我到底是不是真的高兴他不会爱我,我一直都没有很好的说辞。

现在倒是不同了,但我依旧模棱两可。

“阿骅,你会不会丢下我?”

“大哥,你看看这路,我丢下你,你怎么回去?”

好了,又确认了一遍,起码这一路他肯定不会丢下我。

我记不清摩托车已经拐过多少个弯,但还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开到海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我和他倚靠在车身上中途歇息,结果曾敬骅看着天上的太阳,声音忽然变小:“估计到了那里,就要晚上了。”

“晚上爬会更灵吗?”我顺着问了一句,还想,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大早上就跑过来找我。

“所以你说是你弄错了?”

我想我是已经习惯了包容他,之前他也做错过很多,比方说,我要送冰粉给许光汉吃,结果他给我买成许光汉最不爱喝的一款奶茶。巧合的是,这个奶茶我爱喝,所以虽然我有些失望,可我没有怪他。他总是做错这些,怪他什么的,也越来越觉得没有必要,可能,大概就是我习惯了。

后来的路程上,我一直环着曾敬骅的腰不敢放手。他有时候会放慢速度,那个时候我也是最惬意的,浑身上下也不会有冲撞的感觉,但紧接着,他就又会加速,带着我和背包,一起贴紧他的后背。我怀疑他是故意的,故意想听我骂他,可是我才不会嘞,我会装作很嫌弃对他说,小心一点啦!心里根本就没有这样想。

思绪胡乱飘走的时候,阿骅又减慢了速度,我歪了下身子,看到了前面是个路口,我想,我们到了。

我站在卖票的那里等他把车子停好,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买了票。曾敬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以往都是他主动买给我,而我不在意他现在怎么想,因为我有更想问他的问题:“如果你爬上去,你要许什么愿?”

曾敬骅好像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样,他挠挠头,表情也是一下子被难住的模样。上次见他这样,还是我问他,“如果我告白成功了,你会不会为我开心?”

显然,这两个问题都足够让他感觉烦恼,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敷衍我,也就像回答那个问题的时候一样,明明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答案,还是硬生生编出了一句话:“我要许……我要许的还没想好啦。”

什么都没想就来爬山了,曾敬骅,你真的有够离谱。

山很高,我没爬过,所以我不知道路是不是很陡。入门前,检票的人提醒我们夜晚登山要小心,我还没认真听完,曾敬骅已经向前走去。他平常绝对不会这样没有耐心,但我觉得,他这个倒不像是故意不听,而是他本来就对这里很熟悉。

我跟上去,把自己刚想胡思乱想的念头藏在心里。只有我抵住他的肩膀和他站在一起,我才会觉得很安心,这很奇怪,但我们经常这样做。

刚刚上山的时候,周围和我们一起夜爬的人都是说说笑笑的。他们也觉得,这座山自己一定可以登顶,根本不把山的崎岖放在心上。现在才刚刚有夏天的感觉,迎面吹过的是令人喜欢的微风,我在纠结脚下的台阶到底是怎么分布的,曾敬骅却一直沉默不语。这不像他,他应该这个时候喋喋不休才对。

这座山到底有什么威力,连曾敬骅这么聒噪的人都不说话了。我侧过头去看他的侧脸,他对这趟爬山的行程看起来很认真。他似乎比我们身边任何人,都要相信这座山的灵验,像他平常吹萨克斯的时候一样深信不疑。

他专注地看着乐谱,明明可以脱稿吹得很流畅,可是依然不会放松,直到指挥的手势结束,掌声响起,他才会稍稍让自己放松。

“你好严肃哦,像你那次必须去剃板寸。”我回过头,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从那次他剃成板寸之后,到现在,头发已经长了很多,并且完全已经可以打理一个好看的发型。

“我还记得哦,你的悲怆都要溢出来了,从学校走到理发店就那么短一段路,被你走了整整十分钟。”

“因为我不想理。”曾敬骅甩出一句打断了我。

“那你为什么还是去了?”

“因为你说你会陪我去,你陪我去,我就会去。”

他又在强词夺理,明明毫无关联,还把我算在里面。我陪他去他就会去?其实我不理解。在他的回答里,我好像能够替代他名义上的爱人,陪他做很多事。我也知道,自己一直在想什么,可是我不愿意这样说,我觉得随意揣测别人是一件很没品的事。我又看了他一眼,但这次,他却没有看我。

爬山真很累,我没事也不愿意跑这么大老远,在这个已经变热的天气下进行运动。曾敬骅显得比我劲头,后来我们东扯西扯,从怎么认识说到了后来每一次都会黄的告白。他爬着山还有力气在笑,我到了半途就已经气喘吁吁。我故意装作不开心,但是才刚刚抬起脸,他已经指了指那边的休息区,表情很像之前的某一瞬间,如果我仔细去想,那应该是我们的初遇。

在夕阳时,他站光的里面,我想,他大概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但是那样的笑容,与他的气质搭配在并无违和。我后来时常还会回忆起那一段记忆,虽然他的笑一直这样,但唯独那一天,我感觉自己怎么都忘不掉。就像是流进了血液里,会自由地流动,必要时再跳出来,根本不讲逻辑。

那个我以为很重的背包,在他手上,忽然也显得不那么大。他又拿出了一个饭团,我认得出,这个是他自己做的,因为他经常会说,自己多做了一个,然后给我吃:“吃吧,补充点力气,你真的太弱了。”

我不服气:“你才弱嘞!”

“好啦,我弱,快吃吧。”曾敬骅把饭团放到我的手上,语气里带有笑意,我听着并不肉麻。

原来我一直没有发现过,我们两个的相处里他总是很包容我的那个。

老实讲,我不愿意和他做朋友,我的朋友很少,过多的社交会弄得我很累。我的注意力之前都在许光汉身上,我总在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会抬起眼看那没有被大树挡住的一班门口。他总会在那个时候去接一杯水,一个人从尽头的水房走回他的班级。路上他遇到他的同学,他就很自然地和他们问好。

我常常会想象,如果我和许光汉也是同班的同学,会不会他也能够这样对我笑着说早上好,但是我的胆怯大于我的欲望,我始终将它压制,甚至有时候还会告诉自己,忘记也是可以。

“你还记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

脑袋放空的时刻,这句话是我脱口而出。我没有问的必要,毕竟明天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其实没有义务回答我。

“明天吗?”他果然开始很认真的思考,眉头也皱起来:“明天歇假。”

不属于他的事情,他不记得也没什么。我们只是后来认识才熟络的朋友,他也不该记得,我不该为难。

“继续吧,早点爬上去,早点许愿。”

曾敬骅比我看起来还想许愿,他有比我还要想完成的愿望。既然是希望这个愿望能保佑我心想事成,他也应该是有在现实完不成的事情,所以依托于许愿,这个可能根本不靠谱的方法。

