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许多妇女来说,结婚、怀孕和生孩子,都是一个循规蹈矩的过程。而成为母亲,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但现实也许不是那么简单。
有些人,在不能自然分娩时,会被诊断为不孕。
当生育过程中,需要医疗干预和额外努力时,或许我们会重新审视生育本身。
看到“成为母亲”也可以是一种选择,看到女性,需要为生育本身承担责任和焦虑。
许多患有生殖障碍的夫妇,希望通过使用试管婴儿等生殖技术,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但由于技术的不确定性,让焦虑再次回归,而许多妇女,都会反复受到身体创伤和生殖焦虑的拖累。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对于“不孕”双方都需要面对。
可遗憾的是,几乎所有的男性角色,都或多或少缺席了。
下面的内容,为患者延伸到故事情节:
小露躺在卵床上,像做妇科检查一样,双腿张开。此时的手术室,显得格外的又黑又冷。
“医生会用取卵针进去戳一下里面,再把卵泡吸出来,然后拔针,再刺到另一个位置,一直戳来戳去。”小露说。
后来,被取出了16个卵泡,这意味着,被“戳”重复了16次以上——并非每次都成功。
为了保证卵泡的质量,小露没有打麻醉,只使用杜冷丁,镇痛效果不太好。
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针太粗了,每次进去都会打哆嗦。”
此时,小露的丈夫在隔壁的精子采集室看电影,那是一部马赛克情色片。
他负责采集精子。
大约几天后,医院会通知小露和丈夫,他们的卵子和精子,是否结合形成了受精卵。
医生会告诉你“取了多少个卵泡,产了多少个受精卵,质量如何,是甲级和乙级,是移植还是直接冷冻。”
小露和她的丈夫,正试着要一个试管婴儿。
中国人口协会、国家计生委日前发布的《中国不孕不育现状调研报告》显示:
我国不孕不育的发病率为12.5%—15%,患病人数超过4000万,占全部育龄人口的12.5%。
01明明都是女人,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在2015年小露和丈夫结婚,而他们都想生个孩子。
但在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一年多后,都没有怀孕的迹象。
后来去医院检查后,小露才发现自己的输卵管不通。
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哭了一夜:为什么这件事,会出现在我的头上?
擦干眼泪后,第一个念头是离婚。
她感到非常懊恼和自责:自己没有正常女人的能力,不能伤害别人。
以前遇到的很多家庭中,都是女人从不放弃。
倒是看到很多男人,会在妻子试管婴儿失败的情况下,选择离婚。
于是,小露向丈夫提出离婚,但丈夫没同意。
她稍微心安了些:“如果我丈夫愿意和我一起努力,那么,我愿意尝试各种治疗方法。”。
后来,小露有个朋友意外怀孕了,她会向她抱怨。
“其实我挺难过的,难过的感觉是,你自己想要一个孩子,但他不来;其他人不想要,上帝却给了她一个孩子,甚至还想把他打掉。”
小希和小露不一样,她生了一个孩子。
她丈夫是大学同学,从东北的农村来到上海,她的第一个女儿还跟了小希姓。
她丈夫家乡的人喜欢后代,而自己的父亲,也鼓励小希再生一个孩子,给丈夫留下一个“后代”。
其实,父亲还是怕自己不在了,小希会被别人欺负。
女儿3岁时,26岁的小希再次备孕,但备孕了五六年,却一直没怀上。
她不明白,“既然都是女人,为什么我不能呢?“
她把这种感觉描述为,一种类似于挫折的羞辱,非常伤害自尊。
当小希和父母承认不能怀孕时,父母一开始以为,是他们夫妇俩不想生孩子。
后来才知道怀孕真的实在太难了。
在老家,因为小希一直生不出来第二个孩子,就有人在背后说,大女儿不是她和丈夫的孩子,而是外面的野种。
不孕的妇女,有很多黑锅要承受,她们会被人背后议论:什么生不下蛋的母鸡,什么婚前不检点,流产太多。
她尝试着做了试管,却不敢让周围的人知道。
她很害怕:“有时候我觉得委屈。我知道我是清白的,为什么就是不怀孕?我知道问题出在我身上,但很明显,这个问题与个人行为无关,却仍然会受到诽谤。”
女儿上小学时,小希已经33岁了。
女儿班上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他们是试管婴儿。小希很是心动,直到一个女儿放学回家问:“妈妈,试管是什么?”
