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秃头的推荐LOFTER(乐乎)

Lewy,再讲一遍你从一堆小黄里钓走我的故事嘛~

Sum:

1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2.Gio宁拆一座球场,不拆一对爱侣。

在七次亲吻里,还悬而未决的事情。

那就让它变成永远的秘密。

5.脸颊/Leftcheek

你当时脑子短路了?

Gio坐在沙发上,在电视屏幕和我之间来回审视。休息日的早上10点他冲到我家,暴躁地打开电视机,把手机里的一段采访弄成了投屏模式。那是前一天晚上的一场比赛,我认命地看着3分05秒时从画面左侧冲出来的人影,他快速地在接受采访的Erling脸上亲了一下。

那个人是我。

叛徒!Gio......

叛徒!Gio冲我嚷到。我没说话,我确实像个叛徒。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所以刚才那个行为要怎么解释?

他继续保持着输出,这对于还没吃早饭的我来说实属有些超出了。另一方面我也明白Gio为什么这么生气,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孩子因为屡次闯祸而被停学的家长一样闹心。他在为我担忧,从他知道Erling把我们的关系比喻成西方和耶路撒冷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是这种忧心忡忡的状态。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行动总是比语言来的更诚实。

我不知道,Gio,我没法解释。我坦白到。

所以你就是又上头了!

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就像Erling不能没有Jude!你听听这是什么虚假的漂亮话……别跟我说你现在又心怀希望了!这样的话我也会说,哦~Gio也不能没有Jude,就像美国人不能没有Fiveguys!

好吧,看来真的是个人都会说。除去Fiveguys那部分差了点意思,其他的真的找不出一点语义上的区别。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可能还在侥幸。我在Gio充分的举证例证之后,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我感到疲倦,跟他一起坐了下来。电视上那个视频进入了令人社死的循环播放模式,此刻又到了3分05秒,我在那里又亲了Erling一次。我想去拿Gio的手机,结束这段犯罪现场的无限回放,但是他拒绝了我,并指着屏幕上Erling几乎要被拉成40英寸的脸继续审判。

他看起来到挺享受!他冲着空气不满的摊了摊手。

Gio今天显得异常愤怒,这让我有一瞬间开始好奇他的情绪管理机制。毕竟就在前一天晚上,就在球场上,他跟Erling还因为那脚精彩却没有最终破门的传中而惺惺相惜,而现在坐在这里对着当事人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人也是他。

他看起来也就还好吧。我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呵!不错!你居然开始帮着他说话了!

他笑得像一头冬眠醒来后看到鲑鱼的棕熊!

说着他点开手机界面,把进度条拉又回到十几秒以前。我们俩不得不又看向电视屏幕,画面上Erling第三次接受了我突然的面颊吻,然后笑了起来。

说实话,这条物料对于我来说过于新鲜了,它在我用来恢复身体机能的几个小时睡眠里被剪辑制作,并由Gio在一大早定点空投过来,我看到它的时候甚至肌肉的酸痛还未消退。

Erling的笑容对我来说也是新鲜的,你可以说那是被捉弄后的羞怯,可以说那是他本人性格里的腼腆,可以说那是因为胜利之后的惯性喜悦。它混杂了无数我熟悉的成分,又最终变成令我完全陌生的东西。于是我明白了,我到底在侥幸什么,在那天训练场上微妙的拥抱和亲吻过后,我在期待,这个微笑里能够有一点点我需要的爱。

你能感觉到他有多得意吧!他在理所当然的享受你的崇拜!

Gio把我用来肖想的短暂沉默当做是对他的认同。我这才认识到,原来我们看见的东西其实完全不同,偏差感来自于我心有杂念的背叛,Gio在怒我不争,而我却在有些过分残酷的现实,和过分缥缈的希望里,选择飞蛾扑火。

但你知道吗……

你不会是唯一一个,在他马上要去的下个地方,还会有跟你一样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吃力地想要听懂他话里每个字的意思。

他拿过我的手机,从推特的某个账号里滑出一条今早刚刚发布的新闻,接着又把手机重重地塞回到我的手里。

他要走了,我希望你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Gio说,然后重重地摔上门离开了。

我在昨晚亲吻Erling的那一个瞬间,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那不是Gio认为的完全的上头。很显然Erling看到了我点赞的那个内容,如果他要拒绝,他本可以选择装作不知道的冷处理。但是他来找我了,Erling不能没有Jude,这听起来无限接近于一个承诺。

可我不知道他要走,我还在等一些隐藏在这些你来我往之间的转折,但是在本该长出一颗新芽的一捧泥土上,最终等来了山体滑坡。

还有件事,是我没有告诉Gio的,而且鉴于现在的状况,我可能也永远不会说。Erling结束采访之后,在球员通道里很快就追上了我,他从我身后又将胳膊缠了上来,我有一瞬间的慌张,我期待他说点什么,又害怕他说点什么。Erling把他的步子追上来,跟我走在平行的角度,然后也飞快地在我的左脸亲了一下。

我们扯平了,Erling说。

6.手掌/palm

我在下雨天的训练场上割破了手掌。

草皮里一片易拉罐的封口铝皮被水珠浸的反光,那玩意儿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Erling冲过来查看我的伤口,伤口有点深,血一直在往外冒,滴滴答答的染红了他的短裤。

该死的!为什么会有人在草地上喝碳酸饮料!Erling抓着我的手举向一个更高的位置,为了止血。

他们为什么不再好好做一次捡场!他生气到,我的手腕因此感受到了更大的压迫力度。

我很少见到他抱怨或者是责怪他人,所以我没敢说话,因为我猜他这么生气到底还是因为我的原因:他的转会进入了一个倒计时的状态,对此每个人都心下了然,对于像他这样的一个球员来说,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一定不会是终点。球队感谢他的贡献,队友祝福他即将要到来的似锦前程。

我也在其列,把我的所有不甘心和我们之间未解决的问题都藏了起来,用我能给他的最大热情,和给我自己的最大体面,去对待即将发生的一切。但在Erling看来,这却像是我在把他推开到一边。

我明白,但我毫无办法。

你干嘛这么生气?我对他笑,想确认我们之间仍处在安全地带。

你话真多。他难得地回击到。

队长赶我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并语重心长地向我科普着破伤风的危害。Erling也被逐出今天的训练,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所有人对他的要求都变得非常宽容,除此之外,他的球裤看起来也简直糟糕透了。

送他去医务室,保证他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休克!队长冲着正在往外场走的我们喊到。

Gio在这个局面下承担了太多他不该承担的东西,每当Erling问我有空吗,或者等下要干嘛的时候,我都会无耻地把Gio推出去。我要跟Gio打实况,我不能再输给他了,我通常会这么说。Erling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你跟Gio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对此我只能含混过去,事实是我跟Gio也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说话了。

你的血流的更厉害了。

Erling在我们即将走出边线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他提示着我看上去很吓人的伤口。我现在能感觉到疼了,还有点头晕。

Shit!你要是死了Marco会杀了我的!他扭头看向身后,我的血还在冒,并在我们身后形成了一条淅淅沥沥的尾迹。紧接着他脱掉了身上的球衣,把干净一些的里面翻了出来,将衣摆团成一个球压在我的伤口上,然后他握住了我的手。

ErlingHaaland有一双很大的手,跟他1米94的身高完全匹配,掌骨宽大,指节清晰,这一点我在很早以前就观察透彻,但我从来都没有握住过。

我们习惯于用拥抱或是推搡来表达亲近,握手这种动作在我们看来既有点childish,又有点越界,那是属于他未来的某位伴侣的东西,我没有勇气去够我够不到的太阳。

我们最终以十指相扣的姿态出现在医务室,医务官上下打量着我和Erling然后哑然失笑:oh,youth!你可以放开了,让我看看他的伤口。

Erling把我的手交托给对方,然后沉默着点了点头离开去处理自己的球裤,只是看上去还在别别扭扭。

Jude,说两句好吗?是Erling,他坐在一棵橡树下的长椅上,招呼到。我走过去,发现他的球裤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渍,他根本没去换衣服,应该是从刚才就在这里等我。

你干嘛不去换衣服?

我坐下来,打算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稀释一下严肃的气氛。

别管我的衣服了,我想跟你谈谈。他说。

好的,bro,你想谈谈英格兰的天气吗?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该来的总会来。你知道的,我不常去曼彻斯特,但那里靠海,气候大概跟挪威差不多。

他并没有接着我的话往下说,只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淡淡的开口到——对不起,Jude,我很抱歉,所有的一切。

如果你是想为你转会这件事抱歉的话,那大可不必。

我很高兴你最终能迈出这一步,这很不容易,也很不平凡。我看着他说。

人都向往高处,不是吗?你应该这么做,无论是作为一个球员的去赢得更多的荣誉,还是作为一个人去经历些更美妙的东西,如果我是你,我会很高兴。我发誓,这些都是发自真心。

不,我是说我们。他打断我的慷慨陈词。

我得承认,作为朋友和队友,你要走这件事确实让我难过,所以抱歉Erling,如果我伤害到你的话,那是我的问题。我已经打算让这段谈话不变质成一种更私人的东西了,于是我用到了所有能让回答显得合理又官方的词句,Gio说的没错,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真的吗,Jude?

Erling看上去有点震惊,然后他思忖着点了点头,换上一副了然的表情。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他说。

是的,就是这样。我说。

我们后来并没有说再多的话,只是在5月的阴雨天里沉默的坐着。这条路上往来无人,即便有人路过也一定会以为我和Erling又像平时一样在扯些有的没的。

这也是我们习惯的位置,从我来到这里的某个时刻开始,在我身边的位置上就一直是他。从我这一侧的45度角望过去,我总是能清楚的看到他隆起的眉骨,淡到和皮肤融为一体的眉毛,以及鼻梁上的小痘,这些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事情,我以为我能一直这样看着他。

你知道吗?他突然拉过我的手,并轻轻的摩挲着那处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北欧人的祖先总是不相信药物,因为他们常年累月在海上总是缺少物资,遇到这样的皮外伤,他们通常会用奥丁的吻去治疗它们,像这样……

他看见我露出疑惑的表情,转而向我进一步示范着:我的手被拉起到靠近嘴唇的位置,他摊开我的手掌,在伤口上轻轻的吻了吻。

照顾好你自己,Jude。

他站起身,最后对我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我想,那是一个道别。

7.眉心/Betweentheeyebrows

我对Erling那场盛大告别赛的记忆不是十分清晰。

那天的许多重要时刻,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影影绰绰的。Gio说那大概是创伤应激后的反应,人总是会选择性的遗忘那些难以触碰的东西。

那时我手掌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掌心里总是又酸又痒。我不得不贴着防水绷踢比赛,透气材料性能显然不适配比赛的强度,90分钟下来,伤口总是被汗水浸袭。新长出的皮肉还很脆弱,它会跟着脉搏的节奏跳痛,带着更令人难以忍受的蛰刺,让我有点生不如死。

在坐满8万多人的球场里,我好像是哭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还没消退的汗水,我分不清。只是记得Gio一直我勾着我的脖子,假装在跟我说话,以躲避球场上的无人摄像机。

那时Erling已经站在更靠近看台区的边场和来送别他的球迷致谢了,他沿着看台边鼓掌边走,希望记住他能看到的每一张脸。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那时盛况空前的一幕,人群在山呼海啸,在纵声歌唱,他们毫无保留的为Erling挥动手中的手幅和巨大的旗帜,他们说谢谢你Erling,他们给他诚挚的膜拜和真心的热爱。

这是道别的最后时刻。

Gio想拉着我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外,但队长发现我们有些游离的位置,一直在招手让我们过去。

你还好吗?Gio可怜的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假装把注意力放在手掌失去黏性的防水绷上,我已经撕开了一个角,能看见下面被泡的发白的皮肉。

Jude,听我说。Gio阻止我继续迫害自己。这是最后了,如果你想,我不会阻止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把你没讲的话告诉他。

不,Gio。我摇头。现在讲有什么用呢?

我继续撕着胶布,一切都结束了,Erling应该毫无牵挂的离开才对,我不想给任何人困扰。

看在上帝的份上!Gio急躁到。他已经要走了,永远的那种!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在意什么!

他大力的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两只手隔离开来,于是我不得不和他对视——

如果说我之前生气,是不想看着你因为得不到回应而受伤,那么现在,我想让你跟随你自己的心,因为我更不想看到你后悔,在他走了以后的每一天里,日复一日的后悔。那会杀死你的,它永远没法康复,就像你手上的伤口,它永远不会结疤,因为你会每天都重新撕开它!

可是……

你已经说了太多的可是了。Gio没再给我犹豫的机会,他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往前了几步,然后又转回头看他。

去吧。Gio说,他的眼泪也噙在眼眶里。

我在奔向场边的那一小段距离里,思考了大概有50种告白的方式。

ErlingHaaland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你……

ErlingHaaland你觉得你会喜欢我吗……

ErlingHaaland除了朋友我们还能做别的什么吗……

人群的欢呼铺天盖地的砸过来,于是我又只能听见自己说:ErlingHaaland,祝你一切顺利。

什么?Jude!我听不太清!

我—说—祝—你—顺—利!我用我最大的声音吼到。

我会的!你也是!他在嘈杂的声响里认真的看着我,好像要从我脸上辨认什么一样。

保重,Erling。我最后拍了拍他,看台的球迷已经开始从左至右的做起人浪,我想把他留给他们,所以我转身狼狈的跑开了。

Hey!Jude!Erling在身后大声的叫我。

什么?!我又回头,看他几步追了上来。

他把为他而来的人群抛在身后,站在我的面前,接着一个带着湿润触感的亲吻,落在我的眉心中间。

Erling指着他脸上同样的位置对我说——记得想我,我会知道。

好的,再见!我回答到。

8.以及其他/Somewhereeles

年轻的时候,还是收着点好。

这是MarcoReus作为队长的至理名言,每当我们赢得比赛想要去Party时他总是这么说。空虚会吞了你们的,他警告到。

我记得我对这句话曾经多少带着点不屑,为什么会空虚呢?在你十七八岁的时候,你会用能想到的一切方法放肆取乐,你会累,但绝对不会因为好日子的结束而难过。可是现在,我应该是真切的明白了Marco的意思,因为告别赛之后的巨大空虚感,正将我推向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训练基地的更衣室。

你要来这里找什么呢?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问自己。平时这里总是挤满了疲惫又兴奋的年轻人,他们脱下汗津津的训练衣和球袜,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他们相互询问着彼此等一下的计划,去理发,去游戏,或者干脆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兜一圈。职业球员的日常生活其实单调的可怕,我们需要远离酒精,远离不自律,远离一切可能导致麻烦的可能性。

我们只能把自己留在训练场上,关在家里,或者稍远一点的队友的家里。我猜这就是我喜欢上Erling的所有线索了,在单调的点和点之间,慢慢的发生了一些超出预想的连线。然后他走了,曾经在这里或是在那里组成我秘密的片段,现在塌了一地。

更衣室里有什么呢

大概有我们还一息尚存的联系吧。我下意识地望向左手边的那排储物柜,9号和22号跳跃又紧密的连在一起。那里有ErlingHaaland还没有完全消散的痕迹。我想最后再去触碰一下,在球队下一个新9号完全占领这里之前。

是谁?有人吗?黑暗处传来的声音,让我有点做贼心虚,几乎想拔腿就跑。

谁在那儿?声音又问,他属于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呢。

Erling?!我惊掉了下巴。

你在这儿干嘛?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收拾行李了吗?

我来拿东西,我忘了点什么在这里。Erling回答,但没有动弹,我隐隐约约能分辨出他正蜷着长腿坐在地上。

可能他是真的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然后在来取时又触景生情,白天的告别赛上他一切如常,所以晚上大概是需要消化一些延时忧伤的。

要我开灯吗?你这样能找到什么?

我有点慌张,我根本没想过又在这里遇到他。

不不!别开灯,Jude,别开灯。

Erling非常坚决的阻止到,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水里传来的。他在哭。

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哭?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从原来的位置掉到了胃里——我没法把哭泣这种事情和ErlingHaaland联系在一起,他看起来一直都像总是会赢的那一方,没有什么可以将他击倒的。于是我借着黑暗里唯一可感的一点光亮朝他走过去,并在他身边坐下。他果真是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双臂抱着膝盖,把头埋在两腿之间。

是因为难过吗?因为你明天就要走了。我问到。

不,不是。Erling喃喃的回答。

那是什么!总得有原因吧!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也不会笑话你!

我有点急躁了,急于弄清到底出了什么让他只能用哭泣来应对的大事,虽然我们没办法在关系上有另一种飞跃,但作为朋友我仍然希望他平安且快乐。

我失恋了,Jude。半晌,他才憋出了一句话。

是那种我认为的失恋吗?我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

这让我开始又在心里唾弃自己,我很生气,他的确对我只是朋友,不仅如此他居然还喜欢上了别人!

好吧,你可以跟我说说,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我大概知道一些。

她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试图控制自己的语气,但我的心态显然已经处在崩溃的悬崖边沿。这本该是我要独自悼念我无望的暗恋的晚上,而现在我却在帮我的暗恋对象解决他的恋爱问题。

我们一开始只是朋友,后来我发现我开始喜欢他了。他用的是他,而不是她,我权当他是伤心到脑子不清楚了。

Erling把头又往膝盖之间挤了挤,像是在钻一个不存在的地洞。他听上去可怜极了,像我当初对Gio坦白我暗恋他时一样可怜。

那你做了什么?失恋这事儿不好判断,没准她也没搞清自己对你的想法呢?我假装自己非常耐心,如同世界上最完美的倾听者。

我亲了他。

哦,你这个混蛋,我听见自己在心里骂到。

哦……所以她拒绝了?还是给了你一耳光。

不,我亲他了,但是他没有反应。

Erling又哀泣了一声,如果现在开着灯,我大概能看见他蠢脸上的鼻涕泡。

怎么会!喜欢还是讨厌,人总会有反应的!难道是说你亲了她,但是他毫不在乎?我继续耐心的追问,好让我听上去是绝对站在他这边的。

是的,他毫不在乎,许多次,他都不在乎。

许多次?Shit,我不得不说,你的场外生活过得还真充实。我万分悲伤的嘲讽到。然后我不说话了,说实话我没法再听他讲一个字。

第一次我亲他,他以为我在开玩笑;第二次也是,虽然是当着很多人的面;第三次,准确的说是我得到了一些暗示,但他却以为我只是想跟他做朋友。显然Erling并没有察觉到我的情绪,就像他从来都没察觉到那样。他抬起头,朝向在黑暗里根本看不清的我的脸,继续委委屈屈的嘟囔着。

那你是真够惨的,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么坚持,她很漂亮吗?我现在不在意他到底亲了对方几次,我只想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谈到他倾慕对象的长相,Erling突然声调高了起来。他不遗余力的维护着对方,而我此刻只想把他的头拧掉。我祝你们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我恶毒的想,既然她那么好看,那么她有什么理由喜欢你?

那后来呢?但我也只得继续问下去。

后来第四次,他也亲了我,我高兴的要疯了,所以我也吻了回去,但是他还是像没事发生一样。再后来,我觉得他一定是不喜欢我的,我心说算了吧,ErlingHaaland,你就要滚蛋了,你甚至没勇气跟他告别,你也不能跟他承诺任何东西……那天他刚好受伤了,那是我第五次亲他,我想就这样吧,我只是希望他照顾好自己。

Erling继续得寸进尺到,他居然真的想要展开说说。

所以你只是亲她了?你难道没有直接告诉她吗?亲吻能代表什么呢?我是说,你也经常亲我不是吗?我说的没错,亲吻能代表什么呢?Erling会吻我,但他不会爱我。

后来还有吗?我自暴自弃的问。

有,最后一次,就在今天。他畏缩地嘟囔了一句。

今天?Shit,所以你根本不是来拿东西的?你刚才去约会了是吗?然后她拒绝了你,你才跑来这个鬼地方哭鼻子!我几乎是在骂人了。

不是的!我没有去约会!Erling极力辩解到。

哦!那就是在现场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Erling,我以为你当时应该忙着在跟球迷告别!我也失望的看着他不存在的脸。

我回想今天的告别赛,回想我跟Gio悲壮万分的对话,回想我走到他身边却最终没有告诉他的话,我觉得这一切都滑稽极了,在我担心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他却在忙着偷偷喜欢别人。

呃…准确的说,是在场上!他非常不识趣的又补上一句。

什么!什么时候!在哪儿发生的!我最后一根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断了。

就在场上!你忘了吗?我亲了你!然后你跟我说——好的再见!Erling突然受够了似的大声嚷到。

那时月光从更衣室的窄窗上照了进来,我看见他站了起来,从一个更高的角度俯视着我,眼睛里是急躁和生气。我像是被他的话击中了前额,一股晕乎乎的感觉在脑子里弥漫开来——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他到底他妈的在说什么?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更暴躁的吼回去,然后那股眩晕在脑子里炸开了。

哦……Erling,难道说……

这就是跟你有关系,你还不明白吗?我说的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Erling又颓丧的坐回去,好像准备好了接受我的嘲笑和指责似的。

但是怎么会!怎么会是你先开始的!明明从一开始就是我先喜欢你的!但我顾不上,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出错了。

嘻嘻……真的吗?Jude?我敢保证在我那一长串句子里,他只听见了喜欢两个字。ErlingHaaland突然露出一个愚蠢又雀跃的笑容。

上帝啊,你能闭嘴吗?我嚷到。

他还真是不懂得阅读氛围,如果他能把阅读比赛的一半能力放在感情上,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堪。

但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好吧……你知道吗,在挪威,有个习俗,当你亲吻一个你喜欢的人七次以后,他要是没有回应,那么就证明他不喜欢你。他傻乎乎的说。

Shit!但我又不是挪威人!我可不知道这个狗屁习俗!

我现在真的只想给他一捶。

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不,这不对!从一开始是就是我在暗示你!你从来就没有感觉到吗?我还是想从中理出个头绪,我可不想被他这么搪塞过去,是谁说挪威人不会油腔滑调的?

不!你并没有!每次你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Erling在我的诘问下依然奋力的辩白,好像是我做错了,他到开始生气了。

我哪儿有不在乎!我在乎的要死!

但是……但是你也没有告诉我!

对不起,我没看出来,Jude,你不能指望我能从你脸上看出什么来……Erling的语气也低了下去,他在我边上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为什么?我问到。

因为我每次看着你的时候,我都只想亲你!他回答。

我们像两个疲于斗嘴的小学生,坐在被月光框出的一小块地方里。我猜他刚刚是对我表白了,球场上无所不能的ErlingHaaland,被太多人喜欢的ErlingHaaland,即将去拥抱更大世界的ErlingHaaland,他喜欢着,一直秘密喜欢着他的JudeBellingham。

好像哪里出了错,又好像哪里都没错,在我们千回百转的无数次试错之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我爱他,而他也准确无误的爱着我。世界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好了,即便有再多的进球,即便赢得再多的比赛,即便拥有再多的荣誉,这些都比不上这间更衣室里此刻发生的一分一毫。

你亲了我六次……

我望着Erling,在月光沉默的光晕里笑出了声。

什么?

