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手术后的情况非常稳定,当天下午就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王一博在病房待了一会儿,等张丽睡着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天空是灰白的,有风雨欲来的趋势,王一博打了出租车没有回店里,也没有回澜亭,而是到了城东的墓地,墓地门口的地面有一块水渍,空气中也有些湿冷。
王一博下车,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身黑色外套撑着黑色雨伞走过来的人,背后的松柏树木排列的,黑色衣襟被雨水染湿。......
王一博下车,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身黑色外套撑着黑色雨伞走过来的人,背后的松柏树木排列的,黑色衣襟被雨水染湿。
王一博揣着兜看着迎面而来人,“回家吗?”
肖战伸出手牵着他的手“回家。”
顾家奶奶头七,肖战回了顾家一趟,回来之后就病了。
起初是王一博先发现不对,夜里只觉得身边像是睡了一个火炉,平时端正清俊的人此刻昏睡着,迷迷糊糊的,有人在摸他的额头,紧接着,他就被人扶起来,听见咕咕哝哝的声音——
“在发烧也不知道吭声,烧成傻子怎么办?”
王一博让他靠在床头,自己穿着绒毛扎袖口的睡衣,从衣帽间拿了一件黑色外套,屈膝跪在床沿——
“伸手。”
肖战把手抬起来,王一博握着他的手腕给他套着袖子,袖子套进去,王一博掰着他的肩膀,把衣服绕到另一边给他套另外一只袖子。
半夜急诊,护士拿着体温计,“三十九度五,都赶上天气预报了。”
王一博看着在留观室病床上躺着的人“他没事吧?”
王一博出来的急,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头发乱糟糟的,像小学生。
“没事,抽血化验,等医生给他开点滴,你是他弟弟吧。”护士走到病床边上,拿了橡皮管“把他袖子挽起来。”
刚刚躺下来的时候就脱了外套,王一博把肖战的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帮忙按着他的胳膊。
抽了血,王一博帮他压着棉签,全程肖战都没有动过,安安静静的躺着。
很快,化验结果出来了,是病毒性感冒,打了点滴,肖战开始出汗,王一博去医院门口的便利店买了毛巾,一边给肖战擦汗,又扶着他起来喝水,看着点滴。
忙忙碌碌,一夜就已经过去。
清晨,司炳和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推开留观室的门,看到的却是一身深灰色毛衣的人坐在床边,床上躺着毛茸茸的一条人,枕着胳膊,睡的正熟。
肖战闻声回头,抬手做了噤声的手势,起身跟着来到走廊。
司炳和把果篮放在一旁“什么情况,不是你发烧昏迷吗?”
“他一夜没睡,让他休息一会儿。”肖战回头看着屋内的人,视线落在白皙脸颊上眼睑处的两抹青色上。
司炳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难得的正经“谷雨昨天不辞而别了,老贺没去追。”
肖战回头“他现在在哪儿?”
“带着石膏回贺氏了,不知道以为要评劳模了。”司炳和开口。
肖战思索一阵,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留意着谷雨的行踪。”
“为什么?你觉得贺家有人会对他不利?”
肖战垂手“你觉得老贺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肖战生病的时候,王一博自觉承担了他的饮食起居,当他带着保温杯出现在医院的时候,肖战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汤汁,抬手把勺子拿起来,面色平静的尝了一口。
“怎么样?”王一博兴致勃勃。
肖战抿了抿唇,随后开口“宝宝,这是刷锅水吗?”
三天之后,感冒痊愈,医生通知可以办理出院了。
病房里,肖战正在穿外套,王一博从外面拎着药跑进来——
“肖战,我刚刚在大厅电视机里看到了新闻!”
贺川卸任了在贺氏的职位。
听到消息,肖战转身坐下,一点都不意外,抬手拉着王一博到面前——
“司炳和约我们去他的山庄度假,那里有滑雪场,想去吗?”
王一博把药塞进他怀里“我在和你说贺川他们的事。”
肖战仰头看着他,微笑“去吧,宝宝,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贺川的辞职并没有让肖战觉得意外,这么多年,贺氏能够在建明占据重要的位置,更多的时候靠的是贺川这位领头人。
贺川却不仅仅是十五六岁那个由舅舅和叔伯们掌控的少年,鹰隼羽翼丰满,在哪里都可以翱翔天空。
但是在进入山庄之后,王一博就看见了一身服务员打扮的谷雨,和穿着黑色冲锋衣,宛若一座冰山的前贺氏掌门人。
王一博特别好奇的从肖战身后迫不及待的探出头,两只眼睛圆咕隆咚的盯着大厅里面面相觑的两人。
肖战揣着兜,看着两人“提前就告诉老贺谷雨的行踪了,谷雨了……是司炳和找人特地留下来的。”
“怪不得你那么淡定。”王一博握着他的胳膊“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肖战垂眸看着他笑了笑,捏着他的脸颊晃——
“我听说某人是谷雨的朋友,在贺川舅舅面前帮了谷雨,瞒着你是怕你向谷雨告密。”
王一博挣脱他的手“所以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那天在楼梯间不在乎就他们三个人,谷雨不会说,他自己没说,就只剩下贺川的舅舅了。
“我和贺川从小就认识,大家平时也认识,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我们俩的关系,自然是要在我面前提一句的。”
“听说你找了一个小男孩,我那天看见了,长得很漂亮,就是性格烈了一点。”
玻璃反射出男人俊朗的侧脸,是温和的,平静的——
“多谢舅舅夸奖,性格烈一点是好事,不会被人欺负不是吗?”
“我相信他肯定会很快想清楚的。”肖战从善如流,但是意味深长。
王一博和肖战回到房间里,落地窗以外是雪景,王一博已经对外面的雪道跃跃欲试,肖战让他自己去玩。
入夜,大家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王一博白天玩疯了,现在也很开心,挨着肖战坐着,和司炳和一起玩牌,吧台边上,谷雨在做饮料,贺川在一旁看着他。
“输了,输了,”司炳和抬手指着对面两人“罚酒!”
王一博推搡身边人“你到底会不会玩儿啊。”
肖战看着他笑,温和的点头“我喝酒。”
王一博回头看着他,想起前两天在Blue看过的表演,他心思一动,抬手拿了一个玻璃杯晃了晃,凑到肖战薄唇旁——
肖战跟着往后靠了靠,看了看杯子里透明的酒水,又顺势仰头,王一博抬手跟着倾倒,酒液顺着喉咙滑落。
周遭发出一声哄笑。
晚上,山庄有赠送的餐后水果拼盘,王一博打开门接过水晶盘,道谢。
窗外的雪景有闪烁的彩灯,星星点点,屋里有暖气,只需要穿单薄的长袖长裤就可以,王一博刚刚洗漱完,抱着水果拼盘坐在地毯上看电影。
肖战洗完澡出来,抬手把电动窗帘合上,擦拭着头发挨着地毯上的人坐下,看着荧幕上的画面——
王一博把果盘放在腿上,回头看着他“肖战,我们回去在澜亭也安一个这样的荧幕吧。”
肖战屈肘撑着沙发,胳膊肘微微下陷,“可以,但是你得有所表示吧。”
王一博正往嘴里塞了一颗车厘子,闻言,有些无语的瞪着这人——
“你想干什么?”
肖战笑着看他,开口“给我尝一个。”
王一博拿了一个车厘子,还没喂给他,近在咫尺的人却是低头吻住他的嘴唇,车厘子的汁水因为挤压而瞬间充斥在整个口腔,光滑的果皮在舌苔碾压。
酸涩和一丝丝甜味蔓延开,退出来的那一刻,王一博脸色通红的看着面前的人,嘴里果肉已经没有了,而他清楚的感觉到,最后在自己口腔刮过,带走了饱满的籽。
但这并没有完。
套房里的温度迅速攀升,陌生的感觉占据王一博的大脑,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发抖,手指都有些发软,后背靠着温热的胸膛,耳朵被轻柔的唇瓣蹭了蹭——
王一博小腹有些发酸,低头看着滚落在地毯上的果盘,深红色的车厘子被弄脏,他低声咬牙——
“无耻。”
被欺负狠了,脸颊滚烫的人比车厘子的颜色还要深,骂人都像是在撒娇。
肖战低垂眼帘,凝视着怀里的人——
“还继续吗?”
“试试吧。”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连窗外雪花落下都仿佛有了声音——
“肖战,我们试试吧。”
浮动的情绪沸腾的水,整个房间仿佛变成了透明的玻璃鱼缸,鱼儿被人翻过身来,王一博抬起手,被捆住的手落到肖战脑后,圈着他的脖颈,视线渐渐模糊。
王一博天生骨骼比较瘦,但是脸是软乎乎的,是小时候的婴儿肥,捏上去,像是糯米糍。
腰很软,趴在床上的时候有明显的腰窝,躺在床上的时候,微微往上抬起,挂着汗珠。
深夜,周遭都是安静的。
王一博躺在床沿,手放在面前,绑着他的束缚已经散开,从沙发方向走过来的人端着水杯走过来——
“喝水。”
王一博扶着他的手腕爬起来,眼睛通红,贴着杯口,慢慢喝水。
吞咽的过程中,喉咙有些疼,他喝完了,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眼中藏着水光和愠怒——
肖战看着他,眼睛里藏着温柔的笑意“我们去洗澡。”
王一博想自己走过去,但是一落地,髋骨和大腿传来一阵酸软,身旁人抬手搂着他的腰,迎面就被人打了一下——
肖战挨了这一下,抬手揉了揉他布满痕迹的手腕,把人抱了起来,来到花洒下,水雾弥漫。
他看着帮自己抹沐浴露的人,睫毛被打湿了,眼睛里也更湿了,他看着闷声不说话的人,手掌推了推结实的肩膀——
“怎么不说话?”
泡沫顺着手臂下滑,肖战抬头看着他,指腹摩挲他的脖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王一博抬手方便他给自己冲水,“还行吧,你刚刚为什么打我?”
最后的时候,落在自己臀尖的巴掌肯定不是幻觉,肖战抬头看着他,半晌,开口——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喜欢你,但同时也喜欢看你痛苦的样子,特别是刚才这种时候。”
王一博思考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肖战的脸——
“所以,你越爱我,其实就越喜欢看我疼的样子,你好矛盾。”
肖战点了点头,只是低声重复“我爱你。”
王一博捏了捏他的耳朵“知道了,但是以后不可以勒我的脖子,很痛,你会弄伤我的。”
肖战点了点头,抬手拥住他的腰“谢谢你,宝宝。”
王一博抬手抱着他,尾音有些上扬——
“不客气。”
清晨
司炳和的朋友们都起来了在楼下吃饭,年纪最小的那个带着绒线帽子,高领毛衣,正看着和司炳和一桌的两人。
肖战穿着烟灰色毛衣正和司炳和说话,坐在他另外一侧的白皮肤男生是昨天在雪场玩落叶飘的男生,长得很好看,但是今天没有出去玩,安安静静的坐着,像一只打盹的猫。
说着话的人转头低声询问了一句什么,男生点了点头,肖战便起身从椅子上离开——
“借过。”
司小洧看着逐渐在视线内放大的面孔,才意识到这人走到了自己面前,呼吸凝滞了一秒。
肖战走到吧台到了一杯苏打水,转身走回去,挨着那男生坐下,把杯子递给他。
王一博喝了一口苏打水,抬手拿起手机,没骨头似的趴着。
肖战抬手把他的额头往上推了推“还难受?”
琥珀眼瞪过来,亮晶晶的,无声的控诉着面前的人。
肖战垂眸,眼角微微上扬。
雪地被太阳照射着泛着光,像是洒了一把星光,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肖哥,我从小就很崇拜你,你是我的男神,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不用了,我有男朋友了,我很爱他。”肖战的拒绝直白果断,王一博听了点了点头,弯了弯唇角。
谁知道司小洧倔强而坚持,鼓起勇气“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和他公平竞争!”
说完,就闷头离开,转过拐角,司小洧撞上站在墙边的人,眼眶红红的,愤愤不平——
“你为什么偷听我们讲话?”
王一博觉得这人特别有意思,存心学他的声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听了?”
“你……”
王一博看着他背后听到声音走过来的人,过去蹭进肖战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冲司小洧耀武扬威似的——
“你男神就喜欢我,他爱我爱的要死,怎么办?”
司小洧看着他,又看着配合着把手放在王一博腰身上的人,跺了跺脚,转身跑开。
周遭安静下来,肖战安安静静的看着还在回头看司小洧的人,开口——
“这是司炳和的堂弟,别和他一般见识。”
王一博抬手帮他整理衣领“我才不会和一个小孩儿一般见识,逗逗他觉得挺好玩儿的。”
“可说我爱你的要死这件事是真的。”肖战垂眸看着他,抬手托着柔软的腰身,低下头。
雪花静悄悄的飘落,王一博被搂着按在墙上接吻,平时斯斯文文的人这时候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王一博抬手推了推面前的胸膛——
“别咬。”
雪花从屋檐飘落,落在温热的唇齿之间,迅速融化成水。
第三天,王一博精神好了很多,换了滑雪服去赛道上玩儿,肖战和贺川在屋里聊天,谷雨端上来两杯茶水,对着肖战时彬彬有礼,对着贺川却是收敛了笑容,转身离开。
肖战看着谷雨袖口露出来的粉红色吻痕,回头看着他——
“贺总的感情最近顺利吗?”
贺川把茶杯握在手里“迟早把他带回去。”
“所以是打算在这里过一整个冬天。”
贺川抬头看了看这周围“这破地方过年有什么好?”
肖战失笑“司炳和知道你这么评价他的产业吗?”
这样一个山庄,设施齐全完备,地段优越客源不错,估值不会很低。
贺川悠悠道“现在是我的产业了。”
肖战不难猜出他为什么要买下这里的原因,以茶杯和他碰了碰——
“祝贺总顺利。”
贺川抬手端起茶杯,还没开口,手机收到一则消息,他看了一眼,回头看着身旁的好友——
“你的宝贝男朋友把游客打了。”
雪场另外一边,司小洧站在王一博身后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被揍趴下的几个男人,惊叹道——
“你好厉害!”
王一博抬手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着地上的四个人,五分钟之前他滑雪滑到一半就看到这几个人把细皮嫩肉的司小洧堵在了这里。
铁丝栅栏被人一脚踹开的时候,两个架着司小洧的男人看着闯进来的人,破口大骂——
“赶紧滚!”
司小洧这时候也顾不上昨天放下的狠话,挣脱这些人跑到王一博身后——
“救我,他们想占我便宜。”
那为首的一个男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清冷小男生,顿时笑了——
“你是他朋友?你长得也不赖,要不你替他……”
男的还没反应过来,肩膀被人用力一压,紧接着,兜头而来的巨大耳光声在雪场响起,男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一巴掌扇的倒在地上,殷红的鼻血也跟着滴落,浸染了脚下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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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完付文,等他睡着后才离开的肖战回家后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一进门莫阿姨就过来接过了他的外套,低声说,“肖先生回来了?我马上让人放洗澡水。”
肖战点点头,要上楼时,莫阿姨手上拿上了另一件外套准备去清洗,“先生也刚刚回家不久。应酬时也喝了酒。肖先生您也喝了吧?请等一下,我马上叫人把醒酒汤送上来。”
肖战的脚步顿了顿,“莫姨,麻烦您一起送到一博房间吧。”
莫阿姨愣了愣,随即赶忙道:“哎、哎,好!我马上送来。”
肖战抿唇笑了下,转身上了楼。
平时他住在三......
所以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却泾渭分明,就如同白天黑夜,只有片刻的交汇。
王一博现在的房间在靠近电梯的地方。其实肖战曾经觉得奇怪,他明明是个喜静的人,为什么要从尽头那间很安静的房间换到这样容易被打扰到的房间里。
后来随口问了莫姨,说是前两年王一博说那个房间阳光不好,不如这个房间,还可以看见楼下花园,工作之余可以放松一下,所以才搬了。
敲门之后里面并没有回应,若是平时肖战便会识趣地离开了。
但今天,或许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兀自拧开门把手,踩着柔软的深灰色浅羊毛地毯走了进去。
王一博的房间入目是极简的深浅灰和白色,一如他沉静寡言的性格。
王一博正坐在床上处理公事,腿上放着台灰色的笔记本。
他一向如此,睡觉前除了闭眼之外,最后一件事一定还是工作。
王一博显然已经洗漱完了,深黑的睡袍不如平时工作装那样一丝不苟,微微敞开一点。不过也仅仅只到锁骨下方几公分处,再多风光是欣赏不到了。
白日里一派年少有为的精英模样,洗漱完后却是个一头顺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孩。肖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愈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吃嫩草了,这家伙现在还像个男大。
王一博自然以为是莫姨过来送醒酒汤,可进门半天却没有一点动静。他于是抬头,便看见了靠着衣柜静静注视着他,眼中还颇含着些感慨的肖战。
他显然地怔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看啊。他们是结婚两年的伴侣,但是却又近乎于陌生人。
“来看看小王总,”肖战半开玩笑说,“顺便找个醒酒汤搭子,可以吗?”
王一博那双比寻常人更黑些的眼瞳审视般地看着他,片刻后抿唇点了点头。
肖战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回来还没换,似乎还带着酒水混合气味的衣服,只好在沙发上落座。
这会儿靠近向来有洁癖的王一博,一定会被赶出去吧。
肖战知道,如果他不说话,王一博大概能一直沉默下去,把他看作跟房间里的茶几、花瓶或相框一样的装饰品。于是他无声地清了清嗓子,准备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王一博就是在这时候说,“你的手好点了吗?”
这回轮到肖战愣住了,他下意识想说好了,因为是从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想让人担心的性格。可他只瞬间就转了念头,笑吟吟说,“不知道,你要检查一下吗?”
王一博看着他没说话,肖战表情不变,心里却想,再过三秒,他就找补说是开玩笑的。
而第二秒的时候,王一博把笔记本放到了床头,起身向他走来。
王一博坐到他身边时,清浅的木质香水的尾调安静地向肖战侵袭过来,还带着年轻alpha难以掩盖的温度和独特的气息。
“手给我。”他说。
明明是肖战自己把人叫过来的,临了却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乖乖把右手递了过去。
王一博轻轻微拢住肖战的手,这时候他就显得不那么稚嫩了。他的手宽大有力,骨节分明,虽白皙却青筋微鼓,是一双很有力量的手。
肖战默默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王一博托着他的手掌,轻捏他的腕骨,“疼吗?”
总有些眼睛天生看什么都深情,明明无意撩拨,却总动人心弦。肖战现在就被这样一双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看着王一博浓黑的睫毛,心眼有点小坏地说,“疼。”
王一博在这方面意外地单纯,肖战看见他眉头很浅地皱了一下,“怎么还疼?郁寒明明说只要好好养不严重的,是不是他诊断有问题?明天还是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每年高薪聘请回来的高材生郁寒要是听到这番话,恐怕立刻就要撂挑子走人,并丢下一句,“王一博你那张质疑小爷的狗嘴没用的话就去捐了!”
肖战水亮的眸子泛起盈盈笑意,亦真亦假说,“人家说的好好养,这才第三天,哪里那么快好。”
王一博“唔”了一声,大概是勉强信服了。肖战这只手其实连块儿淤青都没有,王一博还跟鉴宝似的反复查看许久,“看着是不是有些肿了?叫郁寒再开点消肿的药吧。”
肖战配合地看着根本看不出肿胀的手腕,“是吗?好像真有一点,还好你观察仔细。”
见他又一副“郁寒怎么办事的”的模样,肖战又忍不住想笑了。
莫姨这时候端着醒酒汤上来了,她虽是管事的,但也体恤人,已叫了其他佣人休息,自己等着照顾两位少爷。
肖战没关门,莫姨上来就见着王一博握着他手的场景。她面上露了些讶异,但很快被笑容代替,在门口说,“先生,肖先生,汤来了。”
王一博点点头示意她进来,莫姨把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甜汤放在他们面前的小几上。她办事仔细,肖战那碗还特意换了吸管。
唉,没法儿逗小王总玩儿了,肖战略有些遗憾地想。
自莫姨进门,肖战自然地放开了手。莫姨看他们相处得不错,顺势问:“先生,肖先生,你们明早想吃什么?”
王一博虽然从小生在豪门,却意外得很不挑食,在吃的方面是个不大讲究、很好养活的总裁。
倒是肖战,反而更挑嘴一些。
于是王一博冲肖战抬抬下巴,“照他的口味做就好。”
“哎。”莫姨答应一声,看向了肖战。
肖战笑了笑,“莫姨,明早我们吃些热的吧。蒸些蟹黄烧卖,再熬些粥吧。”
“好。”莫姨笑眯眯的,“保证皮包馅儿大的。”
他俩都乖乖把醒酒汤喝了,莫姨满意地端着碗走了。这汤也是按肖战的口味做的。用的水果,放温了还加了点蜂蜜。
肖战不喜欢吃苦。
喝了汤,说是来寻醒酒汤搭子的肖战却不急着走,反而靠过去,不近不远地在王一博身上嗅了一下,“怎么这么晚了还有应酬?喝了几杯?”
闻着不太像白酒味,不知怎么的,有些熟悉。
王一博不大自然地更坐直了些,显然是不习惯对方突然的靠近,但也并没有躲开,“对方临时约的,过两天要签约,不好拒绝。”
“哦。”肖战很正人君子地坐直了,“这几天公司忙么?我都闲得身子发酸了。”
“还好。”王一博听他的意思,有些严肃,“你不要着急,养好了再回去工作。”
“那……”肖战故意停顿了一下,好似想了想似的说,“如果不是去工作呢?”
王一博愣了愣,“什么?”
“我说,”肖战头很轻微地歪了一点,眼睛在顶光的宠爱下泛着水晶般晶莹又柔软的光,“如果不是去工作的话,我能去公司么?”
王一博没说话,大概还是不懂他什么意思。肖战嘴角带上了点笑意,“小王总每天很忙吗?如果我来找你,需要跟秘书小姐预约吗?”
