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毒侵入身体,伤口绽开,失血到了极致便是被火焰燃烧般的冰冷。
但死亡也是平静的。
当疼痛终于散去,斯内普睁开眼,眼前没有洁白的天堂,也没有业火燃烧的地狱,而是一面灰扑扑的天花板。
一秒后,他跳起来诅咒梅林。
因为他重生了。
Chapter39
“妈妈!你看!”
厨房里,艾琳迟缓地转过身,低头看向他。
“快看!妈妈,我厉不厉害?”他朝她高高举起双手。小心翼翼聚拢的手心里,是两片叶子。它们的根连在一起,叶片像鸟的翅羽,轻轻扇动。“我让叶子飞起来了,妈妈,我——”
艾琳短促的尖叫打断他剩下的话。叶子被...
艾琳短促的尖叫打断他剩下的话。叶子被她从他手中拍下,掉在了地上。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这么做了吗?!”她的脊背死死帖在身后的墙上,惊惧地看着他,就像看什么怪物。
“可之前是因为我不能控制它,我……”
“闭嘴,闭嘴!”似乎为了彻底断绝他的声音,一个巴掌仓皇地落了下来。
他偏着头懵懵地眨了下眼。再看向她时,眼睛里翻涌起泪花,“妈妈……”
艾琳却更先落下泪来,她无措地伸出手想摸上他的脸,但很快又收回,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哭声被压抑在掌心中。
地上,皱巴巴的叶子终于停止了扑腾,不再尝试飞起来。
【你的母亲以你为耻,对吗?是你害得她彻底失去丈夫的心,一个会“巫术”的怪胎。】
斯内普恍惚地听见克劳奇的声音。
下一秒,他从蜘蛛尾巷的宅子里坠落,跌坐在校长室的办公桌对面。邓布利多询问他为什么又无缘无故给波特扣分。
“因为他顶撞教授,目无师长。他还懒惰自大,惹是生非,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不等记忆接着向下延伸,对面,邓布利多不认可的神情很快扭曲,五官模糊,然后变成了詹姆·波特的脸。
“看看你的样子,真精彩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跪倒在盥洗室冰冷的地面上,苦涩又令人作呕的肥皂泡从他的嘴角流下。他被拎着领子,被迫看着波特的脸。
“别再让我听见你对莉莉聊你那些对黑魔法的‘见地’,鼻涕精。你最好离她远点。”
说完,波特嫌恶地松了手。
他因为惯性跌倒下去,倒在克劳奇家书房的地面上。
克劳奇掀起他紧闭的眼皮,确认他还活着后,不再管他。
他蜷缩着卧在地毯上。
一时是无助哭泣的男孩,一时是憎恶整个世界的学生时代的自己,有时又已经奄奄一息,感觉蛇毒在体内蔓延,正冰冷地燃烧。
过了一会,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然后有液体滑入他的喉咙,呛进他的气管——似乎是一瓶疗效甚微的缓和剂。
“你有任何快乐的记忆吗?斯内普。主人说你会守护神咒,你还记得那个咒语的源泉吗?回忆它,斯内普,回忆它。”
他在魔药的强制作用下稍稍有了点力气。可混沌的神经却因此开始重新工作。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敲断了,心脏在他还呼吸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宛若被洞穿。他想要尖叫,想要挣扎,想十指扣进地毯再凿穿木板。
可实际上,他却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还有邓布利多。他向你问起哈利·波特的功课时,有没有期待你为他做更多。努力回想一下,斯内普。很快就结束了,我保证。只要你展示给我,很快就结束了。”
他昏昏沉沉,听见那个人反复重复着。
可没有更多了。
那些,他全部留在了冥想盆里。
“停下……”他用尽力气说出这两个字。
但下一秒,摄魂取念的魔力又一次钻进他的眉心,翻搅起他的灵魂。
下沉,再下沉……
哈利睁开眼时,正站在一片春日的草滩上。
日光明亮,微风带来几片草叶,像小鸟一般灵动地掠过他的眼前。
那是魔法。
不远处响起笑声。哈利望过去。草滩的坡顶有一棵树,树下,躺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哈利认出女孩那熟悉的红发,他在父母的照片中看过太多遍,一生都无法忘记。他缓缓走近,像是怕惊扰了他们。
两个孩子并肩躺着。
其中那个苍白瘦弱的男孩捧起一片叶子,接着,那片叶子便轻轻飞了起来,飞向莉莉·伊万斯的指尖。
她笑着看着那片叶子,男孩则偏过头看着她。
“西弗,如果我们能一直呆在这里就好了,我不想回家。”她的声音如此清澈又欢快,充满生机,叫哈利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西弗勒斯安静了一瞬,然后说:“那就不回好了。”
“可是不可以。妈妈会着急,佩妮也会担心我。再说你的爸爸妈妈也会担心的。”
西弗勒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坐起来,抱着双膝无言地望向草滩下的那条河。
“西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所有人都会魔法的地方吗?那里我会交很多很多的朋友,像你一样理解我喜欢我的朋友吗?”
“当然,我不会骗你的。”他回头看向她,保证道。
“那我可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莉莉开心地说,然后她望了望天,“不早啦,我该回去吃午饭了。”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粘的草,朝他挥了挥手,“西弗,明天再见!”
西弗勒斯也跟着站起身,“明天见,莉莉。”
他目送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她的碎花裙变成草地上绽放的一小朵野花。然后他抬起手,又一次,一片叶子随风飞向远方。
坡下,哈利望着坡顶的男孩,伸出手。
叶子顺着风,像鸟飞向他。
就在他即将接住那只绿色的小鸟时,画面被搅浑——男孩的身影连同那抹绿色霎时被扭曲又消散,变成黑色的记忆,永远地消失在他掌心上方一寸的地方。
记忆如墨,再次下沉汇聚时,哈利站在了熟悉的课堂上。
他看见自己,和他如今同样的年纪,正在课桌后朝斯内普怒目而视。哈利没有注意自己正同斯内普吵什么,他只是望着斯内普的脸——从前那个阴郁苍白的男孩长大了——他完全错过了他的前半生。
接着,在一幅幅一闪而过的画面中,哈利意识到,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又或者说,是以斯内普的重生为分割线的,斯内普的上辈子。
他看见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如何与斯内普越来越憎恶彼此,相看两厌。看斯内普一步步在双面间谍的路上越走越远,无法回头。看他游走在黑暗里,又在黎明升起时疲惫地睡去,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
他亲眼看着斯内普的人生像是一条脱轨的列车,以无可挽回的速度直直撞向命运的墙,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属于最伟大的白巫师的时代落幕了,留下斯内普做杀人凶手。
他追着他,直到禁林的边缘。林场石屋被大火吞没。夜幕中,漫天的火光里,他用他发明的魔咒袭击他,“还手啊,懦夫!”。
哈利失魂落魄地望着大火中各据一方的自己和双面间谍。
他看见极致的愤怒在斯内普的眼中燃烧又熄灭,很快便只剩一片荒芜灰烬。
然后男人转身,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
——原地,两行泪无声地滑落哈利的面颊。
·
钟声响起,斯内普离开的第二个小时过去了。
哈利静静睁着眼,抱着膝盖坐在凳子上。他望着冥想盆,就像儿时的斯内普望向蜘蛛尾巷尽头的河。
他有时听见母亲清澈的笑声,有时余光中又闪回那抹绿光,邓布利多坠下高塔,有时…有时……
【拿去……】
【看……着……我……】
当嗡嗡声传入耳朵里时,哈利以为那也是某种幻觉。直到下一秒,一个极度沙哑的声音响起:“波特。”
哈利浑身一抖,然后浑浑噩噩地抬起头。
看见斯内普的那一刻,他的世界终于重新清晰起来。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微笑,斯内普便倒了下去。
“教授!”冲过去扶起他时,哈利发现他浑身都在无法抑制地发抖,根本无法站立。他当即决定道:“我们去医疗翼。”
“不要……扶我去床上,去拿缓和剂。”斯内普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和记忆中几次他从伏地魔那里回来后的模样如出一辙。哈利使劲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没有和斯内普争执,将他扶进了卧室,扶到床上。
等哈利出去找到缓和剂回来时,仅仅过去了几秒,斯内普的神智就不如刚才清醒了。他紧闭着双眼,缩在被子里,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可哈利一个字也听不清。
他扶他起来喝药。
那副痛苦的身躯在他的肩头发出呼吸,残破不堪。
他只觉得自己的四肢五官百骸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多余,除了无休止地感受到斯内普的疼痛,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已经全神贯注不让斯内普呛到,缓和剂还是只喂进去一小半,剩下一半从抗拒的唇角不断流淌下来。
哈利知道那点药根本于事无补。于是他又拔开另一瓶的塞子,但是试了一次、两次都没有成功。
哈利终于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手竟一直在剧烈地颤抖。宛如中了一记钻心咒。
感受到又有液体流进自己的胃袋里,斯内普开始挣扎起来。那些磨损精神的药物,他不知道自己再喝一瓶下去,还能不能守口如瓶。
终于,他的手揪住了一个人的衣服。他使出全身力气想把这个人推开,却做不到。那人反而伸出手,轻轻将他弄乱的头发梳理向脑后。
“教授,把药喝了就会好一点,我保证。”
不要。斯内普紧闭着眼无力地晃头。他隐约记得有个声音也无数次向他保证,酷刑很快就会结束,但他得到的只有新一轮的钻心咒和摄魂取念。
“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喝下去吧。”那个声音忽然变得悲伤起来,恳求着他。
斯内普从混沌中睁开眼,只看见一双美得惊异的绿眸。
这双绿眸叫他想起了一个人。被那个人注视的时候,他的一切都会被包容。罪恶被洗涤,痛苦被接纳,挣扎被理解……
于是斯内普微微张开嘴,吐出一字:“疼……”
然后他看见那个天使圣父一般的人骤然哭了,像个孩子那样,抱着他,哭得声嘶力竭。眼泪全部淋湿在他的面颊上,像下了一场温暖的雨。
那人哭得心碎,他想抬起手为他擦掉哪怕一颗泪珠也好,却不能。在那人的怀抱里,他喝下的东西渐渐起了作用。
他在困意中合上眼。
哭声缓缓远去,他坠入了睡梦。
哈利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一个陌生的床边时懵了几秒。但很快,他猛地坐起身,往床上看去——“教授!”
没想到,斯内普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静静看着他。
“波特。”他平静地说,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哈利前一秒还担心他的安危到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这一秒看见他望着自己,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剩下眼眶酸胀得他想要落泪,喉咙颤抖地似被沸水滚了无数次。
半天,他才能开口:“……教授,你好点了吗?”
斯内普注视着他,慢了半拍才说:“好了。”
可哈利不信,他被骗了一次,就决计不会再上当第二次。尤其他想起那些记忆,更是急火攻心,也不管算不算顶嘴,当即说道:“我不信。教授你犹豫了。”
谁知斯内普丝毫不生气,反而举起手,向他证明:“你看,我有一丝一毫在发抖的迹象吗?”
那只手瘦可见骨,指尖还有一点药渍常年残留下的痕迹。但在哈利眼里却好看极了。他盯了一会,然后如实说道:“没有。”
斯内普点了下头。
哈利终于松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然后很快,他想起另一个重要的事,问道:“教授,伏地魔相信你了吗?”
提起这个,斯内普的眼中划过一瞬戾气,冷笑道:“钻心咒、摄魂取念再加上致幻剂,他不信也得信。”
克劳奇不愧是黑魔王最忠诚的一条狗,每一轮摄魂取念前,都将治疗魔药和制幻剂换着用。到后来,他早就分不清记忆和现实。但好在最终黑魔王相信了他,克劳奇勉强算有良心地喂了他几瓶缓和剂,才把他扔给门钥匙。
斯内普说这话时,身上已经全无昨夜痛苦狼狈的痕迹,只剩下冷漠和一丝锐利的得意。
哈利一时看呆住了。
直到斯内普忽然唤他,他才回过神,“波特。”
“我在,教授。”他说话时,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向对方的眼神是怎样的。
于是斯内普微微皱眉,叹了口气,“你已经看到了吧,那些记忆。”
哈利慌了神,“我不是故意的,教授。我以为,我以为你……”
“没关系,你迟早都要知道的。你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吗?”,斯内普的声音低沉又轻柔,拂过他的耳畔。
“你……你重生了。”
斯内普静静看着他,“波特,你很聪明,一直都是。所以你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对吗?”
哈利点了点头。他要顺利通过三场比赛,然后去到伏地魔的面前。自然,利用比赛除掉小巴蒂·克劳奇的计划也就此搁置了。斯内普听他说完,看了他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再开口时,他告诉了他更多同邓布利多商定好的计划。
在他说话的全程,哈利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乃至最后斯内普交代完全,让他可以离开时,他还没有移开双眼。
于是斯内普又一次叹了口气。
然后,那牵动哈利每一刻心跳的风又响起,“波特,我希望你明白无论你在冥想盆中看见了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哈利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那是我的人生,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过的。所以,你不需要怜悯我,更不需要为我的死感到悲伤。”
斯内普没有什么神机妙算,他能猜中波特看过他的记忆,完全是因为波特自己告诉了他——那双眼睛。斯内普从未在任何一双望向自己的眼睛中看见过如此沉重的情感,它们纯粹又浓烈,到了叫他几乎无法回视的地步。
那样的眼神斯内普认不出,但至少能分辨出其中有痛苦和悲伤。
这些他倒是曾见过,在邓布利多和莉莉的眼睛中,那是怜悯,是痛惜。
听见他的话的瞬间,哈利睁大了眼睛。
“不是的!”他连忙否认,情急之下抓住了斯内普的手都不自知,“不是的。不是怜悯,是……”他眼前恍过一片春日的草滩。
【你有你母亲的眼睛……】
于是他堪堪顿住了。
斯内普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皱了皱眉,但没有挣脱。然后他望向他注视自己的眼睛,忽然想听听那之后的答案。
不是怜悯,那么是什么?
可哈利声音却轻了下去,“……不重要。我只是太担心了,教授你没事了就好。”他松开他的手,垂下眼帘。他没有更多的解释说给斯内普听,但好在对方并没有为难。
最终,哈利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波特。”他回过头。那人安静坐在床上,望着他。
“明天的比赛小心一点。如果可以,我想看你拿第一。”他听见他说。
于是那阵风彻底无可阻拦地刮进了心房。
哈利朝斯内普极尽所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也变成了脱轨的列车。不撞向最终的南墙,便无法回头。
字数:2.3k。
备注:再坚持27章就HE了,会写到5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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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悔恨挂在嘴边的人,是最不悔恨的人。更恰当地说,他们害怕陷进真正的悔恨里去,所以念叨着期盼什么心安。”斯内普冷冷发出一声嗤笑,在他三十一岁的夏天,校长室窗外是葱葱郁郁的树和温温软软的风,“邓布利多,我早就劝告过你,不要拿你的筹码试探我,虽然我认为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波特身上既愚蠢又可悲,但我准备好迎接救世之星了。”
“你也在等待哈利结束这一切?恐怕与你想象……”邓布利多突兀止住话茬,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有一搭没一搭捋着福克斯艳丽的翎羽,凤凰看起来很想啄一口,却只是发出啾啾啁啁的声音。斯内普从旁边抽屉里拆开一盒...
“你也在等待哈利结束这一切?恐怕与你想象……”邓布利多突兀止住话茬,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有一搭没一搭捋着福克斯艳丽的翎羽,凤凰看起来很想啄一口,却只是发出啾啾啁啁的声音。斯内普从旁边抽屉里拆开一盒墨鱼干递过去,从手法娴熟程度判断,斯莱特林院长已经不是第一次帮霍格沃茨校长干这种喂宠物的私事了,凭借阴沉脸色就可以给苏格兰原本也不怎么热烈的夏日再降几度温。
“我对他没有任何想象和期待。”斯内普眉头皱得更深,洒落在他身上的阳光被漆黑长袍吞没,融入否认和嘲讽,“别说得仿佛这些年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位去见过他一样。”
“谢谢,福克斯很喜欢你。”邓布利多选择转移话题,变戏法一样从公文底下揪出两份袋装麻瓜零食,一捏包装滋啦滋啦响,“你也吃点什么?我去魔法部开会回来路上买的。”
双面间谍不确定自己是愤怒还是失望更多,或许这些情绪本来也不应该存在,反正情绪影响不了任何决定也影响不到别人,他很清楚更不愿意打探那孩子消息的其实是他自己。多可笑,他只有这条命愿意给出去,于是他的选择是打破气氛,以一种冷酷甚至粗鲁的语气回应:“如果你希望看见这里有人表演什么悔恨,那些将悔恨像压路机一样碾磨进骨血里的人,早已给自己判了死刑,你指望在刑场上听到赞美诗吗?”
斯内普大步流星逃出门,发现日光其实热辣辣的,步伐也变得沉重,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剧烈的心情波动——确实,福克斯不知何时黏到他的肩膀上,尾羽扫着他脸颊,一男巫一凤凰大眼对小眼,还是人类率先不耐烦:“我只有魔药,你打算提前涅槃?”
“啾啾啾!”
静默走过一会儿,在地窖美杜莎想笑又不敢笑的厚重石门前,斯内普抓着福克斯细长的颈子,力道很轻,但将它提溜起来:“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蠢鸟,我不是你的扫帚。”
“啁啁啁!”
“啁——啁——啁——”
斯内普在意识飞快下坠中,近乎庆幸地想:无论如何,福克斯不会再出现在魔法部了。
很快轮到有关尖叫棚屋的记忆袭击他,离死亡最近那一夜,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僵硬冰冷,眼前已经看不见现实,跌入那光怪陆离的梦境(见番外2),耳边的杂音不止是遥遥的巫师们魔咒破空那爆裂声与碰撞声,也有这只重生不久的蠢鸟一边鸣叫着一边哭干了眼泪。他相信没有谁还会来,凤凰纯粹在浪费嗓子,偏偏救世主获得胜利后,仍旧很负责任将罪人交给魔法部……
他已经记不起被男孩接回家第一晚的心情了,被对方同情心泛滥着施舍,听对方疑惑于福克斯的拯救……该怎么充当寄人篱下的囚犯啊,他窘迫到无处可逃。
彼时他是仓皇转过眼去看窗外吗?心脏足够疼痛,遍体鳞伤相比起来就没有那么锐利,血液从里到外都是凝固的。浩瀚繁星陪伴夜空,万家灯火温暖人间,但没有一隅照亮他。校长室的橱柜再也不会存放墨鱼干和千奇百怪的零食糖果,麦格或许和他一样不会处置也不会改变口令,可一切都有限期,留给下一任校长是什么?陈旧的、变质的、一段不堪回首的校史,以背叛、谋杀、血腥。
可以了,可以了,虽然还能够依稀感受到这具躯壳的痛觉,不过一天一夜,被年轻人电击催吐又狠命纠缠过、依靠强效魔药透支身体惊险战斗过、见了老同学斗智也流血过,由魔法部当众羞辱又束缚审问过……但是太累了,斯内普盼望自己走马灯一样的记忆停留在此刻,被男孩接回家已足够越界了,之后发生的一切就不必想起,那些温柔的、美好的、悖德的、纵容的、炽热的都是罪孽,让一个灵魂四分五裂的罪人万劫不复。
他决定执行万事通小姐的荒谬建议时,就知道自己会下地狱,这不是在下了吗?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愿与任何人共享他甜蜜又悲伤的恶果,包括哈利·波特——善良又固执的白痴只需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就可以了,他竭力做了他能够做的全部,或许挖不出更多、更合适、更珍贵的东西去弥补,反正他原本就是救世主嘴里的混蛋,也从未被当成好老师或者好情人,所以、所以……
‘你最好得意洋洋活到二百岁,别让我看见你。’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波特先生?你没有去庆功宴?还要把这个逃跑的奴隶带回去?部长同意了吗?”
“他不是奴隶!要叫他教授或者先生!”
“别和同事动手,哈利,冷静一下,也不要晃栏杆,教授伤口迸裂了,我从金斯莱办公室偷到囚笼的钥匙,你先抱他出来……”
外界突然开始喧闹,斯内普一律听不见,他的意识距离海平面近在咫尺了,深蓝色的浪潮一波波席卷天地,旋涡是那么亲切,仿佛冬夜点燃的火柴烧成燎原遍野,吸引着他投身进去,恍惚间海水和火焰都同根同源。
他感觉现实的痛觉越来越缥缈,四分五裂又被强行禁锢在躯体里的灵魂也无比轻盈,疲惫更是不知所踪。他看见海底美轮美奂的沉船,就像蜘蛛尾巷的倒影,托比亚和艾琳拥抱在甲板上跳舞,男人没有失业并且意气风发,女人不再阴郁即使笑容很愚蠢,谁都没有向他招手,但他慢慢飘过去,闭阖湿漉漉的眼睫。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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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非常可爱的年龄差!妹已成年。
裸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有些冷,让我下意识把手缩回被窝,整个人向身旁的热源进一步靠近。似乎抱住了什么东西,非常温暖,摸起来手感也很好……我闭着眼睛,两只手下意识捏了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好像是结实有力的肌肉。
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将怀里东西抱得更紧。头顶上传来极轻的叹气声,似乎是顾及到我在睡觉,所以刻意压低了音量。听到这个声音,我才记起昨晚到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也不打算继续睡了,干脆地睁开眼睛,刚巧对上一双蕴含着复杂神色的红眸。
“早上好啊,银时。”
“别用这么熟悉的口吻喊你的一夜情......
