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人间清醒大女主X分手七年后爱上她的迟钝男主
*be预警,男主追妻火葬场骨灰扬
我是宋锦城身边待的最久的一个女人,他是我的金主,我是他的金丝雀,是他真爱的替身。
《金丝雀的女二剧本》
1
我在宋锦城眼里,大概就是毛遂自荐的情人。
那时我已经拍过几部小火的剧,在里面饰演或恶毒、或刁蛮任性的女二、女三、女四,年底公司的对赌协议没过,被他以低价收购,
年末的尾牙上,他大发慈悲地过来露了露脸,那是我的机会。
我的经纪人一定想不到我这样大的胆子,其实她给我物色了其他的金主。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权势极盛,传闻中不好招惹,并不是个仁慈且脾气好的人。
可我实在不想余生辗转在一个...
可我实在不想余生辗转在一个又一个肥头大耳的金主间糟蹋自己,那是我第一次鼓足勇气为自己谋划。
在他一个人去花园露台醒神的时候,我跟了过去,当我鼓足勇气红着脸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目光沉沉地一言不发望着我,我在这目光下浑身发抖,可我还是强忍着羞耻介绍自己,我说:「宋先生您好,我叫秦时。」
他很高,眼神睥睨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我从头扫视到脚,最后捏着我的下颚将我脸抬起来,我颤抖着眼睫回视他,我知道自己很美,眼波流转楚楚动人时最美,果然他眯了眯眼,然后朝围拢过来的保镖挥了挥手。
后来在他身边久了,才发现他并不是个会沉溺女色的人,自荐的人那样多,这些年下来,也只我一个以这种方式来到他身边,我在他身边第三年的时候,他身边口风一向很紧的助理感慨地说了一句:「秦小姐,您很幸运。」
按照偶像剧剧情发展,我应当就是他的天命之选,即使不是女主,应该也是和女主有几分相似到让他愿意心软的戏份重的女配。
可我真的只是个炮灰。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我大着胆子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当时心情不错,所以眯着眼睛望着我,最后回:「你该庆幸自己运气好。」
我的运气是挺好的,那时候年轻,所以无知者无畏,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在现在这个年龄问我还敢不敢这样搭讪宋锦城,那我的回答应该是不敢。
我和宋锦城第一次「约会」,他带我去了斗兽场。
除了电视上,那是我第一次涉足那样的地方,宋锦城带我站在最高层的包房,向下俯瞰过去,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在激烈地喧嚣张扬吼叫,角斗场中央是一个人和一头老虎,几乎是单方面的虐杀,我忍不住几欲作呕,可是我不敢。
我偏头去看宋锦城的表情,他凝目注视着斗兽场,表情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眉心微跳,后来当我对他的每一个微表情熟稔之后我才知道,这代表他在兴奋。
杀戮总是能让人兴奋起来,那天很不凑巧,当然也并不知道这是不是角斗场故意的,兽场中的那只老虎跳出来扑向前一秒还在旁边嘶吼兴奋的人群,所有人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最后那只老虎是在我们两米前的位置被击晕的。
温热的血溅在宋锦城的手背上,他微微眯了眯眼。
角斗场的老板亲自过来赔罪的时候他正蹙眉望着手上的那滴血,我想我一生的智慧都体现在那一刻了,我乖巧地俯身过去,温顺地替他舔净了手上的血。
他抬手顺着我的头发摸到后颈,摸着那块软肉捏了捏,像是在撸一只猫。
所以后来宋锦城说我运气好,我不由暗暗揣测当时如果没有这一遭的话,我大概会被他丢到斗兽场中央去和老虎狮子搏斗也不一定。
他是个有点琢磨不透的人。
有时候他歇在我这里,早上迷糊中醒过来时,经常能看见他在露台上抽烟。
天色将明,浓墨幽蓝的天空在亮与暗的界限混沌,他穿着丝质的银灰睡衣,侧身坐在阳台上抽烟,指尖一抹淡红闪烁,明明灭灭。
他抽的不多,更多的时候是放在指尖垂眼看着,漆黑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角,俊挺的侧脸英俊无比,眼睫低垂,仿佛是忧伤。
他是天之骄子,商业帝国大得不可想象,有钱有权,万物只要他想就唾手可得。
我不知道是谁能让他露出这副表情,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他烦心忧伤。
当时他的家人在医院看护,我装作路人路过一次他的病房,他躺在病床上,床边围着一对年轻的男女,正拿着手机给他看什么东西,他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目光温和,一边侧身看着手机,脸上突然就绽放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他平时很少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见到过的笑容寥寥无几。
事实上他就是很严肃,他的目光沉沉地望过来的时候,你就是会心惊胆战,不敢与之对视。
所以那一刻,我真的特别特别好奇,他看到的是什么?可以让他笑起来。
2
我是在宋锦城身边待的最久的一个女人,我想这应当源于两点。
第一点是我确实很漂亮,在美人横出的娱乐圈,我也在“娱乐圈的颜值天花板”提名中长期占得一位。
第二点是我确实很听话乖巧,要知道,但凡女人,尤其是宋锦城身边的女人,因为受到的巴结太多,所以总是会忍不住恃宠而骄,宋锦城宠你时愿意敷衍两分,不耐烦了那你这辈子应当都不会再见到他一面了。
我从来不跟他的下属有过多的接触,偶尔有人想拜托他什么事求到我这里,我亦是微笑颔首不语拒绝。
最夸张的一次,是有人拿着半臂高的整块翡翠过来,通体通透,成色极好,往大厅的中央一放,几乎温润盈盈有光,为首的人笑得很客气,说:“秦小姐,不必麻烦你什么,只求你帮我和宋先生见上一面。”
说不心动是假的,内心仿佛天人交战,可我面上依旧笑得淡定,毕竟擅长演戏,我连余光都没往那尊翡翠上瞧,端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后来那人临走时还赞叹地夸了我两句,说:“不愧是宋先生身边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竟然拿这些小东西来求你办事,真是唐突了。”
苍天可见,若这块玉生而有灵,听见自己被称呼为“小东西”可能会呕血不止,其实他不知道我的心也在滴血。
后来这人找了其他途径见到了宋锦城,他知道了这件事,当天晚上那尊翡翠就被送到了他送我的沿江的那套高层公寓中,他笑着看我:“这样一块翡翠,真是难为你不心动。”说完就又是笑,“就这胆子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敢到我面前毛遂自荐的。”
有时陪他出去应酬,他看着下面的人巴结我的样子,也会似笑非笑地调侃我:“你们可别吓着她,我的这个小女朋友胆子比老鼠还要小……”
哦,对,他称呼我为他的“小女朋友”,在他这些年的女伴中,我大概是唯一一个有此殊荣的人,我在他身边的第五年,据说地下赌场还专门立了个赌局,赌我会不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最后转正。
赌局的赔率高达1:350,这赌局一直持续了两年,在我在宋锦城身边第七年的时候,我去押了注——赌不会,想想分手后还能额外赚一笔零用钱我就很开心。
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能留在宋锦城身边这么久的原因,是因为我不爱他。
当然,是他以为我不爱他。
不爱宋锦城比爱上他要难上千百倍,如果你是我,就知道以他的人格魅力,很难有人会对他不动心。
在宋锦城身边久了,我当然也曾异想天开幻想过,我跟在他身边的第二年,那年我有个真人冒险综艺,有一期是沙漠探险,傻逼剧组将四个人放在茫茫戈壁中,给了一点生存物资,然后让我们生存两天一夜。
可是剧组防护措施没做好,夜里一场沙尘暴席卷而来,我们和剧组失联了,我硬生生地熬了一天一夜,当我以为我要死在荒无人烟的沙漠的时候,宋锦城遣人开着直升机在荒漠中找到了我。
当然他本人没有来,但那并不耽误他在我眼中的形象变成天神下凡,你看动心多简单,只要一个点,在一瞬间,就能将你日日夜夜建立的心理防线击溃。
当人人都在说“宋先生对你好像是认真的”“宋先生从来没有对其他人像你这样”“宋先生大概是迷上你了,不过也难怪,你长得这样美,我要是男人,也会忍不住动心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时,你也会在心底产生奢望:他对我,到底是不是有几分真心?
可能是宋锦城实在是拥有花心的资本,导致大家可能以为他身边有很多女人,但其实他在女色上并不怎么热衷,大概是嫌麻烦,同时固定的女伴不会超过两个,而且能入他眼的又乖巧摸透他心思的又不恃宠而骄的又不对他起歪心思设计他的,这些年下来也只有我一个。
那个女人是和我同期的一个小花,出道即巅峰,拍了一部校园剧,清纯单纯的形象深入人心,火遍全国,当然她也是真的很单纯。
宋锦城对身边的人一向大方,大方到或许是让这位小花产生了某种错觉,所以和宋锦城在一起的头一个月她就来找我,以正房女朋友的姿态警告我:“我告诉你,锦城现在和我在一起,你最好识相点。”
我当时真的懵了,以为宋锦城也被这位清纯小花征服收心了,当时刚萌芽的一点心动瞬间枯萎。
直到三天后,宋锦城召唤我陪他去某个宴会,出门的时候站在我面前盛气凌人的小花被保镖拦在外面,一点形象皆无的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宋锦城,你怎么突然说不要就不要我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而宋锦城垂眸望过来的眼神冷淡漠然,说:“拉下去。”
我每次都在这种眼神中被惊醒,然后在内心反复告诫我自己,千万不能成为第二个小花,因为哭得实在是太丑了,有损形象。
再渐渐地,固定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人人都说秦时真是好手段,宋锦城也被我收了心,只有我听了一笑置之,那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总是太不安分,他嫌麻烦。
如果我真的当真了跑去和他说:“宋先生,我喜欢你。”我相信这将是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之所以能在他的身边待的这样久,只是因为我本分。
从22岁到29岁,一个女人最美的一段年华,也就在这里了。
3
在董芸出现之前,人人都以为我拿的是女主剧本,等她出现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因为每一个炮灰,在女主出现的那一刻,都是要回归原位的,就像十二点之后灰姑娘的水晶鞋,无所遁形。
起初的端倪是在商业财经报纸的头条,封面是他和一个女人并肩撑着伞,下面详细地扒出了这个女人的背景身家,认为宋锦城这是要商业联姻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传要商业联姻,但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他未来的正房太太趾高气扬地站在我面前,甩给我一张无限额的银行卡打发我的样子,只不过没有一次实现,我也就没当一回事了。
他们第二次上的是娱乐新闻,他牵着她的手,偏头专注地望着她,因为是偷拍,所以离得很远,画质很糊,看不清表情,但我心中一凉,放下报纸的那一刻只觉得脑子空白,身体可能还在微微发着颤,这次不一样了,我听见脑海中的另外一个声音和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件不相干的事,那时我在娱乐圈刚冒尖,圈内都对我背后的金主感到好奇,狗仔成天成宿地蹲我,不过我也不怕,没有人敢爆宋锦城的料,但也有例外,有个狗仔拍到一张照片,照片中宋锦城并没有露脸,只是从车中伸出一只手,我将手搭在上面,另一只手拎着裙摆正欲弯腰进车。
而这件事上热搜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宋锦城,站在他门外的时候我想我一定非常仓皇,脸色苍白,我说:“不是我。”曾经有明星买通狗仔故意拍宋锦城的照片要挟,只是后来下场都不太好,所以我努力地解释,“不是我。”
他看着我,漫不经心地唔了声,然后说:“我知道。”
我一颗心才慢慢放下来。
如今宋锦城和一个女人的照片这样明目张胆的被放在娱乐新闻的正中央,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这是经过他允许的。
他允许这个女人被明目张胆的放在他身边。
我上网去搜董芸的百度百科,她是A市大企的独生女,从小就很优秀,会六国语言,毕业美国某佛金融专业,喜欢极限运动。
其实她长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热烈自信,挂在岩石上回头的粉黛未施的一张脸上笑容灿烂,让人莫名想到夏日阳光下开得正盛的向日葵,同样的灿烂富有生命力。
我从来没有在宋锦城面前素过颜,这大概是一位被包养的情妇的自我修养,可我真的很羡慕董芸的这种坦然,当然她有在宋锦城面前坦然的资本。
见到董芸,完全是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那是在一个圈内的聚会上,我是宋锦城的女伴,盛装全妆,夸张地说几乎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得在它该在的位置上,我站在宋锦城的身边,不需要说话,只要微笑就好。
董芸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穿得简单但落落大方,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接过一边的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俏皮地和宋锦城眨了眨眼,嘴角带着他们那个阶级心照不宣的笑容,她说:“这个还不错,有眼光。”
我极力控制自己在那一刻想要蹙起的眉心,忍了又忍,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宋锦城的脸,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董芸的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探究。
探究什么?
我问你,偶像片看过吗?偶像片中一般总裁带着女配参加宴会被女主撞见,当女主强颜欢笑说你们看起来很般配,总裁一脸阴沉地望着女主的脸时他在探究什么?当然是探究女主有没有吃醋啊!
可惜董芸是真的洒脱,而宋锦城?他是真的在探究董芸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出现时的反应。
不久后偶尔忍不住旁敲侧击他和董芸的关系,开玩笑似真似假地问我是不是该功成身退了,宋锦城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弹弹手中的烟灰,和我不咸不淡地说:“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这真是一个暧昧又正经的词,它可以笼统地概括你目前无法定义的一切关系,我当时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剥手中的柳橙。
宋锦城喜欢吃柳橙,但他有个毛病,就是不吃刀切的柳橙,一定要人用手剥,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很惆怅,因为女孩子嘛,喜欢做美美的指甲,剥橙子就不能留太长的指甲了,因为一用力指甲会崩掉,还会染得黄黄的。
和宋锦城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留过长指甲了,当初年轻气盛时还为自己的指甲哀悼过。只是现在有时候会模模糊糊地想,以后他若是和董芸在一起了,大概是永远都不需要我再剥柳橙了。
这样想想,竟然有点小惆怅,所以我又多给他剥了一个。
和我的好朋友墨北说起这件事,她一直嗤之以鼻,认为我是想多了,杞人忧天,她有句经典名言,就是:“商业联姻能有真感情吗?那只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和另一个万恶的资本主义以婚姻为纽带的不可靠联结,比烧成灰烬的纸还薄弱,风一吹就没了。”
我当时笑笑没有说话,我一直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比雷达还要准。
我如此笃定这件事,还是因为有一天暴雨夜。
“你现在在哪里?”
“没事,你现在能看见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最后我听见宋锦城很温柔的声音,他说:“芸芸,别怕,等我。”
然后旁边的床榻一轻,接着门锁嘎达一声,然后我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这屋子保密效果真的太好了,卧室门一关,我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但我闭上眼,能想象到,他顺着卧室走廊下楼,经过一楼的客厅,然后拿起车钥匙,在玄关处换鞋,然后走到地下车库。
我掀开被子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暴雨无声地扑打在窗户上,一道雨线顺着光洁的窗户滑落,但是很快被另一道雨线冲刷,我轻轻数123睁开眼,一道车灯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我抬手隔着窗户摸着那道车灯,眼睛一眨,一行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广宗路,我默默地念,从我们房子到广宗路平时至少是四十分钟的车程,在不知道董芸具体位置的情况下,他半小时找到她,我情不自禁地想,这真是一段该死的友谊啊。
他朋友展崎最后半倚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提点我:“秦时,老实说,阿城身边的这些人中,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董芸回来了,你早点给自己做点打算吧。”
“你是比不过董芸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你就已经输了。”
作者/纸醉金靡
我25岁,是个童养媳。
结婚之后相公缺因为体弱而房事不顺。
我向婆婆求了一剂“地龙散。”
掺进鸡汤里想哄丈夫喝下,但却被他发小喝下,半夜学猫叫来敲我房门……
我年芳25,已是桃李年华,但我的相公却只有17岁。
他少不更事,大字不识一个,从小身材瘦弱且体弱多病。
洞房那天他更是二一添作五,只摇晃了两下,就累的气喘吁吁,然后就闷头大睡。
快的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彻底让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句话成为了纸上空谈。
到了我这个年纪,这自然是让我无法满足。
本来心里上就体会不...
本来心里上就体会不到这年轻相公的关怀,现在连生理上的享受都消失了。
特别是在初尝人事之后。
这让我年轻的肉体时不时就会燥热难耐。
心情更是像那九月的天,无法踹测。
相公也知道自己的无能,就开始减少了行房的频率,甚至提出了分房的打算。
尽管我极力反对,但他还是无动于衷。
这真的是让我独守空房,只能照着洞房那天婆婆塞给我的“洞房画本”,自己解决。
意外被相公撞见后,还大骂我是淫妇,不守女德。
我心里委屈的想要不是因为你不行,我何苦会流落到这副田地。
我尝试照着画本上,试图引起相公的兴趣,可是他就像蜡造的枪头,一点不顶用。
随着日子变长,我逐渐无发忍受,我决定必须解决这种处境。
我试着和婆婆谈了这件事。
毕竟我一个妇道,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诉说。
当她听到我的哭诉,一开始婆婆的脸色,黑的像三月的冬天。
但是,当我说这是关乎她们王家传宗接待的大事之后。
她还是从药铺买了两剂“地龙散”。
还抚摸着我的手细细叮嘱道:
“这药剂里头有蛇信子,药效可大。”
“你记住,可别多放,容易伤了梓玉的身子。”
“知道了,婆婆。”
我急不可耐的答应道。
然后欢天喜地的回到了房间。
我相公叫王梓玉,是王家三代单传的独子。
我在八岁的时候,就被王家收养,当了他童养媳。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不足月旬的婴儿。
而且他自幼体弱多病。
我从小就跟在他身边服侍,可以说的上是青梅竹马,所以我对他不说是爱意昭昭,但也是心存期许。
自我16岁起,就盼着他能快点长大和我结为夫妻。
好不容易熬到了这天,但他却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和我共赴巫山云雨。
我并不抱怨,因为王家对我有生养之恩,和相公17年的相处也让我对他有了感情。
从一开始,我能完好的长大,就是因为王家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了我,要不然我的下场只能是青楼那种烟花之地或者是成为乱葬岗的一捧黄土罢了。
只是,身体上的需求还是让我时不时盯着院里壮硕的仆从偷偷流口水。
但也只能望梅止渴。
现在有了解决办法,心里自然是无比高兴。
但是,相公年龄本就小,身体还如此虚弱,实在是怕他虚不受补。
特别是婆婆说过:“这也算猛药了。”
我小心的把药包拆开,看着里面褐黄色的粉末,俯下头一闻,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直接放入茶水中,肯定是会被发现。
“该怎么让相公吃下去呢?”
