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七角的推荐LOFTER(乐乎)

其实江停怕老婆这事一开始是从学校论坛里传出来的。

结果后来发现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结果后来发现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江停在学校里的形象一度从执掌生杀大权的成功男人变成了每晚跪搓衣板还要被老婆挠一脸的幸福男人。

而幸福男人对这事还不知情。

“媳妇儿!!!!!!”

严支队长气贯长虹的标志性雄厚嗓音犹如一台裹挟着万丈炮火的压路机吭哧吭哧地开进了江停的手机里。

“你在哪儿呢不说六点吗现在都六点半了老公车都开来了你还没下班”

“我就是……”

“是不是你们那什么人少王八多的学校又让你干白工啊?哎我就说你们那主任不行吧处处挤兑你什么事都让你干,还有你们那射击课的老师你说他是不是暗恋你啊上次偷摸着灌你酒还给你送礼物幸亏被老子逮到了,老公就说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少出去吧不然被劫色怎么办?……”

“不是……”

“哎哎哎不说了你说老公能进来吗门口那俩保安还认识我吗家属登记的话是不是让进的啊?……”

江停趁着顺气的间隙偷偷瞄了一眼四面八方有意无意竖起来的耳朵,急忙心虚地捂着嘴说了一句能进能进。

“哦哦哦那行老公进来了啊你看你怎么下来我找不到你办公楼你出来不要乱走等我哈……”

“…………”

“说话啊俗话讲老公就是天,老公说的话要及时回应知道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江停回了一句好好好知道知道。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隔壁男老师投来的同情又挪揄的笑容。

对上严峫他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亏欠心理,所以在日常生活里总是会下意识地屈服于严峫的任何意见。——是的,任何意见。

即便很多时候面对嘴快心大的爱人自己也觉得能尬出一朵花来,但是他就像每个陪老婆刷卡逛街血拼的男人一样,尽管嘴角在抽搐,但说出口的永远是“好好好对对对你说了算”。

江停见到人的时候,严峫正站在一堆落叶上朝他挥手。

十一月的建宁天气已经算得上冷了,他自己畏寒早早地就被要求裹了件白色风衣,严峫热量倒是足,这凉风阵阵的还穿着那件去年从淘宝上买来的黑t。

“这里!!!”枯叶堆上的人冲他大喊。

种满树的道路两旁,正熙熙攘攘散步的学生为这一吼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江停旁若无人似的径直朝着人走过去,路上甚至无意忽略了好几个学生的问好。

“怎么又不穿衣服?”他刚见到人就无比自然地把包递了出去,然后拍拍肩示意严峫继续走。

严支队见到老婆正乐颠乐颠地憨笑呢,被这一句话给整得有点懵,闻言立马惊弓之鸟般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下半身:

“没光着啊?!”

江停:“…………”

淡定,他得淡定。

除了严峫真在学校遛鸟其他都是小事。

“我是说你怎么不加件衣服,不是说你遛鸟……说你光着。”江停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严峫这才嘿嘿笑了两声,随后花蝴蝶似的围着江停转了一圈,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方式全方面秀了一把自己强健的肱二头肌和胸肌,随后洋洋得意道:

“保护你啊!”

二人相对无言,江停看着他闪得立马能原地代言黑人牙膏的牙齿,表情变得十分空白。

周围投来的目光似乎越来越多了。

他在思考这个时候从包里翻两个口罩来戴上的可行性,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显得很渣。

——哪个男人不是大大方方介绍自己老婆的自己这样遮遮掩掩的像什么样子,何况严峫只是嘴上花了一点点而已,但是长得好看还非常有钱,人也很好,没有任何毛病的。

“江停江停你在听吗江停”熟悉的声音让江教授猛地一下回了神,他本能地抬起头:“啊怎么”

“你再说一遍吧我刚没听到……”江停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在外偷腥被抓的丈夫。

“哦我是说你看你等会想吃啥火锅怎么样啊咱上次去那家你说很鲜香但是离这儿好像有点远啊你说咋俩开车过去都得八点了你还吃得下不……”

江停大脑放空地跟着严峫走,感觉脑子和腿已经自动分离了。

“或者咱妈新开的那家店,离学校倒是近,就是没去试过你不喜欢怎么办啊要不我俩去试试……”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嫌弃伴侣呢他和严峫可是有过元龙峡刻骨铭心的感情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或者你说要不去吃泰餐牛排也行,但你好像不太喜欢啊哎你说要不要给你点个粥养养胃先,你说你每次都只吃一点点肯定是胃不好我就说要好好吃药吧……”

是啊他不能嫌弃严峫,你看严峫现在都还在想要帮他养胃。

“哪里都行。”

刹那间仿佛闪电劈中天灵盖,江停突然抬起头,迎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炽热视线以一个完美的角度朝严峫露出一个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笑容:“都听你的。”

说完后他满意地牵起严峫的手,在后者十分猖狂且缺德的笑容中大步向前。

江停觉得自己的男性形象在这一刻无比的高大。

耙耳朵怎么了,耙耳朵才是好男人。

最近爱死小鱼了!!

三年的病床生活让江停的身体变得很差。

毕竟照医生的话来讲,他能醒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原来连着熬三个通宵一天只吃一顿饭,江停还能摆着手一脸淡然地表示没事,现在只不过集中注意力多想了一会儿就会觉得脑壳子疼。

可说实话,江停还是不在意。

他前半辈子一直孑然一身,无所依傍,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用担心有谁会为了他日思夜想,会在乎他的冷暖喜忧,......

他前半辈子一直孑然一身,无所依傍,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用担心有谁会为了他日思夜想,会在乎他的冷暖喜忧,而他本人也无甚牵挂,他就像一捧孤烟,从沧桑斑驳的陈旧老屋的罅隙里破墙而出,而后漫无目的飘向远方,即使他也不知归途。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严峫,有了家。

曾翠翠女士更是不用说,嘘寒问暖把他当宝贝疙瘩,温暖亲切让他第一次朦胧地感受到母爱的情愫。

他那一长串的忌口喜好,除了严峫更怕是没人会费心记住。

即使杨媚十分嫌弃严峫,但她每次见江停也会感慨:江哥你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也许老天真的是公平的,他前半辈子如履薄冰,踽踽独行,后半辈子终于有人爱了。

可严峫却说,他不是在养花,更确切地说,他养的不是“花”

更像是竹子,还是霜竹,风摧雨折压不弯的那种。

江停不是娇弱的菟丝花,也不是攀附的凌霄,他风霜傲骨,自有一方天地。

只不过他这棵竹子从前活在阴影里,严峫只是帮他清了清周围的杂草,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告诉他,前方阳光明媚,一片坦荡。

〔“爸爸,为什么你喝的水黑黑的,还苦苦的?”

“那是咖啡。”言逸告诉他,“工作很累的时候喝一点就精神啦。”〕

“爸爸,好了吗?”陆言坐在言逸怀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我想吃冰淇淋。”

“球球,坐好,我们马上就可以走了。”言逸今天带陆言出门玩,没想到在外面收到了一封紧急邮件。于是在路上一转弯,拐到总部来了。

言逸让小兔子自己坐在旁边看一会儿动画片,小兔子看了没两分钟就不干了,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说什么也要言逸抱。

“球球,这样子不舒服呀。”言逸很无奈,但是拗不过小兔子,只好让小兔子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孩子看文件,“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小兔子开心地点头,咬着山楂棒,含糊不清地说......

“可以!”小兔子开心地点头,咬着山楂棒,含糊不清地说,“爸爸抱着舒服。”

“那你乖乖的,爸爸看完这个文件我们就走。”言逸帮他擦掉嘴角的一点口水,开始工作。

小兔子的山楂棒吃完了,东看看西看看,突然发现言逸杯子里装的水跟他平时喝的都不一样。

“爸爸,你的水怎么黑黑的啊?”

陆言见言逸没理他,干脆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站在言逸腿上,在爬到宽大的办公桌上,双手捧起杯子就是一口。

“球球!”言逸猛地一回头,就看见陆言皱巴着一张小脸,从下巴到衣服全是刚才还装在杯子里的咖啡,桌上的文件也没能幸免。

而那个从IOA创始之初就陪伴着言逸的咖啡杯已经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了。

“爸爸。”陆言知道自己惹祸了,垂着眼睛不敢看言逸,“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言逸把他放在办公椅上,“手伸出来给爸爸看看,有没有烫到?会不会痛?”

“不痛。”陆言乖乖地把两只手伸出来,举在言逸面前,“但是我把杯子扔掉了…”

“没关系,宝贝。”言逸确认了他没事,把他带到休息间,拿出之前备在这里的衣服给陆言换上,“但是下次拿这种烫烫的东西要先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拿,知道了吗?”

“嗯。”陆言乖乖地点头,配上因为换衣服有点乱七八糟的耳朵毛显得格外可爱,言逸没忍住又把他的头发揉乱了:“好了,没事了。一会儿爸爸带你去吃冰淇淋。”

“爸爸,为什么你喝的水黑黑的,还苦苦的?”

“那是咖啡。”言逸告诉他,“工作很累的时候喝一点就精神啦。”

“那球球不要喝。”小兔子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要喝牛奶,加蜂蜜,甜甜的。”

“嗯,不喝。”言逸抱起小兔子,亲亲他的脸蛋,“球球是爸爸的小朋友,不用喝。”

“爸爸。”小兔子抱着言逸的脖子,软绵绵地喊他。

“怎么啦?”

“你也不要喝苦苦的水,让爸爸也不要喝,我把牛奶分给你们。”

“你听我几个”

“干扰了听不清”

“不是跟你说,在我的波段里别贫么?”

“在天上听你的,在家里听我的。”

“陈嘉予,别人我管不着,只要是我在进近,你掉一次我接你一次,你掉下来一百次,我接你一百次。有我在,你死不了。”

配图by张大浦

稚楚老师生快!

林静恒一身严丝合缝的军装,手套纤尘不染,端的是一副精英做派,那张被投保十万第一星系币的脸上,肌肉却有点微微发抖,他呼出口气,图兰几乎从那口气里面感觉到了将军咬牙切齿的牙釉质:“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职业评估把陆果评估成了个星际海盗。”

图兰幸灾乐祸,毕竟十几年如一日稳定发挥、能把所有人要么气死要么吓死的将军还有被自己女儿气成这样的一天,由此可见儿女都是债,她的不婚主义计划非常高明。

心里都快把头笑掉了,她想了想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刘海,也不敢在古希腊掌管头发的神面前造次,于是她憋着笑点了点头:“职业评估结合她之前往同学课桌里塞你家的变色龙和黄金蟒、趁两个男同学在……方便的时候,把人...

心里都快把头笑掉了,她想了想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刘海,也不敢在古希腊掌管头发的神面前造次,于是她憋着笑点了点头:“职业评估结合她之前往同学课桌里塞你家的变色龙和黄金蟒、趁两个男同学在……方便的时候,把人家打了一顿,扒下来裤子并起来用高分子胶粘树上这种种耍混没边的行为,得出了这个结论。”

林静恒:“……”

他心平气和的点了点头,重复道:“我一个正儿八经的太空军,陆必行一个正儿八经的教书匠,生出来个……扒人家裤子的星际海盗。”

他回头看了看鹌鹑似的缩在后面大气不敢吭一声的陆果,匪夷所思:“你隔代遗传了?”

陆果没法回答,林静恒当然等不出个下文,自暴自弃的闭了闭眼睛,然后一转身,雷厉风行地往家走。

陆果忙小碎步跟上,看上去有点想哭:“爸爸爸爸爸……你要回去打死老陆吗?”

林静恒的声音远远地过来,夹着气急败坏的烟火味:“他怎么教的孩子,我回去扒他的皮!”

图兰远程观望,心里不由得先给那位即将要被扒皮的陆姓教书匠点了柱香。

第一星系那句“阳痿的暴力狂,变态的性冷淡”果然没说错。

就说打仗的男人不能要吧,陆必行非得不听!

另一边,陆必行穿着柔软到有点皱巴的家居服,头发乱的像鸟窝,幽幽地竖在林然的钢琴边,叹了今天的第二十七口气,活像个吊死鬼回来讨债。

林然手底下的钢琴在这口气的作用下终于错了三个音,他也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脑门官司地抬起头:“老陆,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必行戳在钢琴边,一波三折地又叹了口气,直把林然叹的起鸡皮疙瘩,才幽幽开口:“我……阿嚏!”

可能是图兰女士的背地蛐蛐灵验了,陆必行打了个大喷嚏,彻底震碎了林然的表情。

一个喷嚏也没能打碎陆必行装神弄鬼的相,他摸了摸鼻子,气短声弱的开口:“我就是在想,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没出一个会音乐的,职业评估突然测出来你未来最适合的方向是钢琴家……静恒会不会怀疑我出去找外遇了啊?”