“别用这么熟悉的口吻喊你的一夜情对象啊,真是的,现在的小孩都是怎么回事。”
坂田银时坐起身,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还抱着他一只胳膊。男人懒懒地垂眸扫了我一眼,也没有让我松手,就任由我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坂田银时看到了我穿着的单薄睡衣,浅浅地吸了口气,抬手扶住额头。换衣服时,我也能听见这人相当纠结的嘟囔:
“绝对已经一只脚踏入深渊了吧我!不,说不定两只脚都……一夜情就算了,但再怎么看都有点太小了点吧……”
捕捉到了很在意的词句,我回过头,衣服刚穿了一半,露出半个浑圆的肩膀。坂田银时立即摆了摆手,移开视线,示意我穿好衣服再说话。
真是奇怪的人,明明昨天更亲密的事都做了。我觉得好笑,但澄清自己的年龄是我觉得首位重要的事,于是按照坂田银时的意思穿好衣服后,认真地对他道:
“放心好了,我成年了的。”
他有如此疑问倒也不难理解,我低头瞅瞅自己的平板身材,难得有些郁闷。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有个好身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甚至还会被一夜情对象质疑年龄。
“可恶,到底怎么样才能二次发育啊?干瘪的身材果然没什么吸引力吧。”
我低落地嘀咕了一句,仍然坐在床上的坂田银时耳朵动了动,显然听到了我的话,却也没出声。他似乎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红眸透露出茫然,然后莫名其妙地自脖子红到了脸。
“倒也不是,”
他语速极快,声音也压得很低:
“挺可爱的。”
我没听清楚,偏头好奇地望向坂田银时。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又是叹了口气,用手捂住眼睛。这时我想起来钱还没给,念及昨晚,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从衣服的内兜里掏出一大笔钱塞到他手里:
“喏,昨晚说好的,给你!”
我笑嘻嘻的:
“虽然是初次体验,但银时很温柔,弄得我很舒服,硬件条件也很棒。”
“好了好了,别说了。”
坂田银时看着那足以让他瘫上大半个月什么都不做的钱,却不是那么高兴。虽然说也算付出了些劳动吧,但这么来钱即使是他都有些心情复杂。坂田银时耷拉着眉眼,没什么精神地随意数了几张。由于心神不宁,这种简单的事也没能进行下去:
“虽然你说是成年了,但看起来可没什么说服力……”
“才不会骗你呢,”
我瞪了他一眼:
“上周我就成年了!”
“哦哦,上周啊……上周!”
坂田银时眼神发直,他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嘴里发苦。年龄是不是真的差得太大了些啊?所以自己真的下手了吗?对着很可能还是高中生的女孩……
没想到坂田银时这么在意年龄,我挑了挑眉,坐回床上,膝行至他面前:
“基于公平原则,银时也告诉我你的年龄吧?”
“年龄这东西也不是越大越好,世界上有很多人的心理年龄和身体年龄完全不符。但你都这么问了……算了,27。”
他揉了揉眉心:
“真是的,要是你被家里人骂了的话我可不会负责。”
昨晚我在家里待着难受,想了半天决定出来给自己补上成人的重要一步。歌舞伎町这种盛名在外的地方自然是我的首选,才刚踏进这个街道没走多久,便看见银发男人身形微晃地从路边酒馆出来。他脚步虚浮,嘴里嘟囔着旁人根本听不清的话语。
明明第一眼看上去同喝酒买醉的中年大叔没什么区别,他却莫名吸引着我的目光。
男人本是低着头的,走出去没几步,酒馆的招牌亮了起来,似是闪到了他的眼睛。他眯着眼抬头,于是那张带了些酒后红晕的脸出现在我的眼中。
坂田银时大概不知道身处暖光中的自己有多迷人,他的身体轮廓同光融合在了一起,那头银发也映出更亮的颜色来。反正我没抗得住,一边在心里感叹真是好伟大一张脸一边朝他走过去,最后停在男人身前,非常诚恳地向他发出打炮邀请。
毫无疑问被拒绝了,他“哈”地笑了一声,懒洋洋地开口让我回家做作业去。我有些恼火,从兜里掏出来几张面额很大的钞票表示自己是认真的,而后气鼓鼓地对他说:
“你不答应我就去找别人!”
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的整蛊活动并不一样的坂田银时盯着我说走就走的背影发呆,然后他猛地回神,从后头追上来,本想抓住我的肩膀让我停下,却又觉得这样直接的身体接触不好,所以加快脚步,侧过身子挡在我面前:
“喂,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可以开玩笑的事……叛逆期吗?像你这样直接找人邀请的行为相当危险啊,还带了这么多钱,到时候受欺负了也没地方哭。”
他抓了抓头发,意外的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声音也弱了下来:
“总之,这可不是什么小姑娘该来的好地方,早点回家吧。”
那当然不可能了,我本来就是出来找人一夜情的。我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半晌,干脆直接迈了一步,抓住了他的手。男人身体一僵,却又因我方才的话不敢乱动,最后一脸不情愿地跟在我的身后陪我去边上的酒店开了房。
即使在床上他也嘀嘀咕咕的,还是我强制地吻了上去他才没了声音。也是在这时,我得知了他的名字。坂田银时说是不想跟小孩做,可真的被我硬拉着时动作轻柔得不行。他发现自己阻止不了逐渐失控的事态后就彻底摆烂,不过因此,我收获了一个体验感相当棒的夜晚。
回忆完和坂田银时认识的来龙去脉,然后我才发现自己仍然保持着跪在床上的姿势,而坂田银时还在无言地望着我。他只穿了短裤,赤裸的上半身是清晰可见的肌肉。我心下一动,从昨夜见到坂田银时第一眼起就开始蠢蠢欲动的想法再次涌现:
“银时,”
我唤了声他的名字,男人虽不明所以,却仍耐心地应了我一声。
“嗯,怎么了?”
“我们交往吧?”
“……”
坂田银时看着我,张了张嘴,很快又闭上了。他像是被我方才说的话吓到了,瞳孔地震的同时手跟着揪紧了被子,将原本平整的边缘扯成了皱巴巴的一片。
“反正睡都睡了,交往也没什么吧?我可是很认真的,不论是昨天的和想要交往都是第一次——”
提到“昨天”时,坂田银时的面色再次变化了些许,他极快地抬手捂住我的嘴,很快又觉得烫手似的猛地缩回:
“知道了知道了,但正式交往这事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对象。”
见我还想说什么,坂田银时先一步打断:
“总之!先从这里离开吧,一早上没吃饭你不饿吗?”
我这才想起腹中的饥饿,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觉得难以忍受起来,身子一侧躺倒在床上:
“好吧,那银时快点换衣服,我等你哦。”
从酒店出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我挽着坂田银时的胳膊,饿得蔫蔫地靠在他的身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的肌肤之亲,他一点重话都说不出口,甚至对我的种种行为也在微妙地纵容。
“银时,好饿。”
我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坂田银时被磨得没办法:
“明明身上有很多钱吧?随便去哪里解决一下都可以……还是说你想跟我回家吃?”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顺手将坂田银时的手拉得更紧:
“好!这是要带我回去见家人吗?”
“啊啊我为什么要提起这茬……不是啦总之只是带你吃饭,到时候别说些乱七八糟的。”
最终坂田银时还是把我带回了家,原来就在歌舞伎町里,他开着一家万事屋替人解决各种各样的麻烦。
万事屋有三人一狗,据坂田银时说,他可是相当努力地在养活神乐和定春。为了一些少年人健康的身心发展和已经微乎其微的成年人榜样作用,坂田银时向神乐跟新八宣称我是不久前新认识的朋友。
我是很想在这个称呼前再加个前缀就是了,可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太好说得太直白,即使神乐是个早熟的孩子我也说不出口。只有当我跟坂田银时两个人独处时,我会向他诉说关于此事的苦恼,结果被他抠着鼻子无语地吐槽:
“明明你也没比神乐大多少吧?一口一个孩子搞得多老成一样。“
“虽然绝对年龄相差确实不多,但我可是不容置疑的成年人——所以,要做吗银时?今晚你没事吧?”
坂田银时手里一下失了力道,差点没给自己抠出血来。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很复杂地看着我:
“到底是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的?话说,你还没有放弃啊。”
“当然了,之前也说过我是很认真的吧?”
自从坂田银时带我回了万事屋一次,我就经常前来拜访,很快在坂田银时的注视下成功和他周围的人混熟。因为是真的喜欢上了坂田银时想和他交往,所以我也没再打算找别人尝试第二次一夜情。他自然是知道这事的,倒不如说因此更苦恼了些。
我已经看到很多次坂田银时缩在沙发上使劲抓自己的头发了。他本就有一头乱翘的卷发,手指插进发间,被银白发丝淹没,半遮半掩的。仔细地听能听见一连串的嘀咕:
“年龄差得太多了真的让人有负罪感啊……这么想对刚成年小女孩下手了的我不是更加禽兽了吗?不不,别这么想,好歹也成年了,那只是成年人正常的你情我愿的交易……”
我听得好笑,蹑手蹑脚地从坂田银时背后接近。他向来敏锐,之前就算是闭目小憩都能迅速觉察到旁人的到来,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在我将手猛地罩在他眼睛上时才反应过来。
“果然还是小孩啊。”
坂田银时又在叹气,任由我接着将手覆在他眼前。透过薄薄的眼皮,能明显感受到温热的、正在移动的眼珠。
“小孩子可不会和你一起睡到床上去。”
我松开手,趁着今天万事屋只有我和他的这个绝佳时机,直接跳上沙发,把自己塞到他怀里。坂田银时对我的态度就没变过,他一直劝我换个人选当交往对象,却又因为曾经的一夜情而说不出更多含有教导意味的话。
大抵也是如此,他也从来没拒绝过我,虽然不那么情愿,却又对我的任性相当包容。坂田银时揽住了我的腰,让我按照原先的想法缩进他的怀里。虽然在做着很亲密的事,可坂田银时仍然有些神游天外。他抱了我一会儿,然后声音闷闷地道:
“这种事还是和喜欢的人做比较好吧?我只是一次意外而已,别把那么大好的青春浪费在我身上——再过几年,阿银我就彻底要变成大叔了哦。嘛,虽然心灵早就是无可救药的大叔了。”
别人都是巴不得让自己变得年轻,坂田银时倒好,明明其实正处在鼎盛的青年时期却执着于让自己彻底成为懒散大叔,甚至以此为借口想把我推开。从这个举动里能看出一些和他的外表不相符合的内在:这家伙其实挺不会面对别人的爱吧,真是别扭的人。
“没关系,我就喜欢年纪大的。”
轻飘飘地说出让坂田银时想接着叹气的话,我环住他的脖子,大大方方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其实就是喜欢银时啦,所以也只想和你做。”
坂田银时没了声音,只是被我吻过的面部泛起不自然的红。他不再提年龄的事,虽然还在纠结,但也觉得现在不该继续说这些,干脆退了一步:
“今天单纯睡觉可以,知道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但还是要适度一点。”
生怕再磨的话连这点福利都没有了,我答应下来,却仍然窝在坂田银时的怀里不肯动。
“……抱得是不是有点太久了?你有肌肤饥渴症吗?”
“想和喜欢的人拥抱是和正常的事吧?唔唔……银时你又捂我的嘴……”
晚上的时候我如愿以偿地进到了内室和坂田银时一起睡觉。他洗漱完一开门,就看见我在两个拼凑在一起的床铺上抱着枕头打滚。
“说自己不是小孩,却总是在干着小孩做的事。”
坂田银时如此评判道,然后在边上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看我滚了个尽兴。我抱着枕头抬脸看过去:
“这叫富有童心!而且我赚的钱很多,养活银时你没问题,普通小孩可做不到这样。”
“好好,真是优秀。”
他熄了灯,在我旁边躺下,虽说很有应付我的嫌疑,但我也没跟他计较那么多,轻车熟路地寻到他的胳膊然后靠了上去。坂田银时抱怨明明有枕头给我却不躺,却还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躺得更舒服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我压了半个身子,深夜时坂田银时开始做起了噩梦。我在迷糊中听到了他的呓语,于是睡意都因此一扫而空,努力从他怀中探出头来。
坂田银时皱着眉头,一只手还揽着我的腰。他看上去实在是很不好受的样子,面色苍白,还有肉眼可见的冷汗。平日被他掩盖得很好的沉重过往于这个夜晚悄悄浮上水面,我直起身子,用手擦去他额上的汗。
坂田银时醒了,却没有马上恢复清醒。他的红眸在黑暗中发着微光,尚且带着些水意的朦胧感。坂田银时注视着我,没有其他任何含义,只是单纯地是在苏醒后看着面前所见的第一个人。
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逐渐缓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总算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我猜坂田银时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我在他开口之前抢先一步,抬手摸摸他的头发,然后抱住了坂田银时的脑袋:
“是平胸在这种时候不能给银时发福利真是不好意思呢,但姑且请你将就一下吧。是做噩梦了吗?梦到很不好的事情了吧?还是第一次看银时这个样子。”
他闭上眼睛,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拒绝我的安抚。
“难受的事情说出来会有奇效,要不要试一试?话说银时是那种其实心里藏了很多事的人吧,这样可不好,一个人默默承受也是有极限的,痛苦的事就应该大家一起分担。”
“怎么突然切换成人生导师一样的角色了?原来你这么会说的吗?”
坂田银时道:
“这时候倒是比平常看上去成熟不少。”
“安慰男朋友我责无旁贷。”
“喂喂,这事还没谈成吧?别现在就给我安上这样的身份。”
坂田银时沉默了一会,重新将我拉到他的怀里,像我先前抱着枕头那样抱着我。我们面对面地拥抱,他不出声,我知道他大抵在做着什么心理准备,所以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坂田银时将所有都告诉我。
他本来是不想将那些沉重的往事告诉在他看来有着光明未来的小姑娘的,坂田银时总觉得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在他眼里,我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更不该同他扯上关系。可既然在第一步就已经有了无法抹去的肉体关系,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再执着的了。
于是坂田银时缓缓地跟我讲起了他的曾经,讲得断断续续,还有些拿捏不定的意思。他说完后我抬眼看他,发现坂田银时垂着眼睑,看上去很有些落寞。我受不了他这样,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嘴角,不带任何情欲,只是单纯的怜爱:
“我们银时以前好辛苦哦,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有那么多的人都爱你。”
他有些怔愣地看我,看上去呆呆的,配上那翘起来的卷发更加可爱。我噗嗤笑了出来:
“我也是其中一个,当然了,想努力变成最爱银时的那个人——所以不准再把我当成小孩子看了!”
像是细碎的星光在他的眸中渐渐亮起,温暖的烛火在暖风中轻轻摇曳。坂田银时闷闷地笑了笑,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
“好啦,你赢了,被说老牛吃嫩草就说吧,反正我也不在意这点脸皮。”
我还有点没意识到他的意思,就见坂田银时第一次主动地凑了过来,温柔着眉眼,亲在我的额头:
“以后拜托你了,女朋友。”
本文又名《救世主及其情感问题》
可能有些地方记不太清或不合逻辑。阅读愉快!
Tip:本篇约9.5k,已二修
【1】
学期结束后,老师们布置了一大堆作业,但显然在圣诞节前的假期里很少有人会尽心尽力去完成它们。哈利也光顾着和大家尽情玩耍,结果只写完了魔药作业——他想借口提问进入斯内普的办公室,最后却在教师公共休息室被斯内普狠狠挖苦了一番(“看来千种草药在你脑子里只留下了一种,波特,那就是牛黄”)。
斯内普的防范非常明...
斯内普的防范非常明智。也许他还不知道哈利已经准备了一大包从韦斯莱兄弟手中获得的金丝雀饼干,打算放到他的抽屉里。但如果经常遇到诸如拉开抽屉就发现一只会尖叫的糖耗子这类事,人们都会提高警惕的。
而哈利同样不知道,斯内普竟然任凭那些乱七八糟的改造痕迹留了下来。尽管有时候某些东西确实很让人恼火,比如每晚零点那只该死的笔筒都要开腔强调存在感。
随着午夜钟声敲响,笔筒准时发出轻柔温和的声音。
“闭嘴。”斯内普态度恶劣地骂了一句,继续对照着两份魔药材料清单。
之后的五分钟里,地窖一片安静,只有纸页哗啦啦地迅速翻动着。然后响起一个更加温柔而富有耐心的声音:“亲爱的教授,请尽快上床休息。”
回答是几本书同时离开架子的动静。斯内普一边翻阅悬浮在身旁的书籍,一边修改着清单。
一分钟后。笔筒开始发疯似的前后摇摆,尖着嗓子大喊大叫:“睡觉啦!睡觉啦!连家养小精灵都休息啦!”
一本书嗖地飞过去砸中了笔筒。但笔筒宁死不屈地挣扎着尖叫:“整个学校都睡啦!波特都睡啦!皮皮鬼都睡啦!校长的凤凰都睡啦!黑湖里的巨大水怪——”
剩下的话突然掐断,因为炉火和蜡烛同时熄灭了。书本在黑暗中归位,斯内普举着发出微弱光线的魔杖走到桌前,一把抓起笔筒粗暴地塞进了抽屉。
但僵立了半分钟后,他又把笔筒放了回去。就在他放下魔杖开始解扣子的时候,笔筒带着浓浓睡意含糊地说:“晚安。”
见鬼的晚安。从来不把熬夜当回事的魔药教授除了骂骂咧咧一个字也不想说。
【2】
圣诞节到了。早晨总是拆礼物的时候——虽然多比把哈利吓了一跳,但他依旧很高兴收到来自小精灵的礼物。
大家都陆陆续续醒了,罗恩坐在床上朝哈利这边探头:“今年是什么?”
哈利把海格送的一大盒糖果挪开,露出下面一个相对较小的包裹。今年斯内普别出心裁地送了一本书——《对付多动和烦躁动物的基本魔咒》。
“哦,糟糕,”哈利嘀咕着翻开书,“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一行字浮现在书页上方:“显而易见,本书专用于对付格兰芬多的蠢狮子,此处特指哈利·波特。”
罗恩哈哈大笑,把对床的迪安都惊动了。字迹迅速消散在空中,这只是个小小的报复。哈利也忍不住笑起来:“我不知道斯内普原来这么记仇。幸好他没法在格兰芬多塔楼动手脚,否则一早起来我就会发现连床帐都变成了绿色。”
“你早该知道的。”罗恩朝哈利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这点小天狼星一定深有体会。”
一点没错。哈利把书仔细放好,漫不经心地想着。斯内普是个爱记仇的人,他睚眦必报……他性格恶劣。可大概谁也不敢说真正看透了他。
【3】
大家期待已久的圣诞舞会就在今晚。不管怎样哈利还是找到了舞伴,连带着罗恩一起——问题是这对好友似乎都对自己最后关头才确定的舞伴不大关心。赫敏成为克鲁姆的舞伴这件事让罗恩大受影响,而哈利呢,则一个劲往教工桌子方向看。
可能是为了照顾另外两所学校的口味,晚餐和往常不同,盘子里没有出现食物,但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份小菜单。在邓布利多作出示范之后,人们开始给自己点菜。
“你喜欢吃什么?”
哈利收回视线,正对上帕瓦蒂有点不满的眼神。他显然是过于冷落她了,这可不太礼貌。他希望能尽量回答得绅士一些:“别在意我,点你喜欢的东西就好。”
“我以为能了解一下彼此的口味。”帕瓦蒂耸了耸肩,但脸上重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可能是想到待会儿就要领舞了。
尽管知道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舞伴身上,但哈利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一开始他只是想看看斯内普穿礼服的模样,结果失望地发现对方完全不打算认真对待舞会,不但穿着和平时一样的黑袍子,而且坐在那里的神情活像正在上魔药课。
“这说明斯内普不会和别人跳舞。”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内心咕哝。哈利感觉松了口气,却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心情。接着他继续偷看斯内普,想知道对方会吃什么——也许有机会进一步摸清魔药教授的口味,完善手册。
是的,圣诞布丁,姜饼蛋糕,烤火鸡……一小杯葡萄酒(或者果汁)……
“你到底在看什么?”
帕瓦蒂不耐烦地朝哈利看的方向张望。面对她怀疑的眼神,哈利急中生智:“我在看穆迪教授,猜他会不会吃桌上的东西。”
“哦,他不会的。”帕瓦蒂咯咯地笑起来,“因为他要‘随时保持警惕’。”
接下来两人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是否有必要通过O.W.Ls的魔药考试”,诸如此类),直到晚餐结束,舞会正式开始。
哈利差不多是被帕瓦蒂拉着走向灯火通明的舞池,还差点被自己的袍子绊一跤。事实上整个跳舞过程都是帕瓦蒂在操纵着,因为哈利一方面感到有点尴尬,同时还心不在焉。他一直在假装不经意地瞟着四周跳舞的人。
一曲结束,哈利立刻切出了舞池。可以预见的是,帕瓦蒂只坐了两分钟就和一个布斯巴顿的男生去跳舞了,而哈利对此毫不在意,他的视线机械地一遍遍扫过舞池中的教授们。
而罗恩则和赫敏吵了一架,不欢而散。这对好友坐在桌旁思考着,各自都觉得十分受挫,却说不出具体的缘由。
过了一会,罗恩说:“我们去散散步吧。”
“走吧。”哈利立刻起身。他正巴不得出去转转呢。
【4】
两人走下台阶,离开门厅,在玫瑰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当顺着一条曲折小径穿行时,哈利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大惊小怪,伊戈尔。”
“西弗勒斯,你不能假装这一切没有发生!”卡卡洛夫的声音听上去惶恐而沙哑,好像生怕被人听见似的,“几个月来,它变得越来越明显了。我现在非常担心,我不能否认——”
“那就逃跑吧。”斯内普的声音不耐烦地说,“逃跑吧——我会为你开脱的。但是我想留在霍格沃茨。”
两人转过一个弯,哈利可以看见斯内普板着脸,表情很难看。卡卡洛夫还想说什么,但斯内普盯着玫瑰花丛,凶狠地说:“如果我是你,这时候就不会多吐出一个字。有人正偷听——或者正偷偷调情得很开心呢。”
几个黑乎乎的身影从花丛里蹿出来,狼狈地顺着小径跑远了。看得出起码有一对是情侣。哈利连忙拉着罗恩躲到了一尊石雕驯鹿后面。
等到四周恢复平静之后,卡卡洛夫继续说:“你知道的,这是一个信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你骗不了我,西弗勒斯,你害怕了——”
“我没什么可怕的,伊戈尔。可是你敢这么说吗?”