按照他的自尊心,肯定是不愿意吃的。
思虑之后。
我直接让下人去挑一只老母鸡过来,然后自己到厨房亲自熬起鸡汤,打算让鸡汤的味道盖过药味。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
我还亲自主厨,忙里忙外了一天。
现在就等梓玉,晚上回家,就可以试验药效了。
想到此处,我脸上像火烧云一样。
心里更是喜滋滋的暗骂自己可真是一个小浪蹄子。
我让下人看好火候,穿上新买的赤色鸳鸯肚兜,换上一件水墨绿的裙子,精心打扮了一番。
怀着激动的心情期待着晚上的到来。
卯时的时候,相公在王也的搀扶下,昏昏迷迷的进了庭院。
相公一进来就借着酒劲大喊。
“静洁,准备两碗解酒汤。”
王也是管家的儿子,22岁,从小就是相公的伴读书童,长的高大英俊,生了一副好皮囊,从小我们三个人一起长大。
但因为男女大防,自从12岁后我们两个就交流不多了。
听说他之前是在帮他父亲管理王家的商铺。
但自从相公开始接管生意开始,就陪在相公左右辅佐了。
相公此时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高大的身上,被他扶着带进了房间。
我连忙上前搀扶过相公,将他先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叫下人送上两碗解酒汤。
然后客套的和王也见过礼。
但是我总感觉他的笑容轻佻,眼睛中也藏着什么,可能只是错觉,我告诉自己不要乱想。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支走王也。
很快,两人喝完了解酒汤。
我这时笑着提议道:
“我厨房炖了鸡汤,你们两个正好喝一碗暖暖身子。”
说着不等两人反驳,直接去厨房盛了两碗鸡汤,然后在偷偷给相公的那碗里加入小半勺“地龙散。”
等鸡汤端上桌。
我满怀期待的看着梓玉。
梓玉喝的太醉,即使喝了解酒汤,现在也是胡言乱语,到是王也清醒的很。
王也和相公很快就把碗鸡汤喝掉,接下来就是送客,然后享受二人世界。
但是梓玉喝完之后一点反应也无,胡言几句这后就呼呼大睡起来。
我脸色一变心道不好,当时上鸡汤的时候是他们两个人自己拿的,大抵是拿错了。
此时我看向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男子气息好像更浓烈了。
“夫人,怎么了吗?”
他嘴上说着疑问的话,,但是他的眼神开始变得侵略性十足。
我故作镇定,不着痕迹的远离了他几步。
“天色已晚,少爷又醉去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少惹人闲话。”
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夫人多虑了,咱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对夫人不敬,你难道忘了小时候吗?”
嘴上说着话的同时,他健壮的身体也一点点向我靠近。
像山一样,压的我喘不过去。
我感觉身上,脸上,下面无一处不热了起来。
“快,快些离去,要不然我喊人了!”
我慌乱的呵斥着他,又怕引来仆人,只能低声。
配上我娇小的身驱,显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夫人说的什么话,我还能对夫人做什么吗?”
说完他迟疑了一会,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房间。
一会过去,感觉他真的是走了,我轻拍自己的胸口,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转头看着桌子上趴着的相公,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还有浓浓的失落感冲上来。
我把丈夫扶上床,心里暗骂他是个废物。
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无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来今天只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我立马脱了衣服,躺在了床上,双手开始动作,嘴里也发出细微的轻吟。
很快,在我快到达顶点的时候,门外突然传出了猫叫,同时,还有划门的声音响起。
被打断的的我嘴里咒骂着:
“你这死猫,要不是看你长的可爱,早就把你扔了。”
同时,嘴中呼喊着让它离去。
可是猫叫个不停,还不停划着门,我怕吵醒家人。
无奈,我只能披上一件单衣,想着赶紧把猫赶走,然后在回来继续。
我缓缓的打开门。
外面哪里是猫,分别是人!
王也!
他此时倚着门边,看着我因衣服单薄而暴露出来的赤色鸳鸯肚兜,似笑非笑,还勾起嘴角冲我喵了一声。
我连忙要把门关上,却怎么都拉不回。
定睛一看,王也正把着门边。
“你要干什么?”
我紧张的问,同时身子向后缩。
“我只是不小心听见了夫人的声音,所以特来看看。”
鬼才相信,他分明是之前根本就没有离开,刚才一直在听我的墙角。
我心里羞愤交加。
他说完,开始慢慢靠近,猛的抱住了我,将我压在了门边。
“别,别这样,王也…”
“你别…”
我低声乞求。
他却变本加厉,甚至连手都伸进衣服开始摸索而上。
顺着他手抚摸过的身体,像是被火点燃。
加上刚才被打断,此时更是欲火难消。
王也紧紧的贴在我的脸上,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还不停下。
“夫人,你早想的不行了吧,我刚才在外面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少爷他根本就不行,让我这个书童替他效劳吧!”
他的话语带着魔力,我全身都开始发痒。
“不可以,我不能不守妇道啊!”
“没事的,就一次,少爷已经醉了,现在夜深人静的,没人会知道。”
“我半夜就走。”
他贴的更紧,手也经伸进了肚兜,大力的揉捏。
“关,关门…”
我用尽力气的喊道:
他急不可耐的把门一关。
他把我压在床上,我用仅存的理智控制身体,不住的向着床里缩去。
“快停手,你在这样,我就喊人了!”
他此时停下动作,摆正了我的头。
含情脉脉的对我说:
“静洁,其实,在我们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是你却只盯着那个废物少爷。”
“我发誓,就这一次,就把今天晚当作一场糊涂的梦。”
他的表情很真挚,再加上我对这件事也有责任。
心里也涌出一阵愧疚。
身体上的需求同时也在冲击我的大脑。
我手臂一松,默许了!
他立刻缠了上来。
我嘴巴此时很干,声音嘶哑,低声催促:
“轻点,小点声,别被他们发现了。”
尚书家的千金死了。
大家一致认为是太子徐锐泽暗中动的手,因为曾有人看见,宴席之上尚书家的千金对我冷嘲热讽,说我狐媚妖孽,靠着爬床勾引太子,实在是乱无章法。
当时就有人汗颜,不少与尚书家千金交好之人出声劝阻,毕竟我与太子的苟且之事确实人尽皆知不假,但无论是谁,若是惹得我不痛快,三日之内便会暴毙在家中,民间都在传,太子徐锐泽这是在护短呢。
我叫叶明溪,无名无份,只是一孤女,漂泊无依,受太子照扶才有...
我叫叶明溪,无名无份,只是一孤女,漂泊无依,受太子照扶才有了栖息之地,甚至就连这些达官显贵的宴上也有我一席之地。
旁人都说,太子确实心疼我心疼的紧,虽是不想给我这个无名无份的孤女名正言顺的身份,却不许别人随意欺辱议论,若是谁惹急了我,他便暗中派人杀了替我出气。
话是这么说,可无论是谁也都只是推测,从未拿出什么把柄,明面上又不得不给太子这份天家权威三分面子,口说无凭,即便就那么离奇,但凡与我不善之人通通无故暴毙也根本无人敢质疑。
久而久之,“叶明溪惹不得”,就成了京中众人闭口不谈的心照不宣。
尚书家的千金不听,骄横的抬着头,眼里闪过怨毒的光:“太子殿下如明珠浩瀚,岂能让这狐媚妖物使其蒙尘?”
她如此有底气的缘由众人也心知肚明,尚书不久前刚在朝堂上立了大功,被皇上大肆赞赏,眼看着是皇上跟前得脸的红人,势头蒸蒸日上。
她那么急着挤兑我,其中缘由大家也能猜到一二,若是挤掉了我,论容貌,论家世,年纪相仿的一众京中贵女中,她是最有可能许配给太子为妃的。
故此,她是真的着急,冷嘲热讽了半晌,我全程不搭调,自顾自饮着酒,她许是觉得是我心虚理亏,不敢与她争论,便越说越高兴,越说越放肆,什么难听的话都敢往我身上堆,临走时活像一只斗胜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凯旋而归的架势。
然后当天夜里,她在自家院中暴毙,七窍流血,死状奇惨。
徐锐泽来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正倚靠在桌前看着书。
他右手持着一柄玉骨竹扇,轻缓而有节奏的拍击着左手掌心,语调平缓而温和:“此事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毕竟尚书家的权势实在不小,家中嫡女竟也这般无声无息便暴毙了,同样是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嗯。”我头也没抬,只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徐锐泽缓步走到了我的跟前,用竹扇抵住我的下巴向上抬挑,逼迫我与他对视,我轻笑一声,才将经卷在桌上放好,他便低头吻了下来,如一头压抑的野兽一般,动作初时轻柔,却渐渐用了力。
凌乱的热息打在我颈间,染起片片红晕,他在我耳畔斯磨,整个身子压了上来,轻声说着:“此事与你有关联是不是?你到底藏着多大的秘密?连我这枕边人都不能告诉?”
我笑得妖艳,往他耳朵吹了口气:“做正经事的时候,别问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在我面前,他向来是急切的,什么自持,什么端庄沉稳,那些在外人面前装起来的模样,通通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颠鸾倒凤天地倾,莺啼婉转入人心。
春色交融滟涟漪,温酒池中醉人溺。
我自认体力甚好,可架不住他跟头疯狗似的缠绵许久,月色早已不知不觉渐渐深沉,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洒进屋内,我仍趴在床上,挂着浅笑,用食指勾勒着他的面容。
真像啊……
像到我都能骗自己,这就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面色有些阴沉:“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的目光是透过我在看其他人。”
我翻了个白眼,徐锐泽哪里都好,就唯独是喜欢钻进我肚子里当蛔虫这条我有点受不了,他像是会读心似的,我想什么他只看一眼就知道。
瞧他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各取所需罢了,何必装的那么深情?
我撇了撇嘴,一边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又把头轻轻靠在了他胸膛上,听着蓬勃有力的心跳,轻轻闭上眼,也不看他,只说:“项晓燕快回京了。”
听说,她与我有七分相似。
他的呼吸有那么片刻的停滞,然后又不留声色的撇开了话题:“尚书那边,你还是小心一点,虽说做得干净,但毕竟尚书如今在父皇面前得脸,他又是出了名的宠女,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我没有拆穿他这生硬的小把戏,笑容更深了几分。
自然是什么也查不到,我下手向来不留痕。
不错,那些蠢蛋便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那些无故暴毙之人,皆是我亲手暗杀。
我自幼习武,会走路时便会舞剑,刚拿稳了剑就会杀人,江湖上无人知我真名,人们只知那刺客榜上排名第一的鬼见愁已经销声匿迹两年之久。
大概也没人猜得到,这鬼见愁消失两年,是沉迷男色,迷恋红尘去了。
往日里,他会与我同枕而眠,今天夜里,他却只躺了一阵,不久便起身离去了,我没这个兴致拦他,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的翻身睡去,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玩味的想着徐锐泽还真是沉不住气,不过是提了一嘴项晓燕的名字,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要与我划清界限了?
唉,无趣。
项晓燕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大多人的态度都是抱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不少人已经在猜测徐锐泽会如何在我与她之间做出取舍。
毕竟人人都知道,两人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项晓燕当年也是为太子祈福才会离京前往佛寺修行三年。
虽然我从未刻意打听过,但有关她的事情,总是会有人有意无意的向我提起,尤其是她与太子殿下如何恩爱相好,如何青梅竹马;包括我与她容貌相似这件事,也是有心人夹杂着几分嘲弄刻意在我面前提起的。
当然了,那位“有心人”当天夜里就被我挖了心,成了“无心尸”。
如今正主回来了,我倒是挺坦然,毕竟我气的是有人那样含酸捏作的暗中嘲讽我,对于徐锐泽心中有其他女子这事,我倒是挺坦然接受的。
说到底,我也没好到哪儿去,说不定还更恶劣些。
乌鸦不嫌锅炉黑。
大概是许久不见的心上人终于要回到身边,难免要准备一番,我连着几日没见到徐锐泽的身影,再听见他的消息,就是上街闲逛时从旁人茶余饭后艳羡的交谈中提起这对金童玉女如何情意绵绵,徐锐泽如何守在城门前亲自迎接,项晓燕如何笑中带泪,娇俏可人。
我自顾自的听着,默默的点了点头,回去便收拾了东西准备走,毕竟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做人得有点自觉才是。
正主回来了,我这替身是时候功成身退,只是可惜了,我这头的替身一时半会儿没了替补,难办得很。
我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叹着气,想着徐锐泽那张与我心中模糊印象足足有九分相似的面容,只叹恐怕是再难找到这般相似之人……
忽然,大门被人撞开,徐锐泽见我收拾着行李,平静的面容上顿时结上了一层寒冰:“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还没找到落脚地。”我如实说道:“不过我倒也不担心,手上金银细软还是够的,实在不行客栈酒馆先住着。”
我不管他,继续收拾着东西,他却两三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拽起了我的手,猛地将我拉入怀中,恶狠狠的咬着牙:“玩腻了?说走就走?叶明溪,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只觉得相当无趣,项晓燕都回来了,他何必继续跟我纠缠不清?
刚想稍用点力挣脱他的束缚,却见他肩头微抖,我诧异抬眸,这才发现他眼里竟闪起了泪光。
“你是我的,哪儿也不许去。”
说罢,他低头在我颈间轻咬,我一时觉得发痒,竟也没挣脱开,他的息带着些泪的热气,熏得我发晕;他的双手尽力的将我紧箍,似要把我嵌入他的怀中,融进他的骨血。
“唉。”我认命般的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
享受吧。
等我再悠悠转醒,竟然已是第二日清晨,徐锐泽已经不见了踪影,但身旁的位置是温热的,想来是刚走不久。
我略微活动着僵硬酸麻的身子,不看也晓得指定满身红痕。
即便已经在床上为伴那么久,我却仍是为他那仿佛用之不尽的精力而震撼,我这样的身子骨有时都吃不消,旁人该怎么受得了……
正没羞没躁的想着,“旁人”便来了。
我是猜到,迟早会遇上项晓燕,却没猜到会那么快,更没猜到她满眼怒意的直接闯进我的住处,连门也不敲,推门而入,与还没来得及穿衣的我来了个坦诚相见。
“呀!”她惊声尖叫起来,捂着脸连连后退,整张脸更是通红,闭着眼疯也是的叫着:“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此事要怪,只能怪徐锐泽出门时不锁门。
我从床下捡起衣服穿上,听她叫个没完只觉得头疼:“被看光的是我,你叫什么?”
她从指缝里偷瞄,见我穿好了衣服才用力把手一甩,恶狠狠地咬着牙道:“听旁人说了你是个妖艳贱货,不知廉耻的东西,如今亲眼见识倒是半个字没冤枉你!”
我微微眯起眼睛:“听人说?谁说的?”
她并不回应,目光盯在我脖颈上,我猜测是那大片大片的红痕太过惹眼,下意识用手碰了碰,这举动在她眼里却如同挑衅,她又开始大骂起来,但翻来覆去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词,她没说厌,我都听厌了。
啊,好烦。
好想给她来个一刀封喉。
我死死的拧着眉头,反复的告诉自己还是得忍着些,好歹睡了徐锐泽那么多次都没付过钱,出手杀他心上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我还没说什么呢,她骂着骂着,自己先哭了,泪眼婆娑的求着我把徐锐泽还给她,一言不合就往地上跪,爬着过来抱我的脚,鼻涕眼泪全往我裙子上蹭。
啊,好脏。
好想把她脑袋踩进地里。
许是看我没有反应,她又骂起来,说我拆散天赐良缘,会不得好死,下十人层地狱。
啊,好喜怒无常。
好像当场掐死她。
我反反复复做着深呼吸,客客气气地请走了这尊大佛,真诚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并且承诺自己一定会离徐锐泽远远的,并对项晓燕“女子一定要懂什么叫礼仪廉耻”,“你迷途知悔还不算太晚”之类的话语点头赞同,甚至带着笑意目送项晓燕心满意足的越走越远。
关上门后,我那是越想越气,一巴掌拍断了院子里的树,觉得不解气,还又补了两脚。
徐锐泽,可别说我没给你面子!!!
气了一天,连收拾行李都懒得收,晚上还被徐锐泽强拉着去宴会,又去听那一众虚情假意的达官权贵讲场面话,我更是厌烦到了极点。
这时,忽然听见一爽朗男声笑语先至:“此处倒是热闹。”
抬头望去,一个与徐锐泽容貌极其相似的男子款步而至,朝着徐锐泽行了个礼,嘴里说着:“难得与诸位相聚,皇兄也不想着叫上我,我刚回京中正闲的无聊,便自己寻来了,皇兄不会怪我吧?”
徐锐泽轻挑眉尖,笑意如常:“四弟说的哪里话,是为兄一时疏忽,快快入座。”
旁人看不出来,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徐锐泽不喜欢这个人,他在外人面前向来掩饰的极好,却是瞒不过我的。
我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又仔细打两起刚刚落座的男子。
四弟……
便是那个征战西北,战功赫赫的四皇子徐镇乾?
细细打量之后,我眼里闪起了光,盯着他,目不转睛。
像。
徐锐泽那张脸有九分像,徐镇乾与徐锐泽容貌相似,也有个六七分,且徐镇乾还占了年纪上的优势。
在我印象里的那人,便是徐镇乾如今这般年纪。
浴室的门被打开,元湛探出湿漉漉的脑袋,腹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阿瑶,进来一下”
林下|文
(1)
我穿书了。
这倒不难猜,毕竟我现在整条小腿都泡在观赏湖里,清澈的湖面倒映出我的七宝蝴蝶簪、红宝石项圈和缕金百蝶穿花水袖长裙,视线穿过湖面还能看见我脚腕上叮叮当当的金铃铛。
哇哦,巴适得很。
我一看见那个一看就不便宜的金铃铛脚链就知道我是谁了,我是昨天晚上看的那本重生小说的恶毒女二姜瑶。
身为女主角姜琬同父异母的伪善妹妹,不但抢了她上辈子和太子的姻缘,还间接把她和渣男凑成一对,最后饱受折磨的女主角在我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含恨而终,重生归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看完。
我如果早知道那个干啥都不如跳舞的人会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那些大声叫好的留言点赞。
这就叫,网上重拳出击,现实怂得一批。
苟苟且且想活命的我开始思考现在挽回是不是还来得及。
一旁的小径上突然跑来一个小丫鬟,面色急切地和我说:“小姐,大小姐醒了!”
