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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22四川
林野的远方
▲李林
秋韵美，山川锦绣，古道边西北的微风吹过，林野果然遇见了那棵漫舞含笑的紫豆杉树了！他自南方天际边缘经过双峰山垭口时，无意可又抬眼一望那朵曾经太熟悉的小彩云……。
精明的鹞妹，穿过了霞光余晖的碧绿间，仅路经花树坪东南一角，她金黄秀美的眼眸里：好你个林野哥！就优雅地两条大孤线，飞到了鹞子岩铁山深处的老屋！
这是她的巢了。
今夜无眠……。
朗月映照下的紫豆杉树，枝条上挂满了透着银光的紫豆杉果，那恍若万千天兵，长而规整的叶片似无敌利剑，真乃邪魔无浸。紫豆杉树那可是远古遗存下来的活化石啊！沁人心脾的神奇化合物，给予仰卧在太师椅上疲惫的林野先生以充足能量。他已呼吸匀称，颜面滋润……。鹞妹用头顶上洁白的羽毛揉吮着他的前额，深情而高贵！
鹞妹年青时秀丽文静，寒门之后，也曾算得上是校花一朵。追随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林野，自江南的鱼米之乡来到这西北边远山区生活和工作。她需要克服的困难有语言（方言）上的、交通方面的，特别是行走山路的能力、生活习惯、麻辣土产等许多艰辛。着迷而又坚决的她，那都是因为她觉得林野这人有点志气、待人坦诚和蔼、长相也算说得过去。最主要的是认为他医者仁心，有些才华……这就……挚爱、真情，良缘天注定！
林野的小时候，赶上集体办“伙食团”，被母亲领着同长他5岁的哥哥换过三次住家地。
那是3年自然灾害时期，俗称“三两关”、“粮食关”，母亲用採回的野生清明花做饼，哥俩要用石块才能砸开分着吃！林野仅有的生活用品和玩具，是一个像犁地的犁头似的小板凳和一个用生漆漆黑的小木碗。同大多数山村孩子一样，享用的只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那时代都已经是“破四旧、立四新”，对于过世的人超度亡灵也就仪式简单化了！旦阿婆，老一辈有人也称她“旦婆娘”，她可是患了麻风病的，这就情况特殊……
做这方面的事，那就非紫桐大叔莫属！他算是博古通今，见多识广的人。经常都是谦逊地讲：自己是月亮坝里晒笋壳、是高山上的水磨、是草帽子打锣……
就这么个水平，那就免为其难吧！山高坡陡条件受限，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尽最大努力去做，那就是最好的了。人这一生，五花八门太多，世事难料啊。大海之深哪有底哟？要不然大江大河的水怎么装都装不满呢！
大人们说：旦阿婆没有名字，是从凉水井那边逃难过来的。她这人活的都莫得啥子好心情，话都不啥同乡邻们说啊，脸上有些斑斑，莫得啥子眉毛……
红岩沟的清贵是被拉了壮丁去当兵吃粮的，不认得字人还是机灵的。一年多后逃出军营自己跑回来了！他以前脾气不成，不是很务正，家里穷的叮当响，就是个光棍汉。这就把旦婆娘给收下，反正两口子搭一张床就建个窝……这就有点盼头啰！后来旦婆娘给清贵生了个女儿，她的爹又找上门来。只晓得她爹叫“旦瓦匠”，鼻子是塌的，左手少了两根指头。没过几年，她爹白天还好好的，一晚上瞌睡，人就给死了。都晓得他爱贪几口酒！肯定是脑壳里中了风才死得那么快当……。清贵还算厚道，给她爹做了棺材，葬在房子后面五狼地坡的阴山里。那时候，紫桐大叔还给旦瓦匠做了法事，念了三天经……。
清贵两口子的那个女儿取名大花，人老实劳力还好，人材一般般，满十七岁就嫁给邻村的快活垭梁家了……。
旦阿婆五十多岁的时候眼睛上长了斑痕疤，鼻子也塌了，一双手的指头几乎都掉光了，脊背也直不起来，整个人都变形，认不得！清贵说：是她亲爹的阴魂把她给找到了！于是，清贵就给她爹敬香、烧纸钱……。说请紫桐大叔去给做法事，可这次紫桐大叔的脑壳里转了个弯！他给清贵说：现在解放了是新社会，我又在当民办老师，恐怕政府觉得不太合适！我的那些个活计也不会灵验，给清贵婉转地推脱过去了。
这个清贵就是一气之下，砍了一根碗口粗的硬杂木（俗名：老鼠子树）足有七尺长，把下端削尖从他岳父（旦瓦匠）的坟堆上给打下去了！然后头都没回地朝西北方远走天涯了！再也没回过石板房。
旦阿婆晚年凄惨！
紫桐大叔的老家，以前也是住在鹞子岩铁山深处西南边的，他们经过了几代人的打拚，后来是在桃树坝置业兴家了。住一套木结构四合院的瓦房，房前屋后有许多桃树、李子树、梨树、杏子树、杮子树，扬睛花和各种草本花卉，每到春天那是桃花红李花白……，五颜六色盛是热闹！花丛中，蜜蜂、蝴蝶……，欢快又忙碌。
蜜蜂的蜂巢就安放在大门两侧的墙头上面的，是完整的大树，锯三尺五长，把里面掏空，进出的蜂门
一般留三个出入口，蜂巢底部中间有一个排粪的孔道。有野生天然的八巢蜜蜂。
家里有只大黑狗，颈项上给带了个牛皮圈，套的响声清脆悦耳铜狗铃。这狗长得油光水滑的，跑起来更是昂首阔步威风八面，附近的狗们都干不过它，好大的野猪都敢咬，大家都说那是个“狗王”！
桃树坝那地方，老辈们说起来那是“风水宝地”！算是高峡出平湖，前面有一条河，河道边怪石嶙峋，中间河底有一龙口，老百姓称它“石水缸”，八仙桌般大小，几丈的竹竿探不到底，水底下面像是转了弯的，最终是通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呀！这地方险得很，娃娃鱼（大鲵）都是从龙口旁绕过的……。
紫桐大叔有个十多岁的女儿：久青，懂事又乖巧！桃树坝距旦阿婆住地石板房差不多两里路，她时不时的就跑过去看看旦阿婆，给送些食物，帮捡些柴禾啥的……。
旦阿婆出事这天早晨，离天亮还没多久，她就听几只乌鸦在门前的梨树上叫得厉害！眼见两棵梨树上的黄皮梨子都熟透了，她是准备趁着天气晴好把梨子採摘回来，也给久青一些，表示自己的丁点谢意！搭好梯子这就上树了，哪曾想没採几个，一只乌鸦从头顶上飞过，她抬头一望的功夫自己就从树上给摔下来了！鼻子口里都是血！夜里三更断气的。说啥的人都有：那是旦阿婆寿元到了，阎王爷派的阴差去请，她不肯去！阴差很生气就在她头上打了一拳头！信不信由你们……。
紫桐大叔详细交待给几个胆大有责任感的乡邻，用粗白布把旦阿婆给裹起来抬上他布置的柴火堆……。然后他面朝西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旦氏一位老孺人安息，一路走好！天向良善，轮回转世，下一辈子做个有尊严的人……点火……。旦阿婆的骨灰装进坛子里，葬于石板房西侧的乱石窖。
林野的母亲，慈祥合蔼，一双大眼睛，特别的坚毅和顽强。为了这一大家子，她通宵达旦地操劳，苍凉岁月在她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她18岁嫁到林家，一共生了九个孩子，8男1女，那个时代缺医少药，老大和老三两个男孩子，病死在他母亲背着求医的路上。
母亲只读过扫盲识字班，能算数，认字不多。关心时局，爱听有益的故事，善于为人处世，正直善良。