“别强撑着,”卡卡洛夫的声音变得急躁了,“也许你不介意我掀起你的袖子检查一下……”
哈利悄悄探出头,正好看见卡卡洛夫想一把抓住斯内普的手臂,但斯内普敏捷地闪开了。这一幕使原本就一头雾水的哈利更加吃惊,他一下子被灌木丛绊倒了。
“哈利!”罗恩低呼一声,连忙蹲下来扶他。但斯内普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你们俩在这做什么?”
斯内普大踏步走过来,而卡卡洛夫则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惊慌。罗恩勉强鼓起勇气回答:“我们——我们在散步。”
“沐浴着月光,是吗?”
“是的,是的,今晚的月色……”罗恩突然噎了一下,他发现今晚根本没有月亮。
“今晚的月色很美妙。那就接着散步吧。”斯内普充满嘲讽地说着,大步流星走开了,长长的黑袍在身后飘荡。卡卡洛夫也跟了上去。
哈利顶着一脑袋叶子,像土拨鼠一样飞快跳起来。甚至未经大脑思考,他脱口而出:“等等!”
卡卡洛夫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而斯内普却充耳不闻,反倒加快了脚步。
“先生,我有问题要问你,是关于上次的作业……”
屡试不爽的理由又被搬了出来。斯内普只好停步,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哈利,但哈利抢在对方开始挖苦之前镇定地说:“我今晚必须得到答案,那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很久。事实上它让我神魂颠倒。”
“哦?”
斯内普只发出一个“愿闻其详”的简单音节,一副等着听哈利如何胡说八道的讥诮神情。
哈利也的确打算胡说八道。现在的情况下不说点有分量的东西会很难收场,他飞快思考着,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大脑正运行得呼呼作响。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语速飞快地说:“如果阿比西尼亚缩皱无花果不去壳就和犰狳胆汁混在一起并且加入比利威格虫的蛰针混着熬制半小时后才倒入两勺狮子鱼脊椎骨粉而药剂却变成了正确的雪青色,这是为什么呢?”
一连串药剂名在脑中呼啦闪过,说完后哈利甚至不记得自己提到了哪些材料。他喘了口气,不敢看斯内普的表情,于是转而一脸急于求知地盯着卡卡洛夫。
“很有想法。”卡卡洛夫神色不愉地嘟囔,“这就是你擅长的范畴了,西弗勒斯……那么就请为他答疑解惑吧,我也应该去看看我的学生。”他不太情愿地顺着小径离开了。
罗恩还没来得及收起白痴般的表情,他困惑地看看哈利又看看斯内普。
“的确很有想法。”斯内普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夸赞哈利,“再重复一遍你的问题,波特。”
“哦,当然,我是说……”哈利支支吾吾,突然福至心灵地喊了一声,“嘿,罗恩,我们一起探讨了很久,记得吗?”
两位好友对视一眼,罗恩的脸色好像刚刚喝了一整瓶哈利口中的雪青色药剂。他慌张地后退了一步:“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坦白来说我对这问题兴趣不大。”
然后他朝哈利点点头,一溜烟跑走了。
【5】
现在只剩下哈利和斯内普面面相觑。
“如果本人没有记错的话,”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上次的作业和阿比西尼亚缩皱无花果、犰狳胆汁、比利威格虫的蛰针以及狮子鱼脊椎骨粉都毫无关系。”
这次轮到哈利露出白痴般的表情。同样的词语在斯内普口中飞速说出,他就突然完全不明白那些是什么了。
斯内普轻蔑地撇了撇嘴:“尽管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作为你的老师,波特,恐怕我必须尽职地解答,那毫无疑问会让你的坩埚炸掉。”
也许不止是坩埚,还有魔药教授。哈利不禁想起每次纳威把坩埚烧化时斯内普那恐怖的表情。
“你也应该回去跳舞。”哈利迅速回击。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这样僵持了一会,斯内普垂下眼帘——
“波特!”
玫瑰花几乎要怼到斯内普脸上。哈利举着花的架势活像亚瑟王高举着那把石中剑,他一脸诚恳地建议道:“既然我们都不想回去,那为什么不干脆在这里跳一支舞呢?”
“什么?”斯内普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果你在为那个问题神魂颠倒时忍不住亲身品尝了一点能使坩埚炸掉的药剂,现在让我为你解毒还来得及修复你的脑子……”
“我很清醒!先生,我在邀请你跳舞。”
哈利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当他仓促之间喊出那句“等等”时,他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或者,想同斯内普说什么。可他不希望整个晚上都想着斯内普会跟谁跳舞,像找不到金币的嗅嗅一样不断搜寻……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但他实在烦透了。
他回想着舞会礼仪,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半躬身,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右手还拿着那朵玫瑰。
场面有点滑稽。年轻的学生郑重其事地邀舞,神态和动作近乎无懈可击,却因为手中拿着花而显得不伦不类,加上身后花丛中五颜六色的小仙女,整个画面犹如一出违和的童话。
等待似乎变得漫长又煎熬。哈利直视着斯内普的眼睛,心中惴惴不安。这实在有些恐怖,鉴于那双黑眼睛经常闪烁着不怀好意甚至充满威胁的光芒,一般人很难招架(比如哈利二年级时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
“别移开视线,否则你就输了。”
那个细小的声音又在哈利心中响起。他不确定这时候动摇会有什么后果,但事已至此,再临阵逃脱就未免太逊了。现在这种场面,即使是小天狼星也会咬着牙撑下去,最起码等到对方拒绝。
没错,斯内普也许会说“这不合适”,也许就这样转身离开,也许干脆给格兰芬多扣分……可他毕竟已经伸出了手,那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哈利不再去想对方的回答。他固执地伸着手,紧盯着斯内普的眼睛。
寂静被打破时宛如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白痴。”
斯内普低声骂了一句,把玫瑰花接过来,然后俯身别在哈利的领结上。这种反应并不在哈利的预想中——应该说,比所有预想都要好。他低头看着斯内普的手,那些骨节匀停的手指,似乎并不像制作魔药时那样灵活。
显然,魔药教授并没有太多机会做这样的事。哈利脑中凌乱地闪过无关紧要的想法,不太确定现在应该怎么做。按理说如果斯内普接收了邀请,他们就可以跳舞了……但为什么会有一朵玫瑰花?
仿佛是被施了夺魂咒,或者被修改了记忆,哈利开始觉得这朵花有点莫名其妙,同时感到不知所措。他抬起头,注视着斯内普近在咫尺的面容——对方正皱着眉,薄薄的嘴唇抿着,看起来不太高兴。
那好吧,总得有一个人按正确的步骤走。哈利深吸一口气,抓住了斯内普还在和花茎搏斗的手。
“别管那支花了,先生。我们来跳舞吧。”
不等斯内普反应过来,哈利已经一厢情愿又自然而然地把另一只手搁在了对方腰际。斯内普总是不会让他得偿所愿,但他抓得非常紧,不让对方有机会挣脱。就像帕瓦蒂控制着哈利那时一样,斯内普完全是被强行带着跳了两步。
玫瑰花掉在了地上,但两个人都没去理会。
“波特,你的脑子到底——”
哈利飞快地旋转了一圈,用急促的舞步打断了斯内普的话。平时在课堂上,不,应该说大部分时候,斯内普总是显出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罗恩通常说他是“无敌的”),这支舞却在哈利的掌控下,迫使斯内普集中注意力跟上哈利的节奏。
但这只是暂时的。杂乱的舞步持续了几圈后,开始转向另一种更富有戏剧性的局面。两人好像在暗中较量着什么。
“你跳女步。”斯内普以平淡而毋庸置疑的口吻下了结论。
“为什么是我?”
“这很合适。”
“不,这不适合。”
如此毫无意义的对话进行了几个回合,似乎耗尽了斯内普的耐心,哈利也开始对这样的较量感到索然无味。很快这支舞就变得极不讲究,事实上两人只是在花丛中漫不经心地转圈,舞步相当随心所欲。
但漫不经心的理由截然不同。哈利不敢放心享受这支舞(即使可以他也想象不到有什么值得享受的),而是时刻牢牢握紧斯内普的手,同时生怕对方不知从哪掏出魔杖来给他一个恶咒。而斯内普则显出有些恶毒的惬意,充满讥嘲地欣赏哈利自作自受的紧张神情。
尽管气氛并不和谐,哈利还是忍不住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斯内普懒洋洋地问。他在魔药课上已经习惯了莫名其妙的笑声,在他看来这正是格兰芬多的学生脑子有点问题的集中表现。
“哦,我只是没想到……你原来会跳舞。”
原本在哈利的想象中,斯内普一定手忙脚乱或者全身僵硬,这样他就可以充分掌控局面(哪怕被踩上一两脚甚至无数脚)。但事实是跟上节奏之后,斯内普立刻显出从容不迫的态度,即使不能说深谙此道,也勉强称得上优雅自如。
“最基本的社交技能。”斯内普停顿了一下,“我上学时没有三强争霸赛,但如无意外,毕业舞会是每一届学生都必须经历的。”
听起来斯内普还不想立刻给他一个恶咒。哈利放松了一些,决定把话题进行下去:“那你在毕业舞会上邀请了谁?”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哈利才意识到对方没有回答。好吧,是否要理会傻波特的提问全看斯内普心情……于是哈利自己换了个话题:“你不觉得场景很熟悉?”
“什么场景?”
“就是现在啊。临近午夜的舞会,喷泉和玫瑰花,宏伟的城堡,闪闪发光的小仙女……还有一支关键的舞。”哈利为自己奇妙的联想沾沾自喜,“像不像《灰姑娘》?”
斯内普对此嗤之以鼻。
“哦,也许你没听过这个故事。但它在麻瓜中……”
“我听过。”斯内普的声音放得很轻,几乎有种温柔的错觉,“有人跟我讲过。”
“跟你讲《灰姑娘》?”哈利笑起来,“这一般是讲给女孩子听的故事。”
“那么又是谁告诉你这个‘女孩子听的故事’?”
斯内普什么也没说。或许他对这些话毫无兴趣,但为免冷场,哈利自顾自说了下去。
“总之每年达力生日的时候我都会被送到她家……”
“为什么?”
“因为达力他们一家要出门,去游乐场或者电影院。”哈利对斯内普突兀的提问感到诧异,不明白对方的兴趣从何而来。
但斯内普再次问道:“为什么你不能留在家里?”
“大概他们怕我把房子炸掉。”哈利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被送到费格太太家,她家总是充满卷心菜的气味,而且她喜欢让我看她养过的猫的照片。”
“是啊,无聊透顶。但有一次我在她的沙发底下发现了一本童话书,里面有很多故事——我指的是麻瓜小孩看的那种故事。现在我还记得这件事,因为在来霍格沃茨以前,令人高兴的事情简直屈指可数……”
哈利竹筒倒豆般说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从达力的旧衣服到今年圣诞节韦斯莱夫人送的毛衣,从第一次进入国王十字车站到不久前与罗恩的和解,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么多话可以讲。也许作为成年人,斯内普算是个还不错的倾听者,因为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只在必要时插入一两句简短而精准的挖苦。
一点凉意落在脸上。哈利抬起头,看见细雪纷纷落下。
“先生,下雪了。”
斯内普也许只是懒得接话。他沉默着,任由雪花落在发上和肩上,迅速消融后沾湿了他的眼睫,软化了他的神情。可他的手那么冷,让紧握住的人感觉像抓住了一块冰。
于是哈利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冷?”
“显而易见,因为现在是十二月。”
“不,是因为你穿得太少。”哈利为自己有机会在斯内普面前摆出“你缺乏常识”的表情而得意,“说真的,最起码你应该戴上我送你的那条围巾。”
“好主意。正常人都会觉得在舞会上应该戴围巾。”斯内普不放过任何一个挖苦的机会。
“正常人知道在舞会上应该穿礼服。”哈利开始数落对方,“也许你满心以为自己不可能去跳舞,先生,可瞧瞧你现在在做什么。”
斯内普假装惊诧地挑了挑眉:“众所周知,我正在替我的学生解决一个令他神魂颠倒已久的问题。”
那是一个跟犰狳胆汁有关的魔药问题——或者,波特的情感问题。
【7】
“先生,我的晚安吻呢?”哈利决心抓住这个绝妙的机会,“鉴于我在比赛中表现出色,完美地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
“本人确信没有交给你任何任务。”斯内普不为所动,“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完全符合预期的答复。哈利眨了眨眼睛,露出异常失望的表情。
“好吧。如果你不乐意做这件小事,那就换我来。”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拉近斯内普,想要亲吻对方的额头。咫尺之间他看清了魔药教授警觉的眼神,然后……然后他脚下一绊,狠狠摔在已经覆了一层薄雪的地面上。
“袭击一名教授,波特,”斯内普居高临下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可恶,“你觉得应该扣多少分?”
哈利的眼镜都撞歪了,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内心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把斯内普假笑着的脸按进雪堆里。实在是太煞风景了,他从没觉得有哪一刻他和斯内普之间的氛围像刚刚那样合适……
“闹剧结束了,回大厅去吧,”斯内普干脆地掸去肩上的雪花,“别忘了带上格兰芬多刚刚被扣去的二十分。”
“二十分?”哈利瞪着对方,“那你也应该扣德姆斯特朗二十分,因为卡卡洛夫——”
他突然住了嘴。斯内普冷冷地说:“偷听开心吗,波特?”
“坦白来说不太开心。”哈利摆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既然你和卡卡洛夫都开始互相用教名称呼了,为什么还叫我波特?”
这个问题幼稚得超出了斯内普的想象,他用一种看匪夷所思事物的眼神打量着哈利,好像站在面前的人突然被一只犰狳换走了。
“而且……”事实上哈利并不是完全没有思考,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什么叫‘逃跑’?你遇上了什么麻烦事,甚至要离开霍格沃茨?”
“没有人要逃跑。你听错了——即使完完全全听错了,我还是要再扣格兰芬多十分,为你不光彩的、再三犯下的错误行径。”
斯内普毫不心慈手软,口吻坚决得让哈利几乎开始动摇了。但他还是继续说着:“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先生……”
“你还是个小男孩。”斯内普不耐烦地打断了哈利的话,“回去吧,回大厅里去,回到灯火辉煌的舞池中去。人们时刻注视着你呢,勇士波特。”
这类嘲讽总是能成功激起哈利的愤怒。他最后瞪了斯内普一眼,转身离开了。
“——带上格兰芬多被扣去的三十分。”
但麦格教授会想杀人。哈利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向了依旧响着乐声的大礼堂。
【8】
斯内普站在原地,看着哈利垂头丧气的身影消失在驯鹿石雕后面。
雪下得更大了,很快就掩盖了哈利离开时留下的脚印,只留下一片无暇的洁白。斯内普若有所思地抬起右手,雪花迅速在掌心堆积,从指尖开始发冷,直到整只手都变得僵硬。
过了一会,他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合拢手掌搓了搓,朝掌中呵着气在附近徘徊寻找,留下一串串新鲜的足迹,而大雪则尽职尽责地替他销毁证据。然后他停在某一处,俯身拨开碎雪,露出埋在雪中的东西。
——那支被拔去刺的玫瑰。
花瓣被打湿后已经有点蔫蔫的,色泽似乎也黯淡了许多。但斯内普拾起了这朵不复艳丽的花,犹豫几秒后,小心地藏进了口袋。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闪闪发光的小仙女趴在石雕上朝这边探头。它看见穿着黑袍子的男人独自站在雪中,脸上露出它所不能理解的古怪神情。如果还有人在现场,恐怕就会暗自揣度这是否属于某种“懊悔”。
一阵冷风飒然卷过,把小仙女掀了个跟头。等它重新坐稳,那个消瘦而苍白的人已经消失在风雪中。他揣着一支毫无意义的玫瑰,回赴一场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舞会。
【9】
当斯内普回到城堡时,某人正堵在大厅门口,一脸苦大仇深地缩在那儿搓雪球。
“你到底在干什么?”哈利气愤地说,“沐浴着大雪散步吗?”
“本人做什么并不需要向你汇报。”
斯内普顶着一头一身的雪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神情。但仅仅这样已经不足以吓住哈利了,他不顾魔药教授的抗拒,像对付落灰的棉被一样想拍去斯内普身上的雪花。斯内普完全不配合,但躲闪间哈利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以为你能学会干点更有意义的事,波特,如果实在无所事事,我可以向费尔奇推荐你做些不用动脑子的活计,比如清理盥洗室。”
“本人不想花费精力和一种可能根本没有脑子的生物彼此了解。假设你口中的社交技能确实基本,那么你的舞伴哪儿去了?”
哈利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指帕瓦蒂,可他总不能回答说“我不清楚,可能还在跟某个布斯巴顿的男生跳舞吧”。于是他选择明智地跳过这个话题,并且掏出了一个果酱瓶。
“赫敏以前发明的好东西,可以用来取暖。”哈利指着瓶中蓝色的火焰,理直气壮地解释,“也许连你也不知道……”
“正常人都应该知道的小把戏。”斯内普面无表情,”而且我看见过你们上魔药课时藏在课桌底下偷偷暖手。波特,你觉得应该扣多少——”
“扣你自己的分吧!正常人在十二月都会采取必要的保暖措施,以免把自己冻成一块冰!”
“一个正常人不会在十二月下雪的夜晚像白痴一样杵在大门口搓雪球……”
“可是我的手不冷啊!”
斯内普眼中闪着怀疑的光。为了证明自己,哈利立刻捂住了斯内普的手,并且顺便把果酱瓶塞到了对方手中。
“看吧,很暖和。”哈利非常得意。
令人费解。斯内普想不出这有什么好证明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正常人不会因为自己的手更暖就得意洋洋。”
“正常人也不会——”
“好了,你们两个恐怕都不太正常!”穿着红格子呢长袍的麦格教授出现在门边,帽檐上的蓟草花环气势汹汹地抖动着,“如果你们宁愿杵在这儿聊天也不肯进去跳舞,那最好别再参加舞会!”
-TBC-
是的,本人就是那个笔筒,不但逼迫教授上床还要偷看他换衣服(bushi)
本篇MVP:正常人
此时麦格教授还不知道格兰芬多被扣了三十分
事实证明写high了就容易极度OOC,先让我脑个爽好了:)
全文3.3k,24h第18篇。
关于坂田银时和眼镜的适配度。
和坂田银时逛街路过眼镜店的时候,我莫名停下了脚步。他一开始没发现我的掉队,等走出去一段路了才发觉不对,茫然地回头,便发现我站在眼镜店前,认真地看着玻璃柜中展出的各种款式。
“怎么,突然想改变形象了?”
他挑了挑眉,随口一说,又走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在看着的只是很普通的平光眼镜,外观也没有特殊的地方。坂田银时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趣,目光后移,去看别的柜子里的墨镜。他摸着下巴,似乎是想起了长谷川先生的墨镜,所以自己也有些意动。
我摇了摇头:
“倒不是我啦……”
拿起可供试戴的眼镜,我向坂田银时挥了...
拿起可供试戴的眼镜,我向坂田银时挥了挥手,吸引回他的注意。坂田银时顺从地将头低了低,任由我拿着这副眼镜在他面前比比划划:
“你想给我戴?我倒是觉得我和眼镜没什么适配度。”
“试一下吧?说不定意外的会很好呢。”
这种不算过分的请求,坂田银时通常都是会同意的。他嘴上嘀咕着“这有什么好试的”,身体却是一动不动,让我扶着边框,慢慢地将整副眼镜推到了他的鼻子上。坂田银时确实不常戴眼镜,他一般只有在做委托需要伪装自己的时候会掏出一副眼镜戴上。
眼镜戴好了,坂田银时眨眨眼睛,垂眸看向我。
透过一层镜片看那双红眸,稍微让人觉得有些新奇。坂田银时面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但正因如此,戴上眼镜后显出了几分严肃。我端详他半天,由衷地感叹:
“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话,感觉银时有种老师的气质。”
“哈?”