我思路清晰:“是不是咳出一口脏水随即悠悠转醒,眼睛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曾经懵懂无知的模样,甚至还隐隐透露出几分狡黠与隐忍?”
丫鬟略一思索,惊喜道:“诶,好像是诶!”
我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好了,来不及了。
按照原剧情,我现在应该急急忙忙跑去静姝阁,和女主角演上一场姐妹情深的大场面,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再在她晦暗不明的目光下强掩内心的恐慌,心道:大姐姐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呢。
因为她之前落水就是我推下去的。
我注视着自己白皙纤长且细嫩的双手,内心复杂。
我觉得姜瑶就应该出生在现代社会,身为身娇肉贵的统治阶级居然还亲自动手推别人下水,实乃劳动楷模、国民表率。
不由得发出了“封建帝制吃人”的呐喊。
“姜二小姐在这里做什么?”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属于男子的温润声音。许是注意到我此时很可能还有一截小腿光裸着的姿态,他停下脚步,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目光呆滞,随口说出我此时的真实想法:“在想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死。”
我最后在水里晃动了几下小腿,搅动起层层波纹,把湖面的平静彻底打破。然后站起来,长裙及地,乍一起身就把腿脚遮了个完全。
我转过身与他对视。
来人身着浅色外衫,阳光下依稀可见流云暗纹,玉冠束发,眉目舒朗,唇边自带三分笑意,放到现代的选秀节目里,光靠脸估计也能搏个出道位。他显然把我的话当作小孩子的玩笑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通过他对我的称呼约莫猜出他大概是府上的客人,估计身份不低,居然还能认识姜瑶这个丞相府如珠似宝的嫡小姐。
我开始用我容量并不算大的脑袋紧急搜索小说中的主要男性角色。
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青衣男子,一直微弯着腰,看起来身份略低,如今正抬起头斥我:“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还不向太子殿下行礼?”
原来是男主角啊。
我学着看过的古装电视剧,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猜测等到姜琬让我跳舞的时候,这个狗男人也许还是这样一脸温润的笑容,内心一阵恶寒。
青衣男子满脸歉意道:“阿瑶自幼顽劣,又受父母宠溺,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她失礼。”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姜琬是已逝的丞相夫人所生,我娘是续弦,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就是丞相府的庶长子姜琛,现在也养在我娘名下,成了相府名义上的嫡子,果真是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差错。
姜琬前世死的时候,他已经官至三品,可惜与姜瑶是命运共同体,最终也逃不掉被复仇女王清算的命运。
“琛兄说笑了,”太子笑得随和,“我与姜二小姐相识已久,自然识她秉性天真,况且你我多年旧友,也不该为这些虚礼所拘。”
他们二人还在说着场面话,我却早已魂飞天外:这是女主角重生的第一天,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踏着她高贵的红色缎子鞋,昂首挺胸地走进相府书房,用生母留下的遗物据理力争自己才是应该与太子结亲的那个。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太子今日拜访相府,正赶上落水昏迷的姜大小姐醒来,出于礼数,本来是要去静姝阁院外探望一下姜琬的,刚巧路过赏心湖看到本应该早早就去了静姝阁的我,这才停下来多了一段和我之间的对话。
我索性跟着他二人一同往静姝阁处去。
太子偏过头来看我,忽而笑道:“早听说丞相和夫人爱女如命,因着姜二小姐喜赤脚行走,特意在相府各处修建了玉质小径,冬暖夏凉,专供一人行走。”
他略一低头,看向我足下位置,“今日才有幸得见。”
脚腕上的金铃铛在走动间轻声作响,我装作淑女状微笑不语,内心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你活在书里不知道,我的骚终将变成刺向我的刀。
我忽而怔了怔神,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也随之一滞:他这举动细究起来是有些轻浮的,与他人设不符,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幸而静姝阁已经到了,没人注意到我方才的静止画面。
“小姐!”只见姜琬急匆匆地从屋内跑出来,全然不顾身后丫鬟的制止。她刚刚醒来,面色苍白,一身素娟,眉宇间犹带病气,发髻都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急着赶出来。
她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行礼,只是呆呆地望着太子,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
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腾出地方留给男女主角一眼万年的初遇buff。
姜琛还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用和刚才训斥我一样的语气皱着眉头斥姜琬:“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你身子还未好全,理应……”
随后,她转头看向我,意有所指地恨恨道:“府上真正的的腌臜事可多,也未见兄长插手。”
她以前性情一向和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没有主见,根本说不出这种忤逆的话,现在竟把姜琛堵得哑口无言。我讪笑着说了些“问大姐姐好”之类的话,暗自为姜琛掬了一把辛酸泪。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姜琬,而是钮祜禄姜琬!
太子好像也有些愕然,但还是很快恢复镇定,温和地说:“姜大小姐无恙便好,时辰已晚,我就不多叨扰了。”
见他转身要走,姜琬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元湛!”
他疑惑地回头,却看见姜琬泪盈于睫,哆嗦着嘴唇,最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哽咽着摇头,“没事,你走吧。”
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姜琬是一朵柔弱却坚强的小白花儿,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姜琛要留在静姝阁内尽兄长的义务教育姜琬,于是便打发我去送元湛出府。如今民风开化,男女同行倒也不算大事,只是姜琬那副好像要吃了我的样子让我咽了咽唾沫。
或许是因为我如今成了姜瑶,身处其中总能发现之前不带脑子看小说的角度看不到的东西。我寻思上辈子你俩也没有感情戏啊,不是,就因为他不但独宠姜瑶最后还登基称帝,你这辈子就爱上他还非他不嫁了?
相府和皇家早有婚约,前世姜瑶为了这门亲事,多番设计姜琬不成,于是百般撮合姜琬和渣男,终于诱得姜琬自愿放弃婚约嫁给渣男,自己则成功入主东宫,荣宠一生。
姜琬只是在偶尔低三下四地拜访姜瑶时见到了元湛对姜瑶的万般宠爱,对比起自己那个不求上进还屡屡纳妾的纨绔夫婿,想到这荣华恩宠本都该属于自己,又怨又恨,这才在被渣男及其宠妾害死后决心若有来生定要嫁给元湛。
我这才惊觉她的所谓爱情竟然如此功利。
一朝穿书,我原本津津有味看的爽文都显得三观不正了。
我偏头看向元湛,甚至觉得他的人设也很奇怪:明明是精于权谋、多年来屹立不倒最后还成功登基的太子,就算表面上多么温润如玉好相处,本质上也应该是笑面虎,前世独宠工于心计的姜瑶连个侧妃也没有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世的姜琬同样心机颇深,而他居然那么轻易地接受了姜琬落水后如同变了个人的事实,甚至还认为她一面疯狂追夫示爱、一面还可残害渣男渣女这些今生看来与她毫无瓜葛的人的极度双标行为可爱?简直奇奇怪怪没有脑袋!
元湛注意到我在观察他,微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试探着问他:“奇变偶不变?”
元湛:???
他明显一头雾水,哑然失笑,“我不知姜二小姐这是何意。”
我摇摇头说没事,内心十分失望。
看来幸运的穿书者只有我一个。
元湛忽然开口:“姜二小姐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我登时心神一震,强装镇定地笑道:“是吗?大概是换了身新衣服的缘故?”
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地扫视我,眼神不加掩饰到让我感觉自己没穿衣服,看得我浑身发冷。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方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不见,像是我的一场幻梦。
“可能是吧。”他笑,“我以前倒没发觉,姜二小姐竟然如此衬红色。”
我尴尬地应了声,胆战心惊地把他送到外院,然后飞速告辞回去,如释重负。
门外等候的小厮见此情景,嗤笑道:“又是她来送,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元湛看着那抹红色的倩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嘴角似有笑意。
小厮见此情景,大着胆子询问道:“殿下莫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元湛径自登上马车,动作行云流水,也不言语。小厮乖觉地闭嘴驾马,忽然听到车厢内传出一声轻笑。
“姜相家的两位千金,今日一个赛一个的有意思。”
(2)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剧情思考得抓心挠肝。
姜琬已经重生了,剧情已经开始,元湛又显得那么不对劲。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不知道如何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我还不想死。
是不是可以改变剧情呢?我灵机一动。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唤姜瑶平时最器重的大丫鬟(毕竟女配的丫鬟只有这一个配有名字):“倚云。”
她恭敬地走上前来,“小姐。”
我吩咐她:“你把大小姐院儿里的霜儿调到咱们这里。”
每个女主角身边都要有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忠仆,霜儿就是姜琬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丫鬟,身为姜琬最信任的人,在后期剧情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如果没有她,姜琬的剧情至少要被砍掉一半儿。
于是我就看见倚云意气风发地下去了,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小姐,她不肯!”倚云发丝凌乱,衣领倾斜,明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小姐要她是抬举她,她倒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了她!气得我上去强拉她,她力气倒不小!大小姐也跟着帮腔,说那丫头要是走了,她也不活了,还骂我们奴大欺主……”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没有她的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吗?”
倚云喋喋不休的嘴巴终于闭上,恍然道:“对哦!”然后又意气风发地去找夫人要霜儿的卖身契了。
现在轮到我灰头土脸地瘫着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姜瑶身为恶毒女二肯定不会有什么金手指,可我不知道她居然连最基本的手指都没有!姜琬的队友聪明伶俐一心为主哐哐收割人头,我的队友意气风发灰头土脸上赶着送人头。
我握紧拳头放在太阳穴旁又用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后双手合十。
伟大的马克思、上帝、佛祖,请保佑我!
事实证明这三个不能一块儿拜。
我不得不面对倚云和一众丫鬟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霜儿的卖身契的结果,抱着那个装有所有丫鬟卖身契的盒子,心灰意冷。
没想到身为被女主折磨了一百章以后才死的女二,我居然连改变剧情的机会都没有。
但很快我又重振旗鼓,不,不能放弃,鹿小葵,加油加油加油!
我壮了壮胆子,用万恶的大地主的口气对倚云说:“我不管,你给她随便安上一个罪名,让她滚出府!”
第二天,皇上大赦天下了,霜儿又滚回来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叫出了一种植物的名字。
我单知道姜琬身为作者亲闺女肯定会有金手指,我不知道她金手指居然能这么大。
想到皇上和我同为男女主角的工具人的命运,我的内心居然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心态大概类似于发现皇帝真的在用金锄头锄地。
皇帝还有命,但现在我连命都快要没有了。
如果我早知道我会落得这步田地,我一定脚踏实地提升自我不看小说。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社畜生活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它后才追悔莫及……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倚云掀开帘子走进来告诉我。
我正忙着伤春悲秋,忍不住抱怨道:“他怎么这么闲?不理朝政天天串门?而且他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省的我心烦!”
倚云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是,是您之前说让奴婢们多留意太子殿下的行踪的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元湛在现在的我这里是个炸药包,在以前的姜瑶那里却是个金龟婿。我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闭门不出以免遭姜琬怒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姜琬身为女主有主角光环,那么元湛身为男主是不是也有光环呢?
我“噔噔噔”抱着盒子跑出去找元湛。
他正和姜琛在花园处闲谈,我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蹲到脚麻,终于等到姜琛被人支开。
“殿下!”我抱着盒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您能帮我找一下霜儿的卖身契吗?”
他面带疑惑,不过还是笑道:“举手之劳。”他打开盒子,指着面前的第一个,似有不解,“不就是这个吗?”
我:!!!
我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眼中光芒更盛:乖乖,这可是个能修改剧情的主儿!什么卖身契不卖身契的,都是封建糟粕,管它做什么?人设崩了又能怎么样?大腿这么粗,以后男主角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忽然将手掠过我头顶,摊开的手掌上赫然是一片叶子。
“草丛中多蚊虫,阿瑶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我完全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了不去了,以后再也不用去了!”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仿佛看到了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美好明天。
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我要如何才能讨好看起来什么都有的太子?
此时,工具人皇帝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之后的几天,我简直和原著里的姜琬一样,疯狂示好,极尽舔狗之能事。
元湛:“今年科举巴拉巴拉……”
我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对对对!”
元湛:“相府的糖糕巴拉巴拉……”
我立刻吩咐小厨房先做他一百盘。
元湛:“阿瑶近日怎么如此热情?”
我正色道:“殿下英明神武实乃我辈典范阿瑶实在敬佩。”
嗐。
不都是为了这该死的生活。
我想得很清楚,姜琬已经恨我入骨,就算我强行拉郎配她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元湛虽然偶尔有些奇怪,但好歹能留我一条狗命。
只要把元湛当作我现在的老板,我就能怀着社畜的心态一直卑微下去。
长乐宫内。
皇后靠在榻上,神情疲惫地看向面前拱手行礼的儿子,语气无奈。
“你可想好了?”
元湛微微俯身,“是。”
皇后叹了口气,略带讽意:“你既已定了主意,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元湛熟练地拜谢告退。
皇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为什么定了姜二?”
元湛声音平静:“姜二小姐有求于我,难生异心。”
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少来!我看她平时也处处有求于你,怎么现在才定?”
元湛看了眼她抚摸着的毛茸茸的小奶猫,没头没脑道:“母后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养猫当然要养一只让自己舒服的,”他抬头看向皇后,“毕竟还要养三年呢。”
见她哑然,他恭敬地拱手告退,只留下皇后一个人僵了撸猫的手,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发呆。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是自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3)
我本来以为今天又是迎接新老板的美好一天。
没想到居然是迎接赐婚圣旨的一天?
我接过圣旨,还是难以消化内心的惊愕。
我把你当老板,你居然把我当老婆?
不是,我这几天舔得这么到位吗?
除了同样满脸震惊一看就是为绝美红色缎子鞋无法出场而忧伤的姜琬,整个丞相府都沉浸在祥和的氛围里。
我猜姜琬和我一样,都有一种拿错剧本+怀疑人生的感觉。
我:我配吗?
姜琬:就是,她配吗?
太子大婚需要的各项物品早就是准备好的,没过一个月我就顺利入主东宫。
元湛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挑开我的盖头时,笑着对我说:“我早便说过阿瑶最衬红色。”
我一阵恍惚,这才想起我刚来的那天傍晚他也说过这话。
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婚后我的咸鱼生活倒没什么变化。太子府比起相府,各方面条件自不用说,而且人丁稀少,元湛表面上又温柔体贴,他不在我称大王简直想干啥干啥。
同时,借着太子妃这个身份的便利,我还搜罗到不少记录各种奇人异事的书籍,盼望能从中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我不知道的是,书房内,侍从将我最近看过的所有书都摆在元湛面前。
元湛随手翻开几本,看见里面的内容,皱了皱眉。
他对姜瑶,不,应该说是对刚开始的姜瑶,是没有多大感觉的。姜家两位小姐,姜大愚蠢透顶,姜二自作聪明,娶哪个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哪个更符合他的计划。
但是后来的姜瑶就发生了很明显的转变。她开始像是有意回避,甚至让他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后来又对他曲意逢迎。谄媚的人他身边多见,无所谓权钱名利,包括以前的姜瑶也是如此。
可现在的姜瑶又不一样。
她好像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能办到的。
所以尽管他注意到了姜琬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但仍然最终选择了姜瑶,在他看来,她更容易被掌控。
元湛攥紧拳头,手中如同握有流沙,有一种不受掌控的流逝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姜瑶看的那些书,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本以为自己养了一只粘人的奶猫,但现在这只奶猫却伺机要弃他而去。
这怎么能行呢?他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合他心意的猫,这猫儿明明之前也是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
那是他的东西啊。
他的东西,怎么能有抛弃他的道理?
元湛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正一面吃糖糕一面看书,惬意极了,被他突然抚上我脚腕的冰凉手指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我抚了抚胸口,下意识地责怪他。
他将手细细摩挲过我踝骨上的脚链,偶尔拨弄两下铃铛,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静谧的房间,让人毛骨悚然。
我条件反射般地想抽回脚,脚腕却突然被他握住,挣脱不开。
“阿瑶这里若是个脚铐便好了。”他语气平淡,艳色的薄唇吐出的却是让我胆寒的话。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脚腕间比量,“从这里,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我,眼睛亮得像个孩子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样阿瑶就不会天天想着要逃走了。”
我咽了咽唾沫。
“元湛,”我一出声就感觉喉咙干得厉害,剩下的话尽数被我吞进肚里。
你该不会他母亲的是个病娇吧???
我一下就明白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男主角的人设从来就没崩过,无论是前世的姜瑶还是今生的姜琬,能嫁给他的原因都不是因为她们自己,而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在!乎!娶!谁!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尽可能平复心绪,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他听进去。
但很显然他连这句都没听进去。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刚亲过我脚背的唇覆上来,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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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够有魅力吗?”我捧着奶狗弟弟的脸,不依不饶的问他。
“不是的,姐姐。”沐晨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很危险……”
喝的烂醉的我一时冲动,低头就吻了上去,不就是顶头上司的儿子吗?有啥不敢吃的!
然而第二天醒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打脸……真是造孽啊!
“难道我不够有魅力吗?”
由于醉酒而发热的依琳双手捞起脑后的长发,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随即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身边的男孩。
男孩一下子愣住,被她突如其来的提问的正经提问给问傻了。
他知道她一直都有一个暗恋多年的男神。平时清醒克制的她喝的不省人事多半是和感情有关。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男神那边吃瘪了。
依琳见他不说话,有点气恼,直接翻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男孩一下子僵直了身体,任由她火热的皮肤贴着自己。
本就是炎热的三亚,这下更燥热地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脸颊发红,眼神迷离的她,白色衬衣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一点点诱惑的蕾丝花边。
他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别开了视线。
她勾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她又不依不饶地问他。
“不是的,姐姐。”他闭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继续说:“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我很……”
谁曾想酒壮怂人胆!她竟然大胆地吻上他的嘴唇!
