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后,一直与你作对的师弟竟然偷偷生下了你的孩子,而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复活你……
你死后的第五年,江湖上又掀起了轩然大波。
全因你那冰清玉洁、不染凡尘的师弟顾寒声,哦不,他已继承了师傅的衣钵,如今应该称他为顾掌门了。
行为实在无状,为人不耻。他竟然偷偷诞下了一个孩子,假意收为弟子,带在身边养大。
而他又是回雪宗的首座弟子...
而他又是回雪宗的首座弟子,本门规定,历任掌门皆是终生圣洁、守身如玉,顾寒声因此终身不近女色,不傢女人。
从前榜上也有几位公子侠士人气与顾寒声不相上下,要不是定了亲,就是后来傢了人,而顾寒声虽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但他依然属于全江湖。
所以他生下孩子,不但代表他亲近了女色,而且可能还不止一次,这个消息无疑于平地惊雷。
更有甚者,情绪激动之下,放火焚烧贩卖顾寒声画像的书坊,砸毁了为顾寒声立的生祠,骂他是个不要脸的荡夫……
而顾寒声违背了门规,不仅要被逐出师门的,还要承受九十四道刑罚。
回雪宗立宗几百年,历经三朝,人非草木,心不由己,当然也有违背了戒律的掌门。但无一例外,全都死于这九十四道刑罚之下。
就算是害怕刑罚,早早脱身逃跑之人,门派也会一直追杀他到海角天涯,不死不休。
几十年前有一位掌门,和爱人逃离师门,师门派人追杀,并没有直接杀他,而是一个一个杀尽他了所有在意之人,最后逼得他绝望自戕。
所以比起师门刑罚,外界那些谩骂责难,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也有为顾寒声鸣不平之人,其中以魔门女君时花繁为首。未娶亲时她就乔装打扮,频频出入回雪山,只为了调戏顾寒声。
但在知道顾寒声和回雪宗的门规后,也愿意退让割爱,有人笑她身为魔门中人,全无血性,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左拥右抱,仿佛真对冷淡自傲的顾寒声失了兴趣。
如今顾寒声蒙难,她竟第一个站了出来质疑。
是啊,正常男人生子不说鬼门关走一遭,就算他顾寒声有内功底子,在那寒潭中泡上一个时辰,许多武林高手都承受不住。
顾寒声也正是因为这次事迹,斩杀恶蛟,加之他又貌美,为人称道,编成了话本,在民间都大受欢迎。
当即有人嗤笑,语气暧昧,猜测这孩子指不定与她时花繁有关,所以她才会这么维护顾寒声。
时花繁都要被这些人给气笑了,她若是顾寒声孩子的生母,多少年前就强要了来,哪用搞到现在偷偷摸摸的,而且这些人蛐蛐她干嘛啊,特么的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摘得了顾寒声这朵高岭之花!
众人还在议论着这桩丑闻。
而那厢顾寒声已经不知所踪,连那孩子也一同不见了。
他不但不出来辩驳,反而带着孩子一块儿潜逃,摆明了是心虚,等于是变相把那些谣传坐实了。
…………
你倒了一碗酒,独坐在望江楼的窗边,自斟自饮。
看潮起潮落,滚滚逝水。
不得不说,自你死后,过得日子真的很惬意……
不知是不是江风吹久了,你连打了三个喷嚏。
早上时衡还说肯定是有人在挂念你,你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你自小无父母姊妹,本来在回雪宗人缘就挺差,而且你的死对头师弟顾寒声当上了掌门后,他甚至不许给门人你祭祀烧纸。
有人挂念你才怪了。
你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破布烂衫的小男孩拉扯你的袍角,奶声奶气地问你槐荫山怎么走。
小孩四五岁年纪,生得貌丑却十分早慧,牵着一个瞎眼又驼背的男人问路。
槐荫山阴气极重,是孤魂野鬼的聚集之地,横死或者冤死的人没有坟茔栖息,大多盘桓在槐树上,是座远近闻名的鬼山。
这么小的孩子去槐荫山做什么,不是上赶着送死么?
男人声音粗哑难听,满是敌意。
你:“……”
真是好心当驴肝肺,你听着伙计给他们指了路,不再理会。去吧去吧,去送死吧,反正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小孩却在临到门口时,快跑几步,偷偷往你手心塞了个东西。
“姐姐,我是来找阿娘的,我觉得阿娘应该就是姐姐这个样子的,这个给你吃。”
是一颗黏糊糊的糖。
你不免又看了一眼那个瞎眼男人,却不忍细看,肤色黢黑,五官像是随意捏成的。
你感觉受到了冒犯,你向来以貌取人,毕竟你从小就待在回雪宗,收弟子入门的第一条标准就是容貌姣好,所接触到的人没有丑的。
貌丑、残疾、脾气还坏。
你是不可能看上他爹的。
“与她废什么话,还不快跟上来!”
你对丑人向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就连吵嘴都懒得费口舌。你坐回了原地,手里粘腻的糖果实在让你难受,扔后赶紧净了一遍手。
几天后你上山采药,竟又遇到了那个小孩和他爹。
小孩的脸色很不好看,显而易见的憔悴,而他看到你后,还是缓缓绽开一个笑。
可他本就生得丑,说实话,笑起来更丑。
“姐姐,咱们真有缘!”
你自小在回雪宗长大,因为天资奇佳被掌门收为弟子,后来又成了左护法,五年前在一次战役中你被江衡一剑穿心,不幸身陨,尸身被运回了回雪宗,世人以为你已死,其实你在那次大战中,只留一魂两魄在体内。
其余的魂魄,你都让江衡用他的佩剑勾了魂暂收锁灵囊,安置在如今这具新身体内。
但毕竟少了魂魄,你每月都去这槐荫山采药补养身体,后来干脆搭了个屋子住在这了。
“找到你阿娘了吗?”
小孩摇了摇头,你摸摸他的脑袋,摊开掌心,是一颗糖衣包裹着的糖果,朝他眨了眨眼睛:“礼尚往来。”
小孩开心地伸手来接,却蓦地被刺痛一般,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原来他的十指都被割破了,伤口铜钱大小,大多尚未结痂,生了淡黄色的脓水,很明显是伤口未好就又被划开,反反复复,才会如此。
“你阿爹呢?”
小孩边说他去找一种月影草了,边喜滋滋地去尝那糖,他吃的很慢,很珍惜。
见男人来了,小孩慌忙吞了糖。
男人看了你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豫之色。
不准小孩吃糖,手上又都是月影草,一点止血和止疼的草药都没有。
这样教养孩子很少了,很像你在回雪宗,就是这般被教养长大的。
你没有同他废话或者试着说服他,你在这附近扯了几叶三七,敷在小孩手指上。
男人却出手极快,直接打落了草药,而你的手也被他的动作震得发麻。
这人有武功,而且内力很高。
“与你无关,休要多管闲事!”
你也停了手,没有再上前,若你武功在他之上,当然可以做个仗义的好人。
可你早舍弃了那副身子,如今没有什么内力,不是他的对手。
他方才出手那一招,不加掩饰,动作潇洒灵秀,全然不似之前那般粗陋。
不知怎的,这貌丑眼盲的男人身上竟有股凌厉之气,好像……
而回雪宗的门人是不会放过他的,若是他不能在他们赶来之前招到她的魂魄,完成这一切,那他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那她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保下这孩子不易,察觉到孩子的存在时,他已经服了药决意拿掉这孩子。
但听人说,可以用死去之人的骨血引魂,他才暂且留下孩子,因为服了药,孩子待在他身体里几月都停止生长,如同死去了一般。
直到确定了这个法子可行,他才继续孕育孩子。
可孩子一生下来身子就十分羸弱,而他刚生产完,几月前商定好的屠龙大会日期竟然提前了。
而他为了产子已经称病闭关大半年了,为了不让人起疑,也为了得到蛟龙腹中的凝魂珠,他终是去了。
但数九寒天斩妖,也令他元气大伤,他以为自己可以继续,身子却不济,养了好一阵才继续寻找固魂的香料。
这一味香料就极其难得,要数百位古尸口中所衔玉蝉的羽翅磨成粉末。
他好不容易搜集到了,孩子又病了,几乎命悬一线,他衣不解带地照顾,总算救回孩子,却被旁人发现了端倪。
顾寒声以剑作匕,划开了小孩的伤口,就要滴在月影草上。
这时一队人马走过来,向他问路,他转过身挡住孩子,随意指了个方向。
马蹄声再度响起,马背上的人手一扬,五爪捏住顾寒声脸上的皮肉,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无情撕开,露出一张清冷出尘的容颜。
顾寒声为了掩饰容貌,连眼睛都装瞎了,却永远无法瞒过回雪宗。
他们这些弟子一入回雪宗就被种下了追踪的蛊虫,如何去除这蛊除非放尽一身的血,剔除一身的肉,就可消了。
顾寒声也知道,来的全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所以他没有反抗,而是继续拉着小孩的手试着。
高手们不满于他这表现,有人要他说出孩子生母,向回雪宗写下罪己书,向江湖承认自己的罪行。有人已经出手,要替天行道。
顾寒声一手抵挡着各派的招数,一手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后的招魂仪式。
可直到最后一步,都没有一点魂魄浮动的迹象。
他终于颓然地倒地,他试的次数已经达到了上限,会出现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魂魄已逝,完全消散于天地。
你再也回不来了。
而高手们见他使得招魂的阵仗,本以为他要召出凶恶阴魂襄助,忌惮得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放松之余也看清了他蘸血写出的生辰八字。
这是一个女人的生辰八字。
回雪宗有人认出来了,“这不是路师姐……是路雪时的八字!”
躲在暗处的你,乍然听到你那久违的名字,不由一颤。
“竟然是她的八字,顾寒声这么费心复活她,是不是因为她是孩子的生母”
本来顾寒声被撕下伪装的那一刻就够让你吃惊了,这……怎么这,这也和你有关
前些天,你落水了,正值腊月寒冬,幸得一位郎君相救。
但他把你放在渡口就离开了,不知名姓,不知去向。
你只记得穿着衣裳的人给你渡气,声线温柔,语调急切,让你不要睡过去。至于其他的,什么也记不清了。
而家人找了好些天,有一个男人主动上门来,说是他救的你,与你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理应娶你过门。
却连那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也说错。
路家姐姐站了出来,说救你的人实为路凛。
那天他也在渡口,所穿官服正是红衣。而且归家时,他的鬓发还湿着。
但他从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后来还是路家姐姐无意间提起这事,见他反应不对,这才问起来,他才承认了。...
但他从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后来还是路家姐姐无意间提起这事,见他反应不对,这才问起来,他才承认了。
却要求路姐姐守口如瓶。
至于不亲自送你回来,你毕竟是个闺阁女子,他怕有损你的名节。
你阖家上下无不惊喜,路凛与你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算得上知根知底。
你却如一道惊雷劈下,你确实很早就认识路凛了,但小时候就十分不对付,他扯你辫子,你挠他脸。而且男女九岁就不同席了,你见到他多是在宴会上,远远地见礼就罢了。
偏偏他还对你爱搭不理的,一见到你就把头偏过去,走得极快,像没看到你一样。
以至于你也不再对他有好脸色。
直到后来路家姐姐成了你嫂子,你和他的走动又多了起来。但因为少时的印象,每次见面总是不快。路家姐姐也提过几次,你对联姻没什么兴趣,但你却推拒了,只说不看门第,看眼缘,家里人就一个幺女,自然也是以你的心意为重。
可能是落水前当局者迷,如今经历过生死,从前那些倒无足轻重了,更像是小孩闹别扭。
啊……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你还和他……
你想忽然想到,路凛为何救了你之后,为何没有认下,除了保护你的名节,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你又想到,这人不挟恩图报,倒算的上君子。而且当你问起为什么他开始不承认,难道还怕你赖上他时,他却说:“我要你的心甘情愿。”
你的一颗心怦怦乱跳,这不是跟你表白是什么?路家姐姐打趣道:“啊哟,还要人家心甘情愿,阿弟你莫不是一早就喜欢上小姑了”
一院人都笑了起来,你的脸更是热得发烫,可你还是听到了路凛的一声:“嗯”,你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路凛,而他也正在看着你,眼中的期待与炽热叫人的脸更加发烫。你禁不住飞快移开了视线,却一下子体会过来,为何从前他不敢看你。
你又想到那日在湍急的水流中,手臂和脸都被暗礁划伤、腿被水草缠住,自己是多么的绝望。
而他就如天神降临一般,解你困苦。又在救我之后抽身而去,没有挟恩图报,如此的侠义君子,叫你如何不心折?
半月后,你和路凛定亲了。
见你含羞点头,路凛眼眸亮得惊人,将你搂入怀中,闷声笑道:“仙儿,我好欢喜。”他顿了顿又道:“从前我也让阿姐提过几次,都被你拒绝,是什么让你改了心意?是因为那日我救了你吗?
你轻声哼唱着小调,路凛刮了刮我的鼻子,“小顽皮,别打岔。”
你笑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路凛一愣,问道:“这曲子叫什么名?”你本以为他会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万万没想到他此刻还要装傻,哎,这人嘴硬,又习惯了逗我的。
你不满道:【这是你教我的,不该是我问你么?】
路凛揉揉你的脑袋,安抚着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我教你的?】
你点头承认,他怔了一息,旋即又笑道:【几时教过你了?曲子都哼错了好几处,你倒说来,不然我可不认。】
你有些不好意思,本就是照着记忆唱的,也没学全。便把他在水中救我,我意识不太清楚的事当作缘由说与他听。
路凛点头道:【······是这样,这曲名为一念,我再教你一遍,你可要记好了。】
他用手打着拍子,轻轻哼唱着,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带着青年人特有的磁性。
你细细听着,果然路凛的更自然些,将你哼唱的好几个断点部分变得流畅连贯起来。
你生气道:“你是惯会拿我寻开心的”,扭过头不理他了,心里却偷偷笑起来。
忽然手心一痒,路凛挠了挠你的手心,一副讨扰模样,你实在忍不住笑了,路凛见你笑了,也一齐笑了起来。
2.
夏日昏长,你带了冰镇的蜜瓜去找路凛。
他似是有公务在身,吩咐下属做事。你便在垂花门下等它,想等他们说完了话,出其不意唬他一跳。
“那日···········十分可疑”
“·······应该是姚珏······”
姚珏?
路凛沉吟了片刻,“一旦确认··········”
他们的话渐渐低了下去,而未等那人走开,你就被路凛发觉了。
他神色一凝,问我可听见了什么?
你想到他是金吾卫统领,行动皆是公务,万不可将他们所说的话泄露出去,不然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你少见他有这么严肃的时候,但并未听见什么机密要务,也不想被他盘问,便撒谎说,刚来就被他抓包了,好没意思。
路凛捏了把你的脸,不准你再这么吓他。
你笑道:“统领大人,你也有怕的时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不服你管了。”
路凛似是颇感无奈:“我也是人,自然也有害怕的事情········”
没等你追问,他又很快岔开话题,带着你去戏园子看戏。
戏台上演的是《锁麟囊》,富家女和贫家女同日出嫁,因为感遇贫女的遭遇,相赠锁麟囊。多年之后重逢,富家女一家离散凄苦,贫家女却靠那囊中珠宝,经营下了一份家业。
贫家女为了感谢恩人,敬如上宾,并助恩人一家团圆。
那花旦扮相也好,嗓子也嫩得能掐出水来,句句唱词声声低泣,直唱到你心坎上,直到落幕你还意犹未尽。
人生际遇,变幻无穷,但种善因,得善果,千回百转,终是团圆。
你拉着路凛说话,他却不怎么感兴趣:“升米恩,斗米仇。我所见的施恩于旁人,却反过来被吃个精光的不在少数。
世道本就如此,戏文只是将世人所期望的美好一面演出来罢了,若故事不这么写,不这么演,世人大多不愿向善,规矩乱了,朝廷也早就禁了。”
你没料到他是如此看法,因为你刚刚才为薛湘灵和赵守贞的故事深深感动,而你所受的宗教礼法,是知恩图报,心中的榜样,是高风亮节。
你没想到路凛这样驳你,便道:
“有恩报恩,得了益的不感念别人的恩情,若照你所说,我嫁给你是不是········也不应该?”
路凛身形微微一顿,“你说什么?”
他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因为上次我、我救了你,你才要嫁给我的?”
不等你答他又问:“若我不是你的恩人,你对我的态度可还会转变,可还愿意与我亲近?”
你赶到海边,阵阵浪花拍打着沙滩,冲上来一个人,一个男人。
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但你看到他时,你却有些失望。
男人迷蒙地睁开眼睛,好看的眼里蓄满了水,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口中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
你把他送到了医院,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他的身体,确认他是位孕夫。
几个小时后,听到孩子没保住的消息,男人的神志不太清楚,温柔的眉眼扭曲,几欲癫狂,非但没有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反而对着你连番捶打:“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去死好了。”
你极力稳住他,直到护士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他才晕过去了。
你......
你料想到他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所以也并未与他计较,但你心里不免产生一股郁燥之气。
你去海边是找弟弟的,弟弟前些日子跳海了,你满心以为被冲上岸的是你弟弟,可你弟弟现在还生死不明,想到此节,你不免心焦又懊丧。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你的肩,是刚才接诊的男护士。戴着护士帽,年纪很轻,青涩又文秀的一张脸。他递给你一杯温水,你颔首谢过。
他还想和你再说些什么,却很快就有人叫他去换药。
坐了一会儿,你起身缴费,又听到有人叫你。
还是那个小护士,他嘴唇翕张,你等了半天他才一句:“您要走了吗?”,你嗯了一声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涨红了脸,“那个,12号床是您的、您的爱人吗?”
“不是”
他如蒙大赦,欣喜道:“那我可以加您的联系方式吗?”他又添了一句:“我是12床的管床护士。”
你不打算留,你说你只是个好心的路人。但这小护士坚持说,是你送男人来的,就应该对男人的情况负责。
这些天,你一直没找到弟弟,看到这些乌泱泱的消息,更是烦躁。
你从小就很受欢迎,小学时男老师尤其钟爱你,中学时的学习搭子,你免费给他补习功课,他却传小纸条向你示爱。想在你学习的关键时刻,跟你来一场浪漫的校园纯爱。
你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些男人都被雄激素所支配,脑子永远想的都是都是女人、爱情。
包括你的弟弟,也不能幸免。
你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则天皇帝后,太平继位,又回归到了母系社会,男子逐渐重新走入家庭中,女人外出社交。
这几千年来,科技越来越发达,男子用肚腹孕育胎儿,女子的子宫也渐渐退化。
虽然现代社会,女男平等,但男人还是头脑永远这么简单。
你曾有位男同窗,学习成绩优异,比起女子来不遑多让,可读到硕士就不再读了。他只说:你们女博士是很吃香的,但男博士就不行了。男人书读的太多,没人要啊!