人们往往更喜欢求得心理安慰,这不需要成本,实现了更可以皆大欢喜。

可是我爬得真得很累,不管怎么努力,转头问他,他都是回答这才到了一半。

“为什么还是一半!”我撑着拐杖的手差一点扶不住,多亏我还靠着他,好歹没有多费力气。

“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问我,萨克斯社团比赛的结果?”他的声音很小,说出来又好像不想我听到。

他社团比赛的那天,其实我去了。进场的瞬间,他们已经站到了台子上。场子里全是人,我看到了他的朋友给我空出了一个位置,但是我寸步难行,就站在了进门的角落里,只听着他们的和谐合奏,填满这个场地每一块空缺。

“我给你空的位置,旁边就坐着许光汉。”

我分不清,他现在脸色沉重,究竟是这是不情愿还是失落,但我已经不记得,朱轩洋旁边空的位置,另一侧到底是谁。我只看清了那个人的一个背影,但转瞬间就被又挤到了人群后面。

听到这里,我或许应该惋惜,或者是觉得后悔莫及,但脚底的酸软让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原来那里坐的是许光汉,可是不见朱轩洋和他交流,我很怀疑,是不是只有曾敬骅和他数落而已,剩下的人都和他不熟。

“我去听了,但是没在位置上,抱歉。”

他们一定完成的很好,社团里的他们总是热情洋溢,积极地对待每一次训练。怎么可能吹不好呢,只要曾敬骅在那里,就会完成地很好,就算我不看,他们也会起身鞠躬,收获属于他们的夸赞。

我的心里也一直惦记的是他们的表演,如果不是他说旁边就是许光汉,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我错过了什么。对于我的答案,曾敬骅显然是有些意外,他捏着我胳膊的那只手使了些力气,这应该就是他想听到的答案吧,不然他肯定不会有一点波动的情绪。

“不用抱歉,你来就好啦。虽然可惜……你错失一个可以和许光汉更熟的机会。”曾敬骅的语气根本不像为我惋惜,反倒是有种说不出兴奋。

“你在台上吹的时候,还有心情管台下这么样?要我,我早紧张死了。”我不喜欢他的态度,我觉得他把我的事看得太过重要,其实不应该的,我也没有那么重要,这件事肯定不能和萨克斯比赛相提并论。

“只是很想让你听,我吹的成果,我没别的意思。”

我印象里,这好像是他为数不多回话的时候,没有特地提到别人。只是真诚地对我说,想让我听听他训练的成果。有时候,如果他突然想说很多话,他就会拿上萨克斯作为掩饰,那个东西在抑制他的欲望。但是真的有用吗?这个问题我问了他的朋友,他们都说有。曾敬骅会把沉默都锁进自己拿手的东西里,就像我会画进画里一样。很多次他都欲言又止,萨克斯也不会离开他的手心,或许就是因为回答让他为难。

在继续前进的路上,我也问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有很多次,有想说的话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越到后面,路也会越走越习惯。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干脆不再看他,脚下的步伐和他也走成同一个频率。我听见了脚步声,是两个人一起结实地踏在了地面上的声响。

“不知道怎么表达,不知道用什么立场,觉得……说了你也不一定听。”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即便如此,每一个字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以为他会开玩笑,可是自从走上这个山,他的回答都不像平常那样随便。藏在心底好久的真心话,只有到这里才好像完全能说出来一样。我没见过这样的曾敬骅,他应该嘻嘻哈哈不正经才对。这趟山,我觉得自己越爬越不痛快。他什么都不解释,就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抛弃了幽默如今只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我感到无趣,因为他不像平时的自己。

“你说我不听,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说过。”

“那我说,你就会听吗?”

“你说说看呐!。”

“直接去找许光汉告白叭,别找什么时机了,越拖越没有结果。”

曾敬骅越说声音在最后弱了下来,虚弱到连尾音我好像也没有听清。他这么有冲劲,都能对着我把前几句话喊出来,甚至没有爬山之后喘息的粗气,那为什么不能把最后一句主旨咬清楚,让我听听他到底在别扭什么,怎么就至于一下子气势就弱下来。

我们站在了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的台阶上,身边也不断有人慢慢地路过。他们因为劳累,已经顾不得侧头瞩目我们的僵峙。我听见了很多人的呼吸声,都在对同伴说这个山真的好高。的确好高,就像走进了雾里,连自己真正的立场也可以模糊。

几点了,有一个姐姐问他的丈夫。丈夫看了眼手表,告诉她已经是凌晨三点。

我看向曾敬骅那双黑炯炯的眼睛,希望他可以端正地和我聊他的内心。我也无比的固执,不想听到他直白地要求,我去跟许光汉告白。谁说都可以,在他嘴里说出来,我就会有压不住的怒气。

每一次都是你要出主意,亲自想那些告白的场景,又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这些事情的原委,才不是出在我不够勇敢,是我每次决定去交代我的心意,你就会在远处看着,一点也不祝福我。没有祝福,我就会猜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决定,然后我就会觉得我做错了,便没有了勇气。

“你凭什么让我去告白?你说出主意,帮我和许光汉在一起,结果每次都差那么一步。我告诉过你,我是暗恋,其实我都没有打算过告白!”

这才是重点,在遇到曾敬骅之前,在看到他拍着胸脯,一脸自信地向我保证之前,我将失去母亲的悲伤,转移成对许光汉的那份情愫,可是这种转移我放在心里,写成一封封情书,递出去之前,都还在祈祷他收不到。

或许,我从来没打算把什么爱真正的说出口。

喜欢和爱慕我分得清,我渴望拥有,可是又无比害怕失去,所以,我其实并不打算告诉谁我是什么心情。比方说,我有多少次偷偷观望他的存在,我会在夜里梦到他走过我身边,可一切如常,我们仅仅也只是擦肩而过。

“对不起……快登顶了,我们快去许愿。”阿骅忍下了我对他那句直言的敏感,对我的愧疚又发自内心,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可以顺利地登顶。

我猜得到,他打算把所有的心里的话都压到山顶,连刚刚带着脾气的话也隐忍下来。干什么唯唯诺诺呢,我想甩开他的手独自向上走,省下我们再产生误会,但是我却根本迈不开腿,手被牵制着,彼此都不情愿现在出现无形的裂缝。

我在依赖他,他要抓紧我,稀里糊涂地,我也意识到是自己现在根本离不开他。

快到山顶吧,我也和他产生了一样的念头,把希望都寄托在山顶回音上。万一真的一切都可以改变,我们也不会有争吵。我也可以实现心愿,他也可以再也不用等我放学,偷偷把早餐放在我的桌上,弄得我们好像关系多好一样。

我心里这样想,却怎么都觉得咽不下什么,哽在胸口吵闹着对我大喊,我这叫做心口不一。我从来不排斥曾敬骅,更恐怖的,是我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

山顶的天真的和在底下看到的不一样,竟然微微透着光,云彩也遮不住蓬勃生机。黑夜不再是黑夜,原来我们一直生活在永昼之下。后来我们存着嫌隙,爬山的速度也减缓了不少。他一直在身后跟着我,我不掺他,他也不会主动上前。

有这样一前一后的时候,还是上次,他把我第二十封情书用水浇湿。他们走在学校外那面大墙之下,那是是每一个放学的人都必经的道路。天气很热,他走在我的后面,脸色肯定是不好。他什么都不说,我等了很久,就猜他会不会主动开口,哪怕是语气带有不认错的坚持,可是我却只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远。

炎热的火烧本就让我感觉烦躁,他还越来越无声无息。我无法克制,直接转过头去,想对他发脾气,但是我发现,我们已经隔了很远的距离。从他那里走到我这里,需要走过很长一段树荫。我看到他低着头,原来根本不敢看我。

“为什么不跟上!”我对他大声指纹,语气还带有气愤。

“你生气啦……”他还是没有看我,踢着脚下的石子,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我就放在那里,离水那么远,你也能弄湿了,我当然会不高兴!”