我说你只亲了我六次……

按照你们挪威的传统不是要七次才可以的吗?你是蠢货吗?

于是我转过身,向他靠近,他放平了蜷曲的双腿,让我坐在了他的身上。我看着Erling,他像是被月光染成了金色,他的头发,眉毛,和脸上淡淡的绒毛离我只有一个呼吸就能到达的距离。如果说前面几次都是他在主动,那么我想这次就换成我来吧。我捧着他的脸,吻#在他的嘴唇上,完成了第七个亲吻。

ErlingHaaland是个神奇的人,鉴于他在球场上神奇的球技和表现,但我不知道跟他接#吻#也会如此神奇。起先是我笨拙的在他的嘴#巴#上上下摩挲,他感觉出我的不得要领,然后变成了主#导#的那一方。

我坐在他#腿上,于是看起来像是他在捧#着#我一样。在我的头发里,在无名指上,在脖子,在脸颊,在手掌的伤口,和印着道别的眉心上,他依次的吻#了#个#遍,好像要把它们重新再次覆盖上去。最后是嘴#巴#,我们的鼻子碰到了一起,潮热的呼吸打在脸上,上唇,下唇,牙齿也嗑在一起,他从我的口#中#,夺走我的呼吸。

我能感觉到我的喘#%息#%,因为他在衣服下作#%乱的手,我的手也没闲着,伸#%进#%他的#%衣服里,在他的胸#%膛和腹#%部随意游走。我们被点燃了。我用我最后的理智推开他,我并不想在这里搞出点什么事,他使坏的咬在我的下巴上。

不,我还是不相信你,ErlingHaaland!你都要走了!Gio说你去的下一个地方,会有像我一样喜欢你的人!我喘着粗气说。

去他的Gio,卑鄙的美国人!

不可能的!我只会喜欢你,只会对你这样!

我的goldenboy烦躁到,又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为什么?

嗯……你知道的,我是挪威人!

这又跟挪威有什么狗屁关系?

挪威人的冬天很长,我们没有夏天和秋天,一年只有一个春天。

后记:不知道大家懂不懂我这种——嵌入式的写法。题头说:在七次亲吻里,还悬而未决的事情,那就让它变成永远的秘密。这其实从一开始说的就是小哈,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小哈的暗恋,朱贝林因为他自己在暗示,其实他暗示了个屁,爱情的怂包而已。小哈的秘密开始,然后朱贝林的视角充满了全篇,最后又回到小哈,我只是想说,他们都是彼此爱得死去活来的关系!

谢谢大家,祝你们食用愉快。

Sum:Gio拯救世界。

1.问诊/Diagnosis

一开始,我能谈谈这件事的人,只有Gio。

我觉得我可能喜欢Erling。

哦,你这种症状多久了?

英国人随便说他想说的,美国人知道一切。

我的室友并不显得多么吃惊,他像一位正等着病患去找他确诊的医生。或者说,他比我更早地看出其中的端倪,但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很难能说得清。也许是我来这里的第一天,也许是第十天,我不知道。当我意识到这件事...

我的室友并不显得多么吃惊,他像一位正等着病患去找他确诊的医生。或者说,他比我更早地看出其中的端倪,但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很难能说得清。也许是我来这里的第一天,也许是第十天,我不知道。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他对面了。

我有点后悔自己的草率,但是美国人对抓马本身的耐受阈值也从未让我失望。

我觉得你有点迟钝,Gio说。

你就这反应?我有点生气。

Gio虽然看着我,但他却连游戏手柄都没有放下,好像我承认喜欢Erling这件事不比他的电子兴奋剂重要多少,他翻了个白眼,又开始重新操控着游戏人物前进。

世界上每秒钟都有人陷入恋爱,你觉得你很特别?

可是我说的是,我和Erling!

我喊道,希望他能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并不该发生!

但你也阻止不了,不是吗?

我的医生这样说。

我以为你早就感觉到了,甚至我都感觉到了,你这个笨蛋。

Gio的话着实让我震惊了一会儿,紧接着袭来的就是沮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正面的东西。我的震惊在于,如果他是更早就察觉的那个人,我不能保证这样认为的只有他。或许还有其他队友,或许是更多的不相干的人。而我的沮丧在于,我不能确认自己从未在和Erling的接触上有过不该有的举动,毕竟当下的球队在社交网络上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我隐隐觉得事情要完蛋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

Gio受不了地说,并且真的用一种看待智障的眼神在看我。

你都不冲他喷垃圾话的,这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我觉得Gio搞错重点了。

我也不冲队长喷垃圾话。

那是因为你不敢,也没人敢。

而Erling,是因为你不想。

Gio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像经典好莱坞电影里的那种经典大聪明。

你对Erling……一直有着一种奇怪的护食行为。

哈!所以你现在又变成兽医了?

我认为Gio疯了,Erling用不着护食,他看起来像能把别人吃了。

我是认真地在分析你的问题。他终于把游戏手柄扔开了。

除了垃圾话,你受不了别人在场上对他动粗,你喜欢和他一起恶搞别人,你们甚至在训练的时候也在腻歪,还有,进了球以后你们通常要拥抱两次。

我看着Gio三十七度的嘴巴一条条地吐出冰冷如山的铁证,彻底丧气了。

那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

那重要吗,哥们?

Gio又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重要的是,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并且不给我躲闪的余地。

你知道的,我是美国人,我对这一切没有什么偏见,我倒也不是希望你马上就亮明底牌,但你起码也得知道Erling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他只会觉得这没什么不一样!我听起来已经丧气到家了。

可是他也没有拒绝!他不但没有拒绝,还总是乐在其中的样子!Gio冲我喊到,仿佛我已经无药可医。

那你建议我该怎么办?

保守治疗,一边观察和一边试探。

2.头发/Hair

于是我听从了Gio医生的劝导,虽然我不知道观察和试探究竟要怎么具体落实和执行。感谢美国人的大神经,他非但无意把我的秘密宣扬出去,还承诺会尽可能的提供掩护支持。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跟任何人调侃Gio每次起床时的僵尸步态了,上帝保佑美国!

最初那次,是在盥洗室。

我洗完的很快,Gio还在冲洗头上的泡沫,于是我独自在走道上撞见了只围了一条浴巾的Erling。他踢了场很痛快的比赛,2球入账,每个人都在高兴。

他看见我已经准备去换衣服有些惊讶,抱怨我为什么不等等他,然后用带着汗渍的胳膊揽住我的肩膀,看样子他是要准备聊一会儿。我没有把他的胳膊从肩膀上甩下去,我不会那样做,特别是在我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他之后。Gio说要试探,那么我想我现在就是在试探。

你怎么自己先跑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他把我揽到一边,我们并排站着,队友们从我们身边经过,都是一副见惯了的表情,有人冲我们吹口哨,被Erling踢了一脚屁股跑开了。我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这在以前是根本不会有的,但Erling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有我一个人心有不轨。

你下次记得等我!他的胳膊移到我的脖子,勒得我差点撞上他的肩膀。

为什么我非得等你?我问,喉咙有点发紧。

你的洗发水,我要用你的洗发水!他回答地毫不犹豫。

哈哈,我想我应该送给你一整套洗护产品,这样你才能学会独立。

现在我听起来像你的保姆,Erlingbaby。

我干巴巴地说,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给了他一拳。

是的,你最好送给我一整套,这样你就能摆脱我了不是吗?

他接过我的话茬,听起来像在咀嚼一块又柴又噎的鸡胸肉。我们总是这样,不管话题多么无聊,都有一个人要把它说下去。Erling更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北欧人总是多少带着点冷幽默在身上,他可以让我们的任何举动都变得合理,在别人看来我们像一直在讲一些令人费解的冷笑话。

我们谁都没再说话,直到Gio从淋浴间里走出来,Erling的胳膊还搭在我的脖子上。

wow,你们在干嘛,谈恋爱吗?

Gio故意地调侃着我们,心里正等着看一出好戏。我瞪了他一眼,想让他赶紧闭嘴,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大概是鉴于Erling表现出的一切,让我决定应当跟他保持一些安全体面的距离。

不,我们在讲你的坏话,你洗头脑子进水了……我又开始喷垃圾话。

不,我们确实在谈恋爱,离我们远点。我听见Erling毅然决然地打断我。

我想转过脸看他,如果这是个玩笑,那对目前的我来说的确有点过分了。虽然他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但我还是有了想揍他的冲动。

可是他没有给我任何机会,几乎就在下一秒Gio的蠢脸在我眼前消失了,Erling的影子朝我覆盖了过来,他捧着我的头,重重地亲在我的头发上。

3.无名指/Ring-finger

后来,Gio说他才是那个应该生气的人。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一种双重的霸凌,无论是从语言层面,还是行为层面。他对我控诉,说我和Erling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说我们是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混蛋,根本就是拿他逗乐子。我安抚了他好一会儿,跟他讲了洗发水事件的前因后果,他才冷静下来。

所以你觉得Erling对你的感觉就是一般朋友?Gio问。

也许吧,反正不是我对他的那种感觉。我回答到,听着像是如释重负,也像是失望透顶。

但是他说你们在恋爱,他还亲你的头发。

你看不出来那是个玩笑吗?还是你先起的头!控诉方就此转换,我还没来得及指控Gio的嘴贱行为。

那是因为一切都有迹可循,我可不会跟我的朋友开那种玩笑,即便他是个男的,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空穴来风的事!Gio笃定又得逞地反驳到。

我不明白Gio所谓的有迹可循,虽然我承认对于Erling我总是表现的比其他人更亲密,但你可以用非常多的理由去解释,我们年龄相仿,兴趣一致,甚至在我发现我的情感有些变质的那一刻,我也是这么说服我自己的。

所有的一切都很平常,我敢说我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所以当俱乐部企划部门要我和Erling一起录情人节综艺的时候,我慌张到差点让蛋白粉一口呛死。

关于这一点,我一直都想吐槽,这家俱乐部的有时候看起来更像一个综艺节目出品公司,我们总是要做非常多的小游戏,然后再在下个月的官方账号上看到自己当时的发癫实况。我恨这些游戏,而在我知道我和Erling要彼此朗读土味情话的时候又更加痛恨了一些。

具体的内容我不想过多回忆,总之我能从现场工作人员逐渐癫狂的笑容里判断,他们可能又创造了一个爆款。后来证明也确实如此,我甚至收到了Trent来自利物浦的短信,他没发别的,只是打了大概60多个hhhhh过来。

让我生气的是我弟Jobe:你看起来可比知道我进了伯明翰青训队的时候高兴多了。行吧,于是我下一秒就把他交女朋友的事告诉了妈妈。但是Jobe好像也没说错,我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那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我短暂人生中,最狼狈的场景。

我记得Erling边看着我边读着那句台词:I’msorrytoletyouknowthatyou’reunderarrest…forstealingmyheart,我承认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我的心跳。这要是真的,该多好,我悲伤地想。

而更令人悲伤的是,在那之前我好像就已经揭晓了我见不得光的真心,在游戏的最开头,我对他说:AreyouaparkingticketBecauseyouhavefinewrittenalloveryou。是的,ErlingHaaland,是我毫无慈悲可言的爱情劫难。

后来我在剩下的游戏里一直在强装镇定,也许任何看过那个视频的人都能发现我那种不正常的兴奋,我用夸张的后仰和大笑来掩饰我的难过,而Erling却乐在其中,他眉飞色舞的读着每一条土味告白,还附带着自己或是嫌弃或是玩笑的评判和吐槽。我看见Gio站在摄像机后面,像是在观看一场公开处刑似的渐渐失去笑容。是的,我确定,Erling对我只是朋友。

还好那天的录制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我彻底要喘不上气之前,导演终于比出了个OK的手势。我记得我在最后亲昵的搂住Erling的肩膀,大脑短路一样的说了一句:我要和ErlingHaaland一起过情人节。Erling的手臂也缠了过来,他也许感觉到了我的皮肤烫得吓人。

我也许已经跟不上网络的潮流了,什么时候土味情话这么流行了?

录影灯灭了以后,他并没有放开我,而是搂着我又开始吐槽,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换做之前我们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站好久,从隔壁南大王到门兴布拉德巴赫,我们能给我们叫得上名字的每个球员进行FIFA游戏式的打分。

可现在我难说能坚持30秒,ErlingHaaland毫不自觉的亲密已经快要把我烧穿了。

情人节嘛,你总得说点什么,除了我爱你,人们都想听点新鲜的。我不得不接着他的话茬继续说点什么,可我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我们在挪威就不会这样,北欧的情人节太冷了,冻得人张不开嘴。他不赞同的撇了撇嘴。

哦,那你们挪威的情人节都干什么?在一起吃鲱鱼罐头吗?我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哀怨,我没法再听他给我讲一个冷笑话了,我现在一点也不在乎挪威人怎么过情人节。

那是瑞典人,你这个白痴。

他以为我还在跟他插科打诨,居然笑得腰都弯下去。

我被他带得一同向前俯身,在他的手臂和身体的威压下,我正在绝望的窒息,像一条掉出鱼缸且滚到沙发底下的鱼。Erling的笑声还在继续攻击着我,毫不在乎又粗心大意,我求救般的在录影间的阴影里面寻找着Gio,希望他能把我解救出来,我只想逃开,然后躲进被子里哭一会儿。

挪威人会这样做。

我在快要休克前,听见他这样说。

他放开我,让我站好,然后站在我的对面。接着又拉起我的手,再以一个像是求婚的姿势,慢慢地单膝跪地。他的嘴唇轻轻略过我的无名指,把一个卖弄耍宝的吻印在那里。

我听见自己几乎是同时和他放声大笑起来,接着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一同笑了起来。这个笑话太好笑了,以至于我的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在正对着我的角落里,我看见Gio绝望地捂住了嘴巴。

4.脖子/Neck

所以他是个混蛋吧!Gio后来在我家打游戏时曾义愤填膺的抱怨到。

你不觉得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吗?毕竟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影响Erling和Gio的关系。

忘了我说的话吧,你需要找点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怂恿你去试探。Gio想了一会儿又说,我们谁都没有心情继续打游戏,屏幕上的己方队友正在荒唐的彼此扫射。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很抱歉Jude,你失恋了。他抱歉地拍了拍我的头。

游戏里的人物生命值亮起了红色警告,紧接着电视黑屏了,我们在失去光源的屋子里一起哀悼着我死去的爱情。

在Gio跟我都决定不再提起这件事后的两个礼拜,那一年的金童奖公布了候选人,Erling的名字也在其中。因为要去颁奖现场的原因,他请假离队了一周,我如释重负,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我并没有在意识到自己单方面失恋了之后,因为这件事而疏远Erling,Gio说我简直表现的滴水不漏。我们还是经常在一起,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只是我时刻告诫着自己,不要主动贴上去,要保持一点距离。Erling也并没有察觉,我不找他的时候他就会去烦Jadon,两人的关系风生水起。

这样也挺好,我跟Gio说,起码我能确认Erling真的只是拿我当朋友。而作为一个朋友来说,Erling从来都不亏欠我什么。

他走之前来训练基地收拾东西,大部分人都在,我们就地给他举办了个小型的庆祝会——用几瓶队长偷藏的碳酸汽水和膨化食品。

我们当然为Erling骄傲,毕竟这份荣誉隔壁望尘莫及,鲁尔区也有且仅有一份。我们乱七八糟地谈论了很多东西,甚至开始建议Erling在颁奖仪式上领带的颜色,最后是所有人闹哄哄的拥抱。我挨着Erling,他在大家都散开之后伸过胳膊想要给我一个单独的拥抱,我想这也是出于习惯,Gio说我们总是习惯拥抱两次。

但那个拥抱并未最终成形,在他挨到我之前,Gio从旁边不漏痕迹的挤过来,于是我们三个抱在了一起。

一周之后,我们都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看到了Erling领奖时候的新闻图,紧接着就是俱乐部和队友之间转发,点赞,互评的一系列惯常而客套的操作。我那时已经发送了自己的祝贺词,并准备睡觉,一条新的账户动态突然被刷新了出来。

那是个非官方的资讯账号,配了一张我和Erling进球后的庆祝图,并配文写到:西方有耶路撒冷,JudeBellingham有他的金童。

事实证明人在入睡前的脑子的确不怎么清楚。我是在点赞了那条动态的5分钟过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那是一种进退维谷的难堪。

无可争议的是我显然认同了一些观点,至于这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像什么,好像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

我是在认同Erling是独一无二的金童吗?还是我看起来更像是在说,ErlingHaaland是属于我的?显然在外界看来会更像后者。

我又想撤回那个点赞,但5分钟过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对这条内容赞赏有加,撤回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人们会揣测我是不是跟Erling存在关系不和?

我在进行了一系列非常混乱的思想斗争之后,发现自己的大脑CPU好像已经有即将烧毁迹象,太阳穴那里一跳一跳的疼痛,于是我放弃挣扎,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在黑暗里,我给自己建起一座哭墙,并在那里祈祷,希望Erling不会看见。

第二天我跟Gio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认为我实属多虑了。

Erling不会有空看手机的,你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你不觉得自己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吗?

Gio的判断的确没错,我确实是想太多。

Erling在第三天的早上回来跟我们一起训练,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他一边跟Jadon交换着一些潮流资讯,一边往外走。我假装在系鞋带,Gio假装在等我,我们假装落在后面,实际上是在探听任何可能的异常动静。

这下你放心了?

Gio扔给我个白眼,那眼白毫无瑕疵,就好像他把眼瞳完全翻进了颅腔。

那天的训练对抗上,Erling兴致格外高涨。大概是因为获奖的缘故,场上的每个人都被他感染的精神昂扬。我有点庆幸跟他分在一组,20分钟6个球,我从Mats身边溜过去的时候,清楚地看见了他咬紧了了后槽牙。几乎每个人都在给他喂饼,这是队内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为一个伟大的荣誉庆祝,对球员来说,队友的助攻仿佛比水门庆典更令人雀跃。

我们从半场的四面八方奔向他,和这个20岁的年轻男孩共同挥洒汗水和踌躇。纯粹的胜利让人心驰神往,Erling在远处冲我们振臂大喊,像是对千军万马在高呼冲锋。我感觉到那只一只悬挂在头上的靴子终于落了下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能够在职业生涯里可以一直跟他在一起踢球,这与爱情无关。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拥抱他,因为又一次的,Gio比Erling更先一步抓到我。

终场前的最后一次助攻来自我,毫无疑问地球进了,Erling用一个倒钩的姿势终结了比赛。Mats夸张地从敌方阵营临时倒戈,高呼Haaland万岁,队友们在哄笑中三三两两地走向场边。

我在中圈的那一块区域被拦住了,Erling依旧习惯性地来找我庆祝。

上帝,我总算抓着你了。他喘着粗气。

你今天总是一下就跑得不见人影,我们都还没说上话。

哈哈!我笑了,笑声毫无芥蒂。

干嘛?又要用我的洗发水?我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开玩笑。

他也笑了,然后终于喘匀了气走过来拥抱我。

祝贺你得奖,GlodenBoy。

我在我们朋友式的拥抱里对他说。

谢谢。他回答到。

然后在我看不见的角度,一个带着呼吸的吻落在我的脖子上。

嘿,你知道吗?他又说。

我们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就像Erling不能没有Jude。

TBC.

当2012年的大猫穿越到二十年前,搞一点有猫参与的鸟的青少年

(一)

安德烈·舍甫琴科端着一盘苹果馅饼,站在阶梯上,在邻居的门上敲了三下,听着门内传来的脚步声,心里默默倒数了几个数。3,2,1,门开了,保罗·马尔蒂尼打开了门,笑着接过舍甫琴科手中的食物,邀请少年进了屋。

给独居的成年男子送甜品这件事委实有点奇怪,但蕙质兰心的舍甫琴科夫人在邀请马尔蒂尼用餐后就聪慧地发现了对方对甜品的喜爱。

舍甫琴科换上拖鞋,跟在马尔蒂尼身后。想起第一次端着樱桃点心上门的场景,对方礼貌中潜藏着的推拒,在尝过一小块后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挑剔的男人,最终还不是被我妈妈的手...

这个挑剔的男人,最终还不是被我妈妈的手艺拿下了。安德烈与荣有焉,不无自得。

马尔蒂尼从冰箱中拿出两听可口可乐,把电视遥控器递给舍甫琴科。

在少年眼中,这个外国男人身遭的一切都有种神秘的魔力。你瞧,他看着正派,板起脸来的样子比什帕科夫(安德烈儿童队时期的教练,他是个好人!但你不能要求一个孩子不敬畏他人生中接触到的父母之外的第一个权威)还要怕人。

但!马尔蒂尼替男孩准备的拖鞋(上面印着卡通小鸟),家中常备着的自用与待客的可乐……一开始舍甫琴科是拒绝的——他不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虽然还未成年,但他自认自己已经足够强壮成熟,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啦——直到他发现这个成年人家里、生活用品上到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小鸟花样,成年人还痴迷于可乐,对冰淇淋和甜食也有着不可言说的迷恋。

他真怪!舍甫琴科想。基辅少年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外国人都像保罗·马尔蒂尼这样。他生活中接触到的中年人(至少在孩子面前)都是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都是“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但保罗·马尔蒂尼,这个男人在生活中和灵魂里的某些方面(很多方面)都保有天真与童趣。

舍甫琴科不讨厌这些,恰恰相反,他喜爱甚至珍爱着和马尔蒂尼相处的一分一秒。不是说可乐和电视这些东西有多么吸引人(虽然这些对于舍甫琴科的国家和人民而言还是少见的舶来品甚至奢侈品),安德烈·舍甫琴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他喜欢和马尔蒂尼在一起,是因为(至少他自认为)他们的灵魂是相通的。

“下棋吗?”舍甫琴科拒绝了电视后,马尔蒂尼问。

“我们来踢一场吧!”安德烈跃跃欲试。

这个时候的安德烈·舍甫琴科已经收到了迪纳摩二队的征召,不同于青年队,这里的队友素质更优秀,速度更快,技术更好,但舍甫琴科有自信自己比他们都要好,他能绕开所有人,然后进球,然后得分。

但是保罗·马尔蒂尼,舍甫琴科没法轻易过掉他。这个四十四岁(虽然外表看不出来)的男人几乎黏在他身上,好像开了天眼能预知他的突破路线再滑铲、截断。十次里能有一二次,舍甫琴科能凭借自己的速度晃开马尔蒂尼,这少有的胜利就足够他欢欣雀跃一整天了。

保罗·马尔蒂尼——安德烈不想说脏话,但——他踢得该死的好!

可是这天的最后,他们还是在棋盘上完成了厮杀——任凭舍甫琴科如何撒娇耍赖,马尔蒂尼都以“你已经训练得足够多,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为由拒绝了男孩,但下个休假日的承诺又及时安抚了委屈的少年。

当舍甫琴科踩着地平线上最后一抹黄昏踏出马尔蒂尼家的门时——同时也是可敬的尼古拉·舍甫琴科先生发怒的底线,毕竟你通常没什么理由在邻居家过夜——马尔蒂尼坚持塞给他一个盘子作为上次被打碎的餐具的赔偿。

一个装饰着飞翔小鸟图样的盘子!