他那句“我很有危险”直接就被打断了。
她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撩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凭借最后的理智,按住她的肩膀,隔出一点距离,确认道:“姐姐,我是谁?”
她浅笑,勾住他的脖子,波光粼粼的眸子凝视着他。
她痴痴地回答:“我没醉。你是沐晨。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表情放松下来,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护住她的脑袋,深入地回应的她刚刚的那意味不明的吻。
夜风勾起野火,情欲的火焰燃烧了整个夜晚。
第二天大清早,依琳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房间不对。
扭过头,看到光着身子的沐晨,更是如同晴天霹雳。
这下糟了,不仅房间不对,连人都不对了!
怎么就和老板的儿子搞在一起了?
哦豁,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老天爷不仅让她情场失意,还要让她事业遭受打击……
累了,毁灭吧!
她咬着嘴唇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依琳原本开开心心享受着三亚团建度假。
忽然翻到于凯成晒朋友圈:大哥勇敢飞,小弟永相随。配图是一个女孩子捧着蛋糕对着镜头颔首微笑的照片。
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依琳翻了个白眼,熄掉了手机屏幕。
她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于凯成,送早餐,写情书,无微不至的关心,做他最好的朋友。
他倒好,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一拖就是八年,没有正面回应过依琳的爱意。
真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一整个无语!
晚上部门聚餐的时候,依琳才慢吞吞从房间里出来,一到桌上就开始不管不顾地开始灌酒。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其他同事都没有去打扰她。
都是成年人,谁又愿意自找没趣呢。
“姐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突然有人扼住她的手腕。
捏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依琳抬眉看了看来人,端起和蔼的笑容,说:“原来是沐晨啊。什么时候来的,蒋总也来三亚了?”
“嗯。”沐晨点了点头,夺下她手中的酒杯,没好气地放回桌上。
他气呼呼地坐在依琳的身旁的位置上,一句话没说。
姐姐,我来三亚,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姐姐,你在哪儿?
姐姐,你怎么不回消息?
依琳乖乖的扫码,加好友,备注:蒋沐晨
“高考结束了?现在手机自由了?”依琳还是维持着一只手托脸的状态,偏着头浅笑着打趣他。
“我都大一了!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沐晨撇嘴,一脸不悦。
依琳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又揉了揉沐晨的头发:现在的小孩子,还真的不好哄啊!
沐晨头发很多很茂密,手感跟撸狗狗一样,特别爽,特别让人上瘾。
突然胃里一股子翻江倒海,依琳吃痛地捂住肚子,五官难受地皱成一团。
“姐姐,难受吗?”沐晨关切地问,随即扶起依琳,说:“我送你回房间。”
走到电梯才想起来他压根不知道她住几号房,沐晨摸了摸裤兜有一张房卡,是刚刚入住的时候,母亲递给他的。
他没多想,就送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想着到时候再开一间就是了。
他扶着她回到房间躺下,她又自顾自起身要去倒水。
沐晨只好先把她安顿到沙发上,转身去倒水。
端着水回来,竟看到依琳红了眼圈,默默在流泪。
他一个正经理科小男生只会做数学大题,哪见过这种场面。
沐晨只好坐到她身边一边递纸巾一边柔声安慰,不敢走。
怎么就能因为于凯成的渣男行径,而在沐晨身上寻找安慰呢!不要命了!?
蒋总要是知道我把她儿子给睡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再说了,沐晨那么小,人家才高考完,才成年啊。
结论:我真是个禽兽。哦,不,我禽兽不如!
本来就头痛欲裂的依琳,痛心疾首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扇自己也不是不行,只怪声音太响亮,直接把沐晨给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疑惑的问:“姐姐,怎么了,什么声音?”
“……”打脸的声音,行了吧。
“还早,再睡会儿吧。”他的手环抱住她的腰,闭上眼睛,往她怀里蹭了蹭。
别啊,别搞我啊!我还想工作,我还想活着!
依琳一动不动,试探性的问道:“呃……我还有点事儿,我能不能先走?”
沐晨张开眼睛,瞪着她,没有说话。
这破孩子,又生气了!
依琳看着他,赔着笑脸,咽了咽口水,郑重地说:“我会负责的,你放心。”
“好。”沐晨回答得干脆,便缩回了手。
依琳从被窝里出来,赶快把衬衣和半裙穿好,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透过镜子,她看见沐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卧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自动屏蔽了那道炙热的目光,假装没事人一样拉开房门。
“姐姐。”突然被沐晨叫住。
依琳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生怕沐晨要作妖。
她转过身,面带微笑,等待审判。
“记得回我的消息。”沐晨半坐起来,抱着枕头,委屈巴巴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依琳松了一口气,直接保证道:“以后绝对秒回。”
沐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那你再睡会儿,您辛苦了,我先走了哈。”
依琳轻手轻脚拉开门,闪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生怕扰乱周围的静谧。
只听见屋内沐晨噗嗤一笑。
依琳歪头,疑惑:这家伙笑什么?我刚刚的话有问题?
她准备先去二楼的自助餐厅炫一波早餐再说。
毕竟昨晚都没怎么吃饭,光喝酒了。现在有点饿了。
刚走出几步路,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依琳害羞地捂住脸,加紧步伐,快速逃离“案发现场”。
4
晚上是公司年会,直接包下了5楼的整个宴会厅。
看到同事私聊群,看她们都拿出了压箱底的贵重货了,从下午就开始精心准备了。
锦衣华服,隆重至极。
依琳也不甘落后。
因为要拍照,依琳穿一条经典的露背小黑裙,将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本来买这条裙子想的是以后和于凯成约会的时候穿。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真是可笑: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个什么?
打开手机,她又翻到于凯成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她果然还是在耿耿于怀。
她真的很讨厌自己的舔狗行为,但是就是不受控制。
“真没意思!算了!”说完,她把于凯成的联系方式统统删除,一个没留。
不犯贱了!再也不犯贱了!
简单的走了个过场,和同事合影留念。她就款款落座,不再走动,只盼着早点上菜。
突然感叹声四起,周围人的人都窸窸窣窣讲起话来。
朝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原来是蒋总优雅地挽着沐晨正在走进宴会厅。
白色西装搭配斑马纹衬衣,身姿挺拔,笑容腼腆,周身散发着富家贵公子的矜贵与帅气。
昨天喝醉了没看清,沐晨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帅了,比之前见他的时候瘦了,轮廓更成熟更凌厉了……突然感觉自己赚了
看得出来他并不从容,但是更可爱更帅啊!
当年那个穿着校服站在病房门口默默擦眼泪的小男孩都长大成人了。
第一次见沐晨,是在四年前。
那时候依琳还只是个实习生,只配做一些打印复印,整理文档,端茶送水的简单工作。
蒋总不像其他老板,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待人温柔又客气,能自己做的事从来不麻烦其他人。
那次蒋总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又疲劳过度,身体撑不住了,必须进医院做手术。
所以就拜托依琳,帮忙周五下午去接一下她的儿子。
而且别告诉她儿子,她生病了。
本来就没啥要紧事儿的依琳满口答应。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同事突然交给一个很紧急的任务。
等她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只剩沐晨一个人双手拎着书包,可怜巴巴的站在那儿,不停的东张西望。穿着校服,个头不高,瘦瘦的。
“蒋沐晨。”依琳喊了一声,见他有反应,便走过去解释道:“我是你妈妈的下属,我来接你。”
“我妈呢?”沐晨满脸不爽,看来是等得都有情绪了。
“我妈呢?”沐晨甩开她的手,像根铁柱子立在原地,开始发脾气。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做手术,不是故意不来接你。所以你乖乖听话,赶快回家,行不行?”依琳没有耐心,见他也是十几岁了,应该懂事了吧。
“带我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沐晨大惊失色,他的声音分贝突然高了起来,急切又带着一丝颤抖。
依琳被吓住,立刻打车,前往医院。
怪说不得,蒋总叮嘱她不要告诉他:妈妈生病这件事。
在车上,看得出来沐晨乱掉了阵脚
他脸色沉着,咬着嘴唇,腿不安地一直在抖,不停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
进了医院,碰上蒋总正在手术中。
他笔直的站在手术室门口,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红了眼眶。
依琳拿出纸巾递给他,他没接。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没事的。医生说是小手术。”
他抬起眼睛,看着依琳一脸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沐晨不走,人微言轻的依琳也不敢走,毕竟她还没有完成任务。
她买了水和炒饭,沐晨一口都没吃。
这母子还真是一模一样,都不爱吃饭。
手术一直到做到半夜才结束,见妈妈被推了出来,沐晨一路跟随。
等到送到病房,他就抬了小板凳,牵着妈妈的手,一直坐着。
依琳特意找到医生,询问了注意事项和恢复周期,一笔一划写在笔记本上。
刚毕业的人总是一丝不苟地做些没有意义的事儿。
估摸着早晨起来,蒋总会饿。
她又去买了热气腾腾的白粥,给沐晨和自己买的是皮蛋瘦肉粥和肉包子。
回到病房的时候,蒋总已经醒了,精气神还不错。
依琳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蒋总嘴边。
喂了一会儿,沐晨也没动桌上的早饭,一直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样。
“你来喂,行了吧。”她把碗递给他。
她自己趁热先把早饭吃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反正周末没啥事,依琳就呆在医院,和沐晨一起照顾蒋总。
依琳成就感满满:他个半大孩子,哪儿会照顾人呐!还得是我!
还得是我这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会照顾人呐!
天天在办公室伏小做低的,现在有个弟弟可以使唤,这体验感不就来了!
5
“蒋总儿子这么大了?”
“好高,好帅!”
“天哪,真的是绝了。儿子帅气,妈妈漂亮……”
……
“哎,不知道又要便宜哪个姑娘了。”身边的实习生妹妹小吴昂着头感叹。
依琳收回目光,心想:占便宜的姑娘就在你身边。
她不仅占了便宜,她甚至不想负责……
她低头玩手机,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努力降低存在感。
依琳一抬头就看见沐晨拉着蒋总径直往依琳这桌来了。
她抱住脑袋,心想:这小伙子怎么一点分寸没有。发生昨晚那么尴尬的事儿还不知道避嫌……
想着应该就寒暄一下,她笑着站起来迎接蒋总。
谁知沐晨直接来到她身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蒋总伏在依琳耳畔,小声说:“帮我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好的。”即使心里波涛汹涌,面儿上依琳依旧不动声色。
看来,蒋总还不知道……值得庆幸。
蒋总说完,款款返回主桌,和股东和合伙人坐到一起,谈笑风声。
留下依琳对着沐晨,大眼瞪小眼。
“兄弟,你脖子上有个草莓印诶!”小吴打破了寂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依琳瞪小吴:现在小朋友说话都不看场合的吗?!
她这才注意到他衬衣领口的脖子上一块很红很大的暧昧印记。
不会是昨晚我弄上的吧……我这么猛吗?
“额,应该是昨天蚊子叮的吧。”依琳见沐晨红了耳根也没憋出一句话,只好帮忙打哈哈。
沐晨挠了挠脖子,盯着依琳的嘴唇接茬道:“对,是蚊子。”
他的目光从嘴唇扫视到她的胸部,说:“是一只,很——大——的蚊子”
大?哪里大……注意场合啊弟弟……
“……”依琳羞红了脸,无话可说,不想接话了。
其他人也开始在沐晨这位小帅哥身上找话题,在座的各位女同事显得尤为兴奋。
问东问西,简直比相亲还要热闹。
“小帅哥,有女朋友了吗?”有人问到。
沐晨在餐桌下偷偷牵着了依琳的手,很坚定地回答:“有了!”
依琳感觉到了触感,直接僵住了,偏头瞪着他。
她的脑子里还在想:有女朋友还牵我的手,渣男!
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女朋友可能是自己……
他还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压根不看她一眼。
这……这倒显得我格局小了?
依琳将手抽了回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沐晨居然越发过分,直接将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别搞我啊!别搞我啊,大哥!这……这……要是被人发现还得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借口要去上厕所便逃出了宴会厅。
6
依琳在酒店后花园找了个小秋千坐着。
感觉自己真的罪不可赦,带坏了沐晨
以前的沐晨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沐晨就是长得乖巧帅气那种惹人喜欢的类型,稚嫩中带着一丝拽。无论去哪儿都能受到青睐。
听蒋总说,沐晨从幼儿园就被女孩子追求,小学时候还被要求定娃娃亲,初中就是校草,什么大型活动需要人气就会把他搬出来用。
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就没停过。
不过他很懂事,从来都界限分明,也没有和女生举止亲密过。
只是保持着同学朋友该有的礼貌和疏离。属于那种很有情商的帅气学霸。
用现在的话说:恪守男德。
他们班的女生对他评价:既温柔又无情。
无论是学习,还是人际交往,从来没有让蒋总操一丁点儿的心。
怪说不得,蒋总每次提起她儿子总是眼底带笑。
劝人生孩子系列又增加了。
沐晨整夜牵着妈妈的手的模样,成为依琳对儿子的终极幻想。
沐晨和妈妈的关系特别好
依琳真的特别羡慕,也特别喜欢这个内心细腻又很柔软的小朋友。
(绝对不是看他长得帅,才特别喜欢的)
那天,依琳为了写毕业论文,所以跑到市图书馆查资料,遇上了刚下公交车的沐晨。
“沐晨。”依琳叫住他,跑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来看书啊。”
“没,来躲清静。我们班女生太吵了。”
“……”依琳赶紧闭嘴,避免成为他口中“很吵的女生”
他们一起找了个角落坐下。依琳放下电脑包就去找文献去了。
回来的时候看见沐晨认真得在写物理试卷。
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打开文档开始码字。
看一会儿文献,翻一会儿知网,双手撑着脑袋想措辞。
【是谁发明查重率这个东西,我今晚就要去暗杀他!】她掏出手机,给于凯成发去自认为有趣的消息。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又打了几个字,又患得患失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回复。
每次都是这样。
依琳回他的消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秒回,于凯成对她永远是轮回。
她叹了一口气,又放了回去。又过了两分钟,她又拿起手机看。
“在等男朋友消息?”沐晨突然开口,问道。
“哪有!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依琳压低声音,小声回答。
“那手机我暂存。”沐晨把桌面的手机收到他的书包里。
他解释到:“你动来动去,吵到我眼睛了。”
“……”这个理由是依琳没有想到的。学霸的脑回路。
“我作业做完,我再给你。”沐晨拉上拉链,拿起笔自顾自做起来。
依琳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不知道是图书馆太安静,还是手机被收了静心了,那天,她的状态特别好,洋洋洒洒写了10000字,完全进入忘我的心流状态。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还反应过来。
旁边的沐晨早就写完了所有作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沐晨没有平时那么清冷的感觉,而是软萌软萌的可爱模样,完全就是个惹人爱的丸子。
她想要拍一张,发给蒋总看看。
沐晨把书包放在靠墙的最里面,依琳只要绕过沐晨去够拉链。
动作一大,身子失衡,眼看整个人压在了沐晨身上之时,依琳直接抵住了墙,勉强支撑住了。
还好有墙,不然两个人都倒了。
沐晨听动静本能想要抬头,结果对上的是依琳的近在咫尺的胸部。
“快出来,我快不行了。”依琳咬着牙,喘着气说出这句话。
说完,依琳刷的一下就红了:这话听着这么不对劲儿啊……
沐晨眼疾手快,不仅站起了身子,而且还托住了她的腰。
“你倒吧,没事。”
然后依琳就挂在了沐晨身上。
经历尴尬社死,她和他一路上都没说话。
依琳看到沐晨从脖子到脸,到耳朵都红透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啊。”
“那好吧。”
沐晨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还给她,挥挥手准备说再见。
“我请你吃饭吧。”依琳突然想起来蒋总最近去北京出差了。他回家没饭吃。“就当我谢谢你扶我一把。”
沐晨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说沐晨家里有钱,但依琳也不是小气的人。
“我只是想当一个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罢了”她笑着说。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们真的成为了经常出来吃饭的关系。
为了早日完成毕业论文,依琳常常约着沐晨到图书馆写作业。
一见他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让他保管。
沐晨的学习习惯很好,不说话,没有小动作,在他身边分分钟进入沉浸式学习状态。
作为长辈,依琳自然更加要管束自己的行为举止,保持安静和专注。
托了他的福,依琳的毕业论文是全班最早顺利提交的。
毕竟高中生的作业时长还是很可怕的。
7
这小家伙生怕依琳看不到,生怕她又有借口不回消息。
依琳刚准备回复。
那头又发过来一条【姐姐,我来找你,好不好?】
真的受不了帅气弟弟喊姐姐,还这么温柔的语气询问。顶不住啊,顶不住!
【后花园,你过来吧】
发完这条消息的依琳,苦恼地拍了拍脑袋,准备和沐晨好好解释一下那件事。
说是酒后失德,是说一场失误,还是说只是简单一夜情……
她抬头看着暗色的天空,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沐晨就捧着一盘天鹅酥和一些水果站在依琳的面前。
“喏,给你。你最喜欢的天鹅酥。”沐晨语气有些讨好。
依琳接过来,捏起一个天鹅酥送进嘴巴里咀嚼。
沐晨很自然地坐在秋千的另一边,沉默半晌,犹豫的问道:“姐姐,生气了?”
依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反倒是弟弟先来哄她了。
“网上说姐姐们都喜欢野一点的男孩子,所以……对不起,吓到你了。”
“……”依琳苦笑。孩子啊……网上的话不能全信呐……
“明明是姐姐说了要负责的。”沐晨嘴巴一撇,作势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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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和周子其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放学后你们都干些什么他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压着你”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
“顾瑜,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1.
我叫顾瑜。
周子然和周子其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我们是重组家庭。
怎么说呢,第一次来到周家见到他们,我就知道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因为我看出来了,兄弟俩渗透眼底的排斥和冷漠。
"你们好,我叫顾瑜。你们的……妹妹……"
虽说...