林然:“……”

他顶着一张和林静恒八分像的脸、和陆必行一模一样的瞳色,一脸空白地偏头看了看客厅的全身镜,然后又慢半拍转过头来,对自己脑仁像个核桃大的老父亲下了断言式的点评:“老陆,要么你去医疗舱好好看看脑子吧。”

陆必行刚想伸手呼噜一把小男孩的头发,门外就有机器人实时汇报林静恒进了院门。统帅还不知道儿子职业评估被评估成了个钢琴家呢,陆必行莫名有点气短,有种赤色鸳鸯肚兜挂在自己腰带上的心虚感。他太监似的挪着小碎步,准备到门口迎接这位冷面皇上。

林静恒杀气腾腾地进门,把自己偷感很重的合法伴侣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后者诧异地出声:“宝贝,这是怎么了?”

老父亲愤怒地把背后畏畏缩缩的小鸡崽拎了出来,一张脸冷成了冰窖:“喏,你教出来的好星际海盗。”

陆必行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哈?”

林静恒面无表情地补充:“还出去把人家的裤子扒了粘树上。”

陆必行:“……”

陆必行看看林然,再看看她,也有点匪夷所思:“这是咱俩的亲闺女?她和林然……是双胞胎?”

林静恒抱着手臂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三十七度的嘴说出了在陆果耳朵里冰冷刺骨的话:“表的。”

陆果掀起眼皮,声若蚊讷:“他们合伙拿走了机甲设计系一个女生很重要的零件,害得人家挂科,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得到了奖学金……”

陆必行林静恒对视一眼,后者勉强点了点头,脱下身上那件铁桶似的军装,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去挂自己的衣服:“那是亲的。”

职业评估被评为星际海盗这个事情被短暂揭了过去,这鸡飞狗跳的一家又短暂的成为了相亲相爱一家人。陆果笑嘻嘻的摸走一个泡芙叼进嘴里,转头坐在钢琴旁边听小哑巴……啊不,林然弹琴。

这位也不知道中了什么基因彩票,可以称得上是祖上三四代兵痞子和教书匠中仅存的艺术细胞,堪比祖坟烧了高香冒了青烟,离经叛道地十分清新脱俗。

相比之下陆果就是十二分的俗了,虽然是个能用琴声跟林然对话的知音,但是能干出来在最脆弱的时候扒人家裤子还脸不红心不跳这种惊世骇俗的事,足以见得青烟十分不公平,只冒给了她的同胞兄弟。

陆必行和林静恒看着这两个孩子的背影,有种吾家有孩初长成的惆怅感,林静恒看着看着突然开了他的尊口:“当时你要当个老师建学校……独眼鹰怎么想?”

“他啊,”陆必行满不在乎的开口,“他把我关在家里关了一阵,然后把我放跑了,任由我折腾去了。”

林静恒干巴巴道:“失敬,我以为他会拿枪把你押回去当少爷。”

陆必行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好吧,你对他的印象还真是从一而终——天底下父亲都是这样吧,我觉得比起来我功成名就尊贵体面。他更希望我能吃能喝潇洒快活。”

“能吃能喝潇洒快活”几个字眼戳中了林静恒的心,他猛的想起来那个悠远的夜晚。

从梅青老师家里出来之后,小孩的脑袋埋得很低,那时年幼的林静恒还不是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失落的表情明晃晃写在脸上。托他的福,陆信这个上赶着给人当爹的总算也是体验了一次接孩子的快感,他喜滋滋地从梅老师手里接过林静恒还小小的手掌,礼数周全地和她打了招呼,搂着自己的儿子转过身去,马上低下头撅个大腚,不甚雅观地趴在孩子耳边说悄悄话:“怎么了儿子,不开心啊,梅老师因为你不好好唱歌打你屁股了?”

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没去住福利院啊。

他硬邦邦地把陆信脑袋推出去三丈:“没有,梅老师说明天不用来了。”

陆信再次不死心地凑了回来:“真的假的,不会吧儿子,梅老师怎么会说不用来了呢,爸爸付钱了啊。”

林静恒忍无可忍地推开他,深知不与大猩猩一般计较这个道理,快走两步自己跑上了机甲车。

林静恒别的不行,躲着陆信倒是一把好手,上车装睡下车跑路,愣是让陆信一句话都没跟他说成,到了晚上,抓耳挠腮的陆将军终于忍不住,抱着枕头钻进了儿子的房间。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林静恒认命的闭上眼,被陆信一屁股挤出来大半张床的余地,终于忍无可忍:“陆信,你又发什么癫!”

陆信临危不乱,笑眯眯地揉了揉炸毛猫咪的脑袋:“别这么凶嘛,是今天老师说什么了,还是你不喜欢弹琴啊?”

林静恒把自己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丢了几个字出来:“不喜欢,坐不住。”

陆信稀奇地挑挑眉:“青天大老爷,这世界上还有你林静恒坐不住的事啊?”

林静恒一声不吭,趴在被子里装死。

陆信抚摸他头发的动作温柔了许多,温暖的热意裹着他,困倦也像汽水里的泡泡一样接二连三地涌出来,他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陆信叹了口气:“好吧,不去就不去了,比起来有出息,爸爸更希望你能够幸福平安地成长。”

那句话尾音低低的,生怕搅了他的好眠一样,安安静静地陪着小孩坠入梦乡。

大抵每个父亲都有这种目送着自己孩子长大、不再依赖自己的惆怅感觉,林静恒这样想,但他似乎天生在放手这门课上不及格。他注视着两个孩子坐在钢琴前的背影,良久,平整的肩膀松懈下来,他低低的叹了口气。

他背过身,从陆必行手边餐盘摸出一个小麻薯扔进嘴里,陆必行大概是手抖把买糖的打死了,甜的他舌根泛起悠远的苦味。

这位父亲皱着眉头嚼了半天,才妥协似的做了让步:“好吧,别管是星际海盗还是钢琴家了,他们自己平安幸福就好。”

这话有夸张的成分,所以陆必行奖励似的送给他个吻:“好棒的爸爸。”

陆果就在此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你说什么?你说你瞒着爸爸提交了乐团首席,还通过了??你马上要去参与巡演了???”

林静恒、陆必行:“……”

两人对视了一眼,林静恒莫名其妙地眼睛一弯,笑出了声。

真是没人比他这两个孩子更像亲生的了。

多年前的一个下午,阳光晒得人慵懒又温软,沃托陆信将军府里,将军本人同样发出了尖锐爆鸣声:“你提交了乌兰学院入学资料,还还还还……通过了?!”

少年林静恒沐浴在阳光花房中,手指翻过一页书,降尊纡贵地赏给陆信一个白眼,嫌弃道:“大惊小怪的,吵死了。”

520

蒋丞盯着镜子,眼睛都看痛了才勉强接受了自己的过敏范围已经扩大到下颌骨了这个事实。

毕竟自己长了一张帅脸,这种担忧还是有必要的。

更何况顾飞还不知道他住院了的情况,以他俩天天晚上都要视频的尿性,脸上发生了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蒋丞气沉丹田,对着脖子狂扇了两下手,掀起了一阵儿……微弱的风。

也只能减少一点点微弱的痒。...

也只能减少一点点微弱的痒。

蒋丞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卫生间。

“怎么样?”骁叶在椅子上刚啃了半个苹果,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加重了吗?”

“有点儿,”蒋丞说,“不是很严重。”

“我喊医生来看看?”骁叶问。

“不用,”蒋丞坐上床,“你早点回去吧。”

“我今天给你陪床。”骁叶说。

“嗯?”蒋丞看着他,“医生说的?”

“我说的。”骁叶也看着他。

“那我拒绝了,”蒋丞指了指门,“再见。”

“你害羞啊?”骁叶不太理解,“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没必要,”蒋丞笑了笑,“我等会儿还要跟我对象打视频,你在这儿听着我怕我发挥不出来。”

“……得。”骁叶无语了,“对付单身狗你最有本事,你最好别被你对象抓到你在医院里。”

“你大爷,”蒋丞说,“快滚。”

一个人待着其实是蒋丞出差一个很正常的状态,一般他都会在处理工作和刷手机和跟男朋友交流感情中度过,但是今天晓叶走后,他突然在公司专门为他升级的单人病房里感受到了一丝孤独。

是病了所以矫情了吗?

叉指导,你觉得蒋丞选手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是比年轻的时候下降了?

我觉得下降了不止一点。

于是蒋丞拿起手机,在独自悲伤和骚扰男朋友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顾飞是洗完澡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手机上有未接通话的,看到的时候还有点儿惊讶。

今天这么闲?

顾飞边想边把视频拨了回去。

“喂?”蒋丞一秒都不到就接起来了,镜头晃了两下,在他脸上停住了。

“我刚洗完澡,”顾飞笑着说,“今天这么早?”

“今天甲方有点问题,”蒋丞说,“给我们放了半天假。”

“半天?”顾飞顿了顿。

“嗯。”蒋丞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你现在才来找我?”顾飞说,“已经七点半了。”

“啊,”顾飞乐了,“行。”

蒋丞往被子里缩了缩,看着手机里的顾飞一阵安心。

不得了了,男朋友会蛊惑人心。

大胆妖飞!

“你一会儿修片吗?”蒋丞打了个哈欠。

“都行,”顾飞说,“看个电影也行……你困了?”

“嗯,”蒋丞想了想,“我看你修片吧,看电影不到五分钟我就能睡死。”

“看你一会儿我就着了,”蒋丞说,“你睡了别挂视频,我起来还要看到你。”

“你起来可能只能看见天花板,”顾飞说,“不然我还得找个东西支着手机让镜头对着我。”

“那就支,”蒋丞啧了一声,“这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吗?”

“……好的。”顾飞点点头。

“修吧,”蒋丞满意了,“开始你的催眠行动。”

“操。”顾飞笑了。

看顾飞修片其实并不是为了看顾飞修片,主要是看顾飞的脸,男朋友那张脸就算没表情都能帅倒一片人,认真修照片的时候简直就是把魅力四射写在了脸上。

点击鼠标的声音配合着时不时敲一下键盘的动静,仿佛直接给蒋丞灌了一吨安眠药,他连要进入梦乡的想法都没来得及有,直接就不省人事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被自己咳醒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病房门口的地方透进来了一点儿光,蒋丞咳得停不下来,只能勉强捂着胸口把自己撑起来,然后扶着床沿又是一通猛咳。

顾飞修片到后半夜本来已经心如止水了,反正蒋丞睡了,他也不着急结束,结果快一点的时候手机里突然传来了一串咳嗽,把他吓了一跳。

“丞哥?”顾飞把手机抓了过来。

镜头里黑漆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蹭到了镜头,只能看见大概的影子在动。

“丞哥?”顾飞又喊了一声,“怎么了?呛到了?”

蒋丞在咳的时候就听见手机里传出顾飞的声音了,但他没什么机会应声。

这次出差不知道是吃错东西还是单纯的水土不服,他刚到这里没多久就连过敏带肠胃问题一起爆发,上吐下泻发烧咳嗽,骁叶把他送进医院的时候人都慌了,要不公司估计也不能这么利索地给他升了个vip病房。

可能是怕他死在这儿吧。

蒋丞咳得脸都热了,他撑着床边,咳到呕了两下,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蒋丞!”顾飞的声音明显急了,“怎么回事儿?”

呕完之后蒋丞终于感觉喉咙不痒了,他缓了一会儿,把床头柜上的水杯拿来喝了一口。

然后他看了看手机,有点儿心虚。

失策了。

“丞哥?”顾飞喊。

“啊。”蒋丞清了清嗓子,把手机拿起来了。

手机的光打在蒋丞脸上,顾飞看到他咳出来的生理泪水,皱了皱眉:“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不知道,”蒋丞面不改色地说,“可能是呛了一下……我梦到跟你去吃火锅来着。”

“第一次这样吗?”顾飞还是皱着眉,“你不会是今天不舒服,跟甲方请假了吧?”

蒋丞在心里给顾飞吹了个口哨。

瞧瞧我们飞哥。

探案能力不减当年。

“真不是,”蒋丞说,“我生个病还至于瞒着你,演苦情戏吗?”

顾飞沉默了一会儿,刚才蒋丞咳得实在有点儿吓人,他不太放心:“那你多喝点儿水。”

“嗯,”蒋丞点头,“我继续睡了,视频挂了吧。”

“别啊,”顾飞说,“不是醒来还要看我么?”