你从来都没想过弟弟会跟你表白,他一直都是个腼腆乖巧的孩子。
直到那天你和崔总进行商务洽谈,这位崔总事业做的很好,出了名的男强人,但始终平衡不好家庭和事业的关系,妻子和孩子都和他关系不好。
妻子有了外遇,孩子也只要后爹,说到伤心处,他忍不住掉了眼泪,一下子靠在了你的肩上,让你尴尬不已,却也不好推开。
而弟弟不知何时冲了进来,狠狠地推开了崔总,骂他个不要脸的老男人,跟头小兽一样,恨不得生啖其肉。
虽然你跟崔总什么都没发生,但弟弟却如临大敌,说他根本配不上你。
你和弟弟高杉感情一直很好,你本就对崔总无意,便也没说什么。
可后来你只要和男子出去,弟弟俨然变成了侦探,试探你的心意。后来,因为公司的资料部分外泄,源头却指向了你,你查验你的手机,发现手机上被安装了监控。
而能出入你办公室的,只有父亲和弟弟。而父亲近来一直在出差,根本没有来过。
想到弟弟一直窥探着你的信息,你的隐私全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你质问高杉为什么要这样做。
高杉涨红了脸,低着头不出声。
你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你本就不是母亲的孩子,你只是她在孤儿院领养的孤儿,现在做到了公司高层的位置,高杉难不成忌惮你么?
“高家的恩情我永世难报,我从未起过什么妄念。你放心,你成年后,我会退出公司,原原本本交到你和你的妻子手上,绝不会有二心。”
高杉却像被针扎了一样,厉声道:“不,我不要!”
听弟弟这样说,你也不免心寒。这么多年,你一直很努力,完全没有一般富二代的架子,非常勤恳和上进。
你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你知道你并不真正拥有什么,但高家给了你接受精英教育的机会,你始终心怀感激。
难不成他想和你断绝关系,把你赶出家门吗?
“姐姐,你还不懂吗?”你被紧紧抱住了,“我不要当你的弟弟,我要当你的男人,做你的丈夫!”
高杉的话让你大为震撼,你从来都只把他当弟弟看,就算你俩没有血缘关系,这么多年来也一直以姐弟的身份处之,在情感上,你从来没有对他产生过什么男女之情。
你很正常,不想乱:论。
可揭开了这层遮羞布后,高杉一下子就变了,成天就在你面前,说要当你的男朋友。
你是能躲则躲,而他却穷追猛打。这一次,甚至在你喝醉之后,脱了衣服藏在你的床上。
还在你耳边说:“姐姐,我是你的生日礼物。”
你的酒一下子醒了,你差点犯大错。
高杉却不明白,他喜欢你怎么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亲上加亲不好吗?
你却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他说的利益是真的,可正是因为你们相处了多年,你的眼里才不止利益,要是你能不顾伦理接受他,那你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怕。
高杉却说不通,这次你离开后,他就跳了海。
而下一秒,房门打开,母亲说:“闻颜,你弟弟回来了。”
你猛地起身,对上了那双眼睛。
不,不……弟弟的眼睛是一双大而圆的杏眼,很纯,又有些任性。
而这双眼睛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眼里却满是悲凄。他的长相非常古典,气质温柔。
着白色衬衫,牛仔裤,发质很软,却没有什么发型可言。一看就很……贤惠。
正是你在海边救下的男人。
温柔贤惠哥哥×你×傲娇别扭弟弟
你下班回家推开门,一片漆黑。
你摸索着开了灯,就见纪北陵坐在客厅里,目光有些呆滞。
“怎么不开灯?”你问。
纪北陵仿佛才回过神来,“阿湘,你回来了。”他走上前来,递给你一杯果汁。
桌子上竟然没有饭菜,你们结婚已有十多年了,但他总是等你吃晚饭,即便你有饭局,他也会做好了,怕你在饭局上没吃饱、没吃好。
你将果汁一饮而尽,好像...
你将果汁一饮而尽,好像喝得有点急,你的身子有点热,你解下丝巾,又解了几颗扣子。转身进了卫生间。纪北陵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
你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
“阿湘,我在房间等你。”
你点头,在淋浴间洗了一个战斗澡,披上浴袍。
卧室的门开着,灯却关着……
“别开灯!阿湘……”你不由失笑,这都老妻老夫了……
你径直走到床边,扑向床上的人。
……
却愈发勾起了你逗弄的心思,几乎一夜鏖战,你们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第二日,你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而纪北陵坐在床边,憔悴非常。
“怎么不多睡会儿”你捏了捏他的手心。
“睡不着。”纪北陵笑着睡,笑容透着几分勉强。
你想让他休息会儿,他却说,这几天是你的排卵期……
女子排珠出体外,男子接住,纳入体内,在腹中育成胚胎。
更有助于怀孕,你哑然,本想拒绝,你们从未做过措施,而纪北陵不易怀孕,这也是无用的。
你们去医院做过检查,他患有无精症,即使你有再多卵珠,也无济于事。
父亲自然不满,每次回去都要阴阳纪北陵一番。“爸,阿陵也不想这样。你们都是男人,你何苦为难北陵啊。”
你爸没吭声,“他嫁给你,抢走了我的女儿,难道不该听我的话吗?做男人,都这样,当公公的说两句,他又没少块肉,你就知道护他,娶了丈夫忘了爹。”
“爸,阿陵也不想这样。你们都是男人,男人最能理解男人的苦了,你何苦为难北陵啊。”
你爸气哼哼道:“他像给你,抢走了我的女儿,难道不该听我的话吗?做男人,都这样,
当公公的说两句,他又没少块肉。你就知道护他,娶了丈夫忘了爹。”
曾经你们还去领养过一个小女孩,福利院的女孩很少,但纪北陵却坚持要一个女孩。
那孩子很孤僻,怎么都跟你们不亲,后来终于愿意和纪北陵交流几句。
可你有一次带她出郊游,问她要不要吃水果。小孩却骤然掏出一把小刀,出手划伤了你。
这引来你爸爸愈发不满,养别人的孩子,怎么都养不亲的。
你包扎好了,也有点心寒。但还是没有贸然把孩子送走,伤了你之后,孩子反而愿意跟你们多说话了。
正当你们欣喜的时候,她的亲生母父找来你们不得不把孩子又“让”了回去。
你心里也清楚,他不会有孕,但也不愿让他伤心。
见你点头,纪北陵拿来一条布帛,系在你的眼睛上……
“阿湘,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你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变得清晰起来。
纪北陵任你予取予求,这让你想到了你们的第一次。
你们是高中同学,高考完后你们……
那时你十七岁,纪北陵比你大两个月,未成年不能去酒店……
你母父上班一族,天天回家。纪北陵说:去我家吧,我母父在外做生意,就我和我弟我弟去参加夏令营了,不会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
你就去了他家,你们都很生涩……
而就在这时,传来门锁咔哒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因为你们想着家里没人,就只关了大门。而只要一跨进玄关,往左偏偏头,
就能把纪北陵的房间一览无余。
你们根本来不及躲,就被来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来人是个半大小子,完全就是小版的纪北陵。
毫无疑问是纪北陵的弟弟——纪南陵
尴尬……
后来你到纪北陵家里提亲,你说你们是工作里认识的,谈了两年。
你至今忘不了纪南陵听到你说这话讥消的神色。
虽然你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但还是非常尴尬,所以你和纪南陵也交流得特别少。
不知不觉,一晃经年。现在他都上大学了。
哎,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事来了。
不过仔细想起来,更尴尬的应该是北陵,当时你可以一走了之,他和他弟却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往前探了探,想去吻一吻纪北陵。
他却咬住了你的嘴唇,交缠、碾磨……...撕咬,一股铁锈味充斥着你的口腔,是血的味
道。疼,钻心的疼,北陵怎么会这么死命地咬你的舌尖?
“北陵”
你扯着布帛,想要把它摘下来,但北陵给你打了死结,你用力一扯,听见裂开的声音。
“阿湘,不要——”
声音在你的斜前方传来,身下人却让你骤然睁大了眼睛。
他面色潮红,落着身子,身上全部都是艾痕,只有一双眼睛射出怨毒的目光,仿佛要把你钉死。
怎么会是纪南陵
你下班回家就听到邻居大叔、大舅闲话,“肯定怀了,你看他那个肚子,啧啧。”
“我看也是,上次我跟他在一个电梯里,就提了一袋大葱,一出电梯门,他就吐了。”
“现在的年轻人,浪!哪像我们以前……”说完,几个老头儿又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大爷,你们在说谁呢”他们也算看着你长大,很是相熟,一看到你这年轻又好看的女人,总是愿意跟你多说两句。
“嗐,不就苏凌吗?你们还一块儿长大的,他怎么回事,这都显怀了,准不准备结婚啊?啥时候我们有喜酒喝啊?”
啊?!苏凌?
苏凌是你的竹马,但你们完全没有一般发小的熟稔亲厚,全赖于他从来不积口德。而且,虽然他现在...
他为了保持身材,一直都有节食的习惯,虽然身量高,但一直都是舞者的身材,肩宽背薄,清隽飘逸。
所以,肚子大得让人看出来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的。
你不由失笑,这小区的流言传得也太离谱了。
可下一瞬,你就在电梯里遇到了大着肚子的苏凌。
起先,你只是注意到了来人微微隆起的肚子,然后问他:“几楼?”来人不做声,也不自己按楼层。
电梯门缓缓合上,你不由抬眼看了看,男人一双琉璃色的凤眼冷冷睨着你,正是苏凌。你不自觉地又往他的肚子上瞟了一眼。
这回换来苏凌冷哼一声,你不得不信了。可你没去触他的霉头,没去问他孩子妈是谁,什么时候结婚什么的。
叮——电梯门开了,你迈步走出去,而苏凌也跟着走了出来。如今你在江城经开区上班,逢年过节回来看看老城区的母父。
苏凌的姥姥姥爷还在老城区住,可他家也不是这层啊。
你转开门锁,“要进来坐坐吗?”
苏凌冷冷反问:“我为什么来,你心里不清楚?”
你:?
你明明是在跟他客气好不好,但苏凌这人说话一向是这样,傲,什么对他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像只趾高气昂的白孔雀。
进门就看见妈妈和阿姨对着手机指指点点:“这个好,这个好!”
“模样是好,就是在一线干警察,太危险了,不顾家。”
“也是……哎、可惜了。”
阿姨见妈妈叹气,又找出一张:“这个也不错,还是老师呢。”
“老师、老师好!体面,还有寒暑假,以后她们有了小孩啊,学习也不用愁了,我看看……”
看到你进门,她们忙招呼你过来坐,向你展示手机里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眉眼不算精致,但他对着镜头笑着,笑得温柔又有些腼腆。
“看看,怎么样?”
“气质蛮好的。”
“那改天我——”妈妈这才注意到你身后的苏凌,“啊,小凌也来了,你现在是双身子,快来坐!”
苏凌对长辈倒是分外知礼,在你妈妈面前的态度甚至称得上乖巧。
“小凌,都说男人看男人,眼光最毒了,你也帮江月寒参谋参谋。”苏凌瞥了一眼,慢慢道:“不行。”
“老实巴交的,一看都没谈过恋爱,不行。”他顿了顿,用只有你能听到的音量道:“人家清清白白的,你这种报纸,你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你:……
“这个也不行”苏凌嗤笑一声,“你先告诉我,你一个月工资多少?这名牌腕表、宝石袖扣抵得上你三个月工资了,你,养不起。”
苏凌看了一圈,反正都不行,你也被他损了一通。你不由想,苏凌孩子她妈到底是多厉害的神人啊,才把这妖孽收了。
但你妈妈和阿姨却被苏凌说的一愣一愣的,深以为然。
这时,门又被打开,是骆绎来了,提着满满一袋子水果。
他看到你也在,眼睛亮了亮,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生得高大而健硕,小麦肤色,五官深邃而俊朗,从外形上像一匹野性的马。
骆绎是你妈妈的学生,这些年时不时上门来看看。
他也是你的同学,母父不比别人,只是进城务工的。他妈妈在校门口摊煎饼,一口乡音,被同学模仿了好一阵。
初中他发育得好,喉结尤为明显,又不符合主流审美,同学们总管他叫:黑皮、黑皮。
而骆绎这人真是白长个子了,性格软乎的跟夹心棉花糖似的。
被欺负了也默不作声,而你问他,他也只是笑笑说:“没事的。”
你却气得不行,好几次为他出头。
班里人就开始起哄,说你是不是看上了骆绎。
“黑皮是你老公哈哈哈哈!”
在那个年纪,如果喜欢上这样一个声誉不佳的男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好像骆绎名字就代表了低俗和涩欲。
你的名字和他扯在一起,就代表了你也是个很低俗的人。
你也认识骆母,她每回都给你两个煎饼让你带回去吃,是个老实又纯朴的女人。
“对啊,我就是看上他了,他是我男朋友,你们谁敢取笑他,我就揍谁!”
这一番发言没有唬住那些人,反而闹得更厉害了。
一直坐着看书苏凌砰的一下拉开椅子,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江月寒,你傻×吗?马戏团缺猴子了?不缺的话你干嘛一直上蹿下跳的。”
班上的女生都觉得十分稀奇,第一次听到苏凌说脏话。
说脏话在初中生中太常见了,可苏凌多无暇啊,不染凡尘,完全就是男神一样的存在,居然也会说脏话。
可是又隐隐觉得,好像这样的他,更性感了……
虽然习惯了苏凌这样说话,但当众被苏凌这样羞辱,你也有点来气。
“我就愿意这样。你要看着烦,你可以闭上眼睛,听着烦,那你就堵上耳朵。”
“你的脸皮还是真够厚的”苏凌依旧在挖苦你,但你怎么感觉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像是要哭
站在你后面,比你还高了一个头的骆绎,轻轻扯了扯你的袖子。
你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背,也朝他一笑:“没事的。”
你这一番胡闹,不但没有帮骆绎平反,反而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引起了一场早恋风波。
就连你妈妈都被请到办公室批了一顿。
你和骆绎就这样被拆散了,而骆绎也成了你爱而不得的初恋男友。
妈妈记起这桩旧事,又活动了心思。
她一番撮合,又非要让你和骆绎出去吃。
“行啊,骆绎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别人我养不起,你么,还是很好养活的。”你扬眉对苏凌道。
骆绎的脸又红了,“我都行的。”
妈妈看你居然这么上道,迭声道:“好好约会去啊。”
苏凌豁然起身,“阿姨,我先走了。”
“哎,不在这吃饭啊。”
“嗯,我去医院。”
“去医院,这晚上去医院干嘛,让江月寒送你去吧,你现在又不太方便。”
你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摸着车钥匙,口中却道:“不是您让我跟骆绎去约会吗?现在又让我去送他,我横竖只有一个人啊,还能掰了成两半用?”
苏凌抿了抿唇,回答了妈妈的问题,而眼睛却直直地看着你:“我去医院打胎。”
“打胎?小凌你疯了,你都六七个月了吧,现在引产你想死在手术台上啊。你这孩子,再怎么任性也不能拿命开玩笑啊!”
苏凌却没再言语,垂着眼睛,一幅我意已决的样子。
“你和……那个,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不要这么冲动,孩子的妈妈知道吗?”
苏凌又看了你一眼,眼含讥诮,“现在她知道了。”
靠,看你干嘛,你又不是苏凌孩子她妈。
你坐在沙发看电视,穿着围裙的男人从厨房里端出切好的果盘,温声道:“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他穿着白色的毛衣,笑容明朗,因为肤色白腻,看起来非常温暖而干净。
很是良家的感觉。
屏幕上闪过你最近追的热播剧,你却一点都没看进去。眼睛不由得瞟向窗台上放着的玻璃缸,里面躺着一只白色的田螺壳。
事情还要从几个小时前你下班回家说起。
吱嘎一声,你转动钥匙了房门,疑惑地后退了几步。
这还是你的家吗?居然一尘不染,还飘散着饭菜的香味。
...
可你再三确认,你确实没走错地方。可你今早匆匆出门,餐桌的碗没洗,玄关处还散着你的鞋子,垃圾也忘记丢了。
而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归置整齐,一看就是有人打扫过,但你父母远在千里之外,除了你,别人也没钥匙。
小偷会这么奇葩吗?不偷东西专门给人打扫家里不管了,你正想报警,一个男人叫住了你。
他准确地叫出了你的名字,你怔愣之际,他欣喜道:“你回来了。”
这是……欢迎你怎么搞得像是他的家一样
你提醒道:“咳咳,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男人的琥珀色的眼睛泛起迷茫之色,无辜道:“我一直在这里,是你把我捡回来的啊。”他看向了那只白色的螺。
前几天你确实捡了一只白色田螺,你从小就喜欢收藏贝类、螺类。
这只白螺是你在公园的田埂小路上拾到的,虽然只是一只田螺,但已经巴掌大了,颜色也很特别,主体部分没有杂色,只有螺尖上有一圈琥珀色的螺旋玟。
你特意拿出了一个水纹玻璃缸养着它,有时你在它旁边工作,也会在跟它说好乖啊好漂亮,妈妈乖宝之类的话。
但就跟邻居大妈叫它的小狗孙孙,没什么区别……
而现在这只白螺只剩下壳了,“难道你就是——它你是田螺变的?”
男人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这一定是谁雇来耍你的……
没准就是你那个该死的前男友林致,此人性格顽劣,以取笑你为乐。
等你真的相信了,他就会公然嘲笑你是多么幼稚,这么低级的骗术都能骗到你,心智真是太不成熟了。
你对着男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前男友,“有意思吗?这都几次了,拉黑了。”
对方秒回:“”
“你谈恋爱了?”
“什么几次跟谁”
“真谈了回答啊。”
“你等着,马上过来。”
你赶紧撤回了那张照片,什么鬼,这男人居然不是前男友雇来的。
难道是仙人跳
你戳了戳他颊边的肉,看起来皮肤这么紧实,手感居然很好哎!
像是螺贝类,张开了坚硬的壳后。
你忍不住掐了一把,他有点委屈地看着你,却在你准备抽回手时,
往你手心里蹭了蹭,像是在说:ten
可这样更是让人忍不住想luelue他,想把他弄ten。
你玩了一会儿,忽然就不怎么想问出那个问题了。
但你还是问了:“你真是田螺,怎么证明?化了形的精魅,总是有点法术吧。
好香……当你意识到男人朝你吹了一口气时,已经闻到这香味,他又对你眨了眨眼。
只一瞬,就消失在你眼前。
而玻璃缸中的田螺翻了个身,露出了软肉。
居然真的是田螺……
小时候,你还住在农村老家时。黑白电视上全是雪花点,晚间也没什么娱乐,只能听老人讲故事。
有一天听完田螺姑娘的故事后,你就格外留意田间、溪畔的贝、螺。
因为收集螺类的这个癖好,还被同龄的小孩取笑过。问你是不是听了田螺姑娘的故事,也想有个老婆为你烧火做饭。
“是啊”你如实回答道。
“别想啦,故事里的主角是男人,你是女的,就算捡到了田螺她也不可能给你当老婆的啦!”
“嘿嘿,你也就只有给别人老婆的份了。”
笑个屁!你翻了个白眼。有老婆多好啊,不然怎么那么多男的都想娶老婆。但老婆又不是女人才能当,男人就不能当老婆吗?
田螺姑娘是因为她遇到的那个人是男子,她才是女人。若它遇到的是女人,那它说不定就是男的呢?
不得不说,不管是古代男人还是现代男人想象力都实在太匮乏了。
但他们显然听不懂你说的话,也不想听懂,颠来倒去就大声说着那几句话,想从气势上压倒你。
你直接跟他们打了一架,双方都没落着好,后来这群小男生都对你敬而远之。
家长们让他们不要欺负女生,你犹自不服气道:“什么欺负是我扁他们!”