母亲三年半都没有开怀！父亲受传统教育很深（解放前的婚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母亲能体察到父亲的心思，就用了上好的麦面给父亲烧了3个锅盔馍，嘱咐他想开些再娶一门好生儿育女……！父亲还确实出门过了大院和黄金两乡，辗转反侧三五天，终究还是归家守望……。
苍天不负苦心人，母亲终于有喜！可这第一胎就特别出怀，还没过多久这高兴的日子，心里面就慢慢有些不安了，以至后来是有些恐惧到了夜不能寐！那是因为她知根知底的杏花姐，也是第一胎就遇难产了，一尸两命啊！坟头还新着呢……。
母亲终归是幸运的！生下了一个结实的男娃，父亲按崇拜《水浒》里的人物，即给爱子取小名“逵娃子”。可这逵娃子，一直啥都好好的，一岁半时患上“百日咳”，最终乡卫生院告知“无治了！”。母亲背着还有点气息的爱儿，摸着黑夜行进在25里路返家的山间小道上。她一路呼唤着：逵娃子……逵娃子……“嗯……嗯……”，在母亲的背上落气的……。
勤劳的母亲白天要出工，本生产队近处的劳动，中午还可以回家，远处的就只有带上点干馍馍，天黑收工回家了才可以照顾家庭。过粮食关那会儿，一切全归伙食团。因为家里有几个小孩了，母亲私下养过一头小猪……。夜晚帮着乡邻九秀娘（盲人太婆）做些家务，把仅有的几片肉食放进太婆的野菜糊糊里！她自己更多是忍饥挨饿，后来患上了严重的胃病和营养不良，在林野不满一岁时，就带着孩子住进了所在地乔庄的县医院，医养了一个月，稍有好转就急匆匆回家了。
母亲常去挖一种叫做癞瓜的野生植物回来给孩子们吃。有一天她的收获特别大，一气就挖了半背篼。当刚要抽回身子的时候，那块大石头嗡的一声塌下来了！她被吓得摊倒在了一边……。挖些苎麻根晒干切片，混合在小麦玉米里一起磨面粉。採些野牡丹叶、漆树芽等四时野菜，啥能吃就弄啥，挨过这饥年！
快端午节了，孩子们快一个月没见过点油荤了。母亲领着林野，漫山遍野去採了一两天野生的菜籽，卖得的钱仅买回来两斤鲜肉！孩子们守在灶边太高兴了，全家人都很开心！
青川的冬天比较冷，母亲还给林野做了有两只耳朵，里面填有棉花的花布帽子，还有棉花鞋！
快过年了，林野的家里面没有钱能给两个小弟弟穿上件新衣服，母亲就变着法子把找出来的几尺白布染成蓝色，再加上一些边角料，连夜缝制，终于赶在大年初一的早上把漂亮的衣服穿在了两个小弟身上。
记得那天，林野的心里特别醉楚！小弟们穿上新衣服的瞬间，在许多年之后都还是那么记忆犹新。
母亲每天要安排一家10口人的伙食，还有学生要给学校交住校一周的面粉。夜里磨小麦、玉米、豆类等几乎都是通宵，家里有匹老迈的白马似乎永远都在磨房里陪伴着母亲，慢慢腾腾地去重复着它那个也永远走不完的圈。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躬身在那里罗着面粉。这漫漫长夜，母亲是要吸点烟混心焦的！吸的是自家栽种的叶子烟，把烟叶裹好，装在那种有点古老的铜制烟袋里。最早还在用的火镰（月牙形）同一块石英石撞擦起火，引燃野棉花这样用的。吸烟多的时候，那一定是在夜里的磨房……。
林野的父亲中等身材，志存高远，精明强干，心态好，爽朗的笑声……。
由于家道中落，他8岁起就帮西边杨家放牛混口饭吃。到11岁，在家里闹着不吃饭也要去读书……！自己去找的族里长辈做主，真就在东边庙子里办的学堂读了两年私塾。然后又去找族里赊账，挨冷受饿地去青川的县城读了两年高小。就这么个底子再加勤奋自学，在当时的茶坝乡还算有点水平！的的确确是一个文化人了。
父亲毕业后，决心在世道上去闯一闯，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官员、大爷，他大多都拜识过！但难免愣头青，对人生和社会都认知不深刻，没能够把握住大方向！就在快要解放的前几年，县政府给他颁发了“保队副”的委任状！专门派员到茶坝乡场镇宣布还燃放鞭炮！也就这主要的，给他解放后新中国的人生造成了一些挫折……。
那是解放后第三年的事情了，他的三弟患了阑尾炎病，在家里拖了几天，已生命垂危！万般无奈之下，他同二弟一道做了一乘滑竿经两天两夜赶到了三百多里外的绵阳专区医院。医院及时给做了手术，父亲给输了400毫升血，三弟终于得救了！这也是父亲后来让林野报考医学院的重要因素之一。
父亲在教育子女上是毫不手软的，威严的程度那是绝不可以冒犯！常言：人这一生没有多少选择，不读就耕……，铁杵磨成针；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教育家张澜是怎么样励志成材的！家里的老堂屋都还悬挂着太祖李世国，大清光绪三年《英耆冠品》皇帝金字牌匾，官居正五品！努力学习，多读书，读好书，牢记王阳明大师说过的那句：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
林野读二年级的时候，同桌的一名留级生太顽皮，他冷不防把林野从课桌上猛地一掀，林野头着地颈项受了伤！这下可好，林野第二天早上起床颈项就痛得很，没敢给大人和老师说，还是努力忍住疼坚持上学。可到第6天，颈项就红肿得硬梆梆的，没办法只好在家里歇着了！
母亲着急了，她翻过了鹞子岩铁山去请来了白胡须老爷爷张草医。这张草医林野认识，那是前两年三弟日渐消瘦，头发细黄，肚子越来越大，病情有些严重了，母亲就去请他来给三弟看过病的。当时，张草医说：三弟是“生疳”，林野亲眼目睹了他在三弟的左手掌外侧划了一下，然后往上面敷的草药面子。还叫母亲去抓一只癞蛤蟆回来炖起给三弟吃。炖好了癞蛤蟆，不管怎么哄这三弟都不肯吃，实在没办法只好放弃。可小妹她啥都不懂，说“要吃”，母亲就给吃了几口。后来这三弟还算命大！那更多应该是大人给加了些营养点的食物起了作用，竟一天天好起来了。
那时候，林野一见张草医心里面就发虚！他熬了些紫苏油和着药面子，用大公鸡的羽毛把药敷在患处。又过了几天，他在患处喷了一口冷水，用一枝银钎戳了一下，脓液就流出来了……。
这十来天，林野几乎每天都是打坐在堂屋门外那张大方桌上，许多苍蝇不停地飞来飞去，其实也就是紧叮着患处，只好拿着把棕扇子驱赶着。院坝前那棵高大的柿子树上，一直是喜鹊的老窝，喜鹊们朝着林野叽叽喳喳地叫，松鼠们则在树林间欢快地跑来跑去，在远山锦鸡的一声声啼鸣中，林野望着蓝天白云悠悠地飘，他把头就那么一仰，便深深地醉在了像无边大海里一叶小舟的这个方桌上：
坐北山高亢，开门向南溪。
东垭望红日，西岩冻冰地。
寒袭少年颜，书声满原里。
野坡绿醉人，乐穿紫袍衣！
一觉醒来，患处是一大团苍蝇，林野用双手狠狠地一拍，有两只送了命！肚子开始咕咕叫，是有点饿
了，心里盼着太过劳累的父母们能早点回来……！
学校的坝子里，生产队利用场地打过豌豆之后，又下了一天的雨，第二天是晴好的，王老师最后一节课上完给同学们说：同学们都要从小勤俭节约，热爱劳动……！院坝边没收干净还有撒落在泥土里的豌豆都给泡涨了，有些已发了芽。同学们都开始捡，捡起来的豌豆装了王老师大半个备课包。王老师还说：哪天请同学们吃豌豆凉粉呢！林野干的特别卖劲，离开学校时天都快黑了。