想着这个过于幼稚的餐具将要混入一溜朴素的白色同行间,舍甫琴科就觉得可乐。

这可真怪!

(二)

安德列·舍甫琴科与保罗·马尔蒂尼的初遇也充斥着梦幻般的古怪——舍甫琴科从天而降,掉进了马尔蒂尼面前的雪堆。

很多年以后,安德烈还能回想起那个冬日的午后。

舍甫琴科一直深知,自己属于运动,或属于每一次出拳拳拳到肉的劲力,或属于每一次奔跑带起的自由的风,或属于每一次破门球与网的合奏。这个冬天,东欧少年感受到了冰球强烈的召唤。

但是不行。出于对自己儿子的信任,卢博夫·舍甫琴科出门前锁上了门,并带走了钥匙。为了他又一次糟糕的成绩,“你得留在家里学习。”母亲告诫他,“等爸爸晚上回家,和他好好讲讲你的成绩和课程。”

舍甫琴科强迫自己在书桌前呆坐了半个小时。但,但,怎么能有人拒绝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午后前往冰面赴一场畅快遨游的约呢?

我不得不去湖边。舍甫琴科告诉自己。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年轻的战士仔细侦查过家里的每一处,从一扇窗户里找到了不会留下痕迹的完美路线。他打开窗户,确认这个当口邻居们都呆在家里呼呼大睡——没有人上街,没有人经过。

完美。

在他接连将自己的冰球棍和溜冰鞋扔下窗后,年轻的勇士知道,整件事最困难的地方到来了:他得把自己也扔下去。

“没什么困难的,”士兵安慰自己,“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无伞降落任务,就像电视里看的那样。勇敢点,安德烈,这只有两层楼高。”

助跑、飞跃、然后降落,舍甫琴科把自己深深地摔进了雪堆里,除了全身湿透,毫发无损。

呃……也许不那么完美。

安德烈从雪里挣扎着爬起来时,一头撞进了一汪海里,那是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上帝,他真好看。

舍甫琴科没有什么文学、艺术素养,但面前的男人无端让他联想到一些雕塑,一些艺术品。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冬日。安德烈·舍甫琴科玩的很开心,8:2大胜而归。等等,归……?

“安德烈,进来吧,大家都在等你。”意外的,父亲并没有发火。

舍甫琴科惴惴不安的跟在父亲身后走进客厅。餐桌上坐着他的母亲、姐妹和今天中午那个好看的男人。

“这是保罗·马尔蒂尼先生,今天刚搬到隔壁。我邀请他共进晚餐。”

马尔蒂尼表现得就像第一次见到少年,用乌克兰语礼貌地问好。

他没有拆穿我!忽视对方稍显蹩脚的口音,安德烈心中充满了感激。

和舍甫琴科最初惨烈的设想不同,这天的晚饭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而马尔蒂尼告辞后,尼古拉也并没有追究安德烈过错。相反,他原谅了他,并与他交谈。“如果你认定了体育,那就拼尽全力吧。”

梦幻,但并不美妙。

这是安德烈·舍甫琴科与保罗·马尔蒂尼的初遇。

(三)

但在事情的开始,安德烈·舍甫琴科不会预想到保罗·马尔蒂尼会变成对他而言那样重要的存在。

事实上,一开始,年长的男人有点讨厌。

舍甫琴科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黑海,回到了那段逃离切尔诺贝利的时光。但不同的是,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懂得了焦虑——看不到昨日与明天,看不到地平线,只有眼前,只有今天。

酒精,毒///品,武器,暴力,他曾经所有的朋友都深陷其中,仿佛昨天男孩们还在一起踢球,但今天,“扑通!扑通!”他们全都跳进了深海。

舍甫琴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马尔蒂尼抓到的:他站在街角,吞云吐雾,脚边还散落着十几根烟头。

“你抽了几根?”马尔蒂尼眉头紧锁。

“关你什么事。”安德烈已经想不起初见时的惊艳,心中满是被打扰的烦闷。

“你是运动员吧,足球运动员。抽这么多……你还想踢球吗?”马尔蒂尼试图抽走点燃的烟。

舍甫琴科甩开他,“就算抽烟,我也照样能奔跑,照样能进球,照样踢得最好!”

“踢得好……”马尔蒂尼似笑非笑,“要打赌吗?如果你能绕开我的防守进球,我就不再管你啦。相反,如果你输了,就要乖乖听我的话。”

舍甫琴科答应了。运动员的自尊心与好胜心不容得他逃避。更何况,青春年少的准职业运动员还能踢不过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吗?

然而,结果是惨烈的。

第一次,舍甫琴科输掉了他的烟盒。

第二次,舍甫琴科输掉了他的打火机。

第三次,第四次……

踢到后来,安德烈已经不是为了争夺那些外物,甚至不是为了自己的好胜心——这对舍甫琴科而言可不常见——他沉醉在马尔蒂尼艺术般的脚法中,沉醉在矛与盾的碰撞与共舞中。超越极限,是舍甫琴科给自己的使命,对于十五岁的少年而言,保罗·马尔蒂尼就是极限。

“男孩,今天不行啦。你得体谅体谅我这个老头子。”马尔蒂尼拒绝了舍甫琴科第七次邀约。

“我还能再和您踢球吗?”

马尔蒂尼晃了晃手中的烟盒与火机,“向我保证。”

(四)

对于安德烈·舍甫琴科和保罗·马尔蒂尼飞快得亲近,舍甫琴科夫人助力良多。她做的各色美食甜品给了少年更多理由敲响隔壁的门。

舍甫琴科嘲笑马尔蒂尼一开始的推辞。

“我的……我的家人也会给我做乌克兰菜,但——”马尔蒂尼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那一定不是正宗的!真正的乌克兰菜都可好吃了!”舍甫琴科辩白。

他们聊过很多,聊过足球和球星,聊过前程与未来,聊过安德烈的两次意大利之行(在知道了马尔蒂尼的来处之后),聊过米兰。但这是马尔蒂尼第一次谈起他的过往。舍甫琴科追问,想了解更多有关马尔蒂尼,而成年人但笑不语、守口如瓶。

一次挫败并没有影响什么,相反,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他们一起踢球、一起下棋、一起守在沙发前看比赛……马尔蒂尼还会盯着少年完成作业,尤其是英语作业(“保罗,这可有点讨厌了!”)。

舍甫琴科夫人也更多的邀请马尔蒂尼用餐,为儿子又麻烦了邻居许多。数月的相处也让舍甫琴科先生放下了戒备,从最初的严阵以待到现在,已经会拉着马尔蒂尼喝些小酒、说几个笑话啦。

安德烈学着父亲一本正经的腔调,笑倒在马尔蒂尼的肩上。

(五)

一直以来,舍甫琴科都相信,自己的命运保存在一颗足球里。足球渴望他,召唤他,教导他,足球里面有前程,有他的生命,有保罗·马尔蒂尼。

可是舍甫琴科的职业生涯却几乎在他即将年满十六周岁的那个夏天被画上句点:基辅体育文化大学拒绝了舍甫琴科的入学申请。

安德烈不愿再回忆起确认落榜时的心情,好像有一条光明大道就铺在你的眼前,你看得见它,但无法触摸、无法踏上,它被截断了,它变成黑色的了。

舍甫琴科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事实转述给那些需要知道的人,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敲开隔壁的门哭倒在了保罗·马尔蒂尼的臂弯里。

安德烈颠三倒四的诉说着,一会怀疑自己是否适合足球这项运动,一会又举证他在迪纳摩优秀的成绩,紧接着又委屈从来没在一对一中赢过保罗。

“我的父亲一定不会再让我踢球啦。”

“你想踢球吗?”

“我想。足球就是我的生命!”

“那就说服他,拿出你的勇气,用你的决心。如果珍之重之,就用行动去捍卫。”

看,这就是舍甫琴科喜欢马尔蒂尼的原因之一。

从小到大,无论是严厉还是和蔼,大人们总是在试图告诉安德烈“你应该怎么样”,而保罗,他不会将他视作一个孩子,不会试图向他灌输一些成人世界的规则。他给予尊重,给予包容,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他。但这也不意味着纵容。你做出选择,给出承诺,然后马尔蒂尼就又是最严格的监督者,铁面无私。但他也会允许你的失败,让你降落,给你勇气。

保罗·马尔蒂尼坚实有力的臂膀环抱住了安德烈·舍甫琴科。

(六)

通常情况下他坐在替补席或看台上,但这是舍甫琴科第一次尝到成人世界的滋味。不同于青年队,他在二队过得并不顺利。这不是指安德烈的球技跟不上乙级联赛的需求,事实上他并没有多少展示自己的机会。而在这里,不只有像安德烈一样的青年人等待着雏凤初鸣,也有一批职业生涯末期的运动员演绎着天鹅绝唱。

安德烈不想起冲突。不是因为懦弱,在足够早的时候,少年就已经充分地认识了暴力,舍甫琴科深深憎恨着暴力,并许诺永不涉足。

但证明自己的渴望、对更多机会的期待、更衣室的不合都撕扯着未成年人的神经。舍甫琴科想要的很多,足球、认可、前程、保罗·马尔蒂尼……

哦,保罗·马尔蒂尼。

当舍甫琴科签下人生中第一份职业合同,拿到第一份薪酬,心中的清单列着的是“1.给家人买一台电视,2.给家人买一台家用录像机,3.和保罗一起去看欧洲杯”时,安德烈就清楚地知道马尔蒂尼对于自己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玩伴、一位导师。

舍甫琴科想要的很多,而路途艰难。

虽然他期待压力、享受压力,但鞭子打在身上的痛感确实叫人焦躁。安德烈通常通过踢球来发泄,但当队友向他递来一根烟时,或出于对融入集体的渴望,或是因为一直以来这根弦绷得太紧,安德烈犹豫了。

一根香烟让少年短暂的放空了自己,但背弃信言的愧疚很快淹没了他。那天他罕见地没在训练后扑向马尔蒂尼,很难形容第二天晚上在自家餐桌上看见保罗时是什么心情。

安德烈下定决心不再贰犯。但“不要轻易打破生活中的一扇窗”,心理依赖和叛逆带来的快感让舍甫琴科没法拒绝第二根、第三根……直到保罗·马尔蒂尼出现在他的面前,当舍甫琴科单手夹烟吞云吐雾的时候。

这是安德烈第一次发现那双湛蓝的眼睛也能叫人如坠冰窟。

马尔蒂尼没有开口,他将少年带回家,一路上的沉默让少年惴惴不安。

安德烈觉得很抱歉,他背叛了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还辜负了马尔蒂尼的信任,几个月前他曾亲口保证过自己绝不再犯。

“脱衣服。”

舍甫琴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保罗已经生气到决定体罚他了吗。舍甫琴科眼睁睁看着年长者拿来药箱,恐怕今天不皮开肉绽无法收场。

马尔蒂尼一只手放在舍甫琴科的头上,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只犯了错又楚楚可怜的小宠物,“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违背自己的承诺,一定是什么改变了。我也经历过那些。现在,脱衣服。”

空气的凉意混着审视的目光落在赤裸的肌肤上,微微刺痛着少年的神经。舍甫琴科弓起背,想藏起身上的淤青和瘢痕。年长者温柔但不容拒绝的打开了他,成年人粗糙的指尖划过少年稚嫩的皮肤。

安德烈觉得自己简直要融化了,化成一滩混着药味的雪水。他将头埋进马尔蒂尼的颈窝,一会说痛一会又说不痛,撒娇耍混。

“安德烈,我很生气。”马尔蒂尼并没有叫男孩轻易过关。“我不是生气你违背了我们的誓言,而是气你在伤害自己。香烟会伤害你的肺,你的身体,你的健康。你还想踢球吗?一个月前你曾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足球是你的生命。你现在在背叛你的生命吗?”

“安德烈,我还能相信你吗?”

“我保证,我发誓。”安德烈·舍甫琴科直勾勾地望向成年人,将自己的灵魂投入那片深海。

保罗·马尔蒂尼低下头,吻了吻这只泪眼汪汪的小动物。

(七)

被指定的这十二个月,是赢得一切与一无所有的分界线,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但是今天对于安德烈·舍甫琴科尤为不同。少年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发情期的雄鹿,不知疲倦地奔跑在赛场上,寻觅机会,一击必杀。安德烈知道,保罗·马尔蒂尼就在看台上看着自己,这场他首发出场的比赛,这张他亲手塞进马尔蒂尼钱包里的球票。与此同时,舍甫琴科也知道,他能进球。他也确实做到了,梅开二度。

马尔蒂尼艰难地从口袋中掏出钥匙,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这可不太容易,刚刚赢得了比赛的安德烈·舍甫琴科像只小鸟一样在他身上挂了一路,叽叽喳喳的讨论者他的两个进球,炫耀着羽毛,讨要着主人的欢心。

“安德烈,换上鞋……松手,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吃面好吗?……瞧,你不能在我用刀的时候还缠着我的胳膊吧?”

好容易哄走男孩,马尔蒂尼简单地弄了些吃食,他们都饿坏了——虽然舍甫琴科尽可能提升了速度,但一场胜利的比赛后你总得应付一下兴奋的教练和队友。

马尔蒂尼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时,舍甫琴科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两弯八字眉竟显得有些委屈——男孩笑起来像蜜,但不做表情时总有些哀怨。

马尔蒂尼不禁觉得好笑,可怜又可爱。他将餐具递给少年,虽然自认厨艺一般,但番茄肉酱面这种再安全不过的搭配总不会让两个饥肠辘辘的男人失望。

“保罗……”安德烈一边吞咽着嘴里的意面一边组织着语言。

“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马尔蒂尼替男孩擦拭了嘴角,“慢点吃。你就在我家里,难道我还会跑吗?”

三下五除二,安德烈大口咽下了盘子里所有的食物。而在男孩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马尔蒂尼也无法心安理得慢条斯理地享用自己的食物。草草几下结束了战斗推开餐盘,好整以暇地等男孩开口。他知道有什么将要发生。

这下倒叫舍甫琴科不知如何开口。他避开马尔蒂尼的目光,假装突然对桌布上的卡通小鸟很感兴趣,嗫嚅着哼唧,“保罗,很高兴今天你能来看我的比赛。”

“你给我票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下次你可以光明正大地邀请我,而不是做一个梁上君子。”马尔蒂尼笑着揉搓下舍甫琴科的头,“我的小鸟还是个小扒手,是不是?”

“我本来是想邀请你一起看欧洲杯的!”舍甫琴科大声叫道,随即鼓衰力竭地嘟囔了些经费、条件之类的话。但!少年强调,“我想和你一起看欧洲杯,总有一天!”

“乌克兰杯不好吗?比起在看台上,我更想看你在绿茵场上的样子,那样强壮、那样美丽、那样轻盈。你今天踢得真好。那两粒球真漂亮!”

“我是为你进球的!”不知是不是灯光作怪,少年的耳尖泛着微红,着急忙慌地替自己找补,“为了球队赢得比赛,为了我自己又下一笔战绩,我当然很高兴。但是,我更高兴的是今天你来啦,保罗,你见证了我第一次在职业比赛中首发出场,我很高兴。我想让你知道,这(两)粒进球是献给你的。”

哇哦!年少人的直白与热烈永远能直接击中年长者的心。

在马尔蒂尼眼中,眼前十六岁岁的男孩逐渐与他三十六岁的恋人重叠。相同,但又不同。不同于二十年后更成熟自信的他,年轻的安德烈·舍甫琴科是一只羽翼初丰的鸟,第一次在求偶中展示翅膀,一边对自己漂亮的羽翼自信满满,一边又忐忑于对方挑剔的目光。太可爱了,让马尔蒂尼不禁想逗弄得更深。

“安德烈,这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保罗,我喜欢你!”

“‘除非他对我儿子有什么企图’,嗯?”

“是我,我对你有企图。”安德烈黏上马尔蒂尼的手臂,几乎要把自己扭进年长者的怀里。你瞧,小鸟总有一些小心思叫人无法拒绝与他亲密。

真可爱啊。马尔蒂尼顺势接管了舍甫琴科的身体,把人抱到腿上,恶趣味让年长者想揪一下鸟儿的羽毛,不叫他过分得意。“你真可爱,安德烈,就像我的恋人一样。”

恋人!他可从没说过这个!

仿佛晴天霹雳,安德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在今天之前,他想过自己的家人,想过彼此的信仰,想过二十八岁的年龄差,但正如他无法抵抗足球的召唤一样,他无法克制自己的灵魂向保罗·马尔蒂尼靠拢。保罗对他而言,是那样神秘、甜美、充满魅力,保罗是他的初恋。

然而,在少年下定决心要克服所有能预见的困难后,马尔蒂尼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恋人,这个狡猾的年长者走近他,吸引他,进入他,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然后告诉自己他心有所属。保罗·马尔蒂尼硬生生地将自己从安德烈·舍甫琴科的灵魂中撕扯下来。

舍甫琴科挣扎着,想把自己从马尔蒂尼身上撕下来。但这个可恶的男人一边手里扣住了他的腰,一边嘴上喋喋不休的讲述他的爱人,同样是男性,同样来自乌克兰,同样是优秀的前锋,同样叫安德烈·舍甫琴科。

“不要哭啦,小安德烈。”保罗·马尔蒂尼吻去了男孩的眼泪,“对不起,我有点得意忘形啦,安德烈知道了要和我生气的。”

两个安德烈。但舍甫琴科奇异地分清了马尔蒂尼说话的对象。一种奇异的直觉击中了他,这不合常理,但确乎存在着的一种可能性。舍甫琴科瞪着马尔蒂尼,“你到底是谁?”

“保罗·马尔蒂尼,米兰后卫,3号。”年长者补充道,“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只不过我来自二十年后。”

“二十年后!那……那怎么……”少年的嘴夸张地张成了o型。

马尔蒂尼耸了耸肩:“本来前一秒我还在美美计划着海滨旅行,结果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基辅,发现冰球棍和溜冰鞋从天而降。”保罗好笑地撇了安德烈一眼。

“我还发现我的男孩有点坏,逃课,抽烟,偷钱包,是不是,安德烈?”

如果是二十年后的舍甫琴科,此刻一定会细数马尔蒂尼年轻时那些不靠谱的事迹反唇相讥。但年轻的安德烈只能无力地为自己辩白,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然后才反应过来年长者不过是在逗他。

“你好坏!”安德烈生气了,锤了成年人一拳,“你真可恶!你耍我……你,你还嫌弃我做的饭!”

“嘿!这个指控可不公平了。我一周要吃两次乌克兰菜呢。”马尔蒂尼决心不告诉舍甫琴科他们通常吃的是外边的餐厅。

但这真是奇妙!灵魂上的共振来自未来的恋人,生活上的合拍源于相处多年的默契。舍甫琴科撒着娇,从马尔蒂娜口中反复确认了他们会在一起的事实。鸟儿的羽毛又得意地抖了起来。

“我们会一直一起。”马尔蒂尼被可爱得不行,摸着少年的后颈,“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吗?”

舍甫琴科摇头。这就够了,保罗·马尔蒂尼也喜欢安德烈·舍甫琴科,这就够了。至于剩下的,剩下的他会自己挣来,职业生涯也好,去米兰踢球也罢。命运就在少年的脚下,他会一脚一脚踢出坦途大道,一脚一脚踢出走向马尔蒂尼的路。

舍甫琴科现在可得意啦!确认了年长者的心意,也确认对方“投鼠忌器”(“尼古拉会和我拼命的!”)。当明晰了对手的底牌,这场拉锯战的天平就会以不公的方式向一方倾斜。

安德烈抱着他的保罗,上下左右地作妖。

“让我摸摸腹肌嘛……哇!八块!你练的真好……这荆棘环好帅,我也去弄一个怎么样,在胳膊上……好啦好啦,十八岁以后再纹。让我再摸摸……诶诶诶!我错了,别打屁股!我爸爸都没这么对过我呢!”

舍甫琴科像只小鸟一样主动将自己放到主人的手心,坏心眼的主人将手移开一点还会追着贴上来,蹭一下,再蹭一下。冷不丁地,舍甫琴科问:“你会消失吗?”

“我们会再见的,在1995年。”

“还有三年呢……”小鸟哼哼唧唧,“他会喜欢我吗?”

“没有保罗·马尔蒂尼会不喜欢安德烈·舍甫琴科。”

(八)

当安德烈·舍甫琴科敲到第十下隔壁的门也没有打开时,他就明白什么终于到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少年冲回自己家。“妈妈!隔壁的马尔蒂尼先生……”

“什么隔壁?”母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隔壁不是一直没卖出去吗?”

舍甫琴科如坠冰窟。

“马尔蒂尼,是保罗·马尔蒂尼吗?”姐姐的话把安德烈从悬崖上拉回。

“是!你知道他?”安德烈如获至宝,紧紧攥着这根救命稻草。

“你从意大利回来就一直念叨着什么米兰,什么保罗·马尔蒂尼,还有什么巴雷西、什么范巴斯滕。他们是谁?也是足球运动员吗?”

她又将他推了下去。

母亲端着晚饭从厨房里走出来,把呆愣着挡路的安德烈按在餐桌上,命令他就餐。

安德烈机械地执行指令,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保罗消失了。

而周围的人,那些和马尔蒂尼相处过的人,表现出来好像从没有过这号人物出现一样。舍甫琴科不仅怀疑这是不是保罗和家人联手合演的一出恶作剧(他有这么恶质),又开始怀疑过去的大半年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场大梦。保罗·马尔蒂尼真的出现过吗?

安德烈木然地咽下最后一口肉扒,浅棕色的肉汁下露出一只展翅欲飞的卡通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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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造谣:

其实两个人在米兰之行就遇见过了,只不过当时双方都没有留意彼此。

95年,鸟:这个daddy我曾见过。

又,卡通小鸟不代表马保罗的品味,他只是在逗鸟,但并没有被对方get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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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0日

我希望自己尽可能郑重的写下这个日期,这个本是365天中的一个平常的日子。

但是1999年7月20日,或许注定不凡,至少对于米兰和她的支持者而言。

1999年7月20日,安德烈·舍甫琴科正式亮相圣西罗。

这不是热情的罗森内里们第一次见到这只鸟儿,但是,当灿金色的羽毛上第一次佩戴上红黑色标记,当绵云般的翅膀擦过人群伸出的手掌指尖,当金色的小太阳巡视圣西罗半场,我们都知道有什么真正发生了。

他乘着风,逆着光,舍甫琴科停在我伸出的臂膀上。

1999年7月20日,保......