“……那您去睡啊,”蒋丞说,“一点了。”

“一会儿的,”顾飞说,“你接着睡吧。”

这种时候不能轻举妄动,男朋友太精了,稍微有点儿什么他都能看出不对劲来,只能祈祷一下今晚不要再咳了。

临时抱佛脚的祈祷有时候还是能顶点用,但是效果可能没那么好,蒋丞确实是没有再继续咳嗽了,但是等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多久后,过敏的地方开始越来越痒,他只敢在上面摸一摸,然后沿着边上抠一下,断断续续的瘙痒和不能爽快地抠这件事让他烦得把被子掀了两遍。

痒到后来他又感觉自己有点儿低烧,难受得彻底睡不着了,睁眼看着天花板的时候耳边超级安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顾飞睡了吗?

睡了吧,这都几点了。

……几点了?

不知道,懒得看。

蒋丞突然觉得心中一片凄凉,凉得他想痛哭一场,他摸索着把手机拿起来,视频画面里已经黑了,家里的窗帘遮光效果一绝,这会儿连顾飞的一根头发都看不见。

也不知道顾飞有没有把镜头对着他自己。

蒋丞在这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想见顾飞的渴望,这种渴望让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掩饰和忍受都是傻逼行为。

为什么要受这种罪?演苦情戏吗?

“顾飞。”蒋丞没忍住喊了一声,才发现他的声音都抖了。

手机里传出了一点儿动静,但是很快就没了。

“顾飞。”蒋丞提高了音量。

“嗯?”顾飞带着点儿鼻音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丞哥?”

“你把灯打开。”蒋丞侧躺着,感觉一滴眼泪从一个眼眶滑进了另一个眼眶。

“……怎么了?”顾飞慢慢从床上挪了起来,一边穿鞋一边问,“不舒服吗?”

男朋友带着困倦的关心让蒋丞感觉自己猛地中了一箭,他抹了一下眼泪:“没有,我就想看看你。”

“你哭了?”顾飞立马听出了蒋丞的不对劲,立马把灯打开,拿起手机看了看,“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说我今天就买票去找你。”

蒋丞盯着顾飞还没睡醒的脸,没忍住抽了两声气。

吭哧吭哧的。

太没出息了。

“来吧,”蒋丞在悲伤逆流成泪的同时决定向男朋友的帅脸妥协,“快来陪我。”

顾飞感觉心里憋了一口气。

这气等他上了高铁,下了高铁,上了出租车,一直到了医院都没散开。

蒋丞居然进医院了?

他们俩的身体一直都挺好,属于偶尔发个烧都不太会去医院的类型,进医院……好像真的是头一回。

蒋丞居然瞒着他?

但是蒋丞居然瞒着他?

顾飞顺着路牌一路上了三楼,找到病房的时候突然脑补了一下蒋丞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模样。

……清醒一点。

蒋丞从顾飞的高铁到站就开始紧张,门被推开的时候他都快窒息了,下一秒顾飞的脸出现在面前,他立马又被帅得呼吸通畅了。

帅哥的魅力!

顾飞看到蒋丞的一瞬间就拧起了眉头,他走过去把包放下,把蒋丞从头到脚……到被子遮住的地方看了个遍。

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甚至穿的都不是病号服,就是比在家的时候瘦了一点。

“哪里过敏了?”顾飞伸手扒拉了一下蒋丞的衣领。

哦,脖子。

“身上,”蒋丞撩开衣摆看了看,“腿上也有点儿……”

顾飞看到一闪而过的几片红肿,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顾飞?”蒋丞愣了愣。

顾飞没说话,直接出了门。

蒋丞眨了眨眼,脑子里小小地炸了一下。

顾飞这是气走了?

我操?

脾气这么大的吗?

不合适吧?

蒋丞在脑子里放了一场绚丽的烟花,刚准备开始放第二场的时候顾飞就回来了。

“你干嘛去了?”蒋丞看着他。

“找医生,”顾飞说,“毕竟您连住院了都不肯说,谁知道这些症状是什么情况。”

“好好说话。”蒋丞啧了一声。

“我都没骂你,”顾飞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你还敢提要求?”

“我操,”蒋丞瞪着眼睛,“你骂啊?我拦着你了?”

顾飞看了他一会儿,抬了抬下巴:“休息吧。”

蒋丞瞪着顾飞,看着他说完这三个字就掏出手机开始玩,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牛啊顾飞。

千里迢迢过来摆一张臭脸,真是难为他了。

……行吧。

不就是摆脸吗?谁先说话谁是狗。

蒋丞往枕头上一靠,掏出手机猛刷了两下首页。

冷战的开始是很默契的,但是到后期就有点儿莫名其妙了,第一个打破僵局的是骁叶,他推门进来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冲顾飞挥了挥手。

“哈喽,”骁叶说,“我是蒋丞同事,听他说你今天要来,给你们多带了一份饭。”

“谢谢,”顾飞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顾飞。”

“你是不是得陪床?”骁叶把打包的菜拎到了桌上,“我前两天说要给他陪他都不让,我晚上上厕所都怕他突然嗝屁了。”

“请问一下,”蒋丞打断了他,“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主要是公司都给你升病房了,”骁叶说,“不陪一下显得我不太重视。”

“我陪,”顾飞把外卖接过去拆了,一盒盒摆在蒋丞面前的小桌子上,“这两天麻烦你了。”

“没事儿,”骁叶摆摆手,感受到了病房里一丝奇妙的氛围,“……那我先走了,就路过送个饭,甲方那边还有合同没过。”

“八点前过完发我。”蒋丞说。

顾飞看了他一眼。

“禽兽啊,”骁叶无语了,“我发给秦哥看就行,养你的病吧。”

送走骁叶,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蒋丞打开一个视频,面无表情地吃了半顿饭,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顾飞。

对方戴着耳机,连个余光都没分给他。

“有意思吗?”蒋丞皱了皱眉,“你不愿意待就回去。”

“嗯?”顾飞看了他一眼,取下了一边耳机,“没有,吃吧。”

“我错了,”蒋丞说,“我道歉行不行?我不是喊你来了吗?”

“……是,”顾飞叹了口气,“半夜受不了了想起来跟我哭了,要不是刚好连着视频,你是不是得进重症才能通知我了?”

“谁他妈……”蒋丞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是打视频哭了,拧着眉头不知道怎么继续说。

“我不该生气吗?”顾飞接着说,“换你早动手了吧。”

“放屁。”蒋丞说。

“赶紧吃饭。”顾飞敲了敲他的碗,“吃完我收拾了。”

说完他又低下头,把耳机塞回去了。

蒋丞沉默了两秒,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茄子。

狗东西。

吃完饭的时光依旧是冷漠且无情的,蒋丞一直到睡前都没找着跟顾飞说话的机会,顾飞在边上支了个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跟睡死了似的。

蒋丞在心里暴揍了他一顿,揍着揍着又干了点儿不可描述的事,睡过去的前一秒他甚至感觉自己今晚会做个春梦。

但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半夜不知道几点的时候,蒋丞再一次被自己咳醒,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在挣扎,有人在背后扶了他一把。

“慢点。”顾飞顺了顺蒋丞的背。

蒋丞咳得满脸通红,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顾飞的腰,咳着咳着又推了他一把,趴在床边对着垃圾桶干呕了几下。

哦,这熟悉的保留节目。

叉指导,你觉得蒋丞选手今天晚上的表现如何。

还是老一套,流程要是能创新一下就更好了。

“丞哥,”顾飞有点儿着急地拍了拍蒋丞的背,“忍一下,别咳了。”

蒋丞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压下了想吐的感觉。

“喝点水,”顾飞把水杯拿了过来。

蒋丞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

“我去找医生。”顾飞说。

“别,”蒋丞哑着嗓子拽住他,“晚上老是这样,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顾飞的脸色很不好,看着蒋丞没动。

“一会儿可能还得发烧,”蒋丞看起来非常之熟练,“快亲我一下。”

“嗯?”顾飞没反应过来。

“我前两天半夜醒了就想亲你,”蒋丞盯着他,“结果某人好不容易来了还要跟我保持距离,我心都碎了一地。”

“哪儿?”顾飞往地上看了看。

“……你大爷。”蒋丞服了。

顾飞勉强笑了笑,过去在蒋丞脸上亲了一下。

“没事儿,”蒋丞捏了捏他的腿,“你不是找过医生了?他是不是说我吊两天水就没事儿了?”

“是,”顾飞叹了口气,“但你这动静也太吓人了。”

“专门吓你这种傻子。”蒋丞笑了。

“一会儿发烧也不管吗?”顾飞问,“就硬扛?”

“发烧了还是要管一下的,”蒋丞说,“你可以等我烧了再去摇人。”

顾飞有点儿心疼,他坐到椅子上,给蒋丞拉了拉被子:“睡吧,我在这坐一会儿。”

“看着我睡啊?”蒋丞啧了一声,“那多不好意思。”

“要不你起来看着我睡,”顾飞说,“我好意思。”

“操。”蒋丞笑了两声。

“我挺担心的,”顾飞看着他,“丞哥。”

“不怕,”蒋丞伸手搓了搓他的耳朵,“小问题。”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丞哥无处不在。”

“嗯。”顾飞笑笑。

“顾飞。”蒋丞半睁着眼喊。

屋里一片寂静。

“顾飞——”蒋丞半死不活地提高了音量。

三秒后,顾飞出现在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醒了?”

蒋丞哼哼了一声。

“起来吧,”顾飞说,“都九点了,你不是说要去买书?”

“起不来,”蒋丞继续半死不活,“救……我……”

“怎么了?”顾飞一挑眉,走了进去,“这语气不知道的以为我把你干废了。”

“好好说话,”蒋丞斜眼看着他,“你干我已...

“好好说话,”蒋丞斜眼看着他,“你干我已经是久远的两天前的事儿了。”

“是的,”顾飞走到床边上,“非常久远。”

蒋丞眨眨眼:“所以呢?”

“所以呢?”顾飞反问,“你为什么起不来?”

“我……的手,”蒋丞拧着眉,颤巍巍地举起了右手,“还有我的背,一片儿连着疼。”

“疼?”顾飞抓住他的手,顺手在他手臂上捏了捏。

“啊!”蒋丞怒吼一声,甩手抽了他一下,“痛啊!”

“操。”顾飞笑了,“这不是挺有力气么?”

蒋丞叹了口气,用一种小明108岁爷爷都不会有的速度缓慢地撑起了自己。

“是昨天举相机举久了吧。”顾飞扶了他一把。

“可能是,”蒋丞说,“那云台端久了也太沉了。”

“习惯就好。”顾飞说。

“不,”蒋丞说,“只此一次了,我对摄影并没有什么浓厚的兴趣。”

“那你昨天为什么要拍?”顾飞笑笑。

“兴趣总是在尝试过后才会被磨灭的。”蒋丞说。

“高级。”顾飞竖了竖大拇指。

蒋丞撑着膝盖坐在床边,没说话。

“起。”顾飞说。

“不想动。”蒋丞说。

“那继续睡。”顾飞说。

“我中午想出去吃。”蒋丞说。

“那你就发俩小时的呆,”顾飞揪了揪他的头发,“然后出去吃。”

“你骑自行车带我。”蒋丞抓住了他的手。

顾飞顿了顿:“我打车带你。”

“不行。”蒋丞看着他。

“开车带你。”顾飞说。

“不。”蒋丞盯着他。

“摩托。”顾飞挣扎。

“不。”蒋丞拒绝。

顾飞沉默了。

“继续说啊,”蒋丞眯了眯眼,“二淼的滑板你还没说呢。”

“我自己滑过去都够呛,”顾飞叹了口气,“行吧,自行车就自行车。”

“不错,”蒋丞点点头,“我要在后座张开手臂飞翔。”

“我去约一个摄影团队。”顾飞摸出了手机。

“干嘛?”蒋丞问。

“记录一个傻逼的飞翔。”顾飞说。

蒋丞竖起中指冲他比了比,用无声的方式表达了对他脑子的鄙视,然后就扶着床头柜站了起来。

“这么艰难,”顾飞乐了,“我晚上还能干你吗?”

“……什么?”蒋丞面色复杂,用一种你真是好渣的眼神看着他,“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干我。”

“毕竟上一次已经那么久远了。”顾飞笑着说。

“行吧,”蒋丞想了想,“可以满足一下你的诉求。”

“好的呢,”顾飞打了个响指,凑过去亲在了他嘴上,“去洗脸,中午我请客。”

“渣男,”蒋丞叹气,“渣男啊。”

“嗯?”顾飞挑眉。

“给干就请客,”蒋丞说,“我们之间还有纯粹的爱吗?”

“咱什么时候有过这玩意儿吗?”顾飞靠着他乐,“那中午你请客。”

“给干都不请客,”蒋丞大叹一口气,“绝世渣男。”

顾飞抖着笑了半天,然后猛地在他屁股上一拍:“去洗脸!”

最要命的是他的睡眠质量,就像买彩票一样,全靠运气——

偶尔陷进噩梦的泥淖中醒不过来;

偶尔一闭上眼,幼年记忆中父亲毒瘾发作的样子、昔日恭州禁毒支队队员们的音容笑貌、吴吞闻劭的脸...伴随指责混着辱骂的背景音,在他脑海中交替变幻,令他根本无法入睡;

还有频繁发作的PTSD............