我不会掩饰我的脾气,可是后来,当我看到他眼睛里的委屈,我忽然意识到,能这样在我莫名其妙生气之后,还会不狡辩,害怕我更生气的人,除了我父母,似乎就只剩下了曾敬骅。

热浪下不规则波纹,与他的条纹鞋一样令人眩晕。他听见我的埋怨,却没有后退,而是向前走了两步。终于,他愿意抬起眼来看我:“对不起,那你可不可以不生气了,也不要哭。”

身边那些爬到山顶的人,似乎和刚进门那些人已经不是一批。我不熟悉他们的面孔,并且来到山顶的人也是稀稀疏疏。我侧过头,以为曾敬骅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可是身边却空无一人。一侧是微光也无法照亮的漆黑,我干脆又看向了远处的天空和山脚之下村子的景色,故作毫不在意。但左侧的身旁,此时站了一对情侣,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因为海拔高度带来的寒冷而彼此搀扶。我的耳朵还在意识之中,他们的爱意灼热着我左半侧身体,仿佛我也融入,也能明白爱是什么。

“喂,快啦,快说你的愿望!”

“不是说好了先说我们的愿望吗?”

“怎样都好啦,毕竟你的愿望肯定还是和我有关。”

“那好,我的愿望,就是你可以不要飘走,一辈子在我身边,牵着我的绳子。”

竟然会有人心甘情愿想要留住快飘走人的,那一刻,我莫名的妒忌。我没有机会遇到这样的人,我没有看清过许光汉眼睛里的是热情还是表演热情。曾敬骅说得没错,可能表白了还是会被拒绝,我的一腔热情,真的很幼稚。

清凉的风吹不走我低沉的气压,安静片刻,我还是决定把离我很远的人喊过来。现在,我愿意放下姿态,只要别只留下我一个人许愿:“阿骅,我应该许什么愿望?”

曾敬骅背对着我,我没有抱多大希望,甚至不觉得他会回我。我看见他佝偻的后背在听到我的呼唤后慢慢挺直,在我的忐忑之间,他竟然转过了身子,走向了我,只走向我。

“许你最想实现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最灵验的那个。”这次,他没有躲避我的眼睛,四目交接之时,我看出了他的坦诚。从始至终,曾敬骅应该真的没有骗过我。

“你刚刚不和我站在一起的时候,许了什么愿吗?”

他听到我试探地拷问,有一只手揣进了口袋,连着眼神也飘去远处,不肯再看我:“愿望说出来不灵了,我还想要第一个愿望实现呢。”

“没关系,我会说出我的。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家人可以身体健康,妈妈也可以……不要在另一个世界忘记我。”

曾敬骅平静地听着,直到我说出我的母亲,我看到他愣了一下,连继续装深沉打算也一时忘记。

“遇见你之前,我只给许光汉写了五封情书,遇到之后,你为我策划了二十六次告白,可是全都失败了。”

“所以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你早就想好了这些告白的漏洞,然后我就总会失败,这样你就还可以继续陪在我身旁。”

“曾敬骅,你是不是很怕我不开心呐?”

曾敬骅的表情越来越差,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着急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块手绢,伸到我的脸颊。那里是温热的,原来他想拭去我的泪水,我却都不知道,我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的流泪。

告诉我,你的心里话,我不能停止和你度过每一天,你的唯一性已经快大于我最初的执念,甚至到了我根本不能承受失去的地步。

“我见过你哭的,我经常见到你哭。就躲在洗手池旁边那个死角,还以为黑黑的谁都不会看见,可是我每次都能看到”,他的声音随着风一起流出来,凑近了我的耳边。在我没有防备之际,明明四周很吵,可是我却只听得到他的声音,“你也不喜欢吃早饭,我怕你饿坏了,每天都往你桌上放一顿。你好像也没有什么有趣要做,就喜欢每天早上站在楼下面看一班门口。”

“我想让你快乐,我不想看到你哭。”

“那些我策划事情,前面的失败都是巧合,后面的……对不起……”

他可能认为,如果坦白,我和他大概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他留给我他的发旋,这个平常思考不多的人还没有青春的白发。他见过我的眼泪,可是说出口,在他这里竟然是如此艰难。

我一直听他不断地说,他也打开了话匣,将可以倾倒而出的通通说出口,不仅仅只是我一开始想要的回答。他好像早就想说这些了,如果我不问,他就会埋在心底,直到这些被压成粉末,随风飞去,他还会继续装作不知情,又继续站在我身侧,不动声色。

“我问芸桦姐,她给我讲了你母亲的事情。我想,你一定是很想完成你后来的所有愿望,你一定想告白成功,这样就不会哭了。朱轩洋告诉我,这座山很灵的,许愿了一定可以实现。不管你第一愿望是什么,你其他的心愿也都能实现,因为我会帮你。”

“那你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恍惚间,他话语停止的那一刻,我明明有了答案,却又忍不住问了他一遍。

“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说了你的没关系,我不可以,我还要帮你实现。”

曾敬骅又笑得露出了他的牙齿,莽撞的,极其真诚。我的答案,在看他硬挤出来笑的时候,忽然有了自己的解答。这么久困住我的那个执念,他的身影好像,已经逐渐被另一个人替代。刚刚我看见曾敬骅背着我偷偷抹去泪水,终于明白,原来可以填补那个空白的人早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

有一个人会在乎我的眼泪,在我悲伤的时候总想方设法逗我开心。我的家里还有很多幼稚的玩具,那些都是曾敬骅后来送给我的,他说艺术创作要保持纯净,说喜欢我的画,希望我有一颗童心。

千疮百孔,在母亲离去之后便不可能修复,我的心动,又是在见到许光汉的那一刻得以重新开启,勉强让我继续我余下的生命,但是我的沉迷与不清醒却不停拖拽我进入一个更加自卑极端的方向。原来已经很久了,我只看得到黑暗,没有看见过光明。

可是光明一直都在,只要我抬起头,其实就可以看到。

我也有一个秘密,我知道陈昊森不是阿骅的男朋友。爱情是他为了让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找来的借口。我不打算把这件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他,因为这也是陈昊森亲自告诉我的,就在那场萨克斯演出结束之后,他有些无奈,却很坚定地对我解释:“每个人都应该有知道爱的权利,他真的很在乎你。”