虽说有些尴尬,但我还是几乎从容自然地做了自我介绍。
至于他们的无视疏离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无所谓,我瑜姐到周家来的目的从来也不是来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周父显然已是预料到了两个儿子的反应,面带歉意地说“小瑜,你多担待,这俩小子从小就这样,被宠坏了。”
“没事的,周叔叔,我理解,我会和哥哥们好好相处的。”我体贴地回答。
加上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让周父对我的印象极好,搂着我妈满意地笑道:“还是小瑜懂事啊,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周父吩咐佣人备好晚餐时我妈适时地帮他正了正衣襟,还故作娇羞抬头乖顺地望了他一眼,周父一下眼睛都直了,搂着我妈的腰就开始不老实。
咳咳不愧是我妈。
说来我妈为了培养我也是吃了不少苦。
六岁那年我爸出轨跟着女上司跑了。
我妈知道后愣是一滴眼泪没留,只是狠狠往她的结婚证上唾了口唾沫,然后生生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耳濡目染,我从12岁就知道,男人,靠不住。
但是,
利用男人或许可以得到某些东西。
我妈就凭借着在她那个年纪还算出众的外貌和绝对秒杀其他只会买买买的女人的智慧,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我被接到了周家。
但我永远不会鄙视她,
我感谢她。
不过可能是我忽略了,周家家大业大,家训定然也是很严的,不论周子然周子其如何不待见我和我妈,规矩不能破。即使没有恭恭敬敬地问好,横冲直撞的不尊重也是断断不会有的。
我刚这么想来着。
穿着宽松白t阔短裤顶着一头乱乱炸毛此刻还睡眼惺忪的少年出声了。
“周长腾你怎么个意思啊,老婆女儿都带回家了,还非得让我和周子然给你做个见证不成”
周父听完先是愣神,接着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教训。
手还没落下,旁白正襟危坐灰西裤白衬衫的少年也道了一句:“我不认什么便宜妹妹。”
随即头也不抬,拿着刀叉“精雕细琢”。
周父听完又要发作,我妈看其脸色不对,赶紧解围说孩子青春期叛逆很正常不能着急得慢慢来,如此好一番下来,这才平息了他的怒火。
不过这饭桌气氛倒是更显尴尬,毕竟也算半个外人,我实在是不好开口说话。
“小瑜,既然到了周叔叔家,周叔叔一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A市一中的手续都办好了,明天你就和子然子其一起去学校报道吧。”
“谢……谢谢周叔叔,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周叔叔和妈妈的期望。”
周父一句话倒是让我心花怒放。
一中可是A市最好的高中。
其实我成绩一直不错,奈何我妈经济有限,只能去县一中念书,不是说县一中不好,只是比起市一中,实在是井底之蛙。这也是我乐意来周家的最主要原因,念一个好大学一直是我妈对我的最大期望。
只是此刻饭桌上另外两人满怀敌意的目光让我实在避不开,我只能扯着脸给他们几个假笑。这这好歹也是你们爸爸的一片心意啊,我……我恭敬不如从命恭敬不如从命啊求放过求放过。
终于熬过晚餐,我也回到周父安排的房间。
还没走进去呢,眼及之处已经皆是资本主义罪恶的诱惑。
房间面积大的离谱咱们暂且不说,这随处可见精致细腻的雕花谁看了不迷糊这床,这书桌,这衣柜,哪一处不是金钱的味道
但是忽略这些,最令人兴奋的!就是我终于可以到市一中念书了!
从明天开始谁都别想打扰我学习!
什么清华北大,什么复旦上交……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到了市一中,我麻利的找了班主任。周父已经交代好了一切,学费学杂费一切都打点妥当。
繁琐的入学流程省去,班主任也只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领着我去教室。
七点一刻的市一中教室,满满当当,大多都是埋头晨读的同学……
不愧是市一中,我很满意。
“好,安静一下,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大家好,我叫顾瑜。很高兴能大家成为同学,请多多关照。”
意料之中,我也并不在意大家的疏落,只因为这是市一中的高三优等班。
大家这样的反应实在正常。
“顾瑜,你暂时就坐三小组第四位,你的同桌呢,是我们班的班长,叫周子然,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当然,也可以找老师。希望你能尽快适应咱们学校的生活……”
周子然
和周子然一个班
我愣了。
周父怎么想的,昨天饭桌上气氛那么尴尬,就差没扯开了天打起来,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出不是让我难做吗
我略微忐忑的坐上座位,本想着再怎么尴尬也得打个招呼。
结果一弯头只见其稍稍欠身,薄唇轻抿,眉头微蹙,修长利指握着钢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习题,愣是眼神都没赏我一个。
好家伙,敢情是搭理都不想搭理我。
罢辽罢辽,无所谓,反正我也是来学习的。
“顾瑜是吧,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你也就只能唬唬周长腾。你和你妈有什么目的,小爷一眼就看得出,你们这样的女人小爷见得多了……”
我书都还没放下,就听到身后有人逼逼了一大串。
我转头……
周子其
这兄弟两怎么都在还一个我同桌,一个我后桌!
呼~冷静冷静!
平息心态我面带微笑,本着不是一家人进了一家门的绝望无奈心态转头道。
“哦我什么目的子其哥哥您一眼就给我看出来了”
“你叫谁子其……哥哥呢我才不是……才不是你哥!别……别跟我装熟。”
周子其可能是真没想到我这么叫他,整个人都微微发愣,雕刻般的俊脸还慢慢泛红。
我被他这反应逗得乐的不行,看他一身球衣,估计是个体育特长生。
“好嘛子其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咱们在学校呢,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安守本分,脑袋里只有学习。在家呢,我也绝不多事生端,在周叔叔面前绝不说二话,这样,行了吧”
“这样……这样还差不多,不过,你……你不能叫小爷子其……子其哥哥。”
“好,成交!”
我真是有被周子其支支吾吾说话的样子笑到,没想到平常一副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叫了声哥哥脸就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3.
因为学的是理科,一轮复习已经完成大半。大致内容各科老师已经或祥或略的讲过,接下来几月上课内容大概是易错题难题的拔尖精讲。
不过毕竟落了几天课,市一中整体学生水平也比较高,思索一分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先跟着老师节奏走。
不过……
具体复习进度我不清楚啊。
这想问吧,周子然那厮到现在没鸟过我。
我只好一手扶额,作势假装微微侧头,眼神三分流转后直勾勾往其笔刃下望。
让瑜姐看看你在写什么玩意儿
只见其下笔有神,笔锋流畅有力,刷刷一顿操作仿佛行云流水,连停顿都不带的,一道物理分析大题已然完成大半。
“你干什么”
笔锋骤然停顿,清冽冷漠的声音也随即落下。
“啊”我一抬头,却看他眉头微蹙地盯着我,那阵势,好像我看的不是他的课本草稿,而是他的秘密贞洁全被我玷污了……
“不……不好意思,我……我就是不知道课程进度。”
被他这么一看我还真有了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不会问”
他薄唇紧抿,虽说不是怒意,但看着那双微眯的眸子,我只觉得透不过气。
好你个周子然,算你狠算你狠。
我翻翻眼不再管他,也埋头开始学习。
市一中不愧是市一中,课程设置科学紧凑,老师讲课深入浅出,干净利落。
因为基础好,我学的并不吃力。不过一天下来,说不疲劳是假的,但累归累,我还是准备把课后习题做完再回周家。
“喂,你还不走”
我抬头,周子然周子其站在门口看着我。
周子其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插在裤兜。拽拽的样子有点欠揍,明显刚刚是他在喊我。
旁边周子然一脸冷漠,连不耐烦都不屑表现。更欠揍……
“上学放学司机会接送,早上就因为你先走被周长腾训了,怎么装清高呢”
啊这不是,我没内意思啊。
算了作业在哪不能写,我麻溜的收拾好东西就跟他们走。
“呵,我当你真清高呢。”
我真要被周子其气死,咱能不一句一讽刺吗
“合着您自个认的女儿还要您亲生儿子照顾呢,再说她不也成年了吗,用得着照顾吗。”这是周子其
“没空。”这是周子然。
“谢谢周叔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两个哥哥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哈哈您放心和我妈妈玩就成,不用担心我。”这是我。
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4.
我的弱势科目是物理,虽然花了大把大把功夫研究那些公式定理,但成绩依旧还是达不到我心里的标准。
这不眼前就被一道题难的抓耳挠腮。但是抬头物理老师周围已经站了好几个学生,我只好作罢。
一瞥头竟然看见周子然已经满满当当的写好了这道题!
真的牛啊。
“内个,周子然同学,您能给我讲讲这题吗实在是……不太懂……”
"不懂可以问老师。"
“好几个同学都在问问题呢,您就教教我吧班长大人。”
……无动于衷
“求求您教教我吧,周子然同学”
“教教我吧,子然……哥哥”
“闭嘴!你哪里不懂”
得嘞。
“就这个电磁感应分析这块……”
不得不说,周子然讲题干净利落,详细具体。
自此之后呢,我的物理难题隔三差五都要仰仗他给我解答。虽然每次他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压不住我脸皮厚,为了知识嘛,冲我甩臭脸子什么的我都能忍。
“你脑子呢受力分析都能错。”
“哎是是子然哥您说的是,还是您想问题想的全面,我就没……”
“闭嘴。”
“……”
“子然兄您给我看看这题,看它题干普通好似简单,实则哼哼,暗藏玄机。”
“玄机在哪我解完也没发现玄机。”
“啊这,玄机呢刚还在这来着……”
不过也多亏了他,我的物理成绩也渐有进步升高的苗头。
周日晚上,我做完学校发的理综小测验,觉得肚子饿的不行,准备到厨房做点夜宵。
我和我妈相依为命那会儿,一日三餐都得我自己做。不吹别的,厨艺我是真是没得挑,当时隔壁邻居家一小孩不爱吃饭,后面我给他做了顿,从此以后天天跟他妈嚷嚷着要来我家吃饭。
周家的冰箱应有尽有,我利索的切好配料食材,没一会儿做好了一大碗杂酱面。
“你在干嘛”
我转头,周子然穿着棉质灰色格子睡衣,眼神清冷,但少了平日疏离冷漠的距离感。
“奥这……我写完作业肚子有点饿……做点夜宵……要不要一起吃点……”
“嗯。”
周子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回答都是用的鼻音。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愿意啊!我就跟你客套一下啊喂!
我愣了愣,还是拿了碗筷,端到餐桌。
“怎么……还没睡……”
“一个奥数题,想了挺久。”
“你还会做杂酱面”
“奥哈哈味道怎么样我以前跟我家楼下面馆刘叔学的,我经常在他家帮忙打杂……”
“嗯,味道不错。”
我不再管他,低头就开始认真嗦面。
但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一滴油能飞那么远,正巧弄脏了周子然的衣领。
“对……对不起!我就是……我那个面没夹好……放心,衣服……我帮你洗,绝对给你洗的跟新的一样!”
周家少爷的衣服应该不便宜吧,我可赔不起啊集美们。
“笨死了。”
虽然是骂我的话,不过……是我眼瞎了吗
面冷如灰的周子然此刻嘴角竟然微微上扬。俊眸都稍带温缓,瘦削硬朗的脸侧线条都渐渐柔和起来……
好帅啊我凎!
可能是意识到我微微发愣又有些花痴的眼神,他放下筷子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我吃好了,记得洗碗。”
说罢略显僵硬的回了房间。
小东西害羞了吗这不是
“喂,顾瑜你……你数学卷子赶紧拿来给我抄一下。”
还有十分钟,数学魔头张丽娟马上要来讲评试卷。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周子其都这副样子就知道其行事作风多么丧心病狂。
不过,
你他娘也太能屈能伸了吧,你的阴阳怪气呢在你爸面前可没少怼我。
我嘴上逗他几句,手上还是麻溜的找到卷子递给了他。
“成成成,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说完已经眼疾手快的开始埋头苦干了。
看他这样子我忍俊不禁,果然十八九岁的意气少年郎心里从来不装事。
“你这是害了他。”周子然眉头微蹙紧盯着我。
其实平时周子然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他只是觉得,今天看着她对别人笑,格外的……刺眼扎人……
“就偶尔一次嘛,况且你也知道……张丽娟有多小题大做……”
“那你对他笑什么”
“啊”
“走吧,顾瑜,小爷带你去个地方。”
一打放学铃,周子其就拎上书包坐在我桌子上挎着手看着我。
“去哪啊,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瞧你这点出息,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拉着我的手腕就要走。
“你带她去哪。”
本来已经被周子其拉得起身要走,另一只手腕又突然猛地被周子然拉住。
周子然眉头紧皱,盯着周子其握着我手腕的手满是不悦。
“不是我说周子然,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事儿了,她也是成年人了,我就带她去吃点东西玩一玩,你把当我什么了”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就走,留下周身阴冷沉默的周子然。
“你带我去哪啊到底”
“篮球场。”
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有校篮球打比赛这回事儿。只看到周子其的对手们一个个高大彪悍,全然一副不赢不罢休的气势,甚至震慑住了观战的同学们。
周子其拉着我姗姗来迟,自然成了场内焦点。不乏有人调侃打闹说原来是去等女朋友了,周子其那玩意儿还真就顺势接话,跟队友们打着马虎眼儿,好一副二流子气派。
我有些恼意,睨了他一眼,好家伙他当众冲我抛了个媚眼。
这下调侃喧闹声更甚,连对手都看不下去,当场放下狠话说要让他女朋友看着他怎么输。
全场起哄,气氛达到高潮,比赛顺势开始。
其实我没看过周子其打篮球,不过看他逆势狂奔又紧逼防守那样儿,确实比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要帅不少。
又一阵震耳的掌声响起。
原来是周子其线外投球得了分。
厉害,确实是厉害。我被狂热的气氛带动,也鼓起了掌。
周子其这会儿竟也朝我看来,他嘴角都不自然的翘起,又朝我眨眼,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一个接着一个,前半段比赛还有些胶着,到现在,周子其和队友已经将比分大幅度拉开,比赛结果已然不言而喻。
终于结束了,对手也没了刚开始的嚣张气焰。闷声打了招呼就走了。
周子其热汗淋漓,却是满脸邪笑向我走来。
观众又一次沸腾,“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起的头,起哄声一声盖过一声。
此时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道我还不如回家写作业呢。
我狠狠睨着周子其,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周子其现在已经在阴间报道了。
“我女朋友害羞,哪能给你们看”说完一把搂着我就走……
身后的喧闹逐渐隔断消失,我给了周子其一记暴戾。
“你什么意思啊周子其,人言可畏你懂不懂,你让我在一中还怎么活,喜欢你的小姑娘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我!”
“一群人瞎起哄,你理他们干嘛再说,周长腾那个老腐朽可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要是哪个小子骗你谈恋爱了,你让咱怎么交代我这叫防患于未然,懂吗你”
“……那敢情我还得谢谢你。”
“感谢什么的口头表示就不用了啊,正好小爷现在饿了,你请小爷吃顿KFC就权当报答了啊,别往心里去,都是当哥的应该的。”
“这会儿承认是我哥了,你是零花钱都花光了吧……”
图书馆内,很多寄宿学生都在埋着头读书写字。学习氛围浓烈。
“来图书馆干嘛啊,你还真打算给我补课啊顾瑜,我自己水平心里清楚,去哪念书都一样,真没必要,再说小爷用得着……”
“难道你不觉得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对你刮目相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周子其,你就当是为了甩他们的脸,高考就这几个月,努力一把,你不亏。”
他听后站着愣了好一会儿,眼神都开始变得清澈明亮,最后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
“行。那就听你一回。”
“不过顾瑜我可提前跟你说,小爷呢就不是念书的料,到时候要是达不到你……”
“没事,我分析过了。虽然你的理科成绩算不上优异,但也在及格线边缘。拖你后腿最多的,是英语。但英语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提高的,单词你必须记,语法我给你讲,实在不会的,蒙题也有技巧……”
“行啊顾瑜你把小爷研究的挺透彻啊。”
“别贫嘴,先做套卷子。”
我没想到周子然进了医院。
管家王叔说是下午突发了急性胰腺炎,情况不好,连救护车都惊动了。
“子然这孩子可怜啊,从小身体就不好,他比子其大两岁,本来现在该读大学啦,十年前因为生病休了两年学……小时候什么都好啊性格活泼又可爱,生了场病后就不爱说话啦……性格闷闷的,王叔是看着他长大的,其实啊这孩子比谁都懂事……”
我不知道向来冷漠寡言的周子然原来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王叔,在哪家医院,我们去看他。”
这样啊……
我扭头看周子其,此刻平时随意懒散的样子全然不见,眉头蹙着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也在为周子然担心吧,即使平时兄弟二人关系疏离,相顾无话。但毕竟手足情深,十多年的相互陪伴,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帮不上其他忙,我只好到厨房准备了几个清淡的菜让王叔送去。
周子其人机灵,悟性高,帮他补了几天课遇到题目甚至能够举一反三。
“真不是小爷吹,就小爷这惊人的领悟力,明天上高考战场那也是丝毫不慌啊。”
周子其一手拿着刚对完答案的英语试卷,一手摇笔摇的飞快,歪着身子二郎腿都要翘到天上去。
“周子其,我们今天去看看周子然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几天我问了好几次王叔周子然在哪家医院,可他支支吾吾,要么敷衍我,要么搪塞我,摆明了就是在瞒着我什么……”
周子其没想到我突然这么说,眼神蓦地沉下来,摇笔的手停下,连二郎腿都不抖了。
“你很担心他”
“周子其,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哥,我只是觉得奇怪,明明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他病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王叔,他……”
“因为他自己,顾瑜,不是我们不担心他不在乎他。他那个人,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骨子里都是他自以为是的骄傲。在我看来,他有什么狗屁骄傲,他就是懦弱,就是玻璃心。八岁时他病了,他把门摔上,让我滚蛋,说不需要我的可怜。顾瑜我再的说明白点,就是我们永远只能看到他光鲜亮丽的一面。你明白吗”
要多脆弱敏感的自尊和心理,才能做到周子然这样趋于病态的封闭
最后在我的再三请求下,王叔还是告诉了我周子然的医院。
在我见到周子然的第一眼,我想,或许我有点懂他了。
孱弱的,苍白的,似乎连闭着的眼皮都在排斥着周身一切温暖和关怀……
什么佣人,什么陪护,什么周父在往回赶。
都没有。
除了点滴还在流动病房里安静的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小心打开门,但不想还是惊动了他。
明明虚弱地不行的身体,此时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抗拒,瞳孔都几不可见地放大,羞耻,恼怒,无助……
“嚯周子然你干嘛呢,我看你这好好的,不像有什么毛病啊。这不,物理老师说要我来劝劝你参加个竞赛,高考还能加分,我听着都心动啊周子然,可他非说名额不够名额不够就盼着让你去,我看你气色这么好,怎么的,你搁医院里养生呢”
从绝望到迷茫到释然。
或许他从来抗拒的只是那些异样的眼光,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善意泛滥的同情……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需要的只是别人随意畅快的交流和调侃。
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顾瑜。
“你哪只眼睛看我气色好了”
“面色红润有光泽,印堂方正眼波流转,翩翩少年惹人眼啊。你要是还不赶紧好,下次月考保不准我排在你前头咯。”
“谁给你的自信超过我”
讲真,其实我也没想到病秧子还这么能怼人。下午闷热难捱,好在他时不时勾起嘴角的浅笑看起来还算顺眼。
他却拖住我的衣角,神色突然变得黯然无助,眸子还染上一丝意味不明的嫉妒和恼怒。
“你……你是不是和周子其在一起了”
“不……不是啊,干嘛突然这样问”
“我听王叔说的,你们俩,最近关系很好。”
“周子其那人啊,性格就跟一小孩似的,和谁都聊得开。最近是在帮他补课啦,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周子其人还挺聪明的,他……”
“够了,我不想听。”
他脸色更显苍白,攥着拳头咳嗽了好几声。我自觉肯定是自己太聒噪,吵到他了,连忙道歉。
“好好好,你先静养,我先回去给……”
“你就这么急着回去见他”
9.