王一博又愣了。
平时精明锐利的小王总在对上这个比他大六岁的omega时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也是,他们结婚两年了,双方何曾这样坐在一起说过这些话。
肖战摆明了在逗他,王一博不是不懂,只是不大习惯,也不知道今天的肖战为什么与往日截然不同。
肖战却还不收敛,反而向他倾身,那双与他看着冷淡难以接近的下三白眼截然不同的多情眸子定定看着他,只是远没有那么正经,“不行吗?我还以为,即使是日理万机的小王总,也不会拒绝他的omega来探班的。”
肖战说话时语调语气拿捏得相当好,调子拖长一点,就显得暧昧且多情,配合着他有意微皱的眉眼,又显得有些可怜,叫人好容易心软。
王一博僵僵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有一瞬间甚至荒诞地认为是不是有谁附到了肖战身上。
只是他很快微微甩头,把这个叫人啼笑皆非的念头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大概只是在家太无聊了,毕竟这两年肖战同他一样,总是早出晚归的工作。现在骤然闲下来,他想如果是他的话,也会不习惯的。
“随你。”他点点头,抬头看了一下挂钟,“不早了,休息吧。”
居然被下了逐客令,肖战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施施然站起来,走到门口时拧着门把手回过头来,扬起笑来,唇下痣跟着晃了晃,“王一博,晚安。”
王一博还坐在那里,表情没变,却终还是低声回应了他。
“晚安。”
上班令人头秃昨晚遇到一只主动贴贴的可爱小猫!
25.顿悟
接到医院报警,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很快就赶到了,在院办领导的陪同下了解事情经过。那对夫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下子从张牙舞爪的老虎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小猫咪,哭诉着自己看病不成反被伤害的凄惨故事。
”你看看,警察同志你们看看,“男人指着自己的脖子哽咽,”都给我掐成什么样了,当时我视线都黑了,差点被掐死啊!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我要求验伤!“
”是你们先骂人,在这里大吵大闹,也是你们先动手的。“肖战站出来愤然反驳,指向男人:”是你先打了我们护士。“再指女人:”然后你用皮包打我的头,我也要求验伤!“
于是三个被打了的人都就地验伤,结果都只是轻微伤,男人又不干了:”他们俩......
于是三个被打了的人都就地验伤,结果都只是轻微伤,男人又不干了:”他们俩屁事没有是轻微伤,我脖子都紫了也是轻微伤?你们医院不要包庇自己人!“
”你小点声。“警察叔叔都看不下去,”就你说话这嗓门,血压不高才奇了怪了。“
”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
民警用手势请他停止表演,说道:”你放心,这边都有摄像头,我们办事是看证据。你先去看病,其余涉事人员要跟我们回所里录口供,等你结束了请自行前往,我们来看看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
王一博就这样去了派出所,整个下午都没有回来。
肖战担心得不行,虽然动手的时候王一博脱了白大褂,但警察查到他医生身份轻而易举。医生对患者动手是很大的事,轻则停职,重则开除,要是为了这么两个无理取闹的垃圾被处分,王一博可就太不值当了!
可他下午还要坐诊,也去不了派出所,只能在警察问起时表示:只要患者不追究医院愿意和解,那他被打脑袋的事也就可以算了。这样说是为了让王一博和医院在谈判中拥有更多筹码,能和解最好,毕竟双方都有错,非要搞大的话,那就大家一起受罚。
“否则三个人都得拘留五天,那夫妻俩大概觉得2对1不划算,就答应和解。”何昌久说,“不过这件事影响很不好,一博确实冲动了,院办让他停职一周。”
“啊?”肖战刚落地的心脏又悬上半空,“为什么?当时他都把白大褂脱了啊……”
“整个急诊谁不认识他?这是以儆效尤,规定就是规定,不遵守就要受到惩罚。今天还好你及时把他拉开,那男的只是轻微伤,否则万一掐出个好坏来,他这辈子就完了啊!为了这么个神经病,值得吗?”
肖战无言以对,因为知道领导讲的每个字都没错。
“对了,正好还有件事要跟你讲。”何昌久恢复平静语气,说:“下周一博不在,你也要去心外报道,急诊的班实在排不过来,临时调人来也不太现实,所以我就找陆院长商量,看能不能让你再留一周,他说以你的意思为准。”
“我没问题的领导。”
“好,辛苦你了啊。”
“不辛苦。”肖战赶紧表态,末了又问:“所以陆院长也同意让王副主任停职吗?”
“就是他提的。”
“啊?”
“啊什么啊,院长不提,指不定有多少人要在背后议论一博是关系户。”何昌久教他,“现在提了,等于提前堵住那些人的嘴,看似惩罚,实则保护。”
“哦……”肖战这才放下心来。
“一周。”
“哦,那还好,权当休假。”胡朝阳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揶揄道:“现在你能吃得下去了吧?”
肖战看着眼前的一盘黄焖鸡,依然毫无胃口,小小声说:“我想见他。”
“那就见去呗,”胡朝阳说,“现在就去。”
“但我特别害怕他对着我沉默,就好像我不仅激不起他心里的任何一点涟漪,还让他很为难、很不知所措。”
“所以啊,跟这种性格的人在一起就是会很累,我觉得你离开是对的,这叫及时止损。”
“我也以为放弃是对的,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难过呢?”肖战轻声问,“今天我把他拉开,他很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让我觉得他很需要我,可直到事情解决,他都没联系过我,又让我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大概任何人那个时候去拉他,都会被他用力抓住吧。道理我都懂,我也做出了自以为正确的选择,那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过?一想到他,我心里就好像装满了碎玻璃渣,疼。”
胡朝阳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其实你可以……“
”谁啊?“胡朝阳问。
"宠物医院医生。”肖战懒懒放下手机,“问候幸福兔最近的健康状况。”
胡朝阳秒懂:”这倒是个搭讪的好借口。“
肖战又何尝不懂呢?事实是他之前已经拒绝过梁煦的一次邀约,但显然梁医生没打算放弃。
”不过我刚才正想说,其实你可以去认识认识别的人。“胡朝阳劝他,”或许能帮你早点走出来。这医生人怎么样?“
”不了解,我只知道他那里的苜蓿草很不错,幸福爱吃。“
胡朝阳:”……“
”我应该试着去了解他吗?“肖战犹豫着问。
”试试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比王一博更适合你,至少他愿意主动争取不是吗?"
肖战低下头,盯着餐盘里早已经凉透的蒸红薯,久久未有答话。
“我血压高身体不舒服,一时没控制住,是我不对。”男人却不依不饶,“难道他打我就对了吗?”
“这是两件事。你们打人你们要负责,他也要负他打人的责任。”民警说,“不和解就拘留,五天,罚款二百。你们三个都一样。”
夫妻俩气得半死,最后不得不勉强答应和解,陆南京就把他从派出所接了出来。
“你现在是不是不该一个人出门?”王一博问,他只要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也始终没有喝。
“不用操心我。”陆南京笑了笑,“暂时还死不了。”
“什么时候再去做检查?”
“约了一个明天的MR。”陆南京说,“下午本来想回家休息的,谁知道跑派出所来了。”
“对不起。”
“动手前你脱了白大褂,就不是以医生身份在做这件事,所以不用跟我道歉。我相信如果大家知道你经历过什么,都会理解你的做法。不过呢,”陆南京话锋一转,说道:“你现在确实需要休息调整,不要再硬撑了。对患者动手也需要在内部有个说法,就停职一周,你好好休息吧。”
“可我想参与你的手术。”
陆南京哈哈笑道:“就你这个随时会失控的样子,我可不放心把我的脑袋交给你。”
“我会去找姜医生,继续吃之前的药,争取尽快调整好。”
“药物治疗只是一方面,把自己放在能激发正向感受的环境里更重要。”陆南京见他神色微变,立刻说:“你放心,我不会擅自把你的事讲给任何人听,包括肖战。因为这一关你必须自己过才行,别人向你走了99步,最后一步你得自己走过去才行,你懂吗?”
王一博沉默着坐在那里,半晌才问:“把一个无辜的人拖进来是公平的吗?”
“也有可能是你被他带出去,不是吗?”
陆南京见他不吭声,便又说道:“过去的事谁都无法改变,人唯一能把握住的是现在,未来又是由现在一点点铸就的。你问问自己,想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他不由自主走了进去,很快看到卖兔子的,有一只和幸福很像,灰白相间的垂耳,只是看起来没有幸福那么活泼。
“多少钱?”王一博指着那只兔子问。
“200。”老板刷着短视频,头都不抬地答:“想要180给你拿走。”
王一博仔细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它不像幸福,于是走开了。
继续往前,看见了卖小鸡小鸭的,几十只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这个鸡多少钱?”王一博再次询价。
“15一只,20两只。”老板顺手就捞了两只出来,捧给他看:“活得可好了,买回家给孩子玩。”
他不觉得小动物应该成为人类的玩具,再看这两只小鸡屁股上都脏脏的,羽毛也沾着泥,完全没有鸡大鸡二的干净神气,它们被肖战照顾得很好,每天放风都跟在幸福屁股后头转悠,很像大佬身后的两个小弟。
王一博摆摆手,忽略老板立刻压低的价格,继续往前走,试图找到一只可以取代傻咕咕的斑鸠。
可走到底也没看见有人卖斑鸠,只有鹦鹉八哥云雀之类,让他不由有些失望,想到即将回到那座空荡荡冷清清的房子里去,连脚步都跟着慢下来。
从前他也是一个人,并不觉得孤独,那些闯进他生命中的东西只是来了又去而已,就好像带走了他身体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似的,这实在是让人费解。
他慢慢走回家,踏入黑漆漆的房间,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王一博看清了这里的确别无他人,房间也就显得愈发冷清,这是他从前不喜欢开大灯的原因之一。
他去洗了把脸,回来在餐桌旁坐下,想圆滚滚的幸福在脚下乱跑的样子,想两只鸡排着队从卧室溜达到客厅,再从客厅溜达回卧室好似保安巡逻的样子,想秃屁股的傻咕咕一到晚上就咕咕叫像在控诉他害得自己找不到媳妇的样子,最后他想自己的样子真是可笑,自欺欺人的样子真是可笑。
他明明不是为了去找替代品,他明明不是在想那些动物。他想念幸福,因为那是他和肖战一起捡回家的,想念两只小鸡,因为那是肖战费心费力养大的,想念傻咕咕,因为它飞进家的时候肖战还在自己身边。
他最想最想的只是肖战而已,最不能承受失去的,也只是肖战而已。
可他明明可以挽留的,他明明可以表达的,为什么连试都没试过,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了手?然后还要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肖战朝自己走了99步,为什么他连最后的1步都还要吝啬?是他自己一手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情绪病是一个诱因,他却让其变成了逃避的借口。
王一博拿出手机,找到姜云溪的号码,拨通,告知对方自己需要就诊以来的所有诊断报告和诊疗记录,拜托对方尽快整理好发过来。
他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他不想再带着根本没有努力过就放弃的遗憾度过余生。
姜云溪十分奇怪:“你要那些做什么?打算换医生吗?”
“不。”他说,“我想把自己完全倒出来,像个容器那样,让别人了解我,了解真正的我。”
“哦这样啊。”姜云溪浅笑道:“但比起看报告,他可能会更愿意听你讲。”
“报告更细致。不过如果他更想听我讲,那我就慢慢讲给他听。”
“好啊,我会帮你准备。”姜医生说,“明天晚上你可以过来拿。”
“我觉得他会更喜欢看这几封秘信诶。”姜医生冲他眨眨眼睛,捉狭的笑容里带着欣慰。
王一博也笑了,不过是期待中带着紧张。
肖战会看这些吗?会给他机会解释吗?能接受不太健康的他再次靠近吗?会愿意再给他一些耐心和特权吗?
他真的拿不准,因为肖战是很有主见的人,这类人一旦作出决定,就不会再回头。
他从何昌久那里得知肖战今天是小夜班,所以拿到资料就立刻去了医院,但肖战不在科里,娄万宁告诉他肖战临时有事,跟自己换了班。
所以他决定先回去,等明天下午再过来。结果走到小区对面刚要过红绿灯,正好看见肖战从马路对面经过,身边跟着一个穿长风衣的男人。
王一博几乎瞬间就认出了那张脸——给幸福检查过身体的宠物医院的那个医生。
这画面宁静而美好,告诉他外人最好不要打扰,告诉他有些故事一旦终结便再无续篇,有些人一旦放手便会一生错过,告诉他不是所有梦都来得及实现,不是所有话都等得到倾诉,它们和自己都像是错过了返程飞行器的宇航员,永远脱离地心引力,孑然于孤独的星球。
“就送到这吧。”走到小区门口,肖战主动停下来说:“今天谢谢你啊,我差点吓死了。”
年轻的宠物医生爽朗地笑了声,“所以允许我送到这只是对我治好了你家兔子的感谢?”
“嗯,你刚刚已经讲得很清楚。”梁煦说,“是因为上次和你一起去拿苜蓿草的那个人吗?”
肖战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是觉得如果没有完全整理好心情就重新开始的话,不能算是正确的做法,对新的那个人也很不公平。”
“我又不介意。”
“但我很介意。”
“好吧。”梁煦笑着认输,无奈总结:“有缘无份。”
肖战越发过意不去,只能尽量安慰对方:“你性格好,待人热情,善良有爱心,一定会找到跟你一样优秀、并且称心如意的对象。”
“我可没这么完美。只能说是经历过太多,所以很多事看淡了而已。”
肖战听这种话只想笑,”你还很年轻,别急着扮老成。“
梁煦却说:”我高二确诊抑郁症,到大学三年级转专业学动物医学才渐渐好转。期间确实经历过很多。“
肖战意外极了,”抑郁症?你?“
”看不出来是不是?可以说是那些生了病但又坚强着求生的小动物们治好了我。“梁煦捋起一侧衣袖,露出小臂,说:”现在已经不太明显了,前两年还能看到印子。”
“什么印子?”肖战不解道。
“指甲抓挠的印子。情绪差的时候,会觉得身上钻心得痒,就控制不住地抓自己,一直抓到出血都停不下来。我爸妈都是医生,从小没给过我其他选择,但我更喜欢给小动物看病,所以……”
梁煦发现他神色的异样,停下来问:“你怎么了?”
肖战看向自己拎着的宠物箱,下意识要进小区,可立刻察觉到等不及先把幸福送回去,于是干脆掉头往外走,心跳得很快,耳朵里嗡嗡作响,“对不起,我得……”他低着头快步向前,”我得赶紧……“
”肖战?“
梁煦在身后喊他,他来不及回答,步伐越来越快,最后他把宠物箱抱在怀里,迈开腿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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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章已更新,在围脖,安静安静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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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用上次赢来的空气炸锅做了鸡腿,要不要吃一个?”
小店员打开自己的饭盒。
王一博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两点去机场接肖战的,开口“不用了,我……”
与此同时,店门被人推开,阳光从玻璃外洒进来,梧桐树叶翻飞,小店员也有些吃惊的看着来人——
下午两点十五分,机场......
下午两点十五分,机场人来人往,肖战站在马路边上,修长的手指握着行李箱的拉杆,深秋的风拂面而来,远远地,司炳和开着车停在他面前——
“我的兄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肖战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坐上了副驾驶“王一博呢?”
“让我先过来接你,他好像有事耽搁了,没跟你说原因吗?”司炳和有些八卦的询问。
肖战看着半小时前,王一博发过来的消息,的确是有事不能来接他了,但是没说是什么事。
“对了,我们贺总把人带回来了,但是贺总受了伤,据说是右手骨折,下午我们去看他笑话。”司炳和握着方向盘。
与此同时,王一博发来消息“晚上一起吃饭。”
肖战看着对话框,良久,回了一个好的。
医院里,王一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字,睫毛微微动了动,身后检查室的门打开,他转过身,看到了面容苍白的女人。
女人看着精神就不太好,跟着医生走出来,目光落在王一博脸上,有几分愧疚,自责,可怜。
“是宫颈癌,现阶段来看,你母亲需要进行手术治疗。”医生抬头看着面前这对奇怪的母子。
他们似乎并不亲近,但是母亲的所有费用,儿子都是毫无条件的去缴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要不是监护人一栏写着的关系是母子,医生都不敢确定。
王一博开口“手术我们做,请医生帮忙安排。”
“好,我先开住院证明。”
王一博垂眸看着医生的笔尖,思绪一点点回转,两个小时之前,张丽出现在他店里的那一刻。
自从父亲去世,他和母亲的关系一直处于冷淡的状态,大学毕业之后,他离开了老家,每年会给张丽汇一笔生活费之外,再无其他的交集。
直到今天。
“喂。”
电梯口的人看着小心翼翼避到一旁的年轻男生,他顿了顿,开口——
“想问问你吃饭的事,需要我去接你吗?”
王一博低着头,闻言,开口“不用,我自己去澜亭。”
“行。”
傍晚,天空有些灰色,澜亭灯火通明,行,王一博从玄关进来,抬手取下帽子,头发有些胡乱的翘起来,他转身便看见一身黑色中领长袖,黑色长裤的人正倚着墙看着他。
王一博愣了愣神,走过去“怎么站在这里?”
衣袖挽起因此露出了结实的小臂,视线落在王一博乱糟糟的发梢,凝视他片刻,开口——
“等你,以为一下飞机就能看到你,没想到现在才见到。”
王一博走到客厅,闻言,心里有些愧疚,但还是开口“现在不是来了吗?”
肖战跟着他走到客厅,站在台阶上“嗯,今天太累了,没做饭,等下我们出去吃。”
王一博倾身自己去倒水“你下午没有在家里休息吗?”
“嗯,贺川手臂骨折,下午我和司炳和去医院看他了。”
王一博动作一顿,有一两滴水洒在了茶几上,透明的玻璃倒映他的脸颊,片刻后,他回过头,肖战正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
这个笑容和平时的笑容并不一样,王一博看着他,试图从那对瑞凤眼里找到蛛丝马迹,但是失败了。
肖战走到他跟前,“我看到你在医院,是你生病了,还是别人?”
王一博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没有应声。
“不想说就算了。”肖战没有继续追问,转身走向玄关。
王一博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看着正在换鞋的人“你去哪儿?”
肖战回头,稍顷,开口“我也不想说。”
客厅里陷入一片寂静,王一博看着对面的人,肖战走向他,腰身窄瘦,胸肌却是明显的,他垂眸看着面前的人——
“王一博,你想和我分手吗?”
王一博没有说话,低垂的眼帘掉下一滴仓惶的泪珠,他背过身去,抬手用袖子胡乱擦拭。
肖战看着这样的画面,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把人转过来拉到面前——
王一博抬手推了他一把,但是没有用什么力气,促使肖战把他抱的紧了一些,低声在他耳朵边上道歉——
“是我说错话了,但是,宝宝,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我也是会伤心的。”
闻言,王一博抬眸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神中带着潮湿,肖战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王一博眨了眨眼,眼皮有些发烫,半晌,开口——
“肖战。”
“到。”
王一博静了静,靠着他的肩膀,声音闷闷的——
“是我妈。”
“她生病了,癌症。”
因为早就知道事情的原委,所以肖战很快就明白了,他带着人在沙发上坐下“所以……你怕我见你的母亲?”
王一博点了点头,抬手捏着肖战的手指“我的家庭并不光彩,我自己都很少和她联系,所以不想让你知道。”
肖战抬手握着他的手指“可是她终究是你母亲,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王一博点了点头,又想起刚刚的话,眼角的余红褪去,瞪着他——
“你再说分手试试?”
“你再敢对我冷脸试试?”
肖战看着劈头盖脑一顿输出的人,抬手搂着他的腰,笑着把人拉到自己身上,侧头去吻他。
王一博声声质问,双目猩红,整个人如同暴起的困兽:“你凭什么给他做手术?没有Alpha签字,你怎么敢的?”
暴戾的Alpha虽然没有泄露信息素,但是气场也足以让围观的路人离得远远的。旁边的年轻医生想冲上来保护科室主任,主任抬手示意没事,她直视着王一博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示弱:“是我亲手做的。被渣男父亲抛弃的孩子,孤苦无依的Omega,这个手术我为什么不做?”
王一博一愣,手上松了力气,骇人的顶级Alpha威压也倏然散去,他怔怔放下医生的衣领,良久过后,他如梦方醒般哑声道:“抱歉。”
他抹了把脸,转身下楼。离去的脚步不似来时,变得脚步而缓慢,钢质防火门在弹簧的作用下缓缓关上,隔绝了......