还有频繁发作的PTSD......

他经常置身于那场带走十几条生命的爆炸,那场伴着雷雨声、警笛声的车祸,那三个月的黑暗,那些为了最终胜利而付出沉重代价的线人们的丧命现场,还有后来很多很多次独自或跟严峫一起面临的生死关头。

这种生不如死的绝望在术后总是猝不及防的降临,而不简简单单是像之前一样的应激反应。

严峫这辈子都忘不了,有天傍晚他下班回到家,江停蹲在落地窗前,右手死死攥着花瓶碎片,左手臂上有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那人望着自己的眼睛湿漉漉的,神情全是慌张跟失措、好像还有一点做坏事被撞破的尴尬羞赧。

他走过去颤抖着把人搂进怀里,怀里的抽泣声喑哑破碎。

然后他听到,“严峫我...我这样...才能醒过来...你别害怕...”,隔了很久,江停用血淋淋的手揪着他胸口的衣服,“我每天......”讲话的人蓦地顿住了,后来的声音好像是从逼仄的嗓子眼挤出来一样,“我每天...都要...死去...好几次...”

隔天开始,严峫反复打听询问,托了很多关系才好不容易约到了一位正在建宁市开讲座的国内较出名的精神科专家。第一次面谈后,很少正儿八经听医生讲什么的严峫,好几天脑子里都只有那些话——

“根据您的描述,您爱人的这个症状是PTSD患者最典型的也是最常见的一个症状——闪回,心理学中这个现象叫作侵入性被迫再度体验创伤,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往日重现......”

“还有就是持续出现的高度生理唤醒症状,包括很难入睡或不正常的持续睡眠、反复出现的相同梦境、情绪不稳定、注意力无法集中、过度警觉等等这些”

“您爱人所经历的创伤性事件太多了,我这么说您可能不太理解,他意志力很顽强,那些自残行为,在一定程度上讲,是他对自身的一种保护”

“当然我不是说这种行为可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您可以选择让他住院治疗,也可以选择疗养院。毕竟如果身边没有人,他这种情况也比较危险”

“其实您刚才介绍您和他的关系的时候,我是有点诧异的。因为这类患者的未来感十分浅近,对亲密关系是比较回避的,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没有预见和期许,大多数人是不会对自己的事业、家庭这些有什么规划的...所以我只能理解成——您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甚至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

那位医生离开之前叹了口气,拍了拍严峫的肩膀,“缉毒警真的很伟大”

严峫坐在那儿,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浩劫,比集中营还可怕的,那像是一场思想上的强暴。他一直都知道江停的辛苦,但是被这样告知,自己放在心尖的人每天是在多痛苦无助的心理状况下,死活拖着、挣扎着往自己的方向爬,他耳边又响起了那句破碎的“每天都要死去好几次”,撑着椅子旁的扶手站了几次没能站起来,然后他把脸埋进自己的双手,浑身颤抖着,咬住后槽牙忍着想要低声哀嚎的冲动...太压抑了...

这种感觉真的...太压抑了......

与此同时,江停去了医院。

到了护士站,很巧,之前那个给自己包扎的小姑娘刚查了房坐下,看到江停来了,连忙站起来打招呼,“伤口好了吗?没碰水吧?”

江停淡淡的“嗯”了一声,听在别人耳朵里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个问题。

换药的过程江停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小姑娘的动作轻柔又熟练,也可能是因为他遭受的病痛太多,本来就不太怕疼了...

换完药他起身轻声道谢告别,准备去神经外科复查,却被小护士叫住了,“我觉得你这个伤口,不像是不小心弄的”

“你这么好看,不要伤害自己”小护士抬头看着江停的眼睛,“上次一起来的那位先生,感觉很在乎你”

江停倏而顿住了,反应过来以后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

任谁都看得出来——

严峫热烈的爱意裹挟着一万多个个日日夜夜没能浇灭的孤勇,那么张扬夺目...

哪像自己呢?从认识以后,为了自己决定要走的路,一次次地把他打碎又重新拼起...

相较之下,江停觉得自己的爱根本拿不出手。

那天回到家以后,他们两个人都表现得异常平静。江停告诉严峫复查的结果很好,严峫放心地点了头,拉过江停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媳妇儿,今儿下午我去见了个精神科专家”

他们之间是不避讳提起这个话题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希望江停能好起来,或者说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江停没说话,等着严峫继续开口。

“他给了我们一些建议”严峫握住了江停的微凉的指尖,“我呢,准备休个长假”

四目相对,江停的眼眶突然有些泛红。

严峫没有直说,但他听懂了...

“谢谢你”

严峫感到齿间温暖,闭上眼迎合着爱人缠绵的吻,直到惊觉脸颊上一片冰凉,他愣怔地睁开眼,看到了江停一脸的眼泪。

怎么舍得呢...严峫舍不得的,这辈子都舍不得...

严峫向市局递交了休假申请,吕局理解,而且严峫也说了遇到什么棘手的案件或者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会来帮忙的。

没有什么比江停重要。

接下来的日子到严峫复工之前,他们每分每秒都在一起。

夜半惊醒,严峫就起床拿热毛巾给他擦身上的冷汗,然后就会被拥进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耳边是爱人轻快温柔的声音,有时候给他讲小时候当混世魔王的糗事、有时候讲相亲108次遇到的奇葩,还有的时候会讲讲以后的计划,所有的计划里都有他...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后来在药物的辅助和严峫的悉心照料下,江停好了很多,PTSD已经很少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了。

严峫和那位精神科专家的联系的频次也越来越少。有一次,严峫发自心底地想表达感谢,提出了给他正在研究的实验项目提供资金支持的想法。

那个医生回的很快——

你不用谢我。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是一位有耐心的爱人。

—————————————————

其实这篇才是我写的第一篇严江文

但是一直不太满意就没发

就是我自己是很反感矫情文学的

但是这个设定这个梗里好容易就写矫情了

现在发出来的这版是我删删改改了很多次的

虽然也不是很满意吧哈哈哈

然后很多同人文里严峫的形象是不立体的我觉得

看着像配角,有的甚至有点低龄

这篇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ooc

成稿确实用了很久,是比较用心写的

宝子们看文愉快!周末愉快!

江停的胃病是车祸之前就有的,殚精竭虑的多重身份、没日没夜的工作性质,没有健康的饮食习惯、身边也没有人提醒照料,铁打的胃也肯定会受不了。只是那会儿年轻,身体底子也好,靠硬扛也能挨过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三年的昏睡加上后来的伤病不断,他单薄到风大点就会被刮折。就算严峫再怎么注意再怎么宠,能维持现状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身体的衰弱从来都是一个不可逆......

但现在不一样了,三年的昏睡加上后来的伤病不断,他单薄到风大点就会被刮折。就算严峫再怎么注意再怎么宠,能维持现状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身体的衰弱从来都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有再多的钱都是无能为力的。

最近气温骤降,江停的日子也难过了些。他看着眼前大口大口灌矿泉水的严峫突然觉得有点碍眼,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儿,谁成想还被严峫看到了。

“干嘛啊媳妇儿?”严峫脑子转得比办案时还要快,回想了近三天自己的言行举止,“我可没惹你吧?”他顿了顿又开口,“还是说...昨晚老公让你太疼了?”

江停抄起办公桌上的一本教案砸过去,小声嘀咕着“你咋从来不喝热水”

严峫噗嗤笑出了声儿,捡起那本倒霉的教案放回桌子上,“那可不好跟警花儿比,毕竟你身娇肉嫩的”,说着摸了把江停腰侧,“确实很嫩。”

江停刚想打他的时候,就被人握住了手腕,“好啦,媳妇儿,不逗你了。妈喊咱们晚上过去吃饭,说最近天气冷,煲了汤给你补补身子。”

其实面对被曾翠翠女士投喂这件事,江停是有些挠头的,即便每次严峫都会嚷着“别乱喂他”,但是江停还是会为了接受长辈的善意,自主的强迫自己去吃多一些,哪怕多数情况下他脆弱的器官是消化不了过多食物的。

今儿也一样,自打严峫搂着江停进了门,曾翠翠就迎上去握着江停的手一个劲儿的说他手凉,还不忘埋怨严峫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儿媳妇儿。到饭桌上也是,江停认命似的看着自己碗里第N次刚吃掉就又被添上的食物,刚准备继续动筷子就看到炖得软烂的牛肉被严峫夹走了,那人一边吃一边嚷,“妈,你别给他夹了,他平常两顿都吃不了这么多。”

曾翠翠也知道江停胃口不好,听了儿子的话便作罢了,只是心疼地看了眼儿媳妇明显的腕骨,轻声地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严峫还是一个劲儿的用嘴输出,一会儿提两句局里的案子,一会儿操心操心马翔跟韩晓梅还不赶紧谈恋爱,一会儿又嘚啵两句说现在老同兴没有以前好拍了......江停坐在副驾驶,一手虚搭在上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到后来干脆闭上嘴听严峫自己讲。他倒不是真的嫌严峫话多,只是这会儿他胃部的胀痛越来越明显,还一阵儿一阵儿的犯恶心,只好闭上眼,搭在上腹的手也稍稍用力,试图安抚不适的器官。

严峫意识到有些不对,侧头看了眼,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什么,黑着天也看不出脸色怎么样,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抓江停搭在胃部的那只手,攥到手里是意料之中的湿冷,“媳妇儿,胃不舒服?”,他摩挲了几下江停的带着寒意的指尖,心疼的皱了皱眉。

“还好”推了推严峫的手示意自己没事,江停换了右手搭在胃上,左手伸过去拍了拍严峫的大腿,“你专心开车”

江停也很奇怪,严峫真的每次都能发现他想要隐藏的情绪,所以每次有人吐槽严峫钢铁直男的时候,江停总是要为他辩驳几句,虽然自己根本不是话多的人。他也拿这个问题去问过严峫,但是也别指望从那张嘴里得到什么正经的回答,甚至有一次他认认真真的盯着严峫的眼睛问,“贡阿驰那次,你怎么找到我的啊”,结果严峫清了清嗓子给他唱了句“这就是~爱~~~”

但是,爱确实是这样吧。江停想到了——及时出现在手边的奶黄包、没有断过货的老同兴、适时补充的常用药、严峫每件衣服口袋里的升糖片......当然,严峫也从不吝啬在口头表达爱意,比如现在...

“媳妇儿,到家啦!”江停的沉思被打断,转头看着从驾驶座伸手过来要帮自己解安全带的人,两个人脸凑得很近,严峫顺势在江停光滑的侧脸亲了一口。

进了家门以后江停直接进了厕所,顺手把门上了锁。他后来是不太习惯在严峫眼前表现出自己不好的身体状况的,也不是说晦气话,他总觉得这好像在提醒严峫自己活不长久一样,而每每那个时候严峫看他的眼神,都能让他的心碎上一万次。

吐光了堵在胃里没消化的食物,江停用漱口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和唇色都很苍白,眼角的皮肤因为刚刚吐过微微泛着红,眼睛里的血丝也很明显。胃里已经不太难受了,只剩下闷闷的疼,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他知道严峫很担心他,就没有耽误很久,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拍出些血色,刚打开厕所的门就被人拉住了手。

“吐过了?”严峫把另外那只手拿着的温水塞到他手里,焦急的目光像是要把江停看穿一样。

“就是吃得有点多,吐过就好了”江停借过温度刚刚好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躁动不安的器官是熨帖了些。

“下次不带你回去吃饭了”严峫的语气有点不悦,把杯子拿过来放到一边,一手揽住江停的肩膀,伸手就捞起了他的腿弯,“你看你这脸色,怪我”

江停顺势勾住了爱人的脖子,体位突然的变化让他头有点晕,“我没关系的,严峫”

“别说话了,嗓子都吐哑了”,轻轻把人放在床上,严峫站起来把被子给他掖好,“我去给你熬点粥,你胃空着明早肯定要难受的”

江停刚想说不用,确实已经不太难受了,但那人动作快,步子已经迈出了卧室。昏迷三年醒过来以后身体机能真的大不如前了,每天早晨醒过来都要十几分钟甚至半个小时才能从混沌晕眩中彻底清醒。后来又在鬼门关门口儿溜达了几个来回,他的情况更差了,严峫也总是注意着这些。

严峫熬好粥进来的时候,江停已经冲过澡、换好了睡衣,正靠在床上看书,暖色系的灯光衬得他五官更加柔和,他抬头朝严峫笑了笑,单薄的肩膀随着一动,领口的锁骨也显示着身体的主人瘦的过分。

喝了小半碗粥,江停就把碗放到了床头柜上,严峫也不勉强他,拉着他的胳膊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伸手在江停的胃部轻轻揉着,“上次做胃镜是什么时候来着”

江停摸着严峫温热的指尖,“两个月之前吧”

“要不要再去看看?你最近好像都不太舒服”严峫平常工作也忙,要不是上次帮江停拿风衣,他都不知道这人都随身带着止痛药。

“等忙过这一阵儿吧,有个季度汇报要赶出来”,严峫怀里很暖,江停靠了一会儿就有了睡意,索性闭上了眼,又把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有点困了”

“我再给你揉揉”严峫温热的手掌在江停胃部顺时针轻轻揉着,怀里的人越来越放松,呼吸声也变得平稳均匀,他才稍微放下了心。

然而不太健康的器官并没有这样就放过江停,他后半夜被痛醒了。

小心翼翼地从严峫怀里退了出来,转过身稍微挪挪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江停咬着牙蜷起腿,两只手放到胃部使劲儿压着,就在他专心抵抗这阵剧痛的时候,听到了严峫有些沙哑的声音。

“江停,你在发抖”严峫伸手从背后环过江停的细腰,稍微用力把人带进怀里,“你疼为什么从来不说呢?”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江停背后已经渗出了冷汗,严峫怕他太用力伤到自己,只好掰开他的手,换自己的捂上去,江停左上腹的位置冷硬得像一块石头,应该是胃痉挛了,“很疼是不是?”