因为陈昊森也不知道曾敬骅这是不是爱,所以他用了在乎。最后他摆手与我再见,我愣在原地,看到他也走进光里,才意识到,我好像也已经半只脚踏出了黑暗。洗手台旁边黑暗的角落已经逐渐与我无关,熟悉的只剩下曾敬骅笑着站在我的班门口,给我头盔,对我没话找话。

我的愿望,除了我说出的那个我必定会说的,另一个早就转去了另一个方向。我本来不知道这个方向是什么,直到他的泪水虔诚,我想,我可以确定了,我早就明白了应有的答案。

没有人爬山爬得泪流满面,别人都是在为美好的未来许愿,在微笑里庆祝美好明天的开始。我打开了自己的背包包,没有人看我的动作,曾敬骅却立刻注意到。他看我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刚刚泪水,还挂在他的脸上:“第三十二封。”

第三十二封,所谓对所爱之人的真情流露,我将它撕碎,纸张发出刺耳的撕裂声,我故意使了很大的力气扔出去。松手的那一刻,我好像放过了自己。

“以后,我不想写信了。”

我又哭了,这种绝对会痛哭的定局还是不适合我们。我盯着他泛红的眼睛,最后又都忍不住发笑。

他有那么多的话想告诉我,那些从来没说出口的、我好奇的,已经统统有了回应。我再也不用写信了,应该是我再也不需要写信。空落无望的信中人不一定明白的我的心意,那个总能明白我心意的人,早就一直在我身边,闯入便再没离开。

我张开了双臂,他没有主动走向我,而我上前给了他拥抱。如果他没能在这个拥抱里感觉到什么温暖,没关系,是我要他温暖我,在这个山顶上,我要他告诉我,他一直都在。

我感觉到,曾敬骅迟钝的手后来才慢慢环住了我的腰。他小心翼翼,似乎不敢置信,脸颊过了很久,才蹭了蹭我的肩膀。

我们全身心的交付彼此,任由阳光无限倾落,再把我们无限包围。

下山的时候,我们刚到达门口的那一瞬间,太阳正好升起。我们错过了日落,却不得已已经要走上了返回的道路,又要从冲动跑回现实,归于平淡。

应该又是一天的路程,我坐在后座再次靠在他的后背,这次我却无比的安心,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他又没忘记提醒我保持清醒,后面却紧接着又补上一句话:“到了车上再睡。”

他把我拉到了火车站的附近,拿出一张火车票,要我坐一会的火车回去。

“如果开回去的话,你会耽误去见你妈妈。坐火车一会就会到,累的话在车上休息吧。”

我看着那张票根,没注意他眼中的期待。爬到山顶的梦转而被一张纸片代替,我缓缓地接过,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当然记得今天,我不会忘。这么重要的事,我不可能忘。”他没有摘下头盔,说了两遍意思相同的回答。

曾敬骅说他不会忘,那就永远不会忘。

“周一见,千祐。”他笑着对我招手,我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想起,现在我们需要暂时的分离。

周一见,阿骅,我很喜欢你可以笑得毫无保留,开心地和我招手。

我在车上陷入睡梦,梦到他骑着他的电车,带我穿过了大街小巷。他想要拉起我的手,我问他要不要接吻,他却一下子脸红起来。

提示音最后把我吵醒,我恍恍惚惚,下车时才发现自己收到了曾敬骅的消息,他又在不厌其烦地问我,是不是已经到了目的地。

我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把我刚刚在梦里经历地告诉他:“我梦见了,你载我去了很多地方”

我没有说接吻,因为在接吻的一瞬,我就被吵醒,很令人失望。

我坐了公车回到家里,在和爸爸去看妈妈之前,把屋子里曾写过的心情日记,还有给许光汉的信全部扔进了纸箱子里。

卖掉吧!我对爸爸开朗的说。

“这都是什么?”

“再也不属于我的过去。”

周一的时候,我绕过那道大墙,绕过无数树荫,到达了大门口便站在了那里。纪律检查员对我的行为见怪不怪,他知道,我在等一个会骑着电车,把我载到学校门口的家伙。

“喂喂,千祐!许光汉朝你走来了,你快准备下!”

芸桦学姐猛地把我拽到我没看去方向,在无法聚焦的阳光下,我看到有人向我走来,好像真的是许光汉。他确实是在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意外的,我却没有手足无措。他在我的眼里有一天原来也会只是普通的人影,我甚至还在诧异,对一个普通人,我应该准备些什么。

“什么?”

“曾敬骅没给你说吗?你的第三十一封情书,他托王净放在许光汉的桌子上,估计他已经看到了。”芸桦姐说得很快,她拍拍我的肩,要我正视我们的第一次交流,转瞬便擦过我的身边走进了校门。

三十一封情书,我记得曾敬骅要走时候,就说这次一定会成功。山顶的不见得有多么灵验,因为曾敬骅付出了行动才会灵验。看着走过来的人,我不想抬起手,他真好也别过了视线,正如我所愿。

“嘿,嗯……你好,彭同学。”

那张总是距离我很远的脸,终于来到了我面前,我的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只顾着向他的身侧的远处不断望去。

他笑得礼貌,我看不出他的态度,却早就不想揣测:“你好,许同学。”

好了,既然这样,那你快走吧,我在等我的早餐。

鸣响的喇叭,在我苦于无法继续下去的话语结束之际,从远处终于传进了我的耳中。

他停在了我的身边,只是一秒,我对他的了如指掌也在一瞬间爆发。我没有思考,直接对着在刚刚路过,准备不停留的车大声说道:“阿骅!载我进校啦!”

我感受到目光的灼热让我背上稍稍停留,但不知道许光汉看了我多久。我跨上了专属于我的后座,逃离了之前无用的怯懦,前行去了未来的自己,那个更被爱包围着,总有人在乎我的自己。

车子远去,我只顾着攀住曾敬骅的肩膀,只顾着透过的耳边看向前方的大楼。电车擦过了朱轩洋的身边,阿骅没有向他问好,可是我又对他说,早上好。

早上好,我在成为新的彭千祐,不会在黑暗里忍耐着哭泣,不会不勇敢。

“成功了吗?”他问我,情绪听不出起伏。

“肯定不会成功了。”我回忆起许光汉的那双眼睛,如实回答。

电车加速,一下子脱离了刚刚的沉重。曾敬骅,你真的不会掩饰你的兴奋!

“阿骅,等以后去了大学,你还会不会载我?”