后来你被父母接到身边,这件事就慢慢淡去了,你忙着适应集体,也没了那副初生牛犊的莽气,终是如你所愿,如父母所愿,像滴水般融入了人海。
只是,后来你一直保留着收集螺类的爱好。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对你们嗤之以鼻,笑你中二病还没好,药不能停。
这其中就包括你的前男友,他是一个相当理性的“现充”,而你脑子常常掉线。
在集体生活中,对你很是照顾。你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他却很善于应付,遇到被人插队、店员做错了你点的菜这种情况,很多时候都是他帮你出面。
但有一次你们聊天时,他非得让你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的田螺姑娘。
争执到最后,你累了,因为谁赢了都没有任何意义。
但你尊重别人,你不会强迫别人接受你的想法,他却会强迫你认清现实。
渐渐地,当你再想起那个年少时绮丽的梦,也会笑笑,不再为外人道。
可这个突然在你家现身的田螺“公子”,让你又不那么确定了。
叮咚!叩叩!门铃声和敲门声急促响起,轮番上阵,仿佛下一刻你再不开门,门外的人就要砸门了。
不是吧,林致他还真的来了然而你一拉开门,他就闪身挤了进来。
林致一直都是骨干,在学校是,进了社会亦是。因为经常在人前,他是个非常注意形象的人,本身就生得清俊,平常也很注重穿搭。
可今天上面衬衫,下面运动裤,这搭配简直是……惨不忍睹。
而林致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遍你家,眉头微松,轻笑道:“第几次了?你这样骗我有意思吗?”
他又把你的话如数奉还给了你。
敢情他是以为你故意骗他,只为了吸引他注意。
你:……完全没有必要好吗?
虽然又在呛你,但他身上那戒备凌厉的气势很快敛去了。
而林致一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什么。他自然地往沙发上一坐,“给我拿条裤子换换,难受死了。”
什么?你都怀疑你听错了。
在你提分手后,还未等你清理,他不是马上就把他的东西都拿走了吗?
好吧,不知道是不是收拾的太匆忙了,角落里是还有一两件他遗落的内裤、外裤什么的。
但你上次在整理房间的时候,早就清出来丢掉了。
哪有给他换的啊,而林致见你没有,就作势要脱。你忙阻止他,他却朝你挑了挑眉,一副这不是正是你所期待的吗的眼神。
任琴心×简知遇
三分钟热度你×对感情异常认真的高岭之花
简知遇看到你时,你被三五好友簇拥着,正用手机扫码,等待着机器出电影票。
他按亮了手机屏幕,点开聊天界面,数十条消息都快把屏幕占满了,全都来自于他。消息的最后一条是,要不要一起去看这部热映影片。
却没有得到你的一条回复。
不是第一次了,前些天,你失联了整整三天,他怎么都联系不上你,甚至想去你家找你的时候。
你终于回复了,说你病了,病中一直昏睡,没有看手机。
他的一颗心...
他的一颗心堪堪落下,却又担心你的病体,悄悄把在家里熬好的补汤放在你的课桌里。
你笑着和朋友聊天,肩膀却被轻轻拍了一下,是简知遇低低唤了你一声:“琴心。”
朋友们见是他来了,退至一边,让出了一些空间给你们。
简知遇的母亲是医生,父亲则是大学教授,家教甚严,出了名的生人勿近,但此刻……
他比你个子高出不少,微微躬身问你,他想看这部影片好久了,可以和你们一起看吗?
简知遇牵住你的手,把你的手一点点包裹在手心里,他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理他,但他想安抚你的情绪,再好好问你为什么。
你只是甩开他的手,不耐道:“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我的朋友都跟你不熟,还是不要了。”
你不知道的是,三岁时就有意识训练专注力,即便在攀爬中受伤了也坚持了三个小时最终登顶,最后确诊为骨裂的人……
向来自制力极好的他也会因为你迟迟不回复,而翻了几页书后再也看不进去。
“你的朋友,我相信我们可以好好相……”
你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说你在自习室学习吗?怎么来这了你约了人千万别找那种关心我,所以来找我这种借口,很蹩脚,无论是哪种都会让我很感到无语。”
他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持续的冷暴力,然后就是不由分说的疾风骤雨。
“琴心,你怎么了你以前……”
他不知道你怎么了,毕竟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觉得我不可理喻吗?不可理喻那就分手好了。”
你淡淡道,就像在和他讨论今天的天气。
可最初是你强势的闯入他的世界的,知道他喜欢哲学,故意站在对方辩手的位置,提出和他的想法相悖,又很新奇的论点。
经常偶遇他,完全不忌讳肢体接触,总是不经意间就碰到了他,甚至在他问你问题时,你直接吻上了他……
而你却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给出的解释是因为简学长太可爱了,你太喜欢了,所以没忍住。
你在他身边,像是围绕地球运转的小行星。
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但没有一个像你一样坚持了这么久。不是埋在心底暗恋,就是喜欢上更易亲近的男生。
即便是得不到他的回应,你都丝毫不气馁,知道他要考这所知名学府,你打败了绝大多数人,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最终答应了你。
但你也会累,也会倦,即便是后来他谈恋爱谈的很认真,但是你终究是腻了。
你总是要一步步去引导他,他不懂你的梗,不会聊天,更习惯高效率的沟通。
你也不想在他面前装了。
而且追他时所说的,我最喜欢你了,对他一见钟情,越了解越喜欢什么的全是假的。
你之所以追他,是因为一个女生,这个女生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却一直势同水火。
你和她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但那个男生选择了她,你伤心、愤怒、不甘,他选谁都好,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她
你已经不再去关心那男生怎么想的,而是反复去想,你到底哪一点不如那个女生,为什么选她不选你
直到后来她移情别恋,微博小号的动态都是恋慕上了另一个学长,那个学长就是简知遇。
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追到简知遇。
以前追他的时候,你抱着一种追人的心态,他怎么对你你照单全收,但你追上了之后,他还是那个他,你发现作为男友,他根本不是你会喜欢的那一款。
你更喜欢风趣幽默,活力满满的小太阳,喜欢有趣不羁、天马行空,情感炽热的人。
跟这种人在一起,也会让你感觉很轻松。
摘下简知遇这朵高岭之花你就嫌他太冷了……
你就像一个日日攒下钱,只为了买下玻璃柜里价格高昂糖果的孩子,等到最后一层层地剥开糖衣,品尝到糖果味道的那一刻,期待、兴奋、欣喜全都随之散去。
而且你也意识到自己多么幼稚,那个女生早就淡出了你的生活圈子了,当初居然为了和她较劲,去追一个自己不那么喜欢的人。
剖析认清了内心深处想法,干嘛要让自己不舒服呢?你不再想继续这个错误了。
可你却把简知遇想简单了,他并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糖果。
*爱情骗子女beta×偏执情深男alpha×是a装b的新婚丈夫
*追妻火葬场失忆梗狗血
岳峙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三十岁的那一年想做一个bata的小三。
他是一个alpha,三个月前,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失忆。
当然那是他为了迷惑家族中争权的亲戚而假装的,为了试探谁会趁他重伤虚弱时,想要趁机上位,他再将这些有异心的人一网打尽。
戏要做足,他自然也把你忘了,所以一个alpha没理由看上一个连腺体都没有,也不会释放信息素的普通beta...
戏要做足,他自然也把你忘了,所以一个alpha没理由看上一个连腺体都没有,也不会释放信息素的普通beta。
他提出了和你分手。你没有大吵大闹,很乖顺地和他分了手。但任谁看,都是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
他料理完手上的事情后,就马上去找你复合。
却遍寻无果。
他发了疯一般地去找,你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路过一家情侣餐厅,这家餐厅是知名的连锁酒店旗下,囊括了各项服务,游泳池、咖啡馆、甚至还有医院,俨然一座小宫殿。
你们以前经常来,他常常会订临窗的位置,而今天你却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亲昵地依偎着,喁喁私语,笑意盈盈,好一对恩爱眷侣。
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冲到了你的面前。
你先开口了:“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有些惊讶和疑惑,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和涵养,这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你在装不认识他。
岳峙沉默地看着你,一道闪烁的光刺疼了他的眼睛,你的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钻戒。
你结婚了……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就找了另一个男人,结婚了?
你捕捉到了岳峙在看到你手上戒指时的表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不能善了了。
岳峙又看了一眼你身旁的男人,没有感受到任何信息素。
也是一个bata。
呵……
他简直要被你气笑了。
但他深知如果剑尖向内,只会激化矛盾。
所以……
他转头对你的丈夫云泽有礼地打了招呼,问他怎么称呼,即便是听到对面的人自称是你的丈夫,依然笑容不改。
他本就是健谈的人,更何况刻意去亲近,当察觉到云泽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和他身上的如出一辙后,
岳峙笑道:“我和云先生一见如故,用的还是一款香水,可见品味相近的人,容貌都有些近似。云先生,你没有失散的兄弟吧?”
那款香水是雪中春信,你送给云泽的,你纯粹是喜欢这个味道。
但岳峙和云泽的眉眼的确有些相似,深目高鼻,深邃俊朗,典型的alpha长相。
但云泽只是生得像,他是bata中的异类,认识他的人总会为他不是alpha而感到惋惜,发出啊竟然只是个bata的感叹。
在abo的世界里,bata代表着绝大多数普通人,没有腺体,相貌智商能力在都在平均线上,少有例外。
比起超群的alpha和貌美的omega,显得很是平庸。
而这个世界里,即便能考进同一所大学,同窗过一段时光,但alpha通常能坐上管理层,而bata注定是不能胜任过高的职位的。
云泽听出了岳峙的淡淡嘲讽,但他不知听过多少比这直白多了的话,只是付之一笑,如风过无痕。
岳峙见云泽如木塑泥胎,不知对方是真沉得住气,还是故作镇定,又添了把火道:“这家餐厅我们以前经常来,每次来都坐这个位置,那时她调皮得很,总往我怀里赖。”
末了,幽幽道:“抱歉,我们在这里相遇、相知、定情,一杯一盏,一花一木,不自觉就勾起了回忆。”
加上前面说云泽容貌相似这不是明晃晃说云泽是你和他分开后,所找的替身吗?
“岳先生,我倒有不同的看法。这家餐厅确实是小寒推荐的,我来过几次,也觉得不错。
所以我想小寒会带我来,和你有过共同回忆的餐厅,不会近乡情怯,是因为她已经放下过去,不会为过去的事情所触动,而是单纯觉得这家餐厅很好吃。”
你还真是这么想的,你的喜好很固定,就像有人无辣不欢,有人饮食清淡,朝夕难改。你喜欢吃这里的菜和喜欢那一款香水,不会因为换了一个男人就开始回避本身的喜好。
岳峙脸色微变,他倒小瞧了这个beta,油泼不进,不惊不怒。
自从你从外面捡回来一个男人,你温驯小徒弟就慢慢变了……
你是回雪宗的宗主,某天你从外面带回一个男人。
此事是意料之外,身为一宗之主,回来光是听长老、弟子回禀都得费不少功夫。
因你的起居都是由最小的关门弟子元昼在打理,你便把这事丢给了他。
元昼虽然天资平平,半点武功也不会,不符合你收徒的一贯标准,但他是你师兄的的遗孤,你便把他带了回来,留在身边教养。
元昼模样生得好,兼之性情平和,处事细微,人缘极好,在回雪宗打理庶务半点差错都没出过。
是以,你很放心。
元昼帮脱去外袍,递上你素日喜欢的明前龙井,看到你轻抿了一个茶水,舒展的眉目,微微放松的表情。
他......
他面上一如往常的恭敬,目光贪婪又克制地舔舐着你身上的每一处,却,怎么也不够。
当他听到你要将男子安置在晴时阁,只愣了一瞬,旋即便温柔地笑了,
“恭喜师尊,觅得佳人。”
你一眼扫过去,不许他开你的玩笑,但也没有否认他的话。
晴时阁是宗主道侣的居所,其中意味自不必说。
元昼九岁时被你找回来,此后一直在回雪宗,与你感情深厚。对这件事也格外上心,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精心挑选,唯恐不好。
未想,玉自啄却住的并不习惯。
如今天下大乱,玉自啄是前朝王孙,王朝虽覆灭,在外已久,但骨子里的矜贵不曾消弭。
他不曾习武,又长得好看,差点被人掳去做娈宠,你路见不平,救下了他。虽然他一直称呼你为恩人,但这半恩半情的,你们自然关系暧昧。
你以为是他身娇体贵,宽慰了他片刻,让他慢慢习惯就好了。
玉自啄便也没有再提起这回事,只是有些恹恹的。
有一回,他问你晴时阁从前的主人。
门中弟子因你的干系,对玉自啄以礼相待。但玉自啄不会武功,以往都是别人讨好他,弟子对他内里疏离。
你有宗门事务要处理,还要练剑,平日很忙。
玉自啄来了大半个月了,虽然有了安身之所,还是有些孤寂。只有元昼待他亲厚。
除了你,玉自啄最亲近的人就是元昼。
玉自啄说是他非要问的,你料想徒弟也不会主动提起。
晴时阁从前的主人与你定过亲的轻霄宗弟子,那人与你年貌相当,又资质奇佳,在碧霄宗中最出色,也是最有望执掌宗门的人。
但因为与你定亲的关系,若都是宗主,难免事务庞杂,聚少离多。所以他自愿放弃宗主之位,来了你这里。
哪知……
你不想多谈,将话插了过去。男人却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你有些不快。
天下其实没有什么女子痴缠,男人洒脱的本性,不过是一方没有安全感,所以不断地寻求一个答案,而对另一方来说却不值一提,有恃无恐。
你是一个武痴,于感情不是上心,十分的精力心情,九分都分给了武学。玉自啄可能对你来说是特别的,但这本就不多的一分,也显得淡薄了。
自那之后玉自啄闹着不肯再住晴时阁,要搬出去。
也不肯好好饮食、安枕。
你便让元昼多关照些,带他到山下散散心。
“弟子遵命,只是弟子……”
他少有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候,你让他有话便讲。
“只是弟子觉得,师尊平日里不仅要参悟武学之道,光大宗门,还要校考师姐们的武功,内外大小事务都要您裁夺,实在事忙。
玉公子既然跟了师尊,理应以师尊为重,伺候好师尊,为师尊排忧解难,怎可劳师尊再费心神,惹得师尊不快?”
这孩子真是……
你摆摆手,让他起来。连元昼也觉得玉自啄无理取闹么?
你本想在闭关之前交代玉自啄几句,但他若一时闹脾气,你便去哄他,让他尝到了甜头,往后可不好收场了。
思及此,你便打消了念头,安排好事宜,便去闭关了。
一旦闭关打坐,你便抛却了尘俗,沉浸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便硬生生被外面的喧嚷打断。
原来,玉自啄潜入藏书阁,帮助外人偷盗秘籍。这秘籍是你宗门秘宝,立身之本。
回雪宗本与流风、轻云是一派,但数十年前因宗主的两位内人争风吃醋,引得内乱不止,一本踏月心法也被一分为三。
自此便分为了三宗。
三宗一直想一统,练成踏月心法,交锋不断,玉自啄竟是别宗安插的内应。
玉自啄是你带回来的人,自然要问你如何处置。你飞身上了藏书阁,足尖甫一落地。
就见那被擒获女子想要服毒自尽你,屈指一弹,封住了女子的穴道。
对她用了吐真秘法,迫使女子说出她是何处的人,又是如何进来的。
她全都原原本本的吐了出来,她本是流风宗的人,玉自啄本是她的情郎,为了宗主的大业,便对你使了一出范蠡献西施的计谋。
不知玉自啄是不是为了活命,抵死不认,求你相信他。
而他是否无辜,你都不能容情,他被关到了水牢之中,即便元昼替他求情,你也没有改变主意。
水牢苦寒,潮湿阴暗,不见天日,十分磨人。
但你没想到玉自啄会在这里自尽,如玉一般的俊秀面庞褪去了血色,不复莹润。
眼睛也瞎了。
这是他这张脸上最得意处……
只尚存一丝呼吸,你灌了一口真气,他看到你却流下两行清泪:“不是我……”
他并非自尽,而是被人暗害……只是这下毒的人心肠委实狠了,即使救过来他容貌也残了。
有人迫不及待灭口,反倒洗清了玉自啄的嫌疑。
你一路追查,顺藤摸瓜到下毒的是个外门弟子,而这外门弟子所招的线索,他听从一个男子的命令,武功很高,配着辞冰令,是你关门弟子才有的令牌。
而你的男弟子唯有大弟子令止和元昼二人,元昼没有武功,那便只能是令止了。
元昼跪下来替令止求情,虽然令止不善言辞,不理会玉自啄,玉自啄误入他的住所,还差点打伤玉自啄。
但令止的为人大家都有目共睹,是弟子相处了十几年的师兄,他绝不可能做此等事来。
心爱信任的弟子伙同外人,戕害你的男人,你的心一寸寸冷了。
你问元昼该如何处置,元昼犹豫地建议,罚令止去守陵,非诏不得回。
你冷冷道:如此安排,好方便你动手吧?
元昼抬头看你,一双温柔澄澈的眼眸中盛满了不解,茫然道师尊,您是何意?
1、
今天你提前半小时下班,许昀先是感到奇怪,又问你有什么安排,他手头的事都忙完了。
公司便希望你能和他一起出镜,做好这个账号。所以为了拍素材,你每个下午都是和许昀在一块儿,甚至周末假日他忽然来了灵感,也会拉上你一起。
“约会的对象是——男人?”许昀玩笑道。
见你点头,他很仗义地拍拍胸脯,“傅青茗,你不会被家里催着和男人相亲吧?你也不老啊,要不要我帮你做挡箭牌啊?”
相亲?你不由噎了一下,你今天要见的人的确是男人,不过不是相亲...
相亲?你不由噎了一下,你今天要见的人的确是男人,不过不是相亲对象,而是你的前夫。
不过你不欲多说,故意岔开话,没好气道:“虽然你夸我年轻,但也要懂礼貌。别天天直呼大名,要叫姐,乖。”
2、
你如约到咖啡店时,陆子酽已经在了。
看到他一个人,你心里蓦地一松,但又觉得空落落的。
离婚后你去了w市,和陆子酽已经三年没见了。或许是因为他常年浸润文墨书画,样貌没怎么变化,眉目清和,如江上的烟波,淡缈悠远。
只是眼下淡淡的鸦青,不小心露出了主人的疲惫。
这趟来他说是出差路过看看你,你正欲开口,一个穿着白纱裙子的小女孩旋风一般扑到了他身上。
她举着两个甜筒,邀功道:“爸爸你吃——”
陆子酽笑着张嘴配合,而这时服务员端着托盘快步走过,撞到了小女孩,一个甜筒掉在了地上,另一个甜筒则落在了裙子上,迅速开始融化。
小女孩哇地一下哭了起来,服务员年纪很轻,一看就是来兼职的大学生,那边的客人连声催她上餐。她用餐巾纸擦拭着裙子,不停地道歉,小女孩还是止不住地抽噎。
陆子酽对服务员道:“没事的,你先去忙吧。”,然后轻声哄着怀中的女孩,甚至还做出了几个怪表情逗小孩。
小孩子被他哄得喜笑颜开,等到服务员拿来一只不停滴水的拖把,陆子酽出言提醒道:“可以把拖把拧干了再拖,地面积水打滑可能会伤到你。”
服务员悄然红了耳根,讷讷道:“谢、谢谢。”
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
小女孩扭着头过来看了你好半晌,从陆子酽身上跳下来,走到你面前,软乎乎的小手拉着你。“妈妈身上好香啊,我要妈妈抱。”
这实在出乎意料你的意料,她尚在襁褓中时,你就离了她。那么小的奶娃娃怎么会认人?