1999年7月20日,保罗·马尔蒂尼搭档安德烈·舍甫琴科正式亮相圣西罗。

7月28日

适应米兰并不那么容易。比赛上也是这样。

胜利与荣耀,青绵鸟追逐着这些从东方飞来,他很看重这些。

也过于看重了。今天的比赛失利后——哪怕只是友谊赛——我已经一整晚没有见到鸟了。问遍了队内所有人,也都说没见着。

比利觉得这是紧张过度,但可同甘而不能共苦的例子我见过太多了。

我并非指责谁人不思进取、知难而退,恰恰相反,我们的队员都是追逐吞食胜利的饿狼,欲望与压力会鞭策他们奔跑、进攻、杀戮。

但没有哪名队员也没有哪只队伍可以一路坦途,失意才是竞技体育的主旋律。过度膨胀的渴望与事与愿违的现状会击垮他们中的某些人。

当你达到了某个层次,就会发现真正要战胜的对手其实是自己,是直面缺憾,是从失败中爬起来再出发。

我一直觉得,天才、努力、沉默,这组形容词就像诅咒一般,此前十年来意大利后不如意的东欧天才们大都如此。

但我不能允许他因为一次失利就封闭自己,我不能允许安德烈·舍甫琴科在此折翼。

12点了,该熄灯了。

依旧连根鸟毛也没见着。

很好。

如果明天他还下定决心躲着我——不要跟我说什么尊重、空间、不要给队员太多压力——我就把鸟揪出来打一顿。

7月29日

一切都很美妙,小鸟今天主动回到了我身边——事实上,今天早上开门的时候差点刮蹭到他。

但是,一切都很美妙。

舍瓦约我谈心,我们讨论了很多。他讲起他在乌克兰的比赛,自由的不受约束的飞往任何一个埋伏着机会的地方,但是意大利,这里是个更复杂的世界,更强大的对手,更充分的准备,更难对付。

训练计划、人员配合、战术调整,这些都必须尽快适应。

而帮助他,是我的职责。

尽快适应,我们一起。

8月6日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今天,那一定是“美丽”。

美丽,是今日的胜利。

美丽,是面貌一新的米兰。

美丽,是舍瓦扇动翅膀卷起的金色风暴。

速度、技巧、反应力、战斗力,梅开二度是小云雀在赛场唱出的战栗音符。安德烈·舍甫琴科令今夜美丽。

但这片美丽的烟花中潜藏着令人不安的信号,我一直以来担心的事发生了。对方的后防在放倒小鸟后,仍旧试图践踏小鸟的翅膀——即使不带任何情绪的评价,这依旧是违背竞技精神的低劣行径!

好在这份恶意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舍瓦一个翻身避开了大部分伤害,翅膀擦过重击的拳峰,一骨碌从地上跃起飞离。

坚韧,倔强,对胜利的执着渴望,这种精神值得所有人称赞,这是给竞技比赛最美好的赞歌。

8月7日

德国灰熊的撞击还是在小鸟的身体上留下了痕迹。

哪怕舍瓦一再强调自己只是“有一丁点儿疼”,但我们可敬的队医依旧下达了“减少不必要飞行”的诊断,并给那只漂亮的翅膀上了固定带。

我认为鸟类不适合竞技比赛的原因正在于此。不管再怎么发展,再怎样“现代化”、“文明化”,都改变不了竞技的本质,是对食物和地盘的争夺,是原始的,是兽欲的。

对于其他种类的宝可梦,受伤会让他们失去一时猎食的能力,对于鸟类,失去飞行的他们只能等待死亡。

但看着地上的小鸡——

舍瓦迈着小短腿快速冲刺着,向我们展示着他的速度。他不想叫我们担心,只是——“哦,舍瓦,你多像只圆滚滚的走地鸡!”里诺夸张地叫道——这确实有点滑稽。

鸟儿气鼓鼓地扑向小熊,灵活地上蹿下跳寻找空间施展啄击。两只小动物闹成一团,而其他人则围着两只起哄。

在一团闹哄哄中,比利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我知道。

安德烈·舍甫琴科,属于竞技,为竞技而生。

我掐着表,拨开看热闹的家伙们,捞出舍瓦,分开了两只——虽然小云雀难得一边倒地压制里诺,但是过犹不及,熊宝宝要是动真格了可不好。

8月8日

舍瓦暂时住进了我家,我的隔壁房间。

鸟儿飞快地适应了陌生的环境——客观来说,他经常来这儿串门,丹也很喜欢他。

但他确实已令人惊讶的速度征服了我的父母,或者说,被我的父母所征服?

他管我的父亲叫papa,对我的母亲——一位可敬的女士,他没好意思上来就套近乎,但却展现了极致的嘴甜——“玛丽萨,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披萨!”、“吃不到你做的千层面的人有难了!”、“冰淇淋、冰淇淋,我该怎么诉说对你的爱呢?玛丽萨!”,还会告状!“保罗自己享受着这些,却不让我吃!”

这只坏鸟!

我一遍遍地劝诫我的母亲关于那些人尽皆知的事实——这位前米兰训练师的妻子——运动员应该节制饮食,米兰准备了精心搭配、营养均衡的宝可梦特供,鸟儿不能吃太多重油盐!

“你会秃头掉毛的!”

劝诫无效,我只得板着脸威胁始作俑者。

8月15日

总的来说,和舍瓦同住的日子很愉快,小鸟的翅膀恢复得很好已经重返训练,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只是最近比利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身为我的左膀右臂,德高望重的吉利蛋是需要重视的。我决定找他谈谈。

“比利,最近有什么不对吗?”

“训练师和宝可梦之间的羁绊很重要,培养感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是……”吉利蛋比划了一个抱的动作,“对孩子还是不要太溺爱”

怀抱……孩子……

我联想到最近每天出行的行头,怀里抱着鸟、肩膀上再趴只猫,确实让人侧目。

比利说的对。

8月16日

虽然丹的生日定在了我们相遇的日子,但事实上,丹是一只去年10月出生的小猫,到今天已经要1岁啦,是只快成年的小猫咪。

确实不能再向对待一个孩子一样对待他。

我决心告诉丹,你得学着自己走进米兰内洛。没几步路,我们会像往常一样开车,停车,但下了车就得自己走了哦。

丹对此接受良好。

“舍瓦在翅膀都没长好的时候就离开家乡了,我也可以,丹丹是独立的小猫。”

家里的孩子听话又懂事,真叫人欣慰。

于是今天,我特意让丹丹迈着小猫步走在前面,而我抱着舍瓦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招摇过市——我并没有特意炫耀,但确实每个经过的人都会停下来跟丹打招呼,“丹丹现在自己走路啦,真懂事!”、“丹丹长大啦!”

虽然我并不一定要博取什么人的肯定,但是,作为家长微妙的得意的情绪让今天的阳光变得耀眼了几分。

家庭和美,事业顺利,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除了比利——

他看我的眼神为什么更怪了?一定是嫉妒吧,没有家庭和孩子的蛋有难了!

脸都笑烂了

(最后一张可以做表情包~

2005.2.19

今天与卡利亚里的比赛中安德烈受伤了!他和对面的人撞在一起,然后我听见皮波大喊一声:安德烈!

天呐!安德烈倒地了!我赶紧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我知道安德烈是很强壮的,在他的家乡,每个人都可以与熊搏斗。我以为他不会出事,直到我看见他凹下去的脸!上帝知道,我当时耳边轰得一声,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安德烈不会要死了吧!!!怎么办,安德烈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我差点当场哭了!

队长一直在瞪我!

仁慈的主啊,请你保佑安德烈,保佑他永远不死!至少不要在现在死!

2005.2.20

好吧,我承认我昨天的表现有点过了。队长认真严肃又真诚地给我解释了士气啊球迷啊之类的,我已经完全...

好吧,我承认我昨天的表现有点过了。队长认真严肃又真诚地给我解释了士气啊球迷啊之类的,我已经完全懂了!教练加图索皮波还是一个一个来教育我,真是的!我还不是担心安德烈!好吗!错都在我!

2005.2.21

今天安德烈要做手术,医生说他的颧骨嵌到头盖骨里去了!太可怕了,安德烈的头像内斯塔的猪头肉!

耶和华在上,请一定保佑他!

皮波说脸部手术会毁容,安德烈以后会变成丑八怪,问我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会留很多疤吗?难道夜莺安德烈要变成剪刀手安德烈了?

问了一下医生,医生说会给他在里面垫钢板,我一定会给他挑一块结实的钢板的!我认真考虑了下定决心,就算你变成爱德华,我也会

2005.2.25

这几天好忙。

2005.3.1

很生气!今天球场上被人铲飞了!!

2005.3.2

安德烈什么时候回来?有点想他。

2005.3.7

安德烈能正常活动了!不过还不能进行训练。而且我看不见他的脸,难道他真的毁容了?

2005.3.10

问了队长,安德烈22号才能回来!真可惜,我本来想在2月19号把礼物送给他。是可恶的卡利亚里人毁掉了这一切!xxxxxxx

2005.3.15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挺疲惫的,有些含混不清(也许是绷带还没解开?)]

前天皮波他们去看他都没叫我!而我今天才知道!我愤怒并质问内斯塔,这个可恶的意大利人居然说他们不想看到我小寡妇上新坟的样子。

????

很生气!

2005.3.16

这两天放假,很高兴,但是为什么我想去的那家店在我放假的时候也放假呢?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下好了,他们不上班,我怎么办?

最初我的计划只是在语言上表达我的真诚,为此我写了将近1000字的底稿。私下里练了好多好多次,可是只要我一把镜子当成安德烈,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问内斯塔,内斯塔是大猪他只会问皮尔洛,兜兜转转又都去问讨厌的皮波!他有太丰富的经验(内斯塔说他的“经验”加起来可绕亚平宁一周)。他让我准备最能代表我心意的东西,如果事到临头说不出来就把那东西交给他,他自然就会明白。

(此计甚妙!)

然后他又告诉我城东的别墅群中有一家私人订制戒指店,非常精巧。天!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的脸烫的快要烧起来!明明我只告诉他们,我有一些能增进我们默契的话想对安德烈说。皮波好神秘地眨眨眼,说:“因为我是魔法师,一眼就能看清小Ricky心里藏着谁。”

!!!超级皮波!

2005.3.17

没开门,但店员小姐说作品尚未完成。

2005.3.18

没开门!仍未完成!

2005.3.19

封闭训练!准备比赛!出不去!拿不到!戒指!

2005.3.20

okay,我已经接受了现实。无所谓,我会使用planA。

……

安德烈归来倒计时两天,怎么办有点紧张!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这是来到米兰后,我们分开最久的一次。天父说爱人是骨中的骨,血中的血,骨血分离让我如何能安心呢!想你!

2005.3.21

@AC米兰: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奋力拼搏,最终我们以4:3获得胜利,捧杯而归。

——————

“笃笃笃——”门板裂开一条缝,阳光暖洋洋地漫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缝隙里探出来。

“嗨,舍瓦。那个,好久不见?”卡卡把大半个身体藏在阳光里,从房间里只能看到他乱蓬蓬的脑袋。舍甫琴科回头看见他,忍不住笑:“Ricky,你在做什么呢?怎么不进来?”说罢他像逗小狗一样向卡卡勾勾手。

卡卡的耳尖蹭地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有事,嗯,有事想和你说。”乌克兰人忽然收敛了神色,手轻轻搭在卡卡肩上,无意识地揉搓他的发尾,棕色的眼睛像一汪深潭,深深地凝视着他,带着一种他猜不透的陌生情愫。于是卡卡也不说话了,他在这目光中低下了头,悄无声息地红了脸。

“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有时候一个女子的脸红能胜过一大段对白。”

不需要任何言语,舍甫琴科好像一下子看清了这个稚嫩的灵魂。他叹了口气,向他的小狗张开双手,像之前许多次一样,卡卡依恋地偎在他怀里,用脸颊轻轻磨蹭他的侧颈。

他闷闷地说:“没有戒指,但是有奖杯,纯银的,你愿意吗?”舍甫琴科失笑,他摸了摸卡卡的头发,贴在他耳边小声说:“其实我也有东西想要给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方盒,两枚设计轻巧的银戒镶嵌其中。卡卡愣住了,舍甫琴科拍拍他的头,拉过他的手给他戴上其中一枚,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吻。

“不要怀疑,我也很爱你。”

-依旧是第三人视角叙事

-同人和现实无关,ooc和bug请谅解,磕头

作为一个暗恋自己上司的人,我大概是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办公室恋情的。

但是当恋情的两方是卡卡和另一个不是我的人时,我着实无法用平常心去看待。

就算他们没有让这层关系影响到工作,我内心依旧有一处阴暗的角落为舍甫琴科感到不齿——职场中,上司与下属的恋爱通常都不怎么健康。

我回去后仔细想过,深感卡卡与舍甫琴科二人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舍甫琴科曾经是卡卡的组长,作为上司的他看起来可不像卡卡那么平...

舍甫琴科曾经是卡卡的组长,作为上司的他看起来可不像卡卡那么平易近人。要知道,有地位优势的上位者很容易把控他人的感情,尤其当对方还是卡卡这种心思单纯的omega。

我很难不怀疑他曾经用过什么手段来达到自己见不得人的目的。比如用绩效威胁、用晋级诱惑,还有他在周会上所说的,他曾给卡卡派发过超出他等级的任务。这很明显是刻意为之!或许他当初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打压卡卡的自信,加强卡卡对他的依赖,最终让卡卡认为自己爱上了他。

一旦开始往这个方向想,思维就刹不住车了。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当年的场景——舍甫琴科是如何摆出一副深沉阴险的模样逼迫卡卡,而卡卡又是怎样懵懂无助的走进了他的陷阱。这让我感到愤怒又毛骨悚然。

但如今卡卡已经成为了舍甫琴科的上司,他难道还会任由对方摆布吗?

昨晚的心灰意冷一扫而空,我又重新抖擞精神。为了卡卡的幸福,我想,我不能被舍甫琴科宣告所属权似的傲慢行为所击退。

可谓是天随人愿,今天上班时,我很幸运地在电梯里碰到了卡卡。

电梯在一楼打开时他就站在里面,看来是刚从停车场上来。今天的他又换上了平时常穿的运动服,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头上,脸上还带着点困意,显得随性又慵懒。

即便如此,只要有他在的画面总是可爱迷人,方方正正的电梯都被他变成了一副油画。

来不及多加欣赏,我被身后排队的人推进了电梯。人群拥挤中我贴在了卡卡身侧。“早上好。”他小声对我说。干净柔和的嗓音激得我心神一荡。

大概是心理作用,在昨天知道了他和舍甫琴科的关系后,今天我总觉得他身上的菠萝菲兹味格外呛人,像是调酒师手抖加多了酒液。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快。

不过这时我突然又灵光一闪——他们二人同住,早上却没有一起上班!也许是为了避嫌,也许是习惯使然,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他们感情不和的证据。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好了些。

我们部门所在的楼层很高,过了半分钟电梯里就只剩下我和卡卡。虽然空间腾了出来,但我私心地没有挪位置,依旧站在他旁边。

电梯到达目的地,厢门开启,门外站着一个人。

舍甫琴科!我心里一紧,咬着后槽牙强装镇定。我身边的卡卡也吓了一跳,打了个小激灵。

不能当着卡卡的面输了阵势。我昂首挺胸走出轿厢,想用微弱的身高优势压舍甫琴科一头,但他甚至没看我一眼。

“下楼买杯咖啡。要帮你带吗?”在经过卡卡身边时舍甫琴科轻声问他。

卡卡摇了摇头。舍甫琴科捏了捏他的肩膀,走进电梯。

电梯门在身后关闭,我用余光看见卡卡舒了一口气,在胸口画了个小十字。

我心里一惊。面对自己的恋人,卡卡居然会显露出不安。即使现在他们的地位已经对换,他竟还是会在对方面前感到紧张。果然如我所想,这样的关系能健康到哪去!

我怀着复杂的思绪走进了办公区。卡卡好像也有点心神不宁,竟然不自觉地直接走到了他的旧工位坐了下来——那里现在是舍甫琴科的地盘。

看到桌上的东西时他才回过神,尴尬地挠了挠头发,站起身和在场的同事问好。

见我一直盯着他看,卡卡皱着眉,难得有几分凶地喊我好好上班,然后便转身离去。我悻悻然收回目光,准备开始工作。

刚打开电脑没多久,设计组的兄弟就给我发来了消息。

“司内大瓜,速看!”后面附着一个pdf文档。

摸鱼的机会必须抓住。我点开文档,只见标题一行大字:曝光x厂中层,人渣alphaxxx,PUA手下omega员工,致人怀孕始乱终弃!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行一行看下去,文档内受害者字字泣血,控诉着那个人渣领导的恶劣行径,还贴上了长长一串聊天记录。

八卦心起,我在公司系统里搜索了这个xxx的名字。点开这人的名片,他的照片看起来确实颇有几分道貌岸然的样子,俨然一个衣冠禽兽。

看着看着,这名衣冠禽兽的脸在我脑海里和舍甫琴科重合在了一起。

我危险地眯起了眼。手握一定权力的男alpha,玩弄感情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好在卡卡现在已经身处高位,但难保舍甫琴科没有什么更复杂的手段。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允许类似的事发生在卡卡身上。

思索间,舍甫琴科回到了工位。我收敛了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狠戾表情。

卧薪尝胆很有必要。关掉了文档,我继续进行手头的工作。

忙活了一阵子后,我突然收到了来自舍甫琴科的消息。

他给我发了一个会议室预约,说他今天要和组内每个成员进行一对一谈话,了解大家当前的工作情况,顺便彼此熟悉,以便后续的工作安排。而第一个被谈的就是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快速打着腹稿。

按时赶到会议室时舍甫琴科正专心地盯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投屏上正是OKR系统里我的那一页。

抛去个人情绪,工作还是得好好对待。他对我的OKR提出了几个问题,而我像是在应对一场面试,拿出了百倍的专业素养作答,讲述了我手头的工作和短期计划。

再怎么说,我自认已经是卡卡麾下的一员大将,总想挑我的毛病也没那么简单。

舍甫琴科倒也没怎么刁难我,按部就班地聊完,便问我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他。

终于有机会说出那句我酝酿了半天的话。

“组长,公司不提倡办公室恋情。这是不道德的,你知道吗?”我难掩语气里的火药味。

听了我的问题,一直严肃地板着脸的舍甫琴科居然笑了起来。

“你居然还来质问我这种问题。”他抬眼看向我,语气温和,却有些戏谑的意味。

他话里分明指向了我对卡卡的感情。我不禁心头火起。

“我怎么了?我喜欢卡卡,那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但你能保证你不会影响他的工作吗?”我问道。

“他在我手下工作了几年,他会不会被我影响,我比你清楚多了。”

舍甫琴科的冷静激怒了我,我一时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关系,说话越来越冲。“你搞清楚,卡卡现在是你的上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要是坦坦荡荡,为什么不公开你们的关系?”

“我无所谓。公不公开,选择权在他。”他摊了下手,四两拨千斤似地简短回答。

我还想说话,却见他收起笑容打断了我。“好了,和工作无关的问题不必再聊。我还要和其他组员谈话,请回吧。”

走出会议室时我余怒未消,脸色差得把下一位来谈话的同事吓得不轻。

一想到方才舍甫琴科那副运筹帷幄的嘴脸,我对他的不满就愈发浓重。顺带着怀念起了卡卡做组长的日子,同时也替他感到不值。

下午,开发一组工作群里弹出消息,晚上舍甫琴科要请整个小组去外面聚餐,作为一种例行的上任仪式。

卡卡也在群里。他第一个回复,没有一点领导架子,发了一个“yessir”的可爱小猪动图表情。其他人也纷纷响应,我拖到了最后,等所有人都回复完,才慢吞吞地发了一个“收到”。

卡卡甚至又另外拉了一个专门的聚餐群,把产品和设计那边的几个组长也通通拉了进来,说要一起吃饭聚一聚。要不是担心组里的年轻人会放不开,他甚至想把总监也拉进来。

好吧,我恨恨的想。不都是老相识吗?让我们看看这位“旧官上任”的舍甫琴科组长会如何表现吧。

据我所知,卡卡和其他组长们的关系一直很亲近。尤其是产品一组的因扎吉组长和开发二组的加图索组长。如果舍甫琴科对卡卡不好,想必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除非,万一…他们都站在舍甫琴科那一边,那卡卡怎么办?那他就只有我了。

我深感责任重大。

组里的聚餐通常不会选择太正式的餐厅,这次的地点是卡卡之前经常带我们去的一家烤肉店。

坐在桌前,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有些拘谨,组长们聊得很欢,从工作聊到生活,又聊到店里的菜品。除了加图索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不过这个隔壁组的组长平时在我们面前也总是这幅不好惹的样子,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寻常。

卡卡很贴心地分出精力跟组里几个内向的同事搭着话,热情地向大家介绍哪些餐点分别是什么口味。

“可以多点些,这家确实不错,这么多年味道一直没变。当初是谁发现的这家店来着?”设计组的内斯塔组长说。

“是安德烈。”卡卡一边翻着菜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其他大部分都是你找的,但这家是他。我们都最喜欢这家。”

“哦,那前几次来这里,你打包回家的那些肉最后都是谁吃的?他还是你?”内斯塔问。

我也想问。

卡卡没有回答,越过桌子推了他一把,咬着嘴唇笑得见牙不见眼。

几个同事从这对话里体会到不对劲,面面相觑,好奇又不敢发问。他们看到我表情凝重,察觉我似乎知道什么,便偷偷冲我使眼色。我没有理会。

舍甫琴科话不多,只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笑。

“要喝酒吗?”他问。桌上其他人都兴奋的应和起来。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卡卡。“气泡水?”

卡卡一脸乖巧,刚要点头,就被另一侧的因扎吉压住了肩膀。“安德烈,今天不行。”他把脸凑的很近,手指都快要点到卡卡的鼻尖上。“里奇?”