那一刻,小希心动了。
小希和丈夫一起去查资料,到最近能做试管的医院。
经过一整套常规检查,发现她是霉菌性阴道炎、粘连、水肿,输卵管两侧有肌瘤。
小希的不孕原因,终于是找到了。
医生说:“分娩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可能是在天气、地理位置、人员等有利的情况下。因为任何一个小因素,都可能没有怀孕上。”
为了消除这个小因素,小露和小希选择了一个明确的方案——试管。
02求好孕
刚到生殖医院时,小希都懵了,里面竟然人山人海,她和丈夫足足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
当他们见到医生时,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医生便写了一大堆单子,两人都需要检查一遍。
她根据检查结果,对霉菌性阴道炎进行治疗,只有在阴道炎消退后,才能真正试管。
旧药不行,换了新的药,来来回回重复了三个月,终于知道了霉菌阴性。
为了方便,丈夫充了两千元的通行费,一次通行费是45元,小希还抱怨他的钱充太多了。
打针服药后,医生立即安排取卵。
小希的卵泡位置不太好,取的时候,疼得脸色苍白。下到手术台上的那一刻,直接跪在地上,只能被护士扶着。
取卵结果很好,虽然小希33岁,但成功孵出了两个胚胎,即使质量不好,也很满意了。
取卵后进行移植。小希一直在等。
不料,移植前的检查显示,霉菌性阴道炎又卷土重来了。她需要继续用药,但却一直没有发现好转,胚胎需要继续冷冻。
小希想放弃,她写道:
“我终于知道医院里麻木的脸怎么了,并不是他们不想哭,而是他们受到的打击太多,他们的希望似乎渺茫。”
可是,没过多久孩子就死了。庆幸的是,发现及时,不然大人也没了。
病人把孩子怀在宫角,流血了。“她太傻了,以为卧床能保住孩子,连肚子痛也忍着,差点把自己害死。”
“别的东西要花钱,但生孩子要付出生命!我想逃跑。”。
但希望再生一个孩子的小希父亲,等不及了。
小希在治疗时,父亲口腔溃疡,却没想到被诊断为中期口腔鳞状细胞癌。
父亲手术后,他告诉小希:“做人要守承诺,你必须要给你丈夫留后代,我没了,你得依靠他们的家人,不能让我担心。”
小希只能给父亲放化疗,继续硬着头皮做试管。
与父亲关系密切的小希崩溃了,在医生面前哭着跪了下来:“医生,不管怎样,帮我多救他几年,我不能让他带着遗憾走!”
03找不到落针的地方
小露决定做试管后,开始进入各种试管群和论坛,与不同的人聊天。
她看到,小组里有些人经历了四五次,甚至有些人,是十几次是没有成功的。
很多人从安徽、苏北的一些县乡,来到南京租房做试管。
成本最低的一代试管,一次就要4万—5万元,很多人是背负着债务10多万元,想给自己心理上打个预防针。
花钱是一方面,但肉体的折磨和焦虑,是无法忍受的。
医生让小露促排卵,这意味着,她每天都要早早去医院打针、注射激素并抽血,检查激素水平。
每天做B超,检查卵泡的生长情况;每天打一针屁股,两针打肚子。
算下来一天注射三次,再加上一次抽血。
一个接一个地通过:当卵泡生长到合适的时候,才能取卵子;在成功取出卵子后,还要等待卵子和精子的成功结合,然后才能真正进入移植期。
移植期间,也是需要连续进行注射、抽血、服药。
小露数了数,她每天吃8片药,早上注射一次黄体酮和黄体酮,晚上注射一次hCG,三次注射都打到臀部。
黄体酮是油性的,就像打食用油一样。
大家都知道水碰到肉时,更容易吸收,但是油打进去,不容易吸收。
小露说,臀部会形成硬块,连续打了10天后,肯定是坐不住了——硬块又大又痛。
这时,注射剂进不去,注射剂注射后,油就会出来。当打到后面,臀部就找不到注射剂落下的地方了。
移植反倒是很容易,医生把两个受精卵放进去,两分钟后,小露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只是保护胎儿太难了。
小露度过护胎期的方法是,每天测试妊娠试纸,在每张试纸上打好数字,排列在一起,仔细比较试纸细微的颜色变化。
但其实,她很清楚,试卷的颜色不会有太大变化。
移植后第14天,证实怀孕;移植的第20天,小露却流血了。
一开始,有点像姨妈的深棕色,医生说没事。
第二天,血突然流了出来,上厕所更是哗哗地流出来。小露非常害怕,她坐在马桶上,叫妈妈“我流血了!”