江停这会儿说不出话,睡觉之前喝下去的那几口粥一个劲儿地往上涌,他能感觉到他的胃疯狂抽动着,里面的食物混着胃液翻江倒海,随着一阵强烈的反胃感,他捂住了嘴,轻轻地拍了拍严峫的手。严峫会意翻到了江停这边的床侧,长手一伸把垃圾桶够了过来,然后他把江停扶起来,在他后背一下下轻拍着。江停无声地呕出了那几口粥,还觉得胸口发堵,反胃的感觉也没有减轻,又生生地呕出了两口带着血丝的胃液才伏在床边大口喘气。

“不能再吐了,江停”严峫有点慌了神,虽然每年天冷的时候江停总是会犯上一两次胃病,但这种事情总归不是能习惯的,“忍着点,我们去医院”

“不...不去...”江停汗津津的手抓住了严峫的胳膊,“不是很疼了”

“江停”严峫蹲到床边,伸手撩过爱人被冷汗浸湿的鬓发,“我应该怎么办...”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总是这么疼,我觉得我照顾不好你...你也从来不会告诉我,我其实很怕...要是哪次我发现不了,那你是不是就要自己这样生生地捱过去...”

江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疼得眼花了,他竟然看到了那人眼眶里盈出了亮晶晶的光点。

“你要我怎么办啊?江停”

这个从来都无所不能的人,就在这个安静的夜里问了自己两遍“怎么办”,那声音是有点哽咽的,带着很明显的颤抖,他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在江停心里却放大了几万倍。

第二天严峫给江停请了假,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依然是胃溃疡,可能因为天气变化、饮食不当、工作压力等等这些原因,溃疡面有些发炎。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下班以后,严峫都会接江停到医院去挂水,然后晚上帮他一起准备PPT,10点半就催着他上床睡觉,养胃的粥和汤也是换着法子做了个遍,一个多礼拜以后江停的胃才开始停止找他的麻烦。

“喂,严峫,今天来接我吧”

“怎么啦媳妇儿?想我啦?”

“我胃有点痛”江停说完怕严峫担心,又补了句,“一点点痛”

江停受过很多伤,也病过很多次,但是那天是第一次,严峫觉得他自己很有用。

——————————————————————————————

老福特的第一篇文就贡献给严江啦!才入坑感觉有点晚了,看了些文以后决定自己产粮,已经构思好的梗蛮多的,有人看我就继续写。不知道大家能不能get到那个点,就是一个不愿意说,另一个感觉很无力的那种55555ooc勿骂

暑期在西藏摸的。送给一洄。

祝阅读愉快。风俗有理解不到位处欢迎指正。

00.

从西藏回到纽约的第三天,迎来了一场大雪。

苏洄的高反有些严重,加上这一次的郁期似乎要长上不少,整个人恹恹着,像是被冬季卷走了精神。

雾蓝色的一片是天色和雪的混合物,模糊了客厅那面落地窗,苏洄抓起茶几边的布巾,漫无目的地试图把那层迷蒙擦掉。

手里捏着晚上的碳酸锂片,苏洄转身看着厨房里切水果的宁一宵,思维有些迟钝。

“宁一宵说今晚要煮红酒喝。”低声喃喃,拿出来的手又放进了口袋里。

“小猫,窗...

“小猫,窗边冷,去茶几边坐着等我好吗?”宁一宵将水果装盘,拿走了桌上新买的樱桃。

苏洄不愿。只是又把躺椅往窗前移了些许,揪起毯子搭着小腹,任窗外的蓝把他吞掉。

宁一宵开始煮酒了。逐渐有果香扑上来,染了他茶棕色的发。

苏洄漫无边际的想,宁一宵弄出来的蒸气把他包裹起来了,像上次蹲在阳台发呆的时候被披上的那层晒的又暖又香的被子。刚擦清楚的玻璃此时又起了水汽,隐约照出来宁一宵慵懒的影子和亮着的那盏上次他买下的兔子灯,全然将窗外的雾色隔开了。

这好像也不错。他和宁一宵在这个茫然的世界里自成一隅。这让苏洄觉得很安全。

01.

宁一宵的强迫症让他喜欢把杯子摆在同一条直线上。他抬眼看着苏洄走过来,披着的毯子让小猫看着好乖。宁一宵纵容着苏洄把摆好的茶碗分开,拼成一只猫脸的形状。

郁期的苏洄做什么都又轻又缓,思维总是走着走着就卡在某个地方,显得他茫然无措。今天的大雪让他恍惚觉得自己仍在高原,耳边还呼啸着风。呼吸不畅的感觉很真实,锅里摆放精美的桃子块好像小昭寺街上那只粉红的蝴蝶。

他又想起前几年去看的博物馆里,相框中排列整齐的很多只蝴蝶。想起来他的第一件作品。

宁一宵搅着锅里的食材,这样的安静在苏洄的郁期里常见又让他觉得幸福。苏洄在他身边就很好。快一些,慢一些,只要和小猫一起生活,宁一宵就觉得很满足。

02.

苏洄费劲地从蝴蝶的回忆里抽离出来,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宁一宵…宁一宵。你是那只被困住的蝴蝶吗?”

宁一宵很快明白了苏洄这句话的意思,事实上,郁期的小猫常常换着词句一遍遍询问他,只是苏洄总是记不住他的答案。

宁一宵揽过苏洄的肩,从熬煮的小锅里揪出一颗樱桃塞进苏洄的嘴里。

“蝴蝶从曾经的一个冬天开始,在网里毫无章法地飞了2195天。谢谢我的小猫愿意伸出爪子拨开那层网。

小猫,能和你一起做在正正相对彼此的方向奔跑的两个灵魂,是宁一宵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苏洄轻叹着笑。把自己又往宁一宵怀里塞了一点。

“笨蛋小狗宁一宵。”

“嗯。”

“你又在哄我吗。”

宁一宵顿了顿手下的动作,偏过头在苏洄的发顶印下一吻。

小猫的脸有点红。小猫很喜欢宁一宵这些直白的小动作。

03.

锅里的红酒咕嘟冒着泡。宁一宵打出两碗放在旁边,盯着苏洄吃了晚上的药,奖励似的把碗往小猫面前推了推。

“那天在纳金山,你挂经幡的时候念的愿望是什么?”苏洄探出头,凑到宁一宵凉着的茶碗前喝了一口,“好新奇的味道。”

宁一宵也拿着茶碗,在苏洄的杯沿下方轻轻碰了一下。

“我想了很多话,都想说给佛祖听。”宁一宵抽了张纸,拭过桌上漫出的水痕。“最后想了想,尽管和小猫在一起这么久了,尽管我们没有得到的东西还有很多。最后我许下的,最重要的愿望还是那一个。”

“苏洄。去纳金山前一天在布达拉宫广场,我从上面下来时看见你在转经。那时我就想,25岁的宁一宵真的体会到了他的圆满。

挂上经幡,撒下风马的时候,我心里就只剩一句话了。”

“我希望我的小猫平安快乐,在我身边寻找他的真实和幸福。”

纳金山的风呼啸不停,冬天冷的人站不住脚,那时的宁一宵却只感受到滚烫。

04.

宁一宵明明就是很善良的人。宁一宵真的很爱我。苏洄想。

小猫也很爱宁一宵。所以小猫决定在这个弥漫着红酒和果香的屋子里再试着爱自己一点。

两个人在一张小茶几前依偎着喝光了一整壶煮红酒,直到盖着的毯子都有了甜香的暖。宁一宵起身拉上了窗帘,盖住了玻璃上还没完全散去的,由小猫书写的一大片“宁一宵”。苏洄迷糊着起身,眼睛眯着投入眼前人的怀里。

宁一宵一手扶着苏洄的腰,一手抹去怀里人颤着的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托着小猫等他慢慢打完一个哈欠。

“宁一宵……”

“会。”

“我想吃家附近那个蛋糕店的泡芙。”

“开门了我去买。”

“宁一宵…明年我们再来纳金山还愿吧。”

“好。”

苏洄努力睁开眼,从宁一宵的瞳中看见了满当的自己。

真好。苏洄想,他们之间从不需要许诺过多的永远。

小猫餍足地又闭上了眼睛,从衣兜里摸出一张蓝色的风马,隐约能看见淡淡的铅字。

05.

那日在纳金山上,苏洄在手心悄悄藏下了一张。

“宁一宵。我们没有败给同为灰烬的命运。”

“宁一宵。现在再想起樱桃,我们想到的都是很幸福的味道了。”

苏洄想。这张他要偷偷藏起来,积攒很多很多的好运。等到来年去西藏的时候再让它去找宁一宵撒下的愿望,一起向佛祖还愿。

就来年春天好了。山上的雪化了,正是最好的山泉。小猫要带当季最好的樱桃。再让宁一宵煮一壶红酒。

Fin.

文by林惊鸿。

是静姝的故事。

她从林静姝变为格登夫人。

静姝是我的意难平,临死也没有在听到林静恒叫她一声静姝。

=========

林静姝刚从书里抬起头,室友赫莱恩推开门。

赫莱恩笑着向她打招呼:“hi,下午好,静姝。”

林静姝礼貌地点了点头:“下午好,诺恩小姐。”...

林静姝礼貌地点了点头:“下午好,诺恩小姐。”

赫莱恩走过来,从自己的柜子中取出一本课本:“我听教授说你生病了,没事吧?”林静姝漫不经心地翻开推理小说:“我只是不想去上课而已,这本推理小说非常不错,我想您会喜欢。”

听到不出意外的回答,赫莱恩在背后撇了撇嘴,觉得林静姝正如传闻中的一样不学无术,是个空有漂亮皮囊的花瓶。

她淡淡地向林静姝告了别,沃托贵女的亲近和疏离对于林静姝来说不值一提,她只是随意地点点头:“再见,诺恩小姐。”

窗明几净的宿舍里又只剩下林静姝一个人,她面无表情地放下书,从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份牛皮袋,用自己前几天制作的屏蔽器小频段屏蔽了伊甸园的监视,开始一步一步地计划后面的步骤,她用圆珠笔轻轻地在“白塔”的下面划了一道横线:“……劳拉……”

她转头看向窗外,沃托的人造天空干净得一片如洗,她有时会在令人窒息的左右逢源中想起林静恒,她的哥哥,或许正在乌兰学院中挥汗如雨。

训练很辛苦吧,即使能够看在陆信的面子上给他放水,但以林静恒的性子,多半是不愿意的。

他的未来那么明朗,即使他臭着一张脸,依旧是个天真的孩子。

林静姝的手轻轻盖在书上,她的手修长而纤细,指甲修剪成圆润的弧度,边沿泛着盈盈的光。她抬起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想象着那一双和她极为相似的手,长上枪茧的样子,她有些羡慕地摸着左手掌,像是在摸另一双手一样。她双手交握撑住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姣好的侧脸。

良久,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对着镜子调整出一个完美的社交微笑,拿起外套出了门。

几年后的一个下午。“林小姐,”格登秘书长风度翩翩地向林静姝发起邀请,“我有幸能请您共用晚餐吗?”