他抹了把脸,转身下楼。离去的脚步不似来时,变得脚步而缓慢,钢质防火门在弹簧的作用下缓缓关上,隔绝了他颓下去的身影。
产科主任摇头叹息,这又是何必呢。
围观群众来来往往,看见这位俊美无比的男人,气冲冲而来,面色惨白离开,也都唏嘘几声,随后四散。
王一博茫茫然开车回到家里,客厅里安静又空荡,只有坚果小猫走过来,歪着头看他。两位佣人被他安排回了老宅,还没回来。
他静静地站了很久,天光彻底大亮,刺目的日光照到他的眼睛,他才终于从令人窒息的沉闷情绪中稍稍抽离。
但是心脏的位置,像坠了沉甸甸的铅,沉重而闷痛,他抬手抚上心口,微微弓腰。这个空空荡荡的家里,空气仿佛变稀薄,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眨眨干涩的双眼,王一博暗叹一声:我真是疯了……
他走进房间,卧室里、浴室里,肖战的痕迹都一扫而空。书房里面,肖战把自己带不走的旧画,摞成一摞放进垃圾桶。
鬼使神差地,王一博蹲下身,翻开那一沓倒扣着的画,纸页凌乱,滑出来一张——
是那张肖战满心期待他回来而画的一家三口图,还写着“琑儿”的名字,圆圆的字体,很可爱。
王一博心里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楔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失去的痛。
他感到喉咙口像被堵住,呼吸异常艰难,一滴晶莹在他赤红的眼里溢出,落在画里肖战的身上,“哒”的一声,又像敲在他自己的心头。
金水茂岸这间公寓,他这阵子很喜欢来,现在却只觉得空到让人不适。
或许不止肖战一个人应该离开,他也应该离开了。他需要戒断。
………………
肖战在萧念归安排的酒店住了两晚,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这个城市不适合他,会有被王家发现孩子的嫌疑,为了安心养胎,避免遇上王家人的嫌疑,他最好远走高飞。
并且,现在的他带给朋友的也只有麻烦。萧家医院里,已经有人看他和萧念归的眼神不对劲,他一个带着孩子的Omega,不应该总是和念归这样的年轻Alpha待在一处,虽然他只把对方当成弟弟。萧念归对他很好,一直在付出,他却不能回报任何,只会不断给他添麻烦。
江洲是一个发展状况不错的二线城市,他可以委屈自己,但是腹中的孩子不能受委屈。尽管离开了王家,他也要努力给孩子好的生活。
琑儿在他肚子里的这九个月,他需要保证医疗条件,尤其这是S级Alpha的后代,一般的小医院不具备保障这种胎儿正常发育的能力。
江洲市医疗水平可以,文化氛围也好,可以支撑他以后作画和交易。距离海市也比较近,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处理不了的意外,他还有最后一步退路,寻求海市朋友的帮助。
一切对未来的畅想都很好,只除了一点——他现在没钱,实在囊中羞涩。回家那趟耗尽了他所有的钱,王一博给他的回程路费还余下一些,加上他在网上接单画的画,这半个月收到了几笔尾款,满打满算不过两万多块。
养胎要花钱,替代信息素很昂贵,住房吃饭都要钱。其实他的画在社交软件上约稿源源不断,他对未来的收入有信心,但是近几个月他不敢保证。
几相权衡之下,他选择在住房上紧缩。他的住宿条件可以差一点,他又不是没吃过苦。所以他选择了老城区一间旧公寓的二楼,月租才几百块,俗称筒子楼,长长的连廊连通一层十几户人家,要几家共用一个厨房,好处是翻修了单间的卫浴,虽然要加二百块,但这让肖战很满意。
最重要的是离一家有名的产科医院很近。
从天蒙蒙亮的时候出发,颠簸半天终于到了地方,肖战下车就冲进旁边的公厕吐了。扶着隔板喘气的时候,肖战觉得不妙,这不止是晕车,只怕是孕吐期来临的标志。
房子比图片里看到的更差一些,房间狭小,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墙上生着霉斑。肖战疲惫地收拾干净,开窗开门通风,他冲了个澡,换上新的被褥之后,终于得以躺下。
手机却突然“叮咚”一声,显示他的银行卡收到了一百万转账。
肖战惊讶睁大了眼,困意瞬间被吓飞,他翻身坐起来,又数了一遍有几个零。
确实是一百万没错。
而转账备注是:遣散费,养养身体,好聚好散。
毫无疑问,是王一博打来的钱。
肖战苦笑地看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他脸上,直至熄灭。
多么讽刺,“遣散费”,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相爱如情侣的瞬间,最后却是纯粹的合同关系,他像个不听话的员工,被老板“遣散”。
在窘迫的时候,收到这么一大笔钱,肖战却兴奋不起来。看着那句话,数着长长的一串0,他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这笔钱是什么意思呢?代表着他流掉了王一博的孩子,代表他履行了合同,他以后再也不会是对王一博有麻烦的存在。就好比他收过的那些包养费,代价是他不能爱上王一博,更不能怀他的孩子。
而他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所有的合同义务他已经通通违背。
他没有流产,他不需要因为流产而养身体。他现在最需要的只有王一博的信息素,这是王一博给不了他的。
更何况,王一博爷爷句句指责他的贪婪和无能,他绝不可能坐实这个罪名。他更要努力杜绝再次被侮辱的可能性,留下这个孩子从不是为了抓住王家的把柄。
以前王一博给他的钱,已经被家人拿走的他无力追回。但是未来,他再也不想花王一博的钱,他想再倔强一把,努力一把。
如果有余力,他甚至想把王一博打给过他的钱,通通还回去。尽管王一博并不需要。
他总觉得,如果没有这些钱,是不是他可以把他们的这一年看成正常的恋爱?双方虽然差距云泥之别,但是爱意却是真的,他腹中的宝宝也不会成为被嫌弃和谴责的“麻烦”。
尽管现在王一博带给他的,是需要穷极一生消化舔舐的痛苦。
他摸了摸小腹,这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孩子,他要靠自己把他生下来抚养长大,以后跟王一博、和王家没半毛钱关系。
他当机立断,把这些钱原封不动转了回去,备注简单的四个字“谢谢,不用。”
王一博没有什么下厨房的天赋,但已经在肖战的训练下形成完美的肌肉记忆,点火烧锅接过长筷子挑面已经手拿把掐,两个人在大暑天围着油锅热得一身又是油又是汗,炸出一把又一把金黄的馓子。
留下几把用塑料袋系紧自己吃,肖战拿出早就买好的漂亮小篮子。篮子最底下铺上一层油纸,把馓子一层一层摆在篮子里,再用自己精心缝制的花布裹得严严实实,套上塑料袋系好放在菜橱子的最顶层。
炸完馓子把熟油倒进油碗里留着平日炒菜用,肖战找了两套干净衣服,和王一博好好地洗了个澡,两个人互相用肥皂把对方从头到脚打了一遍,洗掉身上的油腻,只留下淡淡的清爽气息。
王一博用一块柔软的布给肖战把头发擦拭干净,又轻手轻脚用毛巾角把他耳朵里的水清一清,拍拍屁股让人进屋涂脸。趁着肖战涂脸的空档,王一博用块毛巾把本来就短的头发擦得大差不差,才进里屋让肖战给他涂脸。夫妻二人收拾停当天色还早,干脆去钱家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钱家的院子很大,前面的麦场也能放个好几桌,差不多里里外外坐满就够了,于是把临时灶台全砌在院子里方便上菜。王一博进门就看到钱进宝撅着个屁股趴在院子里在砌灶台,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正毒辣,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汗珠子浇不灭他的兴高采烈,他招呼王一博过来帮忙,王一博吩咐肖战进屋吹风扇,自己则是撸起袖子帮钱进宝砌灶台。
肖战喊他热了进屋歇会儿别逞强,就径直来到里屋看望金豆和妮妮。妮妮刚睡醒,正躺在床上饿得蹬腿直哭,金豆在冲奶粉,肖战连忙抱起妮妮哄了两句,妮妮听到熟悉的声音就不哭了,眨巴着眼盯着肖战。
“得亏你来了。”金豆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奶瓶递给肖战,“你来喂吧,姐歇会儿,带孩子太磨人了。”
肖战笑意盈盈地接过奶瓶,一边喂妮妮一边跟金豆聊家长里短,金豆想起什么似的,拉过旁边的大红箱子,从里面拎出满满一包物事,放在肖战旁边。
“这啥啊?”肖战好奇地伸头瞅过去,金豆直接打开,红色袋子里满满的全是巧克力,于是他问道,“喜糖还没有装好啊?俺俩过会儿帮你们装一装。”
“啥啊,俺们早就装好了,这是恁当家的喊黄毛专门给他带的。”金豆笑眯眯地拿起一个拆开塞进肖战嘴里,“俺还没说去城里买喜糖呢,他就让黄毛单给他称点巧克力来。”
“俺说俺们多买点喜糖,给你们留点就中了,不至于专门买,他说不中,就愿意吃巧克力,其他的糖不乐意吃。”金豆打趣红着脸的肖战,“以前烂萝卜烂白菜也吃,现在有人疼了嘴刁了,只吃巧克力了。”
肖战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喝完的奶瓶从妮妮嘴里拿出来,低头逗弄着孩子不回答,金豆也不逗他了,把沉甸甸的袋子重新系好,摸摸肖战的脑袋。
“小战啊,过日子别的都不图,就图个幸福,两个人互相爱护,这样就很好。”
肖战点点头,他不是有人疼了才变得嘴刁,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爱吃好的,爱漂亮衣服,爱打扮自己,但以前没条件,一个家扛在他的肩膀上,他做父亲,做母亲,做姐姐的哥哥,就是不能做自己,嫁到风光村的时候,老张也表达过希望他能做一个勤俭节约安分守己的贤内助,他做很多人眼中的肖战,只在王一博面前做最自己的肖战,他觉得很幸福,也很珍惜自己的幸福。
金豆把睡着的孩子接过来搂在怀里,嘱咐肖战两口子晚上别走留在家里吃饭,吃完了帮他们染点红鸡蛋,就和妮妮一起睡觉去了,她月子坐得不安稳,休养得不好,总是困乏使不出力气。
肖战帮她盖好被子,蹑手蹑脚起身去院子里看王一博砌灶台,王一博已经热得脱掉了外衫,只穿个背心在院子里蹲着。他的泥瓦工手艺做得相当利索,很快就砌好一个灶台,在旁边准备食材的大师傅不住声夸他能干,王一博连忙客气地接过大师傅递过来的香烟,顺手别在耳朵上,就起身去帮钱进宝把最后一灶台整好。
大师傅一边拔鸡毛,一边问王一博愿不愿意跟着他们干,不耽误平日里种地,王一博只需要在有活儿的时候过去,帮他们砌个灶台搬个桌椅端个菜什么的,他们能论次给王一博算钱,剩下的鸡鸭鱼肉还可以打包一点回家。大师傅也不傻,一个利索好使的人抵过三个磨洋工的,更何况王一博年轻踏实,有力气有经验眼里也有活儿,是个难得的好劳力。
钱进宝难以置信地用胳膊肘子戳了戳王一博:“二愣子啊,你又没有孩子要养,也不缺这点钱吧,咋给你掉钱眼里了,能干的活都干,能挣的钱都给你挣了。”
“滚犊子,俺不得养老婆不得盖房子啊?谁还嫌钱多烧手不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干活的时候不多干一点多攒一点钱,等不能干了指望谁去。”
“这就对了,这正是一个懂得过日子的想法。”另外一个炒菜大师傅立刻对王一博的想法表示充分肯定,“现在的年轻人一代不如一代,俺们当年哪个不是挤破了头想挣钱,这年轻人就得想法子出人头地,不为了自己还不为了老婆孩子啊?”
不学无术一心啃老的钱进宝被他俩这么一说还怪羞愧的,背过身去点了一支烟,王一博不常抽烟怕熏着肖战,气氛到这里也凑过去借了个火儿,二人背靠着砖头,抽着烟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肖战在廊檐的阴影里静静盯着王一博的背影,把所有的话尽收耳底,他能看到热气从王一博汗湿的后背蒸腾出来,知道王一博心中一定盘算着怎么能给他更好的生活。肖战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而且他觉得未来能够更好,他一点都不焦虑,王一博踏实努力,自己又精明能干,只要两个人一直努力,不愁更好的日子不到来。
“这大太阳跑出来干嘛?进屋歇着去。”
王一博发现廊檐下呆呆立着的人,立刻踩灭了手中的烟,过去搂住肖战往堂屋带,又扭头骂了一句还在发呆的钱进宝。
“有什么好喝的饮料好吃的冰棒还不赶紧拿出来孝敬你嫂子,跟个二百五一样蹲那干嘛?”
“吃就吃了喝就喝了,还骂俺两句。”钱进宝嘟囔着打开冰箱给王一博挑,“晚上恁两口子留下吃饭啊二愣子,让大师傅晚上先做一桌咱们喝着。”
“留下吃饭行,但明天就是办正事儿的时候了,你今天晚上喝得烂醉算什么?”王一博去给肖战拿小布丁的时候没好气地顺腿踹了他一脚,“都当爹的人了一点事儿不懂。”
肖战接过已经打开包装的小布丁,把捂得有些化了的巧克力放进王一博手心里,王一博怔了一下,剥开放进自己嘴里砸吧着抿完。
钱进宝进屋去看孩子了,堂屋里的两个人没有说话,静静地依偎着,望着院子里忙碌的场景。
“你去干活的时候带着俺一起去吧。”
肖战轻轻握住王一博粗糙的手掌,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
“一个人再能干也抵不过两个人,正好你砌灶台扛桌椅,俺切菜洗菜端盘子。”
王一博抿抿嘴,把肖战的手包在掌心里揉搓:“再说吧。”
晚上大师傅捡着好菜先做了一桌上来,王一博肖战把村长夫妇也请过来,今晚月亮也分外圆,这个难得的团圆之夜在王一博的坚持下没有喝酒,大家痛痛快快吃了顿饭,明天就要开始忙碌的一天,但也是喜庆快乐的一天。
吃完饭钱进宝送村长夫妇回家,顺便抱着孩子遛遛弯,金豆帮大师傅把做好的半成品一盆一盆码在堂屋里,王一博肖战小两口坐在院子里给煮熟的鸡蛋染上红色,钱家来的人多用红纸染鸡蛋太慢,肖战找了一个大盆,放上一包红曲粉倒半盆清水,让王一博把所有煮熟的鸡蛋都泡在里面染色,鸡蛋染红了,肖战的两只手也染红了。
忙活完两个人踩着月色回家,王一博拉着肖战的手一路到家,发现自己的手也被肖战染红了,他连忙弄了盆热水用肥皂给肖战仔细清洗,肖战调皮地握住手心不配合,嘴上嘟囔着其实不洗也可以啊,挺喜庆的。
王一博摇了摇头,你摸哪哪儿红这怎么能行?今天不给你洗干净,明天俺就多了条红裤衩。
肖战反应过来,脸唰得一下涨得比掌心还红,他把手里的水往王一博脸上撩去。
“王一博!俺看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
王一博脑中嗡鸣,他想,原来肖战脸色不好,不是在算计怎么留下孩子嫁进王家,而是因为刚做了流产手术。
原来他刚刚看了又看的地方,已经不存在那条小小生命了。
那肖战,是要什么呢?他为什么不吃避孕药,又为什么打掉了这个孩子?
答案呼之欲出。
王一博双手紧握,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肖战。
……他怎么会以为两人是真正的情侣?
肖战啊,你踩到底线了。
以后这个人,不适合再留在身边。
王一博目光变得复杂,他退回位置上坐下。
小猫坚果懵懵地看着他们说话,突然安静下来,它“喵呜”一声,打破宁静,挠了挠王一博的裤脚。......
小猫坚果懵懵地看着他们说话,突然安静下来,它“喵呜”一声,打破宁静,挠了挠王一博的裤脚。
肖战难堪地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对不起,我违约了,一博……不是,王总,咱们就到这儿吧。”
他声音干哑地说:“我还是想说,我没有像你们想的那样,你给我的工资已经够了,我不是贪图你的钱。我希望,我们这段经历是美好的。至少在我这里,它就是……就是像我的初恋一样……”
肖战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跟自己人生第一段感情告别。虽然是悲伤结局,虽然是一厢情愿。
“现在我已经认清了,我只是一个情人。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有觊觎你的权势地位,你们不用担心。”
他掏出来王一博给他的手机,和那张跟着包养协议给他、但是他从未动用过的银行卡,一起放在桌上。
伴着清脆的一声,王一博眼睛眨了眨。
他想带肖战去打胎,肖战却说已经打掉了,他准备结束这段关系,肖战却主动开口说了离开。
为什么一切都如他所愿,他心里却并不痛快?
他不耐地把小猫提起来,抓在怀里,对着微微发抖、站立不稳的Omega说:“随便你。”
肖战的反应完全不在他意料之内,他甚至有怀疑的念头升起,肖战是不是在闹脾气?以退为进,希望被看到识大体?真的舍得就这么松开他这棵大树离开?
王一博眉头紧皱。
肖战扭头去卧室,说:“我收拾一下我的东西,我会快一点的。”
纷繁思绪停下,王一博撸猫的手一顿,他盯着肖战惨白的小脸,到底忍不住心软一瞬:“你不是刚流产?你养好身体再离开也行,我不至于这么没人情味。”
肖战苦笑摇摇头:“不用了,谢谢王总。”
王一博手劲突然变大,坚果“嗷呜”一声,不乐意地跳走了。
肖战的东西很少,王一博给他置办的奢侈品,他一个都没拿,只去储物间找了一个超市大号纺织袋,装上他稀稀拉拉的几件常规衣服。
他竖着耳朵听门外,没有王一博的脚步声,他动作飞快地拣了几件王一博的贴身衣物,王一博的真丝浴袍、睡衣、衬衣这类衣服很多,他装走两套也不会怎样。
没办法,琑儿需要王一博的味道,尽管医生说了替代信息素,但是他仍然对替代信息素的效用不敢百分百信任。拿走几件带有王一博气息的衣服,是他和孩子的最后一层保障。他小心翼翼地用真空袋装好,放进袋子最底层。
最后也不过才装了袋子的一半,他提着包出去,原以为王一博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在客厅,抱着猫站在窗边。身影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大硬朗,糅合了顶级Alpha的强悍和豪门少爷的贵气。
但是肖战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看到王一博英俊的一面就扑通狂跳。它现在很安静,像一潭无波无澜的死水。
这个人像神一样高贵优雅,可是很多时候,又像一头恶魔,那张嘴一开口就是他避无可避的伤害。
听到脚步声,王一博转身,他禁锢住臂弯里的猫,手掌在它身上抚摸:“坚果本来是流浪猫,但是被我好吃好喝养了这么久,已经吃不了苦了。如果它心里有数,也知道现在留下来是更好的选择。”
“况且它多会撒娇,又贴又抱,还不烦人,让它跟我吧。”
果然启唇就又是令人伤心的话。
肖战心里闷闷地痛,已经失去辩解的力气。他再度强烈地意识到,王大少爷的薄情和自负。以前王一博那种蔑视和傲人的气质令他着迷,现在却让他只想退避三舍。
而幸好他有宝宝,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宝宝。想到琑儿,他就浑身再度充盈起来力量,给他对抗王一博的勇气。
于是他说:“好,随你。”
这是他捡回来的小猫,就这么被王一博掠走了,甚至最后一面,小猫还被箍着,他摸也没摸一下。
然后他终于像他来时那样,带着他有限的那点行李,离开了这间带给他太多幸福、又让他无限压抑的公寓。
肖战这几天心里感激和过意不去的心情,越来越强。
他放下行李洗了个热水澡,酒店里很细心地做了防滑措施,床铺也软硬适中,是很舒服的那种。
但他还是辗转反侧了小半夜。缺乏信息素这些天,他一直没睡安稳过,今晚与王一博彻底说了再见,算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
只是想到今后再也没可能等着王一博下班,接一个寻常的吻,晚上同塌而眠,不能睁开眼睛就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他还是落了几点泪。
最后,他是拿出来装着王一博衣服的袋子,像闻珍宝似的、十分节俭地偷偷嗅了几下上面的气息。
心湖的糟乱一点点平息下来,他最后眼角缀着泪珠睡着了。
而王一博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那张流产证明被扔在桌子上,王一博起初忍住,没有再拿起来看。他只是抱着猫在房间里踱步,坚果终于忍无可忍,挣扎着要跳下来,王一博只好撒了手。
看着坚果逃窜身影,王一博终于用两根手指捻起来那张流产证明,死死盯着上面的黑字,和落款的红章,以及那个签名。
纸张在他手心被攥成一团,压抑一晚上的无名情绪冲天而起,他的心头如有火烧。
沉重奢华的公寓大门被一声轰响摔上,王一博就穿着一夜没换的起了褶的衬衫,抓上跑车钥匙出了门。
丝缎银的保时捷在熹微天光里发出轰响,最后停在萧氏私人医院的门诊楼下,大门旁边以秀丽的书法字体镌刻着“仁爱”二字。
门口的保安想拦下这亮不太正常的车,可是看到下来的气势非凡又脸色阴沉的Alpha,那份有如实质的压迫感让他无法靠近王一博。
而根本来不及追上拦住,那位Alpha就闯进楼梯间,直奔产科而去。
产科主任刚结束了一台大手术,准备下夜班休息,她面色疲惫地等电梯,工牌还挂在脖子上。
忽然一旁楼梯间的门被打开,闯出来一位熬红了眼的年轻Alpha,男人一身的贵气却周身透着明显的颓丧。猝不及防看到她,他迟疑了两秒,在看清她名字的那一刻,突然冲到她面前。
在一片喧呼声中,年轻的Alpha带着一身可怕威压,揪住产科主任的领子,声音嘶哑地逼问:“肖战的流产手术,是不是你做的?”
那声音中,分明就是痛苦和不舍。
前一天晚上早早就被肖战赶下了楼,洗漱完也才不到十点。
原本以为不会那么快睡着,但没想到躺到床上没多大一会儿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外面天已经大亮,前一天晚上王一博没关窗也没拉窗帘,是被外面明亮的光线和楼下小孩儿的吵闹声叫醒的。
王一博打着哈欠拿起手机,迷迷糊糊看到刚刚过六点钟,自己都有些惊讶,难得有作息这么健康的时候。
“喵~”
“沙沙……沙沙沙……”
还想闭上眼睛继续懒会儿床,耳边却隐隐约约听见门外有什么东西在沙沙作响。
王一博睁开眼睛,眼珠转了一圈,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王一博睁开眼睛,眼珠转了一圈,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声音变得清晰,门外的“客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奶声奶气的一声接一声的叫。
王一博坐起身看向门口,起床气烟消云散,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赤着脚走到门口,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含着笑宠溺开口:“听到了小祖宗。”
不等他蹲下身去抱坚果,小胖猫像个小主人似的,扭着小屁股大摇大摆地往里走,看着胖乎乎的,身体却格外轻盈。
轻轻一跳就上了床,所到之处都要用小鼻子轻嗅,好似在巡查地盘似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肖战呢?”王一博走到床边,一把将坚果抱到怀里,忍不住握着坚果的小肉垫揉捏。
坚果挣扎了几下没有逃脱,也就放弃老老实实窝在王一博的怀里,“喵~”只是冲着门外一个劲儿的叫唤。
王一博抱着坚果走出房间,左右看看也没有发现肖战的身影,低头戳了戳坚果的小鼻子,“你老父亲没下来啊?”
“喵~”坚果趁着王一博不注意,小脚一蹬跳出去稳稳落在了地上,她高傲地回头看了眼王一博。
然后扭着小屁股往另一个方向走,走到一半,见王一博没有跟上,又回过头,“喵~”
那小表情就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没跟上啊?快点!”
王一博看的好笑,哄孩子似的抬脚跟过去,走到把头第一个房间,小胖猫停下来蹲坐在门口。
王一博走到门前,隐约听见里面似乎有人跑步的声音,他双眸一亮,眼中尽是惊喜,“行啊你小、祖宗。”胖猫两个字默默地咽了回去。
坚果下巴高高抬起,“喵~”
“呵~”王一博笑出声,重新把坚果抱起后,轻轻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一人一猫两个同时探头从门缝往里看,只露出两颗脑袋。
一整面落地窗,光线比卧室更加明亮,里面空间很大,每个角落里都堆着不同的健身器材。
肖战就在落地窗前的跑步机上跑步,听到开门的动静后回头看了过来,正好对上一人一猫四只圆亮的眼睛。
“喵~”坚果率先出声,王一博眨了两下眼睛,立刻把坚果推了出去,“你闺女找你。”
肖战从跑步机上下来,拿起搭在上面的毛巾擦了擦脖颈的汗,在王一博进来之前他已经运动了半个小时。
额前的发带和胸口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王一博抱着猫靠在门框上站的随意,他的目光落在肖战的身上,没忍住笑了一声,他发现虽然肖战平时总一幅冷冰冰世外高人的模样。
但在秀身材这方面和那些运动达人一样,都不喜欢穿任何带袖的衣服,哪怕是短袖也要两边多出来的一节卷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故意诱惑谁。
王一博喉结上下滑动,心想,别人他不知道,但他抵不住任何诱惑。
戴着发带挥汗如雨的肖战,比他还像青春男大,太招人了。
肖战淡淡扫向他,房门大开,王一博整个人都暴露在视线范围之内。
赤条条的长腿白皙又笔直,连腿毛都几乎看不见,颜色和肤色几近相同。
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平底内裤,是他昨天晚上拿给王一博的其中一条。
腰腹和手臂肌肉线条匀称,不是刻意健身练出来的肌肉块,而是常年运动所得,看着块头不大,但却精瘦有力,没有一丝赘肉。
肖战眸色渐沉,垂下眼眸目光落在王一博的脚上,“拖鞋呢?”