去做B超,发现植入了两个胚胎,流掉了一个。
这段经历让小露非常紧张。
她干脆住去医院:“我会留在医院,一定要把另一个小孩保住。”。
三个月后,她担心宫颈机能不全。
她的朋友在怀孕六个多月时,突然出血,刚到医院时,一个完整的胎儿掉了出来。
为了应对焦虑,小露做十字绣,内容是《心经》。
她孕吐严重,但她喜欢。“事实上,当时我的心里有点不舒服。当时,我觉得如果今天不呕吐,感觉不安全,我会想是不是发育不好,他是不是不在了的想法。”
当感觉不一样的时候,可以在B超里看到胎儿,当胎儿动起来的时候,当听胎儿心率的时候。
会听到像小火车一样的声音,“喘息,喘息,我会想到我体内的心跳,我体内有另一个心跳。”。
怀孕成功后,小露生下了一个叫”可乐“的女儿。
因为怀孕高血糖,想喝可乐却不可以喝,所以给孩子起的小名。
04最紧张的14天
在处理了反复出现的阴道炎后,她终于植入了胚胎。
移植后,为了保险起见,小希迷信地卧床3天。
第四天,去看望父亲时,高兴地对父亲撒谎:“我移植了一对双胞胎!现在医疗手段越来越高明了,就像播种一样。现场移植后,孩子在肚子里慢慢长大。”
父亲非常高兴,他请女婿买一本字典。他得仔细地挑几个字,给孩子起个名字作为参考。
移植后的14天,是最紧张的14天,每个试管妈妈都毕生难忘。
在这一时期,对儿童所有不利的迷信,都可以看作是真理。
除此之外,小希还担心如何向垂死的父亲解释。
幸运的是,胎心率、胎芽和孕囊检查都良好,却不知道父亲那时正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当时小希整个脑袋都轰了一声,“整个人就像被枪杀一样,呼吸困难,心脏压抑得想死。”
最终,父亲还是走了。
父亲离开后,小希整个人都浮肿了,按一下脚,一按一个深坑,麻戴孝跪在父亲灵位旁边也不说话。
妈妈对小希大声喊:他已经去了,你还要把你肚子里的那个,下去陪他吗?
办葬礼的时候,小希的家人不允许她去。
小希躺在床上保护胎儿,也不敢哭。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记忆力严重衰退。
她开始催眠自己,父亲还活着,只是去钓鱼,找朋友打牌喝茶。
整个孕期增重12斤,小希什么都吃,但吃什么吐什么。
小希收拾好自己,顺利生产,迎接新生活。
但强行抑制她的情绪,也不是好方法,她精神都崩溃了。
丧亲、情绪压抑、激素变化,小希产后抑郁了。
她把一切,都和她父亲的死联系在一起,甚至怨恨怀着二宝,让她不能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结婚多年来,小希和公婆的积怨遭遇,试管时的辛苦委屈,以及丧父之痛,都爆发了出来。
晚上,当她丈夫做饭的时候,听到孩子在房间里哭,她打算进去抱孩子。
当丈夫打开门一看,小希的腿,已然挂在21楼的窗外。
他冲上前去,把妻子拖下来,抱着她的腿,哭着坐在地上。
当时小希脑子里一片空白。
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脑海:“生命是无意义的,死亡是自由的,死了就解脱了。”
15个月后,她的情绪逐渐恢复。
05试管之后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副教授赖立里,在北京大学生殖医学中心呆了3个月,密切观察和采访患者。
怀孕需要运气,这些前来寻求帮助、充满生殖焦虑的女性,接受了这样的要求:
在做试管的关键时刻,她们应该自己做决定,承担责任的要求。
有时候,怀孕可以解决不孕引起的各种烦恼。但在某些情况下,怀孕可以填补这一空白的,并不是太多。
有过生育经历后,小露认为,因为女人有子宫,生育的权利掌握在女人手里。这可能是一种权利。
但事实上,对中国女性来说,这在更大程度上是一种义务。
“生孩子还是不生孩子,都由她自己决定,女人没有必要做到,必须生孩子的。”
“对我来说,我想当妈妈,所以我想生孩子。是我自己不惜一切代价,选择要个孩子。”
父亲去世时,小希的两宝,是接着父亲来的。在某些地方,看起来像她的父亲,脾气,表情,哭的时候眉毛一样皱起来小小的。
小希有时会想,“二宝是他父亲的转世吗?前世你照顾我,今生换来我照顾你。”
随着生命的逝去,活着的人,在小小的生命中寻找过去的影子。”一切都值得,我的孩子实现了我父亲的遗愿,我多年来的努力得到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