我回去给你做饭啊你又搁这闹啥脾气呢
“你咋知道,我是挺急着见刘姨的,我托她买了一堆菜,我寻思着给家里狗做顿饭呢,他老冲着我嚷嚷!”
周家没养狗。
周子然算听懂了,她在这骂他呢。
但是,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他甚至抑制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雀跃欣喜,一贯紧绷的嘴角都止不住上扬,连目光都柔和下来。
“知道了,我饿了,你快点。”
他倒被骂的心甘情愿。
接连好几天,我在周子其周子然之间来回跑。
周子其对我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
“顾瑜,当初可是你说的要帮我补课的,你现在算什么始乱终弃这都几天了,他用得着你天天给他做饭吗你还用不用学习了,巴巴上赶着给人做饭呢你。”
“我不管啊,今儿个你就是不准去。再者也只能做好让王叔给你送去,而且还得做好我的份。我这试卷上问题一大堆呢,你不给我讲谁给我讲
“敢情真当我是你保姆了啊周子其,你付钱了吗就让我既做饭又补课呢,纯纯资本主义压榨啊你这是,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周子其背着双手撑着后脑勺,桃花眼都乐得弯弯翘。靠着椅子惬意地不行,哪有一副求人做饭补课的样子!
“我不管啊我不管,今天谁去了谁是狗。你就给我好好待……”
我二话没说捡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脸上扔,正中目标,他一个不留神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哈哈哈哈哈给你脸了是吧,看你瑜姐怎么收拾你。”
“行啊顾瑜你,长本事了,欺负到小爷头上了,还敢自称瑜姐,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尊老……”
他话没说完,另一只枕头又一次正中目标。
看他吃瘪,我笑得前俯后仰。谁料他趁我不备,拿起枕头就要回击,看我连连后退,他还紧追不舍。我只好作罢求饶,他却不依,誓有报不到仇不肯休的架势。
绕了沙发好几个我实在没有力气跟他闹了。
“周子其住手住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在不该以下犯上,不对,什么周子其,你是我哥,子其哥哥,我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不是你又瞎叫什么呢,谁是你子其……哥哥!”
肉眼可见的羞赧,俊脸两侧若隐若现的暇红。我蓦地想起第一次这么在教室叫他,他也是这副反应。
邪恶的念头这么一下就蓬勃生长,我拍开他手里的枕头,笑得肆意忌惮,甚至故意走了两步凑近他。
“子其哥哥,怎么一叫你哥哥就脸红”
周子其只觉得此刻脸热的发烫,下意识的扭头就想走。
结果一后退就被什么咯到了脚,一股惯性让他压着我就往沙发倒……
即使此时周子其努力撑着双手让两人的距离不至于太近,但这样的氛围实在是暧昧的可怕。尤其还是这样近在迟尺的面对面相望……
“你们在做什么”
10.
周子然面色铁青站在门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此刻像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不要失控,眼睛死死盯着沙发上姿势暧昧的两个人。
尴尬,太尴尬了。都怪自己作死要去逗周子其,现在这架势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而周子其的脸红在此刻也显得更加可疑……
他狼狈的起身,没给周子然一个眼神,逃也似的就往房间去。
“咳咳内个今天怎么出院了,昨天给你送饭的时候怎么没说,我还准备给…”
“打扰你们了是吗”
周子然步步紧逼,眉眼紧蹙,眼尾更是红的慎人。或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脸色还略微苍白……
“不……不是,周子然,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说你给他补课,顾瑜,你每天就是这样给他补课的对吗”
周子然此刻情绪已然失控,湛白如雪的手背因为攥着拳头连青筋都格外清晰。他目光如炬,迫切的想让我给他回答。
“不是,周子然,这真的是误会。你刚出院,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杯……”
“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来不及思索回应这句话,周子然两步上前就将我横抱起……
“你干嘛周子然你疯了!”我死命拍打他,被他这么一抱才反应过来他那一句“我不想做你哥哥了”是个什么意思。
可他哪里还听得进。
还没片刻他已经抱着我跨步到了他的房间,反脚重踢关上了门,我也近乎暴力地被他扔在床上……
周子然眼尾通红,下身死死的压着我,青筋半露的手臂越过我的头顶禁锢着我的手腕……
“你说说,你和周子其到底到了哪一步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可以和他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生冷的眸子盯的我心底发麻……
"周子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冷静一下好吗!"
但是男女力量悬殊,即使是身体瘦弱刚刚痊愈的周子然,此刻力气大的也像发了疯的牛,我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砰!"
一声巨响,门被踢开。
是周子其。
“周子然你发什么疯”
说完他手臂一紧就拉开了压在我身上的人,右手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偏偏这个时候周子然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拳头在他脸上挥。若不是嘴角的那抹刺眼鲜红,我会以为他没有知觉。
“够了!别打了!”
眼前这场闹剧,我只觉得恍然。
突然想起刚进周家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与周子其周子然可是相看相厌。
而我的初衷,原本也只是好好学习……
再三反思,发现很多地方确实是自己太爱多管闲事了。高三正是关键时期,我何故要节外生枝学习本就足以让我分身乏术。我真是没必要,也不想再管这些纠葛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周子然房间的,只知道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我不再帮周子其补课。
他没问原因,只是脸色沉沉甩了一句“知道了。”就不再多话。
我主动向老师提出换座位,平时的优异成绩让她没法拒绝我。
我选了离兄弟俩最远的位置。
周子然面色凝滞,最后愣是看我搬完书本也没憋出一句话。
我的刻意疏远,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六月初,高考在即。
值得一提的是周子然提前保送了A市首席江华大学。周子其也渐渐步入正轨,竟然颇有几分后来居上势不可挡的派头。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公布。
神仙高智商清醒女主×变态缜密杀人犯,联合手撕出轨渣男
无感情纠葛,纯复仇爽文
老公出差家里只剩我一人。
下班后我下意识瘫在沙发上,突然,臀部的异样感让我感觉不对劲,沙发垫表面怎么是温热的?难不成家里有人?
很快,我就发现鞋柜背面贴墙的缝隙里有一把刀,一把沾了血的刀……
1昨天,老公接到公司临时派发的出差任务,叫苦不迭。原本周末我俩约好去吃个烛光晚餐庆祝结婚纪念日,这下,全都泡汤了。出发前,我安慰他,让他看在工资的面子上忍一忍。毕竟我俩计划明年添个娃,所以这次出差,全当给孩子存学费了。实际上,我另有私心。老公出差一周,意味着接下来这一周,整个家都是我的。前些年我看新...
我被人挂在了了表白墙上。
配字是“法律系宋淼和经管余牧好配啊!!希望他俩原地结婚!!”
配图很明显是军训偷拍的,照片上俊男靓女穿着军训服,深情对唱。
然而,我们根本不认识啊!
等我发现这条说说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那会我正准备去食堂吃饭,舍友三三疯狂用消息轰炸:「你快去看表白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说出了我的心声!」
1楼:《我要你们在一起》
2楼:kswl,kswl!军训就感觉配一脸!
3楼:难道他俩还没在一起?
4楼:宋淼好美我好爱!
5楼:余牧...
5楼:余牧和谁在一起都不行,除了宋淼。
.......
102楼:明天就给我去民政局!!!!!
而故事的女主角,本美女,看着同学们乱点鸳鸯谱的骚操作,目瞪口呆。
我:地铁,老头,手机.JPG
舍友三三发来消息:「淼宝贝,看到民众的呼声了嘛!懂得什么是民心所向了嘛!哈哈哈!」
我:「......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伏地魔和黛玉生崽了,大圣爷和阿童木私奔了,这些邪道CP主大约就是我现在的心情。根本就不认识啊!
噢!我想起来了!
我和我老公,不是不是,我和那位帅哥是这样认识的。
那天晚上,我正偷吃火腿肠被教官逮住了。
教官非要拉我出来唱歌,我扭扭捏捏,百般不情愿。
「教、教练,我没嘴。」我小眼巴巴地看着教官,企图死里逃生。
教练睁眼瞎:「.......这么大的人了还害羞,整得跟大姑娘上花轿一样。怎么着?一个人唱太寂寞?噢~我懂你的意思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教练说干就干,没等我否认三连,他就去隔壁队伍里拽了个帅哥出来。
帅哥清朗的眉目在一众黑崽崽中脱颖而出。
帅哥显然也有点懵逼,为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教练风风火火,一路拽着大帅哥来到了我旁边。
左手一个我,右手一个他,教练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怎么样,是不是很配,来来来,你俩给大家唱首歌。」教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表情。
紧接着,我亲爱的同学们,未来朝夕相处的室友们,发出了比跑操时喊口号还要响亮一百倍的起哄声。
「哦~~~哦~~」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唱情歌!唱情歌!唱情歌!」
......
「啊啊啊!搞快点!搞快点啊啊啊啊!」
偌大的操场上,吃瓜群众排山倒海的欢呼和掌声让本大美女胆战心惊。
听我解释,兄弟们!
不是我不想唱!
是我,说话像唱歌,唱歌像说话。每一个字单拎出来好像在调上,但连起来则直接跑到外太空。
达——咩——啊!!!!!!!!
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我和帅哥面上呆若木鸡,内心慌得一批。
某好心教官无视我俩,大声地问一众黑崽崽们想听什么。
「要听婚礼进行曲~」
「今天你要嫁给我yyds!!!!!」
「爱情买卖!不接受反驳!」
「汪苏泷的有点甜!」
「当然是红尘情歌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帅哥:「........」
我:「!!!」
最后,我俩决定对唱——《两只老虎》。
「........」
吃瓜群众们一片唏嘘。
怎么回事?!
真是岂有此理!
我本以为,只有像我这样如此完美的人,才会被上帝关上一扇窗,以至于唱歌跑掉、五音不全,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没想到如此帅的哥们,那么完美的唇形,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都没在调上。
在唱不好这件事上,他做得比我还优秀!
Oldbrother,稳!
在这对俊男靓女的不懈努力下,我俩成功地把《两只老虎》唱成了《两只牛马》。
可能是震惊于对方完美的歌喉,也可能是完美的人心心相惜,当我激动地看向这位帅哥时,才发现他也一直在看我。
帅哥眼神都不带飘忽的,大方坦荡地看着我——
「扑通,扑通。」
糟了,我心跳加速了。
他不会是想......
噢——我明白了!他一定是在邀请我看他的帅脸!
Oh,babe~你非要这样子的话,那我可就不困了!
放开,让我来涩涩!
他的眼睛,像星星,亮晶晶,一眼就坠入陷阱~再看看这鼻子,可以滑滑梯;嘴唇粉粉好想亲,啧啧啧啧,以后孩儿的颜值有保障了!
淦淦淦淦淦!我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怎么人家都是心动,我是胎动,可恶!
一曲终了。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只剩心跳的声音。
哎,我懂!
没办法,像我俩这样的人,不多了!
咱不仅拥有魅力四射的外表,还有着能让万籁俱寂、超度众人的嗓音,还有谁?!还有谁能?!
教官偷笑了好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出来解围:「同志们,咱就是说,音乐可以接地气,但绝对不能接地府啊!唱得不错,下次不许再唱了!」
我亲爱的同学们,瞬间爆笑如雷,有的在疯狂啊啊啊啊啊,有的在疯狂哈哈哈哈哈,还有好几个拿着手机疯狂拍照姨母笑的。
友子们!211、985的高材生们!你们是祖国未来的栋梁!
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但你们个个不当科学家,非要当磕学家。
可恶。
那天晚上唱完歌归队以后,我一直处于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复的状态。
我把我这种情况总结一下,大概就是寡了十几年见到帅哥的胎动症。
小病,女人都会有的。
嗯,没错。
我郁闷惆怅地将手机重新揣回包里,狠狠地在三号窗口点了两份糖醋里脊,来安慰这份与今世爱人擦肩而过的遗憾。
打饭阿姨惊讶地抬头:「噫,俺的个娘嘞,闺女,恁打两份糖醋里脊恁能次得完?」
我一听这阿姨的意思是想给我少打点,可恶。
这可不行!我宋能吃岂是浪得虚名!
我:「姨,姨,俺觉得俺能,姨,宁就直接上吧!俺特能吃,俺从小就能吃,俺从来不浪费粮食!多打点,俺还能添饭!俺妈以前还常说猪都没俺能吃!」
话音刚落,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还有点耳熟。
谁?是谁?胆子肥了,敢笑本姑奶奶?!
给我站出来!
我一回头。
好家伙!我直接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左脚踩右脚冲上天:
「嗨,老公,又见面了!我爱你你爱我吗?想要和我一起蜜雪冰城甜蜜蜜吗?」
我就呆呆地看着他,他也眉眼弯弯地看着我。
那晚大意了,现在才发现老公还有浅浅的梨涡。
而在我身后的阿姨,被我这亲切无比的老乡话震撼到了,直接给我舀了满满两大勺。
「闺女别看了,好看不能当饭吃,看把恁饿得,要把啷个男娃吃了的样!」说罢,阿姨还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我:「......」姨你倒是告诉我啷个吃嘛!
我讪笑地看了看阿姨,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帅哥,左右两手各拿一碗倚叠如山的糖醋里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开了。
我,宋淼,迪士尼在逃饭桶。
我一路飞奔到饭堂一个偏僻的小角落,将两碗糖醋里脊放到桌子上,恨铁不成钢地狠狠锤了下自己的大腿。
我咬牙切齿且悲痛欲绝,狠狠地吃了两口眼前色泽鲜艳的里脊肉。
真好吃啊!
正当我喜滋滋地感受着舌尖上的酸甜碰撞带来的灵魂升华,我身后突然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同学,不好意思,能和你拼个座吗?其他地方都坐满了。」
我一抬头,帅哥正一脸无奈又好像有一点点期待地看着我。
不对啊,我刚端着饭过来的时候,后面还有桌空座位,这么快就坐满了?
我疑惑地看向后边——四人座的餐桌旁已经坐了三个人。
还有一个座位,被旁边的男生双腿蹬直霸住了。
一见我在看他,那位男生还风情万种地朝我俩抛了个媚眼,其余两位也都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他们是我舍友,一向脑子不太好,你不要介意。」帅哥转过头,见怪不怪地对我说道。
我:「......坐坐坐。」我狗腿子似的摆出了请的手势。
帅哥很自然地坐到了我对面,把他的糖醋里脊和我的两大叠摆在了一起,还抬头冲我笑了一下。
我:「......」
淦!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在嘲笑我的饭量。
可恶,俺娘说了,女人能吃是福懂不懂啊?
一个能吃的女人能造福祖孙三代人!我能吃怎么了,我能吃怎么了,你小时候没吃过饭吗?
越想越气,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能嘲笑我吃得多!气死我了!
我又狠狠地扒拉了两口米饭,筷子横冲直撞地夹向了我的里脊。
「慢点,没人和你抢,实在不够吃,我的也可以给你。」帅哥慢悠悠地对我说着,眼里全是笑意。
一顿饭吃得我进退两难、尴尬不已。
虽然但是,我还是践行了党和国家对人民的要求,一点儿粮食也没浪费。
我正准备端盘子跑路时,帅哥一把子拦住了我,说了句我想都不敢想、半夜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的话——
帅哥目光清澈且无奈,但又好像带着我不确定的亿点点期待。
此时,十几个小人直接在我的脑子里敲锣打鼓放鞭炮。
我暗叫一声妙啊!
你主动,我们才有故事!
我窃窃欢喜,但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开了付款码。
帅哥:「......」
淦淦淦!点错了!点错了!可恶可恶!该死该死!
我怎么老在关键时候不给力不靠谱啊!
Oh!我的老天爷啊!快找个洞让我跳进去吧,救救我,救救我!
帅哥好像也在憋笑,手机颤抖地「滴」了一声,他顺势给我转了34块钱:
「校门口左拐有条巷子,里面有家店糖醋里脊不错,去吃吧。」
我:「......」喂,妖妖灵吗?能不能逮住我关几天,我在这美丽的人世间混不下去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点错了点错了,我加你我加你,我再把钱给你转过去!!!!」
说完我就低下了头,忐忑不安地用我扑闪的大眼睛盯着帅哥的jiojio。
「手机给我一下。」帅哥笑着说。
我颤巍巍地将我的手机双手奉上,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地点开了我的二维码。
「滴」的一声过后,帅哥又轻轻地把手机放在了我手上。
「好了,谢谢宋淼同学给我一个回宿舍睡觉的机会。」
帅哥笑意深深地和我道别,而后转身走向他的骚包室友。
其中一个还对我挤眉弄眼,被帅哥的大手拍回去了。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帅哥渐行渐远。
晚上回到宿舍,我点进去又退出对话框,焦灼地思考该怎么和帅哥聊天。
我先把钱转回去吧!
