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本书,让梁文道“想把它推荐给所有的孩子。”
“孩子看这本书,能知道什么叫做文学,能拥有同情心、平等心、能获得换一种角度看待生活的的能力。”
这本书是《小银和我》,是1956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西班牙诗人胡安·拉蒙·希梅内斯为一头名叫小银的小毛驴写了一百多首诗,与《小王子》、《夏洛的网》并称为20世纪感动心灵读本。
与其他儿童读物不同,胡安并没有安排一个美好天真、没有伤害的世界,而是让孩子懂得生死:喜欢的小动物,从朝夕相处到生命的离去,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小孩对一个生命的理解过程,也是一个情感教育的过程。
给孩子们读这本书的人们请注意:
在这本短小的书中,快乐和痛苦是孪生并存的,就像小银的一对耳朵。
胡安·拉蒙·希梅内斯《小银和我》小序
万物有情,万物有灵,细腻敏感的诗人用同情心和平等心看待所有的生灵:
已经到了上午炎热的午睡时刻,知了在圣弗朗西斯科院子里聒噪,似乎想要锯开橄榄树。太阳暴晒着孩子的头,可是他被泉水吸引住了,毫无察觉。他躺在地上,将手放在潺潺畅流的泉水下:水在他的手掌心中颤动,形成一座清凉的可变的水晶宫,娇悦着他那深含狂喜地凝视着的黑色双眼。
他抽吸着鼻子在自言自语,另外一只手在破烂的衣服里东抓西搔。宫殿虽然总在那里,但却在不断地变幻,游移不定。孩子聚精会神,控制着自己,像手上捧着一块颤动的玻璃,又像拿着一个一触即变的敏感的万花筒,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脉搏和心跳碰碎或改变刚发现的水的那种令人惊异的真实景象。
“小银啊,我说这些,不知你懂还是不懂。可那孩子手上捧着的,也就是我的心灵。”
《孩子和水》
02
孩子的不懂事,似乎已经成了许多矛盾的挡箭牌。
迪士尼打人事件、电梯撒尿事故、将皮球狠狠滴砸向孕妇的腹部……“小孩摸你一下怎么了”、““他不可能尿那么高”、“小孩不懂事,别和他计较“。
从什么时候开始,“熊”开始取代“天真”、“稚气”,成为孩子的代名词?
或许他们的举动,并没有大人们所揣测的恶意,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对人和其他生命缺少敬畏之心,对于其他弱小食物的同情心与爱心似乎也销声匿迹。
类似的欺辱和伤害,也出现在《小银和我》里。
有这么一匹老马,主人嫌弃它又老又跛脚、眼睛又瞎,不中用了,于是把它赶走,放到野外自生自灭,没想到它回到主人家门口,不愿意走。主人拿镰刀出来砍它,它受伤了,原地旋转,流着血逐渐跪倒。这时候小孩子也对着它扔石头,终于它倒下死了,本来闹着玩的小孩都静默地围绕着它。
但“我”并不是其中的一份子,当世界缩减为一头与所有生命都一样金贵、也一样卑贱的毛驴,以及它和“我”在一个村镇上行走、吃草、晒太阳和呼吸的全过程的时候,情感就只剩下淳朴,以及对生命的珍重。
你,如果比我早死,我的小银,我一定不会让你被装在报丧人的双轮小车上,拖向茫茫海边的浅滩,也不会将你抛到山上路边沿的深渊,就像是那些可怜的驴子和没人爱的马和狗一样。
你也不会被乌鸦啄得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犹如紫色的落日余晖中破船的残骸——被那些上圣胡安车站乘六点钟火车的商旅当作稀奇来看,更不会让你僵硬而肿胀地躺在满是腐烂的蛤蚌的壕沟里,吓唬那些在坡后攀枝伸头、莽撞好奇的孩子,就是在秋天星期天下午到松林里去吃烤松子的孩子们。
你安心地生活吧,小银,我会把你埋在你很喜欢的那个叫松球的小果园里的一棵大圆松脚下,你会平静而愉快地待在那里。
《后事》
这个世界的丰沛,有时就源于他的简单,人在世界上是那么的次要,而微小的生灵和植物的生命,才是人类诗意的主宰。胡安通过一首首抒情诗说着:孩子,对生命的敬仰和爱意,和成长一样,一辈子都不要抛弃。
03
一个少年的成长和成熟,毕竟也要以丢失为代价。
阎连科曾说:
有时忘记,也正是一种巧取的长进。可在忘记中,将美好如倒掉水的孩子一样一同倒掉并忘记,这样的长进,说到底会留下太多的滞涩和干苦,让回忆味同嚼蜡,使记忆的车轮陷在泥沼中永远不能拔出。
我就是这样让记忆车轮陷入泥沼空转的人,直到看了《小银和我》,我才哐咚一声,豁然开朗:原来在我的童年和少年,除了堆积如山的有关革命和饥饿的记忆外,也还有过青山、绿水、蝴蝶、蚱蜢和鸟雀等记忆。
原来也有过草香与花美。
伟大作家的写作,都是为了将挡不住的人的成长、成熟和因为到来的岁月,使人心过度荒杂与黑白不明的混沌所带来的灵魂的衰老,重新用文字、故事还原出心灵返童的道路。
在这个意义上,《小银和我》也是成年读物,在由儿童、少年们的欢乐,自然地滑向成人世界里的生活和命运之时,让我们捡起“穿过的鞋子和走过的路“。
傍晚的村庄,当小银和我冷瑟瑟地经过陋巷里深紫色的昏暗去向干涸的小河,那些穷孩子正在玩着古老的游戏,假装乞丐吓唬人。一个向头上套口袋,另一个说不能看,别的却在装瘸子。
后来,这些幻变不定的孩子,只是因为穿上了衣服和写字,吃到了只有他们母亲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东西,于是马上就自以为是一群王子了。
“我爸爸有只银表。”
“我爸爸有匹马。”
“咱老头有猎枪。”
小银唤醒了黎明,猎枪消灭不了饥谨,马却将人带向不幸。
一会儿,人们围成了一个圈子。在茫茫的黑暗中,巴哈罗·贝尔台的侄女,一个外地来的姑娘,用别样的口音在叙述着,并用纤弱得像背光处的一线明澈清泉般的声音唱着,就像是一位高傲的公主:
“我是个小寡妇啊,
奥雷伯爵的小寡妇。”
……唉!唱吧,梦想吧,可怜的孩子们!小心啊,当你们青春的曙光初现在天际的时候,春天就会像刚才装扮的乞丐一样,戴上冬天的面具来吓唬你们。
《傍晚的游戏》
大人的故事不会都是喜剧结尾,如同书中的主角也会遭遇不幸,又如某一天小银也会悄悄地咽了气:
中午,小银就去世了,絮软的小肚子肿胀得像个地球,苍白僵硬的四肢向天伸着,身上的卷毛就像是一个被虫蛀坏的破旧娃娃的头发,用手一摸就落下一阵悲哀的灰尘……
厩栏里一片死寂,一只美丽的三色蝴蝶在飞着,每次在小窗射下的阳光中飞过,就闪出一点光亮……
《去世》
一思、一忖、一笑、一伤,一切的情感波纹都是明亮的,晶莹的。在《小银和我》这本微书中,每首都在哭泣,每首又都在微笑。
在缓缓合上书页之后,希望孩子能保有童真,大人能找回自己。
内容选自
《小银与我》
[西]胡安·拉蒙·希梅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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