而这几年,你也刻意回避了有关于他们的消息。
怎么会一眼就就认了你出来?还主动亲近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浓于水、母女连心吗?
当初所有人都说你狠心,你从不否认,但此刻你还是不由抱住了她。三岁大的娃娃正是最可爱的年纪,眉眼像极了你,只有嘴巴随了陆子酽。雪团子一样的小人儿,盘着公主编发,可爱得很。
“这是爸爸给我编的,他每天都会给我编不一样的。”她很认真地说:“妈妈你也喜欢吗,我可以把爸爸借给你,让他也给你编一个。”
陆子酽揉了揉小孩子的头发,不置可否,眼睛却看向你。
“这次我来w市,其实也是莲子想来看妈妈。”
“谢谢·······你真的把她照顾得很好。”
“谢什么,当初我不也是这么照顾你的,也没见你谢我啊。”他说这话带了点揶揄的意思,涵养极好的他鲜少这样堵别人的话。
但你却听出来了亲近的意思,好像你们之间无需客套,无需道谢,一如从前。
不过陆子酽说的也是实话,小时候你家里人都不怎么管你,你几乎是在他家长大的。
你和他认识了十几年,这也是当初离婚闹得不太愉快,你依然愿意见他的原因。
吃了点茶点,又带着莲子去吃水上乐园,吃过晚饭后,她就像粘在了你身上。你不太会带孩子,有的时候弄得她不舒服了,但她也依然想要粘着你。
直到华灯初上,她也不愿分别。“晚上想跟妈妈睡。”
陆子酽说你明天还要上班,很忙,而且要起很早,要懂事,不能打扰你休息。
莲子不说话,只是紧紧咬着嘴唇看着你,委屈极了。
你不忍拒绝,但等陆子酽把她和衣服用品交给你,自己打车准备离去时,莲子却拉住了他的衣摆:“爸爸,爸爸也跟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陆子酽露出为难的神色,你想跟莲子解释,但莲子说,别的小朋友都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她只有跟爸爸········
你心里有些难受,然后就把陆子酽一起带回了家。
3、
把他带回家你就后悔了,家里太乱,你工作完回家就只想躺着,根本没来得及收拾。
当着前夫和女儿的面,家里乱得跟猪窝一样,你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哪知莲子非要你带她去洗澡,等你们出来的时候,家里已经焕然一新,陆子酽都收拾好了。
你想道谢,但还是算了,你怕陆子酽又要说从前他也是这样做的了。你以前就喜欢到处乱扔,他不止一次帮你打扫过房间,甚至还帮你洗过内衣裤。
本来还想保持形象的你,也懒得装了,反正在陆子酽面前早就没有形象可言了。
洗完澡后,为了莲子,你们三人躺在大床上,虽然有点尴尬,但看着莲子的小脑袋扭来扭去,一会儿叫妈妈,一会儿叫爸爸。
你心里既开心又愧疚。
闹了好一会儿,她才睡着。
床上躺着陆子酽,还有你们血脉的连结,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经。
还有那个疯狂的夜晚。
4、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你又和男朋友分了手。真不知道为什么分手总在下雨天。
你喝了很多酒,掏出钥匙却打不开家里的大门。
好一阵儿鼓捣之后,门哐当一下开了,一个女人骂骂咧咧一通。
“谁啊,大半夜的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原来你的爸妈搬了新家,把老房子出租了,换了锁却没告诉你,也没给你新家的钥匙。
你无力地坐在地上。
对门开合之间,你被带到了陆子酽家。他把你带到浴室,想让你洗个热水澡。
你却一点儿不听话,还把他身上也弄湿了。
你觉得很冷,抱着他取暖。
也不知怎么了,不知是你太需要温暖,还是他说的他不会丢下你,他永远要你。
还是你喝多了酒上了头,你把一直当哥哥的人亲了。还摸了,睡了·······
第二天你醒来,就看见床前站着几个人。
你爸妈和陆子酽爸妈。
你宿醉的脑子一下炸开,而身旁昏睡着的人,他身上的斑斑红痕还在提醒你昨夜的疯狂。
被母父撞见,他们们自然是勒令你们尽快完婚。
而且这一切的发生是场意外,你自己都觉得这是个错误,所谓的弥补错误,难道就是犯下更大的错误吗?
你说出这些反驳你母父时,未曾留意身旁的人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天的逼婚,以你摔门而去告终。
事后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陆子酽,直到他发来的短信说那天他也醉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扫到短信的最后一句——以后还是朋友吧?
你松了口气。你们的父母都是同事,他更是你母亲的得意门生,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成绩都很出挑。
当时班里你们一群女生闲聊,投票选理想型,大多都选了陆子酽。
当时你还很好奇,陆子酽为什么有这么高的人气。
“你跟林琅在谈嘛,当然觉得你男朋友什么都是最好的啊,林琅谈恋爱还不错,结婚还是得找温柔贤惠的陆学长,嘿嘿。”
“对啊,陆学长一看就很就很洁身自好。”
但这都是高中时候了,你都谈过不下五个男朋友了,陆子酽还比你大三岁,没理由是初次吧?
就当是一场梦吧。
眼高于顶却被你当作替身的上司×你x白月光竹马
一番恭喜过后自然而然地聊起了现状。
“你和俞清止什么时候结婚啊,不想收回这么多年的份子钱啊?”
“时惜,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下意识偏头,竟然直接对上了上司韩录的眼睛,他蹙着眉,什么都没说,眼神淡漠得看我像在看一坨垃圾。
他在我背后站了多久?
他本就是眉压眼的长相,冷峻而凌厉,让我竟然梦回学生时代,上课打瞌睡教导主任敲窗户把我惊醒。
心悸之后又是心虚。
同事目光同情地看着我摸鱼被上司抓包,虽然只是在上班闲聊,但...
同事目光同情地看着我摸鱼被上司抓包,虽然只是在上班闲聊,但自我入职以来,韩录就和我不对付,工作要求严苛,处处挑刺找茬,不断地让我改策划案,每次我从办公室出来眼眶都是红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刚合上门,腰就被大手钳住了。密密的吻,如翩跹的蝴蝶般落在我的颊边、颈上。
蝴蝶的触角轻轻试探着,有些痒。渐渐的,不受控制起来。
轻的、重的
湿热的、迷离的。
我舒了一口气,而肩头一疼,韩录竟然啃了我一口。是的,啃,像啮齿动物一般,进食之前的浅尝。
“去那么久,都不回我消息。转头就跟别人聊的火热,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心肝?“说着他的手探了进去,美其名曰检验。
半个月前我去滇地考察,村里总是没信号,今天他休息,我便想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让他在家好好睡觉。
他显然不满于我的回答,“给你放假,放到后天,不行,放一周。”
我一边应对他的上下其手,一边笑着摇头。
韩录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怕影响,可我确实没帮你,为了在外人面前演戏,我还得对你更加严格。想对你好点都不行,装得真够累的。
我跟我爸说过了,市场部我待够了,换个公司管,你总不怕避嫌了吧,等我换个部门我们就公开?行不行?”
他浅色的眸子中看不到欲色,定定的看着我,瞳孔亮亮的,像极了家里等着开罐头的金毛。
我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当初我说不公开,韩录也同意了,毕竟公开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最近却频频提起着这事。
“好呆。”韩录取笑着我,深深地吻了下去。
办公室的门是特制的,不仅隔音,而且看外面一览无余,看得清清楚楚,从外面看里面却是雾蒙蒙的。
但正因为这样,来来往往的同事不断路过门边,而我和韩录……
半个小时后,身体力行诉尽相思,我终于从韩录办公室走了出来。
“又被总监骂了啊,没事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同事孙瑶适时的递过一张纸。
周芸也从零食堆里抬起来头:“眼睛红了,嘴唇也红红的。”她一脸探究地看着我的嘴,我下意识摩挲了两下,该死的韩录,色中饿鬼,嘴巴都肿了。
“时惜,韩总骂你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咬唇忍着不哭啊。”
我干笑几声,“是啊。”
孙瑶安慰了我几句,韩录脾气大很正常,本来他就是大少爷。她在秘书办也要特别注意,安排这位少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
周芸用手扶了扶眼镜,对于孙姐这番话不太认同,她讨厌将人分阶级,更是朝办公室比了一个咔擦的手势。
我忍不住笑了,在工位上看了看手机订单,又给韩录发了条消息,问他我的快递他都拿了没。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又不确定的问了一下,你没拆吧?
韩录回了一个小猫好奇的表情,给我的?还是你回来了我才可以拆?
我:……
色中饿鬼。
一到点,韩录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深深看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我一眼,我磨蹭了十几分钟后才施施然下楼。
同事们坚守在岗位,十分不理解,我这个上午才被上司训斥了的人,怎么还敢和韩录前后脚下班的。
我再不下班,就要被韩录的消息轰炸死了!
我十分注意影响,依然是兵分两路回家,到家之后,打发韩录去点餐,我一个人在房间拆快递。韩录一开始不愿意,一瞬间又露出了然的表情,还扬了扬眉毛,好像在说我等着你准备的惊喜。
看他这个反应我就知道他想歪了。
不知道他拿到香水是什么反应,我一预想到他的表情,竟忍不住想笑。
可看到上面的签收地址,我蓦地心头一凉,怎么偏偏填到那去了……
好久没在这个购物软件上买过东西了,可能就是就是当时设置的默认地址害的。
而订单上显示已经签收,我不由扶额,按下了一串号码,却没有拨出去。算了,我早把俞清止拉黑了,估计他也是。
不解释这事也就过去了。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我不由头大,看着铺了满地的快递盒和包装袋,刚摆上桌的化妆品和小零食,一时还真没什么东西能给他当礼物的。
“我进来了?”韩录象征性地问道。
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那歪路子上走了。
一夜鏖战。
翌日上班,我比韩录晚到。
而我刚到工位上,前台就说有人找我,不想却是俞清止。
他有一双柳叶眼,眼尾微微上翘,男人有这样的眼睛,是很勾人的,但他眉骨和鼻梁生的好,一点也不脂粉气,很英挺锐气。也正因为如此,给人的感觉既蛊惑又疏离。
只是眼风微微扫过,却总会让人误以为他在放电。
“你午休到几点,一起吃个午饭?”
其实我设想过很多次和俞清止重逢的场景,但他话里的熟稔让我有些愣神,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他依旧是上完了专业课就会问我有没有空。
有时我懒得不想动弹,他会直接拆穿我,“少骗我,我把你这个学期的课表也整理出来了,你有没有课我还不清楚,起来,请你吃大餐。”
我找了个借口回了,只想让俞清止快点离开。
不仅因为他的不请自来,他今天的打扮,更是让我两眼发直。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独特的西装,一向不爱打扮的他,还做了造型,吸睛率非常高。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也显出主人的考究。
俞清止没听懂一样,“还没忙完吗?那我等你。”他又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说是给我的礼物。就像小时候每次来我家都会给我带点小糖果。
他坐在了休息区,我扯袖子拉胳膊,让他去别处,他就是不起来,我板起脸,却发现他偏过头唇角微微勾起。
同事们也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问我这是哪位。
“一个客户。”
俞清止看了我一眼,一向话少的他反而向大家解释道:我们认识很久了,算是她的……竹马?”
说起青梅竹马这层关系,大家果然露出了八卦的神情。周芸奇道:“咦,这衣服和俞总监今天穿的……好像是同款。”
俞清止止住了笑,看着我道:“是吗?那我们眼光还像的。”
韩录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淡淡道:“你们没看到群通知吗?进来开会。”
同事们登时一哄而散,周芸小声吐槽道:“都快十一点了,还临时开会,我还准备摸会儿鱼就去吃饭呢。”
韩录冷淡的扫了我和俞清止一眼,“时惜,还不去准备?一会儿听你汇报。”
“内部会议,闲杂人等请自行离开。”
俞清止看到韩录,愣了愣神后,眼里全是戏谑的眼神,他站起身来,语气依然温柔,但我竟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时惜,你是会气人的。”
在和男大网恋三个月后,他主动找我奔现。
却意外发现我在现实中已经有了相恋十年的男友。
男大弟弟步步紧逼,逼我做一个选择,而男友既往不咎,为我退了一步。
我满怀愧疚回到男友身边,只想好好补偿他。
而这之后,我竟在男友手机发现了他和男大弟弟的聊天记录,他们竟在我之前就认识了……
1
“你好,请问你是寡妇门前趣多多吗?”
谁懂啊,在公共场合被别人认出来,还被叫网名了……
我看着眼前的小哥,眼神探究中含着羞赧,耳根也红红的。
俊俏又青涩。像树梢刚泛红的樱桃,鲜灵灵,贪嘴的鸟儿只等着来轻啄,尝尝味。
眼见正在货架上挑选的洗衣液大妈大爷已经朝我我们这边看过来,而周围......
眼见正在货架上挑选的洗衣液大妈大爷已经朝我我们这边看过来,而周围的目光也有意无意落在了我和他的身上。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认错——”
男生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我,“我没有认错,我有照片的。”
他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我:“……”
旁边的大爷点评道:“哎呀这美颜开的忒大啊,小伙子你是咋看出来的?哈哈!”
大爷,你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还有,你礼貌吗?
小哥辩白道:“她本来就长这样啊,柳眉杏眼圆脸,大爷你眼神不太好,该去配副老花镜了。而且我对姐姐的声音非常熟悉,我听得出来。”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有礼貌的小孩,我心情也好了几分:“你是?”
“我是趣多多啊,姐姐我还在频道给你留言要来找你。”
我顿时老脸一红,赶紧拉着他出了超市。
“你的不是在哈尔滨吗?这离哈尔滨多远,你怎么来了?”
齐铎,也就是趣多多。仿佛我问了一个白痴问题“坐飞机来的啊。”
当我没问……
齐铎大老远来了,我自然不好意思跟他说,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这么晚了,看他又拖着箱子,我只好带他去了酒店。
开好房,检查了空调、热水没啥问题,我打开房门准备撤了。
齐铎坐在大床上,拉住了我的手腕:“姐姐,今晚,不回去了吧。”
我脸又开始发烫,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奔放了吗?而他在说完后,偏过头耳根已经红了。
【好啊,今晚你打算怎么玩?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技术。哎,哎,,别躲啊,怎么都不敢看我?】
等逗够了他,我才施施然道:【打开游戏啊,不是要带飞我吗?】
齐铎脸上的表情就被硬塞了一个桃,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大狗狗:【姐姐你。。。。。】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乖】
一次游戏组队中偶然和齐铎组了队,他主动加了我。
后来每次上线他都主动邀请我,打了几个月后,这小孩又别别扭扭发消息过来,要组情侣关系。
说是这样做任务,默契度高一些更容易开出隐藏任务。
【怎么样,组吗?】
【不白跟你组,送你一套限量版的梦色花嫁。】
【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下班晚了点,凌晨三点一上线就看到他这些消息,【行啊】
对面马上发来了关系邀请,好像一直遵守在屏幕前一般。
在网上一起打游戏开麦时,除了游戏,我们会聊聊日常。
而我对他开始上心,是因为他发过来的一张自拍。
很像我初恋。
齐铎说过自己在哈尔滨上学,我想着隔的这么远,现实中是没什么机会见面的,所以调戏起他更加肆无忌惮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
他洗澡时忘了拿衣服,我发现了他裤子里的火车票,这一趟竟然硬生生坐了几天几夜的硬座。
在游戏里却没有吝啬过,总是几千几千的送我各种装备,我一直以为他是人傻钱多。
2
翌日早上,我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刚打开手机,就不断弹出消息提示音。
【小芙,你在家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到店里了,你上次说特别喜欢的那一款婚纱已经到了。】
【小芙,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还是在忙?】
【小芙,我去你家了,很担心你。】
【小芙,今天不想试就改天,回个消息好不好?】
我顿时一个激灵,这些全都来自我的未婚夫明潜。
而今天是我试婚纱的日子。
回了明潜消息,我打了个的士,飞奔到婚纱店。明潜见我来了,表情明显放松下来,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我的外套和手包,【去换衣服吧。】
镜子前我凝视着身上缎面的婚纱,出自新锐设计师之手,是送给她的姐姐做结婚礼物的。
这款她只裁过一件,表示以后都不会再做。
但我看上了这款。
明潜一定花了不少功夫,仅仅是工期就费了四个月。
【你喜欢这件婚纱,如果结婚的时候没穿上它,就会留下遗憾。说不定几十年后,我们看着结婚录像,你还是会后悔。我不想你留下遗憾,倒不如现在索性办好了。
跟以后的几十年一直磨在心里念念不忘相比,现在的麻烦根本不算什么。】
这是明潜的原话。
帘幕拉开,店员们脸上都露出惊艳的神情。
而我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工期不再长一点呢?
双方的父母也都知根知底,甚是满意,而临近婚期,我就越发感到心慌、急躁、焦虑。
明潜曾安慰我说,可能是婚前恐惧症,他不会逼我,我什么想结婚就什么时候结。
朋友更是觉得我不识抬举,明潜为了一件婚纱能为我做到这样,夫复何求啊?
如果做不成恋人,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而明潜迅速向我求了婚,他认为我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这样可以就给我安全感。
他在家里布置了一个求婚现场,双方父母都到了场,只等我点头同意。
婚礼的一切事宜都是明潜准备的,因为我的不配合,明潜只能延迟婚期。
齐铎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热情而奔放,和明潜的成熟内敛完全不同。
若说明潜是春雨,绵长而润物无声,那齐铎就是翻滚的洪水,横冲直撞,没有章法。
但是会让人觉得很放松。
【新人再凑近点。新娘,这么帅的新郎,怎么还走神儿啊!】
我向明潜那侧偏了偏头,腰间的手揽得我更紧了些。
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和明潜结婚。
我以为我会和初恋走到最后,我只把明潜当作哥哥。
初恋断崖式分手去了非洲,关闭了所有的通讯软件。
我那时的状态很不好,只有明潜陪在我身边安慰我,也许是那天喝了酒,酒后失态,我和明潜睡了。
特别不巧的是,那次发生在我家。
正巧被来我家送菜的爸妈看到,后来,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和明潜拍完了试妆照。
终于可以卸妆换下衣服,我拉下拉链长舒了一口气。
外间却传来明潜的声音,【小芙,你手机响了很久,好像找你很急——】
我刷地一下拉开帘子,从明潜手中抽过手机。
解锁之后全是齐铎的消息,还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我往下滑了滑,有一通已经接了。
毫无疑问是明潜替我接的。
【怎么了,是很要紧的事吗?】
我皱着眉,表情凝重:【嗯,一个项目出了点状况,我得过去解决一下。】
【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不用,我打个车过去比较方便,你留在这选照片吧。】
新结识的友人想玩换夫的游戏,她要我的侧夫崔瑜。向来对我冷若冰霜的崔瑜,头一回跪下来求我求我参与这个禁忌游戏,求我成全。
五年前我于乱中捡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他,对他倾心相待,他却求我把他送到别人床榻上。
原来,友人是他年少时的恋人,多年来他从未忘记。
而这些年我不立正夫,身边唯有两个从小伺候我的小侍,全都成了笑话。
我可以放手,只是离开之后再不会有你的位置,如此,你还是要走吗?我最后一遍问他。
“不悔,我永远不悔。”
可不到三个月,崔瑜折了一身的傲骨,伏倒在我脚边,求我把他接回去。
(一)...