林野母亲呵护的那棵核桃树，长在树林坡环堰里，因土壤肥厚，朝南日照充足，距家近，每年种玉米、土豆就把肥料堆放在这棵树下。青川这地方，气候是温暖湿润和凉爽，所以特适合核桃树，核桃品质也属上乘。
母亲过门两年多就解放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把身翻……！核桃树开花了，是墨绿色条状像较大的毛毛虫。然后花谢了掉落在地上，母亲捡上几把用开水撩一下，加点油一炒就非常美味可口。“七月半，打开看”，是说农历七月十五日核桃就成熟了。是乌米子核桃，特香。
林野的父亲是县农会委员。土改，他在青川县城培训学习，但他“保队副”的旧历史，得不到完全信任！花树坪是林姓，漆树垭是楊姓，好几辈人林、楊二姓貌和神离……。
当他培训结束回来，家人说已划了“地主”成分！他思前想后，结合土改培训学习的政策……，虽说有名份上的土地和耳山……，但实际上由于家道中落，土地无人耕种，乡邻们耕种数年，没收过“租”啊！吸“大烟”的爷爷把老屋的房上瓦都给卖的差不多了……。
他自8岁就去帮人了！去茶坝乡找土改工作队问问清楚？队部有民兵持枪站岗，里面的队长一听是他，根本就不想见……，这怎么办？他急了！大声吼道：这里难道不是毛主席、共产党了，莫非是变天了……！队长让工作人员把他给请回队部，然后靠他学习和掌握的土改政策……，改划成分“中农”。树林坡和母亲的核桃树，都入社了。
那一年秋，久正大叔是生产队长，他来树林坡打核桃，这就给林野的母亲说：你给队里捡核桃，吃几个还可以，莫装到口袋里拿回自己家啊！然后他爬上树开始打，手里握根长竹竿，这用力一撑！母亲看见他大半长的外衣里面拴着的“羊肚子”口袋已偷偷为自己装了半口袋核桃呢……！
后来“文革”开始了，那时节又下了几天雨，天刚放点晴，邻家四姑抓紧着去扯几把猪草，当经过树林坡那棵核桃树下，垂下来的几个核桃特诱人，四姑打算摘几个回去给娃儿们尝尝！她在脚下垫着一块石头刚伸手去摘，哪料脚下一滑给跌倒把脚踝给扭伤了。本来就心情很郁闷，一脸的愁绪，敷了些透骨消草药，一瘸一拐地重复着她忙碌的家务，几乎养了一个月才更好一点，真就是得不偿失！
院子里的孩子听林野母亲讲过，树林坡那树核桃怎么好！邻家的土成娃去扯猪草的时候，他爬上树摘下几十个核桃藏到装猪草的背篼里，哪料想在上院坝坎时背绳断了，核桃滚落一地，恰巧被林野的父亲瞧见：这可是品德的问题！背给队里去……。
为改善家庭贫困，父亲带着9岁的林野去寻租赁养羊。年后，起伏的山峦一片枯黄，次第偶尔有零星的绿色，东方天际投来了微弱的太阳光，乳白色的雾在山间缭绕。父子俩已在出发前就把鞋子的腰上绑结实了葛条藤。路面上的冰还没有完全融化，阴山面的积雪近尺深。陡峭的铁关垭，树枝全成冰棍，行路之难可想而知。
二十多里的坎坷路，领回了菩花祠的4只羊。领头的那只颜面白皙，碧眼。两只半大的，一只已开始长角，一只是黑眼眶。那只小羊，白色的毛很卷，眼周杏黄。
家里面孩子们都要上学，这就没闲人去放羊！只好把羊赶在很远的红岩沟敞放……。红岩沟地面大，靠近原始森林，草场并不太多，每到星期天才去找上一转，有时候一天都找不到！为了找到羊，孩子们熟悉了整个红岩沟，哪个地方的树木特异；哪个地方有没曾见过的花草；哪个地方是怪石嶙峋；哪个地方是有趣的沟塘……。
红岩沟层林尽染，翠绿碧透，百鸟争鸣。东边有石人山，西边有道仙坪，广袤的箭竹林。山里的气候一日三变，雨雾交替，反复无常。有大熊猫、狗獾、刺猬、穿山甲、野猪、各种蛇、红腹锦鸡、野鸡等；各种乔木、野蜜猴桃、野百合花等各种野生动植物。真就是一幅巨型的山水画，也是它们生存繁衍的“王道乐土”。
剪羊毛，请匠人擀毡，家人从此告别了篾席。那个时代，农家的儿郎哪有啥内衣，光着身子睡羊毛毡，有时候要起湿疹，痒起来那也算不得什么，梦里还是安稳和希望……。
那一年也是家庭里特别的伤！暑假天8岁的三弟在桃树塆往家里赶着羊，霎那间窜出了一群豺狼，三弟吓得躲身树丛里，眼睁睁看着那群豺狼咬死了3只羊……。
林野的大家庭，劳动力少，吃饭的人多。欠着生产队里的超分款，好几年了都没能给还上。家里面的每一个小孩，从8～9岁开始，寒、暑假和平时的星期天都要去队里劳动。小孩还啥都不会做，有时候是要受到大人们的训斥！比如说：这割荞子的活，是割上几把荞子加在一起，用右手攥住荞穗，像撒鱼网的姿势让其中空的竖在地上，这样被太阳晒干后，才打收荞粒。没点基本手法，这活儿就干不好，还必须态度诚恳，老实干活不偷懒，一天下来也就挣2～3个“公分”。
“文革”开始后，久正队长有过一些激进！他把林野家扣在队里仓库的360斤口粮（玉米）卖给国家粮站了。那个春荒，林野家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父亲领着9岁的林野，翻过了深地塆的梁，到邻乡尚家山生产队去借粮。尚家山的土地是阴山面，种庄稼的力度更大还出实少，全凭村民的勤劳和省吃俭用过日子。云德队长是个老者，双手粗糙，满脸的褶子，对襟子汗衫，宽松打着补丁的老蓝布下装，用一根比较粗的火麻绳子做的腰带。露出的脸、颈脖、双手，那个才是真正的古铜色。林野就见过云德大叔这一回，可他定格在林野脑子里的形象确终生没忘！云德大叔慈悲为怀，借给林野家30斤玉米。
那是星期六的下午，回家路上林野又在熟悉的鱼洞抓到几条指头长的鱼，用一根小枝条串起提着。乡邻奉哥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狗追上来了，他硬要把小狗送给林野，说他家大人不准养！很奇怪，这小狗像是听得懂人说啥，一路上它就跟着林野跑了，看来它是啥都明白了，晚上林野用锅铲子在火垅里把鱼儿焙熟，给小花也吃了两条……。
转眼下一个春季开学了，小花已长成一只半大的狗，特温顺乖巧，有灵性通人情。春绿，从溪水边小草嫩苗开始；从河柳枝条新芽开始……。同学给了林野一张蚕纸，没多久蚕宝宝们就横空出世了！放学路上能找到点零星桑树嫩叶，可蚕宝宝们生长得很快啊，在蚕儿们半大的时候就再也採不到桑叶了，怎么办呢？林野的母亲也没啥好办法！
林野绞尽脑汁，森林里面有野生的毛桑树！那是在跟碧大爷一起放羊时，他去砍了一根毛桑树枝条做扁担，说这毛桑树木的扁担坚实、柔韧还轻便。野生的毛桑叶可以喂家蚕吗！母亲不知道、同学不知道、老师也不知道？下定决心试试吧，都是个“桑”字，可能都包括有相同的东西在里面呢！不试，那蚕儿们全部都得饿死！太悲哀了……。
星期天一早，林野拿着一把砍柴刀同小花狗一道，在鹤家岩沟口上把毛桑叶带着枝条给採回来了。蚕儿们喜欢吃呢！这太高兴了。
蚕身体发亮，放上干菜麻杆，它就自己爬上去结茧了。收成了大半背篼蚕茧呢！要去县城的蚕茧站才能卖，可星期天柴家坝大河涨了水，只待下个星期，可蚕茧快出蛾了，真是急人！
星期天了，林野天没亮就动身，去县城60里山路。大河上的木桥已冲毁，只能吃力淌水过。刚翻过鞍家山就又下雨了，一直淋着雨跑，不搞快点的话，出了蛾的蚕茧就没用了！再有，若大河又涨水，那就回
不了家！还好，到达蚕茧站工作人员都快吃午饭了，雨水还在顺着林野的衣裤往下流，收茧员特好！三元五角，嘱咐他赶紧在锅炉房把衣裤脱下来拧干……。快天黑，林野完成了雨天的往返120里路程到家了。