俺娘说了,女孩子不能要男人的一针一线!哪怕帅得惨绝人寰也不行!男生的钱也来之不易!
结果帅哥秒回:「拿着吧,那家店是我们家开的,你就权当我请你来测评一下吧。」
嗯???
苍天啊大地啊,这男人又帅又高又有礼貌,家里还有吃不完的糖醋里脊!?
我的老天鹅啊!这种男人我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现在立刻马上,让我嫁给他吧!
我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上苍让我们相遇,但我又不好太光明正大地告诉帅哥: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只能装作一个害羞矜持的小姑娘,缓缓地输入一句:「好吧......那谢谢谢谢谢谢帅哥!」
哎,没办法,男人都喜欢温柔懂事的绿茶妹妹,主动的女人必然陷入爱的被动。
啧,我可真是平平无奇的恋爱大师。
帅哥也很给力地回了我一个「没事」的中老年人表情包。
我就寻思着,我也回个中老年人的表情包。
我在浩瀚无垠的收藏夹里找了半天,好不容易看见朵标志性的荷花,手一抖就发了出去。
仔细一看,我才发现,荷花上的字是「我也爱你」,还是那种五彩斑斓、一闪一闪的动图。
淦淦淦淦淦!又做错事了!可恶可恶,我就是个猪脑子!哪个憨der会给刚认识的帅哥发这种傻缺表情包啊!
撤回似乎有点欲盖弥彰,但是不撤他会不会觉得我好轻浮啊?!
啊啊啊!家人们!救救我,救救我!我该怎么办啊?
我磨磨蹭蹭地划拉手机,划拉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解决方案来。
我定睛一看,当场石化。
「我给她发了一个没事的表情包,她竟然回了一个我也爱你的表情包。」
「她看出来了?」
「我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她是不是发错了,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我该怎么办,给我......」
我还没看完,帅哥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回了。
我也当场宕机了,这、这信息量......
卧槽!不是吧!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千年铁树要开花,寡了十几年的我终于感受到了月老红线的牵引!
来吧帅哥,抓住机会,向我发出猛烈的爱情攻势吧!我,承受得住!
帅哥可能也懵了,久久没回我消息。
而我这样一位对爱情充满无限憧憬的妙龄少女怎么可能按耐得住,我决定主动出击。
我机智地回了一个:「?」
我:“哥哥,打雷了,我好害怕!”
别人男友:“我看你在峡谷挺开心的啊。”
我男友:“我忙完就去找你。”
大学毕业那年,颜亦辰仍旧奔波在化工的康庄大道上,保研到了一所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
而我,周小熊,则做了两个让老爸想把我抡死在墙上的决定。
第一个,是挣脱了他们的魔爪,跟着颜亦辰到了一个离家很远很远的城市。
颜亦辰几乎刚毕业就住进了读研学校的宿舍,我则在家跟老爸斗智斗勇了两个月,才成功出逃,在他学校旁边的小区租了一间不大的公寓。
刚下飞机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来机场接我的颜亦...
刚下飞机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来机场接我的颜亦辰。于是推着大小两个行李箱,一路撒丫子飞奔到了他身前。
颜亦辰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问:“化妆了?”
“对啊。”我答。
我正美滋滋地等着他夸我漂亮,结果他却抬起了手,用指腹在我嘴唇上蹭了好几下。
“哎呀你干吗?”我扭头摆脱他,“把我口红都蹭掉啦!”
他没有理我,反而上了另一只手,捧住我的脸直接亲了下来。
噗通……噗通……
过了很久很久,颜亦辰嘴唇离开后,低声说了句:“以后别涂口红了,里面有铅汞和羟基苯甲酸酯,而且,不好亲。”
我:“……”
一路到了公寓,颜亦辰帮我收拾了大半天,晚饭都没顾上吃,就被导师叫过去了。
“那你晚上还过来吗?”颜亦辰临走时,我拉着他的袖子眨着眼问。
“看情况吧。”
我发誓我是传统文化下教育出的好孩子,没有动半点歪脑筋,可是这句话,说出来会不会显得我太轻浮?
“哦,好。”我瘪瘪嘴,放他走了。
于是我像个等待君王宠幸的妃子一样,捧着手机望眼欲穿——两个月没见了,这才刚见,颜亦辰就又走了。
更悲催的是,两个小时后突然下起了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我不怕雷,但我怕因为雷和雨,今天就不能和颜亦辰吃夜宵了。
我语音跟闺蜜诉苦,“这和异地有什么区别?”
闺蜜怼我,“滚,我男朋友在澳大利亚。”
“可是我明明离他这么近,而且……而且还一个人住,他怎么就没有搬到我这里的一丁点儿意思啊?”
闺蜜想了想,说:“可能颜亦辰太佛系,你又没有胸,所以对你没什么欲望。”
这话儿我没法儿接。
思来想去,我觉得不能让别人嘲笑我,说你的男朋友怎么好像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啊?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决定主动出击。
闺蜜建议第一弹:塑造胆小人设。
“喂,颜亦辰,雷声太大了,我一个人害怕。”
“那你就这样和我说着话,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他那边有些嘈杂。
“好。”我暗喜。
“不会唱。”他拒绝了。
“那我给你唱。”我清了清嗓子,想都没想就张口,“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这里的山歌排对排,这里的山歌串对串……”
唱完后,我突然意识到刚刚塑造的孤独胆小人设就这么崩了,而且觉得那边更嘈杂了,还有好多人在笑。
“周小熊,我忘了告诉你,我在做实验,所以开了免提。”
那边笑声更大了。
他又加了句,“你遇见的这只燕子,话还真多。”
闺蜜建议第二弹:告诉他安全隐患,需要人陪。
第二天。
“喂,颜亦辰,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外面有个人影,你说要是坏人进来了怎么办啊?”
“别怕,我这就过去看看。”
我乐呵呵地等着他过来,结果一开门,一大队人马直接冲了进来,工具箱啥的要多齐全就有多齐全。
颜亦辰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我看了下,确实有安全隐患,所以帮你换了新锁,装了防盗窗。”
闺蜜建议第三弹:回家的诱惑。
我把家里换成了粉红色色调,点上了香薰蜡烛,新买了高脚杯,外卖点了牛排,最后化了个斩男大浓妆,又换上了露香肩的小短裙,端坐在饭桌前等他过来。
八点,颜亦辰没来。
九点,颜亦辰还没来。
“颜亦辰,你还好吗?”我被自己吓得肝儿颤。
他却声音一如往常,“实验出了点问题,你先吃,别饿着。”
“还好没死……”我长舒一口气。
“什么没死?”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没什么。”我为自己巨牛逼的想象力感到羞愧,忏悔这么诅咒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就这么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十一点,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瞌睡虫,睡着了。
睁眼的时候,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桌上的香薰蜡烛已经燃尽,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颜亦辰开了门口置物架旁的小灯,正单手扶墙换着拖鞋。
屋里除了他那里,都是暗黑一片,恍惚间我觉得他像电影里加了特效光环的主人公,整个人都散着巨大的温暖。
颜亦辰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有些愣,然后缓步走近,隔着桌子突然朝着我俯过身。
我屏着一口气,心想来了来了,耍流氓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一定是因为我太美,勾得颜亦辰想入非非了。
传说中的“桌咚”吗?我该表现的娇羞一点还是热情回应?
他的脸凑得更近,我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心脏跟着恶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颜亦辰却是抬手在我眼角蹭了蹭,“黑乎乎的是什么?还有眼屎。”
说罢还嫌弃地撇了撇嘴。
我忽然一下就红了脸,拔腿逃到了洗手间,和镜子里这个花了妆的巫婆面面相觑。
周小熊,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蠢死。
那天晚上,颜亦辰看着我在床上躺好,又准备匆匆离开。
“天这么黑了,你要不要明天再走?”我试探。
“没事,我不怕黑。”他说。
“哎!我……我怕黑。”我叫住一只脚已经踏到卧室外的颜亦辰,欲言又止。
他又回到我身边,“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弯起食指刮了下我的鼻尖,“这样就不黑了,快睡吧。”
第二天,我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算命。
都说缘分天注定,我像受了蛊似的,觉得一定要找个高人算一卦,才能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颜亦辰拿下。
算命的说:“现在的小姑娘真可怕,求姻缘求复合的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求婚前同居的。”
我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这话怎么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欲求不满的小荡妇似的?
“你要是不会算,我就走了。”我佯装淡定,甩出这句话威胁他。
“别别别,小姑娘,我这就帮你算一卦。”他忙拉住了我的胳膊。
大师眼球向上翻,手指搓啊搓,嘴里嘟囔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告诉我说:“就在这周的周末,等到月亮升起来后,和他亲个嘴儿就好了。”
我问:“就这么简单?”
大师说:“对,就这么简单。”
鬼使神差地,我信了。于是给了他两张百元大钞,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颜亦辰要去青岛参加学术会议了,就在这个周末。
我恨啊,两百块钱才求来的大好机会,就这么被他的正事给耽误了!
于是死乞白赖地,拽胳膊抱大腿地,求颜亦辰也把我带去青岛吧。
他当然拒绝了,“你去了又听不懂。”
“我本科也是这个专业的,而且……而且我一直想感受一下,这种高逼格会议的气氛呢!”
“不带!”他甩开了我的胳膊。
三天后,我和他坐上了去青岛的飞机。嘿嘿,我就知道颜亦辰拗不过我。
到酒店前台后,已经傍晚了。我扭扭捏捏地凑在颜亦辰身边,手里把玩着身份证,想着好紧张好紧张,今晚就要和他共处一室了。
可颜亦辰却淡淡地跟前台小姐说:“两间大床房,谢谢。”
万念俱灰的时候,电视剧里刚好只剩一间的桥段恰如其分地出现了,我刚由悲转喜,却见他扭头跟同行的师兄说:
作者/唐心儿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男菩萨。
肩宽腿长,八块腹肌,衬衫不系扣,裤子遮到胯的那种男菩萨。
进公司第一天,隔壁工位的姐姐就一脸兴奋地凑过来八卦,「你知不知道我们部门新调来的经理,可帅了!」
我表面兴奋如鸡,实则波澜不惊。
呵,再帅还能有我老婆帅吗?
我从高中开始在微博上看男菩萨,从肌肉猛男到战损美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一个部门经理,想想就是那种已经被工作和资本家摧残得发际线和啤酒肚不能共存的老男人。
也就是天天坐办公室专心事业的纯情姐姐才会对他有感觉吧。
没错,我沉迷男色数十年,也算是万花丛中过,唯一一片沾了身的叶子,就是顾沉。
一个名字非常攻,但是腰线、肤色和声音都非常逆来顺受的男人。
可惜不露脸。
其实我多少也清楚,这个圈子里的人,如果不是丑得实在惊天动地,但凡找找角度p过之后加了滤镜还能勉强算是个人的,都会偶尔发几张亲妈不认的照片固固粉。
所以顾沉这么多年不露脸,多半实在也是拿不出手。
但这并不妨碍我管他叫老婆。
出来混,谁还不馋个身子了。
我握着手机,悄悄咪咪地钻进厕所,确认了一下左右的隔间都没有人,才放心地进去,掏出手机,开始淫笑。
更……没有更新?
我不可置信地在厕所里狠狠吸了口恶气。
然后浅yue了一下,呕。
很过分,真的很过分。
虽然我管他叫老婆,但是他没有准时更新。
非常过分。
我要取关他半分钟。
半分钟到了。
我大概翻了一下顾沉的超话,大家都在哀嚎为什么今天没有准时更新照片。
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按时更新。
我有点担心。
老婆不会出什么事吧?
十二点十分,老婆发了条微博。
「今天刚到新岗位,工作有点忙,照片晚上补。」
配图是一张手照。
拍照的房间又大又宽敞,旁边还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阳光从窗户里晒到他手上,白得近乎透明。
骨节清晰,手指修长,指缝间透过一点绿植的反光,莫名显得……
我熟练地点开保存,设成锁屏。
笑话。
我混迹男色圈数十年,早就练成了一身瞬间飞裤子的特殊技能。
不仅速度快,而且花样多,有新意,保证查重率不超过百分之五。
下午一点,穿回裤子的我心满意足地坐回工位,开始啃饭团。
隔壁的姐姐好奇地问我,「你怎么没去吃中饭?」
我咬着鸡排含含糊糊,「我去看我男朋友了。」
「男朋友?」姐姐眼睛猛地亮了起来,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有男朋友啦?有照片吗?帅不帅?」
「当然帅啦!」我非常骄傲地按亮锁屏给她看,「他有点害羞,不爱拍照片,所以只有这张手。」
别问我为什么不怕被戳穿。
问就是北极圈人无所畏惧。
「哇!」姐姐的眼睛闪得像我那年十天花完一个月工资,然后站在卤味店门口看着里面的猪蹄时候的眼神,「好好看!」
「是吧!」
「诶,不过。」姐姐皱了皱眉「这个窗户外面的楼,有点眼熟啊,感觉有点像我们公司隔壁的那栋。」
「是吗?」我也凑过去看了看,「好像是有点像,巧合吧?」
「好像不是……」姐姐又仔细地辨认了一会,突然大惊失色,「我靠,这不是李经理的办公室吗?!」
我:???
你说谁?
下午四点,开组会。
我有气无力地抱着资料和隔壁姐姐一起去会议室,第1085次解释,「不是,真不是,新经理真不是我男朋友,就是个巧合,真的。」
姐姐笑得见鱼尾纹不见眼,「啊对对对,小赵你以后可得多罩着姐姐啊。」
我:……
我恨。
我要是早知道顾沉是这么个年少有为腰细腿长家财万贯的我未来顶头上司,我就该在他直播的时候挥着彩带旋转入场,一边大声rap全是爱一边狂刷游艇让他边喘边叫老公。
虽然他长得丑,但是他身材好还有钱啊!
四点零五分。
顾沉掐着点走进会议室。
我垂着头从下慢慢往上看。
黑色皮鞋,亮得很反光。
黑色西裤,垂坠感很强。
黑色皮带,紧紧勒住腰。
黑色衬衫,扣子系到顶。
脖子很白,下巴很白,脸也很白,五官……
竟然还真得挺帅的!
靠!亏大了!
顾沉走到桌前,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叫李乘顾,是新来的部门经理,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多来和我交流,希望我们能够共事愉快。」
大家纷纷鼓掌。
气氛十分热烈。
隔壁的姐姐疯狂捅我,「我靠小赵你男朋友好帅啊!脾气也好好啊!我们年终奖是不是有着落了啊!」
而我呆若木鸡,满脑子都是,啊啊啊知道老婆真名了……啊啊啊!
大概是我的沉默太格格不入,顾沉……不对,李乘顾皱了皱眉头看向我,「小赵,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时没能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脱口而出,「老婆你真名真好听!」
大家:???
李乘顾:???
卧槽,我刚说了什么……
李乘顾的办公室。
我和他隔桌对视,一坐一站。
安静如鸡。
还有什么事能比对着新上司叫老婆还社死的吗?
有。
叫完之后被他拉到办公室罚站。
我开始认真思考如果说实话,我能活着走出这间办公室的可能性有多大。
冷静赵晓桐,冷静。
现在的情况是我手里有领导的把柄。
如果我是甄嬛,我就能凭借出色的宫斗技术和绿茶本色把李乘顾迷得神魂颠倒,从此和老婆走向人生巅峰。
如果我是端妃,我就能依靠敏锐的头脑瞬间分析出他此刻的心理活动,通过权衡利弊告诉他我是他必须要保下的女人,从此和老婆走向人生巅峰。
如果我是淳贵人,我就能凭借我出淤泥而不染的天真纯洁让他明白我刚才的口嗨只是一时失误,我终究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然后他就会沉迷于我的纯真无邪,从此和我走向人生巅峰。
可惜我都不是。
我只是赵晓桐,一个在新上司面前大喊老婆被抓到办公室还死不悔改,一心沉迷宫斗剧的好色社畜。
所以我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什么都不说,告诉他我只是午觉睡昏了头在会议室里做了春梦才会神志不清。
这样就算他要开除我我还是能拿到n+1的补偿,而不是因为性骚扰上司被扭送到派出所。
计划可行,开始实践。
然后就在我开口的那一秒,李乘顾毫无预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把刚刚承载过上一任一百六十斤秃头经理的皮椅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吱呀声。
我正在沉浸式思考的大脑被吓了一跳,然后我就忘记了被我牢牢握在手上,存着无数张老婆凉快照片的手机。
它被我甩了出去。
正正好好地。
落在了。
李乘顾的面前。
还恰巧亮起了屏幕。
没错。
就是那张今天中午才被拍出来的,在这个办公室里被拍出来的,我新顶头上司的,
手照。
李乘顾愣了一下,耳朵迅速地红了起来。
「你。」他非常难得地结巴了一下,「你知道了?」
「我。」我下意识地跟着他结巴了一下,「我知道了。」
「咳。」他垂下眼睛,睫毛不知所措地颤动了一下,像一只被惊醒的蝴蝶,「那你,可以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当然!」
我看着他大有燎原之势的脸,「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我发誓!」
「谢谢你。」他还是不敢看我,眼睛死死地盯着窗边那盆绿植,「谢谢你。」
「那……」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那我先出去了?」
他如梦初醒地打开手边的电脑,敲着键盘,看着屏幕,「好的,你先出去吧。」
我看着屏幕上一片空白的excel文档,非常镇定,「好的。」
刚出办公室的门,隔壁姐姐就迅速地捧着咖啡杯把我拦截进了茶水间里,「怎么样怎么样,李经理跟你说啥了?」
「也,也没说。」我遮遮掩掩地回答,「就,骂了我一顿。」
「啊?」姐姐大惊失色,「他骂你了?那你们吵架了?」
「没有,不是!」我非常耐心地跟她解释,「我和李经理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之前根本都不认识,那真是个误会。」
「那他开除你了?」
「没有啊。」
「这都不开除你,你还说你们没关系?」姐姐一脸“我都懂”的微笑,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不就是办公室恋情吗?我会帮你们保密的,放心吧。」
我生无可恋地和姐姐一起走出茶水间。
然后迎面撞上了在门口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李乘顾。
姐姐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李乘顾愣了一下,直起了腰,放下了耳朵,镇定自若地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怎么说呢,如果我没看见他衬衫领口下面通红的胸口。
我大概真的会觉得这确实是个误会。
短短半天,我经历了厕所舔屏,看见老婆真人,知道老婆真名,老婆成为顶头上司,当着同事管顶头上司叫老婆,被同事误会和顶头上司恋爱,被上司知道我有他的裸照。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啊。
就在我以为我已经到达了我的人生谷底的时候,隔壁姐姐坏笑着凑过来,说他们为李乘顾办了一个欢迎会。
而她非常贴心地把我和李乘顾的全天活动都安排在了一起。
我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瘫在床上思考我的辞职信开头应该怎么写。
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我点开。
经历过下午的社死,我已经把桌面和锁屏都换成了纯黑色的图片。
我战战兢兢地点了通过。
战战兢兢地发了一个:「您好」。
李乘顾不回我。
很好。
我这个月不给他上舰长了。
十分钟后,李乘顾回了一个:「你好」。
和一个微笑的表情。
然而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想发的其实是:「你最好赶紧带着你肮脏的脑子和手机内存滚出我的公司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就拖着你的头发把你的肠子从嘴里扯出来勒死你」。
我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打了个寒战。
非常不想回。
但是他给我发工资。
社畜没有尊严。
社畜也没有老婆。
我咽了下口水,颤抖着手打字:「李经理,请问有什么事吗?」
然后我看见他那边的对话框顶上不停地显示:「正在输入中」。
五分钟后,他回:「他们说你给我安排了一场欢迎会?」
我带着三分疑惑五分愤怒两分悔恨:「谁说的?」
他回:「何絮。」
我隔壁桌的热心姐姐。
我恨!