(一)
一开始沈昭月提出换夫的想法的时候,我只是付之一笑。
她们这些效仿前朝谢公,四处游历山水的文人骚客,凡事就好个风雅高洁,偏偏到了这事上怎么一点都不讲究了。
她却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提起了兴致:“监军大人,千金易得,美侍难求。
与您相识一场,蒙您盛情款待,小妹深慕大人风采,但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今要走,只想与您交换贴心服侍的人,这样小妹走到哪里,都会想起大人。”
她曲指叩了叩案几,一个穿着清凉的男人走了进来。
十六七的年纪,生了一双猫儿眼,即使还没长开,但已颇具颜色,如盛夏才露尖尖角的小荷,清新又羞赧。
而颈间未束巾纱,只是喉结上守宫砂已褪去殷红,变成了淡淡的褐色。
“哟,今儿可算见着了,沈姐姐的新宠一直不肯带出来的。”
“这不是上回周姐姐相赠的自家庶弟嘛,沈姐姐此番真是忍痛割爱了。”身边有人惊叹道。
沈昭月爽朗一笑,“能伺候监军大人,也不算辜负了他。”
在她们眼里赠夫换夫,就如同好看的香囊、扇坠,抑或是自己用过觉得不错的毛笔、骏马,推荐给朋友罢了。
如今世道大乱,人心不古,拥军自立的不胜枚举。而沈昭月作为旧日门阀人士,近日借游山玩水之故频繁走动于各处,不过是为了探虚实,帮新帝巩固政权。
我若收下,便是和她更亲厚了些,但我倒是无所谓,王朝早已积重难返,我更不怕得罪区区一个沈昭月。
先前只是听闻她山水画作的不错,才请她入府,想让她画几幅哄崔瑜开心罢了。
正想着怎么回绝,一旁的副将忍不住道:“沈女君,男子于世不易,你收了他就好好待他,怎么可以像阿猫阿狗的送来送去,你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吗?”
沈昭月却没有一丝火气,反而似笑非笑道:“程副将还没有正夫纳侍吧,您的眼光高些是自然的,毕竟要找容貌胜过您的男子也不多,别人在您看来自然就是阿猫阿狗了。”
她故意曲解了程鹃的话,又故意戳了程鹃的痛处。
我有意拂了沈昭月的面子,便问她想和我换哪位夫侍。
“听闻大人府中夫侍丰神俊朗,仙人之姿,随意哪一位就好。”
我心中冷笑,面上淡淡道:“沈君说的没错,内子高雅端方,所以沈君与之相提并论,实在是贻笑大方了呢。”
沈昭月愣在原地,面色赤红,嘴唇翕张,还想着怎么打圆场。我已经端起了茶,轻抿了一口,“送客。”
我没想到从不主动踏足我院门的崔瑜,会来找我。
而他来找我的原因是为了白天的沈昭月提议的那件事。
(二)
我许崔瑜在府中任意来去,不拘在自己院中,可他没有一次主动来找过我。
所以他主动给我奉茶,我竟有些受宠若惊。
即便他根本不会侍奉人,滚烫的茶水洒了我半边身子,给我换衣裳时,又系错了扣。
罢了,我不禁哑然失笑。五年前,我在一队乱军中救了一堆被掳来的农家男子,让他们在军中做些浆洗烧火的活。
就他干啥啥不行,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了,说他不干活还得吃饭,实在是个光吃不干的“饭桶”,我到的时候,崔瑜涨红着脸,收拾着自己那两件破衣服。
烧火的老方说让我把他领回去算了,说他脸嫩屁股挺翘,看起来很能生女儿。
后来崔瑜跟了我三年之后,老方捶胸顿足说他把我害了。崔瑜就是个菩萨,只能看着、供着,不能摸,不能睡,这样男人真是个祸害,早知道就让他继续呆在那烧火,无论火生不生得起来,总是给他一口饭吃就罢了。
但我知道他从前应该是出身不凡,生下来就不是伺候人的命。
所以也从未怪过他。
而崔瑜也好似想起了从前的事情,他和我讲起了以前家里的事。
这是他头一回给我讲他的过往,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累世簪缨的大家庭一夕塌了,树倒猢狲散。
可亲的父母,万贯的家财,成群的仆人,如意的女郎。
什么也没有了。
那女郎和他一起长大,他们在一起时,总是赌书泼茶,当时只道寻常。
这是好事,一个人愿意将这些过往说出来,说明他愿意坦诚相待,不再封闭自己的内心。
“涵之,这些年谢谢你。”
崔瑜顿了顿,“我知道你待我很好,你是君子,从未强迫过我。君人成人之美,你可以不可以成全我?”
我心下一紧,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问他是何意?
“白日里席间的沈昭月就是与我定过亲的女郎,她此番是来求我的,她没有忘记我,求女君成全。”
我此刻方才明白,原来这五年对他的珍爱,比不过沈昭月的一句话。
“看来我对你的好,你都明了。那你知道将心爱之人,亲手送到他人的床榻上是什么感受,会有多酸楚,会有多刺心?
是有多大的胸怀?除非我对你没有一点心,也就不会伤心,反而如你一般欢天喜地。你不必抬高我,我气量狭小,不容于人。”
而我对他的关心爱护,却成了他持爱行凶的利器,一刀一刀扎向我。
崔瑜却哽着脖子,丝毫不愿退让。
“大人留住一个对你无心的躯壳又有什么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气,“行,你对我无心,我并非要强留你。只是你不知道,沈昭月她要的只是我的夫侍,不是要你这个人。她并不是专心如一,洁身自好之人,换男人就像换衣服一般。
像她那样随意换夫的人,被送来送去,如同家伎,留在她身边你不会好过。”
崔瑜原本倔强的眼神此刻变成了怨怼,还掺杂着一丝不屑。
“大人您因为妒忌就可以随意污蔑别人,瑜一直视您为君子,实是从前错看了。”
我怒极反笑,他竟以为我是因为妒忌,而诋毁沈昭月在他心中的形象,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心底悠悠一叹,叹这逝去的五年时光,竟生生浪费了,他一点也不了解,而我,也不了解他。
“随你怎么想,我就是不放你走,除非沈昭月求我放夫,要聘你为夫。”
“你,你明知……沈君惹不你起,你位高权重,为何要为难我们?”
我言尽于此,没再理会崔瑜,背过身大步走了出去,只听得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崔瑜撞了柱。
(三)
崔瑜在床上昏迷了七日,额头也留下了一个铜钱大的疤。
而他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我,沈昭月一行人走了没。
我淡淡道:“走了,就在你醒来的前一日走的。但换夫的事不能耽搁啊,我让小砚跟她走了,
青蕖也留下了。”
崔瑜看着我,眼中全是恨意。五年来,看惯了他一尘不变的漠然不知他还可以有这么浓烈的情绪。
他打翻了药碗,将脸转了过去,闭上了眼睛,完全不想再看我一眼。
而小奴汇报说,崔瑜不安于室,总是在半夜想偷偷翻墙逃跑。
我冷眼瞧着,升米恩斗米仇,这些年太惯着他,现在不帮他就成了他的仇人。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随他吧。
我吩咐小奴,去告诉沈昭月,就说换夫的事情我答应了,择日我会把崔瑜送到她下榻的驿站。
我特意站在崔瑜的床前,而他听到后,因为抑制不住地激动竟猛烈地咳嗽起来,病态的白上泛起了潮红,有种异样的美。
但愿他的美,有利于自己,而不是成为别人的筹码吧。
“谢谢”崔瑜道了声谢,我最后一遍问他,“你走之后,就和我再无瓜葛,日后想再回来府中再不会有你的位置了,望你明白。”
崔瑜怔愣过后是很意外的表情,“不悔,我永远不悔,多谢大人成全。”
你伏在案上写婚帖,再过几天,就是正夫过门的日子了。
母君说,婚帖由你亲自来写,才显出对正君的重视。
而那列的厚厚一沓单子,因为正君显赫的家世,单子上面冗长的府第及人名也十分之多。你从昨夜就开始誊写,现下实在是有些困了,就连外面恼人的蝉声阵阵,也催人入眠。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已是暮色昏昏,肚子也有些饿了。
而你右手边正巧放着一碟点心,可口而不甜腻,是你素日喜食的口味。
是云衿来过了,你竟一点没有发觉。
他一定也看到了案上的婚帖……你心里有些闷闷的。
你和谢家公子议亲已经大半年了,问名纳采每一步家中人都知道,他自然也知道了,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还是如往常一样。
云衿...
云衿是你的小侍,是你从南风馆买来的。那回是他入馆来第一天挂牌,台上一曲箜篌,弹指间芙蓉泣泪,昆仑玉碎。
更令人心折是,他清俊眉目间那化不开的淡淡轻愁。
箜篌价高且技法难习,非一夕之功,大多阿公不愿花这许多气力培养小倌。
向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学来娱情养性的。
他弹箜篌,又让人多了几分探究。
看上他的还有你的同窗,谁都不肯成人之美,闹得在台下大打出手。
后来便成了你生平中的风流韵事,浓浓的桃色一笔。
其实你并非好色贪欢之人,买下他,只因你们自小一起长大。
“女君,这是身契,您拿好,云衿公子打今儿起就是您的人了。”
云衿?记忆中他并不叫这个名字,你总是唤他,阿珩哥哥。
阿珩哥哥出身五大世家——清河崔氏。
这一辈从玉,崔家的儿女如名一般,高洁而秀美。崔珩行二,珩者,佩上玉也。
你小时不识得,以为他的名字是横,很不能理解他这样温和的人,怎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
崔珩听了,停在你的面前,身上的环佩叮当也一齐不响了,蹲下来摸着你的头,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来,弯弯的,像两枚小月牙儿。
每年的踏青、游园是崔向来很少参与,
你却总盼着他来,年前早就跟你说过不来的,你一连给他去了好几封信,极尽溢美之词,盛赞华宴,却不提别的。
宴上他果真来了,不知是否那些话把他说动了。
但宴席上你不能和他用席,也不能多说话,只能在屏风外,远远看着那个芝兰玉树的身影。
你习惯性在旁人口中捕捉,他谈到你的只字片语,可结果每每让你失望。
他比你大五岁,因为当时世家间结亲,你家中男儿居多,没有适龄的女郎,又不愿选择旁支,他和你才订了亲。在外人眼中五岁到底是大了多些,在他眼中,他虽待你亲和,却也把你当做小妹看待。
总是把你当做小孩子,如何不让人气馁失望。
不想,崔珩一回去就病了一场,他的身子不大好,因是乍暖还寒时候,最容易伤风。
你暗自懊恼,本来你和阿珩哥哥就有婚约,他以后会是你的正君,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只是以后迎了他进门,你必当好好珍爱,不让美玉蒙尘。
你还是唤他阿珩哥哥,崔珩呆了呆,“女君,你还是叫我云衿吧。”
衿者,女子系在腰上的带子。想来是南风馆里为他挂牌取的花名,环腰,环腰,云衿环腰真是说不出的香艳旖旎……
你将他带回家中,自是遭到了母君的斥责,罚了你的月钱,禁了你的足,让你在家反省。
但你倔得很,就是不肯放手。母君终于松了口,准崔珩在府里做个小侍。
当初崔家获罪,碍于局势,她只能作壁上观。但她警告你,崔珩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从此以后只有云衿,而且你只能把云衿当做玉器花瓶把玩,孩子是断断不许的。
后来,你也习惯了叫他云衿,再不提起崔珩。
几年过去,你也成熟了不少,你知道你迟早要有位正君的,但你没想到云衿会这样不闻不问,不悲不喜,他就一点不会吃醋吗?
虽然女人都想要后宅安宁和睦,但你想到只有不在意才会不争不抢吧。难道他真的只把你看作主子,不把你看作妻子吗?
算了,想到这里你笔尖一凝,纸上大团墨迹洇开。
……烦
我是个有钱人,玩得花。
为了追求刺激,我在书院的假山后强迫了沈叙白。
我许诺了他一辈子,但不三年就玩腻了他。
后来,我破产了,最缺的就是钱。而他却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夫。
万般无奈之下,我求到了他那里。
我从没有想过会有求沈叙白的一天,难以想象的程度,打个比方说,就像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穷的时候吧。
沈叙白听完我的来意,没拒绝也没答应,刚好有伙计叫他,他便忙不迭地配药去了。
沈叙白是真忙,我茶水都喝了一壶,期间,他还往我手里塞了几个药罐子。“你干坐着也没事,先帮我把这些药舂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被叫走了。
从白天等到天黑,他才收拾闭馆。
就这么晚了,还有人撞...
就这么晚了,还有人撞了进来,抬了血淋淋的人往地上一放,让沈叙白医治的。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夜,沈叙白才有功夫理我了。
“金大少爷,许久不见,你的耐性倒是见长了不少。”
沈叙白淡淡道,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以前还有同窗还赞过他声音清越,泠泠如泉水激石。
他为人也如水一般,最是和善温柔,从没说过语带讥讽的话,看来,今天他是故意晾着我了。
可我必须得忍,小妹还病着,需要的几味名贵药材,要花很多钱。以前家里堆金砌玉,人参多得我都当柴烧,可现在一朝落魄,树倒猢狲散,连钱都借不到。
为啥不借?其实他们说得也在理,你还以为你是金家大少爷啊?
总之,就是怕我还不上。
不到万不得已,我真不会来找沈叙白。毕竟我舍弃他在先的。
我,金麒昱,澧都有名的纨绔,平生最爱美人,狂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
最初看上沈叙白也是因为他美,老头儿觉得我不上进,非把我安排进了碧桐书院。
来书院的第一天我就看上了沈叙白,隆冬腊月里,他散着头发,只着单衣,抓了一块干净的雪,咬着吃了,像是在尝一块甜糕。
轻盈而无暇,我真以为他是雪妖,或者是什么精魅化形了。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以前喜欢的都是,俗物。
但我马上发现他不是啥仙人,仙人怎么会生的满手冻疮?
后来,我带他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羊蝎子锅子。看他吃得餍足,我问:“肉好吃吗?”
“好吃,还能再加点吗?”
“没问题,肉好吃,你干嘛非得去吃雪?那玩意多冷啊,弄不好还会闹肚子。”
没错,尚不知人间疾苦的我,说出的话就是这么何不食肉糜。
沈叙白脸一下涨得通红,“肉好吃,雪也好吃,颜渊曾言,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
“呃,听不明白。哎,肉来了,快吃吧。”
吃完饭后,我又给沈叙白买了身衣裳,看到他下面跟我一样,我才知道他是男的。当时我内心那叫一个纠结啊,虽然我阅女无数,但还真的从来没跟男的弄过。可看到他这么漂亮的脸,我一咬牙,放弃了挣扎。
妈的,这小模样儿,是男的,我也要了!
沈叙白在书院里半工半读,没钱交束脩,也没钱。
他说他穷,也是有自尊在的。知道我喜欢他后,一开始感激我的接济,说他会还的,后来也不要了,总躲着我。
断然不会做我的小倌儿、男宠。委实是很难追,我跟在他屁股后跑了两年,他还是没点头。我这人虽然好色,但不喜欢强人所难,就快要放弃的时候,沈叙白又在下雪天冻病了,身边没人照顾,没钱没粮。
我跑过去雪中送炭,咳咳,暖被窝,这才乘虚而入,把他吃到了嘴。
后来沈叙白对我的态度就不一样,或许在被窝里,后来主动抱住我的那一刻已经不一样了。
我们频频幽会,不料被学监逮到,说是败坏风气,双双除名。
名声这东西,我早就没有了,索性破罐破摔。
而沈叙白因为这事闭门不出,郁郁伤怀了许久。
他一直视颜渊为人生榜样,读不了圣贤书,听不得圣人教诲,自然是难受得很。
“嗐,大不了我养你,你读书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吃好喝好。那些当官的也一样,到头来不是宰我们这些财大气粗,就是老百姓身上搜刮油水,都一样。”
沈叙白:“……”
以前我说这些的时候,他总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后来和我待久了之后,见识我出手之阔绰,也不再多言。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开道,我恰好很有钱,如果有钱却办不成事,那一定是不够有钱。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有个谋生的手段。”
我生来就是豪奢巨富,技能就是会花钱。家里的钱,还会钱生钱,子孙后代几辈子都受用不尽,都看得到终点了,干嘛还挣?
“那不一样。就算不挣,万贯家财,你总要学会管吧。”
我香了他的嘴一口,“账本啥的看了就烦,你脑子灵光,你帮我管好不好?”
沈叙白怔了怔,“你还是自己学会了好,我又不能帮你管一辈子。”
他总觉得我们都是男人,现在在一块儿也是玩玩,做不得数的。
我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当下就发了性,按住他狠狠弄了一回,直到他求饶说受不住了。
“留在我身边,不准走,一辈子就一辈子。”
沈叙白因为刚才的情事眼角泛红,颊边一颗小痣更显得可怜可爱,泪盈盈的。他看了我半晌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声。
后来我才知道沈叙白是会疼人的,我染了风寒,病了几月都不见好,大夫只说要将养着。沈叙白守在我床边日夜守着,翻着医术自学,也不知什么道理,最后竟真的好了起来。
若说以前只是被他看在眼里,后来才是被他放在了心里。
可感情这个东西怎么说呢,我和他的感情就像一块饼子。开始是我一头热,后来饼子翻了个面,是他开始热,我那边却慢慢凉了,而他这面一直加热没翻面,就这样糊掉了。
糊掉的原因很简单,他还是很好看,对我很好,比以前更随着我,但我腻了,我和他好了三年,身边没有别人,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再好吃的菜,吃久了也会想换换口味的。
在百花深处的玉奴姑娘出阁的那一日,我散了千金,博她一笑,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三日后我才回来,回来后沈叙白不再同我说话,任凭我怎么逗他,他都懒得分我一个眼神。
我热脸一直对着冷屁股贴,也恼了。不知道他发什么邪性,便去了玉奴那里。
在书寓正搂着玉奴姑娘,不知道沈叙白怎么就闯进来了。后来我明白,他一直跟着我。
沈叙白看着我只是冷笑,我被他看得不大自在。知道我们关系的人打趣我,被沈叙白管得紧,
是“家妻”拿人来了,还问沈叙白能不能容得下玉奴。
沈叙白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我,让我和玉奴姑娘一块儿滚得远远的,色中饿鬼,狗改不了吃屎,背信弃义,也不管犯不犯口业了。
我在众人面前没了面子,当即叫他滚出去,被人骑的兔儿爷,就是个新鲜有趣的玩意儿,难不成我还真的娶个男的作老婆,被他管东管西,真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话了。
沈叙白身子微微颤了颤,我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他挥袖挡开。
自那之后,他要跟我断了,我见他态度坚决,便也没有挽留。
只是心中有愧,送了他好些金银尤觉得不够,把我娘留给我的羊脂玉簪子也给了他,算作这三年他陪我的酬劳。
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翌日,我醒来时,他已经走了,那些金银也带走了。
我心下稍安,本怕他这倔脾气不肯收,但他就这样走了,一下子却觉得空落落的。
后来玉奴姑娘在身侧一直温柔地宽慰着我,便也渐渐地淡了。
我以为和沈叙白此后就是路人天涯,不会再见。未想父亲意外身故后,各房争过来争过去,却不晓得家中早就跟个破麻袋似的,到处漏风,填了这个,补不上那个。
变卖完祖产后,小妹又病了,自娘胎带出来的病,原先好好将养着,配些丸药吃着,倒也无事。
挣了点钱,也只够买些吃食。小妹总说不饿,除下身上的首饰都让我拿去当了。
素服素面的躺在床上,好不可怜,我决不能扔下她不管。
“你说的那几味药材,我这里有。可你也看见了,我这里也是勉力经营,大事小事我都包揽,没有余钱。名贵一点的药材都有定数,有人预订,我们才会收上来一点,余的是没有的。你要真缺药,就来这儿做事,我这人手不够,就用你的月银换药。”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多少朋友把我拒之门外,来这里已经做好了受冷遇的准备,完全是碰碰运气。
沈叙白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他到底还是发了善心,我从前对他.....