林野的家庭温暖，小花狗也有功劳！每次一回家，人还没上院坝坎，它都是闻声而至，热情、忠诚、安慰……。
其实，家里面还曾养过一条爱犬，它叫黑麻。那是林野同哥去长沙坝，为给他们家建房锯木料的匠人送午饭，在回来的路上捡的。
匠人们吃完午饭后，哥俩抬着空鼎锅经过狐狸洞岔路口的小河边，小黑麻从岩石缝隙里钻了出来，而且一直跟着他俩走。
哥俩试着驱赶了几次，它坚决不肯离开！小黑麻是从哪里来到这荒郊野外的、它的妈妈在哪儿、它有没有主人、主人又在何地啊？太多疑惑！
小黑麻是雄性，一身黑褐相间细绒的毛，腿长，竖耳朵，长嘴巴，眼神里有光，坚定的呆萌萌那样，像有猎犬基因的格式。
河边的寒冰开始融化，小黑麻低着头用力地抖了几下它的一双小耳朵，用小鼻子嗅了嗅林野的哥露在破烂黄帆布胶鞋外面，脚跟上渗着血被冻裂的冰口，摇晃着它向上翘的小尾巴……。
哥俩用手往鼎锅里捧些冰冷刺骨的河水，把里面的饭渣全给清出来，小黑麻太饿！它瞬时吃得一干二净。因为太少它还心有不甘地咂着嘴，又去嗅嗅空空如也的鼎锅……。
黑麻3～4岁时，健壮而优美。初夏的一天，桃树坝的大黑狗跟着紫桐大叔路过西山坡的时候，大黑狗同黑麻给干上了！大黑狗一开始就凶神恶煞的气势，根本上是不屑一顾的眼神，呲牙咧嘴伴随沉闷的吼声直逼而来，黑麻则淡定，似乎是胸有成竹一般，把头略一低瞬间侧转，咬住了大黑狗的颈项！黑麻，这一招制敌的本领，林野都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学来的？黑麻一直就没松口，撕咬成一团，朝西山坡往下连翻了3个跟头！大黑狗认输，夹起了它骄傲的尾巴落荒而逃。
黑麻发现了野猪在构林塆，糟蹋生产队种的土豆，它迅急穿过密林草丛勇猛出击！久正队长年轻时就擅于狩猎（俗称：打鹿子），他背着把猎枪早已潜伏在野猪逃跑的必经之路—垭上！可这一次，他老眼昏花，3头野猪一霎而过，枪响确是黑麻倒地，正中其颈部！
黑麻被埋在花树坪前院坝下面的东侧，林野在狐狸洞口的河坝边，挖了三株洋合栽在上面，洋合至今枝繁叶茂。
久正队长，在几年之后的牌桌上，突发“脑溢血”而撒手人寰。
林野跟着三叔卖鸡是去过一次县城的。还是上半夜，三叔在喊：出发了！母亲给林野装好3只鸡在背篼里，其中就有那只才大半大的豆花鸡，这都是林野看着长大比较好的鸡。三叔拿了个不容易熄火的火柴头做照路用，还备有用干柏树皮做成的火把。叔侄俩翻过了鹞子岩铁山，又走了四五个小时翻过了鞍家山，走拢快过楼子垭进了县城，天也才麻麻亮。
原来乔庄县城的北井坝，还有“大三线”的万众厂。东桥头那有个汽车站，一位卖车票的男职员要买那只豆花鸡。他倒提着鸡“这鸡没啥肉！给1元钱，……”，然后把绑着腿的鸡甩去他寝室门口（3～4米）。林野瞬间瞄了一眼已半死的豆花鸡，眼眶里像是噙着泪水！林野和三叔都带的有馍馍，喝点河边的水，没有舍得买点啥。往返是120里路，回到家太阳还没落坡。
林野读书的那个特殊年代，伟大领袖“五.七”指示、“六.二六”指示，红小兵、红卫兵、野营拉练、
串联、上北京天安门接受领袖检阅……。学制缩短、教育革命、复课闹革命、勤工俭学……。走资派、造反派、把地富反坏右残渣余孽揪出来……。
王老师（紫桐大叔）也给清算出来了，戴了高帽子，打了花脸，还给坐“土飞机”，中心小学的两名老师也都给清算出来了……。
那个阶段学习的主要内容：毛主席语录、毛主席诗词，农业基础知识、工业基础知识，开设课程的随意性比较大……。唱歌次数最多的歌曲是：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下定决心……。
茶坝小学在马鞍山下面，左校长找生产队获一块荒野地黄家山，距学校4里路。同学们恳荒、勤工俭学，种玉米、土豆。但凡上学迟到2次，老师的处罚是：两个同学在厕所出粪口，弄抬得起的大半桶稀粪，抬往黄家山去浇地，林野和同学干过3次。校规：每个学生本学期捡牛粪30斤，给合作医疗採草药2次，给酒厂交硬杂木柴禾100斤。
林野完成任务的情形：捡牛粪1天下来还不足10斤，又跑了两天终于完成任务；用两天採草药，交上了鱼腥草、金银花；给酒厂弄柴禾这事，走七八里路，干了两天才弄了50斤，后来是居香垭的那几丛乌闯刺才把任务给完成！乌闯刺，老百性一般不去惹这个树做柴禾，是因为树本身长了密集寸长的尖刺，弄的时候手容易被刺中。林野是吃了点苦头才砍下来并剃光了刺，分两次背去酒厂师傅过秤还算“硬杂木”。
林野学校又出新规：凡家距学校超过15里路的学生必须住校，校方提供堆放玉米、土豆的有楼板相邻的两间房，告诉你们的家长弄些稻草铺上，自己弄柴禾，3个同学一组轮流着煮饭和洗锅……。总之一句话：学校给你们场地，其它的一切自理！
学校是原恶霸地主的一幢老房经扩建而成。啥都没有配套，那时候不通水、电。冬天特别冷，厕所在校外比较远！因为曾经有豹子和野猪出没过，晚上有点恐怖！林野同树哥同学合住一铺，一床篾席，单薄的被子。
住校生有时候缺面粉、缺柴禾，曾几天都没煮饭……。林野的双手冻得红肿，肚子饿就又吃了已霉变的馍馍，夜里不敢出去上厕所这就梦里给便到铺上了，同学们都知道，有点不好意思！
林野的父亲抽空给同学们弄来很大一捆柴！嘱咐同学们不过秤，烧完了他又去弄……。
住校生大多煮酸菜玉米珍珍稀饭，大点的同学吃得快就两大半碗，小同学只是一碗，锅就干净了。一天吃一餐饭的时候是普遍！
星期六下午，老师叫住校生自己去拾柴禾，在四里远的山上，林野拾到了一小捆柴。可肚子实在太饿！他忽然想起了山那边有一家远房亲戚，从山间绕过去竟找到了韩表婶的家，她把熏在火焰上那个死了的小猪煮了几块，那肉闻起来有点臭味！但林野还是饱餐了一顿。
林野的舅舅在乡里参加支书会，他给了林野5角钱和半斤粮票！林野见舅舅走远了，就去喊上同桌树哥在馆子里一人吃了一碗面条。
住校生垫着稻草的铺，虱子、跳蚤太多，房间楼道没有门，老鼠大白天都在跑来跑去。晚上想看点书，买不起煤油，经常是跑很远砍点松光回来，在操场坝边点燃这样学习的。
这一段的学生时代，一直到林野初中毕业。
初中毕业后有3条路：绝大多数劳动锻炼，接受再教育；有几个能读马鞍山的“五.七共校”，学制一年；还有几个能读“三锅石高中”，学制两年。学生去向的决定权：学校和乡政府！
林野，由于家庭是老超分户，再加上他父亲的“保队副”历史问题！只有回乡劳动锻炼。
茶坝乡清算王老师（紫桐大叔）的那几年，加上久正队长们的一直揭发……！他没有再当民办教师，桃树坝的老房子转给生产队做了仓房，后来自己在鹞子岩铁山深处建了3间木瓦房。他女儿久青小学毕业就没有再读书了，成年后嫁到邻乡的月牙山罗家。
林野一直都很喜欢读书，读书才是人生前途的最大希望！不能升学，心里面压力挺大！那一年他14岁，思来想去还是决心努力劳动锻炼！同时尽量自学争取提高文化知识。
正式努力干！白天出工出力，夜里凡能找到的《三国演义》、《西游记》、撵草歌、报纸……，都如
饥似渴地去读。尊敬长辈，待人诚恳，勤学，很快感动到乡亲们！林野当上了生产队会计，加入了共青团，之后担任了大队团支部书记。