听见肖战的话,王一博低头,这才想起来自己习惯了一个人住,夏天也不觉得冷,起床后只穿一条内裤走动是常有的事。
但此刻在肖战面前,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我忘了、”王一博一时语塞,抱着坚果挡在自己的身前,“哥,我要是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王一博喉结滚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丝毫没有说服力,刚刚还在心里腹诽说肖战故意引诱他,结果反过来,不管怎么看,他都更像是主动勾引人的那个。
肖战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身材差点。”
淡淡的四个字,杀伤力极强。
王一博瞬间就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被气笑,一只手虚握住坚果的脖颈,“哥,你闺女还在我手上呢,你说话注意点。”
走到王一博面前,肖战伸手把坚果从王一博的怀里抱过来,指尖不经意地扫过王一博的胸前。
感受到似有若无的痒意,动作轻的几乎察觉不到,但王一博却感觉被肖战触碰的地方瞬间变得灼热,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可肖战却像是没注意到一般,目光尽数落在坚果的小肚皮上。
压下那丝燥意,王一博转移话题,“哥,你每天都起这么早锻炼啊?”
肖战身上有汗,没有抱坚果太久,放在地上后让小胖猫自己去玩。
这才看向王一博,轻点了下头,“嗯。”
看着肖战手臂的肌肉王一博有些眼热,他眼眸一转,“那我明天开始也过来,你也教教我怎么练手臂呗。”
一边听着王一博的话,肖战脑海中一边闪过练手臂后的王一博,小小的脑袋,厚厚的肩膀,粗粗的手臂……
肖战脸上闪过一丝欲言又止,越过王一博直接朝着楼梯口走去,“再说吧,我去冲澡一会儿下来做早饭,你把一楼的卫生收拾一下。”
“哎,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啊?”王一博还没欣赏够,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收拾房间也算锻炼身体。”
肖战头都没回,沿着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王一博在下面意犹未尽地撇了撇嘴角,认命的走回房间,穿好衣服就开始做起了家务。
等肖战再次下来时就看到王一博正把之前洗好的衣服往回收,他走过去,看着叠的板板正正的短袖和裤子,眉心意外的挑起。
和大多数还在大学习惯把衣服随便收进衣柜的男生不同,王一博叠衣服的手法一看就是有自己的方式。
“衣服叠的不错。”
猝不及防听见肖战的声音王一博被吓了一跳,再反应过来肖战居然是在夸他,王一博立刻笑出了声。
一脸的骄傲。
“那必须的,我都答应你收拾房间了,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啊,我就说我能做好,怎么样?没骗你吧?”
尾音高高上扬,连眼尾都扬起几分。
头顶短短的毛茶儿看着就扎手,肖战到底是没忍住抬手揉了一把,“低调点。”
就像眼前的人一样,看着疏离有距离感,但实则内心似火,连他都沉浸在火光的温暖之中,一点点被融化。
没有注意到肖战短暂一秒的情绪变化,被肖战摸了头王一博还挺乐呵。
又听见肖战说的话,他眉头轻挑,“那可不行,我要不高调点儿,那还能让肖老板收留我吗?”
王一博也算摸到了一些肖战的脾气,别人追人都从暗恋开始。
他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明牌,就看两个人谁手里的牌更好一些,赢下一局。
肖战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厨房。
王一博上午没有课,吃过早饭后还是跟着肖战一起出了门。
“我先回家一趟,取几件衣服,那天早上出门窗户也没关,都收拾好之后我再去店里。”
早上刚喝了杯咖啡,但依然抵挡不住困意,坐进车里没多久后,王一博就开始打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不知道还以为是谁在他的水里下了药。
肖战把车里空调调低了两度,“地址。”
“和咖啡店隔了两条街,东樾城一期。”这个小区当初就是给周边学生建的,都是小户型,一个人住刚刚好,两个人也不挤。
说到这个王一博转头看向肖战,“话说肖老板,你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房子干嘛?”
肖战买房子的时候没考虑太多,唯二的要求就是地段好、安静,那时候正好手上钱多,也够用,所以看中就付了定金。
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总有一种炫富的错觉。
所以肖战顿了两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
“可能是因为胆子大,不怕黑也不怕鬼。”
肖战说前一句的时候王一博还没反应过来,刚要问这和胆子大不大有什么关系。
话到嘴边就听见了后面针对性十足的话,看着肖战一本正经的模样,王一博不生气只觉得好笑。
一下子都精神了许多,“对啊,可我就是怕啊,我也承认,所以只能拜托肖老板保护了。”
王一博将只要自己不在乎面子,就可以反拿捏这句话发挥到极致。
在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胆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被某人记在心里时不时拿出来调侃一下罢了。
果然,肖战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东樾城正门停下。
王一博跳下车,回身朝着肖战挥了挥手,“一会儿见啊。”
看着肖战掉头后他转身往小区里走,“一博。”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叫住他,王一博眼神里露出惊讶,“王慕、哥,你怎么在这儿?”
一大早王慕樊出现在这里,王一博属实有些惊讶。
王慕樊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已经拐弯的黑色大G,“你不是说在夏尘家住?”
“我又不是只有夏尘一个朋友,你不去公司专门来堵我的啊?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的?”王一博观察王慕樊的衣服,不像在这等了一宿的样子,大概率也是刚到不久。
果然,王慕樊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和银行卡直接扔向王一博,“碰碰运气,没有换洗衣服了吧?”
王一博赶紧伸手接住,没忍住被王慕樊逗笑,他亲哥还是了解他。
走近几步把银行卡重新递给王慕樊,“钥匙我留着,省的我还要爬楼梯,卡你拿着吧,我这钱够用。”
王慕樊立刻紧蹙眉头,“你有什么钱?这卡是妈让我还你的,别置气。”
“真没置气,我之前打过几场比赛,学校发了奖金,都没花完呢。”
王一博的话音刚落,王慕樊的眉心蹙的更紧,“比赛?”
也不意外王慕樊会不知道,王一博大一的时候和家里提起过一次,不过无人在意,所以之后他都没有再说过。
“学校组织的,赢了会有奖金。”不愿解释太多,挑最简单的回答。
王慕樊愣了一下,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在很久之前,也是家里人一起吃饭。
王一博:“我们学校下个月有一场网球赛。”
那时候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呢?
王慕樊眉心紧蹙,他竟一点都想不起来。
滴滴……滴……
突然路边停下一辆车,王一博和王慕樊同时转头看过去。
下一秒,王一博的眼睛猛然睁大,车窗缓缓落下,刚离开的肖战再次出现在眼前。
以为肖战是有什么事要说,王一博快步走过去,“肖老板,你怎么又回来了?”
肖战越过王一博淡淡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紧蹙着眉的王慕樊,又很快收回视线,“上车。”
王一博有点懵。
肖战看了一眼趴在后座的坚果,“你下车后她就一直叫。”
王一博愣愣地看向坚果,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眼神里都写满了迷茫。
坚果:???我不知道啊,我很乖的,才不会乱叫。
王一博眨了几下眼睛,有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眼眸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他双手手臂压在车门窗上,半个脑袋探进车窗里,勾起嘴角显得不太正经,慢悠悠的拖着腔调开口:“肖老板特意回来,是怕我被欺负啊,还是、怕我会被别人拐走啊?”
上扬的尾音染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王一博:哥,我想健身~
肖战:肌肉猛男?不,你不想!
:更啦~要命了,存文告急!!!危……
“肖老板,在外面约会的感觉怎么样?”
火锅的热气朦朦胧胧的半遮住王一博的脸,含着笑意上挑的眉眼依旧清晰好看。
之前大多数的见面都是在咖啡厅里,除了喝咖啡之外,其他的回忆少的可怜。
肖战喝着果汁,听见王一博的话放下杯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凑合。”
“啧~”
王一博轻嗤,已经看穿了肖战口嫌体正直的本质。
夹起一块肉准备放进自己盘中的一瞬间,筷子突然转了个方向,绕过半个桌子,稳稳当当地落进了肖战的碗里。
对上肖战抬头看过来的目光,王一博勾起嘴角笑的皎洁,“他家的肉都是...
对上肖战抬头看过来的目光,王一博勾起嘴角笑的皎洁,“他家的肉都是新鲜的,肖老板尝尝?”
尝肉是假,试探是真,王一博有心想要看看,肖战对他的底线在哪里,又允许他靠近几分。
显然肖战对这种试探更是了如指掌,不咸不淡的睨了王一博一眼后,夹起王一博递过来的肉放进了嘴里。
“还想怎么试探?”肖战看向王一博。
被戳破王一博也不尴尬,反而笑的坦荡。
目光灼灼的盯着肖战,“肖老板,你还和别人约会过吗?”
暗戳戳的试探突然变得直白坦荡,当真是把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句话生动的演绎了出来。
这样的事也只有王一博能做的出来。
不觉得冒犯,只觉得王一博居然能忍这么久才问已经令他惊讶。
肖战眉头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不答反问:“我要是说有过呢?”
“那也正常啊。”王一博笑了一下,“别说你现在是28岁,就算是18岁有过约会也正常,不过我就是觉得你和我应该是一类人。”
“哪一类?”
王一博:“对待感情很认真的那一类。”
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王一博眼里浸着笑意和认真。
肖战眼眸微阖,握着筷子的手收紧了几分,他看向王一博的眼神里带着热意,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
王一博是热烈的、张扬的,原本平静的心不知道第几次因为眼前的人变得不安分,在胸口猛跳。
肖战微不可查的调整了呼吸节奏,让自己适应此刻的心跳。
他看着王一博,“我对待感情确实认真,所以不轻易说开始。”
“我也是。”王一博扬眉。
他喜欢的就是肖战身上这股劲儿,而且接触越深越喜欢。
晚班店里只有周茜茜在,看到王一博和肖战一起从外面走进来时眼里亮的发贼,像是看到了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一博学长,好久不见啊。”
王一博开学后就没见过周茜茜,再加上肖战出门那几天店里晚上都没有开,时隔多日再次见到,王一博笑着挑了挑眉。
直接走到吧台前坐下,“好久不见,开学后感觉怎么样?”
毕竟还是大一新生,周茜茜正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和兴奋的时候。
听到王一博的话,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口:“那感觉可太好了,大学生活和高中比起来简直是天堂,神仙日子。”
被周茜茜夸张的表情逗笑,“行,不错,没看出来你适应能力还挺好。”
“那当然了。”周茜茜傲娇的扬长脖颈。
两个人聊天时,肖战楼下楼上都看了一圈,客人不多,“王一博。”
声音从楼上传下来,王一博抬头看向楼梯,“在,怎么了肖老板?”
“上来。”
王一博轻轻扬眉,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立刻起身,半秒都没耽误。
沿着楼梯走到二楼,正好看到肖战拎着两袋猫砂从房间出来。
看到王一博,肖战开口:“坚果在露台趴着,一会儿把他抱到车里。”
王一博眼睛一亮,“今天带坚果回家吗?”
“嗯。”肖战看他,暗暗压下了听见回家两个字时的悸动。
王一博快步走到露台,果然看到在桌子底下翻着小肚皮睡的正香的坚果。
“坚果。”
听见王一博的声音,坚果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他,“快起来,你老父亲要带你回家了。”
虽然不知道王一博在说什么,但坚果还是乖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扭着小屁股慢悠悠走到王一博腿边蹭了蹭小脑袋。
“真乖,回家给你吃肉罐罐。”王一博弯腰把坚果抱起来举高高。
坚果虽然听不懂别的,但却能听懂肉罐罐三个字,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喵~”
小猫的叫声奶声奶气的,王一博忍不住抱着坚果凑近,眼看着就要亲上了坚果小肉鼻子。
“它好久没洗澡了,今晚带回去洗澡。”
肖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王一博身后,王一博动作一顿,“喵~”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被嫌弃,坚果不高兴的又叫了一声。
“乖啊,回去洗干净再亲。”王一博跟哄孩子似的,把坚果抱在怀里,坚果的小脑袋搭在王一博的肩上。
看着一人一猫的互动,肖战眸色加深,坚果是他年初捡的,现在又捡了一条小狼狗,相处的还不错。
回去的路上坚果都老老实实地趴在王一博的腿上,肖战不在家的这几天它都呆在寄养店里,似乎是知道终于要回家了,小猫叫了两声,还不忘给自己清理毛发。
“回去自己洗,不用去宠物店吗?”王一博没养过宠物,更没伺候过,不免有些担心。
“不用,坚果很乖。”肖战垂眸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给自己清理毛发的小猫,大概是之前被遗弃过的原因,被他带回去后格外的乖巧懂事。
哪怕平时在店里,活动范围大暗角也多,但坚果从来不会乱跑,永远都是呆在眼皮子底下。
王一博品了品肖战说坚果很乖时的语气,“哥,你喜欢乖一点的?”王一博问的认真。
他是真的好奇。
肖战凝眸看他,目光深邃,片刻后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我喜欢听话的。”
王一博挑起眼皮,眸光微闪。
别人不了解,但自己却了解自己,王一博当然知道自己从来不是听话的性格,不然也不会和父母有这么深的隔阂。
但他依旧看着肖战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还好我听话。”
饶是肖战也没忍住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食指和中指轻敲两下方向盘,“行,那你可以和坚果比一比,看看谁更听话。”
王一博:“谁更听话你就更喜欢谁吗?”
视线对抗交缠的一瞬间,肖战扯了一下嘴角,瞳孔幽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或许会。”
王一博故作失望的叹气,然后抱起坚果一人一猫对视,“坚果啊,这么一看,我们两个也算对家了吧?”
坚果:“喵~”
肖战侧眸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时指尖轻动。
回到家后肖战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坚果进了浴室,王一博申请到了上二楼观看的特权,站在浴室外面看着肖战给坚果洗澡。
和肖战说的一样,坚果乖的让人心都跟着软了几分。
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任由肖战用水把他的毛发打湿,又涂上沐浴露。
肖战看着粗旷,但动作却格外的温柔,细致又认真,每次冲洗坚果身上的泡沫时,都会先用自己的手试一下水温。
王一博半靠着门框,忍不住感叹:“坚果也太乖了,它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啊?”
“它之前被人遗弃过。”
肖战用毛巾把坚果包进去将毛发上的水擦到半干,然后放进了宠物专用的风干箱里。
一听这话,王一博立刻笑了,不由想到了自己,“肖老板,我才发现你这人还挺有爱心,把别人遗弃的猫捡回来养也就算了,现在连大活人也往家里带了。”
收拾完浴室,肖战脱掉半湿的上衣,听见王一博的话后,回头看他,“大活人?我记得我捡的可是会认主的流浪狗?”
“靠!”王一博被气笑。
看着肖战半裸的上身,目光在胸前腰腹流转,舌尖顶了一下右腮,“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肖战:“什么?”
王一博扬了一下眼尾,顶着腮要笑不笑的开口:“大骨头棒。”
听到这话,肖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其中的含义,他说王一博是流浪狗,王一博就说他是大骨头棒,狗啃骨头,还真是一句都让。
肖战换上新的背心,淡淡睨了王一博一眼,“我怕你吞不下。”
“我怎么可能、”王一博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和肖战四目相对,一向什么都敢说的人第一次红了脸,脸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
王一博喉结上下滑动,“不是,哥,你这也也太犯规了,大家都同时出发,你怎么还提速了呢。”
幽怨地看着肖战,王一博脑袋里已经不自觉的被某些画面填满,想起夏尘说的二十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纪,胸口翻涌起燥热之意。
肖战还真只是随口一说,小狼崽子有一句每一句的撩拨他,以为胆子是有多大,
结果竟因为他随口一句就满脸通红,难得的纯情。
“老实了?别瞎撩拨我。”肖战含着笑意轻嗤。
本来只是被一晃而过的车速闪的脸红心跳,一听这话,王一博立刻觉得自己没面子,输了肖战一局。
扬着脖颈一脸的倔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的眸子先闪了闪。
王一博抿了抿唇,轻咳一声,“能不能吞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王一博。”肖战沉声开口。
幽深的眼眸闪过一瞬危险的光,眉眼间的情欲暗涌,压低的眉心覆满克制。
暗哑的嗓音让王一博心底一颤。
他看着肖战一步步走近,漆黑如墨的眼神,见不着底,带着极端的吸引力。
王一博眼睛一眨不眨,能清晰的感受到因肖战靠近而覆上来的温热气息。
他的心跳一点点加快,睫毛轻颤,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以此来克制胸口的燥热。
肖战垂眸看着王一博,眼眸深沉又炙热,他抬手抚上王一博的后颈,指腹轻磨,王一博没忍住颤了一下。
“哥、”
看着王一博紧张又热切的眸子,肖战眼睛眯了眯。
叮~
风干箱结束应声而响,肖战喉结滚了一下,下一秒,用力钳住王一博的后颈,像抓小鸡崽似的拎着王一博扔出了房间。
“下楼去。”
王一博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差点背过气去,“哥、”
“听话?”肖战凛声打断。
王一博呼吸一窒,磨了磨牙,直接破罐子破摔,“狗急了也会咬人的,肖战,你知道我的心思,还把我捡回来,那我就直说了,不管你这跟骨头能不能吞,早晚我也是都要吞一下的。”
“等你打得过我再说。”
肖战淡淡瞥他一眼,压根不受他的激将法。
王一博要被肖战撩了又不负责的态度气死,转头就往楼梯口走。
“回来。”
肖战突然又叫住他。
王一博眼眸一亮,立刻转身走回来,“你那个头像怎么回事?”肖战蹙着眉。
“啧~”王一博是真的被气笑,盯着肖战咬牙道:“情侣头像没见过啊?”
肖战:“原图发给我。”
王一博一怔,瞳孔猛的一缩,“哥,你什么意思?”
“上面有我,我还不能看看了?”肖战挑起眼皮反问。
那一瞬间,王一博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和肖战同归于尽的方式。
他一脸阴郁转身朝楼梯口走了几步,嘴角微抿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再次转身走回来,肖战站在原地没动。
王一博走到肖战面前,压低的眉眼微眯了眯,“肖老板,今天的约会还差最后一步没完成呢。”
“什么?”肖战指尖轻动了一下,有想抽烟的冲动。
王一博凑近肖战,“接吻,你和我接吻,或者我强迫你和我接吻,肖老板自己选一个?”
肖战看着王一博,两道目光对在一起,王一博像是一只时刻准备圈领地的小狮子,眼神没有半分退缩。
过了片刻后,肖战突然低笑出声,两个人离得近,呼吸都洒在彼此的脸上,王一博刚蹙起眉心要表达不满,只见肖战突然倾身凑近,泛着凉意的唇瓣贴在了一起。
王一博猛的睁大眼睛,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这个发展完全不在他的设想范围内,满脑子只剩下肖战居然没有拒绝?居然真的亲他了?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看着一脸呆滞的王一博肖战抬手揉了揉他的耳垂,低哑的声音在王一博耳边开口:“现在满意了?”
听到肖战的声音,王一博猛的回神,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脑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唇瓣贴在一起时的那种触感。
他喉结滚了一下,没忍住开口:“哥,再亲一下呗?你刚刚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肖战将王一博每一个小表情和动作都尽收眼底,看着王一博脸上没有任何和同性亲密接触的不适和反感,眼底漫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眼下见着王一博眼里的跃跃欲试仿佛看见了一只不断摇着尾巴的小流浪狗,分外可爱。
“goodboy~下次!”
肖战:给点甜头,就一次~
王一博: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更啦~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颗长了毛的卤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王一博和肖战一起从理发店出来,一个笑的要直不起腰,一个嘴角抿成直线,不由让人想到没头脑和不高兴。
“哥,你别站这别动。”王一博拽住肖战的胳膊,站在一家刺青店的落地玻璃前,透过玻璃反光可以清楚地看见两颗一看就有些扎手的脑袋。
王一博笑的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不行不行,我要纪念一下,人生第一次理寸头。”
在理发店的时候,托尼小哥问有没有想要参考的发型,然后王一博随手就指向被安排在身后另一个方向的...
在理发店的时候,托尼小哥问有没有想要参考的发型,然后王一博随手就指向被安排在身后另一个方向的肖战,当时肖战头发还没有剪,长度对王一博来说刚刚好。
震惊的足足有半分钟都没能开口。
而肖战看到王一博的新发型后,瞳孔微震,僵的那一瞬间比王一博还要明显。
知道是托尼老师理解错了的那一刻,肖战的角色几乎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吓的托尼老师就差当场跪地道歉。
“哥,你怎么比我还生气呢?我寸头虽然没你帅,但也不丑吧?”王一博抬手摸了摸自己扎手的脑袋,又看看肖战的,越发满意。
肖战轻抿着唇,王一博无论什么发型都和丑挨不上边,寸头的王一博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鼻梁高挺,五官更加立体、精致。
王一博的瞳孔要比大多数都黑,也显得深邃,没了头发的修饰,便越发的清冷,沾染着一丝痞气。
一只刚被捡回去的可怜小狗崽子,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在眼皮子底下长成了一只狼狗,不会让人觉得可爱,但却想征服……想到这儿,肖战抿着唇眼中又闪过一抹凌厉。
“不丑。”肖战看到王一博的头发就闹心,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点了颗烟。
这也顺了王一博的意,他透过玻璃看到自己和肖战的身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拿着手机半挡住自己的脸,肖战和自己的身体都在镜头里,一个正面,一个背面,各占一半。
咔嚓……
猜到了王一博在做什么,肖战没有回头,似是不感兴趣似的。
“啧~我可真帅。”王一博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和肖战,眉尾上扬,眼底化过笑意。
头像只截了上半身,王一博自己占了三分之二,肖战低头点烟的背影占了另外三分之一,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王一博抓拍的一瞬间,肖战正好微微侧头。
低垂的侧脸隐藏在阴影之下,只能看出一点轮廓,却更加神秘有氛围感。
肖战转头看向王一博,指尖儿轻动弹掉烟灰,“你确定明天就这么去学校?”