舍甫琴科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叫来了服务生点单。

气氛和谐得可怕,把我的不安衬得有些讽刺。餐点和酒端上来后,连方才不敢开口的年轻人们都加入了对话,三三两两地开始聊天。唯独我实在没精神也没胃口,对以前喜欢的烤肉也提不起兴趣了。

过了一会儿,卡卡突然站起来,拿勺子敲了敲酒杯,饭桌上安静了下来。

“今天出来聚会,主要还是为了欢迎舍甫琴科组长上任。”他大概喝了几口酒,脸上已经微微泛红,讲话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些。

“组里的大家大概对他还不熟悉,但我想说的是,安德烈曾经是我的组长,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无论是技术水平、知识广度和深度,还是架构能力和管理水平,他都是顶尖的。在工作上和生活上,他都对我非常重要,我完全信任他,所以我希望大家也都可以信任他。”

卡卡说起话来总是十分真诚,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的脸认真倾听。但这次我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如果他还要继续夸舍甫琴科的话。

“说起来,你们不要不相信,当初在部门里,他可是TechLead的不二人选。”他继续说着,骄傲地看向舍甫琴科。

如果这话不是从卡卡嘴里说出,我肯定会认为这是在夹枪带棒地嘲讽,毕竟他自己现在才是TechLead,而舍甫琴科刚从别处铩羽而归。

我的目光移向舍甫琴科,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但是上帝啊,他居然看起来有些羞涩。

“谢谢你里奇,我也不会让你失望。”舍甫琴科说这句话时已经全然不是他在公司里那副冷硬的样子,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他站起来和同事们一一碰杯,突然表现的出怪异亲和力让大家都放下了矜持。轮到我的时候,我有点僵硬地看着他,但他的表情似乎和面对其他人时没什么不同。我只好也站起来和他碰杯,然后端起杯子闷了一口。

反正似乎已经没力气思考,我需要再醉一点。

酒过三巡,整个饭桌上醉意越来越浓。

因扎吉一直兴奋地拉着卡卡和舍甫琴科与他们碰杯,两人都有些招架不住。最后连加图索都喝上了头,他拍了拍卡卡的脑袋对他说:“里奇,你要开心啊。”

卡卡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眼神迷蒙,看着已经在发晕了。加图索的这两下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被拍得脑袋一歪,靠在了舍甫琴科肩上。后者伸手揽过他的脖子,用脸贴了贴他的头顶。

他们看起来已经丝毫不想掩饰什么。

卡卡在舍甫琴科肩头蹭了蹭,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后颈的抑制贴被蹭皱了,舍甫琴科有些慌慌张张地伸手替他抚平。

醉醺醺的omega无知无觉,歪着身子仰起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对方,咧着嘴傻笑。舍甫琴科也看向他,随后卡卡鼓了鼓嘴。

“组长,我又喝醉了。”我听见他对舍甫琴科说。“方案我都做完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谁都醉了。一杯杯的酒下肚已经尝不出味道,后面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身边的同事好像拉着我兴奋地说了些什么,但我只能看见他的嘴在动。

直到走出餐厅,冷风打在发烫的脸上,才让我清醒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很想碰碰他。想法还没过脑子,手就自动伸了出去,在半路被舍甫琴科一把拦了下来。

我顺手就拽住了他的衣服,用力扯了一把。

“我只是为了卡卡,我想他好。”我对舍甫琴科说。

“我知道。”他面色冰冷。“你以为你为什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头一抽一抽的疼,我松开了手。

“大家路上注意安全啊。”被舍甫琴科塞进车里之前,卡卡还晕晕乎乎地冲我们喊。

人群慢慢散开了。我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晚上的风真冷啊。我的职场生涯还会好吗?

*平行世界设定

*亲密行为预警

晚餐和赛后分析结束后已经九点多,卡卡和队友道别后回到酒店房间,任由自己跌入了柔软的床铺。

对面听到了男孩瓮声瓮气的声音,“你回酒...

对面听到了男孩瓮声瓮气的声音,“你回酒店了?”有点慵懒的嗓音透过话筒,水珠和布料的摩擦带来滋啦滋啦声,里卡多几乎能想象安德烈正侧着身擦拭头发,发梢的水滚落下来滑过肩胛。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在床上翻了个身。

“嗯,刚回来,赛后一直在开复盘会”,里卡多小声抱怨坐得僵硬的屁股。男孩因为头埋在柔软的床铺里而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有点可怜。

“但你的那个进球非常漂亮”,舍甫琴科的夸奖全没有作为对手的自觉,“Paolo说你快得抓不着,又和安切洛蒂念叨你的岁数。”他语气中有种自家小孩初长成的自豪,“说真的,我想不到比那更完美的了,Ricky。”

“但还是输给你们了,3:2的一场绝杀。”男孩语气有点僵硬。

“进球并不是全部,对吗?在我们能做到的已经尽善尽美之后,只有依赖我们的队友。”对面的人没有因为他话里的冒犯而有任何改变,依旧耐心地说道。经历了更多变故和胜负的东欧人似乎永远处变不惊,里卡多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像个幼稚的孩子,即便他们确实相差六岁。

“抱歉,Andriy,我不该说这些。”胜负是常有的事,他没有理由把火气撒给任何人,作为职业球员这不专业,作为恋人这更没道理。

里卡多突然的道歉反而令安德烈有点不知所措,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

“嘿,不用道歉,Ricky”,里卡多自责自己朝恋人亮出爪牙,殊不知在别人眼里是露出肚皮打滚撒娇,舍甫琴科隐秘地享受着独一无二的“自己人”待遇。全身心的交托与依赖,不必爱得那么得体。

里卡多被安德烈说得鼻尖发酸,“Andriy,我很想见你。”他发觉自己又说孩子气的话了,于是连忙改口,“不不,我只是说说。”

男孩的小心翼翼令舍甫琴科感到心痛。他俩玩笑似地聊过这个话题,白天针锋相对的对手深夜同进出——“如果被拍到的话…”,他俩都领教过媒体口舌的厉害,安德烈接过后半句,“会地震的。”

街角拉手风琴的艺人已经回家,米兰的夜晚重新静谧。酒店的窗帘厚实且沉闷,漆黑一片的房间令卡卡有点喘不过气,这是在基辅落下的后遗症。他把床头的灯扭亮了,想象着那是一片流泻而下的银色月光,也随城市一起陷入了睡眠。

卡卡昏昏沉沉睡得并不踏实,凌晨时分一点响动惊醒了他,有人在房间外面敲门。

叩门的动作并不粗鲁,只是咚咚声在安静的晚上有点突兀。也许是俱乐部有急事,里卡多光着脚不甚清醒地走去门口,眯着眼摸索着开门。

酒店走廊里的灯晃得他睁不开眼,但等他揉眼看清来客时完全愣住。金发藏在黑色帽衫里,门外的人带着凌晨时分的寒气露出一个无奈又温柔的笑容,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里卡多立刻把嘴边的“Andriy”咽了回去。

舍甫琴科拉着呆在门口的男孩进房间,后者仿佛还在做梦一样没回过神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里卡多看着安德烈自言自语,甚至抬手掐了掐自己。

舍甫琴科被男孩可爱到了,压着男孩的后脖颈把他揽进怀里。“你当然没有,我就在这儿。”

里卡多的下颌枕在安德烈的肩膀上,声音有点委屈,“但你说了,如果…”

“是的,会地震的。”舍甫琴科打断了男孩的话,“但我更希望你能睡个好觉。”

舍甫琴科腾出手脱掉了带着湿气的外套,里卡多又迫不及待地抱上来,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一样倒在床上。安德烈调亮了床头灯,但里卡多凑上去关掉,“有你在我就不需要它了。”

爱情很奇妙,人有时为它刀枪不入,有时为它畏首畏尾。我一个人时也能做个大人,但回到你身边却永远是孩子。

两个人挤进一个被窝,安德烈用手覆盖住里卡多的眼睛,男孩颤动的睫毛令他手心发痒,“睡吧,我就在这儿。”

但男孩反过来握住了那只手,虔诚地吻了吻舍甫琴科的掌心,小鹿般的黑眼睛恳切地望着他,轻声道“Andriy,我们做吧。”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里卡多凑上去吻恋人的嘴唇并拉拽对方的衣服,“我是认真的,做吧,就现在…求你。”只有被他再一次完全占有才能感到满足,才不会对下一次分离感到焦虑。

“如果你是认真的”,舍甫琴科侵略性的目光注视着里卡多,再次确认这个性感而危险的邀约,“那么接下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停下。”

卡卡再清醒过来时已经是转天中午,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而彻底了。左半侧的床位空空如也,安德烈已经趁天亮前离开,如果不是他特意留下的围巾作证里卡多甚至会以为昨晚只是一场幻梦。

做派传统的东欧男人在床头留了张纸条,叮嘱他吃午餐和下午的飞机,落款是线条锋利的AS。他把纸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对空气道了声早安然后把纸条叠好塞进了钱包的夹层。

早已被遗忘的手机卷进了凌乱的床褥,卡卡左找右找把它翻了出来,或安慰或赞美的的未读短信一一弹出来。

有个大胆的冲动在他心里膨胀,像一颗无人看顾的种子在荒地里野蛮生长,终于有一天顶破了土层来到阳光下。

#豆腐丝24h甜品盲盒#

午餐时,罗伊斯忽然问克罗斯:“托尼,你养过狗吗?”

正在滑手机的克罗斯抬起头:“事实上,我们家有两条米格鲁猎犬。”

罗伊斯哦了一声,又说:“我从来没有养过宠物,话说回来——”

他用叉子翻搅着盘子里的沙拉:“养一只狗,是什么感觉?”

克罗斯放下手机,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样:“不太好。”

他向罗伊斯解释:“你知道的,狗这种生物耳朵总是臭烘烘的,院子里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大喊大叫,为此我已经搬了至少五次家了——更糟糕的是,他们总是精力充沛,我每天要花至少一...

他向罗伊斯解释:“你知道的,狗这种生物耳朵总是臭烘烘的,院子里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大喊大叫,为此我已经搬了至少五次家了——更糟糕的是,他们总是精力充沛,我每天要花至少一个小时带他们去散步,才能保证下班之后还有个小房间可以睡觉。”

罗伊斯露出个原来是这样吗的表情:“听起来糟糕透了。”

克罗斯皱眉道:“相信我,现实比听起来更糟糕。”

罗伊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养狗呢?”

他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它们这么糟糕的话,你为什么还会养两只呢?”

克罗斯挠了挠下巴:“为什么呀——”

他认真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没有人能拒绝狗的眼睛吧?”

罗伊斯不太明白:“什么?”

克罗斯说:“你去过宠物收容所吗?或者是宠物店?你去那里看看就会发现,当一只小狗可怜兮兮地盯着你的时候,你是没有办法拒绝他们的。”

罗伊斯将信将疑:“是这样吗?”

罗伊斯盯着他手机上那张抱着两只大耳朵狗的桌面,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餐厅门口。

此时那里聚集着十几个已经吃完午餐正在等电梯的同事,莱万多夫斯基就是其中一个。

客观来说的话,莱万在那群身高动辄超过1米9的同事里不算显眼。

但罗伊斯总能一眼就发现他。

如果在人群中一眼定位莱万是一种被动技能的话,连罗伊斯都要忍不住问自己——

为什么呢?

为什么只有自己能看到莱万那条毛茸茸的黑色大尾巴呢?!

罗伊斯在某个失眠的夜晚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努力回忆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注意到那根尾巴的存在的。

他是五个月前从鲁尔区一家公司跳槽到这里的。

入职时,公司还特意为新同事举办了一次欢迎酒会。

所有同事都出席了那天的酒会。

到底有多少人呢?

罗伊斯努力回想着,但很快就放弃了。

总之,那天酒会上的人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多了。

罗伊斯就是在那天的酒会上,第一次注意到了这根黑色的,毛茸茸的,能够灵活的左右摇摆的大尾巴。

在观察到这个场合里居然有这么个古怪玩意儿存在的一瞬间,罗伊斯有些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周围正在交谈的同事们被他的怪叫声吸引,不约而同地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这里面当然包括那根尾巴的主人,一个黑头发,蓝眼珠,一身笔挺西装,看起来十分正派的男人——

可是正派的人怎么会带着根大尾巴出门呢?!

罗伊斯拽着胡梅尔斯问:“马茨,那个人……”

喝了几杯起泡酒此时稍微有了点醉意的胡梅尔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显然没抓住重点:“哦,你是说罗伯特吗?”

罗伊斯对他淡定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可置信:“他叫罗伯特吗?”

胡梅尔斯说:“他是你当初的面试官,你不记得了吗?”

罗伊斯愣了一瞬,下意识答他:“我完全不记得了。”

等一等!

罗伊斯把回忆叫停。

所以在他面试的时候,那根尾巴还不存在,而等他入职的时候,那根尾巴就忽然出现了?!

用出现这个词来形容似乎不太准确,就好像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罗伊斯发现了一样。

事实上,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对莱万的这根尾巴表现出一点点的吃惊。

罗伊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震惊,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跟其他人一样。

但礼拜三下午在公司楼下便利店排队的时候,不幸排在莱万身后的罗伊斯在被这根活跃的尾巴两次击中脸颊之后,更加惊讶地发现,这根尾巴居然是有温度的——

这意味着,这不是什么变装游戏或者情趣玩具,而是一根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尾巴。

罗伊斯在当天晚上就做噩梦了。

他梦到自己的屁股上也长出一根长长的大尾巴。

睡梦里被叫醒的姐姐听完他的讲述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马尔科,你是不是因为换了工作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罗伊斯反驳她:“不,那不是幻觉,我今天下午还被它打到脸了,好疼。”

姐姐又打了个哈欠:“好吧,那你跟我说说那根尾巴吧。”

罗伊斯不解:“什么?”

姐姐问:“那是根什么样的尾巴?是猫尾巴吗?”

罗伊斯认真想了想:“不,不像是猫尾巴。”

他有些犹豫:“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它更像一根狗尾巴。”

姐姐听他说完,就笑了出来:“这算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她似乎又躺了回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至少它没有什么攻击性——如果那是一根狮子尾巴,你才应该担心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论?

第二天早上在电梯里遇到莱万的时候,罗伊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缩到墙角。

那根大尾巴此时就杵在罗伊斯眼前,正欢快地左右摇摆着。

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莱万脸上的表情,但罗伊斯莫名觉得,他此刻一定心情不错。

正这么想着。

电梯忽然在中途停下了。

那根欢快跳跃着的尾巴也跟着顿住了。

在保洁开着清扫车驶进来的时候,罗伊斯观察到那根尾巴微微垂了下去,只留尾巴尖还轻轻摆动着。

这是什么意思?

罗伊斯百思不得其解。

清扫车上的刷子被电梯门碰掉了。

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莱万已经弯腰捡了起来。

保洁朝他点点头:“谢谢。”

莱万侧过脸笑了一下:“不客气。”

从这个角度很容易看清他下垂的眉毛和蓝色的眼睛——一副看起来就脾气很好的样子。

但他真的脾气很好吗?

为此,罗伊斯还特意去咨询了资质比他更老一点的胡梅尔斯。

胡梅尔斯挠着下巴上的胡子,有些吃惊:“你不知道他号称吸烟室战神吗?”

罗伊斯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战神?”

胡梅尔斯意有所指:“那家伙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他似乎有点犹豫:“老实说,几年前我们还在吸烟室打过一架。”

罗伊斯闻言一愣,正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就听胡梅尔斯说:“我不太记得是为了什么了,总之,你要小心别被那家伙的脸骗了。”

罗伊斯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次打架,谁赢了?”

胡梅尔斯正色道:“我不记得了。”

罗伊斯撇了撇嘴,默默地想——原来你输了啊……

不管怎样,简而言之,罗伊斯总结道,莱万多夫斯基这个家伙,似乎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姐姐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马尔科,难道你以为狗的犬齿只是一种装饰吗?”

罗伊斯一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姐姐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半天,忽然说:“你需要我帮忙吗?”

罗伊斯十分苦恼:“……所以你准备怎么帮我?”

星期二早上,一个印着亚马逊logo的快递寄到了罗伊斯公司。

他在茶水间拆快递的时候,路过的克罗斯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马尔科,你真的想养狗吗?”

克罗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如果你真的觉得寂寞的话,养一只狗其实也不错。”

谁?

谁寂寞?

罗伊斯对这个说法感到匪夷所思。

他从小就是个受欢迎的孩子,中学开始就不缺约会对象,偶尔还会遇到必须要在几个同时发来的邀约中做出选择的艰难困境。

一定要说的话,他的确有觉得寂寞过,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刚刚大学毕业,从家里搬出来在公司附近租了套公寓独居。

回家后吃不到妈妈煮的晚餐,的确让他寂寞地失眠了两个晚上。

但很快的,那种独居的寂寞就随着姐姐的到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罗伊斯也清楚,这种有姐姐照顾的生活不可能持续一辈子。

所以在接到新公司发来的offer之后,罗伊斯很坦然地打包了行李,退掉了公寓,和姐姐吃了告别的晚餐,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一个人坐火车来到了这座离家不太远的城市。

一个人生活其实没有那么困难。

除了吃不到家人煮的晚餐,需要自己清洁地毯,不能搭姐姐的顺风车去上班,偶尔晚上会在被楼上重物掉落的声音吵醒之后失眠以外。

罗伊斯已经很少感觉到寂寞了。

他坐在下班回家的地铁上,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因为我不适应独居生活,所以才出现幻觉了吗?

不,罗伊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因为那根尾巴根本不是什么幻觉。

他货真价实地存在着,不仅仅是因为罗伊斯的脸曾跟它亲密接触过,还因为有很多次,罗伊斯在走廊上跟莱万擦肩而过的时候,那根快活摇摆的大尾巴不可避免地飞落出许多细小的毛发纤维,已经到了看到就会觉得鼻子痒痒,忍不住要打喷嚏的地步了。

在莱万又一次路过罗伊斯的办公桌后。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

克罗斯投来了不解的目光:“你感冒了吗,马尔科?”

罗伊斯摇摇头,伸手想要把残留在空气里的狗毛挥开。

但这个举动在几分钟后莱万又一次路过的时候,显得那么的徒劳和可笑。

真该死。

罗伊斯咬牙切齿地咒骂道,他就不能让那条该死的尾巴老实点不要动吗?!

他终于还是打开了那本名为《关于小狗的100个问题》的书。

通过目录索引,很容易就定位到尾巴那一章。

罗伊斯小声念出书里的内容:“如果小狗高扬着尾巴左右快速摆动,那就是它遇到了喜欢的东西,或者正试图向你表达爱意,总之,它正在努力告诉你自己心情很好。”

——所以,莱万甩着尾巴从自己身边经过,是因为恰好他心情不错?

周三下午,公司下午茶限定供应巧克力蛋糕的时候,罗伊斯远远的看到莱万面无表情的穿过走廊,拿着盘子来领自己的那一块——与他的表情形成惨烈对比的是,那根拖在他身后的尾巴此时正亢奋的摇摆着。

而周四下午排队领松饼的时候,那根尾巴的反应倒是跟莱万脸上的表情达成了高度一致,他面无表情地领走松饼,带着那根仿佛断电凝固了的尾巴。

几分钟后,正在一边晒太阳一边吃松饼的罗伊斯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原来莱万多夫斯基喜欢吃巧克力蛋糕啊……

通过这一点发现,他很快就掌握了莱万的更多喜好。

三明治和汉堡二选一的话,莱万更喜欢汉堡。

水果味的谷物棒和巧克力味的谷物棒,莱万更喜欢水果味。

明明不喜欢喝美式,却还是会在早上工作的时候灌下去两三杯。

他好像还有点恐高。

公司大楼的三架电梯中有一架是观光专用,如果不幸搭乘到那架电梯的话,那根高扬着的尾巴总会垂下来,有些畏惧地缠在莱万的腿上——

罗伊斯在当天晚上寻找到了这个行为的解释:“它害怕了,请快停止吓到它的行为吧!”

真的是害怕吗?

罗伊斯有点不敢相信。

毕竟他从莱万脸上读不出任何跟畏惧有关的情绪。

周一有公益组织在公司楼下号召大家为医院献血。

刚刚吃过午饭的莱万挽着袖子也去参加了。

罗伊斯看到那根大尾巴拖在地上,一副不情不愿拼命想拉住莱万的样子。

因为好奇,他也去排在了献血的队伍里。

护士拿出注射针头的时候,那根大尾巴十分瑟缩地蜷在莱万的两腿中间。

看起来风轻云淡的莱万微微偏过头,在钢针刺穿皮肤的一瞬间,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

但很不幸,这个细微的表情还是被罗伊斯捕捉到了。

……原来真的是害怕啊。

罗伊斯想。

明明害怕打针,为什么还要来献血?

罗伊斯莫名有点不爽。

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莱万的表里不一当然不仅仅表现在这一件事上。

周五早上罗伊斯去茶水间倒咖啡的时候。

听到穆勒的声音:“罗伯特,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感觉你最近的手臂变粗了?”

穿着一件衬衫,把袖子挽到手肘的莱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有吗?不过我最近确实换了健身教练,或许是新教练起到作用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罗伊斯却清楚地看到了那根大尾巴此时正快乐的左右摇摆着。

而在穆勒没有继续胳膊的话题,而是很快转到其它有的没的的话题之后,那根尾巴又迅速冷却了下来。

站在门外目睹这一切的罗伊斯有些嫌弃地眯起了眼睛。

这家伙是很想让人夸他身材好吧?

罗伊斯面无表情地走进茶水间,跟穆勒和莱万点头示意,快速倒了咖啡再转身出门的时候。

就看到正在跟穆勒聊股票的莱万,忽然又十分起劲地甩起了那根尾巴。

如果不是听到了莱万在跟穆勒抱怨自己又亏了一笔钱,罗伊斯简直会以为他又在讨论身材的事了。

罗伊斯在心里暗想。

能不能不要在茶水间里甩尾巴,狗毛要飞进咖啡壶里去了。

他一边小心地护住自己的杯子,一边从茶水间里走出来,在门口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那根几秒钟前还快乐摇摆着的尾巴此时又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

罗伊斯一头问号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在整理桌上的报表时,忽然看到那本《关于小狗的100个问题》的书封上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狗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读懂的生物。”

真的是这样吗?

下午茶歇结束后,罗伊斯强忍着困意坐在会议室里,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正在做报告的胡梅尔斯。

耳边传来一阵阵尾巴在空中飞舞的风声。

他忍不住抿了抿嘴,把舌头上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的狗毛拿掉。

他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得到那根大尾巴此时正在以什么姿态在他身后摇摆,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巨型风扇,吹得他有点不适地缩了缩脖子。

这个会议室有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开心吗?

事实上他们正面临着这个季度业绩下滑,全组人的奖金都会泡汤的巨大危机。

所有人都情绪不佳,甚至包括永远乐天的托马斯·穆勒。

只有莱万。

只有此时坐在罗伊斯身后的莱万,虽然也同样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那根大尾巴却不知疲倦地向罗伊斯诉说着他此时的快乐。

这家伙是有什么问题吗?!

罗伊斯有几次都差点要忍不住向克罗斯抱怨。

但他也清楚,这样做的结果或许只能得到对方一句“有问题的人是你吧,马尔科”。

事实上,罗伊斯很快就发现,属于莱万的那根大尾巴,在很多时候都表现得像他不苟言笑,看起来腼腆认真的主人一样,冷静又克制。

它很少在办公室里掀起风暴。

除了遇到巧克力蛋糕,水果谷物棒,被夸奖身材,或是讨论汽车新闻之外,它几乎都是安静地蜷缩在莱万身后,毫不吝啬地展示它蓬松的毛量。

甚至在听到穆勒讲笑话的时候也只是敷衍地摇摆两下。

只有偶尔在与罗伊斯擦肩而过,或是路过彼此的办公桌,或是在会议室面对面坐着,还或者是并肩在茶水间等咖啡的时候。

那根大尾巴会忽然活跃起来,慷慨地赐予罗伊斯满头狗毛和一肚子疑问。

某天晚上,当罗伊斯从烘干机的毛絮收集器里清理出一大坨黑色毛发的时候。

他忍不住问自己,莱万多夫斯基那个家伙,是在故意捉弄我吗?