“别想着提前预支,怕你拿完就跑,你来一天就拿一天的量,用量我会亲自过秤。”沈叙白又看了一眼我舂过的药,难掩嫌弃:“都糟蹋了,别上手了,你跟他学着点。”他指了指柜台边十三四岁的小药童道。
我:“........”
来了药铺三天,我才知道我完全误会了沈叙白,什么发善心都是假的,他是完全把我当骡子使唤,一麻袋一麻袋的药材舍不得用牲口,怕累坏了它们。
生生地叫我拉了几天的板车,衣裳脱都脱不下来,衣裳嵌进了肩背的血肉,只能剪开。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从前的事,对我还有怨气,所以故意把我弄到眼前,来作弄我
真是这样,我能撂挑子不干吗
小妹还要吃药,算了,忍着吧!
拉了半个月板车,沈叙白总算是发话说不用再干了。
因为搬完了。
我看着清单上还有一批,药童说,这批药材何老板会亲自送过来。
何老板来的时候,沈叙白难得关了铺面,陪着客人喝茶。何老板何衷是徽州人,人都说徽商精明强干,但他不像个老板,倒像个教书先生,个子挺高,但文秀得很。
沈叙白居然会对他笑。我来了这么些日子,一次都没对我笑过。
大概何衷也觉得他笑起来好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头顶上的发。
沈叙白问:”怎么了?“
何衷说:“有片叶子掉在你头上了,我帮你拿掉了。”
呵呵,骗鬼呢,隆冬腊月的,树上的叶子就跟秃子脑袋上的头发似的。
沈叙白皱了皱鼻子,哦了一声:“多谢何兄”
他这是不好意思了,我再清楚不过,每回在床上想听沈叙白说点儿好听的,弄得狠了,逼着他,他也会说,说得时候就会皱皱鼻子。
“哎哎,你不看了也说一声啊,踩我脚了!”药童犹在后面叫嚷着,我没赔罪也懒得理他。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口堵得慌。
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赠送糖果及以上可获得2.3k字隐藏结局
你是一个瘸子,家道中落,才貌不显,却在凰帝为皇子选妻主那一日,一下子赢得了两位皇子的青睐。
这听起来有些荒谬,就像被选进皇子择妻名单时,你以为不过是凑个人数,匆匆点个卯罢了。或者是为了衬托哪家的女君,使的法子。
可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皇命不可违,你终是迎了十一皇子进门。
今日便是你和李青游一同出席宫宴的日子,这是你尚皇子后,第一次参加宫宴,也是他成婚以来,头一回回宫。若在民间,就算是新夫“回门子”。
席间,宫人上的茶水和点心,他没怎么碰过,只是轻抿一口就搁下了。你问他不饿么?他也只是微笑着摇头。
怎么可能不饿,宫门不是随意来去的集市,为了晚宴,几乎是从早上就开始准备了...
怎么可能不饿,宫门不是随意来去的集市,为了晚宴,几乎是从早上就开始准备了,午饭自然是没有用过。虽然外头起义不断,宫廷几经波折,但是礼不可废,凰帝仍然没有改变从前那种奢靡的做派。
你在心里叹了口气,李青游虽贵为皇子,但却从未参加过这类场合。所以,就算是刻意练习过,但礼仪上还是出了好几次错漏……
他很紧张,是怕多做多错,在众人面前丢人吧。
“你不大高兴?”
李青游端坐着,精神十分集中的他,听到你的话,身子轻轻颤了颤。他确实心情欠佳,但他已经极力掩饰,但面对你的敏锐,他知道再装下总是徒劳无功的,他嗯了一声,思索着怎样开口……
“是因为七殿下?”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和你的眼睛对上后,又慌忙垂下,“不是”
你知道自己说中了。
七皇子李镜于是你的竹马,在望仙桥时,你前后收到了两枚宫人送来的福络,福络便是帝卿的心意。其中一枚坠着小小的琉璃,而李镜于最爱用琉璃饰物。但不知为何,宫人宣布七殿下的妻主时,是吏部侍郎的女君呈上了同样的琉璃福络。
你便把手里那根琉璃福络在袖中攥紧了,只呈上了那根青鱼的福络。
你偏头往左侧看了看,李镜于和他的妻主就坐在你们的上首,一直互喂水酒果品,越发显得李青游和你不大相熟的样子。
见你看过来,李镜于朝你勾了勾唇,幽幽一笑。
未等你反应,又和妻主附耳私语,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
你皱了皱眉,问李青游“你去更衣时,他跟你说了什么?”
李青游回想着那时,开始七哥还颇为关心的问他,成婚这么久了,有没有和妻主同房过。
“哦,你是怎么说的?”
他的反应……那时他的脸腾地一下热了,大声道:“妻、主很、很厉害,很疼、疼我!”他嘴唇发颤,一紧张起来就会结巴,那么大的反应,把七哥都唬了一跳。
七哥却看着他,反而笑了,说他可怜,要不要给他物色几个女人,好好尝尝女人是什么滋味。
你不良于行,他知道七哥是在看他的笑话。所以对那件事,他撒谎了。
李青游不懂,对你,七哥凭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面对这样的侮辱,他一个冲动就把七哥打了。
其实,按照李青游那温驯的脾气,不小心踢到木桩子都要扶正过来,再告一句得罪的。
打架自然是输了,七哥的随从也不少,只是没打脸,揍得他走起来还很痛。他不想你再因为那些不成器的话再受到伤。只说了前半段,隐去了厮打的事情,听起来好像只是兄长在关心他。
你也没再多问,宫宴结束后,李青游推着你着走过长街,和刚来时一样。他像是照顾惯人的,体贴而细致。一路上生怕你不高兴似的,搜肠刮肚地讲了不少笑话。
但他显然不是那种长袖善舞、活跃自如的人,讲得磕磕绊绊,显得有些笨拙。你性子也淡,以致冷了场,但却你能感受到那种笨拙下的关怀和心意。
你静了半晌道:“青游,现在你是我的人。但你是很好的,所以别人说什么都折损不了你。你明白吗?”
李青游呆了呆,如玉般莹白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那双眼睛如薄光照在粼粼的云梦泽,流光溢彩,而淡紫色的瞳色如晚间云纱,美的如梦似幻,令人心折。他很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可以想见当年女帝如何会对秋词伎一见倾心了。
可他的神情一点没有魅惑之态,倒像门房养的巴儿狗……,李青游的他父侍秋词只是一个进献的舞伎,他早产生下来,又生了和父侍一样的紫色眼睛,为女帝不喜,甚至不止一次在人前说过疑心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所以他自小便在行宫中长大,名讳也是随意取的,意为青鱼,鱼在展板,为人所烹食,不被珍惜。
你怜他身世,不想他受人影响,自轻自贱,但未想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懂。
而这厢李青游从耳畔一直到心口被那句——你是我的人,给溢满了,至于旁的是一点没听清。
成婚以来,你待他不错,但一直保持着距离,说是妻夫,倒更像是同一屋檐下的邻居。
你温柔而宽厚,如月一般,皎皎清辉,但内里仍是冷的。
所以,你说出这样占有欲强的话,把他当做你的所属,他又惊又喜。他还以为你没有很拿他当夫郎看,只是女帝的圣旨赐下来,她不得抗旨而已。
可你说的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微微抽痛。
“青游,我身子不好,恐怕无法带给你敦伦的鱼水之乐,委屈你了。”你忆起席间七帝卿李镜于身上毫不遮掩的欢爱痕迹,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你这身子,自腿残废后,沉疴旧疾,日益衰败了,不知能活到几时,你不大想和谁建立感情,一想到日后。他人还要在你坟上白白为你流一场眼泪,打扰你在地下安睡,你就觉得怪麻烦的。
李青游嘴唇翕动,还想说什么,但你却已经扶着素舆推着自己进了屋。
多年前的你像一柄气贯长虹的剑,现在却一块蒙了尘的玉。
他想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人。罢了,在这样的情景下,乍然听到他的表白,你也不会相信,会以为那只是对你的一种安慰吧。
你的身子不宜出门,自宫宴回来后便一直待在恢复,可消停日子没过几天。
你的堂姨和堂舅找了门,你客客气气地问了他们安,她们却一句废话也不肯多说,目的很明确,原因无他,找你要钱的。
堂姨是个小官,如今经营着一个小铺子,亏损得厉害,而女儿纳夫,需要一笔聘礼。而堂舅的妻主在外赌博,又欠了一笔外债。你知道他们过得不太如意,
你父母早丧,是族中人把你抚养长大的,你脑袋不算太笨,十四岁那一年考入太学,和皇子们一起念书,学文习武。
这样的经历,日后是要成为天子近臣的。
族中中落,许久没出过人物,因此族中人都对你寄予厚望,望你能中兴家族。
可十七岁那场意外之后,你残废了。
“迟月澹,这是你该我们的,要不是你,我们至于落到今天这副田地吗?!”堂姨气狠狠地冲着你道,堂舅也絮絮地念着自己的不幸,话里话外那一切全是你带来的。
你麻木地听着,堂姨也不耐烦跟你再说,反正你身子动不得,便直接动手在屋里翻找了起来。
她们一边塞着东西一边埋怨着,“你这也没几件好东西,堂姨也不是狠心的人,我给你出个主要,你找二皇女要去啊,我说就是你拉不下那个脸,你和二皇女不是知己好友吗?
当时你为了救她才残废的,她不是还说要把自己的亲弟,七皇子许给你做正君吗?”
堂舅扯了扯了堂姨的袖子,“好啦,阿姊,她也不是不想去吧,你看二皇女还理咱们吗?要是真管侄女儿,我们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了……”
这样的话,你已经不知听过多少遍。午夜梦回时,往事历历在目。二皇女出游,巧遇了你,不多时,羽矢箭流向你们袭来,你很快反应是有人对二皇女不利,出于本能地保护着她,替她挡了射向她的流矢。
很不幸的,那只羽箭上有毒,你身受重伤,日益恶化。女帝震怒,查出行刺主谋是一直与二皇女敌对的五皇女,贬谪她到了蛮夷之地,非召不得入京。
五皇女一派因为没有杀成二皇女,便把自动你归到了为二皇女站队的人,你与二皇女合谋。虽然五皇女倒台,势力也被清算革职,但皇族、她的夫族,想要捏死你们,还是易如反掌,多年来对你的家族明里暗里,多方打压。族人不得志,渐渐地,也从最初的同情转变成了失望、埋怨。
而你虽然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却成了瘫子,风吹不得,雨淋不得,情绪激动时就会全身痉挛——
就像现在,你咬紧牙关,却双拳紧握,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明明这样的话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明明心中已经告诫过自己,可身体为什么不受控制。
“滚、滚出去。”李青游不知何时,站在了你的旁边,他在屋后辟了一哇菜地,晨起后会挑两担水浇地,衣裳湿了几处,鞋子上也沾了青草和泥土。
堂姨和堂舅看见这样的帝卿,也是瞠目结舌。堂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阴阳怪气地恭喜着你,还好娶了十一皇子,要是娶了七皇子,连菜都没得吃。
李青游不受宠,生得貌美,资质却差,出降也没有自己的帝卿府,这样的帝卿,做你的正夫,不像是恩赐,更像是一种将就,她们哪会放在眼里?
你感到掌间一阵暖意,李青游握住了你的手,他从怀中掏出几锭金元宝,掷在地上:“拿、拿去,不、不许再、再来。”
堂姨抓过金锭后犹不知足,不信帝卿只有这些。
李青游另一只手顺着你的背,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抚慰着你。他听得堂姨的话,眉间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眼中冷意让你感觉陌生,他掏出令牌,一声哨令。
不知什么时候,墙角、门户、房梁都出现了灰衣人,一共六人,将出路堵死,个个精悍,武器不一,把堂姨和堂舅围了个严严实实。
顷刻间,银光一闪,一声惊呼,一丛头发落地,而堂姨哆嗦着腿,堂舅则飞快地奔了出去。
(四)
在这场闹剧过后,李青游一扬手,如影魅一般出现的黑衣人,又如潮水般退去。
他问你感觉怎么样,关切之情不假掩饰,又是给你打热水,又是想让你躺在榻上休息。你忽地想起小时候在草垛上睡了一个下午,养的小狗以为你死了,也是这样看你,急得在你身边打转,见你醒了,哀哀切切又委屈巴巴的,还用舌头来舔你的脸……
你不免有些好笑,摆摆手说没事。李青游却将信将疑,亲手检查,活动着你的关节。
“新夫一来就打了姨母,青游帝卿,你的名声不要了?”
“我没想那些,只想你能静养身体,平安无恙就好了……我的名声不好,她们会在背后笑话你罢?”
你本意只是逗他,未想他又是出于对你的考虑。想到堂姨堂舅,在你还小时,也曾抱着你逛庙会,买糖人。你心中微叹,欠什么不好,偏偏又欠了人家的情。
不过好久没有人如此待你了,久违了的被全心信赖的,被维护、被关心牵挂的感觉,真的好久好久了。
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在做戏,你留神观察,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不是普通打手,倒像是皇家亲卫中独有的分支——影卫。
只有皇帝和皇太女能训养,而他竟也能调度一小队影卫。也许,他和女帝的关系,并不是如传闻所言那么差。
隐藏结局5k,奶茶可解锁
李镜于番外1k粮票可解锁
女尊设定
真.追妻火葬场
我捡到个小哑巴,三年来对他掏心掏肺。
就在我们要成婚之际,他恢复了记忆,毫不留情弃我而去。
尚书令家的小公子,唯独忘了我和他相处的那三年。
可我知道他什么都记得,他只是不想再和一个马奴牵扯在一起了。
我又去了宋府,为了看小七。
也许,现在应该唤他宋观泉。
这大半个月以来,我只见过他一次,还没说上话,就被人“请”走了。
坐在车辇上华服轻裘,衣香缓带的翩翩公子,不曾偏头分给我一个眼神。
江霁笑我傻,他早知小七是个混蛋白眼狼,养他不如养条狗,起码狗不会咬主人,还知道不离不弃,摇尾乞怜。
我反驳他,不是的,小七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只是失忆了......
我反驳他,不是的,小七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只是失忆了。
江霁不语,只看着我冷笑,而我遮掩不住的伤处,实在是无力辩驳。
宋家的人不打在明处,只打在胸腹、大腿这些地方,拳拳到肉,疼的几天都下不来床。我太失神,竟也忘了遮。
几日后,我去药铺抓药,却意外地遇到了宋观泉。他在衣铺选料子,吩咐裁缝隔日上门量身定制喜服。
我默默走近,因四处是人,宋家家仆没有当街打我,对我流露出十分和善的模样。宋观泉茫然地怔了怔,凝望着我好半晌才道:“你……你是,夏——”
“夏溪”
“夏姐姐,你也来这裁衣裳么?你喜欢什么料子花样,只管跟掌柜说,都记在我的账上。”他声音清越,温和有礼。
一个月前,我和他穿的是同一匹布裁的,市面上最便宜的松江三棱布。他也不会说话,却向我比划,他要做我的人,要傢给我。
我摇摇头,他想不起过往和家人,我不愿他稀里糊涂地做了选择,便生生按捺住了心底的喜欢,我可以等。
我推脱说连婚服都买不起,他却表示那匹三棱布就好了,婚服不就是,两个人穿一样的衣裳就好了吗?
我心中酸涩,“不必了。”
“夏姐姐你是我的恩人,同我客气什么。”
我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道:“小——宋公子,你现在着急成婚,将来若是恢复了记忆,也许会后悔的。”
宋观泉有些不解,但却没有因为我“不吉利”的话生气,反而耐心地宽慰我:“谢女君仪容秀美,德才兼备,她待我很好,我很中意。如果不是三年前的意外,我早已傢了她,夏姐姐不用为我担心,我信她。”
我自惭形秽起来,是啊,宋观泉只不过是回到了他原来的生活轨迹。跟我在一起,我是给不了他这样好的生活的。
“况且,我如今拾回过往记忆,却偏偏忘了那三年,想来那是什么不好的记忆,所以才会忘掉吧。”
我身子不禁颤了颤,往日种种,在雨夜泥泞的山中捡到他,冬日依偎着取暖,虽然穷,却从没有让他吃糠咽菜。江霁说,这小子嘴怎么这么刁,比他还挑剔些,夏日里买一点冰酪都给他吃,躺在干草垛上数星星,他生了病,我便日夜看护着。这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好的回忆么?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什么都没说。
若真的想起来,不免叫他烦恼,说不定还会为那时与一个马奴感到尴尬、羞耻。
他忘了那三年也好,便可以心无旁骛,圆满和美。
脑中已经将这些道理翻来覆去想了千遍万遍,可心里还是舍不得,不知不觉默默竟跟了他一路,直到他在蜜饯铺子停下来。
他买了一包杨梅果干,递到我面前。好看的凤眼带着笑意,温柔如三月桃花春水,“夏姐姐,这家的盐渍杨梅做的最好,不若尝尝?”