来了。林静姝心想,面上一片惊喜的微笑:“当然可以,格登先生。”

她用职权之便细微地调节了格登的激素分泌,让接下来的计划万无一失。

依照沃托的惯例,共进几次晚餐之后,再听一场音乐会,就可以求婚了。格登和林静姝面对面地坐着,表面上谈笑风生,暗地里却都计算着得失,像是两台精密的机器,冰冷的齿轮一圈圈地转动着,以甜蜜的假象掩盖着贪婪的目光。

林静姝伸出手,对着光仔细地审视着手上据说造价高达上千万的钻戒。身边的贵妇们兴致勃勃地夸赞着秘书长的深情,夸赞着戒指的耀眼夺目。林静姝只是盘算着这一枚钻戒可以用来购进多少军火,拉拢多少人心。

“可惜了,”她不无遗憾地想,“格登死之前都不能动用它了。”她放下手,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贵妇们的闲聊。

林静姝把请柬送进了白银要塞,并没有和林静恒好好叙旧的打算。林静恒试图劝她改变主意,似乎并不希望她嫁给格登。她只是用那双极为相似的灰眼睛回望。

……来不及了,我只能靠自己了。

她闭上眼睛,婉拒了林静恒。

当她微笑着从婚礼来宾中扫过时,并没有看见那道笔挺的身影。

这样也好。

她将眼泪藏在心口。

——————————————————

林静恒惊醒时才凌晨四点。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银河城静谧的夜景撞在视网膜上,漫长的好几秒后,神经才将这副图景运送到大脑,他的心重重落回肚里,呼了口气,转头寻找睡在身边的伴侣。

他强制自己迅速忘掉这个梦,防止心口的持续性闷痛。身边没人,这应该就是噩梦的罪魁祸首,他摸摸已经失去温度的另一半被窝,下床找人。

“哦。”林静恒发出个没什么意义的单音。

湛卢贴心道:“您可以先回去休息,如果有事找陆校长,我可以在会议结束后转告他或叫醒您。”

这显然是最合理的做法,何况他没什么要紧事,但犹豫片刻,他还是摇头。太空囚笼那阴冷、荒凉的气息在鼻间萦绕不散,像棺材里的幽灵,他觉得房子的温度偏低了,但无关空调,他需要陆必行,一句话或者一个吻,来烧去十六年在心中挂下的寒霜。

还应该来杯麦片牛奶。他思忖。刚到陆信家那会儿他也经常惊醒,陆信发现后就会煮一杯牛奶,为了哄小孩开心,还放些甜滋滋的水果麦片,捧在手里烫乎乎的。他不喜欢牛奶或水果麦片,但此时此刻可以例外。

湛卢给他拿来外套。陆必行这个会开了很长,他靠在书房门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好久才听到总长宣布散会。他等了半分钟,恰巧似的踱进去:“什么急事,连上班都等不到?”

“怎么醒这么早?再回去躺会吧。”陆必行百忙间冲他笑了一下,随即操纵终端,把自己淹没进光屏和数据流中。林静恒舔了舔上牙:“有点想喝麦片牛奶。”

“家里应该还有麦片,让湛卢……”陆必行说到一半就没了声,他的心思已经全扑进计算公式中了。林静恒悄悄走开,湛卢从数据库中检索出几十年前的回忆:“要给您煮一杯加水果麦片的牛奶吗?”

这天晚上回家时,陆必行从厨房飞快探了下头,半晌,端着牛奶、蜂蜜和水果麦片小跑过来,用甜甜的奶香味和甜甜的亲吻先后袭击了他。“抱歉,早上忙晕了……你是不是没睡好?最近太累了?”

林静恒早把那点屁大点事抛到脑后了,看陆必行这么认真,啼笑皆非:“没事,你怎么连这也放在心上?”

“因为我本来该陪你的。”陆必行的语气有点不自然。从前他是个善于剖白心意的人,能把十分的爱用二十分的亲昵表现出来,但现在这变得艰难。他似乎在尝试吐出更多甜言蜜语,但最终失败了,掩饰性地低头,把蜂蜜和麦片拌进牛奶里。

林静恒喝了半杯,忽然勾住他的脖子,翻身把他压在沙发上:“我确实没睡好,做了个梦,你说你把我忘了。”

陆必行这次终于上道了,立刻揽住他,像海流牵引鱼类一样,把他牵引进暖和的深吻中。林静恒不客气地咬了他一口,留下蔓越莓味的牙印,陆必行仿佛被激发了凶性,强势地扣着他的后脑,把他吻到喘不过气。

“我怎么可能舍得。”他用目光钉着林静恒,瞳孔深处燃烧着疯狂的痴迷。林静恒被他勒得腰疼,却像被珊瑚绒毯子裹住的动物似的,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放松地眯起眼睛。

那个周末,趁陆必行加班,林静恒唤来医疗舱做了个全身检查。除了“来点祛疤药”,医疗舱也没法提出更多建议,湛卢问:“您觉得哪里不适吗?”

“不,只是最近有点奇怪。”林静恒皱了皱眉,“睡眠质量不如以前了,有时候会做些怪梦。而且……”

湛卢晃了晃手心里的绿十字,显示目前处于“职业医师”的身份:“您需要说清楚些,否则对治疗没有益处。”

“而且有点过于在意陆必行了。”林静恒自暴自弃道,“总想和他呆在一块,听他说点什么或者闹腾点什么,不喜欢独处。做梦也很乱,经常梦见还在那颗行星上,还有他和我提分手。”

“那不是病。”如果湛卢是个真人,那他的回答可以用“想都没想”来形容,“显而易见,您只是有点心理阴影。您先在爆炸中重伤,又被囚禁了十四年,回来后还要应付物是人非,用哈登博士的话来说,要不是您铁石心肠,换个人早疯了。”

林静恒不快:“我没有什么‘心理阴影’。”

“死要面子对疗愈没有好处,您也不必感到伤自尊,这不是您的错,是人类天生的弱点。”被陆必行赋予了过高权限的人工智能胆大包天道,“您现在缺乏安全感,和陆校长多相处没有坏处。要我把您的情况告诉他吗?”

“不,闭嘴,删除医疗舱和你的记录。”林静恒专横道。他想:多大点事?陆必行自己都精神不正常,还添什么乱?

这并不完全是林静恒刚愎自用。他的情况说来只能算“轻微”,统帅的意志和精神力一样强悍,即使遭逢这么多变故,还是能一肩稳稳扛起整个第八星系的大气层。但是,只有很少的时候,比如无休止的雨天,比如夜深到时空仿佛都开始错乱时,他也会想要一个地方能卸下盔甲,闭上眼睛靠一靠。

陆必行在病态的患得患失中忽略了一点:他因为失去林静恒而留下心伤,反过来,林静恒也在“一辈子都回不去”的可能性中煎熬了十几年,他也后怕,也担心感情破裂,也需要许多许多爱来缓解焦渴。林静恒是个内向的保护者角色,既不会令人肉麻的坦诚,也不习惯让别人承担责任,自然不会告诉陆必行“我很想你,我需要你”。因此,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为陆必行舔舐伤口上,自己擦破的那点皮只能草草一掖,等待它自行痊愈。

在陆必行的强烈对比下,所有人对归来的统帅的评价都是“他还是老样子”。但如果询问默默记录一切的湛卢,他恐怕会说:先生也变了不少。

比如他更主动了。就像长久饥饿的结果是暴食,强烈思念的后果必然是渴望过量的亲吻、拥抱和陪伴。以前他从不用担心这方面,陆必行自己就会死皮赖脸地黏上来,动手动脚,往他耳朵里灌一大堆腻死人的情话,但现在那人变得稳重又拘谨,实在渴得不行时,他就会坐到陆必行腿上,抬起他的下巴狎昵一口,或者在睡前枕到对方手臂上。

又比如一些极其隐秘的粘人举动。陆必行在家工作时,他就挪到能听见声音、看见人影的地方,也不嫌烦。陆必行吃水果他要凑一口,看书他要瞄一眼,做饭他要去厨房转一圈。有一次陆必行火急火燎地被叫去加班,匆忙换下来的家居服扔在扶手椅里,一会儿,本来在沙发上批文件的统帅溜达过去,不讲究地直接坐在那余温尚存的一片狼藉中,就像家养的动物喜欢窝在人类的衣服上。

他还开始尝试家务,除了那锅一塌糊涂的奶茶,他偶尔也切个果盘,买点陆必行喜欢的零食,试着装饰装饰房间之类。并不是说他喜欢做这些,或想讨好陆必行什么,只是觉得该努力经营起这个家,让它有生气地运转下去。

某天难得军务清闲,林静恒处理完工作,离每日“回家报时”的点却还差一个小时。他有点想人,又不敢打破陆必行好不容易培养起的规律,心不在焉地翻了几份战役记录后,还是决定给家里去个通讯。

“静恒?”陆必行很快接通了,不知怎么的,那边背景音有点嘈杂,林静恒问:“你拆家呢?”

“不是,工程部有几个怪胎把他们的新发明搬来了,要我提点意见,还占了客厅现场修改,我看是对他们太纵容了……你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这种恶心人的台词统帅自然说不出口,因此一时凝噎。陆必行听他沉默,声音忽然紧张起来:“怎么了?说呀。”

“不是,其实也没什么事——”

“我在指挥中心,你瞎想什么呢!”林静恒无奈加重语气。陆必行好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棍,倏地安静下来,尴尬笑道:“没,我这不是,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林静恒猜也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想提分手又觉得尴尬”的桥段,露出有些疲倦的神色,但没戳破。陆必行生硬地扯了个话题,没说到一半,通讯突然“哔”一声,断了。

窒息感毫无征兆地将他兜头扣住,林静恒心一空,后背一下出了层薄汗。十四年来的两千多次信号发射,每每失败也是这样一声“哔”,哈登以为他心平气静,其实不过是充分的预期、理性和自控力在一瞬间就压制住了巨大的失望。现在毫无准备地被触发条件反射,他一时僵在原地,湛卢迅速从终端里冒出来:“先生,您怎么了?”

林静恒一咬舌尖清醒过来,冲他摆摆手。他的思维还没完全镇定下来,一时忘了禁止湛卢用备份打小报告。半分钟后通讯回复,陆必行听起来想把他从终端里拽出来检查:“静恒,你没事吧?刚才他们捣鼓那机器出了点问题,把信号干扰没了,我听湛卢说你有点不舒服?”

“没有,他胡说什么你都信。”

估计是得到人工智能的提点,这次陆必行没再发疯,林静恒只听到他的呼吸骤然变近变清晰,应该是凑近了收音器,随即,轻轻一声“啵”,好像那个吻落在了他耳边。

……

天际透出鱼肚白,水晶球中的星空被熹微晨光照亮,没精打采地闪了闪。林静恒灰色的眼睛跟着眨了一下,又不动了,也不知望着那失去光彩的“第八星系”发了多久呆。

从阁楼里刨出这个“冰箱球”时,这东西已经被结成壳的落灰埋了个彻底,林静恒边擦边寻思,这是否意味着曾经那个充满理想的小青年,以及两人的感情都早已被深深埋葬了?他不喜欢毫无根据地联想,但刚才那场架吵得他身心俱疲,虽然最后发泄似的把心肺都掷在陆必行脸上,看起来又凶又强硬,但一旦逃离人和人工智能的视线,内脏被掏空的无力感就挟持了他,他忍不住想:难道真的就这样了?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他清楚陆必行为了留下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更清楚自己多想就这样,一辈子守着一个人过下去。作梗的不是对错,是立场,但正因如此才更令人绝望。他是乌兰学院毕业的联盟上将,陆必行是自小流落第八星系的总长,这本身就注定了许多事,而他不知道一个微渺的“爱”字能否撼动它们。

还有转圜的余地吗?他扪心自问。也许可以现在下楼和解,但说什么?“我刚才那些都是气话,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陆必行自己都说别拿这些话哄人。“虽然你变了很多,但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但这场矛盾不正是在努力之后爆发的吗?又或者“我不管联盟了,从今往后只站在你和第八星系这边”?……得了吧,连自己都骗不了。

那如果陆必行提分手,该怎么回应?这个悲观的问题紧接着跳出来。他是爱陆必行的,爱之深切决不亚于对方,所以他应该挽回,商量也好央求也罢,不顾一切地把重于生命的宝物留在手中。但他也知道自己做不出这种事,不仅低不下头,而且强扭的瓜也注定是颗苦果。

所以他明白自己不会出口挽留,但同时也明白,自己一定会因为没有挽留而后悔。

他的亲朋好友都走了,梦想和仇恨都随着点燃宇宙的战火湮没了,陆必行是他人生最后一个支点,要是再离开,那他今后的两百多年恐怕就要漂泊在孤独迷惘的永夜中,直到被埋进石碑底下,被好事者在传记里记一笔:林统帅一生投身于守护和平的事业,没有爱过任何人。

阁楼里堆满杂物,他只能坐在窗台上,被浸透玻璃的夜凉冻得有点心慌,摸遍全身,搜出根叼在嘴里嚼。就在胡思乱想的汽艇继续在脑海中“突突”驰骋时,门外忽然一阵狼奔豕突,紧接着落锁的房门被什么东西“咣”地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破裂声。

“陆校长……”林静恒在巨响的间隙中听到湛卢苍白的劝阻声,惊疑不定地站起来:陆必行要造反吗!