青川给玉米地薅二道草的时候，时兴打锣鼓草“薅草锣鼓”，就是集体排开一条阵线薅草，后面一个打锣伴说唱和一个打鼓的人“并联”。哪个地方干得慢些或没干好，后面就一阵阵锣鼓喧天，更多是鼓励督促加油干的意思。林野，年龄和劳力都小些，他就成为那个整天打锣伴说唱的人了。锣鼓有各种打法，说唱的早中晚也各有讲究。比如锣：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唱：楊家只有八员将，多说两个又何妨！……。
林野没按原来的会计那样，白天做会计账和算分配的干法！而是坚持白天每日出全工，夜里自己加班把会计的事情完成好……。
劳动锻炼的下半年，正值茶坝乡开始修通往县城的公路，林野成为了一名“炮工员”，这个工种是土法炒制炸药，然后就是装炮放炮，这活儿是有很大危险性的，得非常小心。林野有两名较为机灵的伙伴，在接替这工种之前，大伙就亲眼目睹了一民工被炸掉双手的情景。
修路的民工们每半个月打一次牙祭！一般是8个人围一个圈子，大半瓷盆的蒸肉和土豆。吃这一顿也有讲究，得长者先夹上一筷子，你才可以去夹一筷子，自己夹稍小的要合适一点。林野没舍得吃，每夹一块子都放在盅子里……。下午收工后，林野把这些肉带回家里，正长身体的弟妹们在灶前嘴馋地享用着！
民工们干满一个月就放两天假！林野同几个要好的伙伴，从乡所在地背土特产到县城，再从县城背货到乡所在地，挣点运费，这在青川叫“背脚”。
有一次没有轻一点的货了，仅有一桶102斤的生漆，林野只好吃力地去背，每走一、二十步就得歇一下。到县城是90里山路，林野的母亲叫他哥帮着给背拢鹞子岩铁山山顶。林野又去接着背，走了近20里，放下背上的货，在河边去洗了洗，休息了半小时。当再去背货的时候，或许是用力鼓气过猛，腹部忽然冒了一个“包”，林野“哎哟”了一声就顺势给仰过去了……，当慢慢站起来，平和了一会儿，感觉腹部的“包”没有了！这才又缓缓地继续背着货走。
两天加上两夜，过度的疲惫与艰辛，一趟下来能挣到4～5元钱。在那样的岁月里，算得上很丰厚了。能够帮助到弟妹们上学和解决些家庭经济困难的实际问题。
通过了一年半的艰苦努力锻炼，各方面表现比较突出，林野成长为“优秀团干”！他把年龄虚岁写（18岁）要求进步，还填写了入党志愿书……。茶坝区招办：准于报考大、中专院校，并参加了青川县招办组织的：统一文化考试！
新的一年，一定要进一步提高思想觉悟，改造世界观！林野在原有表现好的基础上，晚上增加些给生产队做有益的事情。做好事无论本队、大队、乡里有需要帮助的家庭都去干！如帮助在石人山上去拖箭竹、帮助在马鞍山去背木料、帮助在黄土梁窑厂去背瓦，能够做到啥的都力争……。
1974年，林野在乡里和区里都有了名气，通过努力，各方面都非常优秀！林野17岁，被泸州医学院录取了！
林野是茶坝乡解放后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在十里八村算是头号新闻了！临别乡亲们的那段日子，
林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很多乡邻都来他家坐坐，把他们最好的东西送去给林野吃，还硬是要给1～2元钱……！林野的母亲特意给他烧了两个麦面裹着核桃仁的锅盔馍……！林野泪流满面几次回头和父老乡亲告别！踏上通往古城泸州的求学路……。
在这之前，林野不说是坐火车，就连汽车也没坐过！为了省下乔庄到昭化2元5角的汽车费，林野要
走140里山路，在竹元坝站直接上火车。
难忘1974(虎)年，天是明朗的……。
来自布拖县的彝族同学约则纽尔、来自丹巴县的藏族同学泽翁桑郎，林野同他们相互学习，讨论……，共同进步。泽翁桑郎给林野说“但.拢.乐.桑.南.岸.切.拢.诺.若”是藏语：春节要回家的意思，……。
哪料到，上课铃声响前的20分钟，蓝楹从靠里那张床的蚊帐里钻了出来，经直开门就走了，……。林野朦了圈，那可是初秋的季节，这青春期的男生独趟在床，有时候也是“窘态百出”啊。蓝楹她藏得够深，不但一声不吭，而且是近两个小时和林野同处一室，还关着门啦！这事在那个时代（学生不准谈恋爱）……，绝对不敢声张！蓝楹心理素质好，晚上同秀梅3人一道巡逻时，她只字都没提，平静似水，……。
蓝楹教会林野用阿尔巴尼亚语唱：《大海航行靠舵手》那首歌“刚-孔-啷-格-勒-花-孔-润-洁-哼……”。蓝楹的父亲是日本人，以前在广元的“大华纱厂”里做工程师，六十年代初同她的母亲一起回日本了。
因为林野将很快还乘火车倒回竹元坝站，徒步他140里山路回花树坪的家。寒冬的夜晩，广元比较冷，蓝楹神速地从舅舅家返回。她递给林野一盒芝麻饼，让他把左手伸出来，蓝楹紧紧地握住林野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上车吧”……。
同学当年愣头青，阳光昔日分外明。
歌声不醉人自醉，几多羞涩几多情！
蓝楹毕业后留校，在学校的生理教研室工作。两年后，她考上了华西医大的研究生。那一年，林野在成都参加省里召开的“新长征突击手”表彰大会，他同蓝楹约好，在武侯祠玩了一天。相见甚欢，话题固然很多，……。蓝楹无论聊起哪方面，她的语速一直都是比较快的。林野记住了诸葛亮“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临别，寒酸的林野，仅仅在浆洗街给蓝楹招待了一碗馄饨，……。
寒假，蓝楹在“南桥化工”的居所，每天温习专业功课。哪料，刚巧她出门的那一天，这栋办公和居住混杂的3层楼房，天燃气管道爆炸！楼塌并人员伤亡，蓝楹躲过一劫！那时正值林野在绵阳地委党校学习期间，赓即乘火车特快在夜里一点到达隆昌站，蓝楹同弟弟小强在寒冷的站台上等候，……。蓝楹同林野去了一次七层白塔，在顶层的阁楼里，聊着天边…，聊着眼前…，然后傻傻地笑。他俩去了相邻的自贡古镇牛佛，蓝楹让摊主宰杀了一只兔子，林野隐隐潜意识“周易，鸡冲兔”！林野是丁酉年生，意念方面一般不吃兔肉，还有林野的父亲也属兔的因素。
林野的本命年，外事部门通知了蓝楹：让她去日本继承遗产事宜，……。祝福蓝楹：异国他乡的人生
路，顺心、顺意！
林野一直喜欢外科，自大二开始，经常在附属医院去看上大半夜手术……。
寒暑假期，林野用于在学校抓紧学习专业课。若回老家，休息上一天，就去给生产队做些义务工，或找些附近的零工活儿干……。
大年三十的晚上，林野赶回家同亲人们团聚。团年饭上，父亲总要喝上一口林野特意为他买的泸州老窖头曲酒，而且仅此一杯，因为余下来的，他是要让乡亲们都尝一尝的。夜里，林野高兴地陪着父母，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是鸡叫一遍了才去睡会儿。小弟们最喜欢听林野哥给他们讲故事，同时也要汇报一下他们一年来的成绩和收获，仅有的一个妹妹常常是帮着林野母亲做些家务活儿。林野的家庭里总是有着向上而充满精神的那种氛围，他自己则时时刻刻感到肩上的责任重大。
泸州古城，沱江与长江相汇，1975年，学校组织纪念毛主席畅游长江9周年（毛主席73岁，在武汉游长江……）活动！林野参加了学校“横渡长江突击队”，获得小组第三名（奖），真正领略到了长江的精神与气概……。