他一开口就让我所说的老师气质烟消云散,明明神情波动也没有多大,但说话的腔调能让人瞬间认出属于坂田银时。
“我可没有耐心去当老师照顾什么青春期的小鬼,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万事屋有神乐和新八两个未成年小孩已经很让我操劳的了,完全不敢想象一个人带一个班的学生会有多么恐怖。”
“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银时可能会误打误撞地适合呢。啊,不过如果当老师,很多话可不能那么直白地说出口,不然容易被举报是带坏孩子。”
“所以我绝对不会当老师的吧。”
平光眼镜依然架在坂田银时的鼻梁上,他下意识地抬手推了推:
“这种学校paro很常见,但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交给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自己就足够了,毕竟官方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出衍生和续集的机会。随便想一下都知道,又可以以‘新的番外出了那就多贩卖些新周边’为理由继续大捞一笔。”
坂田银时说得有些过于犀利了,我不是很想接他的话茬,转而捏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坂田银时“嗯”了一声,跟在我的后面,看我走去柜台同销售交谈。
“真的要买啊?”
他把眼镜取下,颇为诧异地看向我。我刚刚问清楚了同种款式的价钱,觉得在承受范围内,于是坦然地点头:
“银时去挑一个你喜欢的样式吧。”
“喜欢什么的……我倒是都无所谓,平常应该也不会想着要戴……果然还是算了吧,与其买这个不如带我去多吃一顿芭菲。”
我有一点失望,但没打算表现出来。低头重新看了看坂田银时手上的眼镜,无意识地抿了抿嘴:
“那好吧……”
本想着把眼镜放回去离开这家店的,要走时却发现坂田银时顿住了步子。他站在原地没动,片刻后叹了口气:
“买吧买吧,先说好,除非你提起来不然我不会记得戴它的,而且我视力正常,这东西顶多起个装饰的作用。”
坂田银时比常人所想的要更加敏锐,我自以为将情绪隐藏得很好,他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察觉出来。坂田银时走到我的身边,很快地将柜台上的同款眼镜迅速地扫视一遍,然后拿了款白色的。付钱的时候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坂田银时沉默地从店员手里接过装有眼镜盒的一个小袋子,接收到我的视线后很干脆地直接取出戴上。
“满意了?”
“嗯!”
我非常高兴,主动地挽住他的胳膊。坂田银时没有要挣脱的意思,甚至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能够挽得更舒服些。
戴着平光眼镜的坂田银时就这么陪着我接着逛街,其实这次出门的主要目的是去超市补充食材。在他抬手从架子上拿草莓牛奶的时候意外撞见了熟人,同样是出来帮登势婆婆买东西的小玉平静地看着他:
“银时大人,您是想要转换一下形象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里有很多套方案……”
“不不,主人公的形象还是固定一点比较好吧!只是因为她想看所以临时戴一下而已。”
坂田银时眼镜戴的次数不多,现在还无法完全做到无视鼻子上架着的重量,没一会就想要抬手去扶上一把。小玉的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机器人女仆了然地点头:
“我知道了,这就是传闻中的情趣play吧。”
“……不,你完全不知道,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是这个词。”
坂田银时低声吐槽,但没有否认这是情侣间的一些小把戏。小玉拿好了购物清单中的东西,要推着购物车离开前,想想到了什么似的扭过头。她的眼睛由黑色切换成红色,与此同时,我听见了几声类似相机快门的声响。
“不同形象的银时大人我也是会好好记录的。”
说完后,小玉朝我点了点头,这次很干脆地走掉了。我琢磨着回去后要找她要方才拍下的照片,哪天顺路去照相馆专门洗一张出来。虽说现在已经迈入了信息时代,可以将照片存储在云空间中,但果然,拥有纸质实体的感觉更不一样,老了的时候可以把这些旧照片拿出来,笑呵呵地对着询问的孩子追忆两句过去——是很美好的未来呢。
被戴着眼镜的坂田银时这么看还挺唬人的,有种在课堂上开小差结果被老师当场逮到的感觉,明明我早就过了坐在教室里读书的年纪了。他微微挑眉,反倒更像老师了。
“银时老师,”
我没忍住,这么叫了他一句:
“你这么看人好严肃哦。”
“真的要玩成角色扮演吗?”
他感叹道,又摇了摇头:
“算了,你喜欢的话就这么叫吧。”
总觉得坂田银时戴上眼镜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宽容了,有种懒洋洋的无气力感。虽说他日常也差不多是这个模样,但有了眼镜后莫名将身上的慵懒放大了更多。万事屋老板还算得上工作内容弹性大的职业,接不到委托的时候坂田银时也蛮闲的,但老师就不一样了,非常固定的工作,除去寒暑假和固定节假日外很少有能够休息的时候。
“银时老师现在很像是标准社畜。”
我笑着说:
“浑身上下有种被工作折磨后的死气。”
坂田银时倚着购物车,身体前倾,胳膊肘抵在把手处。他不置可否地用几个语气词含糊地应了,而后道:
“别的不提,我现在确实挺累的,想要赶紧回到万事屋,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喝草莓牛奶。”
他懒懒地抬眼看我,语尾微妙地向上勾了勾:
“这位学生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明明最一开始是我要喊他老师的,等坂田银时真按照我设定的角色演起来时,不自在的反倒成了我。他这一声学生喊得我脸热,匆匆忙忙地别过脸不再看他,嘴里接着报着要买的东西。我跟坂田银时说我去拿了就回来,让他在原地等我。坂田银时说好,只是在我走的时候低低地笑了一声,是非常可恶的游刃有余的成年人。
回到万事屋后,坂田银时脸上的新装饰不出意料地引起了神乐和新八的注意。但在俩孩子知道是我想给他买的后又有些失了兴趣,各干各的事去了。我有点茫然,坂田银时却不以为意,顺手揽了我一把,带我进了里头的房间:
“他们都已经是知道不要掺和大人之间事的年纪了,会这样很正常吧。”
“怎么觉得一群人在陪我一个人胡闹一样……”
我莫名心虚,感觉自己在今天似乎成了心理年龄最小的那一个,偏生坂田银时一脸的“难道不是吗”,摊手看我:
“至少我在陪你。”
这人似乎戴上眼镜后性格都有些变了,更加的处变不惊,好像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惊讶到他。不仅如此,能够坦诚地说些平日里不会说的话——他不是有点傲娇属性来着吗?
我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他,坂田银时随便我看,抱着胳膊瘫在沙发上看某部电视剧的重播。过了一会他转过头,朝我勾了勾手:
“还看吗?”
眼镜仍然好端端地戴在他的脸上,我走过去,弯腰想把他取下,伸到一半的手却在空中就被他拦截。不知坂田银时使了什么巧劲,在我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喜欢的话就让它戴着好了。”
坂田银时打了个哈欠:
“反正目前看来也没怎么影响我的生活。”
箍着腰的手很温暖,是让人难以忽视的热度。今天被坂田银时纵容得很彻底,我感到害羞的同时却发自内心的高兴:
“其实,无论银时是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
于是小声地在他耳边这么说了,随后看见了坂田银时翘起的嘴角。
“那可别在某部番外播出后就把我忘了啊。”
Chapter21
这个周末,图书馆里,赫敏终于写完魔法史的论文后,从长条的羊皮纸上抬头,看见对面罗恩旁边的位置依然空着。
她拍了拍罗恩环着书伸到这边来的胳膊,小声问:“哈利呢?”
罗恩猛地一抖,从全神贯注中回过神,茫然地说,“我不知道,他貌似说过他要去趟洗手间。”
“那是多...
“那是多久之前?”赫敏怀疑地问。
罗恩看向手中已经翻过去好几章的书,忽然睁大眼,“梅林,我想应该最少是半个小时前了。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然后他们同时想到这几天晚上,哈利回到休息室后一言不发径自走向宿舍的样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始收拾手上的东西。
他们在一间空教室找到了哈利。
他正在练习魔咒,又或许“练习”这一词并不准确,他更像是在无节制地挥霍自己的魔力。远处书桌上的苹果靶心已经不能看出原貌,苹果被冰冻、石化或是直接被炸开,果实的碎块遍布课桌和地面。
但哈利没有停下,他以惊人的精准度朝那些碎得分不清彼此的苹果块中扔了一个复原咒,然后接着用新的高级咒语瞄准它们。他的头发比以往还要乱,校服巫师袍搭在一边的椅子上,衬衫袖子挽起来。
“Diffindo.”四分五裂。
果实清脆的炸裂声中,赫敏冲进来,“哈利!你在做什么?你一个月以前才因为魔力枯竭住进医疗翼,你忘了吗?”
哈利回过头,看见他们,脸上出现了一瞬惊讶,然后快步走过去。
“你们来了。”
“哦哈利,想都别想。”赫敏阻止他想要把她和罗恩送到走廊再关上门的动作,伸手要抢他的魔杖。哈利敏捷地抬手躲开了,但下一秒,罗恩窜到他身后,抢过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哈利疑惑地问。
“得了吧,应该是我们问你,你怎么了?”赫敏很有气势地绕过他,走进教室,站在那些可怜兮兮地苹果残渣中央。“把它们想象成小矮星·彼得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逃走了,一个老鼠阿尼玛格斯,没人找得到他。哪怕哈利,你今天在这里又一次把自己耗到住进医疗翼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在图书馆坐上整整一上午后需要适当的活动。”哈利平静地说,他从罗恩手里接回魔杖,随手将赫敏脚下的苹果复原,让它落进自己的手中。然后他扭头递出去,问罗恩:“吃吗?我从多比那儿用衣服换的,很甜。”
罗恩接过来,但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哈利,别这样。我们知道你不好受。你昨晚根本没睡觉,当然不止昨晚,最近我感觉几乎每次我说梦话醒来,你那边都有光亮。”
哈利垂下眼看向脚尖,点点头,“是摄魂怪的原因,我最近总做噩梦。抱歉让你担心了,罗恩。”说完,他转身去拿一旁的校袍,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好了走吧,回去放下书然后一块去吃饭。”
赫敏皱起眉,还想说什么,但罗恩冲她摇摇头。
等哈利拿上衣服,将苹果全部收回来,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让我看看,相亲相爱的三人组在做什么?”
他挑衅地看向赫敏,显然是指她上节魔法史课上的发言。在看见课本上对于它们从精灵降级为所谓“劣等种族”家养小精灵的历史一笔带过后,赫敏举手问卡斯伯特教授,如今声称致力于创造一个更美好的魔法世界的魔法部,历史上是否出台过任何一项法律来维护家养小精灵的利益。
她话音落下,还不等卡斯伯特教授回答,教室里的某些角落便响起毫不掩饰的讥笑,主要来自以马尔福为首的纯血。
哈利皱起眉,罗恩猛地举起魔杖,然后想起来什么,又恶狠狠地放下。他们没有更进一步动作,因为他们知道赫敏的态度,她一向觉得为了一句她不在乎的“泥巴种”而导致他们和马尔福斗殴而给学院扣分,完全不值得。
但这次,出乎两人的意料。突然,赫敏以无人能反应过来的速度,从哈利怀里抄起一颗苹果,砸向德拉科。
就在德拉科一脸轻蔑地抬手接住,接着挑衅地咬了一口后,那颗苹果突然融化开,变成一大团蠕动的蠕虫,纠缠着落到德拉科的身上和脸上,又在他爆发出尖叫时,钻进他的嘴里。
哈利和罗恩同时扭头看向赫敏,一脸震惊。
但赫敏憋着气,不去看哈利。
克拉布和高尔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然后喊出两声咒语。罗恩敏捷地跳到桌子上,哈利则一挥魔杖挡开。接着,一个威力更大,来自恼羞成怒的德拉科的切割咒,冲着哈利直直射来。
哈利没有躲,他在赫敏的惊呼中抬手用魔咒学习清单上还没练习到的一个防御咒硬生生接下来。但因为他的魔力在刚才高强度的训练中被消耗了大部分,最终切割咒在他的脸上划开一个细细的口子,鲜血流了下来。
罗恩看见,立刻急了眼。他不再躲闪,跳出来将一个又一个咒语砸向趁机要攻击哈利的克拉布和高尔,同时用跟玩魁地奇时一样灵活的身手躲开他们两人的攻击。他的魔咒不像哈利那样强大,但都很难缠,其中就有他最钟爱的“吃我鼻涕虫!”。
在午餐的钟声中,教室彻底陷入混战。
最后动静太大,吵到走廊里的画像,很快两个学院的院长闻讯赶了过来。他们显然刚从餐桌上下来,麦格教授的帽子不在她的头顶上,露出盘得一丝不苟地发髻,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旁。
麦格教授用了一个咒立停,打断教室里在半空飞舞的各色魔咒,然后严肃地冲被迫歇战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们问道:“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比如为什么你们几个大中午没有去礼堂吃饭,却在这里打架斗殴?”
斯内普的视线扫过乱七八糟的桌椅,然后将哈利几个一个个看过去,见他们每个人都一身凌乱,而克拉布和高尔最是狼狈,于是嘴角掀了掀,“米勒娃,我想斗殴这个词恐怕不太合适,应该是你的学生在单方面殴打我的学生。格兰芬多的沙漏应该为此承担代价。”
闻言,米勒娃瞪着眼睛看向他,半晌才回过头看向几人,最后视线落在唯一脸上挂彩的哈利身上,“好吧,波特先生。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事情真的如斯内普教授所说,我不会手下留情。”她难得不客气地称呼了斯内普的姓氏。
迎着院长的视线,哈利回道,“是马尔福先出言不逊的,教授。我们一开始只是在这里练习魔咒,本来已经准备离开。马尔福看见,自己走进来,和我们聊了几句就打起来了。”然后,他又忽然看向斯内普,不知道究竟在同谁说,“我脸上的伤就是他用一个恶意的切割咒造成的。”
“那么谁先动的手?”麦格教授说。
“那个泥……格兰杰先朝我扔的苹果!”德拉科即答。
“但是是他们先用咒语的!”罗恩不服。
“所以你们都主动动手了。而且是格兰杰小姐先开的头。”
“没错。”赫敏平静地说。
“那么,我很抱歉通知你们,所有人,今天晚饭前将这里收拾干净。一切东西都要复原,复原不了的,就去找费尔奇先生,他的仓库里有你们需要的。”麦格教授看了眼头顶被不知名的东西染上颜色的天花板,和身旁挂着歪歪扭扭的粘液痕迹的门板。然后,也顺着哈利的视线看向斯内普,“你觉得呢,西弗勒斯?”
斯内普脸上无甚表情,轻柔地说:“非常好。不过格兰芬多扣10分,即便是还手,也没有将同学打致重伤的道理。”
他这样说完,哈利便看见一旁的德拉科立刻捂上自己的胳膊,开始哼唧起来,而斯内普为此多看了他几眼。
哈利抿了下嘴唇。
就在麦格教授为了那声“格兰芬多扣10分”又看了眼斯内普,而斯内普无动于衷,两个人准备离开时,罗恩拉开赫敏拽住他的手,愤怒地吼道:“这不公平!马尔福他骂赫敏是一个泥巴种,也是他先出手让哈利流血,我才回击的,斯内普,斯内普教授你没有理由只扣我们的分!”
赫敏急得就差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但罗恩的声音是那么的洪亮,完全没有收回的可能。
只见斯内普缓缓转过身。而也停下脚步的麦格教授在一旁,最注重学生言辞举止的她头一回没有批评罗恩冲教师大吼大叫。她只是微微张开嘴,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德拉科。
斯内普向他们走近了些,“是真的吗,德拉科?”他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没有正面回答,他依然抱着自己在躲避哈利几人的咒语中撞到桌角上的胳膊,发出柔弱的动静来,“那只是一个词而已,教授,无伤大雅。倒是我的胳膊貌似被他们打断了,我得叫我爸爸来接我。”
但斯内普没有回应他,他用魔杖轻轻点了下德拉科的手臂,似乎用了某种治愈咒,让他不得不闭上嘴停止呻吟。然后他盯着德拉科的眼睛,说:“别再让我听到这个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德拉科,注意举止。”
然后,他转过头,从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向哈利,“波特先生,周一下午六点,来我的办公室。我想我还有一些事要单独交代你。”说完他转过身,和临走前用警告地眼神看向罗恩,也提醒他要注意举止的麦格教授一起,离开了教室。
他们走后,德拉科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你们等着”,也跑了出去,身后跟着克拉布和高尔。
罗恩狠狠踹了旁边的椅子一脚,“见鬼的,斯内普真是偏心到家了!早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扣分,我刚刚就应该撕烂马尔福那张嘴!”然后他又看向哈利,面上恢复担心,“斯内普叫你去他办公室,不会又是想出什么法子折磨你吧?”
“他不会的。”哈利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无所谓似地说。
旁边,赫敏看着他,若有所思。
傍晚,他们三人回到这间教室,按照麦格教授划分的界限,清扫起他们负责的更小的那半面。除了天花板和损坏的桌椅的复原外,其他的都需要他们自己亲自动手。麦格教授说,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知道禁止学生斗殴这条校规的不可侵犯性。
罗恩拿着抹布,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清理那些鼻涕虫留下的痕迹,“我对梅林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用这个咒语了。”但说完,他又想起什么,恶狠狠地说,“除了对上马尔福的时候。”
他突然转变的语气叫人立刻想起他二年级时因为魔杖被打人柳损坏,用了鼻涕虫这一招却反弹到他自己身上的时候。
想起当时他们在海格的小屋围着罗恩,眼睁睁看他一阵接一阵向外吐鼻涕虫的滑稽场景,哈利忽然笑出了声。他难得明朗的笑声让罗恩愣了一下,然后也甩开抹布,坐在地上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等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回忆完当时的情形,赫敏忽然阴阳怪气地开口:“哦哈利,所以你还记得我们是朋友,曾经一起经历过这些。”她狠狠咬重“朋友”这个词。
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罗恩收起笑容,目光紧张地在他们两人之间巡梭。
哈利从天花板上靠魔法指挥正在刷漆的刷子上收回目光,温和道:“当然,你们永远都是我的朋友,赫敏。”
赫敏也放下手里的活,她走过来,靠在哈利身旁的桌子上,语气恢复柔和:“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认可我们是你的朋友,并且在乎我们的感受的话,你就应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关于小矮星·彼得对吗?是斯内普教授。你和他之间怎么了?”
哈利的脸色在听见斯内普名字时变得苍白,然后他动了动嘴唇,“还是老样子,他憎恶我,我也讨厌他。”
“哦,得了吧。”赫敏嗤笑了一声,然后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哈利,“这学期开始他再也没有找过你的麻烦,我是说,虽然你的学习突飞猛进,但那可是斯内普教授,如果他想要让你不痛快他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至于你,哈利,你显然意识到了他对你的转变,而且你也想表达你的善意。既然这件事让你这么纠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罗恩在一旁满脸茫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谈话内容,以至于赫敏说的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赫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拜托,你没发现吗?斯内普教授这学期到现在都没有无缘无故给哈利扣过分,更没有在课上讽刺过他一句。”然后她又看向抿紧嘴唇,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开口的哈利,“无论如何,即便和斯内普教授无关,你从上学期以来状态就不太对劲。我不介意你忽然刻苦用功,哪怕你现在的学习成绩叫我非常有压力,但至少你不要再像今天这样把自己逼到几乎魔力枯竭。哈利,我把你当朋友,希望你也别让我后悔一年级那次在麦格教授面前站出来。”
她说的是当年,一年级万圣节前夕。当晚奇洛放进了一只巨怪,哈利和罗恩本意是去告知赫敏,却好心办坏事,把巨怪关进了她在的那间盥洗室。等他们打晕巨怪,麦格教授和斯内普赶来时,赫敏为了帮他俩摆脱麻烦,骗麦格教授说自己违反了校规。
那是他们三人友谊的开端。
教室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哈利忽然轻声笑了。而这次,罗恩几乎立刻意识到自己该干什么,他从地上一翻身站起来,不顾胳膊上沾着的泡沫,冲上去拥抱哈利,然后又轻轻揽上赫敏的肩膀。
“马尔福至少说对了一件事,我们确实是相亲相爱的三人组。”罗恩快乐地说。
谈话中间,克拉布和高尔来到教室打扫卫生,哈利几人便收拾出他们的那边,跑去了城堡外的门庭。
哪怕哈利已经省去了很多,可等说完这些,太阳已经落下山。
此刻他们坐在门庭的石廊下,在最后一丝金红的余辉中,陷入良久的沉默。
“抱歉哈利。”赫敏再开口时,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的地步,“我们谁都没有察觉,你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
哈利摇摇头,朝她露出一个微笑,“是我太固执了,也把你们想得太……脆弱。”他斟酌地用词,“事实上,或许我才是我们三个人中最不堪一击的那个。”
“嘿,我不喜欢听你这样说。”罗恩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你坚强着呢!你可是在一个人消化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前提下,还把成绩拔到和赫敏不相上下的人。还有你今天的防御咒。不过赫敏,你今天也吓了我一跳,对马尔福的那招变形术,简直帅呆了!”
“你说那个啊。”赫敏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前两天向塞德里克讨教了一下,看来我学得还不错。”然后她看向哈利,看见他正在出神,“那么说说斯内普教授。既然你已经知道他是一个从始至终都会保护你的好人,而且很明显他不再针对你,那么你在纠结什么?”
这个问题在邓布利多说出那些久远纠葛的那一刻开始,就萦绕在哈利的心中。他试图用不休止的魔咒训练来逃避,现在,却又被赫敏抛回来。
远方不知名的飞鸟的剪影落进哈利眼中,将映在碧绿上属于夕阳的金光切割开,变成支离破碎的光影。
“我不知道。”哈利轻轻地说,“你们说,如果有人愿意为你献出生命,一次又一次,你该怎么办?”