统帅生平第一次直面这种“打砸抢”的架势,还没反应过来,门板就被力拔山兮的进化人踹烂了。他这才想起该把“睹物伤怀”的矫情证据藏起来,慌忙把冰箱球往杂物堆里一搡,自己却没稳住,被陆必行一把拉下窗台,救命稻草似的攥进怀里。

男人火热的体温让他浑身的毛孔都战栗地舒张开了,一夜的担惊受怕就这样变成热汤上的水汽,从身体里蒸发得烟都不剩。他觉得自己像被大狗玩命搂住的肉骨头,大梦方醒似的想:我有病吧,陆必行和我提分手?就他?

统帅本来难得地飘浮在伤春悲秋的云端,不料被陆必行冒冒失失地撞了个洞,一屁股跌回现实。基于多年的混蛋经验,他熟练地把那个哀怨又彷徨的自己归结为神经病,打包和湛卢一起扔出去,理智和尖牙利嘴即刻归位,凶猛地进攻陆必行最后一点壁垒。他能感到坚冰在飞速消融,自己像上了润滑油的机器人,运转得越来越热烈,几乎体会到枯木逢春般的生机。

被陆必行强行抵在重力训练仪上掠夺时,他走了片刻的神:就这样解决了?我这一晚上果然是犯神经。

陆必行做得很凶,把他抵在地上、仪器外壁上前前后后地要,还用重力训练仪的安全绳把他绑在座椅上,只有两条腿能被随意摆弄。他被灌了一肚子东西,从里面淋淋沥沥地往下淌,可身上的军装从下班回家就没来得及换,马上还要穿,陆必行只好拿领带草草擦了几下,免得军裤沾上什么不明物。

林静恒惫懒地靠在椅子里随他摆弄,陆必行收拾完,别扭地挤进单人座里抱住他。林静恒被他的气息裹着,安心地闭眼打了会盹,听到他问:“静恒,你爱我吗?”

林静恒懒得理他。陆必行很快纠正道:“这个表述不太准确——你爱我,对吗?”

他将手心贴在林的心口:“你也很想我,很需要我,想要我多对你好一点,最好每分每秒都呆在你身边,是不是?你只有我了,所以也害怕我离开你,对吗?”

林静恒没回答,只是扣住他的手。

陆必行深吸一口气,懊悔得心尖抽疼。强烈的痛苦会改变一个人,变得疑神疑鬼,变得冷漠,变得……以自我为中心。他实在疼怕了,所以总是战战兢兢地瞄着自己的伤口,却没留意为他殚精竭虑的“医生”也是一身病痛,也需要被关爱。

很奇怪,他得到了林静恒的一切迁就,却仍不满足,寝食难安;可当第八星系和爱人的责任双双压在肩头时,他反而昂首站了起来。他用一种半严肃半轻松的语气说:“我现在感觉责任重大。我要守住我们的家,你明白吗?就是说,我得守住第八星系这块净土,也得守住你,二者缺一不可。”

林静恒扬起眉,学着他的语气点了下头:“愿一生忠诚追随您,总长大人。”

END.

盛灵渊睡眠浅,所以在宣玑开始他第三次翻滚时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

墙上时钟刚指向十二点,宣族长不知什么毛病,在床角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长条火鸡肉卷,嘴里还止不住地梦呓。

看样子是做了个极凶险的梦。

再睡是不可能了,盛灵渊索性坐起来,盯着宣玑思索究竟是梦见什么了能把这辟邪的火鸟吓成鸡崽子。

是三千年前血腥的往事还是粉身碎骨时的疼痛……盛灵渊作为一个前任阴谋家,心眼比他俩前天吃的章鱼烧爪子多多了——放任自己这么想下去,给宣玑编排了一出绘声绘色带音效的恐怖大片。

于是他抬手,黑...

于是他抬手,黑雾把宣玑罩了起来,自己闭目入定,再一睁眼就到了宣玑的梦里。

这人的梦里倒是比本人要清净,只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屋子,三十来个大概是学生的小鬼头,坐在里面写字……考试。

梦里百无禁忌,没人管考场外为何长出一只明晃晃的大天魔,盛灵渊抬头与做鬼脸的爱因斯坦老爷爷对视半晌,学着监考慢悠悠地踱到了问题考生宣玑身边。

宣玑本人虽然张扬跋扈爱抖落羽毛,但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受盛灵渊影响,在恢复记忆之后,坐姿仪态都和盛灵渊端正地有些相近,眼下他却端着肩抱头,像一只垂头丧气的鹌鹑。

盛灵渊探身,只见宣玑面前那张纸上并不是当下现下流行的“简体字”,更像是他那些衬衫上的“字母”,这样想来大概是外夷的文字。

宣玑抱头抱累了,颇为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问盛灵渊:“哎美女,咱们这科几点结束?”

盛灵渊自认自己活这么久,并没有几回如此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简直怀疑姓宣的昨晚把洗发水泡泡塞他耳朵里了。

他莫名其妙:“嗯?”

周围人都在低头写字,独立的金“玑”这才发现眼前的“美女”是个长发男人,连连摆手说不好意思,下一秒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灵灵灵……灵渊?”

宣玑猛地反应过来,慌忙去捂他那随手划拉了几笔的答题纸,然后就听见自家陛下那张缺德带冒烟的嘴说:“你这几笔状若蚯蚓,写的时候不会饿吗?”

宣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下一秒考场开始剧烈摇晃——梦境主人被盛灵渊活活气醒了。

宣玑周身的黑雾“轰”地炸开,盛灵渊睁开眼,听见那学渣趴在他身边“嘤嘤”:“我朱雀一族根本不吃蚯蚓……”

宣玑抱被打滚:“这还有没有点夫夫隐私……盛灵渊!你不准再笑了!”

比如听不太懂普通话也听不懂课,一直以为都是字母的大学数学和英语是同一门,比如英语大课啃鸡爪被老教授叫到前面去啃喜提“鸡爪哥”称号三年半……

宣玑:“最要命的是我那原主还是个外语系……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那老头说除非他死不然不会让我毕业……”

素有天才儿童称呼的盛灵渊用筷子戳着蟹黄汤包,并不是很能共情,并且笑了好几天。

对此,宣玑虽然感觉有点屈辱,但是并没有表现什么恼怒情绪——盛灵渊太清净,他对当今社会许多东西都只觉得吵,有时往墙角一站像个黑色的加湿器,他倒是对宣玑前十几年热闹的过往兴致勃勃,那些吵闹的东西只要掺和了红色鸡毛,盛灵渊也愿意去了解。

于是宣玑一边安慰自己“他好爱我”,一边把大学的词汇书翻出来恶补英语,ipad放着口语网课一响响一天。

至于肖征本人为什么不露面……领导前几年就来过异控局,还带了十来斤土特产,领导是个雷火系,受到了青年才俊肖征的热情接见,只是当时肖征刚和人家握手,领导头发立刻成了锡纸烫,没人知道这俩雷火系为什么产生了这么强的反应,后来更是演变到肖征靠近半米领导就开始触电。

领导走时一头波浪卷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了一段与肖征相吸来电的佳话。

宣玑一撩头发:“还得是我。”

虽然这才俊不是太“青年”。

尤其是听说局里给他配备了两个翻译之后宣玑更是乐得把网课都删了:“看这玩意不爽好久了……为了在陛下面前装用功我容易吗?盛灵渊那耳朵,戴耳机打游戏他都能听见声。”

他一伸懒腰:“英语是真他妈该死啊。”

几句话引起了一旁王泽的共鸣,宣玑那鸟嘴好像是群租的,两个人叽喳个没完。

宣玑突然一清嗓子:“领导来了……灵渊灵渊我头发乱没乱?”

“我帅不帅?”

盛灵渊混在一旁的人群里,远远抛出个疑问:“什么叫‘御姐双马尾’?”

迫于强大的耳力,盛灵渊被迫听身后两个小姑娘念叨这个十分钟,然后……演变成了“盛老师其实很有御姐气场”……

宣玑好像一口吞了自己的羽毛,惊天动地地一呛,远处正开过来几辆晃晃悠悠的小轿车,没等领导下车,宣玑面前掠过两个小青年手挽牵着手,跨栏似的直奔厕所。

“哎我局同事关系向来和谐友爱,上厕所都手挽手……”

领导下车,先谨慎地环顾一圈,看见并没有类似肖征的人物,这才对宣玑亲切地笑笑,并亲切地朝宣玑走过来。

宣玑把毕生所学的“hello”“welcome”抖落出去后,终于觉察了到一点不对。

“我了个操,我那两个翻译哪去了?”

王泽在一旁沉痛道:“两个翻译手挽手去厕所私奔了。”

“……”

领导听不懂,依然笑眯眯地对着宣玑抖落出一大堆必考词汇,宣玑听着就头晕,依稀回到了那年杏花微雨英语大课。他近乎求救的目光看向盛灵渊,盛灵渊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额……good!”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接客厅,一路上宣玑还在安慰自己,异控局人才济济,总有一个半个能听懂的。

片刻后,宣玑看着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领导,又看了一眼如出一辙张大嘴鸭子听雷的员工们,简直想把肖爹叫来给领导电晕算了。

领导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演哑剧,歪头对宣玑抛了个疑问句,像英语听力里说话永远听不懂的男播音员。

宣玑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小时候每次回答不出丹离问题都会一边抽鼻涕一边喊“灵渊”,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只会往盛灵渊那边看。

盛灵渊:“他问你他们一行人住哪。”

盛灵渊旁听了宣玑ipad里一个星期的网课,基本发音规则已经顺得差不多,听力也没什么问题,和宣玑那种能读能写和老外交流两耳一黑的学渣有着本质区别。

宣玑感动地两眼泪汪汪,凭借着人皇强大的语言学习能力,和领导连比划带猜地沟通完成,简直心力交瘁。

坐上车后座他就黏盛灵渊身上不下来了:“学贯中西的学霸陛下快受我一拜。”

盛灵渊啼笑皆非:“你那……网课没完没了地从早晨响到晚,怎么临到用时一句也憋不出。”

小鸟崽子长成这么大的一架,学习能力倒是一点没变。

宣玑一个坐起,不怀好意地抓起盛灵渊一侧头发,手指一并,多出来两个橡皮筋。

宣玑:“陛下,我给你扎个双马尾?”

盛灵渊却突然发难:“你衣服上这行字母什么意思?”

宣玑一愣,低头看自己胸前——

他没看出来这句蹩脚的英文什么意思,倒是看见自己胸肌不错。

“额……castglance……?”

投来什么,眼镜?

“投来……眼角膜。”

盛灵渊看向宣玑的眼神里终于多了一丝细微的悲悯,更多是嘲笑。

——end

宣玑感到现场的时候王泽正对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玩意儿束手无策。

但等他来到现场看着那个异能爆表的十厘米大神,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但柳暗花明又一村,如今他调节着赤渊的能量,世界上能这么牛逼的异能不多,他定睛一看,这位十厘米的大罗神仙身上的异能,正是三千年前遗留下来的天魔气。

王泽站在一边看着宣玑的表情格外丰富,凑过来问他:“宣主任给指点指点,这又是三千年前的哪位大能?”