“当然了,不然我总不能戴顶假发吧?肖老板,没想到啊,你偶像包袱还挺重。”王一博收起手机,眸子含着笑打量肖战。
该说不说,要论寸头,没有人能比得过肖战,太招人了,连皱一下眉头带着不一样的感觉,他现在不后悔自己被理了寸头,倒是有点后悔提醒肖战剪头发了。
剪都已经剪完了,也没有可以回去的时光机,肖战一颗烟抽完,按灭后丢尽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两个人都是一身黑,又都是寸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公司的模特,路过的狗都要回头多看一眼。
有偶像包袱的肖老板抿了抿唇,“走吧。”
“去哪啊?”王一博歪头看他。
看着某人明知故问,肖战轻哼了一声,“回店里。”
“靠!”王一博笑骂,“哥哥哥,我错了,电影票都订好了,不去多浪费啊,马上就开场了。”
肖战脚都没动,王一博围着他嗡嗡个不停,听的肖战又好气又好笑,“你要下蛋?”
“啊?”王一博愣了一下,脑子没跟上肖战的思路,“下什么蛋?”
肖战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不下蛋你硌硌什么?”
王一博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的看着肖战,想上手摸一摸又不敢。
看着王一博欲言又止的模样,肖战轻蹙了蹙眉,凛眸开口:“想说什么就说。”
听到熟悉的语气,王一博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刚刚还以为你被魂穿了呢。”
肖战呵了一声,淡淡的眸光扫过王一博,“王一博,我也是正常人,别把我神化。”
两个人站的近,风吹过来王一博看见肖战的眉毛轻颤。
他对上肖战的目光,嘴角微微抬起,眉心轻跳,“那可不行。”声音里浸着笑意,在肖战凌厉的视线下,朝肖战抛了个媚眼,“肖老板就是我男神本神,不存在刻意神化。”
肖战横了王一博一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一博在他面前越来越会耍贫嘴。
离清冷疏离的人设越来越远,逐渐往逗逼方向发展。
王一博这才想起来正事,“还有半个小时,我们走过去就来的及。”
肖战点头,两个人抬脚往电影院的方向走。
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地方,取票验票流程完事,刚好提前十分钟入场。
“哥,你看人家都是情侣一起来的。”王一博充满暗示的眨了眨眼睛。
肖战看了一眼身后排队进场的人,大多都一男一女,也有两个女生一起,但两个男人一起来的,只有他们两个。
他看后面的人,而后面的人也在看他,准确的说是看他和王一博两个人,眼神惊讶又好奇。
肖战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丝毫不在意别人会怎么想,转头看向王一博。“什么类型的电影?”
票是王一博买的,肖战连名字都不知道,他不追星,网速也只有2g,以前的老片子还能知道一些,这两年的新片他几乎都没有看过。
王一博却扬了扬眉,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故作神秘,“等进去再说。”
电影院里灯光昏暗,两边的过道又狭窄,肖战跟在王一博身后,走到一半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入目之处,所有的座位都是两两隔开的。
在一想到检票时身后的人露出的惊讶目光,肖战就算是2g网速也猜到了这是情侣厅。
他抬眸看向王一博,王一博走到最后一排停下,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王一博就知道肖战已经猜到了。
他忍着不让嘴角上扬,天知道在看到这个观影厅时他差点笑出声,就是因为这个,才一不小心失察,被剪了寸头。
“哥,我买票时就剩这个厅了。”王一博眼尾微微向下垂,看上去模样颇有几分无辜。
他剪了寸头之后显凶,但王一博却恰恰相反,没有表情的时候眉眼间带着一丝生人勿近的痞气,但一旦脸上出现了表情,无论是笑还是故作无辜,都格外显得委屈,甚至呈现出一丝幼态。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又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肖战挨着王一博坐下时低声开口,声音不大,只有王一博能够听见。
刻意压低充满磁性和凛冽的声音钻进王一博的耳朵,在本就充满暧昧的环境下,王一博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要麻了。
没忍住低笑出声,不甘示弱的歪头凑近肖战,“肖老板,这话你都说三次了,也没见你收拾过啊?”
观影厅里的灯光彻底暗下来,让王一博的胆子也大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往肖战身边挪了挪。
看着王一博的小动作,肖战眉心重重一跳,不知道是不是电影院里空调给的不够,隐隐有些热意。
电影终于开始,肖战也终于想起来还不知道电影的名字,“什么电影?”看向王一博问道。
王一博赶紧拿出电影票,“《寻爱》,看名字应该是爱情片。”
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对即将要看的电影也完全没有了解,之所以会买是因为只有这部电影是情侣厅,既然是情侣厅,那肯定除了爱情也不会有别的了。
王一博小声的把自己的推断说给肖战听,两个人离得近,肖战总有一种自己被王一博的头发不小心扎到了的错觉。
情侣影厅的好处就是,每个情侣座位都是独立的空间,两边被隔开,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容易被其他人听见、看见。
影片和王一博猜的差不多,一开头就是一男一女情侣两人的甜蜜日常,氛围轻松又带着些许冷幽默,时不时有笑声响起。
男女主都是新人,别说肖战不认识了,就连王一博也没什么印象,电影演了十分钟,王一博注意力都在肖战的身上,压根没注意具体的情节。
难得两个人离的近,还是在这种半密闭的空间,借着灯光昏暗,王一博转头把目光落在肖战的侧脸上,肆意的观察、欣赏。
他时常觉得肖战身上充斥着违和感,但也正是这种违和感才让他从一眼就对肖战的这张脸感兴趣,慢慢地不自觉把心也交了出去。
肖战早就察觉到了王一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的视线始终直视着电影屏幕,没有去回应王一博的目光,但也没有阻拦。
转过头看了一眼还在盯着他看的王一博,“你确定这是一部爱情片?”
王一博回神,“不是爱情片还能是什么?来看的不也都是情侣吗?”
看着肖战微阖的眼眸,王一博终于把视线转移到屏幕上,影片已经演到男女主一起和朋友去河边露营,女主走到水边蹲下身用手去拨弄水。
平静的喝水荡起涟漪,映着女主姣好的面容,笑靥如花,男主在不远处,拿着相机拍下了这一幕,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出对女主的爱慕。
“这不挺好的、”
“啊啊啊……”
王一博一句话还没说完,影院里突然爆发一阵尖叫,王一博被尖叫声吓的一抖,等他再次看向屏幕时和刚刚的片段一样,此刻女主已经回到了男主身边,王一博一脸懵逼的看向肖战。
他清楚的记得,在所有人都爆发尖叫的时候,肖战目光直视影屏,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哥,你看到什么了?”王一博好奇的不行。
肖战淡淡看向他,“也没什么,那个女主是鬼,没有脸。”
王一博眼睛猛地睁大,瞳孔跟着一颤。
“吓死了,你不是说这是爱情片吗?”
“对不起宝宝,我也没想到买错了,居然是部恐怖片。”
“那个女鬼脸都没有,太吓人了。”
“没事没事,你抓着我就不怕了。”
前后有人小声的讨论,也有男生借此把女朋友揽进怀里。
声音不大,但屏幕上已经到了夜晚,男女主都已经躺进了帐篷里睡觉,整个影厅都异常的安静,所以肖战和王一博两个人还是都听见周围人的说话声。
肖战蹙了蹙眉,脸色突然变得一言难尽。
看向王一博,“你以为我会害怕躲进你怀里?”
王一博眼睛瞪的堪比铜陵,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给他一百个想象空间,他也不敢做这种白日梦。
更何况……王一博喉结滚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屏幕,男主已经入睡,女主面向男主,看着男主的睡颜,眼里充满了爱慕。
可下一秒,那张脸的五官一点点消失,就好像、一张面饼。
“啊啊啊、”
尖叫声再次响起,王一博身体又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肖战眯着眼睛,眼底闪过精光,“王一博,你怕鬼?”
王一博心里有一万匹草尼玛奔跑而过,他好歹也是堂堂正正一米八二的大男人,是男人就不能说怕。
“我、当然不怕,这可是我选的片子,我能不知道是恐怖片吗?”王一博扬着脖颈,目光飘忽不定,就是不去看电影屏一眼,“哥,你真不怕?”
他凑近想看清肖战眼里的情绪,深邃的眼眸沉的深不见底,平静的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啊、”
“我靠!”
尖叫声第三次猝不及防的响起,王一博下意识抓住肖战的胳膊。
抬眸对上肖战微垂的眼眸,王一博慢慢松手,“呵呵~也不知道都在叫什么,哥,你怕的话你就、抓我啊,别不好意思。”
看着某人明明自己害怕,却又一脸倔强的不肯承认,还要试图倒打一耙,肖战轻勾了勾嘴角,看向屏幕的目光越发认真。
王一博一整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见肖战没注意他,偷偷咽了口唾沫,他要是早知道情侣厅放的是恐怖片,打死他都不进来寻求这个刺激。
他胆子也不小,那些极限运动就没有他不敢尝试的,可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也是真打心眼里害怕。
随着电影情节到达高潮部分,影厅里的尖叫声也越来越密集,即使王一博不看光听中式恐怖的音乐小心脏都一颤一颤的。
“我去卫生间,你去吗?”
就在王一博绞尽脑汁地想找个理由离开时,肖战突然开口。
王一博眼里瞬间闪过一抹亮光,连忙点头,“去去去。”
说时迟,那时快,下一秒就从座位上弹起站到了过道上。
肖战忍着笑,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影厅拐进了卫生间。
等到肖战出来时,王一博已经站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进卫生间。
“还回去吗?”肖战问。
灯光明亮,王一博胆子也大了几分,轻咳嗽了两声,“电影才刚演一半,为什么不回去?哥,你不会真害怕吧?”
看着王一博,肖战眉头挑了一下,“好。”
话音落下,转身就往影厅走,一点犹豫都没有。
见肖战是真不怕,王一博彻底老实。
想到那个没有脸的头,王一博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连忙伸手拽住肖战的胳膊,“哥,那个我饿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吃饭去吧?”
肖战:“电影票也不便宜,不能浪费钱。”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王一博要是再不知道肖战是故意的,他就是真傻。
合着自己伪装了半天,硬操人设,肖战就是在配合他玩。
又心酸又好笑,王一博抓着肖战的手晃了两下,拇指指腹在肖战手腕内侧摩挲。
也不怕丢人,破罐子破摔,“哥,我怕,我怕行了吧,就别回去了呗。”
一个大男生撒娇,肖战看的好笑,挑眉问:“老实了?”
王一博哪里还敢不老实,头点的比筛子还快,“非常老实,肖老板,怕怕~求放过~”
当晚王一博发了一条只有肖战能看懂的朋友圈。
王一博:「已老实,求放过!」
王一博:哥,我怕,真怕,哥哥哥哥哥哥哥~
肖战:闭嘴,不许打鸣,建国后禁止妖怪成精
:更新啦~
勿上升勿喷
解开了谜题之后的正解:互相爱着
“我去,兄弟,你脸怎么了?”
司炳和永远是最会抓重点的,小暖山里,肖战左侧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他没有说话,司炳和指着他,笑的更加猖狂——
“你是被小向导家暴了吧。”
贺川端着咖啡轻轻搅拌,平静...
贺川端着咖啡轻轻搅拌,平静道“看来肖大少爷的恋爱不顺利啊。”
肖战抬头“今天也不见谷雨跟着贺总,怎么,是吵架了吗?”
贺川噤声,司炳和笑的更厉害。
肖战和贺川两人回头,异口同声“你有对象吗?”
司炳和立刻噤声。
然后,送他回店里。
王一博现在单方面和他分居。
“你今天什么时候找的司炳和?”王一博看着面前的人,一针见血。
肖战转身看着他“拍下绿宝石之后。”
“为什么不直接过来问我?”王一博接着问。
肖战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要那颗绿宝石?”
王一博盯着他,一开始没打算开口,但最终还是选择说实话“我想看看你对我的包容度究竟有多少,冯青说的话我不信,但我要自己打消这个疑虑,你会一直包容我,是因为你现在很喜欢我,那以后呢?”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谁能保证自己的喜欢是天长地久呢,喜欢的时候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不是问题,不喜欢的时候就会弃如敝履。
这是世界上每个人的共性,男女之情,同性之爱,都是这样。
他们互相袒露过去,但是能不能走向未来呢?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王一博才开口——
“这个答案,是你来告诉我。”
天气预报显示明天只有14度,小店员和王一博说再见,王一博在柜台前坐着,高领毛衣衬托他的脸颊小巧精致,直到门口传来声音,玻璃门一开一合,他抬头,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眸。
昨天他就让肖战送他回店里了,于步步知道了后,说他像闹脾气回娘家的小媳妇,王一博不吭声。
下午肖战就给他发了消息,说晚上一起吃饭。
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到了西韵,服务员认得肖战,直接带他们去了卡座。
暖融融的海鲜虾仁粥下肚,王一博吃的脸色红润,像是雪山下生长的红苹果,肖战给他夹菜,王一博一个个全都吃完了,最后肖战唤来服务员,加了一杯消食解腻的山楂饮。
王一博含着吸管咕咚咕咚的喝着,正在吃人嘴短,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有人停留在他们桌边——
“肖战?”
王一博和肖战同时抬头,后者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冷,那人的视线看了看肖战,又看了看王一博,颇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哦~这就是你那个小男朋友?”
王一博松开吸管,看向肖战,肖战却是直接起身,无视了这人的话,看着王一博——
“走吧。”
王一博闻言,也知道这人肯定和肖战有过节,他是头一次看到肖战这样的表现,于是跟着起身。
肖战抬手拿起他的外套,披在王一博肩膀上走向餐厅门口,将身后人彻底甩在身后。
坐进车子里,王一博看了看车窗外“他是谁?”
肖战握着方向盘,开口“顾家的。”
王一博明白过来,这人是肖战父亲家里的人,见他这样,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车子停在店外,梧桐树已经完全变成金黄,王一博下车,把外套还给面前的人“明天不用来这里了。”
闻言,肖战动作一滞,抬头看着他,“为什么?不是说了只是不回去住吗?”
王一博本来想吓吓他,哼了哼,没好气的开口“明天我去参加比赛,地址我发你,去那里接我。”
肖战这才松了口气,点头“上楼休息吧。”
王一博转身进店里,肖战看着他一楼的灯熄了,才转身离开。
“他没有和我坦白一切之前我是不会回去和他住的。”王一博趴在床上。
“哇哦,你好厉害,你问一下他会死吗?”于步步开口。
王一博想了想“你不懂,必须让他自己开口,我可以等。”
“好吧,祝你早日成功。”
第二天,体育馆内,王一博是来参加攀岩比赛的,小店员上个月帮他报的名,第一名有奖金和一个空气炸锅。
王一博运动天赋满分,像攀岩这样的户外活动,他十分擅长,肖战来的时候,他已经遥遥领先,肖战今天穿了黑色风衣,黑框眼镜,看着文质彬彬,在一群运动风格中还是很醒目的。
王一博得了第一名,底下的人都在鼓掌,以小店员最为雀跃。
王一博从攀岩墙下来,解开安全绳,小店员和肖战走过来。
“老板,你太帅了!”
王一博把绳子递给工作人员,肖战拧开了矿泉水递给他,“恭喜。”
王一博接过来喝了一口,主办方通知他们去领奖品,王一博转身招呼小店员一起过去,把瓶子递给肖战——
“你等我一下。”
两人走后不久,就有一群人稀稀拉拉的走过来,顾南俞吹了声口哨——
“肖战,居然在这儿能看见你?”
握着水瓶的手一紧,肖战眼底的神色暗了暗,转身——
“顾南俞。”
“上次不是装不认识我吗?”顾南俞笑了笑,开口“好久不见啊。”
肖战挪开视线,明显不想理会这人,顾南俞见他这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冒出一股愠怒——
“怎么?今天小男朋友不在?他是你男朋友吧?”
肖战回头,眼中带着些许警示意味“顾南俞。”
“怎么?还以为奶奶会护着你?他是你男朋友还是你的贝啊……他知道你差点害死一个人吗?”顾南俞笑的越发猖狂,他往后退了退,招呼身后的人“你们知道这人是谁吗?”
“是我们家的大少爷!但是你们没见过他,因为他有一个变态的爹……”
“说什么了你!”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扫过肖战紧握的拳头,顾南俞被人推了一把,他看着突然冲过来的人,指着他——
“你找揍了!”
“你试试!”王一博冲他喊。
顾南俞一群人要上来,王一博也不是吃素的,伸手要去扯顾南俞,但是胳膊被人握着往后面退了一步——
肖战让他面向自己,抬手抱着他,挡住他和顾南俞的视线——
“别动手。”
王一博手脚并用的要去揍顾南俞,被肖战托着手臂离开,攀岩场的工作人员和小店员过来隔开了几人——
肖战把人半抱半拖进安全通道,周围寂静下来,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但是依旧能听见顾南俞的咒骂,王一博还要冲出去,被抬手抱住,手掌搂着他的腰身,抚摸他的后脑勺——
“好了……好了……”
天上的太阳泛着白光,光线却是暗淡的,王一博像一只凶猛的小兽,渐渐的冷静下来,胸口起伏不定,声音有些颤抖——
“他凭什么这么说你……他凭什么……除了我,别人都不能骂你……”
肖战松开他,看着他发红的眼尾,抬手用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渍,王一博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
“你平时打我绑我不是挺厉害吗?刚刚怎么不动手?长嘴不知道骂回去吗?”
肖战凝眸看着他,在喋喋不休中,捏着他的下巴,吻住温软的唇——
王一博的声音小了,很久没有接吻,他一瞬间也愣了,胸口不停的砰砰作响,但是在察觉这人温热的舌尖时,他抬手果断的推开面前的人——
“和好了吗你就亲?”
肖战看着浑身炸毛的人,无奈的笑了笑“都告诉你,就能和好?”
王一博抬手点了点他的胸口“你搞清楚啊,现在不是你提要求的时候,和不和好,我说了算。”
肖战看着他,目光温柔又眷恋,良久,他开口——
“他是顾南俞。”
王一博转身在台阶上坐下“然后呢?”
“他是我二叔的儿子,当年母亲死后,我被奶奶送到法国,但我是长房嫡孙,按理来说,顾家由我来继承,二叔他们不同意,于是安排了人到我身边。”
“那是一个很年轻男生,”肖战挨着王一博坐下“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是顾家人安排的,他是我调教的第一个贝,他很听话,在法国的时候,我消息闭塞,不知道他一直把我的行踪传给我二叔,后来是贺川发现了端倪,查到了蛛丝马迹。”
王一博很认真的听着——
“二叔以我在国外不务正业为由策反了顾家高层,夺了位,让顾南俞获得90%的支持权成为新的继承人,后来贺川告诉我之后,我终止了和那个男生的关系……”
法国天气湿冷,抱着他双腿的男生哭的撕心裂肺——
“对不起,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爱你。”
“他说他爱我,”镜片下的瑞凤眼没有丝毫感情“求我原谅他,求我不要丢下他,我当然没答应,顾家继承人的位置我不想要,他们看来尊贵的位子,对于我来说是腐烂的牢笼,可我讨厌背叛。”
冰凉的手掌被握住,肖战回头,眼中的温度一点点回升“后来,这个贝就自杀了,在我宿舍门口割腕自杀,鲜血从门缝渗进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发现他送他去了医院。”
“我没去看他,一次都没去过,顾南俞倒是去过几次,也找过我几次。”
深秋的法国,梧桐树层层交叠,像是金黄色的晚霞。
“肖战,你真是冷血,他为了你不吃不喝三天了,你都不愿意去看他一眼……他都为你死过一次了……”
肖战平静的看着顾南俞“这是拜你所赐。”
顾南俞脸上的神情出现一瞬间的裂缝,极为难看。
“后来贺川告诉我,这个被送过来安插在我身边的贝是顾南俞的男朋友,二叔他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就以顾南俞的前途为要挟,让他来做这件事,一箭双雕。”肖战说到这里,讽刺的笑了笑。
王一博抱着膝盖看着他“可是他真的喜欢上了你。”
青色的天空模糊了边缘,有鸟儿飞过,肖战回头看着他——
“所以,那天你让我给你答案,我给不出来,爱情的保质期很短,如果爱情是永恒的,不至于有那么多人移情别恋。但是至今为止,没有人像你一样能在我的生活里留下这样的痕迹,你是不一样的。”
王一博倾身,琥珀眼直视他的眼底“那可是你第一个贝,你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肖战摇头“背叛之于我,是死刑。”
王一博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冯青也是这样,当他知道冯青背叛他的那一刻起,他和冯青就没有未来了。
感情本来就是复杂的,就像顾南俞,他讨厌肖战,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亲手把他喜欢的人推向了远处。
周围安静了片刻,肖战回头看着身旁的人“现在,能和好吗?”
王一博回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刚才说,我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
肖战同样看着他,过了很久,开口“你刚才为了我冲向顾南俞的时候,我再次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
“我很爱你。”
肖战说完这句话,头顶的光亮了起来,地上有灰尘,台阶上还有飘落的枯叶,远处的球场,蓝灰色的天空像是一副沙画。
王一博看着眼前的人,过了很久,他才收回视线,胸口暖融融的——
“你真的很烦人。”
肖战没在意他的口是心非,胳膊贴着他的胳膊,开口——
“我真的很爱你。”
甜
晨光微熹,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风中飘荡着氤氲的水雾,落地窗吹来一股风,床上的人额前的碎发动了动。
王一博睁开眼,手腕微微发酸,发红的痕迹已经被人涂了一层乳霜,他回头看了一眼床头还没取下来的领带,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老变态,才磨磨蹭蹭的起床。
王一博拉开椅子坐下,捧着碗先喝了一口汤,然后大口大口吃面。
面碗见了底,王一博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出差?”