“斯内普真的会是这样的人吗?”罗恩不安地抿了抿唇,“可人只有一条命。如果一次不够,还要献出第二次……梅林,那太沉重了。这世上或许只有一些父母能做到这一步。”
是啊,太过沉重,到了令人不敢领受甚至不安的地步。哈利静静看着暗下来的天际,金色的光芒消失在他的眼瞳中。
他一想到这个人因为他已逝的母亲为了他死过一回,如今有机会重来,却依然选择了同样的道路,就觉得惊惶。
但更可怕的,他又暗暗生出一丝惊喜。
他本不该因为别人愿意为自己反复走向死亡而感到喜悦,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但他依然,惊惶着又惊喜着,为这样一份沉重到无法回馈的爱,即便那份爱属于他的母亲莉莉。
哈利想,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或许……哈利。”赫敏犹豫地说,“你可以暂时忘记那些复杂的东西。你之前和斯内普教授针锋相对,也有他对你很糟糕的缘故在。既然现在情况变了,你可以将斯内普看作一个普通的长辈,像小天狼星那样的存在。你的教父,我相信他也一定愿意为你付出生命来保护你。这样还会让你觉得难办吗?”
将斯内普看作成一个普通的长辈。
哈利想像斯内普像小天狼星那样扑向自己,拥抱自己,又想象他像卢平那样在他昏迷后把他扶起来,拍着他的肩鼓励他。紧接着,那些画面又变成一只捧于掌心的开裂的木碗,和在禁林中挡在自己身前的黑色身影。
于是,他想起召唤出守护神时的决心——他一早就决定用自己的性命来守护所有人,包括斯内普。
然后,哈利忽然笑了。
“是的,你说的有道理。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如果上辈子斯内普为他献出的生命他无法言谢,那么至少这一世,他还来得及改变什么。
哈利站起来,转身看向一层层亮起灯的城堡,暖黄的光映在他微笑着的脸上,“走吧,我们回去。”
罗恩搭上他的肩,“回去吃饭喽!干了一下午的活,快要饿死我了。赫敏你也是,当时苹果全被你扔出去了,也不知道留上一两个。”他嬉笑着看向一旁的赫敏。
“唔,小心待会你手里拿到的第一根鸡腿会变成马尔福蠕虫套餐。”哈利笑着说。
“好啊!你们两个!”赫敏跳起来,一手敲一个后脑勺。然后他们同时大笑起来,走进礼堂的大门。长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
在某个罗恩和赫敏没有注意到的瞬间,哈利看向教师席,那里突兀地空了一个位置。
“哈利!你还要布丁吗?”罗恩去够远处的甜点盘,问道。
哈利回过头,脸上重新挂上笑意,“当然。”
不管是谁来支援,僵尸都只追坂田大师一人!这该如何是好?!
本台记者将会坚守前线,为大家带来一手线报!
是找画师约的稿稿,请不要随意使用捏!
全文6.8k,赶万圣末班车。
其实和万圣完全没关系,普普通通双向暗恋。
之后他就开始哭,哭得眼睛周围红了一片,眼泪把我肩头的衣服全都打湿了。
我大为震撼,不知道坂田银时这是怎么了。正在思考要如何委婉地询问时,神乐和新八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跑了出来。看见抱着我哭得完全没了形象的坂田银时,两个孩子也纷纷露出了复杂难评的神色。
叫了坂田银时几......
叫了坂田银时几声都没能得到回应,我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两个孩子:
“呃……他是怎么了?”
神乐认真地向我解释了情况,三言两语就让我在脑海中勾勒出了方才的事件经过。不信邪又在很多时候喜欢逞强的坂田银时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正确性,相当豪迈地将那一瓶酒一饮而尽——当然,也有可能他是单纯地想蹭酒白嫖。
总之现在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醉得神志不清,抱着我耍酒疯。这么看来,反倒是我经受了无妄之灾。
本来只是担心醉酒的坂田银时会到处乱跑才跟出来的,发现他除了醉酒外也没什么事,新八和神乐波澜不惊地走回了酒馆。未成年不能喝酒,他们自有专门的饮料可以享用。其实我是想叫住他们的,毕竟坂田银时这么大一个人还挂在我身上,光凭我的力量,怎么拽都不能把他拽下来。可俩孩子走得坚决,一次头都没有回。
我不得不把手机拿的更远了一些,小声地跟他说话:
“只是朋友,银时。”
“朋友?”
因为喝醉了酒,简单的词语听起来都含糊不清,坂田银时的舌头像是在和牙齿打架。他似乎并不满意我给出的答案,眉头皱得死紧,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平日眉毛和眼睛间隔宽大,现在却拉近许多,瞧着倒是更精神一些。但他毕竟是坂田银时,这种状态保持了没一会,便又耷拉下脑袋,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哟,男朋友喝醉了?”
坂田银时才不是我男朋友呢。我把手机揣回口袋,腾出双手。他依旧缠在我身上,两条胳膊死死地环着我的腰,整个人都贴了过来。这样的距离也太近了一些,单薄的衣物掩不住人体的温度,感觉自己在被一只超大型的猫搂着。
想用手挡在中间,稍微让我和坂田银时之间回归为正常的社交距离,但这样的举动被醉酒的男人完全无视。他颇为不满,又梗着脖子看我,加大了手里的力道。
“我会被你勒晕过去的,银时。”
用半开玩笑的说辞试图提醒他,坂田银时总算不情不愿地松了些力道。但是胸口的异动仍不见好转,我原以为加快的心跳和不断升高的面颊温度都是被他闷出来的,现在看来却是我想错了方向。和坂田银时以奇怪的姿势在酒馆门口站着,已经有不少路人朝我们投来目光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在歌舞伎町,所以拥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酒鬼也很常见,八成他们把坂田银时当成了喝醉后抱着女朋友不撒手的典型。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我自然很清楚真正的状况,虽然方才坂田银时针对我的朋友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可他本人其实也在这个行列中。
下意识地将视线的落点放在了他的脸上,不成想同坂田银时对视了个正着。他依旧没从醉酒状态中恢复正常,红眸雾蒙蒙的,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出几分呆相。这倒是提醒我了,不该继续和坂田银时一起站在外面发呆,于是试探性地问他:
“那个,我们进屋再说好不好?”
这次他看了我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刚想带他重新进到酒馆里,却在迈出一步后被坂田银时拉住了。他微微低头,散乱的头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但嘴巴不怎么高兴地抿着。
关键他的力气很大,我拉不动他。
“银时?”
坂田银时莫名其妙地不肯回酒馆,就这么梗着脖子和我僵持住了。或许是福至心灵,我抬头看了一眼万事屋的招牌:
“不想进去的话,那我们回家睡觉?”
听见“回家”这个词后,坂田银时的面上浮现出一种茫然的怔愣。大概几个呼吸后,他的神色柔和下来,竟是主动牵着我的手往二楼爬。
站在万事屋门口,坂田银时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大半天,才找出了开门的钥匙。醉酒的人手脚不灵活,他皱着眉头对了半天,还没能成功把钥匙插进去,于是委委屈屈地抬眸看我。坂田银时没说话,却把钥匙往我手边送了送。
明明没有人欺负他,坂田银时看起来却可怜极了,像耳朵尾巴全都耷拉下来的没精神小猫。我接过钥匙,开门的时候还要忍受他的动手动脚,最后艰难地拖着他走了进去。
回了万事屋的坂田银时突然安静下来,跟卸掉了所有防备似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脚上倒是轻车熟路地进了和室,拉着我坐下。困意逐渐浮现,他也不肯松手,随便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缩成一团,然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我扒拉不开他的手,也不太忍心扒拉,以一个比较别扭的姿势坐在他边上,思考着明天应该怎么神乐和新八解释现在的状况。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干脆不再想了,反正明天要头疼的不是我,而是坂田银时。
其实还有挺多事想要问他的,比如今晚他明显超脱朋友界限的举动。睡着的坂田银时看起来很乖,身体规律地起伏,就是睡得不太踏实。
但没人告诉过我这瓶酒的后劲这么大,大到能让坂田银时突然失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男人一脸茫然地问我是谁。我盯着他沉默了很久,在想该从哪里开始谴责他比较好。强行拉着我这点暂且不提,果然还是该让他少喝点酒,看看这次耽误了多少事。
“我是……你的一个朋友。”
最终也没能骂他什么,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还是太溺爱了坂田银时一点。他又皱起眉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低头看看我们仍然牵在一起的手,又抬头看我。
握着我的那只手紧了紧,就连声音中都透着怀疑:
“仅此而已?难道你不应该是我的……我的……”
后面的字眼便吞吞吐吐起来,坂田银时反复地偷偷瞥我,眼睛眨动的频率比平时更快。
说真的,失忆paro这种在原作日常中都出现过的情节不能算是什么稀奇事,我也有幸从神乐和新八口中听闻过坂田银时上次失忆时发生的事。他们跟我描述了一个非常纯良的坂田银时出来,当时我完全不信,要不是新八和神乐信誓旦旦,我都要觉得自己在被他们联手欺骗,是什么整蛊节目。
但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
“银时,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因为现在的坂田银时看起来懵懵懂懂,实在是好欺负的模样,我没忍住,微笑着问了回去。他似乎也发现了我在逗他,腮帮子鼓了鼓,闷闷地看着我不出声。
又是这种眼神。
我在这样的注视下毫无抵抗力,几秒钟的功夫就宣布彻底投降,转而谈起正事:
“先不说这个了,目前还是银时你的状况比较重要。你是在醉酒后变成这样的,我们还是下楼去问问登势婆婆吧。啊,你现在可能也不记得她,总之是收留了银时的非常非常好的婆婆。”
坂田银时认真地点头:
“是救命恩人吧。”
对于坂田银时来说,登势婆婆毫无疑问是无比重要的人,但他是个性子别扭的人,即使再在意她,嘴上说的也都是些不讨喜的话。好在婆婆也清楚地知晓此人的性格,不跟他计较,但现在这样就相当反常了。
站得笔直的坂田银时恭恭敬敬地给登势婆婆鞠了一躬,惊得老人差点掉了指缝间夹着的烟。她皱眉看了看坂田银时,最终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
“这人脑子坏了?”
我有点为难,轻咳了一声:
“好像……确实是这样。总之,昨天保持着醉酒的状态睡着后,一觉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哦,原来如此。”
登势婆婆了然:
“差点忘了跟这小子算那瓶酒的账,让他不信邪,现在好了吧。”
“所以,真的是因为那瓶酒导致的?”
登势婆婆笑了笑:
“那也是很贵的酒了,据说是最近在宇宙中风靡起来的一种,我也是看到传闻中的功效觉得有趣才买了一瓶回来试试,结果就被银时抢过去喝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官方的宣传词:
“说是什么,一杯足以让人沉醉,一瓶更是能让人忘却所有的烦恼。”
何止是把烦恼忘了,坂田银时可是连他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这酒的功效简直堪比那辆把他撞飞出去好几米的汽车。
槽点太多,我在心里连着吐槽了好几句,最后才想起来问登势婆婆解决办法。老人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
“其实只是酒的效果没完全消失而已,最多过个一两天就没事了。”
似乎注意到了我和登势婆婆同时望来的目光,坂田银时瑟缩了一下,却也不肯松开揪着我衣袖的手。他像个怯生生的小动物,缩在我背后探头探脑的——尽管这个词用在坂田银时身上相当让人大跌眼镜,可现在的事实确实如此。
登势婆婆也抑制不住嘴边的笑:
“小玉,过来给这家伙拍几张。”
忠诚的机器人女仆握着拖把走了过来,切换城摄像模式,对着坂田银时咔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甚至还录了像。期间,坂田银时就一直保持着茫然懵懂的状态,发现我没有异议后便任由小玉拍了。
“随便带他去各处走走吧,说不定对恢复记忆有帮助。”
登势婆婆又道,建议很诚恳,我点点头采纳下来。只是带着坂田银时走出酒馆一段路后才觉得有些不对,说到底我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这样带他寻回记忆也太亲密了些,怎么看都应该是家人或者恋人才会做的事。话说回来,今天从早上开始就没看到过新八和神乐的影子,就连定春都不翼而飞。
他们能去的地方无疑就那么几个,最有可能的便是新八家的道场。我正寻思着走哪条路去最近的时候,自然垂下的手被人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转头看去,坂田银时似是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安,又朝我靠近了一些。
“刚刚的朋友说,我是因为醉酒才变成这样的。”
他低下了脑袋,从苏醒开始就凑得极近的眉眼跟着拧起:
“以前的我也经常这样吗?随随便便地喝醉,然后给你们添麻烦。”
这真的太糟糕了,我捂着心口想。失忆后的坂田银时怎么能够纯良到这样的境界,用天使来形容也不为过。当然,这不是说我不喜欢以前的他,无论是什么样的坂田银时我都很喜欢,毕竟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只是他如今这般温顺,让我对他的怜爱之心达到了一个顶峰。
“添麻烦倒是没有啦,但确实经常会喝醉酒。”
因为觉得失忆的坂田银时懵懂的模样太可爱了,我趁他处在这种状态的时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掌抓握两下,感受着柔软的发丝拂过指缝,心脏进一步软化成水。
“为了银时的身体着想,以后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吧。”
坂田银时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很不好意思地绞着双手。他情绪不高,脑袋上的头发也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蔫蔫地跟着主人一起耷拉了下来。
再这么下去,我大概会被这样的坂田银时萌晕过去也说不一定,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们现在去新八家的道场看看吧?说不定会让银时你想起来什么。”
“新八……?”
他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跟他介绍新八和神乐的信息了,索性拉着坂田银时边走边说,连他周围的一圈朋友都介绍了个遍。坂田银时听得认真,时不时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最后却在远远地望见新八家道场的影子时停住了脚步。
“那你呢?”
结果他再次纠结起了这个问题。早上我的回答是“朋友”,这并不是谎话,而是坂田银时失忆前我和他的真实关系。可现在坂田银时明显不接受这个说辞,显然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握着我的手的现实让他误会了什么。
“我……”
话没说完,遇上了刚巧回来的阿妙,她很快地发现了坂田银时的异常,目光在我和他的中间来回扫射两下,招呼着我们进去。有别人来,坂田银时也不继续方才的问题了,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又老老实实地拽着我的衣袖,乖乖地跟着我走进了道场。
作为已经见识过一次坂田银时失忆状态的两人,新八和神乐表现得处变不惊。我问神乐昨晚为什么没回万事屋,女孩很有银时风范地抠着鼻子:
“我可是很贴心地给小银和姐姐让出了成年人的私密空间,这样你们就可以不用顾及我做那些事了阿鲁!”
她扭头看了眼定春,结果毛茸茸的白色大狗也跟着她一起点了点头。
“不,但我和银时本来就不是那种关系吧……?”
解释得很无力,新八也朝我投来了犀利的注视。还是得怪昨天坂田银时喝醉后的表现,导致我现在完全百口莫辩。
“说起来喝酒把自己喝到失忆,小银是不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啊?”
神乐去戳坐得端端正正的坂田银时,凭借夜兔的巨力成功把他戳得一个踉跄。男人眼中露出了震撼的色彩,他张了张嘴,却也没说什么,只继续竖着耳朵听我们的谈话。
“虽然阿银平时是不太着调啦,但喝到失忆怎么看也是酒的问题吧?”
新八吐槽:
“这个设定也太刻意了一些,完全就是想复刻失忆情节再现一次这个状态的阿银啊。”
他说的非常正确,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试图让坂田银时通过见熟人来恢复记忆的方法不太成功,似乎只能顺其自然地等他自己想起来。一大早上醒来就因着坂田银时的失忆跑来跑去,我现在也有些累了。不受控地打了个哈欠,手背突然被人覆住。
坂田银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乎在听对面的神乐和新八拌嘴,但他却很小声地对我说:
“困了的话,要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吗?”
我又有点不行了,再这么下去,会因着坂田银时无意识的温柔话语昏过去的可能性大幅度提升。本想赶紧摇摇头,却见坂田银时突然站起来,冲着阿妙她们鞠了一躬,嘴上说着相当客套礼貌的话语,大意是我累了,他先带我回去休息。
而后坂田银时便在在场几人的怔愣目光下把我直接抱了起来,径直往外头走。他记得回万事屋的路,走得相当坚定。我在路上挣扎了两下,被坂田银时不太认可地看了一眼,让我乖乖地不要动,困了就在他怀里睡就好了。
真不知道恢复记忆后的坂田银时会怎么面对现在的自己所做出的决定。
回到万事屋后,坂田银时把我塞进了原本属于他的被窝里,低着头说麻烦了我很多,希望我能好好休息这样的话。他很有长辈气质地帮我拢了拢被子,让我闭眼睡觉,自己则站起来准备去做饭。
现在我在想这一切是不是我的一场荒诞的梦了。
眼睛一闭一睁,穿着粉红围裙的坂田银时出现在床边。我敏锐地察觉到一些异常,比如那重新松散起来了的眉眼距离,还有他面上颇为散漫的神情。只是有一点让人很在意,坂田银时的耳朵很红。
我坐了起来:
他转过头,
“是啊,又被楼下的老太婆趁机敲诈了一笔,说要让我赔她那瓶酒。真是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卖的那么贵。”
这句话说完,又没了声音,我估计大抵坂田银时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失忆期间他所做的事。甚至不仅是失忆期间,昨晚醉酒时候的所作所为他也不好解释。
“说点什么。”
漫长的沉默后,坂田银时把头转了回来,耳朵的红尚未消散,是同他眼睛一致的颜色:
“你这么沉默很磨人的啊。”
我眨眨眼睛:
“你想听我说什么?”
坂田银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吸了口气。我垂下眼睑,发现系着的围裙拖在了地上:
“比如从昨晚开始你就非常在意的,关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嗯……嗯。”
含糊的应答,一如既往的像他的风格。其实我更想从他的嘴里听到答案,但对于坂田银时这个别扭性格来说,这样还是太难为他了一点。刚打算顺着他的心意挑破这层玻璃纸,却突然听见坂田银时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就不用说了吧。”
他盯着榻榻米的边缘,咽了口口水:
“说出来也太没有情趣了,总之就是……”
尾音又弱了下去:
“交往了吧。”
“所以那家伙是谁?”
坂田银时抱着胳膊问,语气中带上了本人并未察觉到的酸意:
“真的只是朋友,”
我强忍着笑:
“算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发小了——是女孩子哦。”
接触到我充满笑意的目光后,坂田银时就意识到他误会得彻底,但他到底是个厚脸皮的家伙,就这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径直跳到了下一个话题。他说饭做好了,我起来就可以去吃,然后匆匆地站起来,出和室时还差点被绊了一跤。
于是我不打算继续忍着笑,非常大声地笑了出来,片刻后恼羞成怒的坂田银时重新走回来,二话不说把我按在了床铺上。我原以为他要幼稚地捏我脸颊给我挠痒痒什么的,结果坂田银时踌躇半晌,竟是俯下身,很轻柔地落下一吻。
我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甜香,或许是昨日的酒。
“不准再笑了!”
坂田银时警告我:
“不然我就……”
“你就什么?”
幼稚鬼。
全文9.2k,24h第13篇。
两个都有点不敢开口的人。
我对坂田银时的称呼是“坂田先生”,每句话中都恭恭敬敬地使用“您”这个字眼。每每被我这么喊,坂田银时都会流露出带有几分痛苦的表情,拼命摆手让我换个称呼。
“认识这么多年了,最基本的称呼也是时候改掉了吧?我还是很开明的,就算不这么客套也没关系……”
我在当时点头应下,可下次却又回归到自己习惯的“坂田先生”。坂田银时无奈叹气,终于没了要继续纠正我的意思。他说算了,随便我怎么叫,按照舒适的方式来。
坂田银时一直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
他救过我的命,在十年前的攘夷战争中。
被人从...
被人从尸体堆中找到时,我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了。身上被冰冷的刀剑捅出了好几个大窟窿,鲜血流了一地,这时倒也已经感觉不到痛了。隐约觉得很冷,大脑一团乱麻,似乎听见了不远处有人在喊些什么。
眼皮沉得厉害,偏生有人沉声在我耳边说话,一遍遍重复相同的话语地让我睁眼。费了好大劲才让上下眼皮分离,许久未见的光让人恍惚。世界成了红色的,开始的几秒我以为是血流进了眼睛,后来意识到那是某人的眼睛。
头上系着白色绑带的少年人拧着眉头,是很严肃的神色。我呆呆地望着他,看他猛然回头,朝身后喊:
“假发,医疗班还没到吗!”
“有点耐心,银时!他们已经在尽力赶来了!”
银时,我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个人觉得很好听,想控制着嘴巴和舌头动一动,悄悄地把他的名字念出来,但最终呈现出的效果只是嘴唇颤动了两下。银时暗骂一声,又转过头看我,突然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
“对对,保持现在这样就好,别闭眼。眨眼倒是没问题,毕竟没人能做到一直睁着眼吧,那样说不定眼球都要干死了。再坚持一会,打起精神,都说吃苦在前享福在后,既然那么多人说,总还是有些道理的……”
“啧,打仗就是这点不好,不管怎么样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幕府和天人那边说得那么好听,不还是变成这样了吗?啊抱歉抱歉,看我有点跑题……总而言之,一定要保持着意识清醒啊!”