宣玑转过来,叹了一口气:“很不巧,我家那位。”

王泽:“……”

三千年后人魔已逝,南明新的守护神已生,除了盛灵渊大概没人能打得过宣玑。世界上的异能事件依然突发不断,但大多数对于他俩来说都是小打小闹,纵然宣玑这鸟人学术上时常短路,但一力降十会,实在搞不定的离火一烧也算完事。再加上不知道什么缘故,一入夏盛灵渊居然罕见地贪睡起来,这更让宣玑坚定了自己能解决绝不打扰的决心。毕竟那人好不容易有了些活人气,三千年前做了那么多噩梦,现在能补回来些总是好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一个人就来了,却没想到给他捡了个大便宜。

他转头交代了一下,王泽很快就带人撤出了五里地,宣玑撸起袖子,好整以暇地围着那小玩意绕了两圈。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也值得盛灵渊在上面留一缕天魔气。

既然是盛灵渊的东西那就好办了。结果还没等他酝酿好,这天魔气极其认主,大概是主人的心愿,即使隔了三千年,一缕魔气见了宣玑格外温柔,他带着满身的鸟骚气一靠近,那魔气就温温柔柔地凑了上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知道它真正的主人会作何感想。

宣玑:“……”

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魔气散去,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木雕。

宣玑蹲下身捡起来,发现是一只还未雕好的小鸟。

小鸟的神态倒是活灵活现,只是手法朴拙,刀法十分生涩,一刀一划像是出自一个孩童之手。那小鸟憨态可掬,看着胖乎乎的让人想捏一捏。他把鸟身翻过来,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四个字,但又被人几刀划去。他猜想大概是盛灵渊的笔迹,于是仔细地看了看。

上面写着:

“剑灵竖子。”

……确实是盛灵渊没跑了。

这四个字的笔力力道十分轻,大约不是盛灵渊成年后刻的。的确,以人皇陛下的心胸,十岁往上就不会再与怄这些闲气了。看来这只小鸟确实是一个小孩子雕的,那小孩大概只有七八岁,每日还和一群侍卫疲于奔命,躲避妖族截杀。

那时的盛灵渊还未修炼得道,大概连他也不知道这缕三千年后依然战力强劲的天魔气居然会附着在这只尚未完工的小鸟上。

宣玑回来的时候将近黄昏,盛灵渊已经完全熟悉了现代社会的生活模式,互联网大数据有时候玩得比宣玑还溜,他一进门就看到盛灵渊点好的一桌子外卖。

陛下辟谷多年,自然不在意饮食,所以这些不用想,都是给他点的。

“工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盛灵渊好整以暇地坐在餐桌旁,整个人看着懒懒地,大概午觉刚醒,脸上略微有一点浮肿,大概是睡出来的。饶是这样,气度也一点没减,听得宣玑像跪下回话。

“没什么,草木有灵,当年逃难路上,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一缕天魔气留在了一根木棍上,王泽他们没办法,结果我一去,魔气就消散了。”

“嗯。”盛灵渊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坐下吃饭吧。”

谎话要编得完全,半真半假才能动人,这还是盛灵渊身体力行教出来的,宣玑活了三千年,城府也不浅,他刻意抹去了关于那只小鸟的内容,只捡了天魔气说,陛下自然也不会疑心。

至于那只小鸟——

宣玑的手轻轻摸了一下被他放在口袋里的小木雕,既然上面写着“剑灵竖子”,那自然就归他了。

THE END
1.20241112#RMB拍卖金属蟒2只【截标方式】21:00:00起最高价维持5分钟 【拍卖物品】金属蟒2只 【物品地点】北京 【物品说明】 ①母虾,厚甲,宽背,头部包裹性完整,全身金属绿光泽,蜘蛛脚,尺寸2.0cm左右 ②公虾,厚甲,宽背,头部包裹性优秀,全身金属光泽,蜘蛛脚,尺寸1.7cm左右 http://paopaosz.com/topic/NzEzbTVjMjU=?type=host
2.蛇年纪念币来了,多家银行已开启线上预约抽签通道,最大面额10万元...下一站,10元蛇年纪念币、20元蛇年纪念钞,即将预约! 天天纪念币 2024-11-15 10:08:45 71 跟贴 71 袜子厂老板银行取钱发工资,银行拒绝不让取? 动态新闻 2024-11-15 10:40:57 11642 跟贴 11642 刚发行出来的纪念币现在一卷价值多少 你们预约了吗? 大陈养鸽子 2024-11-12 12:07:38 0 跟贴 0 村...https://www.163.com/dy/article/JH4FAIRG0512B07B.html
3.猪头传媒美国570公斤情侣减重成功恋爱11年初尝鱼水之欢简介:猪头传媒上传的搞笑视频:美国570公斤情侣减重成功 恋爱11年初尝鱼水之欢,粉丝数840055,作品数7665,点赞数10,免费在线观看,视频简介:美国密苏里州一对加起来重达570公斤的痴肥情侣,邂逅于减肥中心,却因为该处禁止恋爱而双双放弃治疗。他们拍拖11年,体重日益失控,因碍于身型庞大而从没性生活。他们早前决心重踏...http://www.qiyi.com/v_19rrewe40c.html
4.趣探长沙生态动物园我园爬行馆汇集了国内爬行动物馆之精华,引进国内一流的技术建成,是一个教育性强,生动的科普园地。内有巨蜥、蟒蛇、龟类等数十种爬行动物。最受游客喜爱的黄金蟒是缅甸蟒蛇的白化突变种,一种十分稀少的变异品种。黄金蟒的成体可以长到7米长。野生条件下黄金蟒无法存活,因其本身就是种病态,体内缺少黑色素,免疫力低...https://www.meipian.cn/56iqd474
5.崩溃野生大熊猫大着肚子找上门免费阅读,胖猫脸,崩溃野生大熊猫大...大熊猫抱着林天大腿,用爪子指了指肚子,一脸悲愤! 看到这一幕,林天人傻了。 直播间更是惊的不行! …… 粉丝:“卧槽!主播!你背着我们对国宝大熊猫做了什么?!” 粉丝:“郝佳慧!主播你竟然把大熊猫肚子搞大了!还不负责?!” 粉丝:“夭寿啦!主播竟然是薄情寡义的男子...” …… 林天:? 这大熊猫...我...http://m.xitongliu.cn/27_27657/info.html
6.每天都离现形更近一步目录最新章节风羿创业遇挫陷入困境时,姑祖母的私人管家带着一份巨额遗产找到他。风羿:“同辈的那么多,她老人家为什么留给我?”管家:“你长得最讨喜。”风羿摸了下自己的锥子脸:“她老人家眼光真好!”然而,继承遗产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变异的事不能叫成精。 您要是觉得《每天都离现形更近一步》还不错的话请...http://m.5200.net/32_32363/
7.2021北京理工附中初二(上)期中生物(教师版). 豹猫是一种哺乳动物,近年来相继在北京松山和野鸭湖地区被监测发现。豹猫的下列行为中属于学习行为的是( )A. 习惯昼伏夜出,活动 比较隐蔽B. 经过多次试探后不再害怕监测设备C. 幼崽一出生就会吮吸乳汁D. 通常在每年的春夏两季进行繁殖35. 我国某地流传的“ ...http://www.360doc.com/document/23/0527/06/82526345_1082294491.shtml
1.潮宏基萌吉足金挂坠黄金吊坠生肖金牌宝宝厚版计价颈饰潮宏基萌吉蛇足金挂坠黄金吊坠生肖金牌宝宝厚版计价 券后价¥2865.4 在售价¥2865.4 累计销量:0 件 10 元优惠券 使用期限:2024-11-30去天猫领券声明:此商品数据来源由淘宝官方接口提供,所有交易过程在淘宝网完成,本网站不参与交易,如有交易产生的疑问请联系卖家「潮宏基珠宝旗舰店」,如需删除此页面请联系本站>>...https://www.ftxiacdn.com/item.htm?id=eD3YwDnCGQZqvNQBIa
2.第753章心机黄金蟒奶包四岁半:下山后七个哥哥团宠我不是那条黄金蟒还是谁。 粥粥忽然想起来,刚才她急匆匆随手抓了个东西,想着能救下一个是一个,原来她抓的是黄金蟒吗? 看着它金灿灿的身子,粥粥伸着胖爪摸了摸,“这是金子做的吗?” 见她一副只要它点下头,就把它的皮扒下来换钱的模样,黄金蟒吓得瑟瑟发抖。 这人类幼崽实在是太可怕啦。 救命啊。 奈何粥粥...https://m.nfxs.com/book/102670/60634449.html
3.《暴力龙崽直播爆火全星际》娄七^第5章^最新更新:202407镜头正对着一条胖嘟嘟的黄金蟒幼崽,他所在的环境极为简陋,像是在某个山洞里搭建了临时住所,周围还有堆积起来的机械零件。 萨摩耶好奇地歪着脑袋,大概是在疑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也太破了吧。” 周朝然猜测道:“难道是家长带着他去玩野外生存了?” 像这样的幼崽直播也不是没有,但都是挂着“野外生...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7589285&chapterid=5
4.游杭州动物园作文(通用45篇)一大早,我就起了床,一路盼着盼着,终于来到了野生动物园。过了安检,来到园内。刚进园,我和妈妈借了一辆电动小黄汽车,上路了。 因为以前来过,所以非常熟悉动物园好玩的地方,我二话没说就指引着妈妈来到“动物幼儿园”。“动物幼儿园”之所以好玩是因为成年动物本身就可爱无比,“幼儿园”中又是可爱动物的幼崽,...https://www.cnfla.com/zuowen/1981019.html
5.每天都离现形更近一步起点(陈词懒调),小说每天都离现形更近一步...风羿摸了下自己的锥子脸:“她老人家眼光真好!”然而,继承遗产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强吗?帅吗?狂吗?牛X吗?智商换的(bushi)。 作者:陈词懒调所写的《每天都离现形更近一步起点》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推荐地址:https://www.xszww8.net/html/136/136867/ 推荐...https://www.xszww8.net/html/136/136867/
6.每天都离现形更近一步晋江最新章节陈词懒调风羿创业遇挫陷入困境时,姑祖母的私人管家带着一份巨额遗产找到他。风羿:“同辈的那么多,她老人家为什么留给我?”管家:“你长得最讨喜。”风羿摸了下自己的锥子脸:“她老人家眼光真好!”然而,继承遗产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强吗?帅吗?狂吗?牛X吗?智商换的(bushi)。 8.58...https://www.shukuai.net/b/529177/
7.实用长隆动物园作文(通用33篇)我们坐在火车上,讨论的都是怎么浏览长隆野生动物园,动物园里有考拉、河马、白虎、大象、火烈鸟、金刚鹦鹉、黄金蟒……因为拍摄《爸爸去哪儿》,长隆野生动物园闻名全国,我一直都向往这个地方,想亲眼去看一看那充满童话色彩的大森林。到达长隆度假区,我们早早的休息准备第二天浏览野生动物园,可能是我太兴奋了怎么也睡...https://www.ruiwen.com/zuowen/dongwuyuan/5325075.html
8.非法买卖东北虎涉案8人获刑罚新闻频道映象网讯(记者 张晓辉 通讯员 陈华 张传新 曾庆果)近日,河南省三门峡市湖滨区人民法院审结一起非法买卖运输东北虎幼崽和黄金蟒等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制品的刑事案件,一审依法对8名涉案人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至免于刑事处罚不等的刑罚,并处罚金人民币50000元至5000元不等。 https://www.hnr.cn/news/yc/fzyc/201504/t20150401_1910900.html
9.野生动物园游记作文15篇走出考拉馆,就来到让我们最引以为荣的国宝馆——大熊猫馆。这里有许多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有的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竹子,有的在悠闲自得地散步,有的在懒洋洋地享受日光浴。在大熊猫馆里我们通过视频观看了大熊猫一天天长大的样子,还了解了大熊猫的幼崽以及大熊猫宝宝出生以后需要做的工作。 https://www.unjs.com/zuowendaquan/youji/3652242.html
10.李青云秦瑶全本免费阅读,李青云秦瑶全文完整版,言情小说笔趣阁第699章 漏了一条大鱼 第700章 体验画坊别墅 第701章 召见江湖租客 第702章 难得糊涂 第703章 被特异部门盯上了 第704章 重回地底洞穴 第705章 吸血蝙蝠 第706章 可是我们也上不去啊 第707章 洞里洞外两重天 第708章 这个魔头招惹不得 第709章 元旦发钱忙 第710章 陪老婆逛街 第711章 李老板也遇到...https://www.yqtxt.cc/html/124/124301/index.html
11.李青云小说最新章节李青云小说无弹窗第699章 漏了一条大鱼 第700章 体验画坊别墅 第701章 召见江湖租客 第702章 难得糊涂 第703章 被特异部门盯上了 第704章 重回地底洞穴 第705章 吸血蝙蝠 第706章 可是我们也上不去啊 第707章 洞里洞外两重天 第708章 这个魔头招惹不得 第709章 元旦发钱忙 第710章 陪老婆逛街 第711章 李老板也遇到...https://www.biqukan.com/5_5902/2690510.html
12.穿成元帅的猫后我爆红全网最新小说但元帅大人说要带幼崽回来的时候,房叔内心已经想了许多,比如未婚先孕,私生子,地下情等等。 当然好在房叔没有直接把自己的内心说出来,否则元帅大人就要来上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 而且众所周知帝国元帅的原型是黄金蟒,一条蟒无论怎么样也生不出一只猫吧……虽然兽人世界没有生殖隔离这一个困难选...https://www.linkunda.com/yd/21946.html
13.随身空间田园山居无弹窗随身空间田园山居最新章节苏钰一回来就收获美男一枚,可撒娇可卖萌,还特别粘人,当然只粘我们女主了 本文萌宠多多,各种款式任挑选,动若疯兔的萨摩耶小月牙、骄傲银狼小星儿、霸气黑豹豹哥、邪魅紫蛇紫琉璃、可爱机灵狐狸一家、懒懒卖蠢熊猫圆圆、骄傲公主白猫小糯米,毒舌嘴欠鹦鹉小彩…… 苏钰家的兽兽撒娇卖萌不在话下,能当奶爸奶妈,保家护...https://www.biquduge.com/132_1327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