古城的忠山，绿树成荫，环境优美。教学楼的周围是几丈深的香樟树林，真是一个长知识做学问的好地方。
林野刚上大学的时候，身高是排在班里倒数第二，到大学毕业时已排前第八。大家都说林野是吃了大学的饭才长高的。读大学是国家管生活，每个月林野还有5元钱的助学金。
在校期间，林野表现好，各科成绩优良……。
毕业分配：学校决定林野留校，培养作基础学科教学工作。但最后，省高教局决定：高校当年留校生，限留大学所在地区学生！然后林野回原藉地区，分配到青川县卫生局工作。
县城到观音店乡要步行70里，由林野每个月去县城接洽一些工作方面，给工作同志们带回家点什么所需，再把县城家给他们带点啥的和具体联络等。
随着工作的深入，还真查出一些问题，比如连年亏损的卫生院，院长竟然把上级两笔拨款的钱没有入账，贪污了！还有这医疗技术不高的问题，比如一腹痛的老年患者，医生给开的阿托品片，一次2片，一日3次，已连服3天，致副反应到口干、面潮红、胡言乱语、排便困难等。
林野除做好社教的行政工作，还协助卫生院给患者做疝修补手术、痔疮手术、计划生育方面手术等，受到群众好评。
社教工作结束，林野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坐3小时汽车后步行70里，再翻过木弓背那座大山，到达离水观音很近的马公乡已是天黑一阵了。卫生院有5名职工，竟连青霉素皮试液怎么配制，是多少单位才可以皮试，一旦过敏又怎么抢救，用哪些药物怎么用，都不是十分清楚。还有一些老百姓信迷信，喝神水，请阴阳先生，做道场等啥事都有。林野他们在那里努力工作了一星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林野还两次坐渡船过白龙江到过姚渡大山里边缘的麻风村，村里住着85名麻风病患者。这些患者大多都有点表情呆板，有的面容损毁严重，有的肢体已残缺。还有那一年从石板房嫁去快活垭的大花，也被筛查出患上麻风病给送进这麻风村了，林野去看望了她，给她了20元钱（林野的半个月工资）。对这些患者，主要是心理安慰，科学治疗，树立生活勇气等。
林野能有一丝空隙，还是努力地去学习专业知识。在卫生局工作的第三年，他报考了一所名牌大学的人体解剖学专业研究生，结果4门专业课都还好，但英语没考好，未能录取。
林野的三弟，高中毕业，成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对越自卫反击的年代，曾在河口等地一线“猫耳洞”和驻蒙自的军营……。
林野在卫生局里的工作：卫生事业统计、局办公室、县医药卫生学会等。工作努力，几乎没有星期天、节假日，并常常加班到深夜。走遍了36个乡镇，228个大队的大半。担任卫生局团支部书记，1980年获得了共青团绵阳地区“”新长征突击手”奖章。同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作县卫生事业统计的工作期间，林野担任着绵阳地区“青、平、北、广、旺、江”6县的片区组长。在县卫生局担任局办公室主任、县医药卫生学会秘书长等职务。
思淑的“三观”本身也存在些问题！她家居苏河乡场镇，其母带两孩子年轻守寡。解放后分配给她家场镇上的房屋，那是没收恶霸地主的3间房。这之后，她母亲招夫上门生活的，按排行：思淑是老五。小学近，读书相对方便，但家庭比较贫困。邻家安媳妇，她家男人不务正，还无恶不作，判“劳改”在骑马的石英矿里“改造”。这安媳妇没文化，受丈夫折腾多年，患有严重的妇科病，曾用“油剂青霉素”治疗过”，但已不能生育。安媳妇爱贪小便宜，生活里“没啥想头”，常同不三不四的男人混，与绿苍蝇们纠缠成了她的家常便饭，能得实惠，……。她喜欢别人家的娃儿，因为自己不可能再有！这思淑生得还清秀乖巧，又是邻居，一天不见都要见两回。她经常给思淑些糖果、饼干、扎头发用的花哨哨饰品等。思淑一天天大了，有意无意的潜意识里接受到了安孃（安媳妇）的论点，“这女人嘛，贞不贞洁的莫得啥严重的！还不是迟早都嫁男人那回事，男人都是些啥东西！自己不吃亏，再说女人还是想“那”嘛。比起解放前要饿死人的光景，男女之欢算个啥！别人要嚼我的孬话等他们去嚼，我这活得好好的，懒得管啥屁事”。
思淑五年级的时候，教体育的刘老师（男）把她喊去办公室里，别的老师都在班里上课。刘老师让她站好，称“是不是体育方面的苗子，好推荐选拔”，确用手反复摸她的隐秘部位，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这才放她走！……。思淑把这件事告诉了安孃，安孃说“这个事情莫得啥，摸就摸哈，又没少块肉，他是喜欢你。可你还小，下次喊你去就说肚子疼，莫去就行了……！”。刘老师是说的“思淑打乒乓球有两下子，可以培养！因为是女生，所以叫去办公室给看看，身体条件行不！”。
思淑在茶坝乡读了两年初中，和林野同班，她中等成绩。随她姐来茶坝就读的，姐兰槐秀是马鞍山五.七共校毕业，被安排在茶坝区医院作护理工作。后来，思淑读的三锅石高中，中学是在乡所在地，位置偏僻，难免师生清苦寂寞。班里来自县城获班主任宠的胥（女）同学，可以当众坐在侯老师的膝上，是有点难予理解啊！……。
回乡劳动锻炼的思淑，一年四季早出晚归的劳作，还要表现好，也很是艰辛！投机取巧的认知多少都
是有的。一心想要跳出“农门”！当台泉让她中午去，她就乖乖地去了！诚然，她若不去，那要上大学，
这区里的关口就难过！威逼利诱之下，半推半就，悲剧！“五.四”时节，气候不冷不热，她第一次完整地被台泉这个老骚货坏男人给剥得一丝不挂，然后任凭其翻云覆雨，兽欲狂暴地极致野蛮……！她没有吱声、没有惨叫、没有拒绝和反抗，“野兽”感觉这猎物得来过份容易、还特稳，艳遇恐怕“兽”生在无可求，
不就是一条哈爬狗嘛！再说这以后也是别人的。管我个啥？干脆逞浑浑噩噩把所有招数都给她干一遍！“兽”已精疲力竭瘫软在床，这才把玩腻了的猎物给丢下！……。当思淑悄声推门出去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强忍着，保密，若被别人发现那也完蛋！下午还要参加北井坝搬石头修河堤的集体劳动呢。苍天，她可怜
吧？也不！如果她能把这“舍得一身剐”的精神用在正道上，那样才是值得的。
一朵野墙薇，花开荒郊野外，没有主人看管、没有园丁呵护、没有公众正义的视野！这花朵，不但要
经受得住风吹雨打，还有可能要遭遇毒蜂、恶虫之类的侵害！能存活而又完好，难之又难，……。问问圣
贤哲人们：花朵的世界，它们能独自安好吗？能有渴望的太阳光和蓝天白云吗？……！可叹可悲的人啊，……！这大写的一个“人”！骨架绝不可以垮，人格的尊严绝不可以丢，挺直你那扭曲的脊梁吧！真正像一个“人”而活着。
思淑后来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却与新郎不欢而散！然后和平解除了婚姻。几年以后她又隐患再显：右髋关节绒毛结节性滑膜炎！行走困难，……。行：右髋关节融合术。术后，右髋关节活动受限，不能屈，右下肢缩短1.5厘米。一生，无儿无女……。