如果要我诚实地说,那会我觉得坂田银时话有些太多了。他还是个能自己接自己话茬的人,说话同碎碎念一样,不仅密集,语速也偏快,听得我耳朵都觉得累。不过或许多亏了这一点,我一直坚持等到了医疗班的救助。
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时,坂田银时还在我边上同我说话,他冥思苦想话题的模样很有趣。后来我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再醒来时伤口都被包扎好了,似乎也度过了危险期,被安置在攘夷军的伤兵营里。
我很想坐起来,可目前能够灵活掌控的似乎只有自己的手指。现在伤口倒是疼得厉害,像是身体在向我抱怨。没办法,只能保持着醒来时的姿势,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
营帐被掀开,我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整体昏暗的色调下,银白色的卷发和衣服都成了亮眼的一部分。只是到底是在战场上,本应纯白的衣服上有着不少脏污与灰尘,就连来人的脸上都被糊了层灰雾。
烟熏棉花糖望着我,莫名松了口气:
“看起来是没事了。”
我记得他,毕竟是那个从尸体堆里把我翻找出来的人。坂田银时看了看边上躺着的其他伤病员,声音又轻了不少,简直像在用气音同我说话:
“现在感觉怎么样?疼就不必说了,受伤不疼的话已经不算人类了。”
我本想用摇头来表示自己没事,但脖子和身子一样僵硬,动弹不得,只能使用干渴的嗓子。声音很哑,在我刚发出了一点动静后他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冲我嘘了一声,像猫一样三两步窜了出去,回来时手上带了杯水。坂田银时应该没有做过很多次这种照顾人的事,动作生疏僵硬,却也没有纰漏。他扶我坐起来,将喂水控制得很好,没有呛到我,也没有让水洒出来。
润了润喉咙,我的声音才正常了一些: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坂田银时看上去还想对“没有大碍”这点发表长篇大论,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让我好好休息,要离开前才想起尚未正式同我介绍自己。这次我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全名,从那时起,我开始称自己的救命恩人为坂田先生。
或许是因为我是那种很少见的幸存者,坂田银时常常来伤兵营看望我。他救我时情况紧急,我身上又全是血污,现在将脸擦拭干净了,坂田银时才发现我竟然比他还要小上一岁。尽管保下了一条命,但过重的伤势让我总是惨白着一张脸。用坂田银时的话来说,简直能够无妆容直接出演影视剧中的吸血鬼。
恢复阶段也不能一直在床上躺着,军医推荐我适当地出门走走,晒晒太阳也是好的。坂田银时在边上很忧心地看我走几步就咳一下,眉头越皱越紧,大有觉得我会当场晕厥的意思。好在他担心的事最终没有发生,但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我总忍不住咳嗽着笑起来。
“这是什么很好笑的事吗?”
坂田银时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小看康复期的话可是会有很严重的后果的,别以为没事了就可以放松警惕。”
“不是,”
我喘匀了气:
“只是觉得坂田先生真的,比外表看上去要温柔体贴好多。”
他面色一滞,大抵是从未被人用这两个词直白地形容过。那位鬼兵队的总督也时常会来伤兵营看望他的队员,虽然只看脸和气质像是冷漠不言苟笑的人,对待队员却和坂田银时一样细致。他们俩经常会遇上,然后就能听见总督大人被他气到冷笑的模样——当然,还有不甘示弱的回击。
“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臭天然卷”这类的话,通常是因为坂田银时又针对身高这一点借题发挥了。看他们拌嘴我也觉得怪有意思的,左看看右看看,安静地在属于我的位置上围观全程。
“虽然也算是在夸我,”
坂田银时的神情扭来扭去,瞧着让人忍不住发笑,最后他嘟囔道:
“但被这么形容反而让我很不习惯。嘛,算了,与其说这些,还不如你早点好起来,以后给我送甜点金钱啊什么的作为报答——我不怎么挑,哦,草莓牛奶也是很好的……”
不像一般人,坂田银时能够大大方方坦然地索要报酬。高杉先生时常骂他没个正型,满嘴跑火车,但他也就是喜欢占口头的便宜。我非常明白,就算别人不报答他,坂田银时也不会说什么,最多耸耸肩膀,转头就把这事忘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而且稍微有点太心软了。
“怎么说呢……毕竟是我把你拉出来的,总觉得得负责到底。”
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我看着他,不知道第几次郑重地向坂田银时道谢。
攘夷军的颓势明显,虽然有名声响亮的“攘夷四天王”强行撑着,但人数、装备的劣势始终难以挽回。在我康复得差不多了后,坂田银时便把我安置在了攘夷军沿路经过的普通城镇里,分别时仍然有些不放心,叮嘱半天让我注意身体情况。
说实在的感觉很亲切,絮絮叨叨的他有时候会让我幻视温柔的母亲,不过这样的想法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妙。
我没有说自己要留在攘夷军里,毕竟明显比常人要差上一些的身体即使留下也只是给他们拖后腿,于是很平静地接受了坂田银时的安排。普通城镇有很多优点,安静、祥和,没有天人的侵扰,但也带来了不便之处。信息不灵通,等到冬天的时候我才听闻了攘夷军战败的消息。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站在厨房里烧水,院子外头吵吵嚷嚷,有人在说着什么“白夜叉被幕府抓住处刑了”。我一时恍惚,手腕侧边蹭到了滚烫的烧水壶上,瞬间浮现出刺眼的红。匆匆忙忙地处理了一下烫伤,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思索许久,决定前往传来消息的地方。
这年冬天很冷,接连一周都在下雪。到达江户时,视野里几乎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身体不能算是大好,尽管我已经努力全副武装了自己,围巾帽子手套三件齐全,却还是从身体深处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走了没一会儿,头晕目眩的感觉愈发强烈,连带着呼出的鼻息都变得更加燥热。
有些糟糕了。
有些潦草的卷发,下半张脸被围巾遮着,只显出没精神的眼睛和鼻子。明明是落雪的冬天,他穿的衣服仍然单薄,身上披着的黑红外套似乎是仅有的对于季节的尊重,里头却还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和服,甚至领子都没拉好。
身形瘦削了一点的坂田银时拧眉看我,腰间挂了把木刀。刚停不久的雪重新开始下起来,他也像如梦初醒般回神,原本凶巴巴的面色突然泄掉,转而切换成无奈的模样。坂田银时腿一迈,一下就缩短了同我的距离,极快地站在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
他注意到我裸露出的肌肤上不正常的红,又忍不住皱眉:
“身体没好全就到处跑,也太把我说过的话当耳旁风了吧?”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呆呆地仰头同他对视。运气之神在这天突然垂怜我,让我没费太大的功夫,刚抵达江户就遇上了自己要找的那人。盯着坂田银时的红色双眸望了半晌,我才慢半拍地回复,开口时声音却是哑了:
“我是想来……报答坂田先生的。”
他嘴巴毒,闻言眉毛一挑:
“就你现在这样跑过来可不是报答,反而让人放不下心。真是的,怎么身边一个个都是这种自说自话的笨蛋家伙……别愣着了,再待下去你就得被冻晕过去了。”
坂田银时侧过身,摆出副要给我领路的模样。他才将脚尖翘起来,突然又止住动作,没有踏出既定的一步:
“……还有力气吗?”
我保持着依靠着路灯的姿势,尽管不想再给坂田银时添麻烦了,然而残酷的事实偏偏与此相反。寒冷倒还好说,但我现在身体发起了热,本就不多的力气似乎也被不知名的东西通通吸走了,能站着已是勉强。
坂田银时叹了口气,二话不说蹲下,把后背朝向我。
三分钟后,坂田银时背着我走在无人的街头。
“坂田先生穿的衣服也太少了。”
我忍不住说。大脑因为发烧而变得轻飘飘的,或许因为这样,才有勇气用这种嗔怪的语气同他说话:
“天气这么冷,应该多穿点才是。”
“已经生病倒下的人可没资格说我穿的少。”
坂田银时把围巾向下拉了一点,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而且人和人的体质还是有些区别的。我皮糙肉厚,可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倒是你……”
坂田银时又叹了口气。
他把我背到了歌舞伎町,彼时我已经昏昏沉沉,基本失去了清明的意识,只知道坂田银时带我上楼,似乎吐槽我一句毫无戒备心。没了流动的寒风,室内要温暖很多。坂田银时把热水袋塞进了我的怀里,又往我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被,随后就脚步匆忙地走去拿药。
他回来时我睁开了眼睛,虽说半睁不睁的,但好歹也能看见东西。坂田银时把准备好的药放在我的枕边,见我这副强打精神的模样,又有些无奈:
“喝了药就安心睡吧。说起来,你吃过饭了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迷迷糊糊地用另一个自己执着的问题盖了过去:
“坂田先生过得好吗?”
没有回答。
“快点把药喝了哦。”
只是因为受凉所以发了烧,和从前的重伤比起来,属实算不上什么严重的病症。乖乖喝完药再闭眼休息后,我很快就退了烧,一睡就睡到了次日早晨。
没有什么被温柔喊起来吃早饭的偶像剧场景,有的是外头喧嚣的声响。我睁着眼睛听了一会,发现坂田银时似乎在和某位老人争论,“房租”“酒钱”这样的词很突出。坂田银时在同她争执到一半时突然低了声音,但我已经醒了,所以将他们的话听得很清楚:
“拜托,再宽限一个月不行吗?我这里好歹也算……呃,有一个朋友来拜访了。”
老人嗤之以鼻:
“就你这德性还有朋友来拜访?讨债的?”
“喂!把我想的也太糟糕了吧!话说简直要把我做人的意义全部否决了啊!”
结果声音没控制住,又变得大了起来。我有些好奇,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确认可以见人后悄悄地将门拉开了一道缝。只是稍微有些不巧,他们中场休息,而拉门的声音足够大,一下就引来了两个人的目光。已经被发现了,我干脆略带尴尬地将门彻底拉开,同坂田银时面前的婆婆问好。
登势婆婆的面色很复杂,她看看我,又去看银时,最后莫名叹气,露出种老母亲发现儿子违法乱纪后的痛心感:
“银时,你……”
“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脑海里的确切想法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啊啊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我是那种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吗!”
坂田银时怒而辩解:
“再怎么说我都不会对一个病人下手的吧!”
登势婆婆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语气平和地同我说了几句话,无非是在询问我的现况。说到自己一头热地来到江户时,我更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明明是要来找坂田银时的,结果还被他捡回了家,怎么看都有些本末倒置。
坂田银时中途插嘴,打断了我的话:
“就是说嘛,身体没好还到处乱跑,幸亏遇到了我……”
“你少说几句。”
登势婆婆一句话就让他闭上了嘴,
“不交房租的人没资格说话。”
这下坂田银时老实了,自己哼唧几声,垂着脑袋只竖起耳朵听我和婆婆的交谈。登势婆婆说有认识的人可以介绍给我,先租一套房子生活,等安定下来后有其他计划再做安排。不过在合同下来前,可以先和她住在一起,就在楼下。
坂田银时扫了我一眼,没说话。昨天比较紧急,现在想来,到底男女有别,同他住在一起也不太方便。
“那就要叨扰婆婆一阵了。”
“没什么,毕竟是这小子难得的朋友。”
我在江户的生活很快进入了正轨。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同样在坂田银时开的万事屋附近租到了房子。对此坂田银时颇有微词,明明自己住在歌舞伎町里,却觉得我应该换个地方住。我有询问过原因,结果他沉默了一会,抬手在空中乱七八糟地比划,说感觉我的气质同这里不太相符。
再追问他也说不明白,我也就不再纠结。攘夷战后的很多事他都不肯说,被问得急了,也就随口含糊过去,更多的事我还是从登势婆婆口中得知的。可知道的也很有限,仅仅到他是穿着囚衣被登势婆婆捡到为止。由此看来,当初的传言半真半假。虽说白夜叉确实被捕入狱,但至少人还好端端地活着。
就是又瘦了点。
我想起坂田银时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时无意间露出的腿上淤青,心情难免低落。说要报恩,我能做的也就是时常给他送些东西过去。坂田银时倒不会拒绝,美滋滋地接受,还会故意软着声音很做作地说下次想要的礼物。
他被偶然撞见的登势婆婆说过,连带着我也被说了,再这样下去会把坂田银时给惯坏。他嘟嘟囔囔着说烦死了人家是自愿给阿银我礼物的,却又忍不住抬眼看我的反应。
我也在看着他,觉得被教训了的坂田银时很可爱,于是对他笑了笑。
坂田银时却猛地转过头,突然成了哑巴。
等到年底我去医院检查身体时,一下想起了坂田银时身上的伤,伙同登势婆婆一起把他骗到了医院。等从检查的报告单上发现坂田银时血糖偏高后我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就算再给他送东西也不能全是甜食了,必须得好好监督一下坂田银时的饮食均衡。对此他相当痛苦,觉得没了糖分摄入自己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后半句话被我有些生气地驳回了。
当然还是活着更好,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他能活着。
坂田银时自己也知道触了我的雷点,当时那堆成小山的尸体至今还会在我的梦中徘徊。他讪讪地缩了脖子,过了会很小声地喊了声我的名字,又飞快地道了歉。我没有要怪他的打算,看到他这样反而觉得好笑。
换季时我又不幸病倒,总之重伤后的身体很脆弱,并不严重的流感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我击倒。坂田银时也是个意外很容易生病的家伙,但和我不同,他康复得也快,我还在床上流鼻涕咳嗽的时候,他已经能够从窗户跳进来看望我了。
“为什么不走门?”
我打完一个喷嚏,看坂田银时做贼一样地从窗户口跳进来。他转身关窗的动作一顿,因为心虚,整个人的偷感都加重了不少:
“呃……总觉得比门要方便一点?”
骗子。
我在心里忍不住念叨,明明是之前我昏睡的时候他放不下心,偷偷地从窗户翻进来看了我好几次——虽然在我能起身后就给了他钥匙,但估计已经养成习惯了吧。
但我是不会说出口的,就像坂田银时也不会说出口一样。
他坐在我的床边发了会呆,然后说起些琐事,包括抱怨万事屋的其他成员竟然抛弃了他,自己内部消化谈起了恋爱。出于某种微妙报复的心理,坂田银时把人都丢进了河里——说到这他止住话头,很快地看了我一眼。
我对他口中的万事屋成员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这么说有些冒昧,但在我看来,那三个人似乎长得一模一样。
“也不是我对他们谈恋爱有什么意见啦,就是……”
坂田银时抓耳挠腮半天,也没能找到更好的说辞。我微妙地有点理解他的纠结——似乎某人被排除在外,感到有些寂寞了。
我想说些什么,结果却咳嗽起来,刚好给了他转移话题的机会。坂田银时立即就着我的身体发表了新的一通长篇大论,最后说得口渴了才停下来,顺手帮我也倒了杯温水。
登势婆婆说觉得我和坂田银时已经交往很久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坂田银时在酒馆里充当劳力,正从较高的架子上把一瓶未开封的酒递给我。此话一出,坂田银时手一颤,差点没把酒瓶拿稳。我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结结巴巴地否认。
“连表现都差不多啊。”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坂田先生。”
坂田银时才回过神,摸着鼻子应了我一声。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就像我对他的称呼始终未变。
他话是这么说,却也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比起原先用坂田银时的话来说“抛弃了他”的万事屋前员工,现在的二人一狗显然更让他有了家人的感觉。
神乐很困惑地问我,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女孩就自说自话地恍然大悟:
“是我不知道的什么情趣吗!”
“不,应该不是那样吧神乐……”
一旁的新八扯了扯嘴角:
“阿银不好说,但姐姐看起来可不像是会跟那个天然卷玩这种事的人。”
坂田银时发出抗议:
“所以为什么啊?你们绝对对我有什么偏见吧?难道我就会做这种事了吗?”
暂时没有人理他,我在温声同两个孩子解释只是我叫了十年叫习惯了,是相当简单的理由。神乐还是有些不信服,嘟囔着说习惯是可以改的,叫得更亲近一点也没有问题。
独自走回家时,我莫名在意起了两个孩子纠结的问题。所谓习惯的回答只是自欺欺人,毕竟就像神乐说的那样,习惯是可以改变的,而一个称呼的改变更是费不了太大的事。“坂田先生”,“银时”,我只是单纯地由于自己的私心而无法将他的名字说出口。
或许会被旁人吐槽这是相当奇怪的用来保持距离的方法,也确实是这样。改变称呼而已,对我来说却非常苦手,一旦我真的开始叫他银时,许多事情就要掩盖不住了。
比如我很早就喜欢坂田银时了,大概要追溯到17岁的少年人把我从尸体堆中扒拉出来的时候。他反反复复地说着“活下去”,我就是在那样别扭的鼓励中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的。
这年冬天似乎又比前几年要冷上不少,不仅植物早早地落叶,变成光秃秃的一片,连路上的人都减少了出行。非必要的话,都只会窝在家里,沉溺于诱人的暖桌,吃着橘子什么的看着电视。
我比较倒霉,毕竟体质不好,所以总在冬天生病。好在依然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不需要去医院,只要自己静养个几天就能好个大半。昏昏沉沉地在卧室里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时有些意外地在自己家里看到了坂田银时。在万事屋变得热闹后,他来的次数比往常要少上一些。
“这次走的是门。”
注意到我的目光,坂田银时莫名解释了一句。其实我不在意他进来的方式,单纯睡得有些懵了,茫然地盯着他手里的碗发呆,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回应。缓了一会,我才问道:
“神乐和新八呢?”
“在万事屋的暖桌里窝着呢。”
坂田银时随口道,把碗放了下来。这样的景象实在让人有既视感,这些年来,每每我生病在家,基本总是这样。被子中额头贴着退烧贴的我,边上跪坐的坂田银时。
“说起来,现在的天气也太异常了吧?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则是相反的极端。再这样下去,我觉得电影中的末日说不定很快就要来了。”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来是在来我家的路上被冷风吹得难受。我看了看坂田银时的穿着,脱口而出的是在十年前也说过的类似的话:
“坂田先生穿的太少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进了屋,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了,现在就只是普通的和服。坂田银时迅速逃避起来,打着哈哈:
“有吗?哎呀无所谓啦,反正现在生病的可不是我。虽然说每次病得都不重,但总是生病也挺麻烦的吧。”
“我有努力在预防了,饭也有好好吃。”
“这倒是……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坂田银时把碗推得离我更近了些:
“快点好起来,神乐还说等你一起吃年夜饭呢。”
我顺从地把药喝了,这种事做了太多次,几乎成了习惯。喝完后我才想起来问坂田银时:
“坂田先生怎么突然过来了?”
“这不是确认一下总是生病的家伙这次有没有中招嘛,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
“其实,”
我转过头,看自己放在边上的手机:
坂田银时没话说了,最后匆匆地用“机器是会出故障的,亲眼看到才更靠谱”回答。
新年之际,万事屋的三个人在激烈地争夺火锅中的食物。其勾心斗角的程度,几乎可以拍成一部权谋剧。我谎称自己提前吃过了,在边上叹为观止地看这场战争。其实很难判定最后的胜利者,要我说的话,应该还是神乐更胜一筹。
没吃爽的坂田银时痛定思痛,越想越来气,最后决定现在再去超市买些肥牛卷回来。见状,我便也跟着站起来,打算陪着他买些其他的食材。
因为是跟我一起出门,所以这次坂田银时的衣服要比往常更多一些。我监督着他在里头多穿了几件衣服,又看他围上围巾。被坂田银时嫌弃有些难受的手套也被他不情不愿地戴上了,现在坂田银时没了脖子,整个人都多了一圈。
看起来很像缩在一堆衣服里的猫,勉勉强强露出了眼睛和混乱的毛发。看他整理完外出的衣服后我才开始给自己增加保暖的东西,脑子一抽先戴了手套,于是围巾系得有些艰难。
坂田银时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声不吭,垂眸站在我身前,低头从我手里把围巾拿上,又帮我系好。他的动作自然,做完这一切后也没有特殊的表示。坂田银时神情淡淡,只是说:
“走吧。”
我便恍惚地跟在了他的身边,踩着刚积起来不久的新雪,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不小心踩进了一个坑,身体失去平衡歪倒,立即被坂田银时扶住。他似乎也吓了一跳,手上用的力气大了些,径直把我搂进了他的怀里。
我抬头看他,而坂田银时一时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两个人在雪地里大眼瞪小眼地站了许久,然后他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话:
“要不,还是改变一下吧。”
坂田银时没有解释,甚至搂着我的手还紧了紧。我莫名理解了他的意思,还是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受控制地流出:
“……银时?”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把我的手塞进了他的口袋握着。本来就戴了手套,比平时要臃肿不少,好在坂田银时穿的外套口袋够大,足以容纳我和他的两只手。
沉默地走到超市买完东西,又沉默地走回万事屋。在进屋前,坂田银时顿住脚步,回头看我:
“再叫一次。”
“银时。”
比方才要流畅许多,我眨眨眼,发现这个改变并不艰难。而且……
坂田银时笑了起来。
提问箱的银玉摸摸头
一些漫画图,大部分还是万事屋,私心打了joy3的标签
建议按顺序阅读
天气冷得快,但是迟迟没见你们这地方下雪,是比以往还要冷好几个度的秋冬。
以往你是不许三只小猫进你的卧室的,现在天气冷了也允许他们晚上溜进你的房间和你共享暖被。
其实你也是不知道啦,你给他们准备的毛茸茸猫窝黑暗又温暖,只是偶尔一次阿银猫溜进你的房间想钻你衣柜的时候看见大大的床上缩着的小小的一坨。
以及超级软弹性超级好的大床,于是连着好几晚都悄悄溜进来,在被神乐看见后,俩猫一致地抛弃了小八和猫窝,最后还是一天你在抱怨小猫压被子被小八听到了,小八叽里咕噜地和他俩吵了一顿,无果。
遂,小八......