但他又搞不清楚为什么。

他们没有一起吃过午餐或者晚餐,也没有一起出过差或者见过客户,私下里更不曾介入过对方的生活。

他们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最多的接触无非就是在电梯或茶水间里偶遇,彼此点头示好,然后心照不宣的沉默。

罗伊斯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让莱万不快的事,导致他要用这种幼稚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报复自己。

这个问题迅速落地生根,但很快又找到了答案。

那是在年底胡梅尔斯生日那天的派对上,罗伊斯再次看到那根阴魂不散的尾巴和他表里不一的主人时,十分不爽地灌了自己五六杯黑啤。

他几乎是在派对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喝醉了,窝在胡梅尔斯家的沙发上呼呼大睡。

等派对快要结束的时候,胡梅尔斯终于叫醒了睡的流口水的罗伊斯,他有些诧异:“马尔科,你盖的是谁的外套?”

在酒精作用下迷迷糊糊的罗伊斯用了几分钟才看清楚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陌生的大衣,紧接着,他又注意到大衣上那熟悉的狗毛。

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莱万在这时却忽然走过来,打断了罗伊斯的思考:“马茨,我要回家了。”

他这样说着,那根大尾巴微微下垂,只尾巴尖还轻快地摆动着。

莱万脸上依然是往日里那副和善的表情,他若无其事地捡起那件盖在罗伊斯身上的大衣,在看到罗伊斯脸上茫然的表情之后,又忍不住问胡梅尔斯:“他还没有酒醒吗?”

胡梅尔斯说:“好像是这样的。”

他看起来有些为难:“真糟糕,托尼八点就走了,我还要送托马斯回家,不能把这家伙就这样丢在这里。”

罗伊斯注意到莱万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为难神情。

但那根尾巴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忽然开始大幅度的左右摇摆起来。

过了一会,胡梅尔斯忽然说:“罗伯特,你能送他回家吗?”

莱万看起来有些犹豫,但罗伊斯知道这是他惯用的小伎俩。

果然,十几秒之后,他听到莱万说:“好吧。”

胡梅尔斯又问:“需要我帮你把他抬上车吗?”

莱万皱了皱眉:“不用了。”

他弯腰扶起了罗伊斯,把他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对胡梅尔斯说:“我不知道我们顺不顺路,希望我不要太晚回家。”

这简直是在直接传达他的不满。

如果忽视掉那根激动不已的尾巴,只看他脸上的表情的话,罗伊斯几乎就要当真了。

在他被莱万塞进副驾驶座的的时候,罗伊斯心里十分唾弃的想。

莱万多夫斯基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

表里不一的莱万多夫斯基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席。

在罗伊斯昏昏欲睡地以为有关这一夜的回忆将要到此为止的时候。

莱万却忽然凑了过来,伸手帮他系上了安全带。

他低头的时候,温暖的鼻息在罗伊斯冻僵了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但很快又离开了。

他打开了暖风循环,忽然又问罗伊斯:“你觉得冷吗?”

罗伊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闭着眼睛装睡。

得不到答案的莱万轻轻笑了一声,把车开出了胡梅尔斯家楼下的停车场。

这个安静的冬夜里。

罗伊斯闭着眼睛听到了莱万轻轻哼着古怪走调的歌曲,而那根尾巴此时正跟着节奏一摇一摆的敲打着皮质座椅和车窗玻璃,发出一种类似打击乐的咚咚声。

这个城市早就睡着了。

这一阵咚——咚——咚——被无限放大。

像是故事发展到高潮的鼓点,也像是与爱人接触后的快乐心跳。

罗伊斯有些尴尬地蜷缩起身体——

他其实早就知道莱万喜欢自己。

就像喜欢星期三下午的巧克力蛋糕,周一早上零食柜里的水果谷物棒,公司楼下快餐店里的牛肉汉堡。

只是这股没头没脑的喜欢让他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他们没有任何私交,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偶尔在电梯遇到的时候,罗伊斯每次看到那根拼命向自己示好的大尾巴,都希望能从莱万脸上找到一星半点的佐证。

但很可惜。

表里不一的莱万多夫斯基从来不给他机会。

罗伊斯看着他的表情,十分疑惑:他喜欢我吗?

又看了看那根大尾巴:他喜欢我吧……?

被这无解的困惑折磨得焦头烂额的罗伊斯实在不想继续跟莱万待在这个小小的车厢里了。

所以在离公寓两个街区的路口,罗伊斯声称自己已经酒醒,坚持要步行回家,然后在莱万有些担心的目光中跳下车,逃命似的跑回了公寓。

罗伊斯在第二天酒醒之后,忍着剧烈的头痛,又一次十分虔诚的打开了那本《有关小狗的100个问题》。

他合上书,站起身想去吸烟室抽根烟冷静一下。

没走两步,就察觉到两道目光紧跟着自己。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看自己——前一天晚上,或许是以为罗伊斯睡着了,这两道目光的主人对他的窥探简直称得上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他在伸手调暖风大小的时候会回头看罗伊斯。

在等红灯的时候会回头看罗伊斯。

在唱歌跑调破音的时候也会回头看罗伊斯。

他只能趁着莱万跟别人聊天的时候快速路过对方的办公桌。

趁莱万出去的时候去茶水间倒咖啡。

可是两天一次的部门会议上,当罗伊斯又一次发现坐在对面的莱万正一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一边快乐地摇摆着他的大尾巴时,这种不爽的情绪还是到达了一个峰值。

他的怒火在第二天下午终于爆发了。

为了避免跟莱万在餐厅相遇,罗伊斯中午甚至没有去吃午餐。

刚过两点,在肚子发出一阵阵抗议声之后,罗伊斯终于还是忍不住去公司楼下的商店拿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罐口香糖。

在银台前排队的时候,罗伊斯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熟悉的人又贴了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扔掉手里的东西逃跑的时候,却忽然察觉到有人用手指碰触到了自己的后脑勺——

罗伊斯飞快地转过身,十分不爽地瞪了一眼肇事者。

站在他身后的莱万有些慌张的后撤了半步,十分尴尬的说:“下午好,马尔科。”

罗伊斯用力哼了一声,想要吓退对方。

可莱万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的没有弄明白他眼神里的深意,他在罗伊斯买单的时候抢着帮他付了钱,又跟着罗伊斯出了商店,追着他上了电梯。

只有两个人的电梯缓缓上行。

尽管罗伊斯几次三番想要无视,但莱万向他投过来的视线和那根存在感过于强的大尾巴都一次次挑衅着他已经在爆发边缘的情绪。

“你就这么喜欢偷窥别人吗?”罗伊斯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被抓包的莱万明显愣了一下,连同那根大尾巴一起:“不,我只是……”

罗伊斯真的生气了:“别狡辩了,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他往前跨了一步,把莱万跟尾巴一起逼到墙角:“那天马茨的生日派对结束,你送我回家的时候,就一直在偷看我!”

他用力拍了一下电梯:“昨天开会的时候,你也一直在盯着我看!”

“然后刚刚在商店!”

他说:“你是跟着我进去的吗?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会让人很不爽!”

被他气势压倒的尾巴显然失去了刚刚的活跃。

它微微垂了下去,用尾巴尖在地板上轻扫几下,无言地诉说着它的无所适从。

半天,莱万忽然说:“很抱歉让你不爽了,马尔科。”

他的视线在罗伊斯的头顶游走:“我只是觉得你很特别。”

他似乎不敢与罗伊斯对视,只是温柔地摇摆着尾巴:“你真的很特别,我从来没遇到过你这样的人——我承认我有些过于在意你了,但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莱万说:“我向你道歉,马尔科,但我必须要承认。”

他躲闪着罗伊斯的视线:“你真的太特别了,我无法不去在意你——”

这太糟糕了!

罗伊斯从电梯里冲出来,脑海里忽然闪过前一天晚上刚刚读过的那页书。

“如果小狗躲闪着你的眼睛,竭力避免与你视线接触,它不是讨厌你,而是真的爱你——不要犹豫了,去拥抱它吧,去爱它吧。”

罗伊斯在这天傍晚跟克罗斯一起吃晚餐的时候,发表了惊人言论:“我觉得罗伯特喜欢我。”

正在喝酒的克罗斯忽然被呛了一下,他放下酒杯弯腰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罗伯特,哪个罗伯特?”

罗伊斯面无表情:“莱万多夫斯基。”

克罗斯认真回想了一下:“……你们说过话吗?”

罗伊斯说:“说过,但很少。”

克罗斯张开嘴,又闭上了,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还是放弃了:“好吧,马尔科。”

克罗斯说:“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也不大感兴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倒吸了一口气:“所以你要跟他约会吗?”

罗伊斯说:“我不知道,我还没有做好养狗的准备。”

他的话题太过跳跃,克罗斯有些跟不上了:“什么?什么养狗?”

罗伊斯根本没听对方在问什么,他自说自话道:“你也说了,养狗会很麻烦。”

他说:“书上写着,不要随便带一只狗回家,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克罗斯问:“马尔科,你在说什么?”

罗伊斯说:“我想我应该拒绝他,或许我们得找个机会好好谈谈。”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这个机会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罗伊斯在第二天上班的地铁上忽然反应过来,虽然他心知肚明莱万对自己抱有好感,可对方却从来没有公开表示过。

这就意味着他不能拦住莱万对他说:“我们谈谈吧,不要再喜欢我了,我还没有做好养狗的准备。”

这太奇怪了,如果被公司同事知道,大家一定会以为他是在自作多情一厢情愿,而那个表里不一的混蛋很有可能一脸正直地说:“你在说什么,马尔科,是我让你误会什么了吗?”

真该死!

罗伊斯暗骂道。

如果他什么也不说,那根尾巴也从未向罗伊斯示好过,或许他也能一直压抑住自己蓬勃的好奇心,假装从未看到过那根尾巴。

但事实是他什么也不说,但那根尾巴却无时无刻不在向罗伊斯示好,他心知肚明,又无从反驳,这简直像是无缘无故吃了个闷亏,比走在路上被人莫名踹了一脚还让他郁闷。

所以早上在公司又一次遇到那根尾巴的时候,罗伊斯前所未有地觉得这家伙真是个碍事的讨厌鬼,恨不得一剪刀剪掉他。

为此他还在下班后去了一趟专售各种工具的商店,在那把50公分长的园艺剪前徘徊了十几分钟。

最后在得到克罗斯传达的公司不会为他报销这把奇怪剪刀的意思后,才彻底死了心。

那根尾巴真的太讨厌了!

连同它的主人也一样讨厌!

早上开会的时候,罗伊斯忽然察觉到有人碰了碰自己的小腿。

他看着对面那个一脸无辜的黑发男人,和他那根快乐的大尾巴。

不管他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散会后,罗伊斯特意绕路经过莱万的座位,趁他起身前狠狠地踩过他的脚面。

他听到对方低声惨叫了一声,然后迅速逃离了现场。

但半分钟后又忍不住折返回来,躲在会议室门口偷偷往里面张望。

半分钟前还在惨叫的莱万已经恢复如常。

而那根刚刚还得意地翘着的大尾巴此时正沮丧地拖在地上。

罗伊斯莫名的心情大好。

但这不错的心情没有坚持多久,就在莱万瘸着脚从他身边路过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张大嘴巴看着人和尾巴一样沮丧的莱万多夫斯基,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我刚才把他踩骨折了?

这个怀疑让他有些羞于面对莱万。

不过幸好,早上会刚开完,莱万就打卡出了外务。

到下午的时候,罗伊斯跟几个要好的同事在茶水间摸鱼。

他兴致勃勃地向大家描述着在上周末演唱会上遇到的糗事。

在他将要说到关键地方的时候,一直微笑着听着的胡梅尔斯忽然把视线放在了他身后:“下午好,罗伯特。”

罗伊斯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尾巴摆动的声音。

黑头发的同事加入了他们,在对方似乎想要说话的同时,罗伊斯一个大跨步从他身前跳开了。

他抓起柜子上的茶杯,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对方好像被他这夸张的动作吓了一跳。

在罗伊斯飞奔到自己的工位后,还能透过茶水间的窗户,看到那根凝滞在半空中的尾巴,和那个向他投来受伤眼神的黑头发同事。

——罗伯特·莱万多夫斯基在干什么?!

罗伊斯被对方的眼神吓得心惊肉跳。

就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伤害到对方的事一样。

罗伊斯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有些不受控制地开始自省,他认真回忆了一遍这几个月来跟莱万接触的所有瞬间,有些不大自信地告诉自己,马尔科·罗伊斯并没有对他的波兰同事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除了故意踩脚那件事)。

虽然对方从没说过什么,但尾巴总是一次次地出卖他。

罗伊斯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次了。

当他在走廊上和莱万相遇的时候,那根安安静静跟着对方的尾巴,总会在距离他两三步的地方开始朝他拼命示好。

而他总是视而不见,甚至有时候会有些嫌弃的躲开一步,不想让那根尾巴碰到自己的衣服。

等他们擦肩而过之后,罗伊斯偶尔还会回头去观察莱万。

他的波兰同事如常地走过长长的走廊。

但那根尾巴却一点一点沮丧地滑落。

莱万好像从不抱怨,但又好像总是在抱怨。

第无数次被人提醒“罗伯特好像在看你”之后。

罗伊斯下意识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在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瞬间,罗伊斯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捶打了一下。

他暗自恼火,只能又回头瞪了对方一眼。

果不其然——莱万的眼睛里又露出一股莫名哀伤的情愫。

罗伊斯总觉得这样的眼睛他在哪里见过,但他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某天深夜,罗伊斯又一次被楼上重物掉落的声音吵醒,窗外寒风滚过,噼噼啪啪地拍打着他的窗户。

他又失眠了。

在床垫上辗转难眠的罗伊斯。

终于想起了五岁那年,在巴塞罗那海边遇到的那只流浪狗。

当他大声询问父亲能不能带它回家的时候。

父亲有些遗憾地说:“马尔科,我们是来度假的,没办法带它回家。”

那只小狗似乎也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前一秒还因为期待而高扬起尾巴渐渐落了下来。

但他们还是一起在海边玩了一下午。

分别的时候,它回头看了罗伊斯一眼,用一种无限温柔的哀伤眼神,然后永远消失在夕阳的海滩。

罗伊斯记起那天晚上他哭了很久。

一股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让他痛苦万分,他再也没有养过狗,甚至强迫自己忘了那只夕阳下朝自己频频回顾的小狗。

而在这个冬夜,他终于又记起了它。

因为它的眼神与莱万望向自己时一模一样。

我应该带他回家的。

罗伊斯对自己说。

罗伊斯在第二天午餐时向克罗斯宣布:“我决定跟莱维约会了。”

克罗斯反应了一会:“莱维?谁?”

罗伊斯说:“莱万多夫斯基,我打算以后都这么叫他了。”

克罗斯哦了一声,忍不住问:“你们这么熟了吗?”

罗伊斯说:“还不算太熟——但他太喜欢我了,我实在没办法拒绝他。”

克罗斯说:“他在追你吗?”

罗伊斯说:“可以这么说——其实我只是忽然觉得你说得对。”

克罗斯问:“什么?”

他翻搅着盘子里的东西:“当小狗看着你的时候,你真的没办法拒绝他。”

克罗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跟他约会?”

罗伊斯说:“我不知道。”

他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或许是他下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

在罗伊斯终于做好万全准备之后的几天,莱万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想要跟他交流的意思。

他什么意思?!

罗伊斯在下班回家的地铁上愤怒地想。

他真的喜欢我吗?!

他在心里大声问自己。

然后他眼前又飞速闪过那双受伤的蓝眼睛,和那根会不由自主地朝自己示好的大尾巴。

……他真的喜欢我吧。

罗伊斯在圣诞假期跟家人一起滑雪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当他从雪道上一跃而下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西西弗斯般的悲剧循环。

他一遍遍地问自己,莱维真的喜欢我吗?

又一遍遍地回答道,他真的喜欢我。

就像西西弗斯一次又一次地把从山顶滚落的石块推回山顶。

更可怕的是他也如西西弗斯一般,根本不清楚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然而转机很快就来了。

那是圣诞节后的公司聚会上。

几乎所有外派的同事都出席了那天的聚会。

刚来公司半年的罗伊斯只认识经常在办公室里见到的几个同事。

所以他举着一杯起泡酒,一边跟克罗斯聊天,一边躲在那个巨大的甜品吧后面,默默地寻找着莱万的身影。

他很快就找到了跟几个陌生女同事在窗边聊天的莱万。

他们聊得兴高采烈,让罗伊斯莫名心生不满起来。

他丢下了克罗斯,不动声色地走到莱万身后,加入了几个根本不认识同事的谈话。

他一边应付同事的提问,一边竖起耳朵留意莱万在说什么。

那根尾巴跟它的主人一样,对罗伊斯的靠近毫无察觉。

莱万似乎有点醉了,罗伊斯只是站在他身后,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酒精味。

大概也是因为酒精作祟,莱万看起来比往日里松弛得多,那根毛茸茸的大尾巴此时也像睡着了一样安静地垂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话也多了起来,一会说起自己最近在研究猫科动物,一会又兴致勃勃地朝对方比划起猫尾巴的几种常见姿态。

罗伊斯兴致缺缺得听了一会,然后就不可避免地发起了呆。

十几分钟后,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莱万对面的女同事正在邀请莱万第二天跟她一起去滑雪。

她还表示晚上可以一起去她家吃自己亲手做的烤肉。

在听到莱万有些迟钝的哦了一声之后,罗伊斯在心里惊呼:什么?!

他攥紧了酒杯,对着对面同事用力挤出一个笑脸,当他咬牙切齿地把嘴边的脏话努力咽回去的时候,就听到莱万忽然像酒醒一样,礼貌地拒绝了对方。

罗伊斯愣了一瞬,再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莱万已经消失了。

他像是挥拳扑了个空,只能在同事关心的询问下,强打起精神,重新投入对方女儿的教育话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伊斯觉得大概有一万年吧。

站在他对面的同事忽然说:“罗伯特,好久不见。”

已经昏昏欲睡的罗伊斯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他转过头,看到莱万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自己,当然,带着那根快活摇摆着的大尾巴。

在罗伊斯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莱万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嗨,马尔科。”

罗伊斯听到了莱万的声音。

他的波兰同事看了看罗伊斯的头顶,又盯着罗伊斯的眼睛,他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不要一起去吃冰激凌?”

罗伊斯已经记不清楚他是怎么跟莱万走出会场的了。

总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和莱万并肩站在街头,举着两个路边快餐店买的甜筒,一边哆哆嗦嗦地吃着,一边像两个傻瓜一样沉默地看着远处正在工作的铲雪车。

罗伊斯几乎要被冻僵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下一个红灯到来前莱万还是什么话都不说的话,那就换他来说点什么。

他急于逃离这样的冰天雪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叫嚣着“我为什么要跟他来吃冰激凌!我根本不想吃什么冰激凌!”

当罗伊斯一边暗骂自己是大傻瓜,一边酝酿着说点什么的时候。

莱万却忽然朝他跨了一步。

他们的肩膀无声地靠在一起,那根跳跃着的大尾巴空前地靠近了他,近得罗伊斯可以毫不费力地听清楚尾巴激动的抖动声,和毛发摩擦发出的簌簌声。

罗伊斯像被人一把扼住了喉咙,有一瞬间,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很久,罗伊斯举着冰激凌,用眼角余光偷偷地看了一眼莱万身后的尾巴。

那根毛茸茸的大尾巴此时正飞快地摇摆着,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桨。

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莱万,又看了看那根快活的大尾巴。

从入职的那天,罗伊斯就注意到了这根尾巴的存在。

但除了他,好像没人把这根尾巴的出现当做什么新鲜的事情。

他哆哆嗦嗦地把冰激凌塞进嘴里,然后露出一个惨绝人寰的表情。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莱万的脸忽然有点红。

罗伊斯看了看他的神情。

有些迟疑地想:他真的喜欢我吗?

然后又看了看那根疯狂摇摆的大尾巴。

罗伊斯想:天呐。

他太爱我了吧。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所以说。

尾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温暖、迷人又可爱的存在。

是陷阱、是标志、是无法言说的暗示与密语。

完。

Note:

-职场au,abo,无脑轻松向

-第三人视角叙事

-同人与现实无关,ooc和bug请谅解,我大力磕头

正文:

我一直都很喜欢上班。

别误会,我不是热衷于内卷,我喜欢上班只是因为我太想见到我的上司了。别不相信,如果你像我一样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alpha,而你的上司恰巧是一个叫作里卡多·莱特的omega,你一定会理解我的。

卡卡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对了,莱特组长不喜欢严格古板的上下级关系,所以他只让我们叫他卡卡,一个可爱的昵...

卡卡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对了,莱特组长不喜欢严格古板的上下级关系,所以他只让我们叫他卡卡,一个可爱的昵称。

他其实很年轻,并不比毕业没几年的我大很多岁。但就在前些日子,他从我们开发一组的组长升职成为了整个项目开发团队的TechLead。在他的年龄就坐到了这个位置,而且是作为一个omega,这在公司几万人里都找不出第二个。但部门上下没有一个人对此有意见,因为他的专业水平确实足够完美。

当然,在我看来他的完美不仅仅体现在工作上,还有他的性格、长相、身材和味道…

…好吧,我承认,我暗恋卡卡。如果知乎上有人提问暗恋自己的上司是什么体验,那我一定是最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的人。

但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要是单身的alpha就很难不被卡卡吸引。他有着足够进军好莱坞的美丽脸庞和运动员般的雕塑身材,对待一切都温和耐心,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还有他的信息素。他的味道像是一种甜美的鸡尾酒——菠萝菲兹。这有些令人惊讶,因为卡卡不像是会喝酒的人,但毫无疑问,他确实像热带水果一般清甜馥郁。

从认识卡卡之后我便爱上了喝菠萝菲兹。酒吧的菠萝菲兹上总是会插着一小片青柠,而我的信息素恰好是青柠味。这难道不能证明卡卡和我就是绝配的一对吗?