我呆愣了片刻才接过,强自扯出一个笑来:“谢谢。”又买了一包松子糖还赠与他,便匆匆逃了。
走到半路我才发觉,先前抓的药忘在了药铺,便折回去拿。
却看见宋观泉把松子糖随手掷给一个小奴,“拿去丢掉”小奴年纪尚小,有些心疼:“公子,这个刚做好的……”
见宋观泉不悦地皱眉,小奴连忙住了嘴。
我看了半晌,心被戳了个口子,呼呼的漏风。
我对杨梅过敏,只消一点点,我就会全身起疹子,疼痒不止,与我亲近的人都知道。小七,也就是宋观泉,他也知道。方才他买了杨梅给我,也许是表示他不知道我的忌口,他真的丧失了那段记忆。
可,松子糖是小七最喜欢的糖,他如今嫌恶至极,丢之不及。好像是在刻意撇清关系,也许他的不知道,恰恰是什么都知道。
之前去宋府,我以为被人打,是因为宋府的人不想宋观泉再和我有什么牵扯,不愿往深了想。
而如今,他到底在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江府,却发现自己的包袱都被扔了出来。我本是江府的马奴,现在却连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几个膀大腰圆的女子威吓我,若是我还待在这城中,扰了韩女君和宋公子的婚礼,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凄然一笑,我没想过要纠缠宋观泉,他却处处防着我。这三年来,我真心以待,也处处帮他打听,想找到他的家人。如果他恢复了记忆,会不会已经是旁人的未婚夫,这些我都想过,也犹豫了很久,甚至想过把他藏起来,一辈子不要想起也就罢了。可我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所以决定为他奔走时,我便做好了准备,真的有那种情况,我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所以再喜欢他,对他我也从未逾矩。
找了三年,我以为就这样平淡一生,我已二十有二,想要点头答应时,小七却和江霁在外赛马,从马上摔了下来,昏迷了大半个月,他一醒来就有人登门,那天正好宋家巡游,见到了小七。
那些人又掷过来几块银钿,这便算作这些年我照顾宋观泉的酬劳,让我离了此地不要再回来。
我默默捡起包袱,我知道,小七再也不会回来了,随着宋观泉过往记忆的复苏,他永远的逝去了。
我没要那些可能要我花五年十载才能赚来的钱,因为我知道,要了那些钱,就代表我接受了那只是一场交易,这样,对不起小七。
我想和相熟的仆役道个别,但大家都对我避之不及。
在这世上我已没有亲人,所以在哪里都无所谓,离了这伤心地,往后依然是一个人。
我骑着马,因为不知去哪,便由马儿决定,走到哪就是哪。
不知不觉到了关外,一场大雪封住了山路,我不得不在一家客栈投宿。这里民风豪放淳朴,因为土地贫瘠苦寒,谷物不生,最喜饮酒吃肉。
连喝了半月的烧刀子,我竟觉得醉生梦死的滋味也不错,便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许旁人打扰。每日除了饮酒就是喂马,旁人因为马奴的身份看不起我,但我从小就睡在马背上,和马儿混在一起,熟悉它们的脾性,它们也很听我的话,所以对于它们的饮食我从不假手于人。
伙计却摇醒了我,说有个男人让我出来见他,不然就不停地喂我的马草料。“客官,我知道您不许人打扰,而且那男人既不打尖也不住店,挺寒酸的,但他好像认得您的马,一定缠着要见您,您要不还是出去见见吧?”
我脑子有些发蒙,困惑不已,我无亲无故,哪有人找,那倒马儿算得千里良驹,莫不是哪里来的骗子,专打秋风的?
跟着伙计走的时候,心底却隐隐有了一点期待,会不会来的人是小七?他不顾的一切的找我,要与我私奔?
两种心思夹杂着,我很快就走到了门口,果见一个男子抚摸着马颈。
可当他转过头来,却是江霁。
我从没想过江霁会找我,而且还是穿着破布烂衫,面有饥色的模样。江霁是江家的大公子,向来养尊处优,饭食穿着无一不精细,怎么会沦落至此?
可他又的的确确是江霁,精致而凌厉的眉眼,颊边一颗朱砂色小痣,透着一股谁也瞧不上的傲气。
江霁见是我,眼中亮晶晶的,隐隐有泪光,喜极而泣的模样,不过很快就很快掩盖了下去。但凭这么多年我对他的了解,和他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性格。
完全可以读懂他的意思:真的是她!终于找到她了。不行,不行,平静一点,不能叫她看出来我很高兴。
于是他又恢复了从前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样子,“我饿了。”
看着他都顾不得吃相的模样,想必是饿了很久。江霁又换了一身衣裳,说是已经是当地最好的衣裳,他才勉强穿上了。
我有些好笑,原先穿的衣裳跟小叫花似的,也没怎么样,现在能讲究又开始讲究起来了。
我问了又问,江霁才含糊说他私逃出来的,家里让他傢给一个浪荡的女人,他不愿意,这就跑了出来,本来还带了点金银细软,一路上被人骗了精光,就来找我了,还好那雪驹扎眼,他顺着就找到了。
其间他极尽说那女人是多么的不可托付,他不想任人摆布,而对后话却一句带过,而不投奔别人,偏偏找到了我也是含糊其辞。
让我相信他逃婚是主要原因,我抿了抿唇,江霁这个说法显然漏洞百出,若不是一路打听,怎可能恰巧碰上,而看他这副找到了我就放松下来的样子,也丝毫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你以后要养我,我的恩情你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是吧?”
像戏文里写的俗套桥段一样,那年我卖身葬母,被江霁买来,做了江家的马奴。可与戏文里善良软心肠的公子们不同,江霁是个施恩图报的主儿。一开始他就说了,我要一辈子念着他的恩,时时刻刻都不能忘的。
“我送你回去。”江霁不干,说我忘恩负义,想把恩人往火坑里推。我不管他怎么说,打定了主意要送他回去,虽说江霁脾气大,但我不能看着他乱来。跟着我流浪么,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无论是退婚还是什么,总要有个交代,不能不明不白一走了之,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更何况,江霁还有家人,因为这桩婚就永远不见母父了么?就照江母疼儿子那个劲头,我还真不信她会把江霁的婚事做交易。
他这样矜贵的身子,不能受苦的。
江霁很不乐意,我看得他紧紧的,他也没逃,只是一句话不跟我说,在一旁生闷气。
但大雪封山,如今是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在这等雪化了才能动身了。
江霁倒很高兴,骑着雪驹溜了一圈。幼时他贪玩扯了马尾巴,差点被马蹄踢死,我救了他,他病了一阵子,却一直跟我学马术。马儿认主,小七都不得上身的,我的马都准他近身。
江霁来了,我自然不能每天浑浑噩噩地过,还得伺候他。大少爷并不好伺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我不得不在镇上找了份活计。
未成想,江霁也跟来了,说什么怕我跑了,无法报答他的恩情。不像我的恩人倒像是债主。
我有些无奈,“山路都封死了,我能跑到哪去,左不过是在镇上。”
江霁一边挑着桂花糖糕,一边认真道:“那谁知道,这回你一走了之,连句口信都没留给我,就是想干脆赖掉我的恩情,是也不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怪我的意思十分明显。相处这么多年,他嘴上不肯饶人,又处处点我不可忘恩,又是主子,确实让我心中难以亲近。但这些年也没真的让我还过什么恩,平日就爱耍耍我,斗斗嘴罢了。
这些年我攒够了赎身的钱,虽然没用上,也把从前他买下我的钱,悉数还了江家。但毕竟主仆有别,他是江家的少爷,吃穿不愁,就算我走了,对他来说,我也没多大用处,只是个逗闷子的人,有了别的新鲜玩意,就把我忘了。
“对不住。”我有些歉疚,他心思单纯,这么多年也许真把我当个朋友了。
唉,我便许他跟着了。
只不过,旁人见了总爱打趣,问他是不是我的小夫郎。他红着脸让她们不要瞎说,别人见他生得好看,也就逗得越发起劲,商队的人走南闯北,说话也粗,江霁虽然脾气大,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郎君,羞得不行。
我解释了一通,但旁人却觉得我欲盖弥彰,我便让他不要去了,我们的关系传来传去,对他名声不好。他却道:“我们本就没有什么,清清白白又何必怕别人说?”他顿了顿,“说了再多也没用,假的又不会变成真的。”他这样坦荡,我倒不好再说了,雪化了我们就会离开这里,本就没有什么,又何必为玩笑话所困?
我便释然了,江霁说完却自嘲一笑,失神地发了好一会的呆,不知在想些什么。晚间又恢复了少爷本色,骄矜地要这要那,我时时在他跟前,半点不得空,他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不过几日后,积雪已化,山路可行了。
雪驹比来时快了不少,这次江霁变得有些沉默。
眼前景色从茫茫雪原变成了潺潺流水、烟柳画桥,我们离江府越来越近了。我曾以为一辈子不会再踏足这里,但却在短短的数月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公子,日后不要再那样任性了,江大人那么疼你,你要是跟她好好说,我相信她不会拿你的幸福去换。亲情无价,你还有疼你的母父,有亲人在身边才有家啊。”
这样的话,我一路上说了不少,见江霁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轻轻说了一句再见。
江霁却听见了,“再见?是再也不见了罢。”
我想解释,但心里知道,送江霁回来算是旁生枝节,此事一了,我确实不打算再来了,便也不再多话。
“若来找你的人是宋观泉,你还会送他回来么?”
宋观泉怎会来找我?我心中对小七还有情念,但我也知道此生再无可能,便摇摇头。
我心头一跳,往日种种的端倪汇聚在一起,组织成了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可他怎么会,怎么会对我?
而江霁却大有豁出去了的样子,
“你恨我罢?那天我约了他去纵马,论个输赢,你可知是为了什么?若没有那天,他还是你的小七,你是怪我的罢?”
我心绪纷乱,却听得路人在议论江家的事,说这当地豪族,牵扯进了五皇女逆党案,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就定罪、押解、再到流放抄斩,还真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我心头一惊,问她说的哪个江家,人说,还有哪个江家?
到了江府果然改换了门庭,江霁住了十几年的家,一夕间成了客人。
江霁受了刺激,昏了过去。
他一时的任性之举,竟然逃过了这灭顶之灾。而我所说的家人相伴,他再也求不得。
江霁醒来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枯坐在那,眼中都是红血丝。
他想要寻仇,被我拦了下来。这场谋逆案是陛下亲断,五皇女被赐死,江家作为苏杭的主力,是一条船上的,再无翻案的可能。而且,皇权之下,有什么冤不冤的,掌权的人只顾对自己有利的,不在乎什么公平正义,这便是底下人的日子。
江家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是天,而对于皇族来说,江家也不过是鞋上的一点浮尘。
且不说找皇族复仇过程多么艰难,即使侥幸成功,大半辈子也活在仇恨中,无法解脱。
戏文里说的十年卧薪尝胆,一朝报仇雪恨,其中多少血泪,可能就死在了那漫漫十年。
我打晕了他,又给他灌了蒙汗药。
他再醒来时,已在关外。
下篇
刚剿灭了一伙山匪,我用葛巾细细擦拭着软甲。兵卒王二说,夏大人,您总是这样亲力亲为。您都做了,我就没得做了。
我不过一个十夫长,她却总是大人长大人短的叫我。
我笑笑,没事。
她泄了气,眼睛便四处乱逛起来,“嘿,谁又惹着她了。”
罗红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又径直从我们的面前过去。“大人,你看她,看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可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我不置可否,罗红生的膀大腰圆,脾气莽直火爆,作为前锋杀的敌人多,但也目中无人。王二和罗红素来不对付。
王二又朝我努努嘴,罗红是从军帐的方向走出来,一连十几个军帐,只有最角落的那个住着男人。
“八成又是新来的小哑巴不如她的意了,她也真是,下手没个轻重,那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王二愤愤不平。
“还是大人好啊,有夫郎相随,唉,不像我们,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美人儿,还要争着、抢着玩。”
“你们在说什么?”江霁提着食篮走了过来,这里的风沙大,他裹着宽大的头巾,越发衬得他的脸蛋精致,只是皮肤没有以前白嫩水润了。
我牵了他温热的手,指腹有薄茧。烙饼和小菜虽然简单,却做的别有风味。人生的际遇总是如此奇妙,要是在五年前,还真想不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江霁会为我洗手做羹汤。
因为江家被抄,本打算送他回家的我,却不能再丢下他不管,自作主张将他带在了身边。而江霁却总是趁我不注意时悄悄走掉。
经过数次的出逃、寻回之后,我们在一处荒漠精疲力竭,被一家猎户所救,他终于不再离开,我们便在最后一处地方安定了下来,而后便生活在了一起,成了婚。
而此地常常受到边境匪患所扰,那猎户人家便和我们组成了一支护卫队,我因为少时和母亲走南闯北,又会驯马,渐渐地成了头目。
而后官府便将我们收编了,我也成了这支小队的十夫长。
吃完了饭,我便牵着江霁一起回家,夜间冷寒,我们便偎在一处慢慢走。贴得极近时,感觉耳畔一阵温热,“妻主,我有孕了。”
我的心底也温软成一片,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忍不住亲亲他的鬓发。江霁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些年迟迟未有喜讯也成了一大缺憾,我和他说过没有孩子也没什么,他还是背地里求了不少偏方,终于有了结果。
这时,一个小兵冒冒失失跑了过来,王二和罗红在军帐中打起来了,罗红削了王二一只耳朵。
我心中沉了沉,安置好江霁后,便奔到了军帐中。
王二已经昏死过去,医官正在给他包扎。而罗红却不知所踪,帐中的男人们乱作一团。
原来她二人都想要同一名军伎作陪,本来一个男人陪两个也是有的,但罗红和王二偏偏不对付,就此吵了起来,那个军伎也是个哑巴,两个人打起来都不会劝的。
小哑巴,我心一动,太过久远的记忆了。
那人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衣衫早被撕得破烂,身上青青紫紫。我又想起罗红私下的癖好,默默叹了一口气。他们除了极少数是伎来军营赚些钱,大多都是罪臣的家眷,平日里还要浣衣做杂货,而且罪奴是一辈子的死契,比南风阁的还要难脱身,身如浮萍,即便是被凌虐至死,凶手也不会受多重的责罚。
而上了战场上的人,厮打拼杀,断肢血肉见得多了,心里总是抑郁愤懑些,没酒喝的时候,自然就发泄在了床第上。
我罚过罗红去挑了一月的水,消耗消耗她过剩的精力,没想到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罗红打伤军士,抓回来军法处置,免去军士身份。王二,伤好后,去厨房烧火。”
我不日后就要调任,罗红和王二都觉得自己有望顶上,因此处处不对付。
角落里的男人听到我如此严厉的处罚,身子颤了颤,抑制不住的发抖。
兵卒问这男人怎么处置,我叹了气,想找件衣裳给他披上,但四处只有毯子,还一股腥膻味,我便解了自己的衣衫给他披上。
“算了,罗红和王二不睦已久,他也是被迫的,就免了责罚吧,他身上还有伤,这些日子他就不用,等伤好了再……再说吧。”我掏出一瓶红花油,他依旧是紧紧地贴在角落里,不敢去接。我叹了一口气,放在了大氅上。
其实这么多年来,在边关早已见惯骨肉离散、流离失所的人,知道人间疾苦,不是随意发一点善心就可以救得,也为了保全自身,冷硬了心肠。
但曾经,我也不留余力地……
最开始的那几年,他还常常出现在我梦中,后来就再也不曾梦到,记忆中也渐渐淡了,想起他时也不复伤心怨恨,而是平和淡然了。
我撩开了罗帐,一股冷风削过,我不由偏了偏头,刚才就感到背后有人直直地盯着我,回头却并没有发觉。
这不经意的偏头,却蓦然对上了一双惊惶的眸子。
我曾无数次在其中的看到过我的倒影,也曾为那一抹波光,甘心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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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个温柔贤惠的童养夫,他十年如一日地照顾你,还供你读书,哪晓得你一入书院,就被外面的男人勾了魂了……
该怎么向他开口……
你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的事。
你看着杜仲的背影一阵失神。
“约儿,饿了罢?你先去净手,一会儿就能吃饭了。”杜仲不知道你的心思,还以为你等得久了。
他又做了春笋炒肉和酒酿圆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其实这不过是家常菜,但对于他做来并不容易,鲜笋需要提前浸泡一整天去除涩味,期间还需不断换水,他应当是提前几天就去挖了。杜仲是你的童养夫,平常还要干农活、做针线,负责一家人的饭食和衣物的浣洗。
但他还是做了,只是因为你喜欢。他向来是对你很好的,你心中一涩,忽然有些食不知味。...
但他还是做了,只是因为你喜欢。他向来是对你很好的,你心中一涩,忽然有些食不知味。
见你心不在焉,他有些爱怜地揉了揉你的脑袋:“赶路累着了吧,要不要歇会儿再吃?”
你依言回了房,所谓房间不过是间土屋,还没你在书院时和同窗同寝的地方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被褥也软软的,被面被洗的有些泛白,上面还有皂荚的气味,也是杜仲身上的味道。
可每次躺在上面,你都不自觉放松下来。
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来家里的了,好像自记事起,他就在了。听阿爹说,杜仲家里生了不少男孩,他又行二,他阿娘觉得养来无用,长大了也是给别人做夫婿,就卖与你家做了童养夫。
杜仲来后,阿爹又要带小妹,刚好就把你丢给了他,从此带你就成了杜仲的活。
但你小时候并不是什么听话的孩子。
小时候,每回他要上山捡柴,你就又哭又闹,是不肯乖乖呆在家里的。他没法子,只好带着你一起,你总是走到半路就嚷着脚疼腿酸的。他就把你背在背上,你搂着他的脖子,山路颠簸,晃晃荡荡,你就这样睡了一路。
他捡柴时,你就在一旁揪花、摘野果、玩泥巴。等他捡了两大捆柴,已经日薄西山,你又累了,他再背着,怀里抱着柴。他比你大五岁,那时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有一回,你跑得远了,直到天黑他都找不到你,最后发现你时,你在一棵梨树上睡着了。
再回去时,柴也不见了,回去自是被母亲骂了一顿,罚了杜仲不准吃晚饭。明明是你贪玩,他却没有冲你发一点脾气,还看你身上擦伤了没有。
阿爹的脾气不好,好像总喜欢挑杜仲的不是。
你喜欢待在他的背上,还不会走路时,你就伏在那上面,他背生得薄,骨头有时会硌着你。
晚上干完了活,他总是给你洗了澡,把你哄睡了。再点了灯挑线,他会绣些小东西卖给货郎,换些小零嘴给你吃。
“很甜的,小仲哥哥不吃吗?”
“约儿喜欢,约儿吃吧。”
于是你心满意足地把那些小糖果据为己有。
你跟母父说了,阿娘的反应却是家里还有几亩田,她和阿爹都忙不过来了,还指望着你呢。
“莫不是想着躲懒,故意说要去念书的吧?你这妮子,平时干活就懒怠得很,一会儿没留神,就躲到树荫乘凉下去了。不是玩就是吃,养你还不如喂猪,过年还有猪肉吃。现在还想念书,念书有什么用?!”阿娘一边说用手指连连戳着你的脑袋。
“念书怎么没用,周家二姐姐就是念书当了举人,吃的米都不用自己种了。”前些日子村里的周二娘来你家借东西,还给你和妹妹一人一把饴糖。
周家的风光叫村里人都很艳羡,阿娘有些意动,但看了你一眼又冷哼道:“就你,你能跟人家比吗?人家是文曲星下凡,命里是要当大官的。你那猪脑,不老老实实种地,还想念书?少做梦了!”
你不明白阿娘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你说我是猪,那你不就是猪的老母?”
“反了天了你还?”阿娘扬手一个巴掌,你瑟缩着身体,愣在原地。“啪”地一声闷响,你却感觉不到疼。
杜仲把你护在怀里,温柔地摸着你的脑袋,“家主,约儿真的很聪明,看小人书光是看画都能把那些字猜个十成十……”
阿娘不耐烦了,她并不关心你到底聪不聪明,“行了,行了,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我没钱给她念。”
你为这赌气不吃饭,阿娘和阿爹却并不在意,照样吃喝、下地干活。只有杜仲熬了米粥哄你,你的气性也大,为了和阿娘争一口气一般,说不让你去念你就不吃。
你打翻了杜仲端来的粥,虽然不是同他生气,但好像那样就能表明你的决心一般。杜仲又被唤去做活,他放下碗、再三叮嘱你要吃些。
最后你饿的在床上昏睡了过去,杜仲急得不行又是喂药、又是喂粥。“约儿乖,你的学费我来想办法,先吃一口好不好?”