“等你上了大学,就是你男朋友载你了。”

“好哦,我等着你。”我笑着回答他,透过炎热的风,传进他头盔没遮住的耳朵。

我摸到他忽然僵直的后背,指缝间还有夏天的温度。夏天也许还要很长很长,电车又要载着我们度过炎热,我们沉默着度过一条又一条河。

想跳舞吗?我们一起跳舞吧。

阿骅,三年、十年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你和我都已经长大,去向了不同的方向,也可能你会陪着我,继续荒度青春,愿意看到我是真的开心。但我知道,像你这样好的人,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你,那时候,你还会不会愿意我在你身边,又愿不愿意我眺望着你离去,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希望,你永远可以更好。

一点儿人体彩绘描写

失败的姐狗文学

“晚上见”三个字一出,曾敬骅大脑神经中枢的某部分迅速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下意识回头,果不其然看见一个紧绷的侧脸,那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呈现出一个标准的防御姿态。

糟糕。

早上出门前右眼皮狂跳原来是早有预兆,他还满不在乎地拒绝了试图往他眼睛上贴片白纸的经纪人,大言不惭地说“哇靠都什么年代了哎,还玩‘跳也白跳’这种烂梗”,并且本着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的态度把这归结为他昨晚打电动到凌晨两点半的必然结果。

事实证明不听经纪人言,...

通告结束的时候各位演员肉眼可见的疲惫。宣传期的可怕之处在于记者随时随地、防不胜防的来一记冷刀子,更何况台湾媒体本来就是一个特别看热闹不嫌事大、热衷于伤口上撒盐的生物群体。

直播虽然已经结束,但曾敬骅作为男主角又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焦点新生代,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记者放过,他只能对着话筒和摄像机看着几位同事说笑着离开会场。彭千祐和宋芸桦不知道在讲什么,两个人凑得很近,像北极兔成精版的那位瘦高个儿捂着嘴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丝毫找不到半点儿刚才把曾敬骅震慑到四肢僵硬的威压。

这种词曾敬骅也就敢自己偷偷在心里琢磨,但凡说出来给旁人听,比如宋芸桦,那绝对是要被她一脸震惊地骂“你是不是演笨蛋入戏太深真的变得国文不好,那么乖巧可爱的一个人,有个屁威压啦”。

曾敬骅撇了撇嘴角,那是你没见过他拿起画笔是什么样子,什么清冷破碎文艺男全是假象,他彭千祐才是真有大魔王隔代转世的气质。

收工之后,经纪人送曾敬骅回家,他特意让人绕道到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经纪人有没有发出起哄似的嘲笑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必须要承认这束花在某种程度上给了他些许的勇气和慰藉。

曾敬骅打开门,在玄关换了鞋。他站在鞋柜旁探头往客厅看,艺术家盘腿坐在沙发前的羊毛地毯上,面前摆着mehron的30色彩绘盘和一套化妆刷。客厅只开了那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慷慨地投在那人身上,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而登仙。电视柜上的黑胶机放着杨乃文的唱片,女声低回婉转唱着“不要拥抱,切莫亲吻,我会粉碎,再不完整”。

曾敬骅不懂洛希极限,但他懂察言观色,尤其擅长揣测艺术家的心路历程。这歌听在他耳朵里跟葬礼丧乐没什么区别,搞不好是打算要直接给他超//度开启来生。

“采访有够久。”

曾敬骅刚往屋里走了几步,坐着的人说。

他抱着花几乎是用跑的到沙发前,单膝跪下,无比真挚甚至可以称得上虔诚地把花捧到彭千祐面前。距离掌控在既能让他看清花束的全貌,又不至于近到会被包装纸不小心划伤。

彭千祐接过花,他低头轻轻闻着,从曾敬骅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截汉白玉一样的脖颈上的小痣。轻描淡写的一点,整块玉料都活色生香起来。

彭千祐起身把花插进花瓶里,再坐回原位时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一些。他解开装化妆刷袋子上的绳结,从里面取出一支。

“坐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看曾敬骅,也不在意这人在听到这句“指令”——他们两个对于这个词汇都表示十分认可——后,立刻跪坐好。

紧接着,艺术家发出下一条指令,简单粗暴一个字——

“脱”。

曾敬骅抬手就给自己上半身剥了个干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如果有人在旁边掐秒表计时,估计都不超半分钟。

一回生二回熟,重复指令,肌肉记忆,这都是驯兽师深谙的道理。

但彭千祐不是驯兽师,艺术世家出身的人连驯化方式都别具一格,人家用口哨,他不一样,他用笔刷。

曾敬骅整个人崩得笔直,他刻意放缓了呼吸频率,于是那蓬勃的腹肌微妙地起伏着,像画室里被晚风拂过、突然拥有生命力的画布。

调色盘上的颜色是布鲁士蓝——彭千祐最喜欢的颜色,一度被他定为他本人的应援色——曾敬骅其实并不懂这个颜色背后那些命运眷顾一般的起源,也没感受到所谓的独特色彩和深邃质感。不过是因为彭千祐喜欢,这不伦不类的破颜色也跟着变得顺眼了起来。

彭千祐落下了第一笔。

他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把自己锁在画室里,他画汹涌的海面,也画翻腾的白浪。他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倾注在纸面上,借着颜料宣泄。

而跟曾敬骅在一起后,他的习惯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油画纸变成了曾敬骅的身体。

他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堪称痴迷。

年下者的皮肤饱满紧致,摸上去像一匹丝滑细腻的绸缎,那身体包容性和表现力都很强,无论他着墨是轻重、是缓急,都能创作出称心如意的画作。

“你知道我在画什么吗?”彭千祐轻声问道。

曾敬骅意识一片混沌,腰腹位置是他的敏感带,只是寻常的无意触碰都会让他产生包括寒毛竖起、肌肉紧缩在内的一系列生理反应,更别提现在在撩//拨他的,是柔软细密的刷毛,而这个作乱工具的一端,捏在他爱人的手里。他几乎要把牙齿咬碎才能稳定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一张合格的画纸首先要是平整的。

即使他不是艺术生,他也明白这个基本道理。

“不知道…”

他诚实地说,彭千祐的脑子里装着太多对于曾敬骅来说陌生且猎奇的天马行空、象征隐喻,而他一向不擅长做阅读理解。可以说去了解、去读懂彭千祐的精神世界是他二十五年来做过的最复杂生涩的解密题。

三十岁的人立刻抿住了嘴角,他很少冷脸,不熟悉的人会说他腼腆安静,熟悉的人会说他温软随性,但自从人生轨迹和曾敬骅纠缠在一起后,他开始越来越显现出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

敏感多疑、自卑偏激、善变怪异…

他控制不住因曾敬骅而跌宕起伏的情绪,一边自我保护机制开启想把人推离,一边又渴望他能看穿自己的支离破碎后还坚定为他兜底。

在镜头前变脸实在有违职业操守,他的愤怒在余光里看到曾敬骅瞬间的一僵后其实就已经平息大半,但还是把人体彩绘的材料摆好等待“罪犯”回家。

招蜂引蝶是要付出代价的,尽管这并非他蓄意。

“真遗憾,我还给你准备了答对的奖励。”

彭千祐说得很轻,下笔却陡然变重,在曾敬骅腰际的痒肉重重地碾过,跪坐着的人立刻如筋挛般抽动了一下,笔尖被连带着偏离了方向,一笔粗线条刀一样划在曾敬骅后背。

彭千祐低垂着眉眼直愣愣看着这一笔冲破“画布”的瑕疵,曾敬骅抓住了他的破绽,趁着小画家分神的时刻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彭千祐甚至还往后挪了挪,一副要和他划定好楚河汉界的样子。

唱片机早已切换了首歌,这会儿正唱到“你占有欲,是你对我的执迷”。

曾敬骅心想杨乃文这些歌怕不是专门给他彭千祐写的吧,怎么他妈的这么合适。

去他妈的“晚上见”,他单方面宣布这三个字被他永久拉入黑名单,除非是从彭千祐口中说出。

“我在画龟山岛和外澳海滩。你不是想家吗,我把家画给你看。”

曾敬骅低下头,随着他的动作,那海浪开始沉浮,他恍惚间好像真的闻到了腥咸的海风。

“你喜欢吗?”