这坏人台泉，纪律、法律先不说，……。天理，因果！患“脑血栓”！而早已暗然亡故……。
林野身为一名共产党员，为原则！写了102个字观点的信给县委书记玉纯，为正义！玉纯后面，是派的台泉2名同学调查的，实为“走过场……，”！然后“不了了之”！权力运作，思淑很快调往眉山市委政研室工作。上所及恶坏者之后终是一个“悔”字，结局悲哀！
如此历程一段，林野有过一些委屈……。
那个阶段，林野的前程堪忧！市里好几个单位都争取调林野离开，但组织部门被招呼，不同意调走！称“林野是青川的人才”……。
那是一个春天，国家政策：改革开放，人才可以流通了！林野选择了江西和江苏登报招聘医学人才的两个地方。
1985年正月初二，四弟送林野哥自花树坪动身！天还没亮，四弟就在用口琴吹奏：送战友踏征程，耳边响起驼铃声！……，那首歌。是徒步60里到的县城，初三自县城出发。四弟当年要高考，压力也大！临别林野哥时还写了一首诗，意思大体是：苦难的岁月，吉人天相，有志者事竟成！……。
对于林野来说，已是心理成熟和能够坚强的年龄（27岁）了，感觉到这都是磨砺男子汉的时刻！火车，昭化—阳平关，阳平关—武昌，武昌—新余。
新余是刚建不久的地级市，位于江西省中部偏西，属于红色土地，土壤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
林野考虑再三，还是去江苏宜兴吧！不得不说新余市人事局这三位同志人品特好！是林野已经在宜兴医院工作稳定以后，他们才把林野存放在招待所的行李，给托运到浙江长兴的牛头山火车站的，长兴县距宜兴最近。
有一首歌，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这也就是宜兴地方。在林野到达人民医院后，仅休息了一天，就正式上班工作了！
轮休假期，林野参加了医院组织的旅游休闲，去过苏州的拙政园、虎丘山，杭州的西湖、钱塘江，南京的玄武湖、中山陵，上海的黄浦江畔、吴松口等地旅行。附近的善卷洞、灵谷洞、蠡园、太湖是经常的去处。医院周边的山不算太高，但很有灵气，翠绿的毛竹林，碧绿的茶树，色彩斑斓的大理石，还有江南特有的小桥流水，……。
林野遇见了缘分中的爱情！他挽着善良、纯净、聪慧的妻子在小桥上漫步，坐在那艘开心的小船上数着天上的繁星，欣赏万家灯火，……。
惠生的父亲是中共地下党党员之前，曾是国民党党员，他还发展过两名国民党党员。惠生父亲的岳父曾是国民党的团长兼一所中学校长，……。所以“文革”期间，惠生的父亲就从校长的位置被清算到农村了。惠生的学生时代，更多感觉是：这辈子前程渺茫！自己决定走职业之路……。
林野和惠生第一次去旅游的就是近在咫尺的善卷洞和灵谷洞，这景点也是“爱情圣洁”之地……！善卷洞在宜兴城南螺岩山中，叫祝陵村。民间传说祝英台出生在善卷洞。梁山伯与祝英台曾生活、读书在善卷，……。是梁、祝凄美故事的原址。《智取威虎山》电影就有在善卷洞拍摄。灵谷洞则在宜兴城西南的石牛山南麓，内有各具风貌的深宫绝景，白雪皑皑的北国冰城，构成了灵谷洞亦真亦幻的乐府洞天。
林野在宜兴的人民医院临床医学工作中，得到了良师益友们真诚的帮助！有一位被林野医生精心治愈的患者，他一定要感恩林野医生！把一只半大的龟送到林野的诊断室，林野就再找不见他的人影了……！那个清晨，已旭日东升，林野挽着惠生，在那座熟悉的小桥下把那只福气大大的龟给放生了，……！感慨的林野：
宜兴西南一隅，开启医道正路。
影映“红裙流行”，城边树荫街路。
螺岩山善卷洞，莫道“缘”在其中。
殷李俞王如华，良师益友多助。
厚德敬业仁术，他人之疾终愈。
感恩半大一龟，放生桥下深处！
虎年春节，惠生随林野回青川老家探亲。行程顺道上海，经十六铺码头乘轮船到南通，再转汽车至海安、泰州、扬州、南京（石头城）。南京181次快车至广元（利州，武皇则天，皇泽寺）。途经徐州、开封、洛阳、郑州、西安（长安），过黄土高坡（窑洞），翻越秦岭……。南京始发的列车行进了差不多两小时，列车广播：哪位是医生，请马上到6号车箱，有位旅客急病！林野赓即来到，患者体形较胖（约90㎏），鬓斑白（约60岁），痛苦状，呼之不应，额汗滴，脉搏缓，节律不齐，……！考虑“冠心病”，哪
位旅客有救心丸之类的药……！很快一位老者送来了药，一刻钟后患者基本清醒，……。列车长在小本上写了几笔撕下来递给林野“到12车箱……”，林野说不用去有坐位的，列车长“必须去，……”！林野同惠生去12车箱，那可是列车员们休息的卧铺间！惠生和林野是在这寒冬需要运行36小时的旅途里，生平第一次享受到这么优质的卧铺了！
列车员在同林野的闲聊中，“我们江苏那是比你们四川好太多……”，林野的话里是说到“川”就故土啊！当年你们江南的六个才子，还没有比过我们四川绵阳的才子李调元呢！“讲讲看那怎么比的？”，江南六才子：
一名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
买得五六七包粉，打扮八九十分娇。
六才子要求李调元的对答是从十到一：
十九的月亮八分圆，七个才子六个癫。
五更四时鸡三唱，怀抱二月一枕眠。
元盼多少风骚客，也为斯人尽折腰。其实，这二月就是“朋”，这天底下朋友多了该是多好啊，那你说谁更高呢！……。虽说这个世界上的职业成百上千，可林野认为医生这个职业还是比较好。
绿水青山的故乡，熟悉的父老乡亲，……。青川县人大的姜大哥来林野家作客：这改革开放的政策，青川也有新的气象变化还是大啊！玉纯、台泉这些人，按国家政策，法律，该怎么办也已经办了……！林野同志哥，你还是考虑回故乡为我们这山区穷县的卫生事业做贡献吧，……！林野思绪万千，生我养我是这片土地和人民，道理上是应该竭尽全力去报效，……！无论曾有过什么样的委屈或者说困苦，那都是应该去舍小我，为人民大众去奉献自己才对，……。就在这一年春暖花开的时节，林野回到了青川县并直接选择到临床第一线的人民医院工作！
林野在青川县人民医院这个神圣的临床岗位上，从点点滴滴做起，孜孜以求把平生所学运用在每一个患者身上，工作的忙碌非比寻常，就连午休都有几号的患者找到他家里，哪怕是饭菜都凉了很久，林野从来都是有求必应，首先是患者为重的第一要务！古代大医孙思邈的话常在林野耳边：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一位65岁的患者，患腹股沟嵌顿疝，病程已4天才抬进医院，家里面筹的钱仅有150元，……！对于这样一个属于急重病情的患者，林野及时资助老人1千元钱，并及时安排给予疝气修补手术！老人是徐家山那大山里面的，家庭条件很差，林野帮着老人改善些伙食，……。老人以前身体基础还可以，身子骨挺硬朗，很快就痊愈回家了。
有一位扳桥子深沟里的28岁农村妇女患者，在农忙季节吃火烧锅盔馍时里面裹着的一篾块给呑下去了，经检查篾块卡在了下段食道上，已过一星期都不能进食，家庭经济又十分困难，在医院住院期间，已经用过了许多方法都无效！林野硬是用胃镜和一根胃管……，终于把蔑块给清除了……。