可惜的是,即使幻想再美好,现实中我连跟他说话都会紧张。

我恨自己不能早生几年,或者再争气点,早些够格顶上组长的位置,或许卡卡就会多放些目光在我身上。而现在只能便宜了这个不知从哪来的关系户。抱歉,我对这个新上级有着天然的敌意,毕竟他不是卡卡。

今天早上新组长的名片就出现在了系统里。安德烈·舍甫琴科,男性alpha。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点开了他的头像——工卡照里这个男人穿着一身正装,打着老气的领带,头发梳地一丝不苟,嘴角向下耷着,一脸严肃。

不是我有偏见,至少这个工卡照完全符合我对一个典型leader的刻板印象。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也要加入我那帮天天抱怨上司的朋友们的行列了。

就在我在心里编排着这位舍甫琴科先生时,卡卡出现在了办公区。自从升职后,他搬离了跟我们在一起的工位,但每天早上都还是会过来和我们问好。

“上午好!朋友们,祝你们度过愉快的一天!”噢——卡卡,他总是像一道来自低纬度地区的温暖阳光,照亮我的一整天。

我看到组里那帮刚才还一脸困意的趴在桌上的同事纷纷像狐獴似的直起身子,从工位的围栏上探出了头,当然我也不例外。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瞪大了眼。他今天居然穿了一身西装!要知道,我们行业对工作着装没有要求,大家平时都穿得随意,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穿西装。合体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了他修长的双腿和肩颈的线条,向后梳的头发让他露出了形状优美的额头和眉骨,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衬衫领口紧贴着他的脖子,让人不禁浮想联翩…不不不,我赶紧把僭越的念头从脑海中赶了出去,这可是卡卡。

大概是我们向他投去的目光太过炽热,卡卡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但依然笑得灿烂。

“嘿!别看了,专心上班,一会儿你们的新组长就要来了。”他对我们说。“你们要尽快跟他熟悉起来,好好配合他的工作。他会是个很好的组长,相信我。”

方才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又落到谷底。拜托,卡卡,不是我不相信你,连隔壁那个最烦人的产品组长在你眼里都是个好人。但谁又能像你。

“早上好,里奇。”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地从卡卡身后传来。

Speakofthedevil.走来的这人正是我刚刚在照片上看到的新组长舍甫琴科。他穿着一身休闲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倒是没有照片上看着那么死板。客观地说,他长得还是很英俊的,不过完全不如我年轻。而且,我的天啊,他居然立着polo衫的领子。

等等,他刚才叫卡卡什么?

里奇?这可是只有总监和gm那些认识卡卡很多年的大佬们才会用的爱称!我们都不敢这么称呼他,这个新来的组长不过是被卡卡面试过一轮,他凭什么这么叫卡卡?

难道就仗着自己年纪大,一来就想压卡卡一头?我愤恨地猜测。

果然,卡卡脸上的笑敛去了些许。他用手挡着嘴清了清嗓子。“各位,这就是你们的新组长,舍甫琴科。你好,舍甫琴科,你就坐我之前的位子吧。”

收起笑容的样子使卡卡多了几分威严,尤其是配上一身深色的正装,就像电影里漂亮又强悍的职场精英。舍甫琴科倒是毫不客气,他直接把自己包丢到了卡卡的旧工位上,又调整起了人体工学椅。

才安排好工位,卡卡就说着有事,急匆匆地离开了,留下我们一帮人面面相觑。

卡卡前脚刚走,后脚舍甫琴科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一起消失了,他的嘴角下坠,一下变回了工卡照上那张冷硬的脸。

“好了,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了,不知道的可以自己去系统上看。”他说。“赶紧回去工作吧,以后合作愉快。”

哈,会愉快才有鬼了。我对这个新组长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野心勃勃,两面三刀,目中无人,这是我个人对他的初步评价。

我很怀疑他对卡卡多少有些心怀不满。很多直A癌都不能接受一个omega做自己的直属上司,何况卡卡还比他要年轻。但他如果想要取代卡卡,那迟早会吃苦头的,有眼无珠的家伙,卡卡可不是什么花瓶。

无论如何,工作还是要继续。我机械地敲起了键盘。

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我像往常一样提交了一些代码,申请合入仓库,没想到系统消息突然狂响。舍甫琴科,我们的新组长,给我不过一两百行的新代码提出了几十个修改意见!

我极度的烦躁和不爽,特别是当我发现这些修改意见都是些非常主观的小问题——格式缩进、函数选用、变量命名,甚至是注释里的语法!在最后他还傲慢的补了一句:请注意你的代码规范。

他不过才来了一个上午,他能有多了解我们的项目工程?怕是连文件目录都还没看完!居然就这么对我指指点点。等着吧,舍甫琴科,我迟早会证明我才是更适合坐在卡卡的旧工位上的人。

完成了手头的一个需求,我准备去向卡卡汇报一下工作。是的,理论上我现在应该向舍甫琴科汇报,但我当前的工作还是之前卡卡分配的,所以我认为暂时忽略掉这个新组长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穿过办公区,走到卡卡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卡卡没有像往常那样喊“请进”,而是直接从里面把门拉开了一条缝,恰好露出他的脸。

每次这么近地看着他,我都会紧张得窒息片刻。淡淡的菠萝菲兹香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令人产生迷醉的幻觉。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卡卡扯出一个笑容,问我。

我回过神来,赶紧跟他说明来意。

“哦,好的。”卡卡用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和早上相比,他的发型已经有些凌乱。“下次直接给我发消息就好啦,不需要跑这么远。而且以后你可以直接向你们组长汇报,不用再来找我了。”

小心思被戳中,我有些窘迫,但更多的还是失落。卡卡不再是我的直属上级了,以后想多跟他说几句话可能都很难找机会。

我有些不舍地看着他,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瞥见他的衬衫领子上有个折痕。我忍不住想要伸手替他抚平。

才刚刚抬起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整个拉开了。一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是舍甫琴科。他在卡卡的办公室里干什么?我皱着眉看着他,他也皱着眉看着我。

“啊,对了,我刚才在跟你们新组长聊一些工作上的事。”卡卡解释道。“之前一直是我带你们,有一些情况需要跟他交代。”

哦。是我忘了,他们现在才是直属上下级。

舍甫琴科点了点头,没再看我,从我旁边迈出了门,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卡卡。然后他伸出手,替卡卡抚平了衣领,还扶了扶歪向一侧的领带,期间看似不经意的触碰到了卡卡颈部的皮肤。

做完这一切,他便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了。

在这个过程中卡卡一直站在那里任他动作,这让我感到异常愤怒。这个狡猾的alpha,他一定是想利用自己性别的优势来打压卡卡!

卡卡是个性格单纯的技术人,他一定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的野心和心计。我暗自发誓,如果舍甫琴科想耍什么手段对付卡卡,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和他作对。

简单地汇报完了工作成果,我告别了卡卡。

离开前,我在余光中忽然看见舍甫琴科正在茶水间里,对面正和他交谈的人是我们部门的总监,他们看起来竟然非常熟稔。

我就知道!关系户,是关系户没错吧?

实在想不到,总监一向看重卡卡,居然还会暗度陈仓地将这样的人放在他身边。难不成是卡卡的能力太强引起了他的忌惮,所以要找人来与之抗衡?

我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瞥见了职场斗争的一角。

“你们还不知道吗?”兄弟鬼鬼祟祟的跟我说,“内斯塔组长都告诉我们了,那个新来的舍甫琴科,其实就是你们开发一组在卡卡之前的上一任组长!”

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赶紧让他跟我详细说说。

“据说卡卡刚入职的时候,舍甫琴科就已经是组长了,所以他和组长们还有总监都是早就认识的。但后来他被猎头挖走跳槽了,卡卡就当了组长。你们组不是还有几个老员工吗?他们没跟你们讲?”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早上舍甫琴科来的时候组里那两个前辈的反应,但印象中他们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做自己的事,好像很不想掺和进来。

“因为竞业协议,他跳槽去了新公司之后几乎没人知道的他的行踪。直到今年,他负责的项目在那边突然被砍了,所以他又回流回来了。”兄弟继续说着。“但卡卡已经是TechLead了呀,正好组长的位置又空了,所以他就直接官复原职了。”

太多信息扑面而来,我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但仔细捋了捋思路,好像一切突然又合理了起来。“怪不得!”我怒道。“早上他来的时候卡卡看着一点也不像和他很熟的样子,反而很客气,恐怕以前就有过矛盾吧!”

“是吧,”兄弟也来了劲,只要涉及到卡卡,谁都会变得八卦起来。“我还问我们组长来着,说舍甫琴科回来之后,以前的下级变成了上司,那不是很不爽?我们组长就笑而不语。我猜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我也这么认为。上午的猜想好像得到了一些证据支持。但是我知道,卡卡绝对不是那种会打压下属的人,如果他们争斗起来,他必然会吃亏。我不禁有些担忧,卡卡是我喜欢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坚定的选择为他站队。

当我走进会议室时舍甫琴科已经坐在那了。他把会议桌的主位留给了卡卡,这让我稍微好受了些,但对他的不满还是无法消弭。趁着在场的同事里还没有omega,我偷偷释放了一些alpha信息素向他施压。我的青柠味有很强的攻击性,在alpha看来会有些刺鼻。

“谁的味道这么冲?自己收一收。”舍甫琴科果然露出了不快的表情,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威胁地扫向我。不知道是不是受我自己主观敌意的影响,我总觉得他看向我的时候带着几分轻蔑。

就在我还在思考下一步动作时,卡卡推门而入,我赶忙收回了信息素。

会议开始。卡卡照常总结了近期组内主要工作项的进度。他今天看起来莫名有点紧张,表情比往常更严肃,但偶尔又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之后的工作分配就都由新组长来进行了。”卡卡最后沉声道。“你们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们的工程最早很多部分都是由他搭建起来的,所以大家可以完全信任他。”

说到这里,他飞快的瞟了一眼舍甫琴科,后者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了解了那些复杂的前情之后,我默认他们之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矛盾,这些互动在我看来十分刻意又虚伪。

“下面组长来介绍一下我们后续要进行的技术专项吧。舍甫琴科组长?”卡卡的尾音上扬。

舍甫琴科点头,连上了投屏开始了他的演说。

我没怎么认真听,又忍不住盯着卡卡看。卡卡似乎也没有认真听,他低着头,手上一下一下的按着圆珠笔。投影一角的光照在他脸侧,阴影中表情晦暗不明。

直到舍甫琴科提到我的名字时,卡卡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这个技术方案都要交给他一个人做?”卡卡问。“会不会有点不合适?一般十级的工程师才能独自负责这种项目。”

是给我的工作吗?没关系卡卡,再难我都会努力完成的,我想说。我不会让你失望,如果是你交给我的任务的话。

“是吗?”舍甫琴科说。“当初我交给你这样的任务的时候,我记得你完成得非常好。虽然加了几天班,但是当时你才八级。我以为你手下的人也差不多。”

“不要拿我去比较,我们那时的情况并不完全一样。”卡卡有点微恼。“而且他们现在是你手下的人,你应该自己先判断一下。”

他在说我吗?什么不一样?我有点搞不懂卡卡的意思。他的话让我有点微妙的受伤,不过我不会怪他。

“好吧。”舍甫琴科做出投降的动作。“你是TechLead,听你的,这一部分我们之后再讨论。”

会议很快结束了,卡卡让我们先回工位,他还有事需要和组长讨论。

离开会议室前我听到舍甫琴科对卡卡说:“很高兴看到你成为了一个很优秀的TechLead,里奇。”

“谢谢,当然。”卡卡回道。

阴阳怪气,剑拔弩张,我想。可惜我无法留在这里为卡卡声援。

回到工位上我一直在回想会议上卡卡和舍甫琴科的关于我的那段对话,想到大脑过载都没能想通其中是否蕴含着什么深意。

脸上沾着水珠让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清澈,他脱了西服的外套,身上的白衬衫被水打湿了一点,隐隐约约透出皮肤的颜色。

最后我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你穿西装很好看,卡卡,或许你应该多这么穿。”

他对我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是吗?谢谢你。不过西装还是太不方便了,以后我应该不会再穿了。”

卡卡后颈的抑制贴沾了水,掀开了一个小角。我又闻到了菠萝菲兹的味道,在今天格外的辛辣醉人,狭小的洗手间仿佛在此刻变成了昏暗的酒吧,令人头晕目眩。

我点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便逃也似的跑开了。

可能因为白天神游得太多,我今天的工作做的有点慢,晚上被迫留下加班。

同事都走的差不多了,办公区的灯被关了一半,我们组里只剩下我和舍甫琴科。不得不说,他对我的代码提的那一大堆修改意见也是我需要加班的罪魁祸首之一。这种被敌人拿捏的感觉实在让人郁闷。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卡卡从他办公室的方向跑了过来。

“我的车钥匙呢?”他有些气鼓鼓的说。我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跟舍甫琴科说话。

舍甫琴科又在冲着他笑。我发现了,今天一整天下来,他只对卡卡一个人露出过这种表情,其他时候他的脸都是他那张工卡照的翻版。

他掏出了一个东西朝卡卡丢了过去。我认得,那就是卡卡的车钥匙,上面挂着一只可爱的小猪玩偶。平时它都被卡卡收在自己口袋里,有几次我看到小猪玩偶滑出来吊在口袋边。

为什么它会在舍甫琴科手上?

卡卡接到车钥匙转身就要走,舍甫琴科又叫住了他。

“到家别锁门,我马上也回。早上没带钥匙。”他说。

卡卡回头瞪了他一眼,闷闷的应了一声。

什么意思?什么家门?什么钥匙?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理智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恍然大悟,但感性又说别去细想。

卡卡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道口。舍甫琴科关了电脑,站起来收拾东西。我几乎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死死盯着他,直到他抬眼看我。

“下班吧,小伙子。明天认真工作。”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对我说。

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带着焦甜的酒味,辛辣得直冲头顶,敲打着我的神经。alpha的本能让我排斥这股味道,但它明明有几分熟悉。

啪的一声,世界陷入黑暗,舍甫琴科在走前关掉了最后一盏灯。

办公区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把自己摊在椅子上,电脑屏幕的光幽幽地笼罩着我。

好。好。我该懂了。

原来卡卡和舍甫琴科之间一直隐藏的,根本就本不是什么矛盾啊。

卡卡也并不是什么菠萝菲兹,他只是早已被灌入了该死的酒基。而我是那个被剩在杯子里的、多余的、宿醉的青柠,在黑暗里一个人发酸发涩,深情地扮演一个戏精。

知乎上有没有人提过这样的问题?你喜欢的人早已经有了伴侣,还把情趣玩到了你眼前是什么体验?

我讨厌上班。

-下一章应该能写完!

-预警请看前文,ooc和bug请谅解,我咚咚咚磕头

day16

一大早突然被长官叫去出外勤。

管理局的其中一项职责是辅助警局处理一些涉及超自然生物的案件,而具有较强战斗力的监控员同时也是承担这项任务的行动队。但这次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期警局人手不足,积压了一些卷宗,需要我过去取一趟。

这个想法着实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潜意识中......

这个想法着实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潜意识中我好像并不认为同为吸血鬼的里奇会成为这些卷宗中的袭击者,而是直接把他假定成了被我驯化成功的样本。

我从前也并不是没有想象过成功的情况,只是随着被我抹杀的怪物越来越多,这样的念头已经几乎被我完全放弃了。但这一次它突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而且居然那么具体和理所当然。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切都还没有定论,关于V22,还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去验证。

在我准备返程前,特殊警报突然响起,这意味着一个社会监控中的样本出现了危险行为。事发地离警局不远,我顺手接下了处理这个突发事件的任务。

是一只吸血鬼突然暴动。这只样本并不弱,如果彻底失控必定会对社会造成严重危害。一只吸血鬼完全在我能处理的范围内,我直接用银弹击穿了他的心脏。

还好,那个发出警报的监控员没有死,他的样本还没来得及把他吸干,只是让他失血过多。在被运上救护车时他抓住我的手,虚弱地对我说:“不要相信吸血鬼。”

胸口突然发冷。我用力甩开了他,告诫他不要用自己的失误来教我做事。

当我走进受控室的一瞬间,我看到里奇像个影子一样向我冲来。他的能力可能被低估了,虽然还被银索限制着,但他展现出的速度一点也不比今天被我杀死的那只吸血鬼慢。

职业习惯让我下意识拔出了装着银弹的手枪,当里奇急停在我面前二十厘米处时,我恰好完成了上膛,枪口抵在了他的胸前。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几秒钟的沉默后,里奇委屈地开口。“昨天我跟你说了‘明天见’,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但你来的这么晚,还要拿枪指着我。”他的语气带着些怨怼,甚至有些任性的责怪。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秒,只剩下一个想法:幸好。如果我今天没来得及回来,他恐怕会很失望。

横在我和他中间的那把手枪一下子显得非常的突兀,被里奇轻描淡写地提起,又让我多了几分尴尬。

我揽过里奇,不着痕迹地把枪收了起来,假装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又伸手把他气鼓鼓的脸摁到我的肩上,然后向他道歉,解释说我有些工作要处理。

他在我肩膀上闷闷地絮絮叨叨:“我还以为你听完了我的故事就不想再来找我了,或者像之前那样好多天都不来。而且我明明一直都很听话,所以你现在不能杀我,你说过的。”

天,一只一百多岁的吸血鬼,话多起来的时候像个小孩子。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资格为你工作?”他问。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就快了,相信我。”

晚上回去后,我查看了白天的监控录像。里奇确实如他所说等了我一整天。录像里的他一直捏着胸前那枚小小的军牌,仿佛在祈祷。

Day17

这些天里奇已经开始像一只正常的吸血鬼一样生活了。

按他所说,他自从转化以来从未获得过饱餐,所以这半月以来过得久违的幸福。我也看得出来,他越来越容光焕发的样子令人移不开目光。

Day18

里奇来自过去,他对很多当今的新鲜事物都不了解。尽管他现在能接触到的东西还很少,但他总是对每一样都充满了兴趣,缠着我问东问西。

今天我向他介绍了一些电子产品,比如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他非常聪明,对新事物理解和接受得很快。

Day20

他读得很认真,遇到很多不懂的地方我都会为他一一讲解。

我没有从他的回答中发现什么不该有的破绽。更重要的是,他确实能从吸血鬼的角度给我提供一些独到的线索。

跟里奇待在一起的感觉有种过分的和谐。我不禁想这是不是就是驯化成功的感受。其实我有时觉得“驯化”这个词不应当被用在他身上,如果说之前那些怪物是“野生”的,那里奇不过是在“流浪”。

我想收留他。

Day22

调查组终于给了我回复。

同时,他们也证实那段时期确实流行这样一种吸血鬼犯罪——这群怪物游走于城市之间,在猎杀人类的同时,将别的人类转化为吸血鬼,用作替罪羊来吸引吸血鬼猎人和警察的注意,代替真正的杀手承担罪业。

这些替罪的新晋吸血鬼中,羸弱的那部分会直接被抓捕和绞杀,而幸运地获得了强大能力的那些则堕落成了真正的怪物加入族群。

除了里奇。

调查组告诉我还有很多其他信息很难得到证实,尤其是关于V22是否真如他所说并未杀死过人类。但我告诉他们不必再费力了,现有的信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直觉告诉我,里奇没有说谎。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更依赖判断而非直觉的人。直觉包含了太多主观的成分,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而这种捉摸不透的东西只会影响人的理智。

但信任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哪怕是跨越物种之间。

至于里奇被转化的真相,我并不打算把调查结果告诉他。他自己版本的故事更适合他。

Day25

里奇这些天一直在我的帮助下学习现代知识和生活常识。

值得一提的是,我也因他而受益匪浅。尽管他在人类时期所学习的知识大多已经过时,但是他也拥有很多当今的人们所丢失了的记忆。

和他聊起他生活过的年代时我仿佛能触碰到曾经的里奇。但比起让他去回忆那些回不去的过往,我更愿意带他去领略这个全新的世界。

Day26

里奇问我要了一些东西,包括一些他感兴趣的领域的书、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些他在书上看到的有趣玩具,甚至还有一个微波炉。

为了集齐这些东西我花了些功夫,但只要他想要,我很乐意提供给他。

Day27

里奇被一个魔方折磨了很久,他苦恼的样子非常可爱。

但他在我不在场时尝试用微波炉加热了密封的血袋,引发了一场小型爆炸。血炸得到处都是,连我到场时都吓了一跳,里奇更是紧张得手足无措。

我没忍心怪他,只是收走了他的微波炉。

Day30

里奇有事在瞒着我。

这两天他迷上了研究电脑,这本来没什么,但今天当我走进房间时,他还在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甚至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我。

我看到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是花花绿绿的,可绕过去看时界面上只剩下一个扫雷。我有些生气,尤其是当看到里奇拙劣地掩饰着慌张冲着我傻笑。

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轻松地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对电脑的使用还比较生疏,大概率没有清理过浏览记录,即使清理过,他的网络通信也一直在我的监控下。但此刻我突然有些执拗的不想去探查。

其实我相信他没有在暗自做什么真正触及我底线的事,我只是愤怒于他对我有所隐瞒。信任在目前我和他的关系中格外重要,不仅仅是我对他。如果他不够信任我,那我不介意把对他的信任全部收回。

我不想在情绪下跟他有更多交流,所以只待了一会就找理由离开了。

我在监控里继续看着他。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我已经可以从他的表情和动作里读出很多他的想法。在我离开之后他没有再去动那台电脑,而是呆呆地坐在桌前,我看得出他在思考,而且有些难过。

后来他又回到床上,捏起了胸前的军牌。

我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去否定他,只是需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提醒。

Day31

今天我比平时早了一些去找里奇,但他已经更早的在桌前等我。我故意很慢地走向他,就像最初那几天还对他带着防备时那样。

到他面前时我刻意回避与他的目光相接,直接在桌上摆出了三瓶圣水。在余光里我看到他低着头顿住了。

过了一会,他慢吞吞地拿出电脑,推到了我面前。我没有接,随手拿起了圣水中的一小瓶在手上端详。“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我对他说。

他有点怯生生的抬眼看我,断断续续地说,他在电脑上搜索自己弟弟的名字,但是没有得到结果。

我暗暗松了口气,又觉得心痛和无奈。我放缓了语气问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来寻求我的帮助。

里奇缓慢但认真地说:“我是因为你的期待才活了下来,安德烈,这对于我来说是新的生命。我不希望你觉得我还在囿于过去。”

我有点后悔刚才对他那么严厉。

“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里奇,以后也不会。你要相信你的存在本身就值得被期待。我很愿意看到关于你的一切,无论是作为吸血鬼的欲望还是作为人类的情感,这都是组成你的部分。当我说让你相信我时,我就会对你的每一部分负责。”我说。

“安德烈…”里奇忽然站了起来,桌上的圣水瓶被撞到了地上,而他把自己撞进了我怀里,手臂牢牢箍住了我的背。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如果不是我足够强壮,几乎都要被他揉碎。我任由他缠在我身上,安抚性地抚摸他的后颈。

“里奇,你的家人都度过了平静的一生,无疾而终。”我在他耳边说。

他又加了几分力道抱住我,过了一会,我感觉到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安德烈。”他小声说。

Day35

最近里奇一直很乖。

按照我的标准,在目前的状况下已经没有必要再向他继续隐瞒驯化计划的细节了。以前在我手上也曾有样本到达过这个阶段。但是里奇没有任何犯罪记录或犯罪倾向,我希望这会让一切变得容易很多。

我向他解释了超自然管理局存在的意义和驯化计划的根本目的。我想他可能已经猜到了一部分,这段日子里我能感受到他对我近似于讨好的配合,也见证了他逐渐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这一段结语我本身早已熟悉到倒背如流,但这一次我把结尾中的“没有危险性”换成了“足够听话”,因为我知道里奇本就没有危险性,比起伤害别人他宁愿伤害自己。

我还隐去了“在这个世界上自由的生活”中的“自由”。因为…我希望他能属于我。

“离开这里之后,我还会是你的吸血鬼吗?”他问。

当然。我奖励了他一个额上的吻。

Summary:米兰学院AU,师生梗,狗血一夜情

马尔蒂尼×舍甫琴科,本章开始有内斯塔×因扎吉

04

菲利普·因扎吉,米兰学院男子足球队中最瘦弱的一个——年纪最小的里卡多比他强壮不少,不过,作为前锋,不够健壮的体格并不会被批评,只要他能进足够多的球。

不过,再好的前锋都会面临魔法失灵的危机——如果防守他的同样是一位足够优秀的后卫。

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拉齐奥球队当之无愧的队长,也是拉齐奥学院当之无愧的校草。微卷的黑色长发,盖住部分坚毅的面庞,精致的五官高大的身材,吸引了一大批校内校外的追随者。

与拉齐奥交手不是第一次了,但皮波第一次觉得这位“优雅卫士”太不优雅了。不是卡位,就是铲球,虽然拉齐奥队长精湛的技术并不会给米兰前锋造成伤害,但是这密网一般的防守架势直让人透不过气来。这人今天是没其他任务了吗?单防我一个。坐在地上,皮波死死盯住眼前伸手来拉自己的罗马人。

逆着光,皮波看不清内斯塔精致的眉眼,却能看清顺着黑色发丝滑落而下的汗珠,在阳光下闪动,剧烈的运动使得体力惊人的后卫喘着粗气,停在皮波面前的手却稳稳当当。

挥开这只手,皮波不再去想内斯塔,翻身一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比赛仍在继续。

下半场比赛,皮波仍然被牢牢限制住,不过好在米兰及时调整战术,另一名前锋舍甫琴科发挥稳定,凭借自己在比赛83分钟打入的一记贴地球,以2:1的比分帮助球队获得胜利。

回到更衣室,小伙子们忙着庆祝本场胜利,他们离冠军越来越近了。

皮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上仍然忿忿不平,或许我该去增肌了,下次再遇到,自己一定要狠狠踢爆那个罗马人,换下湿掉的球衣,皮波陷入了思考。

“皮波,今天内斯塔看起来不对劲啊!”里卡多凑过来。发现问题的当然不止他一个。

“何止不对劲,简直像被辜负的小媳妇对自己的情人又爱又恨的态度”,安德烈亚补充道,“你是没看到,刚刚比赛结束下场的时候,内斯塔看皮波的那一眼简直是一副婉转愁肠、欲说还休的样子。”

“停停停!安德烈亚,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皮波打断皮尔洛恶心人的发言,“你还能从他那张木登登的脸上看出'欲说还休'来?”