杜仲在灯下熬红了眼睛,给你凑了一点钱。而你不去田里,活却一点儿不会少,他便自觉承担起了你的那一份,农闲时还会上山采药来卖。
乡里乡亲都说,杜仲比女人还能干呢。
因为常年劳作,原来削葱一般的指节变得粗糙而肿大,里外都是茧皮,摸你脸的时候,会有微微的痛感……
他也舍不得买药,雪天药材价格格外高些,他竟也一点也没有给自己留。你埋怨他怎么这样傻,好歹留一些啊,真是傻的冒泡。他垂了眼,老老实实地听训,一点儿也不反驳你。还问在书院冷不冷,有没有冻着,要不要穿了棉衣再说。
怎么会不冷?隆冬时节,你还穿着单衣,而单层的棉鞋不保暖,脚常常被冻得没有知觉,也听不进先生讲的,一心想着裹着被子睡会儿。
因为冷而瑟缩着身子,自然是被先生训了,还说你身不正如何能做到“身正”?罚你站直了身子,立在廊下。
直到下了学,同砚们都收了书袋,廊下来来往往的人,冷风袭来,你的背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同砚们有意无意的目光让你感到难为情,你却作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若是有一件暖和的轻裘该多好?你自然就能舒展身子,好好听夫子讲学,也不会被罚,一直心大的你,从没有如此羞愧于家庭带来的贫穷。
家里生怕杜仲攥了钱,是不肯多给一分一厘的,你很想要一件棉衣,但每回看杜仲凑学费都很为难,何况上回他还给你买了一套文房四宝,再没有多的余钱……
原来他不傻,他这样都是为了替你省一套棉衣。可他确实傻得冒泡,这样亏待自己。你不禁问他可有棉衣御寒了。
“有的。”
“那你怎么不穿上?天这么冷了”
杜仲说新衣要过年的时候再穿,再说他成天做活根本不冷,还觉得热呢。
而过完了年,他也没有穿上新衣。
你气他骗你,他却扯了扯你的袖子,悄悄往你手里放了一把糖莲子。
你已经过了见到糖就会欢喜得不行的年纪,但杜仲的眼神,好像在期待你的反应。
你含了一颗,“嗯!好甜。”杜仲轻轻笑了,他笑起来也是不张扬的,似冬日午后阳光淌过潺潺小溪,很温暖又很温柔。
你让他也吃些,他推脱自己不爱吃甜的,可你看到过,他背过身时偷偷舔食残留着糖渍的掌心。
他以为你不知道,你也不去戳破,只在心里默默想着,待到出人头地那时,你要把什么糖水铺、蜜饯铺都买下来,送给杜仲,他就不必那么节省了。
这样的事还有许多……
今天不知怎么了,你想起了从前的事,竟记的那样分明。
你尚浸在回忆的长河中,就听得门外的声音,“小仲哥,又再洗姐的衣裳呐,帮我也洗洗呗。”是妹妹姜练。
“好,放那吧。”
每回回来,他总是会把你的衣服洗净了,再给你带回去的。你忽然惊得坐起来,那日胡闹了一夜,恰逢学监巡查,你胡乱把床上的东西塞进了包袱……
你快步走了出去,杜仲应该还没发现包袱里的东西吧……
皂荚和搓衣板放在一旁,杜仲却没有动作,坐在那呆呆地出神,而他手里拿着一条男人的贴身穿的犊鼻裤,真丝的料子,日光一照,上面的暗纹如有流光浮动。
你却无法用这是买来送他的来搪塞,因为那上面赫然有欢好的痕迹。
你犹豫了许久,始终下不了决心,不知怎么告诉他。但乍然被他发现,你心头一跳,接着又是一阵后悔,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他还好些。
阿娘走过来,让杜仲快些去浣衣,好快点回来烧饭,杜仲赶紧把你的“罪证”——那条亵裤藏到怀里,继续洗了起来。
不知为何,你的心里有些发堵。
杜仲什么也没有问,但你一旦对上他的眼睛,就忍不住躲开。印象中他总是在做事,很少说话。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明澈而温柔,凝视你的时候仿佛被温水包裹,身上的毛孔都自然地打开,每回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你枕在他的膝弯,跟他说一会儿话,他只是听着,你的心里就会平静不少。
屋外已下起了雨,做了一天的家事,在他回房歇时,你才拉住了他的手,“我……”你不得不向杜仲坦白了,而且亵裤的主人在书院时就与你交代过,他已经是你的人了,况且他家世不凡,也不能这样没名没份的。
你正欲开口,门却乍然被推开了,阿娘和妹妹走了进来,你心头掠过几分不快,她们总是这样一声不响就直接进来,几年前你赖着杜仲亲了一会儿,妹妹跑进来刚好看到,表现得大惊小怪的,还喊阿爹和阿娘来看。这件事也被阿娘在口头上反复提起,笑你的急不可耐,仿佛那是一件极其可笑又好玩的事情一般。
自此之后,因为不想受到他人的窥视,你便“规矩”了不少,宁愿忍着都不想被家里人看见。
“这么晚了,你们来做什么?”
阿娘没好气地瞪了你一眼,又推了姜练一把,打了个呵欠:“有什么事快说。”
姜练看着你嘻嘻地笑了,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一团白色的物什来,“姐,这是什么啊?”
你看着姜练手里的犊鼻裤,又惊又疑,不是被杜仲收起来了么,怎么会在姜练那儿?而杜仲也是一脸的怔然。
你强自镇定,端着不满的口吻道:“你拿小仲哥的小衣做什么,胡闹也有个度吧,怎么还这么淘?”你向姜练伸出手,想要拿回亵裤。
姜练却收回了手,阿娘见状也叫道:“哎哟,你拿污糟东西干嘛?还不快给他!”
“物归原主,可是,不是小仲哥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还给他呢?”话虽是对杜仲说的,姜练却先斜睇了你一眼,偏过头去看着杜仲,笑得有些玩味。
你眼皮一跳,姜练这丫头比你小了三岁,虽然是你妹妹,她平常也姐姐、姐姐叫得亲热。但你们从来不像别家的姊妹那样,大概是她在爹娘身边长大,你和杜仲更像一家人,她也不拿你当姐姐,总是有意无意地挤兑挤兑你,虽然是些小花招,但是也如鞋里的小沙石一般,令人不适。
“死丫头,不是他的还是谁的,难不成是你爹的?”
姜约眨了眨眼睛,“我亲眼看见这是从姐的包袱里拿出来的,而且这料子怎么看都不是我们家用的起的吧,这种上等料子落在我们家拿来做亵裤,还是小仲哥的,怎么都不可能吧?”
阿娘原本眯着的睡眼都瞪大了,狐疑道:“什么意思,这是外头的人的?”她有些急了,她可没有给你纳侍的打算,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筷子。要是裹上什么有妇之夫、烟花男子那就更麻烦了,别人来打秋风怎么办?她连连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姜练则在一旁抱臂,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你本想先跟杜仲说清楚,再跟家里说。但此刻再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直接明牌。
你看了一眼姜练才道,外面的男人是你在书院时认识的,情投意合就在一块儿了,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因为和对方有了情缘,所以想迎他进门。
“迎他进门?那你把杜仲置于何地?”
说话的是你的阿婆,因年轻在村里上过几天学堂,又在外头做过活,有几分见识,做过村里的主事。她以为你在外头不好好念书,招了小倌,骂你喜新厌旧,置家中的名声不顾,她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即将被你毁于一旦。
阿婆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为人方正,最在意声名。直拿拐杖抽你,这件事本就是你错,你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只是没想到老太太还挺有力气,明明是被阿爹扶着进来的,闷棍打在身上,梆的一声,声音回荡在耳际。
杜仲要护你,却被姜练拉开按住。
“别动!我在替你出气呢。”
一下一下,最初的痛感变得麻木了,阿婆的嘴一张一翕,好像在骂你,阿娘阿爹在一旁说着什么。
渐渐地,她们的面目都变得有些扭曲起来。阿婆有些气喘,把拐杖不知给了阿娘还是阿爹。
姜练凑到你的耳边轻轻道:“做个交易吧,我替你解释。你呢,也不用那么纠结了,还可以迎那个人做正夫。你只要,把小仲哥哥让给我就好。”
不知姜练什么时候有这个心思的,但杜仲绝不可以相让……
背上忽然有重物伏了上来,是肌肤相贴的温热,棍子没有再落下来,杜仲将你护在了身下。
“亵裤是我的,我攒了钱在集上偷偷买的,不是旁人的,是—是我的。”
姜练反驳杜仲根本就攒不下钱,除非是偷的家里的。
杜仲承认了是他偷的家里的钱。阿娘最是守财,当下举起拐杖要打。
你心中又是一酸,真是傻死了,即便是你伤了他,他也要护住你,就好像,护你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阿婆她们打你,说你败坏了名声或是怕你纳小侍花钱,但你并不对她们如何有愧,你对不起的只有杜仲一个人。
你抓住拐杖,直接道:“他没错,你们要打,打就是了,我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不敢认的。”
阿婆怒得要把你赶出家门,而杜仲则被你这句话刺到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最后你被扔在屋外罚跪,还下着雨,地上泥泞一片。
再醒来时,你已经躺在床上,杜仲拿了湿毛巾搭在你头上。
他眼底通红,像是昨晚也没有睡好。说到底,都是你对不住他……昨晚你是有意受罚,好像身体受了伤,感觉到了痛,你的负罪感便可减轻些。
“他……那个人,你很喜欢他吗?”良久,杜仲才开口道。
他是在说沈会真?你默了默,“他是我不能负的人。”
杜仲抿了抿唇,端着药碗的手无意识握紧了,“约儿,他们在为我鸣不平,也许是怕村里人说闲话,也许是怕家里出钱。但你,你真的喜欢他,只要你随心,过得开心就好。”
喜欢……
其实,对沈会真,你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不是喜欢。
在书院时,因你家里穷,容貌又生得清艳,你抱着功利的想法去死命念书,学业竟也上佳,但这样的人总是容易被人欺负、孤立的。你也习惯了独来独往,但一个同窗主动和你一起,待你很好。你们便同榻同食、连衣裳也换着穿,直到一天夜里她对你动作,你才知,她是磨镜。你大惊,连忙换了斋舍,不想那同寝的人却要把你赶出去,说那是她一人的斋舍。但你无意间发现了她实际上是男儿身,他反倒不准你走了,还要你日日在他身边,不许你把这件事说出去。本来你还有些抵触,但你和他相处下来,因为差不多的学识和兴趣,竟十分有话聊,越发投机了。
直到那一夜,他刚沐浴完,你在灯下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你们对视了良久,情不自禁抱在了一起……
一夜销魂。
沈会真性子高傲,不可能屈居人下。而你一直都把杜仲认作丈夫的,这些日子来你心里一直很乱,你的心里在不知不觉中装了两个人,你一定不是天底下唯一一个爱上两个男人的女人,但你并不想只是玩弄他们,他们对你奉上一颗真心,你谁都不想辜负,也不希望他们受伤。
杜仲话里似有放手之意,掖了掖你的被角,就开始收拾柜子里的衣物,你不觉紧张起来,“你是不是气我跟别人……你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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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冷情竹马正君×你×温柔异域小侍
你爱慕了竹马十年,终于娶他做了正君。婚后两年,他却对你一直冷若冰霜。
直到某天,他好像忽然开了窍......
“妻主,外面的雨下得太密了,今晚在这儿歇吧。”
你停下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帘外的雨,细细如柳丝。怕是连伞都不用撑,落在肌肤上都是微痒的。
可薛祯都这么说了,你的心也微微痒起来,这是在留你吧?
你顿了顿,依言收了脚,从廊下又走了回去。见你回来,薛祯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的眉眼生的冷峻,但常时神色淡漠,如霜雪一般。这一笑好似冰雪消融,三月春风拂面。
你的目光不免停了久了些,...
你的目光不免停了久了些,薛祯只微微瞪了你一眼,却是薄怒含羞。
你们坐下来品茶,可你却有些心不在焉,薛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你……像是春日潺潺的溪水,眼波流动着脉脉的情意,这样亲昵。
“咳咳,我有些倦了,早些安歇吧。”薛祯轻咳了一声,已经让仆从撤去了茶点,又煞有其事的打了一个哈欠。他这样的人,困倦了也是好看的,一点也不粗俗,像是一只养尊处优的狸奴微微眯眼,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哦,哦好”你忙敛了裙裾,想要起身,你向来是不在这里过夜的。
薛祯见状,伸手把你按了下去,他的两只手白净修长,指节分明,你为短暂停留在你手背上的温热而微微愣神。
薛祯拧着眉,面有愠色:“还想走?”又直接伸手扯你腰带。
你脑子有些发蒙。而他扯了两下,见你仍是不动,又见你呆呆模样,不耐道:“愣着干嘛,过来啊,到榻上去。”
你不觉睁大了眼,嘴唇微张。他说完,就别过脸去不再看你,耳朵却红的可以滴血。
“阿祯,你.....愿意...”
薛祯打断你,“你不是说什么事都可以为了我做吗?只要我想。”
见你点头,薛祯终于满意了:“那好,我想要个孩子。”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神分外温柔。
你和薛祯成婚两年了,他头一回这么主动,你还不能完全适应,但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待你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床前。
一夜鸳梦……
你看着薛祯的睡颜,心里甜滋滋的。
你和他自小青梅竹马,他是你自小思慕的人,但他一直对你淡淡的。
你对他倾注了全部热情,不想强迫他,期待有一日可以打动他。
而这一日,你终于等到了。
你忍不住想要碰碰他,亲亲他,但又怕把他吵醒了。你就撑着手臂看了薛祯好久。
薛祯一睁眼,见你痴痴的模样,淡淡看了你一眼,不语。
又闭了闭眼,好像强打精神一般,又把你拥住了,声音清冷,吐出的两字却险些将你的肌肤烫着。
“再来”
一连几日,他都如饕餮进食一般不知餍足。你心疼他眼下的鸦青,没有动作,想起前些日子父亲提过为你纳侍,你姐姐不会有孩子,慕家一脉指望着你,而薛祯至今无所出。
父亲跟你提过好几次,你不想听可以躲闲出去,薛祯日日在家,怕是父亲与他说过多次了。
“阿祯,你是不是因为孩子才……”
薛祯神色一凝,抽开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你有些急了,勾勾他的小指,“我怎么会不愿意!只是阿祯你不用有压力,子嗣的事急不得。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清楚么.....你放心,我不会纳小侍。”
对于你的一番剖白,薛祯没接话,好半晌才道:“随你。”
你日日歇在薛祯房中,终于在月余后他有了喜讯。三月后,薛祯坐稳了胎,你才告诉父亲,全家上下欢欣不已,决定不日后宴请亲朋同乐。
宴席上,你真心是的高兴,对旁人的祝贺全部收下,敬的酒也是来之不拒,不免多饮了几杯,脑子也晕乎乎的。
“如霜,你有些醉了,酒醉易伤身。”
声音醇厚而温润,这善意的提醒来自你的姐夫,他坐在素舆上,有些担忧的看着你。
你瞥见他空空荡荡的膝下,心中微动,当初姐姐执意要和这个罹患残疾,才貌不显的男子在一起,遭到母父反对,姐姐竟然从家中搬了出去,放弃了家中的一切特权,和这个男人成了亲。
你对他颔首笑了笑,推脱自己不胜酒力,辞了灌酒的宾客,站到廊下吹风。
姐夫推动着素舆,向你靠近,递给你几颗小小的糖球,“吃了会舒服些。”
入口是涩极的苦,回甘后又是丝丝的清甜,在舌尖融化后脑子也清明了不少。
你其实是欣羡姐夫和姐夫不顾一切的感情的,不过现在你不用羡慕了,你有了阿祯和孩子。想到他,你心底也回甘。
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了。你忙跑到薛祯住的院子去,可他不在。你不知哪里来的兴头,可能是喝了酒的亢奋,找了东院找西院,却遍寻不到。
你的头晕乎乎的,走路时一个趔趄,就势摔倒在草地上。
却意外听到了薛祯急切的声音,“只要你待他好就行,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就好,让他陪着你。”
他在和谁说话,你想起身,却听得那边道:“这个想法是你的还是如霜的,你有没有问过她?”
“她,她自是同意的。”
“不必如此,往后做事多和如霜商量吧,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时候不早,容与等我该等的急了。”
你周身血液凝固,薛祯在说什么,这是你和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可以自作主张送给旁人。
即使那个旁人是你的姐姐,你也无法理解。
他对孩子没有一点情感吗?还是说他根本没想过你。
姐姐比你和薛祯大五岁,比你知事的早,一直出类拔萃,是人群的中心。你和薛祯小时就喜欢跟着姐姐屁股后跑。你自觉不比姐姐差,可原来,姐姐早已在薛祯心里拔得了头筹。
你捂着眼睛,一点儿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宴请过后,热闹喧嚣后是极致的冷清。
薛祯心情郁郁,也不怎么好好吃饭,成为孕夫后他竟清减了不少。你看着薛祯恹恹的样子,你也是烦闷的很,就算不顾自己的身体,孩子毕竟无辜,你劝他好歹吃些。
薛祯对你睬也不睬,对着床幔发呆。你又柔声劝了几句,接过仆从递来的食案想喂些给他,不想他拂开你的手,打翻了菜碟。
菜汁淅淅沥沥流了一整个床铺,薛祯也愣了。但是嘴硬道:“我累了,这些日子你也不要来了。”
你道:“你能好好顾着孩子吗?什么按照你的心意来。”
薛祯脸色猛的变了变,灰白的脸色竟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你什么意思?”
“你可真行,你接近不了心上人,就用自己的孩子去接近。”
看着你冷笑道:“是啊,我不想要这孩子了,留着也没什么太大意义。我对她是半点盼望也没有了。”
你气结,气血一股涌上脑门,几月来,他对你予取予求,而不能行房时,薛祯就对你避而不见。
“薛祯,我到底算什么?你有把我当妻主看过吗?我的期待就不是期待吗,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比狗还贱啊,任由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成婚两年了,你都不给我碰一下,我忍了,可我也是个正常的女人,我忍你都是你因为我爱你。可你呢,你只知道这样算计我。”
你转过身,急奔出了屋子。
你在心中暗暗发誓,你不会再踏进薛祯的院子了。
你本在翰林院有个闲职,自那之后日日在外,即使回来,也是在自己的院子或是书房睡一宿。
当你听到父亲告诉你,薛祯的孩子没有了。
你咬了咬唇,感觉心里钝钝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或许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吧。
“霜儿,纳个侍吧,你和你那正君是对冤家……男人再怎么傲气,都不该忤逆妻主。那孩子太不懂事了,不贴你的心,咱再找个合意的。”
你下意识拒绝了,你和薛祯的事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不想再横插一个人进来搅局,本来就一团乱麻,不是越搅越乱吗。你刚刚丧子,没有心思,这样对谁都不太公平。
“怎么,还想着薛祯,他这次终于懂事了一回,大概也知道自己闹的太过了,纳侍是他主动提的,人也是他亲自挑的。”
你心中大恸,他果然不在意自己,计划落空后,就马上选了另一个男人来搪塞自己,呵,他果然对你毫无感情,甚至是讨厌吧。
原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个人伤害是这种感觉啊。
你应了父亲,“好”
虽然答应了下来,但你并没有做好纳小侍的心理准备。
在你心里,行房什么的一定要跟自己心爱之人……
但你没想到薛祯会给你挑了这么个男人。
这男人,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坐在你床前,大概身上有异族血统,深目高鼻,轮廓分明。
如果薛祯是写意的山水画,清俊雅致,那么他就是写实的工笔画,秾丽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