月牙山久青大姐的小女儿已13岁，学习成绩在班里是前5名，但每上体育课活动大点或跑步快点就胸痛、胸闷、心悸、气紧……！经医院全面检查确诊：先天性心脏病（房间隔缺损）。可久青的家庭经济比较困难，林野给资助5千元，并帮助筹资协助去华西医院做了心脏的房间隔缺损修复手术，愈后良好。
症，……。
林野是“AB”血型，为挽回危重患者的生命，他两次献血，……。
1988年，县政府给林野的妻子惠生和两个孩子（虎妞、龙仔）转为城镇户口。林野晋升了中级医学职称……。
林野非常注重医德修养，急患者所急，痛患者所痛，真正的把患者当亲人。他不断学习医学新的理论知识，善于理解和分析，理论与临床医学实践相结合，收成颇多。林野在国家级医学刊物上发表了多篇论
文，参加了在深圳举办的全国性医学论文专题学术交流会议，……。
惠生在成都学习医学专业3年，被县政府批准招入人民医院作护士工作。
林野晋升了医学高级职称，……。
鉴于林野的医疗临床经验和医学学术水平！林野被调往绵阳市的：职业病医院并兼老年病血管病专科医院专家团队成员。
林野的工作更加努力，还坚持上住院部和一些辛苦的岗位，积极参加和组织学术讲座，星期六星期天准时无误出专家门诊。林野曾任职院长、主任等职务。他一惯是坚持着原则，两袖清风，工作一丝不苟！几乎每年为先进工作者，……。
林野用轮休或探亲假期带着学生，返回故乡青川县茶坝等地做义诊达500余人次。为较贫困的柏银、
九周、安知、仕美、加山等，多数是（叔）字辈的中老年，二十多位患者作了疝修补手术和痔疮手术，……。受到了故乡群众的普遍好评！
岁次戊子之夏，汶川“”5.12”特大地震！青川县东河口地声骤响，天崩地裂，和平村落，瞬时陆沉，4个组184户房屋和村民、过往行人、东河口小学师生等共计780余人被掩埋其中！滚滚巨石排空，万钧雷霆……。木鱼中学一栋三层学生宿舍楼垮塌，285名午睡的学生被埋在废墟下，270名学生遇难！惨绝人寰……。
林野同惠生（医、护）驰援故乡的青川县灾区，负责县里的上坪管委会医务室工作。医疗全科，处、
治伤患。工作的忙碌不分白昼，每天打吊瓶都是10～20人。他俩自己住宿的板房间床上，都要坐着两位患者，才能安置下去。
东河口逃过劫难的友芬大娘，是步行了70里山路，晩上8点过才到医务室的。林野医生认真做检查后，诊断：左肘关节脱位……！具情形，给予复位后，行石膏外固定。惠生给大娘煮了碗鸡蛋面，她那悲伤的心，泪自流、下咽难。地震那天，她是同严大爷在阳山坡割菜麻，夫妻俩累了大半天，说是歇会儿吃点馍馍喝口水，刚在山边那棵野核桃树下落坐，忽听响声很大！“”这山上哪来的压路车啊？”，严大爷回了句：大河边压路！霎那，地晃天摇！天上红一搭黑一搭地，红像血染，黑似锅底。不晓得是过了好久？友芬大娘坐在大河那沙包上的。大地震！她成了个泥巴人，左手抬不起来……。各处望遍，不见老头子踪影！
从张家院嫁去骑马的少芸，她女儿已满15岁，在木鱼中学垮塌的楼房下遇难！当从废墟下找到，其状惨不忍睹！少芸五内如焚，不省人事……。
温家宝总理在青川县上坪考察灾区灾民那天，少芸夫妻俩自骑马家里，步行了80里山路，来到上坪管委会医务室，诊治“精神上幻觉、心悸等，……”，惠生护士把少芸安排在她自己住的板房间，给予心理疏导，打吊瓶。
温家宝总理同林野医生亲切握手“这医务室好，辛苦了！”。媒体采访报道了惠生的先进事迹……。
林野在医疗卫生的职业生涯中一直兢兢业业，他能够体察到患者的复杂心理，能够深刻理解大医治病，不但要精心医治疾病的本身，更需要调整治疗患者的心理，要尽一切可能给患者以生和向上的希望，力争让每一个患者的心态更好一些，生存的质量更高一些，……！
春去春又回，光阴似箭，……！林野同惠生都到了国家离岗要求的年龄———退休了。
林野感概道：
二月春来早，
耕耘路上苦与乐，
腹有诗书气自华；
山水美如画，
家国情怀智者虑，
宁静开阔知深远；
上苍解人意，
有志又为多如愿，
天高地厚道无涯！
待到回首来时路，
福寿安康秋若硕果笑满堂！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吾本好命，磨砺应当。
自尊自强，心胸坦荡。
君子所为，处世高尚。
子孙绕膝，福厚绵长！
林野参加了泸医在宜宾举办的同学会
宜宾同学会
同学同心同学会，宜宾宜人宜吾行。
光阴一去几十载，如今鬓白六旬人。
当年靓仔与靓妹，欢声笑语又见君。
长江首城三江口，志同道合聚豪情。
大江东去浪涛涌，青山常在慰平生！
深秋阳光下，缓缓的山间道路，林野同惠生来到鹞子岩铁山深处坐北朝南的林家祠堂，祠堂东侧那棵高大的沙樘树上有新一代鹞子的巢窝，它们的老巢窝还依稀可见，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新巢窝，门朝南，高瞻远瞩，享日月山川，风光无限，……！
林家祠堂前面是林家的老宅四合院，前有楼门内有天井的格式，现今只留下部分遗存，……！
林野挽着惠生在林家祠堂跪拜，许下心愿：林野哥：你心中的鹞妹跟着你在川都已经大半辈子了，现在也老来思乡，常忆到我江南故土，……！你要是太想念我了，就望望双峰山顶南方天际的那朵小云彩，……！鹞妹不惧任何，飞越这天南海北的艰辛也会及时归来……守护……你……！我最亲爱的鹞妹：林野哥想过太多！只是，只是让你这大半辈子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对不住了……对不住！只是还牵挂着故乡土地上受疾受困的乡邻百姓，想发挥些余热，尽绵薄之力！再以后，还修……！花树坪古道东南，你熟悉那棵紫豆杉树……！……。
林野是过度疲劳给累倒了！九财叔的脑血栓、坤哥高血压脑病、天寿左胫骨骨折、恒娃右肘关节脱位、紫桐大叔康复训练，……。
林野睁开双眼……，又是一个曙光初现的早晨……。他在深深的梦里醒过来了……！
人间路上：
武当山鼎龟与蛇像，
世上大爱原本无疆。
凡夫俗子几人悟透？
天涯海角日月同辉。
善念在心地久天长！
诗仙故里醉后生：
君不见蜀道之难今不难，
动车飞驰一瞬间。
君不见鹊桥如今通天桥，
神舟苍穹笛声远。
问天古月与火星，
空间行宫华夏篇。
中华儿女多优秀，
金山银山好江山。
后生醉，君莫笑。
将进酒，梦圆缘！
生而向上：
人生匆匆，
如白驹过隙。
蓦然回首，
岁月已远。
少年时代的志向，
过眼云烟。
青年时期梦寐以求的辉煌，
黄花零落。
中年的艰难跋涉，
转眼成过往。
不经意间老之将至，
初衷若何，
既成事实，
仁者胸怀！
智者心灵！
有生之年，
愿太阳朗照！
和煦—温暖—。
还需恒心！
极目—已远视！
一朵小云彩，
流动—飘逸—，
风雨彩虹雷电！
坚强—坦然—！
林野喜欢《咏竹》这首诗：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
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作者简介
李林，一九五七年生，中共党员，医学高级职称，江油市疾控中心退休干部。曾发表小说《风雨人生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