肖战点头。
“你不是无业游民吗?”王一博望着他。
肖战眼角微微上扬“是司炳和工作上的事,这两天他会派人接送你上下班。”
王一博点头“哦。”
“我才不会有事找你。”王一博走到沙发上躺下,往嘴里丢了一颗玫瑰荔枝的糖果。
洗净了碗筷,肖战擦干了手走到沙发前,揶揄道“回来我的厨房里不会没盘子了吧。”
王一博拿着遥控器,闻言,回过头,毫不客气“肯定不会剩。”
肖战笑了笑,低头亲了亲他的脸“真棒。”
王一博抬手推开他,“收拾行李去吧你。”
肖战转身上楼,笑意未减,司炳和给他定了下午的机票,只需要去两天一夜,因此东西不用多带,放了一两件衣服,房门就被人推开,肖战蹲在地上回头——
穿着淡绿色卫衣的人慢悠悠的走进来,双手插兜,左右四处看看,跟小哪吒似的——
“你别误会,我就是来监督你有没有认真收拾行李的。”
肖战放下衣服“那视察的怎么样?”
王一博五官精致,长相干净,皮肤又白,微微抬起下巴的时候,像是某种品种的猫,他扫了一眼行李箱,点评——
“还不错吧。”
肖战摇头“我觉得还不够。”
王一博有些狐疑的看着他,肖战张开手臂“等下司机来接我你就不用送我了,来吧,抱一下。”
闻言,王一博耳根红了红,磨蹭着走过去——
“事多的很。”
肩膀被抱住的同时,嘴巴上落上软乎乎的唇,王一博微微动了动手指,玫瑰荔枝的香甜在唇舌之间融化。
“砰!”
澜亭的门关闭,司炳和的司机站在一辆奔驰前等着仿佛被扫地出门的人,某人却是拉着行李箱,一脸笑意的转身走下台阶。
“肖先生不在,我们去泡吧,去唱K,去享受建明所有胸肌腹肌美男吧。”
于步步在店铺等着王一博下班,高兴的像是一只花蝴蝶。
王一博瞅了他一眼,手机上是肖战落地后给他发的信息,王一博当时回复的是一个高冷的火柴人表情包,肖战反手一个麦兜微笑。
都能想象这人一脸臭屁笑容,点开粉色小猪表情包的模样了。
和于步步去了Blue,远远的看见了司炳和,司炳和看见他也很意外,一边鼓掌,一边走过来——
“好样的,小向导,老肖前脚出门,你就一个人来这儿啊。”
王一博也是特别匪夷所思“为什么你的事情,你不用去?”
“老肖一直是我司编外员工,我给他的分红很高的。”司炳和笑着开口。
王一博没有再说话,今天下午吃的店门口的糖醋小排,没有肖战做的好吃,他有些无聊的看着面前的薄荷水,这样想着。
于步步已经去找男生搭讪了,司炳和少见的没有去寻欢作乐,点了一杯威士忌——
“你这是相思病吗?”
王一博回头看他,开口“你呢?贺川怎么没和你一起?”
“谷雨这次闹脾气闹的很大,我就说了,不要和老贺这么古板的人谈恋爱,伤不起。”司炳和喝了一口威士忌,开口。
撬不开肖战的嘴,司炳和还撬不开吗?王一博主动去和他碰了碰杯——
“他们感情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你认识他们认识的晚,老贺可变态了,谷雨18岁就跟了他,要是能生,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司炳和果然嘴上没有把门的,念念叨叨的开口。
王一博点了点头——
“他们一开始就是主贝?”
“他们……”司炳和欲言又止,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跟这儿八卦了,你怎么不回去和肖战在被窝里聊啊。”
王一博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反正老贺去逮人去了,老肖也不在,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了,小向导。”司炳和极为夸张道。
王一博被他扒拉的站不稳,最后只能无奈的笑了笑,陪他喝了一杯薄荷水。
夜色下,司炳和勾着他的肩膀,等着司机来接,王一博酷酷的站着,直到司炳和举着手机,大剌剌的开口——
“嗨,帅哥,晚上好。”
酒店里,肖战解开了衬衣领口,看着镜头里司炳和扭曲变形的脸和一张好看到和司炳和不像是在一个图层里的侧脸。
“你们一起喝酒呢?”
王一博听见肖战的声音,回过头,被风吹了的眼睛有些微红,五官精致,经夜色晕染,让人挪不开眼。
“没有,我帮你看着小向导了,他可乖了,就点杯饮料。”司炳和有些站不稳,抢着回答。
王一博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接听——
“你话费很多吗?”
肖战点头“不少吧,怎么和他在一起?”
王一博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说的好像这不是你发小似的。”
肖战走到落地窗前“的确只剩从小到大这点友谊了。”
王一博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明天什么时候落地?”
“想我啦。”肖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酥酥麻麻的钻进耳朵。
司机开着车过来,司炳和招呼他上车,车灯由远及近,王一博抿唇,含含糊糊的回答——
“嗯。”
24.失控
分手的第一天过得浑浑噩噩,明明躺了很久,却压根没怎么睡觉,第二天到医院,把娄万宁惊了一下,问:“你怎么也一副生了病的样子?”
“没太睡好。”肖战含糊解释道,“还有谁生病了?”
“王主任啊。”娄万宁说,“他昨天不是请病假了吗,刚在更衣室看见,脸色还是很差。”
想到这个人还是会心痛,心痛之外还有担忧,“他病没好怎么就来上班?”肖战问。
“我问他他说身体没事了,上午还要去手术呢。对了,听说你要转去心外?什么时候啊?”
话题就变成了他转岗的事,肖战心不在焉和娄万宁聊了几句,回到诊室,......
话题就变成了他转岗的事,肖战心不在焉和娄万宁聊了几句,回到诊室,王一博果然已经不在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见到,青年白大褂里还穿着刷手衣,端着餐盘往这边走,深陷的眼窝衬得整个人都非常憔悴。娄万宁果然没夸张,肖战暗想,王一博的脸色确实很差。
“王主任!”付霜率先举手,“这里这里!”
他在王一博看过来的那一秒低下了头,胡乱扒拉着盘子里的豆角。
几秒钟后,青年在他斜对面落座。
“主任你看起来好累哦。”付霜说,“昨天晚上该不会也在抢双十一预售吧?”
“没太睡好。”
王一博淡淡回答,声音微微沙哑,擦拭筷子的时候露出一截手臂,被付霜眼尖看到:“诶你胳膊怎么了?”
王一博皮肤很白,所以抓挠的红痕特别明显,在小臂靠外侧的地方。娄万宁第一个笑了,表情别有深意:“像被小野猫抓了。”
“哦——”付霜也跟着笑起来,“王主任也有小野猫了呀?”
王一博没出声,只是扯了扯袖子,把抓痕挡住了。
白担心了啊,肖战想,是和“小野猫”玩野了不够睡才面色憔悴的吧?他狠狠咬着嘴里的豆角,一边嫉妒得发疯,一边心痛得要死,但怒涨的情绪中还夹杂着一丝理智,不断提醒他:别乱想了,王一博根本不是那种人。
“你今天有点沉默啊,”娄万宁看着他说,“怎么不讲你的冷笑话了?”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肖战反问,“存在的意义只是给大家当个乐子?”
娄万宁半张着嘴,被怼得一脸错愕,肖战放下筷子,起身说:“我吃完了,大家慢用。”
迁怒无辜有点过分了吧?关娄万宁什么事呢?他把餐盘放进回收点,懊恼又烦躁地想,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的究竟是喜欢上了一个错误的人,还是失去了这个错误的人?为什么无论勉强继续还是忍痛离开,都没办法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
肖战试图想明白这件事,为了不被遇见的同事打扰,选择走出医院大门,绕着外围散步,走到库迪咖啡店门口,决定进去买杯喝的,顺带看两眼代言人的高清海报当作代餐。可他人还没进店,就在玻璃橱窗前停下了脚步。
阳光正好,在玻璃上反射出他的身影,还有身后的行人,与他相隔二十米的地方站着王一博。青年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低着头像在发呆,却又时不时看向他背影,显然尚未发现跟踪一事已被察觉。
他们以前中午散步只在院子里走,不太会出来,除非要来买咖啡,但王一博不喝咖啡,所以应该是跟着他出来的。确认了这一点,让肖战很想回过头,走到王一博面前问个清楚。为什么要跟着他?有话可以直接讲,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到好像真是被自己甩了一样?为什么用优柔寡断和冷漠疏离伤害别人的人,反而像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可怜巴巴?为什么要在自己下决心放弃之后,再用这样迂回的方式刷存在感?
肖战很想去问清楚,想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可他也明白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总是自己去问、去吵、去争取、去表达,如果一段感情里永远只有一个人在推动、在努力,那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假装在欣赏代言人的绝美海报,片刻之后,王一博像是注意到街对面的什么,侧过身表情变得专注,他顺着青年的目光偷偷看过去,发现了正在过马路的陆南京。
陆院长仍穿着那件老干部夹克,手上拎一件公文包,步履匆匆过了马路,踏入医院大门。
陆南京走进机关楼的时候才发现他,回身笑问:“找我有事?”
王一博指了指楼梯,“去你办公室说。”
陆南京眉峰微挑,似乎有些意外,大约是因为他很少主动过来,更从未要求过借一步说话,但陆南京没问什么,带着他上了楼,进了办公室。
“怎么只有你一个?肖战呢?”陆南京把公文包放在椅子上,取出电脑,随口问:“你们不是都会一起散步的吗?”
“以前是。”王一博平静道,”以后不会了。“
陆南京抬起头,眼睛里带着问号:”什么叫‘以后不会了’?“
他沉默了几秒,才答:”他不需要跟我这样不健康的人在一起,很痛苦。”
陆南京站在那里,看着他问:“肖战说他很痛苦?”
”那不是你的错。“陆南京说。
陆南京把公文包放去一边,坐下来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表情变得哀伤,“你不该拿肖战跟你那时候比,你们是不一样的情况,你应该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其实他未必……”
“我来不是为了聊这个。”王一博打断了对方,说:“我来是为了聊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陆南京奇怪道,“我有什么事情?”
“麻醉科赵主任说你半个月没上过台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陆南京笑着哎了两声,神色像是不怎么在意,说:”年纪大了嘛,要给年轻人机会,我总占着位置,他们永远得不到机会锻炼。“
”男人也会从某一刻起突然衰老嘛。“
”你得去做检查。“王一博语气执拗着说,”去做脑CT和核磁,今天就做。“
陆南京笑着拿起桌上的钢笔,竖起来磕了磕,但没有拔掉笔帽,也没有讲话,于是他就明白了,他在一片沉默中问:”你已经做过了是吗?“
陆南京轻轻叹了口气,放下钢笔,取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第一张是CT影像,右颞叶有很明显的混杂密度影,边界不清,形状不规则,灶周表现为低密度,提示有水肿。
第二张是增强CT,病灶有不规则的强化,中心呈低密度囊变区。
第三张是MR影像,T2和ADC低信号,rCBV高信号。
从医数年来,王一博看过无数张这样的影像,前两张直指胶质瘤,而第三张代表这是一个富含细胞和血供的肿瘤,是胶质瘤分型中恶性最高的IDH野生型。
“你得去做手术。”王一博说。
陆南京摇了摇头,语气很平和:“大概率是4级,手术意义不大。”
“还不一定。你得去做手术,就算是4级,手术能延长生存期。”
“这个位置很难,会影响基本功能。”陆南京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进行一例常规会诊,“没有生活质量的生存,也没什么意义。”
“没人敢给你做么?那就我来做。”额间血管突突乱跳,他竭力克制着,第三次重复:“你得去做手术。”
“4级胶质瘤手术后的平均生存期是14个月。”
“我有病人已经安全度过第三年。”
“那他真的很幸运。”
“是我技术好做得干净。你今天就住院,这周我们就手术。”
“抱歉。”陆南京笑了,“我选择放弃手术,好好过完我剩下的日子。”
王一博紧紧攥着拳头,只觉得头痛欲裂,胸口像是被什么很重的东西狠狠锤过,让他咬每一个字都极其用力:“你也是外科医生,你要相信现代医学,你要相信外科医生的手!去做手术。”
陆南京却说:“正因为我是外科医生,才知道我们力量的渺小。我孩子都在国外,老伴年纪也大了,让她照顾一个有手术后遗症或半瘫或意识错乱的病人,太辛苦,那样活着,我宁愿不拖累他们、有尊严地离开。一博,每个人有他们自己想要的活法。”
“你得去做手术。你……”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发抖,连嘴唇都在抖,用尽全身气力才把这句话讲完:“……得去做手术!!”
“孩子啊,”陆南京轻轻握了握他撑在桌面上的手,像个慈祥的老人那样,“人生总会有很多无常变化,每个人也都会有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不要再为别人的选择惩罚自己,也不要再为别人做选择。如果你不能把心打开——我是说彻底打开,像个倒扣的容器那样把自己掏空,那你就永远没法给别人走进来的机会。”
“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何必让别人走进来?”王一博很认真地问,突然觉得脸上很痒,抬手去摸,湿湿的,居然是眼泪,他看着自己泛着水光的手指,感到由衷困惑。“我的毛病治不好我认了,但是能不能,不要让我失去最后一位亲人?这样也不行吗?”
陆南京看着他,神色似有不忍,“你下午别上班了,回家休息一下,我会跟老何说的。”
“我不回去。”他很快回答。
“那你只能在诊室待着,这个状态不准给我上台。”陆南京厉声命令完,又放缓了语气说:“我会再做其他检查,尽量确认肿瘤分级,有希望我会去手术,你操心自己的事就够了。去吧。”
陆南京这样讲话,便是再无回旋可能,至少今天再谈下去也不会有转机,王一博深知这一点,只能暂时放弃。
肖战并不了解王一博和陆南京谈了些什么,只发现王一博再回到办公室时,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差了,不仅神色郁郁,竟还莫名有一种六神无主的恐慌之感,这是他从未在王一博脸上看见过的。放在从前,他绝对会立刻上前关心慰问一下,问问出了什么事,自己是否能帮上忙,可现在两个人关系结束,自己似乎不再有立场嘘寒问暖。
所以他忍住了没有问。两个人在各自的诊室继续下午的叫号,马不停蹄忙到就快下班,肖战去清创室给一个高中生清洗膝盖伤口。期间听到走廊上有人吵闹,起初也没怎么在意,因为急诊几乎每天都有人吵架,结果吵闹声不止不休,还有愈演愈烈之势。肖战包扎好高中生的伤口,打开门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走廊不远处的导诊台前,指着里头两个护士仍在破口大骂。
“我看你们脑子里就是进了屎,跟我谈轻重缓急?我血压都飙到一百八了不能看急诊?血管爆了谁负责?你负责?还是你负责?妈的老子一天收入赶你们半年工资,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也有几个医生在旁解释,说急诊有急诊的标准,护士请他去门诊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并非刻意为难,那对夫妻却不依不饶,男的骂两句就扶着脑袋,似乎马上就要爆血管,女的更是牙尖嘴利地帮腔:“我老公有高血压史,跟你们说过了呀!这都一百八了还不急?还有什么叫急?骨折也不会马上死的呀,骨折的人都能看急诊,我们怎么就不行?你们医院有没有道理?医生有没有医德啊?我要打市长热线投诉你们!”
“有这工夫你们已经在门诊看上了。”导诊台护士也有些资历,并不惧怕,站在那里说:“高血压最不该情绪激动大喊大叫,你们吵了这么半天,是怕自己爆不了血管吗?”
“你他妈说什么?!咒我死是吧?”男人伸手指向护士,接着就顺势拍了一把她脑袋,“再讲一句试试?”
“喂你干什么?!”肖战忍无可忍冲了上去,指着男人厉声警告:“骂人不够还要打人是吧?打一个小姑娘你可真有种。”
“我不打她打你行不行?”男人面目狰狞地看着他问,作势就要冲上来,“打你行不行?”
两个保安赶紧把人架住了,却忽视了另一位“贤内助”,那女的趁乱就上前踹了他两脚,踹在肖战小腿上,几个男医生看到了,但不好去拦,医院有明文规定,就算患者或家属动手,医生也不能还手,大家只能用语言威慑,警告他们警察马上就到。可那夫妻俩简直如同泼皮无赖一般,显然认准了医生和保安都不敢怎样,于是越发蹬鼻子上脸,纠缠过程中又打了其他医生好几下,那女的用手打还嫌不够,抱着皮包直接往肖战脑袋上砸。
肖战呆愣几秒,才想起来要去拉,可王一博力气大的要命,一只手仿佛铁钳,掰都掰不开。
“一博!”他急得直喊,“放手!放手!”离得近了,才看清青年眼中的红血丝,眼角几乎都是一片血红,看得肖战莫名揪心,他握住王一博手腕,语气不由自主地低柔下来,像在哄一个情绪失控的小朋友:“没事的,你先放手,乖,没事的,大家都在呢。”
他感觉到青年手腕慢慢放松下来,失去力量,最后终于离开了男人脖颈,男人一张脸憋得通红,立刻大声咳嗽起来。
肖战却顾不上这些,赶紧把王一博从男人身上拽起来,觉得青年两条胳膊肌肉僵硬,仍旧紧紧绷着,仿佛全身都在用力,用力到震颤、发抖。
“一博?”他上下抚摸着青年手臂,试图帮对方放松,“你不舒服吗?”
王一博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慢慢摸到他手腕,很用力、很有力地攥住了。
这是头一次,有人敢把王一博送出去的东西还给他。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手机,下一秒就想伸手打掉。
可屏幕突然亮起,上面壁纸是肖战画的他,是他在清晨的日光下抱着坚果逗弄、微笑的侧脸。
画画者的爱意清晰可见。
肖战喜欢他……所以才难过才生气。再度意识到这件事,王一博的心一刹恻隐,他收回手,说:“你可以换一个。”
尽管他收敛了压迫感,放出了和好的信号,肖战仍是倔强,眼角挂着泪花说:“我还是想去念归家住两天。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他是我的朋友。”
更重要的是,萧念归知道他怀孕的事,省去了太多沟通,他也不必费力在萧念归面前隐瞒。
王一博按了按眉心。在一个16岁的Alpha......
王一博按了按眉心。在一个16岁的Alpha面前跟自己包养的情人掰扯,实在掉价。这小子是萧家的,他有过几次往来,萧家人正派,应该不会做趁人之危、抢别人的Omega的事。
姑且顺着他一次,再温顺的小绵羊也会有使性子的时候,只要不踩到底线,他还可以容忍。
最终他点了点头:“可以去,说个期限。”
王一博眉头一皱:“你疯了?”
除去这半月,已经半年多了,就连他都没有长达一周没找肖战,肖战一个被包的,怎么敢冷落金主一个星期?!
肖战缩了缩脖子:“五天?”
王一博:“最多三天,赶紧滚回来。”
肖战无从选择,只能接受:“好……”
肖战转身打开车门就要上车,王一博余光又瞥到萧念归那张脸,一张注视着自己的Omega的Alpha的脸,带着怒气的脸。
王一博决定在他的所有物上再打个烙印。
就在肖战扶上车门的下一秒,王一博突然伸出胳膊,在萧念归和两位司机震惊的目光中,他把肖战一把拉进怀里,按住后脑勺,低头来一个货真价实的深吻。
“唔……”肖战使劲挣扎,可哪里抗争得了Alpha的大力。他死活挣脱不得,终于被松开后,双眼红红地怒视王一博。
王一博却示威一般,扫了一眼萧念归。
浑然不觉自己这样有多幼稚。
肖战急道:“你……!”