遂,小八压脚边的被子,阿银压你手边的被子,神乐压你枕头。…这么说来,神乐似乎一直把你当小弟呢,你在场的场合她吃醋海带一定会叼一块给你尝尝,小八和阿银都没有这个待遇的。
想着天气冷了,你给他们仨都做了大红大绿花色的袄子,穿起来肿肿囊囊的,格外好笑。趁着他们和衣服搏斗的时候你拍下了唯一一张你们的合照。
落下初雪的那天,阿妙和她的丈夫来敲你家门说请聚会,理由居然是那只养的猩猩被他主人带回去了。太好笑了,明明每次见到那只猩猩和阿妙的互动你都很觉得喜感来着。
阿妙的丈夫自称近藤,是退休的警长,那两只退役警犬也是他养的。脸上有道不浅的疤,说是以前和歹徒搏斗留下的,高高壮壮的,看着是个很憨厚热情的大哥。
虽然看着有点像猩猩。
不过他们居然还请动了桂先生,你可是经常看见桂先生和伊丽莎白被那俩警犬追着咬的。
料到阿妙不会做出什么能吃的,你提前带着菜过去和伊丽莎白接管厨房,桂先生一如既往地被十四和小总讨厌,不过他居然也养了只小猫和两只小狗,那只小黑猫左眼缠着绷带,除了定春之外的另一只小狗嗓门很大,有点吵。
客厅里闹哄哄的,你家的三小只阿银在大爷看电视,神乐在吃果盘,小八在和猩猩额近藤先生伊利瓦拉的理论什么。
这种闹哄哄的感觉,从未体验过呢。你想起以前黑压压的餐厅,凝视着你的妈妈,不动的塑像一样的爸爸,沉默的餐桌,黑压压的窗。
“找不到砂糖吗?在桂带来的袋子里。”
伊丽莎白拿着告示牌问你,你笑着点点头,确实到糖醋茄子这道菜了。
虽然这顿饭就五个人,但是一堆奇怪动物吵闹个不停,打翻碗的打翻碗,打架的打架,咬的猫毛狗毛满天飞,最后被阿妙几个头槌真实了,近藤先生和桂也喜提一个。
饭吃完的时候外面的雪更大了,阿妙提出摆个桌子在落地窗前喝酒看雪,小猫小狗能喝酒吗,近藤说稍微喝点没关系的。
喝到兴头大家都晕晕的,阿妙从房间里拖出许多衣服和长刀之类的东西,和小八抱着呜呜咽咽地哭,喊着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说很想念江户也很想念大家。是阿妙的家乡呢。
近藤先生哭嚷得也很厉害,抱着十四和小总哭着说想念真选组,想念山崎,想念不成器的混小子们,更想念阿妙小姐的粉色白蕾丝胖次。被猫狗人暴打了一顿之后还在嘴里念叨着什么蠢蠢欲动蠢蠢欲动。
桂先生喝酒不上脸,一直到他敞开了嗓子唱什么joyjoy歌你才意识到他也不清醒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换上了红色旗袍。
原来那几件女装,是他自己穿的啊。
辰马跟着桂汪呜汪呜地唱joy歌,还抓着袋子边吐边唱,吵得不得了,被独眼小晋猫猫和阿银混合双打了,刚才神乐和小总还在打架的,现在已经爬一起闹睡着了。
雪下得真大啊。你看着阿妙抱来的一堆道具里掉出的一把木刀,刀柄上刻着“洞爺湖”,抱起来比你想象中的重。
人人都有故土,他们都有要回去的故乡,都有要必须去完成的事。
何处是故乡?何处是故乡。
你拖着木刀往楼下去,往雪中去。模模糊糊的灰黑色的天,越下越大的雪。你想起来以前老师唱的调子,也是一样的雪,困苦潦倒地吃药之后去跳了海。
连一声约定好的“再见”都没来得及告诉对方。
想死却不能死,痛苦漏过眼眶,滴在衣襟,滴在雪地,滴在绒绒的白毛里。你一直没注意到,阿银一直跟着你。白色雪里,只有那双定定的红色猫眼像顶风针。
你蹲下身,捧着他的猫猫脸,哭着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你说“没关系。”
我珍惜和所有小猫的相遇,见过一面可能就再不相见。小猫不懂我的小心翼翼,我跟小猫说没关系。
那之后的许多几天里,你淋了雪一直病怏怏的没什么力气。小家伙们也经常跑没影,那天敲门桂的家,发现房间里的东西少了很多,许多地方也积了灰。
你没力气想其他,发烧伴随的生理期让你根本生不出任何力气。下半身瘫痪一样,你还是咬着牙把接下的单子做完了,本来想休息一下带会儿起来拜托谁帮你寄出去的,一回头倒床上没醒来过。
熟悉的被痛昏的感觉。至少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痛,是你颇感幸福的时刻。
本来是幸福的无意识畅游美梦的,谁给你灌了满嘴满喉咙的苦水,你呛了两口扶着床都给吐了出来。黑黑的,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是耳鸣还是什么。后面有人半抱住着你的,还在嘀嘀咕咕了什么你听不清,只知道他胸膛有说话的振动声,旁边似乎有人在和身后的人交谈,听不到的话语,光怪陆离一样的梦。
然后他摆弄着你,喂了不知道是什么苦得浓稠的东西才放过你。
睁不开的眼睛,直到他们打开房间的门你才意识到,原来是没开灯的啊。
沉沉浮浮的梦,大嗓门的吵嚷着什么“难道不想回去吗”“…不可能把这段日子抛弃……做不到”“…登势婆婆…担心…”
吵吵嚷嚷的,最后的结尾是句没头没脑的“…看不出她不想活了吗”
再醒来,是神乐猫猫坐在你枕边嚼着醋海带,翘着二郎腿,猫没猫相的。你还没清楚自己是醒了,神乐倒是喵喵喵地朝门口唤着,而后阿妙进来了,身后跟着小八和阿银。
阿妙大姐头一样探了你的额头,有点没辙地说要不是小八回来看见你这样来找她你指定要昏死在床上了。
你笑得勉强,三小只的身上或多或少绑着绷带,阿妙解释说因为去打了架,已经被好好教训了。
都在就好,神乐猫猫冲着你撒娇一头拐在你怀里,阿银和小八也跳上了床找到自己的老位置安心趴下。醒来大家都在的感觉真好啊,被家人抛弃遗忘,也在这天感受到了别扭“家人”的关心和爱。
深冬的时候,你出门采买家用难得没有小猫跟着,但在回家路上遇到了奇怪的推销。说什么有个猫咪体验VR,就是说带上之后可以听懂自家猫猫说的话,虽然莫名其妙的,但是那个老板说免费送两包醋海带,想着价格也不贵,你就顺便拿下了。
不过是四枚小小的芯片,贴在耳后和太阳穴。还好这个的价格就值两包醋海带,不然你得亏惨了。
走到家门口还没拿出钥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银发穿着吊儿郎当和服的池面男打开了门。
“啊不好意思,走错门了。非常抱歉我马上就走!”你鞠躬道歉,拉上门准备转身就走。
那银色卷毛的家伙居然拉住了你的手,打着哈欠说“干什么啊,我阿银的草莓蛋糕呢。今天没跟你一起出门你不会忘了吧。”
阿…阿银?你摸了摸耳后的芯片,再三确定是你家之后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
橘色头发的少女毫无形象地躺在平常神乐躺的地方,翘着二郎腿边看电视边吃醋海带,那少女见着是你回来了从沙发上蹦地下来翻你提着的袋子,“呀哈找到了本女王的醋昆布!哇啊哈哈还有烤鸭!晚上又有好吃的了好喔!”
“喂小神乐,别这么没礼貌啦,帮忙把袋子提过来呀。”“本女王知道的阿鲁!要你说呢眼镜!”
“喂喂你们两个怎么跟混蛋无赖一样,白吃白喝别人的东西还没有一点感恩。”
“你还好意思说!最过分的就是你了吧!谁钻的她的衣柜!”
“咦—邪恶成年猫的世界我才不要被污染。”
“你以为你就是纯洁少女了吗!暴食女还好她养得起不然第一个就把你扫出门地!”
“是生长期啦!都说了是生长期吃的多一点怎么了阿鲁!再说要扔也是扔你和死眼镜了吧!脏兮兮的感觉睾臭熏到我们两个纯洁少女了。”
“喂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扔我了!”
“谁在乎你啊死眼镜!”
“谁在乎你啊臭眼镜!”
啊,原来以前他们莫名其妙就哇啦哇啦地吵的,是这些内容啊。感觉耳朵瞎了。
你进厨房开始做晚饭,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什么整蛊节目,比如什么我家猫突然变成了人怎么办。
但是就这种鸟性格绝对是自家猫没错啦。不然谁还吃得下老爷爷腋下味道的醋海带…
心情颇为复杂地做了晚饭,犹豫之下还是给他们摆上了筷子,其实从回家到现在,你一句话都没对他们说过。倒让他们莫名拘谨了。不过也没拘谨到哪儿去就对了。
吃完饭后,小八主动承担了去洗碗的工作,阿银和神乐在客厅坐着,还是阿银先开口的。没头没尾地说“…就哎呀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啦,也别怀疑自己。其实下午那个蠢芯片是神乐想出来的蠢主意啦…”
“谁的蠢主意!明明是你和新吧唧想的!我早说简直蠢到家了!”
“是是是…总之,总之就是那样啦我们本来不是这里的人,嗯对外星人那种吧这种意思,我们那里因为一种宇宙病毒所有人都变成了猫和狗,我们那边的搞科学的想了办法让我们回到过去找办法,就回得太多了,然后就被你捡到了…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你们现在是…能变回来…”
“没事的。”
气氛又突然沉默了下来,你消化着听到的一切。
他们也没有逼你,晚上你是一个人睡的。
你却想了一晚上,接下来会怎样呢。要道别了吗,家乡家乡…阿妙,近藤,啊桂,怪不得,哪会有那种玩偶…啊,所有人。以后会怎样呢。
惶恐。
第二天盯着肿眼起来的,神乐又变成小狸花的样子来蹭蹭你,你拒绝不了。也不想起床,捞着神乐躺在被子里,神乐猫嘴吐人言“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好哦…”
“才不好呢,要怎么形容阿鲁…啊!你尝起来像冰冰的苦巧克力棒。”
“想吃巧克力棒吗,冬天不吃好不好,夏天再给你买。”
“……对不起,我们可能过几天就要走了。”
铛。你心底一沉。满口的苦涩,“…要回家了吗,好喔。”
“你!你怎么能说好呢!我,我可是很舍不得你的阿鲁…”
“是舍不得我软软的床,还是舍不得烤鸭,哦哦火锅也肯定很舍不得吧神乐。”
“不是啦,本女王会是那种因为吃的而抛弃自己的人吗,有点舍不得你们这边的醋海带…比我们那边的好吃一百倍哦。”
“那…你们多久走啊。”
“等大姐头来接我们啦,可能就三四天阿鲁。”
“大姐头?阿妙小姐吗。”
“哦哦哦!你猜到了?!不亏是银酱说很聪明细腻的女人哦!”
“好啦,再陪我睡会儿吧。他们知道自己弄早饭的吧。”
“知道哦,虽然看着是几个废柴实际也是废柴阿鲁…呼…呼…”
三天之后的晚上,来敲门的不是阿妙,而是一个茶色长发的男子,他欠身说找银时,谁?阿银吗。
好歹阿银他们这几天盯你盯得严,这会儿带你跳出老远。后面的事情,你就没有参与了。只是走的时候,你翻出来几条编织的新项圈。
如果不能变成家人的话,短暂的主宠关系,可以留下吗。
如此想着,你沉默地目送他们消失在短暂的白色辉光里。惊鸿一样的相遇,打翻的草莓蛋糕,残喘的秋冬。
连好好的“再见”也没说上,留下了半个身影的余光。寂寞,怎么可能因为这种理由而开口。
等等,不是半个身影。
阿银捂着头直呼着痛,完了,错过末班车了。
终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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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7(final)关于愿望(desire)
斯内普向前走了一步,胸膛抵上那根魔杖,他的眼睛里甚至有一丝赞许,“明智的举动,Potter。”
“是吗?”哈利的杖尖剧烈地颤抖着,“那么毫无防备地把身后暴露给敌人又该怎么评价?”
敌人?
斯内普从未这么想过,但他需要哈利如此相信。“一个致命的失误。”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正如你此刻出现在霍格沃茨一样,愚蠢,不可原谅。”
“听起来你对送上门的立功机会好像并不高...
“听起来你对送上门的立功机会好像并不高兴?”哈利在脑海里搜刮着所有刻薄的语句,“难道你不应该把我带到你的主人面前,看他亲手杀死我,像条狗一样上蹿下跳地邀功,诉说你对他是多么地忠诚?”
斯内普在他难熬的人生里,为数不多地思考过爱究竟是什么。
失去莉莉的那个晚上,他曾以为爱是赴死。
而经年守护着的男孩逐渐长大,以他难以抗拒的炙烈靠近他、给予他时,他又以为爱是向生。
一个与他并不合衬的词,在他们分别后开始频繁地被想起。
爱是什么。
爱是捱过长夜的光亮,是应对敌意的铠甲,是远航船只的灯塔,是狂风,是大雪,是暖阳,也是兵刃。
爱是痛苦。
斯内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那个熟悉得让哈利都有些怀念的尖刻教授,“言语上的快意并不能帮助你摆脱不利的局面,Potter。”
“不利的局面?”哈利冷哼出声。他轻轻抖动魔杖,黑袍巫师就被重重地砸向身后的木门。
闷响中还夹杂着金属落地的清脆声音,哈利没有顾得上去查看。
他迅速跟着栖身向前,一只手捏紧对方的领子阻止他的滑落,另一只手握着的魔杖移到了那个人的心口。
他的额头几乎要抵上对方的,“你凭什么觉得我处于不利的局面?至少眼下随时可能死于索命咒的那个,似乎不会是我。”
斯内普的头向一侧偏了偏,希望借此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但背后坚硬的触感和眼前迫人的男孩让他无处可去。“我不认为伟大的救世主能抛却他那感人的善良,真正用出不可饶恕咒。”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哈利松开斯内普的领口,去捏住他那瘦削的下颌,强迫他面向自己。“事实上,你的好帮手,那个大块头Carrow有幸得到我第一个正式发挥效用的钻心剜骨。”
他看到斯内普不可置信的眼神,觉得十分快意,“你知道吗?BellatrixLestrange说得对,用这种咒语时,心一定要狠。”
斯内普看着眼前带着戾气的男孩,下意识地施展摄神取念。
出乎意料地,他什么也没看到。
“惊讶吗?”哈利勾起一抹极轻的冷笑,“我信守我的承诺,从未放松过对大脑封闭术的学习。如果说去年……”
他想起邓布利多消逝的那个夜晚,声音变得暗哑,“我还会因为自己那点可笑的情感而被你敲碎防御,那么现在,”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分,让斯内普的视线又提高了一英寸,直直落进他眼里,“我很荣幸地如你当时所说,学会了对你闭上脑子。”
斯内普感到从下巴传来的钝痛,但比之更甚的,是他内心某处冗余的血肉。
为天真的坠落,为残酷的成长。
可他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有袖手旁观。
这是眼前这个男孩的命运,也是他的。
从他将那个预言泄露给黑魔王起,余生的每一天都在赎罪。
他罪孽深重,因此他要献上所有。包括他的良善,他的人生,以及他的所爱。
他要亲眼目送男孩走向死亡,还要精准而耐心地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哈利发现斯内普的眼神不知何时充满了他所不懂的悲悯,恍惚间又想起六年级那些长久的禁闭。
他们本来以一种惊人的默契不在课堂以外的任何场合碰面,斯内普却突然在某个时候开始,开出了越来越久的禁闭。
在一些美好的下午,他们就在地窖里安静地呆着。
哈利起初需要处理那些魔药材料,后来他可以写自己的各种作业,看书,甚至只是盯着斯内普发呆。
他尝试过问斯内普原因,对方却没有回答。
他一度将这归结为,对方捕捉到了那些他在黑魔防御课上没有及时收回的眼神,因而大发慈悲施舍的一点回应。
说实在的,什么原因都好,哈利喜欢他们在狭小的空间里,各自忙碌着的安然场景。
多数时候,斯内普并不看他,也不与他说话。
但偶尔哈利从他的书页中抬起头,会对上斯内普的目光。
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真诚的哀怜,仿佛他是一只可悲的待宰羔羊。
而现下,斯内普又用那种眼神注视着他。
“Minerva!”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哈利认出那是属于弗立维的,“发生了什么事?”
一些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响起,斯普劳特和斯拉格霍恩似乎也在其中。
哈利看回眼前的人,“看来我们中,已经有人被逼入绝境了,Severus。”
他自然地叫出了这个名字,却在它出口之后觉察到自己些许的尴尬。
斯内普愣了一瞬,才用急切的语气开口,“你需要离开霍格沃茨,立刻!”
哈利摇了摇头,“我既然选择回来,就不会轻易离开。”
斯内普确认那条叫作纳吉尼的巨蛇还没有得到过度的保护,按照邓布利多所说,现在还不是“适当的时候”。
卡罗兄妹已经通过黑魔标记召唤了黑魔王,他很快就会到来,可男孩不能死,至少不能是现在……
“我没有办法对你解释更多,但你现在必须离开这里!”斯内普听到门外几位院长正在尝试解咒,木门开始发出不太悦耳的声响。
他厉声说,“至于你对我个人的仇恨,我保证在合适的时机,随你用索命咒也好,什么也好……我会把这条命赔给你!”
“……你以为我当真想杀死你?”哈利在极度的愤怒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你不能……你不被允许去死!”
他手上的力度越发重了,而被他捏住下颌的人却只是皱眉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不会痛,不会感受。
“你亲手杀死了Dumbledore,你怎么配这么轻易地解脱?”
无数个夜晚堆积的思念却只能用于倾吐恶毒字句,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哈利松开给对方制造痛苦的手和用于威胁的魔杖,一把将那个孱羸的身体带入怀中。
“我要你经历我经历过的所有,我要你跟我一起把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遭受一遍。你不配去死,Severus,你不能让我自己……”
察觉到自己话中的软弱意味,哈利咽下了汹涌的情绪,不愿再出声。
斯内普觉得男孩箍住自己的双臂像是要在他身上烙下枷锁,他被紧紧地抱住,疼痛而满盈。
“听着,Harry,离开这里……”
巨大的炸裂声打断了斯内普还没来及说完的话,他和哈利被强烈的气流撞开,跌倒在地。
弗立维愤怒的声音从被炸开的洞口后传来,“我不会再允许你在霍格沃茨做坏事……”
他们终于在尝试解咒无果后,选择了最为有效的办法强行打破了这个密闭的空间。
斯内普深深地回望了哈利一眼,而后迅速起身奔向窗边。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他跳了下去。
哈利的心像是被猛地揪起,他跟着冲到了窗前,下意识地向下望去。
——好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这才抬起头,看见已经向着围墙飞去的黑色身影。
他觉得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又被怅然重新装满。
“看来我们的校长暂时退场了。”随后进来的麦格看着窗户上的那个洞说道。
在朝阳仁慈的照耀下,哈利瞥见门边似乎有什么在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他走过去,待他的视线里那东西渐渐变得清晰时,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他缓缓地弯下腰去捡起小巧的金属物件,银质袖扣上的绿色宝石随着他指尖的拨弄炫耀似的流转着光。
他曾以为对方扔了的礼物,原来一直被贴身留藏着吗?
就像他珍藏着对方的照片那样,斯内普也没有丢却过他的心意?
额头上突然传来的剧痛打断了哈利的沉思,他捂着那道闪电,看见阴森可怖的绿船轻轻撞在地下湖的岸边,伏地魔正杀气腾腾地从船上跳下来。
他将袖扣放入衬衫口袋,转向麦格。
“教授,”他的眼睛里只余坚毅,“我们必须封锁学校,他这就来了。”
尽管有过许多次设想,哈利也没能想象得出眼前的景象。
总是威严矗立着的霍格沃茨城堡只能用残缺破败来形容。
厚重坚实的城墙上并不均匀的裂缝甚至是破洞无声地控诉着痛苦,炸毁的廊桥边还有一些散碎的木架可怜地在风中摇摆。十几个小时前还充满生机的盎然草坪,现在已经满目焦黑。
一向热闹的礼堂现在被低低的啜泣声和浓重的血腥味占据,不同学院的学生们相互倚靠着坐下。
还有一些被沉默地抬放到一处,再也无法睁开他们年轻的眼睛。
末日已然来临,可战争还未结束。
哈利回头看了看已经消失的有求必应屋,又看向一片狼藉的城堡,悲痛和疲累让他一时陷入茫然。
“我们还要战斗!只有我们能结束这一切!”赫敏一只手用烧焦的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试图离开这里与食死徒战斗的罗恩。她深深地呼吸以使自己平静,“Harry,你需要弄清楚Voldemort在哪儿,他会把蛇带在身边的,对吗?”