年长者凑到他耳畔,将温热的呼吸尽数吐进他耳道里。

曾敬骅下意识想抚上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可对面的人躲开了,他勾人的嘴唇在曾敬骅眼前一闪而过,让他那些试图亲吻的动作都落在空气里。

非但如此,那根笔刷还得寸进尺地滑上他胸口,暧昧地画着圆圈,像是在惩罚他未经许可擅自行动。

干!

曾敬骅发出重重的喘息声,他脖子上的青筋都跟着突起,而始作俑者反倒坐得端正,一副专注创作的模样,显得因此而心猿意马的曾敬骅宛如个心怀不轨的反派角色。

彭千祐把身体向后仰,仔仔细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艺术家总会对自己的创作苛责,他也不例外,他追求着每个细节上的尽善尽美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程度。

“啊,还缺个月亮。”

彭千祐用嘴叼着笔杆,弯下身子去调和月白色,曾敬骅伸出手想制止他把笔放进嘴里的行为,他担心笔上有细菌,担心彭千祐会因此而生病,他见不得这人有任何一丁点的不适,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但此时此刻的彭千祐显然不是他能够掌控的,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控制彭千祐,他那点优良品质全用来严于律己。彭千祐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无视他的所有举动,就这样叼着笔一笔一划地要在曾敬骅锁骨上画月亮。

我懂了,曾敬骅心想,我这不是锁骨,是给画家盛月亮的云啊。

彭千祐画得专注,他的头发随着动作在曾敬骅唇边一次又一次地擦过,带着柠檬味洗发水的味道。

曾敬骅也配合,一次又一次地把轻吻绵密地落在他发间。

年长者又问了一遍,他的眼睛很圆,丝毫不逊色于他笔下的月亮。

“喜欢你…”

曾敬骅呢喃道,他迎着灯光,对彭千祐笑了笑。

他知道彭千祐喜欢他笑的样子。那双可以在石膏上雕刻出细致纹路的手会温柔地抚摸他笑时缠绵的眼角,像在用指腹鉴赏一件惊世名作。

“乖。”

彭千祐用食指蘸取了一点颜料,沿着曾敬骅的嘴唇精细地勾勒着他的唇线。曾敬骅张开嘴,用犬牙细细地去咬他的指节,彭千祐把另一只手插进年轻爱人还做着妆造的头发里,定型喷雾的触感有点黏腻。

这动作像是一个隐晦的暗示,被要求卧坐的小狗敏锐捕捉到了自由活动的契机,狠狠地俯身吻住了主人。

彭千祐几乎是立刻配合地将自己嵌进曾敬骅怀里,他们太过熟悉彼此的身体,只肖一个眼神就明白那背后隐藏的含义。年下者还留有一丝理智,他一边将手挡在他和彭千祐中间,一边提醒道:“颜料还没干,会蹭到你衣服上。”

彭千祐带着被强行打断的不爽,哼唧着将身上的米白色中山领衬衫脱掉。艺术家的风度随着这层布料的褪去也一起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个曾敬骅再熟悉不过的、一到床上就糯叽叽黏糊糊的“芒果糯米饭”。

彩绘盘被随手推到一边,宣告本次绘画到此结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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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写一段话,硬凑了一篇文

我又开始发一些疯

写得非常潦草且垃圾,极有可能明天醒来看看觉得“什么玩意啊”就删了

您各位当个厕所读物看看图个乐得了

晚安

7.

時間當然沒有變成遺產被我分配出去,它兀自流逝,推著我在人生的洪流中前行。

從宜蘭的海邊回來後,我終於有了新的目標:吃早餐。

每天吃早餐,像打卡一樣,拍照,傳給他。

他回給我好多貼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這麼多可愛的早安貼圖,從不重複,在我的早餐照片下日復一日的道早。

有時我們會藉此展開話題,更多時候是互相道過早安後開始自己的工作。很奇怪,明明只是個微小的動作,甚至都稱不上是種交流,卻讓我有了開啟一天的動力。

某次聚會時,朋友說:「千祐,最近又有新消息了嗎?」

「什麼消息?」

「哼哼。」他曖昧的笑了笑,用手中的酒杯輕輕碰了碰我的杯子,發出清脆的叮叮聲......

「哼哼。」他曖昧的笑了笑,用手中的酒杯輕輕碰了碰我的杯子,發出清脆的叮叮聲。

明白他的意思,我卻下意識感到惶恐。我表現出來了嗎?有這麼明顯嗎?

「怎麼突然說這個?」我不動聲色,故作輕鬆的詢問對方。

「感覺你最近變得不太一樣了。」朋友啜了口酒:「有一種終於踩到地面的感覺。」

「哈?」

「千祐,你已經不用再隱藏了。」

我垂下眼,避開朋友的目光。

大概直到去年前,我都還會稍稍反駁這種說法。說愛情是兩人的事,不需要到處張揚、說我們隱瞞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

我能用這些說詞敷衍他人,卻騙不了自己。如果真的不在意,我們怎麼會走到離婚這一步?

不,應該說,我又怎麼會主動提離婚?

『Line~』

我摸出手機,看了眼訊息。

阿驊:(照片)

點開來,是他滿臉傷痕坐在警局裡的劇照。

明明知道是假的,但看到他臉上吃痛的表情,還是有些擔心。

YO:看起來好痛

阿驊:宋說我這樣看起來很可愛,一直揉我的頭

阿驊:其他人也跟著揉

阿驊:到後來連導演都來揉兩下

噗。

YO:(揉頭貼圖)

阿驊:!連你也!

「誰啊?」朋友一臉打趣的模樣:「讓你笑成這樣。」

「沒有啊。」我清了清嗓子,把手機朝下蓋在桌上:「只是剛好滑到一張搞笑圖片群組裡發的。」

朋友滿臉寫著不信,但也沒再多問。我們深交數年,彼此都有些默契。

手機再度響起。

『千祐~』他呼喚我的聲調總是雀躍的:『我們剛下戲,宋說要一起去吃火鍋,你要不要來?』

「我今天有跟人約了」

「去。」朋友大聲打斷我:「那邊那個,不管是誰,趕快過來把他帶走。」

我瞪了朋友一眼。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已經充滿笑意:『來嘛,好不好?我可以去接你。』

「我等下傳地址給你。」我到底還是同意了。

『好,我馬上過去。』

「慢慢開車,注意安全。」

8.