他词穷,说不出来更多的话,抹了把又涌出来的泪,上了车。
争执终于结束,车子在黑夜里再次发动。肖战连泪都流不出来了,他木然抚摸着肚子,愣愣盯着窗外,眼神毫无焦距。
他刚刚一直害怕惊扰孩子。可是,那个吻传递过来信息素,居然让他感到了抚慰,那是对于孕期缺少信息素的安抚,像接近干涸的土地,突然被浇上最好的甘霖。大概,肚子里的小胚胎这时候也很是舒服。
信息素依赖这么严重,他要怎样才能离开啊。
萧念归安静地在一边,没有打扰他消化情绪。
王一博那边。他不爽地回去了。他感觉到肖战好像在变化,之前他可以清楚感到肖战是紧紧被他掌控在手中的,肖战爱着他仰慕他温顺于他,他收一收手指,这个Omega的一举一动就尽在他意料之中。
可现在这份掌控似乎开始流失了。
豪车行驶在回金水茂岸的路上,王一博忽然不想回那个家。肖战不在熟悉的房子里,屋里还有干巴巴的两个“监控”,回去也是无趣。
他命令司机改道:“不去金水茂岸了,去CBD那边,明天上班方便。”
想到刚才是司机告诉了肖战他的包房,才导致了后面一堆事,王一博更加烦的要命。甚至他来会所的行踪,也大概是司机告诉崔叔,崔叔让肖战来的。
明天发消息给助理,找个新司机,把这个没眼色的开掉,和老宅来往过密的,以后都不要再用。
晚上,在许久没住人的家里,沉闷的空气中,王一博只感到烦躁,心里有口气不上不下,郁结难当。
家里张妈崔叔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两人回家,问司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俩自然不肯在这时候触王一博霉头,没有再去找王一博。也希望着肖战可以在这三天自己想开,听老爷子的话。再倔强下去,恐怕这孩子只有被打掉的份。
这是对于肖战王一博来说都难熬的三天。
那晚见识到王一博的内心想法后,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肖战内心隐隐成型。
寝食难安的三天里,第一天肖战和萧念归聊天,和李正交流,讨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萧念归把自己换下来的旧手机送给了他,自然不肯收肖战的钱。肖战知道这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念归雪中送炭的一点一滴,他以后都会加倍偿还。
数据迁移了之后,肖战就把那个带着定位的手机暂存在了萧念归的公寓。看着陪伴了他近一年的手机,被装进文件袋里拉上拉链,肖战轻轻叹了口气。
得知肖战舍不得打掉孩子,他们也没有用过来人的语气说孩子是累赘、他还年轻、劝他打掉之类的话。而是说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就为之努力吧,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随时可以开口。
这让肖战的心里感到熨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萧念归秘密地帮他介绍了萧氏医院最可靠的专家,跟对方沟通后,肖战知道了替代信息素的存在,它可以让孩子在没有王一博信息素的情况下,也能成长发育到出生。
虽然如此他的孕期会比常人多吃不少苦头,但是只要不耽误宝宝,他就不怕。吃苦这件事,他自小便擅长。
于是当天,在萧念归的陪同,和萧氏医生的配合下,肖战进了手术室。不多久,他被推出来,当晚他就把手术记录和流产证明拿到了手。
——当然,是假的。
这就是他的计划,一场胆大包天的隐瞒,一个将会被深深埋藏的秘密。
得益于萧念归这个家里经营着私人医院的朋友,肖战要伪造流产,不仅可以借此摆脱肖老爷子的控制,并且也要告知王一博违约,就此解除合同。
去他妈的爱情,更远离这吃人的豪门。他要和他的孩子,去新的地方,拥有全新的生活,奔向属于他们两人的自由和快活。
虽然他现在没钱也没人,但是这一年他成长了太多——送外卖锻炼了他的人际交往能力,和王一博的经历让他对上层人士祛魅。最重要的是,他的绘画能力一直在提升。他的社交账号也经营顺利,不断收到约稿的邀约,甚至有人邀请他给书本插画。画画的老师和同学也可以为他介绍画作交易的经纪人,他相信自己好好经营,一定会逐渐走上正轨,经济条件会好起来。
假流产这件事,只有他本人、萧念归,和配合自家少爷走流程的萧氏医院产科主任知情。
主任亲手接生的萧念归,看着他长大,难得见他如此迫切地提出要求。加上她对肖战也有种天然好感,肖战孤苦的出身、乖软的气质更让她心疼,于是她答应了配合两人。她了解到这件事被揭发的可能性不大,况且她也快退休了,或许未来某一天那位前男友发现自己喜当爹,她早已退休,也不怕丢工作。
萧氏医院里的一切花销,萧念归都坚决不让肖战出。作为这一切的见证者,并且是寥寥无几的全程见证者,他实在义愤填膺。肖战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
他只是朋友,看到肖战痛苦落泪的样子,都会有种心脏被牵动的痛。肖战这么好的人,王一博那个渣男,怎么能一直对他语言暴力?!想到那晚见证的一切,他还是气到想打人。
所以,帮肖战隐瞒,除了是帮肖战如愿。更多的是在他看来,这是对王一博这种级别的豪门少爷,肖战能做到的最大的报复。
他作为看客实在解气。
不过萧念归对肖战要离开这个城市,独自度过孕期、生下孩子这件事担忧不已。肖战说只要在这里,难免会被王家察觉不对劲,保险起见,他要走就走远些。
但是这就意味着他之后没法继续帮助肖战,他的家人和学校都在这里,他跑不了。
他想,得在经济上努力帮一帮肖战。肖战这人看着软软的,其实性子很硬,他如果直接给钱,肖战肯定不要。所以他想找认识的朋友,帮着给肖战的画找渠道,给肖战提供方便的活儿,再把价格开高一些。
而且肖战怀这个孩子,必然要吃苦头的。这可是S级Alpha的后代,对信息素的要求远比普通的孩子高,母体也非常需要Alpha父亲的抚慰。替代信息素只能保障小孩的器官机能发育,但是出生后体质有可能会偏弱,精神和情绪上也比一般的孩子更不稳,容易哭闹、没有安全感,需要更多的陪伴和安抚。
只怕肖战要费尽心力、仔仔细细地养上好几年,才能让孩子追赶上同龄人的步伐。
但当时肖战听医生说了这些,他只回两句话:“所以不是离了Alpha就不行的。”
“我一个人可以。”
他说这话时,眼里有温柔而坚定的光。萧念归想,肖战一定很爱很爱他的孩子。
而这三天,王一博过得堪称煎熬。
小情人把他气了一通之后,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发来哄哄他,完全把他晾在一边不管不问。一场半个月的出差,一次不痛不痒的争吵,居然让肖战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从天到地的变化。这实在让他郁闷。
老板不爽,殃及池鱼,真正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是可怜的王氏员工。总裁心情很差,整个分部都气氛糟糕。总裁办像经历煤气泄漏,一点火星子就能引爆。
而到了第三天的晚上,王一博一边加班,一边注意力不受控制地往手机上游移。他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快,松了松领带的结,又打开窗户,才又在椅子上坐定。
到时候了,肖战也该回过头来找他了,今晚可以考虑回金水茂岸去住。
一万年不找他一次,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打过来。
王一博难掩烦躁:“喂爷爷,有什么事吗?”
老头儿没理会他的情绪,直接切入正题,质问王一博:“肖战怎么不回我消息?他干什么呢?”
王一博纳罕,老爷子什么时候跟肖战这么熟稔了?难道他离家的这半个月,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
联想到上次肖战不同寻常的反应,他的心脏突然错拍了一瞬,进而加快跳动起来。王一博声音都变得干涩:“您,找肖战干什么?”
王一博音量骤然失控,他猛地一下站起来,连敬称都顾不上:“你说什么???!”
老头被他惊讶的大声震到,也怒骂回来:“你白回来三天了!你养的情人怀孕了,你他妈不知道?”
王一博难以置信地说:“我安排好让他吃药了,怎么可能怀上。”
也正因为那个药是强效的,对Omega身体有一定伤害,前阵子他特地多关心肖战,给他发消息也比以前频繁,并且让张妈变着花样用心做饭,好给肖战食补。
王老爷子冷冷说:“如果他没吃呢?他胆大包天,把张妈撵出去,两颗药被他扔了,根本没吃。”
王一博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深深地皱起眉,再抬眸时,向来冷淡的俊脸上,已经满是怒气。
这是一座园林般的别墅。
远离闹市,清幽。雅静。奢华。
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的豪宅,其中的景象如皇帝到底是用金锄头还是银锄头一般想也难想。
肖战在这园林别墅里生活了两年,仍然觉得它大得可怕。
他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头上的大树完美地遮盖住刺目的太阳,却又有几缕温柔的日光穿梭进来,在他身上打下柔和的光晕。
前些天他的右手不小心受了伤,因此最近难得在家中休养。设计师最宝贵的就是这双手,而他作为设计部的负责人,这双手大概尤其珍贵。总之他手伤后,一向只在物质上体......
前些天他的右手不小心受了伤,因此最近难得在家中休养。设计师最宝贵的就是这双手,而他作为设计部的负责人,这双手大概尤其珍贵。总之他手伤后,一向只在物质上体恤下属但又希望下属们能全年无修上班的王一博竟然亲自开了金口,要他回家去休息两个星期再来。
他只好将手头的工作交给了冯秘书来打理。好在这个beta秘书跟他两年,做事从来都很牢靠。
然后他听话地回了家。回到这个他和王一博的家。
总是忙得脚不沾地的肖总监突然闲了下来,一时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今天是他回家休息的第三天,也是他在这摇椅上躺着晃着晒太阳的第三天。
他随口问了冯秘书一句,冯秘书只说他能处理,让他好好休息。
肖战有点郁闷,冯秘书居然比他想得还要厉害么?在他手底下摸不准还屈才了。
他无聊极了,只好拿着平板看看电视。平时都忙工作的他,视频软件都是新下的。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开个会员都要肉疼半天。付款那一刻,看到那小小的数字,竟让他有些恍惚。
跟王一博结婚后,他也从设计部名不见经传的小员工摇身一变成为了肖总监,以前过得紧巴巴的日子一下子奢侈得不像话。而他却也很快适应了。
只是偶尔还保留着以前的一些小习惯,就比如现在,这些原本根本不需要他操心的小事,他还是自己去下载、开会员,就像曾经那样。
只看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关掉了电影。太久没这么闲了,看一会儿竟觉得无聊,心思也不在上面了。
“叮咚“一声,新消息提示音响起,肖战百无聊赖拿起手机来看,修长莹白的手指分外好看。
是他的omega好友付文发过来的,他们从初中起就是同学,也是一个导师手下的研究生,做了十几年同学和七年的室友。也是肖战结婚后,几乎唯一还有联系的旧友。
他也没想着肖战能及时回他,自顾自继续说:“你干脆早点跟你那个不着家的alpha离婚算了,当初花言巧语把你骗到手,等抱得美人归了,又跟把你忘了似的。他不珍惜你,让他快把你还我好了!”
付文从来就话多,肖战看着他刷屏似的消息笑起来。不怪付文说他是美人。肖战从小到大,除了刚出生时所有小孩都特有的皱皱巴巴以外,大概就从没有过丑的时候。他的长相,可以说是能契合所有人的审美,alpha垂涎心动,omega艳羡妒忌,甚至几乎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也会很容易就对他心生好感。
他长相艳丽,神色却又柔和。唇色殷红,眼瞳却又无害。他身上总是笼罩着一种矛盾却又和谐的气质,让他总显得很特别。
他低着头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还没来得及回,付文又说:“你以前那张牙舞爪的样儿多好啊,可是你看看现在,我都快不认识你了。都是那个alpha害的!”
隔着屏幕都能想到他皱眉叹气的样子。肖战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儿,终于在付文说出下一句之前回复了他。
“那叫恣意潇洒,鲜衣怒马,你能不能别乱用词?”他慢条斯理打字。
“???你居然这么快回我!”付文狠狠表达了自己的震惊,而后又立马吐槽道:“我还从没听说过一个骑着二八大杠的穷小子也能叫做鲜衣怒马的!”
肖战不疾不徐跟他争辩:“我们学校校服红的,够不够鲜?我那车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够不够怒?”
付文发来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竖了个大拇指说:“还得是你。”
肖战轻声一笑。付文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上次我早上七点半给你发的消息,你晚上八点才回我!”
肖战摸了摸鼻尖儿,“之前没看见。最近在家休息,有空。”
“你家那阎王能让你休息?!你不是他手底下最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驴么?生产队离了你跟不能转了似的,他能给你放假?”
肖战被他的形容逗笑,突然好奇一件事,“你给我备注的什么?”
肖战:“......”
真是毫不意外。
“生产队的驴今晚约你喝酒。”肖战说,“来么?”
付文连发几十个感叹号,然后一锤定音,“来!”
他唇边带着笑,把手机放在一边。正要仰头闭目养神时,被里面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扰醒。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原来是家里的阿姨们在整理旧物。
这座别墅上头三层,下面还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里有ktv、影院、电竞房、健身房等娱乐运动设施。基本都是闹腾的东西,却有一间不同,总是关着门,肖战以前随口问过一句,说里面都是王一博学生时代的东西。
现在的王一博早已用不上这些东西了,大概是为了对学生时代有个留念,毕竟有钱人对自己人生的任何阶段都要清清楚楚,好在访谈中侃侃而谈,才收拾了这么些旧物放着。
左右已经睡不着了,又无聊。肖战站起身来,往里面走去。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有位阿姨手里抱着正在擦拭的好像是本很厚的相册。学生时代的王一博,他还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不苟言笑,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看他走近,阿姨们都放下手上的活计,鞠躬问好,“肖先生。”
肖战点点头,带着一丝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阿姨里的总管事莫阿姨看他盯着地上的东西看,解释道:“先生这些物件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清理保养的,今天天气好,正适合。”
他虽然在这里待了两年,但总在上班,下班回家时也都不早了,所以从来没见到她们清理这些东西。
肖战“哦”了一声,朝李阿姨手上的皮质厚本子指了指,礼貌地问,“李姨,这是相册吗?我能看看吗?”
李阿姨赶紧把手中的相册递过来,“当然,肖先生您请看。”
入手是很沉一本,压着他的手都沉下去一些。肖战道了谢,拿过相册走向客厅的沙发去。
立刻有阿姨送上泡好的花茶来,肖战翻开相册,最开始都是些老照片,从王一博的曾祖父开始,加上各家亲戚,直系的、旁系的,林林总总上百人,大合照都要塞不下了,很热闹。
里面有些肖战见过的熟面孔,但大多数印象不深。只是参加过几次家宴,在人群中看见过。甚至很多,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肖战百无聊赖往后翻,一张张面孔从他眼前略过,没留下什么痕迹。直到翻到快末尾,青少年版的主角才终于姗姗来迟。
肖战低头看着仅有的那几张照片,真切地愣住了。
照片里的男孩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板正的校服,柔软可爱。他一脸稚嫩,眼神单纯,瞳孔清亮如猫,对外界仿佛一点防备也没有。与现在......截然不同。
这是初中时期的王一博,和现在几乎找不出一丝相似的王一博。
可爱、纯真,又很好骗的样子。
肖战想起现在的王一博,总是沉稳的、安静的,西装革履,年少有为。他微微低头伏案工作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可靠,也总让人忽略他才仅仅24岁。
肖战的手一遍一遍摩挲着手里的照片,脑子里却全是王一博现在纤悉不苟的样子。
他忽而笑起来,唇角的小痣跟着嘴角提起的弧度动起来,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光。
他将相册合上,还给了李阿姨,然后转身上了楼。
新朋友老朋友们大家好!好久不见!很久没空写文了,最近下了个dou刷视频,总还是他们,又把之前写的文翻出来看,看着总还是很喜欢。
偶尔发点文,我随缘更新,大家也可以随缘看看。描写有钱人的生活有问题的话别笑我,毕竟根本没有真实体验过!
最后,老爷子淡淡甩下一句:“你的小情人,不简单啊……”
王一博立在桌前,双手紧握。肖战怀孕的消息足够令他意外,甚至愤怒。而这个消息,他居然从老爷子嘴里听到,更让他几近失控。
老头子从来吹毛求疵,王一博最不愿意被他抓把柄,尤其是老头儿私生活一团乱,却抓到他私生活方面的重大失误。
他也终于明白那天隐隐的失控感来自何处,肖战竟然瞒了他这么大一件事情!
他尝到了被欺骗、被戏弄的滋味,肖战以往的乖巧听话好像都成了伪装的假面。竟然敢背着人扔掉避孕药,仅在第一次发情期就稳稳地怀上金主的孩子!甚至到现在都还在隐瞒。
他信......
他信了肖战的纯善天真,可现实却打了这大少爷一巴掌,肖战走的分明是步步为营踏进豪门的路子。
这么高的段位,也难怪自己被他蛊惑……
那现在还不回来是什么意思?更高级的欲擒故纵?他还在等肖战的信息,这是最可笑的。
一阵阵的怒火冲击到头顶,王一博重新拿起来手机,一长条语音发出去:
“肖战,你怎么敢瞒我这么大的事?!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他妈最后一个知道!你真行啊,你怎么敢的?白纸黑字的合同,你不仅是违约,你太越界了。”
“赶紧回来,我来安排一下怎么处理。”
遇上有关肖战的事,王一博如同丢掉耐心,理智崩盘,他变得急躁、直白,急于发泄情绪。
况且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肖战,他的信息素像在烧开的沸水上翻腾,横冲直撞,让他暴躁不已。
手机摔到一边,砰的一声,他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烦躁地撸了把头发,王一博关闭电脑,直接下班走人。
那边,肖战抖着手点开长长的语音条。
突然传来这么多消息,肖战已经能猜到大概是什么内容,必然是王一博知道了怀孕的事。
但是真的听到那些刺耳的字字句句,肖战还是痛到揪紧了胸口。
他没怎么被人疼爱过,也不知道,原来听到疼宠过自己的人,对自己说出那样冰冷的话,是多么大的痛苦。同样的指责,如果是爷爷跟自己说,他可能并不觉得受伤,因为他对爷爷也并无期待。
可是王一博,给过自己无数温暖、像神的一束光拯救自己人生那样存在的人。他可以轻松地向自己甩出一把刀,而每一道划痕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可是这一切何尝不是自己的错?王一博不止一次告诫他,不可以产生感情,更不要产生期待。最后两个人可以用成年人成熟的姿态,轻松而洒脱地说再见,无任何后顾之忧。
是时候做个决断了,既然自己是累赘,孩子更是计划外的多余,那么,他应该带着孩子躲得远远的,也好留给王一博他想要的自由。
肖战离开了医院,他虽然并未做流产手术,可是面色苍白跟大病一场也没区别。
医疗系统上,肖战已经流产,而有一个不起眼的新身份,刚刚建立孕期档案。它将伴随肖战十月怀胎,直到孩子呱呱坠地,帮助他悄无声息地产检、生子。
萧念归担忧地送别肖战,给他加油鼓劲。
肖战回到那个熟悉的家,家里却黑洞洞的一片,打开灯,就看见王一博沉默地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房间里顶级Alpha的压迫感令人呼吸都困难。
肖战慢吞吞地挪到另一侧沙发上缓缓坐下,两人沉默相对。
王一博的视线先落在肖战的脸上,瘦了,苍白中还透了点蜡黄,一看精神头就不太好。
也是,他现在劳心费神、算计着怎么留下孩子嫁进王家,当然脸色不好。
可是……
王一博的视线还是无法控制地落到肖战的小腹上,想到那儿正孕育着一个孩子,流着他和肖战的血的孩子。
他有一瞬间的恻隐,心里骤然软了一下。
但看到肖战无辜、甚至隐隐祈求的眼神,他心里刚收了一点儿的火苗,又窜上来。
太没有自知之明。
王一博眼神毫不客气地由下而上扫视了肖战一遍,仿佛想把这个人剖开看透,而目光中的冰冷和轻蔑已经毫不掩饰。
肖战有点难堪地别开了头,他感到眼眶有些发热,眼睛里有什么液体要不受控一样,他默默地用指尖掐入掌心,才忍回去这阵泪意。
终于王一博冷漠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你真以为当久了我的情人,就能嫁给我、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肖战红着眼眶使劲摇头。他怎么好意思问“难道我们不是在恋爱吗?”,这话问出来,毫无疑问只会招来嘲笑,况且答案他早已知道。
王一博忽然站起身,走到肖战面前,弯腰挑起来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对着那楚楚可怜的隐隐泪光,他冷冷道:“肖战,你比我想象中更贪婪,也更天真。”
他甩开手,直起腰来,目光更加冷厉:“我不会被老爷子摆弄,更不会被你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操纵。你今晚就跟我去……”
他还没说完,肖战忽然发出声音打断他:“我和琑儿,对你来说是麻烦,是吗?你是不是巴不得一个都不留?”
肖战突然说这样的话,是出乎王一博预料的。他卡壳一瞬,心脏突然加快跳了起来,那种肖战不受控的、脱缰的感觉再度袭来,有点不爽,甚至、甚至有一点令人心慌。
他捕捉到了一个词汇:“琑儿?”
肖战眼睛里盛着悲伤,错开王一博有些怔愣的眼神,他垂着眼,目无焦距地开口:“你的王字,我的肖字,合在一起的字叫‘琑’,我本来想给孩子当小名来着。”
王一博下意识地、小声地、跟着念了一声:“琑儿……”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当肖战怀孕这件事,在爷爷的嘴巴里说出来,不管是怀孕、还是那个胚胎,都是一个书面式的、医院宣传册图片一样的存在,遥远、抽象、模糊。
但是当肖战这样用期待的口吻,给那一丁点儿大的生命组织赋予了一个名字,包含了他们二人的姓的、美好的名字。那种虚无缥缈的触觉,竟然倏忽落了地,变得具体了。
他真真切切地明白,肖战肚子里的,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这是……为人父的滋味?这种奇异感受在一瞬间席卷了他全身,让他目光直直地盯在肖战小腹位置。
肖战刚刚说的话在他脑子里回放,他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汇,他皱起眉:“‘本来’?本来想当小名,那现在呢?”
而肖战见他目光幽深看着自己肚子,心里悲痛更甚,脸色惨白,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到坐不住,他张开嘴,声音干涩得要命:“现在,你不用烦恼了。”
“它已经被‘处理’掉了。”肖战这句已然带上哭腔,哽咽着说完。
他手抖得厉害,从包里掏出来那张流产证明,颤着手递到王一博面前。
他无法控制地代入,如果此刻琑儿真的已经没了,自己该多么心如死灰。幸好,幸好他早做准备,护住了自己的孩子。
王一博骤然变了脸色,向来处变不惊的Alpha,难得愣住了。
他接过来那张白纸黑字,简简单单的几句,落款是医生龙飞凤舞的签名,就此终结了那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小胚胎的生命。
他的情绪几乎一瞬之间,从高涨陡然跌落。如咆哮的巨兽忽然偃旗息鼓,站在原地茫然打转。
司炳和把人送到澜亭,黑色悍马稳稳停下,肖战下车弯腰笑了笑——
“谢谢你送我们回来,司机。”
司姓司机抬手冲他比了中指“鄙视你。”
然后呼啸而去。
肖战转身去看揣着兜站在一旁等他的人,走过去,“想吃什么?”
王一博回头,...
王一博回头,大约是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大门,肖战跟着走过去,进门的时候,前面的人停下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肖战走到他跟前,刚才在树下,莽莽撞撞的一吻磕到他的嘴唇,因此现在下唇有一点淤青,他今天整个人的气场比平时要小的多,反观王一博,像是一只炸毛的刺猬,伸着爪子的猫,露出牙齿的虎。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非得等你?什么叫等我不会害怕,不会逃跑的时候……”王一博抬手用力推搡了面前的人一把,“我有说过我会跑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怕了……”
察觉到他的怒气,肖战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王一博不让他抓,甩开了气势汹汹的瞪着他——
“肖战,就今天在这里讲清楚,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你今天不讲,我现在就走,以后你就和冯青一样,一步都不能进我店里。”
肖战垂眸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直到王一博说出冯青两个字,肖战才开口——
“这么狠心,把我和你前男友归成一类了。”
王一博扭头,嘴硬的要命“我现在不要你,你连前男友都算不上。”
肖战抬手去拉他的手,“先进来。”
在门外磨磨蹭蹭进屋,肖战让王一博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倒了两杯水,“我讲给你听。”
王一博这才脸色稍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肖家在建明不出名,但是顾家很出名,是建明首富之家,平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肖战的父亲就来自于顾家,母亲是家里的佣人。
“因为身份,我母亲对父亲有很强的服从意识,绳缚,滴蜡,罚跪,都是我父亲经常对母亲的惩罚,有时候甚至延伸到了圈禁。”
顾家有一个专门用来关人的屋子。
“那里很黑,很冷,保姆说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肖战说到一半,沙发另一边的人就过来抱住他的腰,这是王一博第一次不带任何心理负担,自发的,主动做出的拥抱——
肖战低头揽着他的腰身,微微叹了口气“乖一点。”
在一开始,王一博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肖战的故事,不会是一个很美好的故事,但是他愿意听,愿意去接受,只有互相接受,互相理解,才是培养感情正确的选择。
受了父亲的影响,肖战他有很强的自我意识,他冷静,理智,在读书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对于体会别人痛苦的情绪,有着莫名的感知。
“高中的时候,有同学在手工课上被割伤了手,鲜血顺着胳膊一滴的落下,周围所有人都一脸惊恐,只有我,我没有害怕。”
那时候,肖战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正常,后来通过司炳和认识了贺川,他开始接触这个圈子。
“在十八岁那年,我母亲再幽禁的小屋里自杀,那个屋子里没有任何刀具,但是她自杀成功了,我看到被人用担架抬出来的母亲,她的皮肤苍白,手腕的皮肤被活生生的咬烂,她是自己咬断了自己的血管,失血过多而死。”
什么样的痛苦能让人这样残酷的面对死亡,肖战思来想去,唯独只剩下一个原因。
是他父亲的压迫,凌虐,折磨,母亲生前的一切亲朋往来,全都被父亲断绝,他有很强的控制欲,母亲几乎不可以和外界联系,这样窒息的生活,把她推向了死亡。
“母亲死后,奶奶把我送到了法国,法国的圈子比国内要乱。”肖战低眸,神色低沉疲惫,“我成为Duke就是在法国,他们喜欢我东方人的面孔,我的性格特质,但是我不喜欢和别人发生关系,在圈子里一直没有固定的贝,回国之后就没有收贝了。”
王一博仰头“这些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你现在可以接受,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我真正的一面,在本质上,我和我父亲没有区别,我自己的贝不可以和别人有往来,我曾经把妄图一对多的贝关在门外,那时候法国的温度不过零下。”
肖战抬手捧着他的脸颊,眼神漆黑“你的痛苦会令我感到快乐,知道那天司炳和在你店里买东西的时候,你被订书机砸到手的时候我是什么想法吗?”