哈利知道赫敏是对的,在摧毁赫奇帕奇金杯和拉文克劳冠冕后,他们只剩下那最后一个魂器了。
现在要做的,是再坚持一下。
哈利闭上眼睛,卸下头脑的防御。
几乎是立刻,战斗的呐喊声、撞击声都被淹没了,他看到一个破旧却又异常熟悉的地方。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一扇窗户敞开,其余都用木板封上了。
伏地魔站在最黑暗的角落,面前跪着瑟瑟发抖的卢修斯·马尔福。
他捏起手中的魔杖细细端详,“去把Snape叫来。”
“Snape?主人?”卢修斯的脸上还留着上一次被惩罚的印记,一只眼依然肿着,他用另一只尚能视物的眼睛惊恐地打量着面前阴晴不定的人。
“有件事要他为我效力。快去吧。”红色的眼睛不再看他颤抖的仆人,而是转过目光看向一个闪烁着微光的透明球体。
那里面,一条粗粗的大蛇正优雅地扭动着。
哈利猛抽了一口气,把思绪拉了回来。
“他在尖叫棚屋,Nagini在他身边。”
哈利简单地复述他所看到的一切,心里却忍不住开始想伏地魔此时要斯内普效力的会是什么,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快速地跑过满目疮痍的操场,不去理会从身后射来的红光,也不会理会禁林里时不时传来的奇怪声响,只是沉默而奋力地奔跑着。
终于,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中,哈利看到了那个将纸条甩打得像鞭子一般的打人柳。
罗恩念了个漂浮咒,用一根树枝击中了老树皮上那个节疤,叫嚣着的大树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在泥土隧道中沉默着匍匐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隧道开始向上升,哈利看见前面有一道狭长的亮光。
他们披上隐身衣,小心地去寻找记忆中隧道的尽头。
渐渐地,说话声从前面的房间传来,只是那声音有些发闷。
隧道尽头的豁口被一个旧箱子似的东西堵住了,哈利只能尽量屏住呼吸,一点点挪过去,透过箱子和洞壁间的狭小缝隙望过去。
纳吉尼在那个似乎是牢笼又似乎是水箱的魔法保护球里,它惬意地盘绕、扭动,像是在悠闲欣赏着眼前上演的一切。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摆弄着那支老魔杖,“Severus,”他轻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我有个难题。”
被他叫到的黑袍巫师正暗自打量着那条大蛇,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才转回头,看向那张灰白的脸。“主人?”
伏地魔纤细的指尖一节节抚过手中的魔杖,“为什么它对我不管用呢,Severus?”
他平静的语气像是在询问某天的天气,“它和我多年前在Ollivander手里买到的那根并没有什么差别。”
哈利的伤疤开始突突地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伏地魔的怒火在一点点加剧。
“我苦苦想了很久,Severus……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从战场上叫过来吗?”伏地魔缓缓地踱步,依然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叙述。
“不知道,主人,”斯内普顺从地回答,“但我请求您让我回去,让我为您把Potter带来。”
哈利皱紧了眉头,十几个小时前斯内普本有机会把他交给伏地魔,但他却让他离开。而现在,他又在他的主人面前揽下这件事。
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Severus,”伏地魔走至斯内普身边,“我想要谈的是你,而不是HarryPotter。”他用那支魔杖逼近他忠实的仆人,“可以召唤死神的老魔杖,我把它从AlbusDumbledore的坟墓里拿来了。Severus,可它为什么对Potter不管用呢?”
他的怒气是如此剧烈,哈利甚至必须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才不至于因为伤疤传来的剧痛而发出声音。
他闭了闭眼,强烈的愤怒席卷了他,他的意识潜进了伏地魔的脑中。
斯内普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凝视着那支魔杖,没有说话。
“或许你已经知道了?你毕竟是个聪明人,Severus。你一直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仆人,我为必须发生的事情感到遗憾。”
斯内普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他举起了魔杖。
可比他更快,伏地魔用老魔杖猛击了一下空气。
下一秒,哈利看到毫发未伤的斯内普正以一种微微困惑的神情站在当场。
正当他几乎要怀疑是那个魔头的法术失灵了时,装着大蛇的笼子忽然在空中翻滚起来,罩住了斯内普的肩膀。
他听到伏地魔用蛇语嘶嘶地说,“杀。”
哈利慌乱地回到了隧道,回到了他自己的思想里。
他急切地拿起魔杖,用漂浮咒移开堵在入口处的箱子。
伏地魔已经收起了蛇笼,满意地带着听命于他的老魔杖离开了房间,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口中忠心耿耿的好仆人。
哈利手脚并用地狼狈爬到房间里,斯内普斜着倒在地上,鲜血正从他的脖子喷涌而出。
哈利一把扯下隐身衣,因为惊慌而不受控地跪坐在斯内普身边。他紧紧地按压住那细瘦脖子上骇人的伤口,“Severus……”
他回头看向赫敏,“Hermione,从你的包里拿出点什么……”他感到有许多滚烫的液体从他眼中落下,“拜托!什么都行,白鲜香精,或者补血剂,什么都行……”
他长袍的前襟忽然被抓住,力道大得吓人。
哈利回过头去,斯内普满是血的纤细手指紧紧扣住他的衣衫。
他脸上的血色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离他而去,一种银蓝色的不是气体也不是液体的东西顺着他的眼角流下。他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哈利将耳朵凑近,嘶哑不成调的声音费力地说道,“拿去……拿去……”
一只凭空变出的细颈瓶被赫敏塞进了他颤抖的手里,哈利机械地用魔杖将那些银蓝色装进瓶子里。
“白鲜。”一瓶白鲜香精递到哈利手边,他看过去,罗恩正抿着嘴,以一种十分罕见的严肃神情盯着斯内普。“自从上次幻影移形分体以后,我总是带着。”
他没有问为什么哈利会想要救斯内普,只是在哈利需要的时候,伸出他的手。
哈利接过来,小心地滴在伤口的位置。他喃喃地乞求伤口快些愈合,最好像上次在罗恩身上一样有效。
似乎是受伤过深,一瓶白鲜香精被全然消耗后,虽然血液不再骇人地喷涌,伤口却依然没有要愈合的迹象。
哈利无措地捧着斯内普惨白萧索的脸,“Severus,你不能……你不能离开……”他几乎能感到汩汩的生命力正从他怀里的身躯疯狂地涌出,惊骇让他难以说出完整的句子,“你不能留我自己……”
他用他的脸贴了贴那张没有生气的微凉面颊,“你说过你要把你的命赔给我的,现在是我说了算……”他的眼泪扑簌簌落下,连眼前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我命令你不能死……我不允许……求你了,Severus,求你了……”
斯内普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自己困倦极了。他抓在哈利衣袍上的手也终于支持不住,只能慢慢地垂下。
他努力睁大眼看向颤抖着的男孩,想告诉他,一个罪人绝不值得美好善良的救世主为之垂泪。
可他连在脑海中想到这句话都变得迟缓,更遑论说出。
“Harry……Lookatme……”斯内普那趋近于无的微弱声音艰涩地发出,可他胸前的那颗颤动的脑袋却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了,迅速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绿色的眸子浸染在本不该属于它们的悲伤中。
“I……”
他想把一直以来在他心间横亘着,日夜煎熬着他的话,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说给男孩听,可那极大的倦意战胜了他。
算了,他想。
或许他们死后在某处相见,温良的救世主还会愿意继续听他说。
他慢慢阖上眼,任由男孩仓惶痛苦的脸庞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初夏的太阳早早地就从地平线上升起,草尖的露珠还在微风中摇曳着不肯被抖落下去。
古老的霍格沃茨城堡还未完全苏醒,或者更严谨地来说,还未完全康复。
残垣还到处可见,大块的焦黑也依旧补丁一般刺眼地遍布在城墙的各个角落。
如果不是那座连通外界的栈桥已经修起了一半,或许谁都看不出大战已然结束。
邪恶的黑魔王用了三次死咒都难以消灭的英雄救世主死而复生,以他人生中学到的第一个决斗咒语打败了他可怖的宿敌,魔法界送走了伤痛,迎来光明的以后。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或许未来的许多年,这个沉重而充满伤痛的故事都会以这样轻飘飘的三两句话简单带过。
毕竟这个世界最需要的是向前看,而不是频繁地回顾过往,徒增伤感。
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手捧白色玫瑰花环,走向湖边。阳光投在他圆圆的镜片上,在那之下的绿色眼睛里流露出真切的哀伤。
他缓缓走到墓碑前,用手拂去碑上的一点浮尘才将花环放下。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轻声开口,“抱歉现在才来看你……我终于完成了我应该做的,你也有看到吗?”
沉静的湖面被微风吹起朵朵涟漪,年轻人席地而坐。“虽然很多次我都差点儿放弃……毕竟你其实什么线索都没有给我留下,”他甚至轻声笑了起来,“但我很高兴我最终选择相信你。”他用手擦了擦眼镜之后的泪水,“真希望你也能跟我们一起看看现在,摆脱了战争阴霾的世界,有多么美好——平凡的每一天,这就是你留给魔法界最好的礼物吧?”
没有人回应他,年轻人又坐了良久,才揉着发麻的双腿起身。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一并放在花环旁。“蜂蜜公爵的新品,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他向洁白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才转过身去。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我假设那包甜腻的糖或许需要一个保冷咒?”
哈利愣了一瞬,如他所说给糖包施了个咒之后,迎上前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我去接你出院?”
斯内普撇了撇嘴,“想也知道你要来这里,反正可以出院了,早半天和晚半天又有什么区别。”
“我想AugustusPye医生可能并不同意?”哈利拉过斯内普,用手指挑开他的衣领,果然在黑色披风下发现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斯内普抿了抿唇,沉静的眸子越过哈利,投向了他身后的白色坟墓,“我只是……想在今天来看看他。”
哈利了然,他在斯内普身侧转过身,与他面向同一个方向。他伸手揽过身边人有些过于纤细的腰,扣住对方垂着的手,用下巴轻蹭他的额角,然后在那里落下一吻。“都过去了,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斯内普没有说话,他们安静地站了许久。
直到温柔的朝阳逐渐露出它暴烈的本性,将两个人烤出了一层薄汗,哈利才开口催促道,“我们回去吧。”
斯内普点点头,他们向那个墓碑做了最后的致意,才转身离开。
【6】
他们沿着湖边向校门的方向走去,斯内普试图甩开哈利的手,“快放开,Potter,你不觉得热吗?”
哈利将手指锁得更紧,他挑起眉毛,“请注意你的称呼。”
斯内普无奈地睨了他一眼,“放手……Harry。”
哈利嘻嘻地笑着,“不放。”他用另一只手别扭地扯去对方外袍的系带,将那件黑色的袍子施了缩小咒,装入口袋。“是你穿多了,来怪我做什么?”
斯内普只恨自己没有正式出院,魔杖的管理权还在哈利那里,否则……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数种治理顽劣少年的法子,嘴角勾起了一抹阴恻恻的微笑。
哈利本能地颤了颤。
为了制止这个可怖的笑容,英勇聪慧的救世主只好低下头去,吻住了那双柔软的薄唇。
“HarryPotter!”
不出意料,分开时对方气恼的声音就立刻如约而至。
浅浅的瑰色爬上斯内普苍白的面容,让他看着与明朗的夏日相衬了许多。
“怎么了?我想应该没有哪一条校规规定HarryPotter不能亲吻他的男朋友吧?”哈利学着年长者愠怒的样子,回瞪于他。然而不过片刻,他就忍不住先笑开了。“好了Severus,比起这种玩笑,有一件事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斯内普脸上的怒容都还没来得及褪去,但他依然向上瞟动了眸子,示意哈利可以说下去。
“那天……你昏过去之前,”哈利止住了脸上的笑,认真地问道,“是想对我说什么?”
斯内普只思考了一瞬,就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他张了张嘴,又重新合上。
如果忽略掉红透了的耳尖,他看上去还算镇定自若。
他们沉默地牵着手一直走到校门口,就在哈利以为他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低沉的恍若耳语的声音传来。
“…我爱你。”
“嗯?”
“你听见了,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好吧……的确如此。”哈利的微笑一直绽到颧骨,“我也爱你。”
他亲了亲对方微烫的面颊,“除了爱你,我再没有别的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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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是九月底在日历上看到的小诗。
因为真的很有名,可能很多人都看过叭
我真的好爱!
一场风暴占满了河谷一条鱼占满了河
我把你造得像我的孤独一样大
整个世界好让我们躲藏
日日夜夜好让我们互相了解
为了在你的眼睛里不再看到别的
只看到我对你的想象
只看到你的形象中的世界
还有你眼帘控制的日日夜夜
《除了爱你我没有别的愿望》
——保尔·艾吕雅
接下来可能会码个小番外然后开个我馋了好久的au
喜欢一些小弟x黑帮大嫂的ntr帮派文学,但是脑洞开着开着就变味了,ooc的基础上反复ooc…总之开了再说叭
是带去重庆银魂only的无料图~小猿又幸福了~
(那个日本人普遍不会写蔷薇的说法)
晨起,坂田银时打开冰箱,看见黏糊堆积得像被一层层蜘蛛网裹着的不明物体,额上的青筋忍不住暴起。他忍无可忍把手中(应是享用食物的)刀叉往后一掷,身后立马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钝钝的。
坂田银时甚至没有回头。他取出了“不明物体”,把冰箱门重重关上,开始着眼打量起这一坨东西——从底下的托盘来看应该是他昨夜放的焦糖布丁。只不过上面糊满了黏黏糊糊的纳豆,豆与豆之间扯起的丝线像蛛丝一样把布丁裹住,看不清原貌,再加上发酵后气息混着焦糖的甜腻。托盘上的“食物”散发着生人勿进——不好惹的气息。
坂田银时打量着这坨布丁,思考去除上面纳豆后布丁可的食用性。这时候那个在房梁上被刀叉击中的人爬起来了,正以一种诡异的速......
坂田银时打量着这坨布丁,思考去除上面纳豆后布丁可的食用性。这时候那个在房梁上被刀叉击中的人爬起来了,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朝着坂田银时飞扑过来——很遗憾,今天是她被坂田银时单手拦下的一千零六十二次。尽管脸被挤得形变,猿飞菖蒲不肯放弃继续挤着想贴近着坂田银时,然而就像一次又一次的类“掰手腕”般的拉锯赛对决中,她又输给了坂田银时。她遂作罢,又转移了战场——松开了环住坂田银时的手现在一手握拳一手在外,放在胸前,抵住下巴,道:“银桑是不是也觉得这个纳豆焦糖布丁棒极了——?我喜欢银桑,我也喜欢纳豆,银桑喜欢……”
很可惜,这副作揖可怜可爱的样子做给瞎子看了,坂田银时打断绕口令:“第一百六十二次了。”在猿飞菖蒲还在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数字蒙圈,眼睛快晕成两盘蚊香时,他转过头,看着她补充道:“这是你第六十二次给我的甜食下纳豆了。”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未能吓退猿飞,她眼神恢复清明,笑得更灿烂了:“记得那么清楚啊银桑——”天真烂漫的语气,但还未发酵好的粉红泡泡就提前被戳破了,坂田银时又一次打断她,以一种非常平静的口味道:“纳豆的味道很恶心,布丁里放纳豆,简直是在侮辱甜食。什么东西放上纳豆都会变成猪食。”
当着她的面,他手腕很自然地转了一个角度。托盘倾斜,那个铺满纳豆的布丁滑落,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滑进了垃圾桶里。兴许是宿醉没有酒醒,一时兴头,很多他自己都觉得恶毒刻薄的话语像倒豆子一样从他嘴里吐出,坂田银时想阻止自己,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这个没有味觉的母○,根本不懂甜品。”说完,便对上猿飞红了的眼眶。空气凝固得像胶状制的布丁,一切都为时已晚。
猿飞罕见地夺门而出,落下的眼泪在空中晶莹闪闪的又很快消失不见,像晨起哈气的水雾。想开口叫住她,但坂田银时两片嘴唇张张合合,喉道却挤不出一段音节。
在仅一人的万事屋,坂田银时显得有些无措。似是照应着他内心的迷惘不安,乌云过境,刮起令人局促的风,雨便同倾盆一般地砸了下来,如珠子落地的脆响声把坂田银时拉出了混沌。外头的天灰蒙蒙的,坂田银时摸到了口袋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硬币。
要不去买个布丁吧?他想着,从家里翻出了两把伞——要是路上遇到熟人没带伞了怎么办?
绝不是因为某个人。
正要出门。
“你好,这里是万事屋阿银吗?”
坂田银时回答说是,把来人迎进门。随后,他侧头头望见灰暗的天,外面雨线断断续续或长或短,心如同被纳豆搅合得乱七八糟的布丁。
万事屋的橱柜、地板、房梁等地已经好久没有忍者小姐的光临了。因为忍者小姐最近有事情要做。
御庭番众的同僚熟知猿飞菖蒲小姐经常会推脱掉夜间的任务,独自且神秘地前往一处地点。但是最近,有人似乎在歌舞伎町街道的拐角处一家女仆咖啡店看见了肖似女忍者的身影。
只不过,没人敢私下议论上司的举止,毕竟御庭番众隶属皇家,是天皇的耳目,打探上面的举止诸如此类逾矩之事更是避讳不及。兴许是组织又秘密派遣她去做什么任务了呢?众人没有深究,也就当做同僚之间一笑而过。
猿飞菖蒲最近有个烦恼:她没想到甜品——尤其是布丁(绝对不是因为她没尝试过其他种类的甜食)居然那么难做!那天她灰心丧气地跑出门,正毫无目的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道猛窜,恰又逢骤雨突至,不得已,她在店面前躲雨。但好巧不巧,店前未收的牌子“招聘甜点师”的几个大字晃了猿飞的眼睛,她心念一动。于是,稀里糊涂进去了,稀里糊涂做了布丁,稀里糊涂混了纳豆,稀里糊涂……炸了小半个后厨。
“没完成这个月业绩,你不准出门噢!”身着女仆装,发盘起来戴上美瞳被精心打扮的猿飞像被小猫提溜住后颈,正被店主耳提面命——她笑眯眯的,温柔的语气与之反差的话让猿飞不寒而栗。
结果就是惨遭烘焙的折磨,脸上呈现鸡飞蛋打之色,被甜品师抓到,被店主开小灶,端出的布丁无一不散发着神秘气息等诸多磨难后,猿飞这才恍然大悟——布丁在制作过程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宜加入纳豆。她顿悟了,她觉醒了,她又准备跃跃欲试了。
于此同时,猿飞身着咖啡厅打扮,应着店内要去不戴眼镜。对周遭事物的不敏感和本身就横冲直撞的性子让她在服务客人的时候更是屡屡出岔子。但在此期间,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那个人基本开口不说话,每次都点名让猿飞来,于是那些卖相凄惨的布丁便折价有了去处。
没等面前人发出“我只点了一份布丁却给我两份”的疑问后,猿飞自顾自开口了。
她说,起因是一个人,我才跑过来这里学布丁的,他讲话很难听惹我生气。
面前人拿起甜品勺的手一顿。
猿飞继续说,我也有错,我没怎么听进去他讲的话,往他食物里放了好多好多纳豆,因为我特别特别喜欢纳豆,所以我不理解他口中那些对纳豆的贬低,包括对我的贬低。他一直觉得我会过滤掉那些难听的话,但是其实不是的。我来这里想明白很多,个人喜好偏差很正常,就像他不喜欢纳豆,也憎恶我一样。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
面前人已经吃完一个布丁。
额外的布丁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罪,感谢你这么多天的光临,其中有一个的我央求店内的甜品师给我的,店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嘿嘿。另一个是我做的,可能糖放多了,不过那个人很爱吃甜的呢。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哪吃着草莓芭菲,草莓味好吃吗?这也是很甜的东西,不过好想有机会和他一起尝尝……
另一个布丁也被吃完了。店内的钟挂着响了铃。
未等面前人开口,猿飞离了座,离了眼镜的行动磕磕撞撞,但好歹先前试错多回,熟能生“巧”也摸得到路。
等到猿飞换好了常服,戴上了那副高度数的红框眼镜,想看清那个人的长相,然而店内除了一同轮班次的员工再无他人。外面的天同那天一般,骤然下起大雨。猿飞看着今早因为看了天气预报而带来的伞,心里想着:他不知道有没有带伞。
只是没有人能在下班后再听忍者小姐给“那个人”的后续找补了。
猿飞的期望落空了。
第二天猿飞实在是太好奇了——想知道他长什么样,为此戴了她一直觉得不舒适的美瞳,这一天往店门口已经看了三百回了,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下班后,抱着特别沮丧的心情,猿飞脱下店内的制服,同店的人早已陆陆续续离开了,她们或结伴而行或者有人相约。而猿飞——一直以来是一个人的,本该是习惯的。她关上了店门,转身。
夕阳斜下,面前人身影颀长,手中拿着两支快化了的粉红色冰激凌,似是等待良久。猿飞眼睛不知是美瞳戴得还是别的,眼睛酸胀异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也跟着打转,发涩。
没有犹豫的。
她扑向了坂田银时,一直的疑问今日得到了解答,就像拿着钥匙串终于一枚一枚将门锁试错然后在一次尝试后听到门锁咔哒地被打开。
坂田银时没有说话,嘴角微微上扬,自然地递过来其中一支冰激凌,她接过,但眼睛一直盯着坂田银时手里的那一支。
坂田银时被她看得防备,似是想到什么后,用手护住了他手里的那支,却抵不过猿飞的坚持。他挪开了护食的手,无奈叹气道:“要加纳豆的话加一侧吧,另一侧我还想吃。”
得到许可,猿飞上前,咬了口他的冰激凌,粉红色的冰激凌上缺了个口但增了个牙印。
粉色的奶昔不慎滴在了地上。
坂田银时正要说些什么,但是面颊上冰冰的——猿飞吻了他,顷刻间草莓气息从他的面颊那边传到鼻尖。
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甜食的味道。
没有人在意那两支快要融化成完全的奶昔冰激凌,也没有人在意那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