皮尔洛反驳:“我说的是眼神!眼神里的情感!就你这样子,你们俩绝对发生了点儿啥。老实交代!”没有八卦能逃过安德烈亚·皮尔洛的眼睛。

看着安德烈亚笃定的样子,里卡多仍然一副纯洁的表情,旁边还有里诺悄悄探过来的耳朵。米兰人从不服输,尤其是在搞事这一块。皮波拨了拨额前的湿发,嘴角挂上他那让无数男男女女沉迷的招牌微笑:“没什么,就是和他睡了一觉。”

“什么?!”

毫无疑问,在如何使队友跌破眼镜这一课题上,超级皮波仍不会失手,成绩绝对名列前茅。

舍瓦错过了这个足以引爆整个米兰学院的消息,因为他不在更衣室,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天知道他在庆祝自己第二个进球时,看见看台上那个人的身影后,他有多想直接跑到那个人的身边,向他诉说自己的快乐。他真的来看自己比赛了。但是作为球队的一员,他要有职业精神,他按捺住自己雀跃的心情,认真踢到了比赛的最后一分钟,裁判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回到更衣室,舍瓦快速收拾好自己,确保自己看上去并不过分糟糕,并委托里卡多给自己打掩护,以一副牙疼急需看病的样子匆匆离开更衣室。

希望那个人还在。

看台上的人群早已离去,唯独一个挺拔的身影还坐在座位上,修长的手指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看不出在写什么,他是在做记录?或者,他是在等我?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不可能吧,我们差不多只是知道姓名的陌生人状态,最多还有一层师生关系,保罗不应该是在等自己的。保罗?是的,保罗。舍瓦私下里用这个亲密的名字称呼对方,每当这个名字从唇齿间逸出,他都感到心脏轻轻地跃动,为这个名字,为这个人。

有一个人在这里自怨自艾的时候,另一个人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回望过去,像一只狮子锁定了自己的猎物,充满压迫感。

“教授,您好”,没有人被那双眼睛注视而无动于衷,舍甫琴科回过神来,走到马尔蒂尼身前“我没想到,您真的回来看我……们的比赛。”私心里,舍瓦并不想用复数形式。

“今天的工作有些枯燥,没有头绪,刚好这场比赛就在本校,同事约我一起来看,散散心。”合上本子,马尔蒂尼看着眼前有些腼腆的少年,现在和球场上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马尔蒂尼继续用丝滑柔畅的嗓音说着:“你踢的很棒,灵动飘逸。像一只夜莺。”他找到了一个事物。一个形容词。他应该得到一个夸奖。

舍甫琴科抬头,看着注视着自己的这双蓝色眼眸,耳朵悄悄染上红晕。

也许是保罗的夸奖给了他勇气,也许是脚下被他征服的绿茵场让他意识到这是他的主场,让他下定决心。尽管舍瓦红着脸,嗓音有些飘忽,但他的眼神湿润却坚定,嘴唇嗫喏又清晰地吐字,他询问眼前之人:“保罗·马尔蒂尼,请问,我能追求你吗?”

风雪之国乌克兰带给舍甫琴科的不止一身雪白的肌肤,不止对寒冷的抵御能力,还有他坚毅勇敢的心,他不会对已经做好的决定闪闪躲躲。乌克兰人坚定又执拗的看着面前这个扰乱他心思的人,等着来自这人的宣判。

他闻到一股厚重的松木香,那是马尔蒂尼颈侧的香水味。已经是后调了,瞧,自己还能判断香水是哪个阶段的,看起来是不紧张的。但是,当低沉轻柔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的时候,舍甫琴科觉得自己失掉了呼吸的能力。

马尔蒂尼的声音略带笑意:“如果你的约会让我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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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老男人真的太会了

这章最不好写的就是大喵和夜莺的对话,我觉得大喵自己夸奖夜莺,比我夸得好多了,这俩太甜了。

之前米兰0:4拉齐奥,看的我心梗,本人私心,同人文里米兰就赢了吧。唉。

这次捡到的是那群搞审计的项目组组长的手机……

[图片]

这是谁发的朋友圈?[图片]原来他们有人求婚成功了啊……

[图片]

[图片]这真的是工作群吗……好热闹

[图片][图片]

不科学的动物世界au

主喵莺不拆不逆,之外含有不固定的毛中心的呆梨乱炖(cp/cb)

文中关于动物科学以及动物行为的描写多数都是错误的。

OOC预警,养成预警,流水账预警,捕猎描写预警

喵莺,922

季风吹过一望无际的平原,带起泥土和青草的芳香,来自大海的水汽滋润着这篇土地。

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洒落在三只年轻的雄狮金黄的皮毛上。

这是非常美丽的三只大猫,他们悠闲地趴在树下,时不时轻扫长尾驱赶恼人的飞虫。

不远处是三只雄狮结束用餐后的战场,一副还带着些血肉的角马骨架,旁边还有零散几只秃鹫的尸体。

往常雄狮们无所谓这些清道夫处理残渣,但...

往常雄狮们无所谓这些清道夫处理残渣,但是今天秃鹫群属实心急了些,雄狮还没有用餐结束就急不可待地凑过来,跃跃欲试的两只秃鹫被狮子稳准狠地拧断了长脖子。

不遵守餐桌礼仪的不速之客,还是消失比较好。

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秃鹫群惊慌地四散飞去,雄狮们慢条斯理地继续用餐,餐后慵懒地卧下,在树下享受难得的清凉,捕猎带来的高速心跳复归于平缓,狮子们都有些昏昏欲睡。

“那是什么?”保罗眯起蓝灰色的眼睛,喉间发出低低的咕哝,远处慢慢爬行的金色小东西听见这声音,猛地一抖,停住不动了。

另外两只雄狮慢吞吞地转过脑袋,德米偏过头打量:“……是只猫?”

比利掀起半阖的眼皮:“哦,那是一只猎豹幼崽,就是毛色浅一些。”

“今天中午他就进入领地了。”比利懒散地继续讲道:“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母猎豹肯定已经死了。”

三只雄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浅金色的小猎豹已经从惊吓中缓过来了,继续慢慢地向目标爬行——狮子的剩饭。

虽然,过去蹭饭有可能被烦躁的雄狮一口咬死,但要是不过去,自己就得饿死,舍瓦还是打算赌一赌,哪怕死前能吃一口角马肉,倒也不算亏。

保罗就默默看着这只小东西一路爬到角马骨架上,开始努力地撕咬贴着骨头的一点肉渣,发出一声低吼,小家伙吓得抖了两下,但是啃肉啃得更用力了。

“要把他弄死么?”德米以为保罗在表达不满,问道。

“要去你去好了。”比利慢吞吞地合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

德米询问地转向保罗,只见黑鬃狮子也合上了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好像早就睡过去了一样。

德米打了个哈欠,算了,还是午睡要紧。

舍瓦就这样,蹭到了豹生的第一顿剩饭,狮子口下夺食,无它,就是刺激。

午睡结束后的三只雄狮甩了甩鬃毛,准备结伴去喝水。雄狮出街,自带一股杀气,三只雄狮的气势足够让路上的其他动物纷纷退避。

保罗打量着远处惊慌逃窜的一群的瞪羚,决定待会返回的路上加个餐。

暮色四合,阳光带来的热气消散,结束下午茶的雄狮们趴回了树下,又开始昏昏欲睡。

吃和睡,单身大猫的生活就这么枯燥,朴实,没有惊喜。

保罗慢条斯理地清理嘴角的血迹,忽然昂起头,加深了嗅探的深度,确定方向后转动耳朵,捕捉到头顶树枝上,传来轻轻的抓骚声——那是睡熟又不安的舍瓦无意识划拉爪子的声音。

德米和比利已经陷入睡眠之神的怀抱,呼吸变得深而缓,只有未入睡的保罗被小豹子发出的声音吵得烦不胜烦。

这显然是一只有缺陷的猎豹幼崽,保罗的思绪发散开去,首先,他不怕狮子,其次,完全不懂如何隐匿自己,他肯定没有获得正常的基因传承。

就在这时,只听见轻轻一声啪,保罗感觉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摔在自己脖子上,又滑落进深色的鬃毛里。

德米和比利警惕地扫视一圈,没有敌情,又歪着脑袋继续睡过去,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保罗,被砸得不痛,就是有点迷茫,他看着那一小团金色落地后哼哼唧唧地扭了几下,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彻底安静下来,小呼噜喷出的热气一下下打在自己的鬃毛上。

单身雄狮有点新奇地打量着这只幼崽,他看起来不像猎豹,毛色太浅,也没有黑色的斑点,但也不像沙丘猫,和猫比起来,他的爪子又过于大了。

保罗垂下头嗅了嗅幼崽的气味,小小的身体太过柔软,仿佛一个装到半满的热水袋,从浅金色的皮毛里散发出热烘烘的,青草混杂着树汁,以及一点血腥气和奶香的味道。

保罗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映照出一点星辉,思索了一会,恐怕只有等他真正长大才能看出这到底是只什么生物了。

雄狮把头放在前爪上,打了个哈欠,就着幼崽的呼吸声也慢慢入睡了。

深色的鬃毛半盖在幼崽的身体上,睡到没心没肺的舍瓦深陷在梦境里。

夜色掩映中,在三只雄狮的领地边缘,一只漂亮轻盈的成年猎豹正在徘徊,华丽的皮毛在月色照耀下如绸如缎。

皮波凝望领地深处,追踪到的气味直直深入领地,猎豹无奈地从齿缝间吸了口气。

……这三只雄狮组成的单身联盟,凭借着几场压倒性的胜利已经名扬草原,一只幼崽进入到这样嗜血而又无情的地方,又能落得什么好结果。

皮波原地惆怅了一会刚捡来没几天的崽子,漂亮的脸上流露出一点忧伤,不过五分钟之后猎豹就重新打起精神。

来都来了,不如趁着夜色打点小零食再走,草原每刻都有生命无声地诞生和离去,幼崽嘛,再捡一只玩好了。

确实,对于善于发现机会的猎豹来讲,草原总是惊险与惊喜并存。

草丛里一只肥糯糯的花豹崽子正等着他命里的男妈妈。

对于这份命运的馈赠,……皮波又想叹气了。

优雅的猎豹刚刚小心绕过一只花豹尸体,走了不远就差点一脚踩到这只幼崽。

走丢的那只好歹差不多断奶了,而眼前这只浑身奶香气的小家伙显然不那么好养。

小家伙在皮波的注视下缓缓伸长身体,睁开了眼睛,整片星空都落进蓝膜未褪的大眼睛里,幼崽轻嗅着周围的环境,哼唧着去抱皮波的爪子。

被可爱到头脑发懵的皮波:养了!

夜色淡去,隐隐一线天光亮起,新的一天缓缓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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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只有白狮的眼睛是蓝色,但是为了保留马大喵深发色蓝眼睛的特征,桃子捏了捏岌岌可危的世界观。

猎豹的眼睛一般是琥珀色,皮毛颜色较深,恩,为了保留小莺浅发色深瞳色的特征,桃子选择一把捏碎了世界观,在放飞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现实中,狮子是猎豹的第二杀手(第一应该是鬣狗),但有趣的是,狮子的存在对于猎豹的生存有积极影响。

猎豹的捕猎成功率很高,但实在是身娇体软好推倒,非常容易被打劫,不过本文主要角色(有名字)自带挂,猎豹的战力大副提升了(痴呆)。

碎碎念

本来是为了喵莺去考古,考古后:喵莺果然是一款我的cp,卡卡是一款我的团宠,因9……九老师是一款我的海后。

舍瓦被扒拉醒的时候还非常迷茫,一觉醒来,怎么自己整只豹都被狮子的味道包围了,这是什么死神降临的早安闹钟。

一开始,凭借着一点幼崽本能,小猎豹试图装死,但显然没有尸体会抖到草皮都被揉碎。

于是哆哆嗦嗦的小猎豹还是选择坐起来,把尾巴乖乖地拢在身前,身体还在细微地打着颤,垂着脑袋等着死神的降临。

至于保罗,他早在小猎豹迷糊睁开眼的瞬间,就收回了作恶的爪子,漫不经心地...

至于保罗,他早在小猎豹迷糊睁开眼的瞬间,就收回了作恶的爪子,漫不经心地观察幼崽的一系列操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舍瓦已经在脑海里回顾了无数遍自己短暂的一生,但是死神的镰刀迟迟未落,颇有点绝望地抬起头,疑惑地打量着保罗。

年轻的雄狮实在没忍住笑意,轻微地抖了抖胡子,眼前幼崽一双清澈的深色眼睛,仿佛夜色里的水面,把世间一切映得清清楚楚,正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怎么还不咬死我啊?

舍瓦恍惚地想,这只漂亮狮子好像有点呆,要不我逃跑试试?

保罗犹豫地想,这只幼崽又傻又瘦,要不算了,万一养大还能看看到底是只什么猫。

确认过眼神,是对的大猫(小猫)。

小猎豹瞬间启动,一溜烟冲向身前的金合欢树,几下便蹿上去一截。

保罗就静静地看着他一番操作猛如虎,完全不能理解幼崽的脑回路,就算再让你八只爪子,也不可能跑得过成年雄狮。

慢吞吞地起身,舍瓦听见动静爬树爬得更努力了,狮子靠近树干,看看吭哧吭哧爬树的小猫,不轻不重的一爪子正好拍在幼崽尾巴旁边,吓得幼崽爪子都要抓出火星了。

就这样在保罗时不时一巴掌的鞭策下,舍瓦终于趴到一根看似安全的树枝上,在叶影掩映下观察着“不甘”的狮子,劫后余生地喘了口气。

树下的保罗抬起眼打量了一下自己轻轻一跃就能咬下来的位置,不错,确实是个傻的。逗猫逗得心满意足的狮子甩了甩尾巴,回身加入两个兄弟,准备赶在太阳没完全升起之前吃一顿早饭。

很显然,饭前运动让双方都很满意。

舍瓦确定三只雄狮都已经离开,艰难地溜下树,没错,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舍瓦决定出发去捕猎!

亿个小目标,抓只兔子吧,幼崽舔舔嘴巴,其实昨天的饭蹭得不可谓不丰盛,猎豹的小身板,很难吃到角马肉。但是……在狮子眼皮下蹭饭实在对心脏和豹命都太不友好了。

小猎豹打起精神,警惕地嗅了下草地,小心地避开狮子的路线,困难地在草丛中跋涉,试图发现一只倒霉的兔子。

时不时飞快前进,时不时停下警惕地倾听环境音,分辨是否有天敌存在,机智的小猎豹就这样一路……直达狮子的早茶餐厅……

狮子们为了不惊动角马群,兜了个小小的圈子,埋伏在下风口。而年纪轻轻就展现出路痴本色的小猎豹,自以为绕开了狮群,实际上是取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直插狮子猎场。

小猎豹到达的时候正赶上狮子对角马群发起冲击,幼崽把自己藏在草丛中,压低了一双圆圆的耳朵,惊叹着观察气势汹汹的捕猎。

比利率先冲入,准确将选中的目标从狮群中分离开来,保罗侧面追上,确保猎物不偏离正确的方向,惊慌的角马试图逃跑,却一步步正踏入死亡。

只见德米忽然蹿出,一口咬在角马的脖颈,保罗一跃而起凶残地咬碎猎物的脊柱,贝利挂在角马的臀腿上拖慢角马的速度。

死神的五指不可抗拒地合拢,角马悲惨地嘶叫一声,缓缓倒在地上,雄狮的牙齿依旧死死咬住猎物,激烈地喘息着,热腾腾的鲜血顺着齿缝滴落在地。

小猎豹眼睛亮得吓人,全程屏住呼吸,只觉得地狱大门顿开,凶狠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速飞升,一时觉得自己是哀哀倒地的角马,一时觉得自己是战无不胜的雄狮,血液澎湃地鼓动耳膜,激动得不能自已,直到……

……直到保罗敏锐地抬起眼睛,杀气未散地望向舍瓦藏身的角落,小猎豹被那双染着血色的蓝眼睛看得呼吸一窒,热血骤凉。

舍瓦:……

保罗:……

舍瓦:麻麻……死神看了我一眼……

保罗:也没那么傻,还知道过来吃饭。

三只雄狮大口撕咬猎物,享受着新鲜的血肉,秃鹫遥遥地落在远方,不敢贸然上前。

舍瓦数次试图起身,想在狮们用餐的时候悄悄溜走,然而,每当他有一点轻微的动作,那只蓝眼睛狮子就仿佛是不经意地抬眸,却总是能及时地投来目光,把他盯在原地。

年轻的狮群捕猎频率和成功率都是罕见的高。将臀腿处大块的肉吃光,狮子们就放缓了进食的速度,挑挑拣拣地收尾。

等狮子陆续起身,秃鹫翩翩然登场,却不防保罗一个回头就咬死先锋,其余的秃鹫惊恐地散开。

秃鹫:……不是吃完了吗大佬(瑟瑟发抖)。

保罗把秃鹫尸体甩进鸟群,一步步带着血腥气走向舍瓦的草丛,小猎豹忍不住颤抖,但还是坚强地站起来试图逃跑。没跑两步就被狠狠叼起来,再一晃眼就被粗暴地丢在角马的尸体上。

保罗的视角:小猫乖乖地趴在草丛等着吃饭,看见自己过来还站起身迎接,保罗轻轻地含住小猫的后颈,带他入座餐桌,就是娇气了点,吃饭还要狮子去带,可能是害怕旁边的秃鹫吧。

……咳,不管其中发生了哪些美妙的误会,总之舍瓦再一次蹭饭成功了,小猎豹用力地干饭,适应力极强,已经可以视旁边的狮子为无物。

德米困惑地看着舍瓦,比利懒洋洋地清理嘴巴和爪子:“也许是保罗的宠物。”

德米皱起眉:“他看起来都不够我的一口。”

比利:“想开点,好歹养的不是一只偶蹄目,那才是真的煎熬。”

保罗只是守在角马旁边,威慑着远方不肯散去的秃鹫群,时不时看一眼大口吃肉的小猫,虽然是第一次喂猫,但是结果看起来还不错。

一只强壮的,护崽心切的,母瞪羚,还不能死的太透,半死不活最好,对于超级皮波来讲也费了些力气。

修长的猎豹拖着还在挣扎的瞪羚踏进花豹幼崽藏身的草丛,饥饿但兴奋的小朋友一直在他身前绕来绕去,试图去蹭美丽猎豹纤长有力的前腿。

等到乳汁耗尽,皮波咬开瞪羚的动脉又喂了幼崽几口,才开始大口进食,小花豹颇有几分警觉地走来走去,尽职地进行守卫。

吃饱喝足的皮波轻衔起幼崽的后颈,卡卡乖觉地收紧身体,一点都不挣扎,好像一只被挂起来的可爱毛绒。

回到猎豹选定的栖息之处,小花豹一落到地上就又活跃了起来,试图去抱猎豹的脑袋,整只幼崽糊在皮波头上,两只小爪子抓来抓去,兴奋到极致还忍不住轻咬,皮波仰天长叹一口气:养孩子,好难。

皮波的动机:养可以玩的崽。

皮波的结果:被养着的崽玩。

养崽一天,猎豹身上美丽的花纹都憔悴了一点,唉。

吃到肚里滚圆的舍瓦被保罗稳稳地叼着,狮群踏着阳光返回那颗巨大的金合欢树。

已经放弃挣扎的舍瓦,逐渐接受了自己似乎被一只狮子养了的事实,也许自己被认成他的小狮子了?

舍瓦看看自己金色的小爪子,又看看垂在一边的黑色鬃毛……呃,要是浅一些的狮子还有分毫可能,这只蓝眼睛的狮子明明一身金红毛色黑色鬃毛,怎么想也不可能认错……

猎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又把自己蜷紧了一点,带着问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回到树下,保罗把幼崽放下,自己也趴下休息,整理毛发,顺手把小豹子身上的血迹也舔干净了。舍瓦睡得很沉,只是在被舔舐时,忍不住顺着力道展开身体,袒露出柔软的腹部。

比利凑过来,有点好奇:“这到底是不是一只豹子?”

保罗慵懒地答道:“看起来很像,不过想要确定,最好看看他成年的样子。”

两只狮子对视一瞬,心照不宣地换了个眼神。

保罗:就养到成年,看看到底是只什么猫。

比利:懂了,这只豹以后不会离开狮群了。

……奇妙的误会总是发生在任何地方……

德米垂下头嗅了嗅小猎豹,说实话,猎豹原本的气味已经很淡了,他现在闻起来就像保罗,这倒是让德米莫名安心下来。

在血腥弥漫的草原上养只猫也许不太容易,但应该也难不到哪儿去,不管是养小狮子,小豹子还是小猫,多多喂肉就好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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