记忆回笼,王一博自己都几乎忘记了那天的事情。
“你越喜欢我,我越喜欢看你哭,你现在能忍受,以后就会像我母亲那样……”
温软的唇贴上来打断了他后半句话,王一博窝在他的怀里,冰凉的手落在肖战棱角分明的双侧下颚,吻了一下分开,玻璃珠似的眼睛望着低沉无光的瑞凤眼眼底——
肖战低垂眼眸,视线落在他发粉的唇瓣,嗓音更加低——
“今天已经第二次了。”
王一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有说话。
视线相对,情难自抑如同决堤江水,不知道是谁先有了动作,唇舌相接的第一秒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苗瞬间点燃,肖战一只手抬手托着怀里人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揉紧了王一博的腰身,衣服在他掌心变得皱皱巴巴,衣料之下被揉过的地方,留下了淡红色的印记。
不如前两次的一触即分,现在才是真真切切的吻,强烈的温热气息压着他攻城略地,王一博只觉得自己舌根都是麻木的,放在肖战脸侧的手掌往上攀附着坚实的臂膀,汹涌热烈的吻里,他微微睁开眼,眼角堆积了一滴透明的液体……
又被干燥的指腹擦干。
慢慢的来,马上就能Kiss
车子里很安静,灯光落在车窗玻璃上,一簇一簇的滑过——
神像厅的表演已经结束了,肖战和司炳和贺川他们道别,回头看着还在和于步步说话的人,叫了王一博的名字。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和于步步说了两句话,转身朝肖战走去。
回...
回程途中,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王一博靠着椅背,目视前方,像是才反应过来已经从神像厅出来了,他看了看窗户外——
“去哪儿?”
“澜亭。”
“想吃东西吗?”
王一博跟着他往大门走,点点头“有点饿。”
肖战打开门,在玄关处就脱了外套放在架子上,抬手解开了腕表,往厨房走去。
客厅里灯火通明,王一博摸了摸头发上的发胶,换了鞋子——
“我想先洗澡,觉得不舒服。”
开了火,蓝色的火焰燃起,肖战应声“自己找衣服。”
王一博上楼,熟门熟路的去肖战的房间,这人平时生活很自律,房间里很干净,王一博找了一套简单的T恤长裤进了浴室。
洗完澡下来的人头发半湿半干,皮肤干净,身上都带着些许热气,估计是在浴室里待久了,脸颊带着粉,手腕上的红绳分外明显。
餐厅的顶灯偏冷色调,王一博走过来,皮肤偏冷玉的颜色,肖战放下面条——
“吃吧,我也去洗漱一下,吃完不用收拾。”
王一博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吃面条,肖战的手艺很符合他的口味,面汤浓郁,口味咸淡适宜,面条劲道爽滑。
肖战下楼,在楼梯口站着,左手边亮着电视此刻播放超级英雄的电影,没看到王一博,但是沙发的一头能看见伸出来的脚趾,应该是躺着睡着了。
右边餐厅的桌子上放着吃干净的面碗。
肖战先去收拾了碗筷,关上了厨房的灯,走到沙发边上时,视线渐渐清晰,王一博躺在沙发上,T恤袖子一只遮盖到了瘦削腕骨,一只缩在胳膊肘的位置,两只手叠放在胸口,只能看见一点点红绳。
脚背露在空气中,两只腿叠放着,睡的很香。
客厅只留了偏暖色的一圈顶灯,借着电视机的屏幕颜色,肖战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近距离看着睡着了的人。
王一博全身上下都很白,是真的白,脚背露在外面,足背,脚踝都很好看,像是一面玉璧。
电影不知道到了哪个桥段,发出一声炸裂的声响,王一博猛的睁开眼,没看到电视,看到了挡住屏幕,被光影勾勒出身形的人,以及格外幽深的一双眼睛。
淡淡的薄荷气息萦绕在鼻间,王一博眨了眨眼,保持自己原本的动作没有变化。
被抓到的人也没有多慌张,从一开始的偷窥,到现在明目张胆的偷窥,肖战这时候的眼神真的算不上多清白,王一博只感觉无形中有一股气息,从空气中裹挟到他的脚踝,缠绕着他。
王一博撑坐着起身,看了看黑漆漆的厨房,回头看着面前的人——
“上楼吧。”
肖战站起身,回头看着尚未进入尾声的电影——
“不看完?”
王一博穿上拖鞋起身,看了这人一眼,自己率先走向楼梯。
肖战笑了笑,抬手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机,跟上他的脚步。
王一博等着身后的人跟上来,他才开口“刚刚在神像厅看表演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肖战回答的很坦然“没什么感觉。”
王一博抬手握住门把手“你以前有公调过吗?”
对上他的眼神,肖战看了一眼这扇门,反问“最近睡眠又不好呢?”
王一博推开房门,打开灯走进去“你装我也知道答案,大名鼎鼎的Duke怎么可能没有公调过?肯定是一票难求。”
胳膊被人拉着回来,肖战握着他的手腕,自然也察觉到了从神像厅回来之后,王一博的不正常情绪,肖战开口——
“我现在不想和你做这个。”
王一博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没扯出来,半晌,他才开口——
“有我这样的贝,你是不是很丢人?”
在看表演的时候,王一博就这样想了,台上的贝被捆绑,抽打的时候,卡座里一大半的主都是兴奋的。
那时候,他去看肖战,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但是肖战应该是喜欢的。
“我那时候就跟你说过,我做不好那些事,我有让你自己选的,你自己没走。”王一博又补充了两句,然后一声不吭的低下头。
肖战拉着他到跟前,“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让我绑你?还是一模一样的来一遍?”
王一博抬头,琥珀眼里泛着红,肖战也看着他,追问了一次——
“回答我,想让我怎么对你?”
眼睛有些干涩,王一博眨了一下眼睛,睫毛浸湿了一些,肖战看了他片刻,刚才低沉的气息消散,抬手拉着人到跟前——
“别胡思乱想,我们不是在培养感情吗?”
王一博愣住,抬起头,又是这种近距离的对视,他压制不住的开始心慌,不安,呼吸开始变快。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肖战跟着向前——
“是不是?”
王一博沉默的看着他,眼睛很亮,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海中仿佛有两道声音在提醒他,一个让他走,一个让他留。
肖战低下头,随着逐渐放大的俊朗脸庞,王一博下意识的闭上眼,可是很久,空气中仿佛变得静止,睫毛紧簇颤抖的同时,王一博睁开眼——
温热的唇瓣才落在他的额头,随之而来的是王一博浑身一颤,他抬手捏紧了肖战的衣襟下摆,整个人都贴到了墙壁上,但紧张之后,有一阵奇妙的感觉从额头便及全身,缓缓瓦解了这一份紧张。
在肖战没回来的这几天,房子应该也是有专人打扫过的,或者是肖战在回来之前特意交代过,床单和被罩都是崭新的,地面和床头柜的桌面也一尘不染。
卧室里有卫生间,衣柜和书桌,物品一应俱全,王一博像是查岗一般,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随便一个房间东西都还这么全?”王一博小声的嘀咕,今天晚上算是颠覆了他对肖战的认知。
夏天本就容易出汗,王一博又在外面呆了那么久,把房间熟悉了一遍后第一件事就是先进浴室洗了个澡。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等他再出来时只在腰间围了浴巾遮挡住下半身,衣服褪下后才发现他虽然不似肖战那般特意运动练出来的肌肉,但无论是手臂、肩胛还是腰腹,都没有一...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等他再出来时只在腰间围了浴巾遮挡住下半身,衣服褪下后才发现他虽然不似肖战那般特意运动练出来的肌肉,但无论是手臂、肩胛还是腰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
精瘦有力,因为水蒸气而微微泛红的皮肤,身上残留的沐浴液的味道和肖战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淡淡的木质香。
他走到床边弯腰拿起洗澡前扔在床上的手机,发现打不开后才想起来电量早就耗尽关机了。
王一博眼睛转了转,嘴角突然向上勾了勾,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浴巾,又看看被扔在椅子上的衣服,王一博挑着眉转身走出了房间。
肖战从浴室出来,黑色的老头背心和拖地睡裤愣是被他穿出了一种潮流和时尚感,头顶搭着白色的毛巾,胡乱的揉了一通。
他走到窗边,带着凉意的风吹在脸上,累了一天的身体和大脑终于得到短暂的休息和放松。
肖战点了颗烟,夹在指尖儿没有抽,闻着尼古丁的味道能让大脑更加清醒。
把王一博带回来这件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只是当他在车里看到王一博孤独的站在咖啡店的门口时,他心里的天平就有了倾斜。
他克制着自己,但天枰依然变得不受控,一旦平衡被打破,平静也就不复存在。
动手弹了弹烟灰,肖战忍不住想,或许那个雨夜他没有开口拦住要走进大雨里的人,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了。
第一次他给了被人遗弃的小狼狗一把伞,第二次当小狼狗无家可归时,他把人带回了自己家里,那下一次呢?
肖战眼眸微阖,垂眸看着指尖忽明忽暗的红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小狼狗是他捡回来的,不管是以后真正的主人找来了想要回去,还是有了其他新主人,在此之前,这只小狼狗的主人都只能是他了。
就是不知道小狼狗喜不喜欢他的新“窝”。
想到王一博看到他家时的眼神,肖战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
咚咚咚……
“肖老板?”
房间外突然由远及近的响起王一博的声音,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面后肖战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正好和王一博四目相对。
王一博举到半空准备敲门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肖战眉心微蹙,目光落在王一博的身上,只觉得皮肤白的有些刺眼。
“哥,你有多余充电器吗?我手机关机了。”王一博假装没看见肖战蹙起的眉头,把已经黑屏的手机冲着肖战挥了两下。
王一博的话也提醒了肖战,小狼狗刚捡回家里,窝是有了,到还缺少玩具和其他必备的用品。
他的目光从王一博身上移开,转身走到床头,把插座上的充电器直接拔了下来。
王一博透过敞开的门缝往里面看,肖战的卧室和楼下的卧室没有太大区别,简洁干净,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居住了没有多久,也看不出什么私下的性格和喜好。
看着肖战走回家,王一博赶紧站直,一副自己绝对没有偷看的模样。
肖战也不戳穿他,把充电器递过去,“你先用。”王一博接过肖战递过来的充电器,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谢谢肖老板。”一会儿哥一会儿肖老板的叫,切换自如。
“嗯。”肖战低声应了一声,“用完放你那就可以。”
王一博心里爽翻了天,面上保持着淡定自若,眼看着肖战要关上门,王一博轻咳嗽了一声,“还有事?”肖战淡淡道。
“是有。”王一博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开口,“那个,哥,我没有换洗的衣服。”王一博一边说着一边看肖战的神色变化,在看到肖战眼眸微动后,喉结滚了一下,“你能不能再借我一身衣服?”
看着王一博眼里的皎洁,肖战的眼眸逐渐变得晦暗,深邃的瞳孔沉的深不见底。
给小狼狗准备衣服也是主人该做的事,肖战双眸又暗了暗,他阴测测的看了王一博一眼,然后转身走向衣柜,“哥。”
身后的王一博再次开口,“说。”肖战回头看他,想看看小狼狗还会提出什么要求。
王一博眨了一下眼睛,“哥,内裤也要。”
肖战差点被气笑,他知道王一博的胆子大,但第一天就上门撩拨,也不知该说是他胆子大,还是该说他心大。
这个房子是肖战两年前买的,装修好之后一直空着,前几个月也才刚住进来,搬家的时候顺便填了些新衣服,肖战在不晚也有衣柜,所以这边衣柜里的衣服大多都是新的。
找了两套这个季节的衣服,又拿了一身没穿过的睡衣,最终目光停留在第二层抽屉,肖战抿了抿唇,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条黑色平底内裤。
“我的衣服你穿应该不合适。”把衣服递给王一博时,最后拿出来内裤压在了最下面,肖战淡声开口,视线意味不明的向下扫了一瞬。
王一博靠在门框上,看到肖战连睡衣都给他拿了意外的挑了挑眉,听到肖战的话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没有变,他比肖战矮了一点是事实,至于其他方面。
他垂眸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开口:“没事,我这个人不喜欢太紧身的,怕勒,还是宽松点舒服。”
王一博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肖战幽深的眸子又暗了几分,“王一博,我是不是说过,别招惹我?”肖战拿出烟刚准备倒出一根,就被王一博阻拦,“哥,别抽了,你手上烟味儿还没散呢。”
肖战到没想到王一博鼻子这么好使,但听到这话也就停下了动作,刚准备把烟放回去,就看到王一博微微弯身,但怀里抱着衣服,有些不方便。
肖战动作一僵,看着王一博的唇一点点凑近自己还没落下去的手,弯到一半时,王一博撇了撇嘴角,仰头看向肖战,“哥,够不到。”
喉咙燃起燥热,肖战的瞳孔沉的吓人,冷冷的看着王一博,两个人视线僵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动了一下。
被一层温暖湿润包裹住,柔软又灵活的舌尖轻轻舔舐过每一处纹路,就连指甲边缘也没放过,肖战眼眸微垂,看着王一博的微张的薄唇,唇瓣上覆着一层水光。
他的眼神黑沉的吓人,手指轻轻搅动,像是和柔软的舌尖儿捉迷藏一般,在里面绕了一圈又一圈,不自觉的往更深处探去。
王一博抬眸和肖战四目相对,看清肖战眼底翻涌着的情欲时,嘴角高高扬起,像是在故意挑衅。
肖战呼吸微重,眸子里闪过冷凝,拇指指腹用力从王一博的下唇摩挲而过,迫使王一博不得不松口后把手指从里面抽了出来,又将带出的津液擦在王一博的嘴角和脸颊。
动作不疾不徐,直到擦干净后才垂手插进了裤兜。
王一博站直身体,舌尖舔过被肖战按过的嘴角,他朝着肖战挑着眉,勾唇噙着笑开口:“哥,你说错了,之前那些是我正正经经、认认真真的追求,现在才是招惹。”
追求两个字重重压在肖战的心上,漆黑的瞳孔闪过晦暗不明的光,垂在兜里的手指仿佛被放在火上反复灼烤,烫的他忍不住要拿出来。
王一博不是在问,他不需要回答,在楼下洗澡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事情想明白了,肖战是因为他才提前回来的。
肖战凝眸看着王一博,捡了一条太聪明的小狼狗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呢?”肖战面色沉静的反问。
王一博眼眸微亮,他直直地看着肖战,“所以,哥,是你在勾引我,我只是没抵住诱惑罢了,你知道只要是你,我都抵不住。”
“王一博,我没打算和你在一起,把你领回来对我来说和捡一只流浪狗没什么区别。”肖战露出不明显的攻击性,把王一博带回家已经是意外,他不会再在没准备的情况下更近一步。
听到肖战的话王一博也不生气,甚至点了点头,“我知道。”王一博眼尾轻轻上挑,“所以肖老板现在可以好好打算一下了吗?多久我都可以等。”
肖战眼睛眯了眯,“要是我打算之后的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呢?”
王一博笑了一下,“哥,流浪狗都是不能随便捡的,会认主的,既然你已经捡了,不管将来是喜欢还是讨厌,都只能养下去了。”
第一次见这么霸道的流浪狗,肖战阴沉沉的看了王一博一眼,舟车劳顿了一整天,又和王一博在门口站了这么久讨论养不养流浪狗的事。
肖战的耐心耗尽,冷声道:“滚下楼去睡觉,没我的允许别再上来找我,我养狗的第一条要求就是必须听话,明白吗?”
一听以后没有命令都不能上来,王一博心头一堵,知道有点玩脱了,瞬间变得乖巧,还想讨价还价,以退为进道:“我明天得上来给你打扫房间呢,也不行吗?”
话音落下,对上肖战压低的眸子,王一博喉结滚了一下,“好吧,那我下去了,你有事叫我啊。”
王一博后退一步,转身往楼梯口走,在肖战要关门的时候再次开口:“晚安、”肖战冷冷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王一博的唇瓣又动了两下。
“主人……”
没有发出声音,但眼底的挑逗已经说明一切。
“狗崽子,欠收拾!”肖战砰的一声关上门,身体里的燥意越来越不可控。
王一博:哥,是你勾引我的
肖战:……嗯,不冤枉
:更啦更啦,肖哥是钓系不自知,明明一直在勾引小狼崽子才上钩的~
绿叶繁茂,瑟西看着面前样貌势均力敌的两人,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王一博回头朝身旁的人开口——
“你先出去。”
肖战朝瑟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诊室,门关上,瑟西才开口——
“你的男朋友很酷。”
...
“他不是我男朋友。”王一博反驳着,手指头捏了捏自己的袖口。
瑟西翻开病历“你想骗你的心理医生?”
王一博别开脸,阳光窗户照射进来,因此他脸上的细小绒毛都很清晰,嗫嚅道——
“现在还不是。”
“所以你找我是来……”
诊室外面一门之隔的地方,肖战靠在门上,侧耳听着屋里的声音,他本该去一旁等待,护士也来提醒过他,但是肖战没有离开,房间里,王一博很坦诚的像瑟西叙述了认识肖战的过程,这是一个患者对医生的信任——
最后,王一博安静了一下,走廊外突然起了一阵风,梧桐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他正视着瑟西,开口——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了他。”
“你向他表白了?”
“当然没有。”王一博否认道。
瑟西笑了笑,看着眼睛瞪圆一些,变得生动的人“那他喜欢你吗?”
“那你要问他,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是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昨天……”王一博想了想,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耳根有些发红。
那算是表白吧,他想起肖战说过的话。
瑟西合上笔帽“所以,你今天是来秀恩爱的?”
“当然不是……”王一博抬头“我是想问问,你之前给我下的另外一个诊断……”
瑟西接过话茬,“IntimacyAvoidance”
王一博点头“这个有办法治疗吗?”
瑟西有些疑惑“你不是不愿意去治疗吗?”
和冯青谈恋爱的时候,王一博没有提过去治疗IntimacyAvoidance,从来没有。
王一博垂了垂眸,光秃秃的指甲划拉着椅子,他小声回答“现在想了。”
瑟西微笑“这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Truelovedescends.”
王一博没有理会她的打趣“所以,能治吗?”
瑟西摊手“Whynot”
闻言,琥珀色的瞳孔眼底微微发亮“怎么治?”
瑟西倾身,学着他的样子,开口“把你的Mr.TrueLove叫进来,这个治疗,需要他的参与。”
离开诊室已经是中午,王一博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拉着帽子挡住了小半张脸,肖战发动车子驶向街道,脸色如常——
“中午想吃什么?”
王一博偏头看着若无其事的人,比较起来,他似乎有些太矫情,便开口——
“随便。”
“去西韵吃吧,那是司炳和开的,味道还不错。”肖战做了决定,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王一博看着窗外的街景,行道树一排一排倒退,偶尔能看到一两对牵着手散步,动作亲昵的情侣。
他呼出一口气,瑟西的话在他脑海中环绕——
“之前你们做的暴露疗法效果不错,这次针对一博的IntimacyAvoidance,要进行性感集中训练。”
肖战是被瑟西叫进来的,他坐在王一博身边,像是陪同小孩儿的父亲,十分沉稳,在瑟西说出了一堆名词之后,他主动询问具体的事宜。
“简单来说,你要帮助一博进行身体接触的训练,一开始他会焦虑,恐惧,一博……”瑟西语气很温柔,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人,“你要忍耐一下,去享受这种身体接触。”
“而肖先生你,在整个训练过程中占据引导的地位,一开始不要太过度,可以从牵手,拥抱来训练,让一博慢慢适应,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一个星期。”
“此后,程度可以加深直到……”瑟西一左一右的看了看两人,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车鸣声入耳,王一博回过神,视线渐渐清晰的同时,瑟西剩下的话语断断续续的闪回——
“整个过程你们要保持良好的沟通,不要把这当成任务,压力不要太大……”
“重建信任和安全感是需要你们互相理解配合的基础,不过我相信两位肯定能成功。”
肖战握着方向盘,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我觉得你的医生,好像挺信任我。”
王一博脑袋有些发蒙,随口道“她看脸的。”
肖战勾唇,把车子停好,停车场很安静,他开口“你很紧张吗?”
王一博觉得这人淡定过了头,矢口否认“没有。”
“王一博,”肖战回头看着他,瑞凤眼底有一层浓厚的情愫“你昨天不是问我什么时候找自己喜欢的贝吗?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
“你先别说。”副驾驶上的人伸出手去捂他的嘴,掌心碰到温热嘴唇的那一刻又立刻收回,琥珀色眼底微微颤抖,他低头解开安全带,匆匆下车——
“赶紧下车,我饿了。”
薄唇微微抿了抿,肖战跟着下车,看着前面的人闷头向前走,长腿一迈,追上去,握住王一博垂在身侧的手——
王一博立刻静止不动,低头看着被紧紧握住的手背,其实在前几次的实践中,肢体接触也是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反应格外大。
肖战低垂着眼帘观察面前人的神色,手指顺着冰凉的掌根往下,滑入王一博的手掌,紧跟着指缝与他的指缝相贴,带着哄人的意味——
“握手,好吗?”
王一博抬起头,两人头顶的枝叶交织,阳光细细密密的洒下来,刚才的紧张此刻慢慢平复,紧绷的后背也缓缓放松,眼尾萦绕了些许余红,干涩的喉咙发出一个单音——
肖战露出全部的笑容,垂在身侧的手和面前人十指紧扣,他转身带着王一博往餐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