在片場遇到張軒睿讓我滿驚訝的。

他的角色後期才出現,戲份不算多,當初開拍時演員也還沒定好。

我沒料到他會參演這部劇。

「千祐,好久不見。」他來向我打招呼。

我也淡淡笑了下:「好久不見。」

他表情穩定,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隱晦打量我的視線。我不想多想

我很難不多想。

寒暄的時間沒有多久,很快他就被導演叫去準備拍第一場戲。敬驊剛才還在整理服裝,此時突然出現在我身旁。

「給你。」

一包小熊軟糖被塞進手裡。

「我早上有吃早餐」

「可以捏一捏。」

他托著我的手,掌心收縮,連帶著我也跟著握起拳頭。手心裡是小熊軟糖的Q彈觸感,手背上是他的溫度。

「很解壓吧?」他低低的笑了:「小熊軟糖很堅強,不管怎麼捏,它都會變回原狀。它不會痛、也不會叫、還香香甜甜的。」

「你怎麼知道它不會痛?」我知道這句話聽起來像在找碴,要是以前我絕對不會說出口。但在他面前,我莫名的放縱自己。

「因為」他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小熊軟糖是無敵的。」

「小熊軟糖,」他一字一句,鄭重聲明:「是無敵的。」

「你很煩欸。」我笑了。

他被導演叫走,剛結束第一場戲的張軒睿下了場。整個片場裡他最熟悉的人是我,所以他來找我聊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們隨意的聊,更新一下彼此的近況。我和他本來關係也不錯,尷尬消散得很快。但時不時的目光,仍舊令我煩躁。

我捏了捏手中的小熊軟糖,決定坦然面對:「光漢他,最近怎麼樣?」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呼吸都停滯了一瞬,然後才說:「還是那樣,拍戲、訪談、出席活動、偶爾跟兄弟們聚一聚」

喔,還真是一如既往啊。

我有點驚訝自己居然毫無波瀾,但也不是特別意外。小熊軟糖還在手裡,我又捏了捏,感覺它們慢慢回彈的力量,突然就笑了。

「千祐,你跟光漢的事我不會插嘴。」張軒睿說:「所以,我們還能一起玩嗎?單純做個朋友?」

「當然。你是你,他是他。」我對他笑了笑:「再說,我現在也不需要躲了。歡迎來找我玩,朋友。」

「嗯,朋友。」他也笑了。

9.

敬驊好像在生氣。

當我發現這件事時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擔心,而是覺得新奇。

我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當我們對上視線時,他第一次主動避開目光。

哇喔,也太有趣了。

我捏著小熊軟糖,一邊對自己的惡趣味感到愧疚,一邊又克制不住自己糟糕的想法。

真的很想捧著他的臉,逼他看著我,親口問他是不是在生氣。

我覺得他會被嚇到。而我一想到他被嚇到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彭千祐啊彭千祐,你可真是個糟糕的大人。

敬驊剛下戲,在休息區翻他的包包,翻了老半天什麼都沒有。他咬了咬牙,朝我走過來。

「曹光硯。」他臭著臉,攤開手:「給我糖。」

原來是蒲一永啊。

「什麼糖?」我用曹光硯的口吻回答他。

「小熊軟糖。」

「什麼小熊軟糖,那種東西我才不知道。」邊說,邊把手偷偷藏到身後。

他看見了,露出一個大狗狗兇兇的表情,撲上來抓我的手。

「蒲一永!」我躲開:「你幹嘛!」

「我看到了,給我!」

曹光硯打不過蒲一永,我也打不過他。當然,我本來也沒想跟他打。躲不到兩下就被抓得正著,整個人幾乎被他圈在懷裡,他的手包覆著我的,指尖發力,試圖從我的手裡抽出小熊軟糖。

我看著他有些委屈的臉,心一軟,將手裡的小熊軟糖拍在他胸膛上。

「給你啦。」還是曹光硯被蒲一永欺負後的不爽語氣:「一直吃糖小心蛀牙!」

他拿過軟糖,反倒一語不發。

回想幾分鐘前我還對他生氣的樣子感到新奇與好奇,還想故意嚇唬他。但真正面對他時,又捨不得了。

這麼好看的臉,應該多笑笑。

我又從他手裡拿回軟糖。他沒阻止我,只是靜靜的看著。

我打開包裝,從裡頭挑了顆黃色的小熊,用小熊軟軟的軀體戳戳他的嘴唇。

「張嘴?」

他用雙唇含住小熊,舌頭一勾,將軟糖捲入口中。明明沒有半點碰到我的手指,我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那股炙熱與潮濕,令我心中一顫。

他嚼了嚼,一直蹦著的表情終於塌陷。

「檸檬。」他嘟囔著:「好酸。」

*缺德雷文《和頂流前任隱婚四年後我離婚再嫁年下暖男小狼狗》

*有一些頭婚描寫

*許彭前任,曾彭現任

我和頂流隱婚四年。對外,他絕口不提我的名字,也不許我透露任何消息。對內,他以工作忙碌為理由,一個月也不來見我一次。

第四年,在他第無數次透過經紀人告知我取消我們的晚餐約會後,我終於主動打給他。

『不是說了我在工作不要打來嗎?』

「離婚吧。」

我以為他至少會詢問。沒想的電話那頭只是沈默片刻,他低沈又煩躁的聲音有些失真:『隨便你,我掛了。』

聽著電話裡頭的盲音,滾燙的悲傷順著我的臉墜落下來。磕磕絆絆走了四年,終於還是結束了。......

聽著電話裡頭的盲音,滾燙的悲傷順著我的臉墜落下來。磕磕絆絆走了四年,終於還是結束了。

離婚後我約了好友去了趟冰島,讓極地冰封我的疼痛,試著將那些回憶冷凍在過去。

在冰島時我已經收拾好情緒。其實也沒有很困難,畢竟再多的感情,在四年的冷落裡終會漸漸消磨,留下的只有對過往的惋惜罷了。

回台後,朋友對我說:「現在不用藏了,要不要再試著回到大螢幕上?」

於是我接了個電視劇。是部輕喜劇,劇情有笑有淚,沒有感情線,卻有很多親情戲,正好是我最感興趣的類型。

試鏡那天,我才第一次見到他不,之前也曾在電影上看過。但這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導演讓我跟他對兩場戲,一場是包扎,另一場是生涯規劃。

對戲前我們幾乎沒有多餘的交流,只簡單交換了姓名。但當導演喊出action時,一切又是那麼的順其自然。

他演技很好。明明先前看上去是個精明內斂的人,一開始演戲後,那股屬於角色清澈的愚蠢立刻流露出來。

我照著劇本念出台詞,對上他的視線時,我突然有種奇妙的感受。那瞬間,我忘了自己正在拍戲、忘了周圍三三兩兩的工作人員、忘了劇本的存在,全然沈浸在我和他的世界裡。

直到導演喊卡,我都沒能從這種奇異的感覺中脫出。本該立刻出戲的他不知為何也沒有動作,還是拿著那雙清澈愚蠢的雙眼看我。

『曹光硯。』他說:『不是說要幫我做生涯規劃?』

試鏡過了,導演誇我演技好,我卻知道這大半是他的功勞。但當我想再和他道謝時,他卻被導演叫走了。

他是個好人。

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2.

敬驊是個好人。

這是我和他相處後的印象。

演技好、脾氣好、經驗也豐富。他很照顧我,不論戲裡戲外,當我回眸,永遠能與他對視。跟他一起拍戲是個很舒服的體驗。我時常感覺他像大海,風平浪靜的時候,當我向後躺,他能用溫柔的浪托起我。

不知不覺,我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看他演戲時神采飛揚、看他講冷笑話把別人冷死自己卻笑了出來、看他嚼著小熊軟糖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看他發現我的視線,瞇著眼笑著喊:「千祐!」

他向我走過來,塞了包小熊軟糖到我手裡。

「你中午沒吃多少,現在得補點糖份。」

很細心。

理所當然,我和他關係越來越好。

一開始只是換場的休息時間會聊天,然後是交換私line,下班後約出去吃飯喝酒。

明明每一次的相聚都有外人在場,但他總能營造出一種只有我們單獨相處的私密感

「千祐、千祐?」

糟糕,我走神了。

我下意識的繃緊身體。

「你還好嗎?」

他臉上的擔憂相當明顯,本該碰觸我的手也懸在半空,因為他發現我的緊繃。

「抱歉。」我一邊放鬆身體,一邊露出微笑:「我只是有點走神。」

「沒有不舒服吧?」

「沒有你別擔心。」我看著他有些嚴肅的臉,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笑一下?」

他嘴角抽了抽。我們互看數秒,最後一起笑了出來。

3.

我的第一段拍戲經驗就是和我前夫。那稱不上是一段好的體驗,但至少讓我感受到了融入戲劇、透過角色自我剖白的刺激。

我們在鏡頭前激烈碰撞,他手心的溫度從我的後腰蔓延到心尖上。

那之後沒多久,我們就結婚了。

一開始當然有過一段甜蜜的時光。光漢比我年長幾歲,出道又早,閱歷豐富。我很愛聽他說拍戲時的趣聞,聽他說為了拍戲去到不同的地方,然後我們會討論要不要去那裡旅行。

但更多時候我們會做。天昏地暗的做。從肉體開始的關係,最終也會回歸肉體。

其實我們很少對話。他說,我聽;他做,我受。他很忙,從夾縫中擠出來的時間所剩不多,我們只能在擁抱中,把光陰揉進彼此體內。

所以他不喜歡我出神。本來就不多的時間不能浪費,而且他說我思考的樣子像是被抽了靈魂的玻璃雕像,晶瑩剔透卻又脆弱易碎,好像稍微用力吹口氣就能讓我消散。

其實到現在我也不明白他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跟他相處時我必須全神貫注的回應他,不能走神、不能不理,否則他會急躁的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進床裡,用更加激烈的碰撞將我拉回現實。

漸漸的,跟他相處變成一件很累的事。要馬勞心要馬勞力,有時勞心又勞力。他也慢慢的不愛回家。作為一個頂流,只要他想,他可以永遠在工作永遠不回來。

再然後,我們離婚了。

我靠在沙發上,意興闌珊的喝酒。路旁稀疏的燈光劃破墨色直射進來,在昏暗房間裡閃爍著熹微的光芒。

我突然感覺很無趣。

一切都很無趣,可以略過不提。時間本來不夠用,離開後卻突然多了好多有點太多了,如果我不需要,能不能把它們分給需要的人?

我開始幻想,把時間想像成具體的數字,像分配遺產一樣分配它們。50%的時間給爸爸和姊姊,30%給那些一直支持我的好友們,19.999%

給敬驊吧。他要往上趴,時間肯定不夠用。

剩下的0.001%時間留給我自己,至少要做完最後一場夢。希望夢裡能再見到媽媽。

4.

『千祐。』敬驊的聲音就算隔著手機,依舊溫柔:『要不要來宜蘭玩?』

我剛從瀕死的夢境中甦醒,被飢餓與荒蕪佔據了腦子,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我去接你,很快的,就一天一夜,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好嗎?』

時間?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好。」我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可怕,但無所謂。

「敬驊,來接我。」

5.

上車前先被塞了一嘴的早餐。

肉鬆內餡的飯糰和一杯溫豆漿,逐漸充盈的胃部把我的精神拉回地面。

「要不要再睡一下?」敬驊幫我放下擋光板:「還有一個小時。」

我吞下嘴裡最後一口飯糰,向後靠在椅背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沒事。」

「要喝水嗎?」

「不用。」

這樣的對話持續了三輪,他終於意識到我真的不需要任何照顧,於是他就不再問了,放任我的視線直直盯著他。

被人盯著看不尷尬嗎?我承認我有點小壞心眼,我想看看他尷尬的樣子或許有點生氣也可以?

可惜了,他的情緒穩定到可怕,被人死死盯了一整路都沒有任何不悅,只是時不時看我一眼確認我的狀況。

6.

宜蘭的風聞起來鹹鹹的。

他把車子停在某個停車場,從後車廂拿出一個露營箱,然後拉著我的手:「來吧,走這裡。」

一邊走,他一邊說。這個海灘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海灘,由於位置比較偏僻很少人來,幾乎算是他的秘密基地。

果然,沙灘上空無一人,只有海風徐徐地吹,以及被海浪拍打上來的一地垃圾。

敬驊嘆了口氣:「千祐,你先坐一下,我去清個垃圾。」

他從露營箱裡拿出遮陽傘和野餐布,熟練的找好位置鋪開來。那只露營箱像是機器貓的口袋,吃的喝的一應俱全。他甚至拿出了兩本雜誌和一本書。

「先看看書,等我一下。」

然後拿出垃圾袋和夾子,衝著海浪飛奔過去。

那大步流星的奔跑姿態,像極了某些大狗狗

我後知後覺的拿起手機,拍下明媚的海岸風光。只在相片中的小小一角,模糊的撿垃圾的身影,卻莫名佔據了我的思緒。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來海邊。」他把撿來的一包垃圾綁好放在露營箱後。

「你不開心?」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下:「你猜?」

我無來由的不爽:「不猜。」

賭氣的話脫口而出後我才開始後悔。這麼銳利的情緒不應該展現出來

只見他眼睛越來越亮,明明沒有微笑,眼裡卻明晃晃的都是欣喜。

「笑什麼笑?」我忍無可忍,伸手擋著他的臉:「不准笑。」

「我沒笑啊」他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無辜,但眼裡的笑意太盛。

「你有。」

「沒有。」

「有。」

「有噗。」

還是忍不住笑了。兩個成年已久的男人坐在海灘上,像個小學生一樣鬥嘴,多麼可笑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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