没办法,我打落牙往下咽:「没有没有,其实是我们部门一起出的主意,何絮姐只是比较照顾我所以才这么说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我有气无力地打字:「您放心,我以后一定离您远远的,那件事我半个字都不会告诉别人的,您不用担心。」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发过来的这句话显得有点……遗憾?
「那就好。」他的下一句跟得很快,像是在刻意强调什么:「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
「当然没有!」我吓得恨不得跑到他面前自证清白:「您放心,我当时绝对只是一不小心才刷到的那张照片,我完全是一个非常清心寡欲淡漠如菊的人,我二十多年都没有谈过恋爱,都快看破红尘了,您要是有需要我明天就去剃度,真的!」
我胆颤惊心地等了半个小时。
大概是不想理我了吧。
我松了口气,躺回床上打开某站。
笑死。
清心寡欲什么的。
等老娘绝经再说吧。
果不其然,李乘顾十点准时开了直播。
还是熟悉的客厅背景,还是熟悉的喉结和手。
我嘶哈了五分钟,然后开始疯狂敲键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我爱你!看看腿看看腰看看脸!」
「一天到晚叫我宝贝,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空气中怎么弥漫着一股焦味,原来是我烧起来了啊啊啊啊啊!」
李乘顾照例无视了大部分骚话,熟练地念着大家刷的礼物。
「感谢……」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小桶宝贝的冰阔落,谢谢。」
我正在快乐骚话的手指忽然停顿了一瞬。
是错觉吗?
为什么突然感到背后一凉?
——
简介:“不要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我浑身冷汗直冒。
半年前我意外失明,今天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视力恢复了。
我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以及妹妹,却在床底下发现了这样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他们”指的是谁?又为何不要告诉“他们”我能看得见?
1....
“不要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我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由于失明导致的自卑,这半年来我几乎没有出过家门,接触过的人也就只有父母和妹妹。
也就是说,纸条上的“他们”指的就是父母和妹妹了。
但是为何不要告诉他们我能看得见?
正当我疑惑之间,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阿诚,该吃药了。”是母亲的声音。
在我失明之后,母亲辞去了工作,一直在家里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回想起这半年来母亲不辞辛劳的照顾,我失笑出声,为自己竟然怀疑自己最亲近的人而感到愧疚,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我带着笑容走到门边给母亲开门,刚想告诉她我能看得见了这个好消息,却在房门打开的刹那愣住了。
门外的人,不是我的母亲!
高鼻梁,小眼睛,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尖酸刻薄,与我温婉大方的母亲简直是天差地别。
然而,她的声音却跟我的母亲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诚,你竟然笑了,是有什么喜事发生吗?”母亲的声音很温柔,却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想确认我是不是能够看得见了。
这半年来,由于眼睛失明,我一直郁郁寡欢,几乎没怎么笑过。
现在突然展现笑容,也难怪她心生怀疑了。
我忽地想起那张纸条上的话:“不要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如果被发现能够看得见了,会怎么样?
但我不敢赌,于是找了个借口敷衍:“笑着过也是一天,哭着过也是一天,都半年了,我也看开了一些了。”
听到这话,母亲脸上的笑容褪去,似乎有些失望。
我刚在心里松了口气,但是下一刻,就见母亲突然并起两根手指,狠狠地朝着我的眼睛插来!
我心中骇然的同时,将指甲狠狠地刺进自己手掌的肉里,用疼痛来对抗躲避的本能,一直盯着前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赌的就是她不会杀我,在确定我眼睛复明之前。
果然,母亲的手指最终停在了距离我眼睛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放下手指,母亲恢复了温柔的笑容,端着盘子朝床头柜走去
:“能看开点好事,来,先把药吃了吧,医生说你的眼睛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她嘴上说着安慰我的话语,但是我分明看到,母亲走动的同时,脑袋一直在转动,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我。
她仍然没有放下对我的怀疑!
我装出眼神呆滞的模样,带着些许摸索动作走到床边。
“妈,你先放那儿吧,我睡个回笼觉起来再吃。
这个女人分明不是我的母亲,却装做我的母亲,我对她提供给我的药到底是好是坏表示怀疑。
从她之前的举动来看,一旦我复明了,她就要对我动手,那么她提供的药恐怕非但不能治疗失明,甚至有可能有致盲的效果。
看她的架势,如果我不吃,她就不会离开。
无奈,我只能摸索着抓起那几片药,丢进自己的嘴里,还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好,真是个乖孩子,快睡吧。”母亲满意地端起盘子往门口走去。
她是倒退着走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我,直到退到门口才关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被关上,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系列的疑惑在心中翻滚。
那个伪装成母亲的女人到底是谁?她在我家做什么?我真正的母亲呢?
我起身走到门边,正准备开门出去看看,忽地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才只是门被关上了,并没有远离的脚步声!
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副画面:
“母亲”端着托盘站在门外,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房门!
2.
一股凉意从脊椎骨升起,我重新走回床边,嘴里念叨着:
“咦,我的手机呢?”
“哦,原来在这里啊。”
坐回床上,我等了许久,才听到逐渐远离的脚步声。
我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床,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左右打量一眼确定没人,我走下楼梯来到客厅。
妹妹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手里抱着一只熊娃娃。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妹妹回过头来,对我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
“哥哥,你怎么下来了?”
声音甜美稚嫩,是妹妹的声音无疑,然而那张脸却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而且我看清了妹妹怀里的熊娃娃,它浑身上下充满了裂痕,像是被生生撕开的。
妹妹对我笑的同时,手里撕碎熊娃娃的动作也未停止,一只熊腿被撕断了一半。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满足了。
我忍着皱眉的冲动,目光呆滞地笑了笑:
“下来拿魔方,准备睡醒了起来玩。”
对于盲人来说,娱乐方式比较少,盲人魔方是其中一种。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摸索着走向茶几,拿起上面的盲人魔方就准备返回楼上。
这时,父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阿诚,我刚刚去菜市场买了一根上好的猪大腿,今天中午给你加餐。”
我扭头看去,父亲擦拭着刚洗过的手从厨房中走出,那张脸也不是我父亲的脸!
从他的胳膊间隙看去,砧板上的分明不是猪腿,而是一条人腿!
我用尽毅力才控制住自己呕吐的冲动,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谢谢父亲,我今天不是很想吃猪肉。”
说完,我转身上了楼梯,步伐缓慢。
在上楼梯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两道如同实质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我,一直到我关上房门。
坐回床上,我捂住嘴哭了起来。
家里的那三个人都不是我的父母,妹妹,那我真正的亲人呢?
我想到了砧板上的那条人腿,以及以往吃过的红烧肉,糖醋排骨,骨头汤,我不由得泛起一股呕吐的冲动。
将刚吃进肚子的桂圆莲子粥全都吐进垃圾桶之后,我许久才缓过来。
既然他们杀了我的父母,妹妹,为什么会独独留下我一个人?
这半年来,除了我,父母以及妹妹没有任何外人进入过我的房间,那床底那张纸条到底是谁放的?
疑惑之间,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哥哥,你睡醒了吗?”是妹妹的声音。
“睡醒了,小颖你进来吧。”此时距离我上楼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要是回笼觉还没睡够反倒有问题。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妹妹抱着她那遍布裂痕的布娃娃走了进来。
我看着她轻盈地蹦到我床上,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打量着我。
我装作没有看见,笑道:
“小颖,你是要我陪你玩捉迷藏吗?”
因为之前我一直看不见,所以能够陪妹妹玩的游戏只有捉迷藏。
但是一想到自己无数次玩捉迷藏的对象竟然是个陌生人,我的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阵寒意。
小颖咧开嘴,缓缓凑到我的脸上,吐出了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字眼:
“其实,哥哥看地见了吧。”
疑问的句式,却是陈述的语气,再加上这话从一个小女孩的口中说出,我的额头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小太阳侯门庶女x性情乖戾妖孽皇子x爱脸红温润世家公子
*最意难平的三角恋,全员be
母亲临死前对我万般嘱咐:一定要嫁个普通人,别走她的老路,特别没劲!可我做不到,终究是嫁给了皇帝,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太后。
楔子
昭和十七年腊月十二,是我六十四岁的寿辰,皇帝在宫中与民间大摆七日千人宴,以寓普天同庆,贺太后万寿无疆。
其实我不爱铺张浪费的场合,但怎么我都是这桩盛举的主角,寿星本星,不露面不合适,所以我出席了皇帝在庆安殿招待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那一场。
宴既是个隆重的宴,出席就得盛装。这天清晨我揽镜,权当自己是个花瓶,任...
宴既是个隆重的宴,出席就得盛装。这天清晨我揽镜,权当自己是个花瓶,任由妙岚往我脑袋上插一套九件的黄金累丝珍珠流苏凤簪。
同时我透过铜镜,看见六个宫女在我身后展开了一件目测有八米长、镶嵌无数珠宝的曳地外裳。
“头转回去,摆正,别笑得像个暴发户家的傻婆娘。”妙岚跟了我有几十年,私下无人时晓得我是个什么德行,怼我从来不留余地。
一声“太后起驾”,我搭着妙岚的手往我的凤鸾车边走,顶着沉重高耸的云髻,我僵硬地左右扭了扭头,发现除了妙岚,其余人怕踩了我的衣裳,都离我有八米远。
我不免担忧,“大家都离哀家这么远,一会儿要是来了刺客想劫持哀家,他们怕是不好救驾。”
“拉倒吧,太后。”妙岚道,“谁没事吃饱了撑的,会劫持一个老太太。”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哀家不是一般的老太太。”
妙岚看着我。
“哀家是个富可敌国的老太太。”我道。
妙岚一把把我掀上了鸾车。
庆安殿的奏乐响到高潮时,我——大齐最尊贵的女人(尊在其次,贵是真的贵),踩点缓慢登场。
主要也是一身行头过于沉坠,想快都快不成。
皇帝下了丹陛,带头恭迎懿驾。
我叫一声“平身”,目光往人群中随意梭巡一眼,看见了位于百官之首的闻照。
当然他也看见了我。隔着空气,隔着皇帝皇后皇子公主与数位妃嫔的脑袋,他与我四目相对。
他一身月白官服,身姿笔直,精神矍铄,眉眼间依稀存有年轻时俊美无俦的风采。
只是他跟我一样,眼角不可避免地生了细密纹路,那是岁月予他予我无言的磋磨。
我一时有些恍惚,忽然意识到他如今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原来我们是这样过了一辈子。
初遇见闻照时,我十六岁。
那天大雨如倾,我娘病得很重,我求遍了家里奴仆,让他们帮我去请个大夫,但他们无人肯应。
于是我只好撒开我娘的手自己去,门房连把伞都不愿施舍给我,说是不巧,公主今日想吃樊楼的全鱼宴,着人去买,伞都给他们用光了。
我只能冒雨跑出去。
那已经是隆冬时节,我身上穿着的还是单薄秋衣,很快被大雨湿透,遍体生寒。
雨迷了我的眼睛。
等我听到马车靠近时已然晚了,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人大力将我从车轱辘底下拖了出来,我才没有被当场轧死。
那是个孔武的小厮,长了张张飞的脸,嗓门也像,他拎着我如拎小鸡崽子,嘹亮冲马车里喊道:“公子,人没事儿!”
我抬头,看到马车上挂了个“闻”字姓氏角牌。
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金质玉相的脸,鼻高唇薄,星眸潋滟。
他亲自持了一把伞,下车撑在我头顶,开口,声音如人般温文,他道:“姑娘,对不住,下人不长眼冲撞了姑娘,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送你去看大夫?”
我道:“有事。”
“不过看大夫就免了,”我正为筹不到我娘的医药费发愁,送上门的肥肉不要白不要,“你能直接赔我银子吗?”
我说完,几乎立时听见了“小张”怒气的重哼。
这小公子却仍旧好脾气看着我,带着一点温笑,“姑娘想要多少银子?”
我道:“一百两,现银。”
我说完,几乎又立时听见了“小张”怒气的重哼,两声。
“好说,”小公子道,“只是我出门匆忙,未带那么多现银,这三十两你先拿着,剩下的姑娘改日若是有空,凭这枚玉佩到我家去取,可以么?”
我接过他手中的钱袋和玉佩,“可。”
他道:“我家在……”
“我知道,文渊阁大学士闻阁老家里嘛,”我着急,抢着打断他,一指角牌道,“京都的人哪个不知道闻家。”
我顿了顿,终于还是问道:“你是不是叫闻照?”
他闻言笑了,细长眼尾上扬如月,煞是动人好看,“姑娘竟然认识我。”
闻大学士的孙子,十岁便被称为神童誉满京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最关键是,闻家后辈里就这么一个年龄段相当的人,实在是很好猜。
闻照再近我一步,近到我在他清澈墨眸中能看见自己的狼狈,他道:“那敢问姑娘贵……”
“再见。”我抢过他的伞,拔腿就跑。
那天我领着大夫匆匆赶回家时终归晚了一步,我娘死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当年悔教夫婿觅封侯。
她道:“阿蓉你长大了以后就找个普通人,怂点不要紧,穷点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你一心爱他,他也一心爱你,你们两个茅茨青巷,温饱足以,朝朝暮暮安安稳稳过一生。”
“千万莫要走我的老路,特别没劲。”
可是她似乎忘了,她认识我爹时,我爹也是默默无闻的百夫长,芝麻小官摊上个无人敢领的剿匪差事。
我娘就是他要剿灭的匪头儿。
由于我娘过于强悍,跟随我爹的二十个小兵最后都吓跑了,丢下我爹一个人战斗到底。
我爹被俘上山时当着我娘的面哭了,说自己活了十几二十年,连个媳妇都没娶上就要身首异处,葬身匪手,怎么想都觉亏得慌。
我娘左手端着一碗红烧肉,右手温柔给我爹揩泪,边笑边道:“不如我当你的媳妇好不好?”
我娘是自愿被我爹招安的。
她从良以后跟我爹过了好一阵苦日子。
我爹说这样不行,大丈夫该当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给妻儿家人富足的生活。我娘说:“那你就去闯一闯,我陪着你。”
恰逢朝廷招兵,我爹就报了名。
跟我爹年岁久的老兵都知道,我爹身边永远不远不近跟着一位喜穿红衣的女子,从中原毒林深漳,到大漠边疆。
从我爹由一个无名小吏当上守备,都司,参将,总兵,到将军,元帅。
那女子爽朗,干练,果敢,纵得烈马,喝得烧刀子,她还爱笑,爱大笑。
这些都是我后来听我爹副将说的。
我印象中的我娘,从来都是宅门大院里的一位安静妇人,穿着简素,话不多,也很少笑,倒是喜欢流连厨房,在我爹每个凯旋之日,亲自给他做一碗红烧肉。
只有一回,我半夜起来如厕,看见她独自在走廊喝酒,粗糙的陶瓷坛子,里面酒气很冲。
她也是用小酒盅一盅一盅地喝,回过头来看见我,手指抵在唇间“嘘”道:“别告诉你爹。”
我很想告诉她,爹已经很久没有到我们的院子里来了。
但这话她是笑着说的,眼眸闪闪发亮,颊上两坨绯红。
我终于知道,我娘也可以如此鲜活。
于是我把话咽了回去。
可也只有那一回,第二天起来,我娘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缄默恪守的妇人。
我甚至怀疑那晚在廊下对月喝酒的娘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我两岁那年,我爹被封为英武侯,也就是那一年,太后给远宁公主和我爹赐了婚,在明知道我爹已有家室的情况下。
据说远宁公主是一日看了我爹回朝时在马上的英姿,从而对我爹一见钟情。
我躲在房门前听我娘和我爹吵架,吵了什么我大多听不懂,我只记得我爹低声说了一句“含樱已经有了身孕”,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含樱就是远宁公主的小字。
我娘打那起再没跟我爹说过一句话。
由于远宁是太后的独女,金枝玉叶,不可能纡尊降贵给别人做妾,她甚至连做平妻都不能接受。
所以我娘好好一个正妻成了妾,从主屋搬到了别苑,我也从侯府大小姐变成了人人可欺的庶出。
次年我妹苏芷韵出生,我爹又一次上了战场。
一去就是三五年,从此一次次离家离得频繁,很少回来。
他在家时我和我娘的日子还好些,他一旦不在,家里的仆从都是看公主这个主母眼色行事。
公主原本想逼着我爹休了我娘,我娘也曾经要跟我爹和离,但是我爹不同意。
他不知道,他的一厢情愿造成了两个女人的悲剧,不,三个,我和苏芷韵各算半个。
我和我娘常常吃不饱,更别提冬天有炭,夏天有扇。
我娘的身体就是这样一日日拖垮的,她把丁点儿能吃的东西和仅有的薄被都让给了我。
我知道以她的性子,她原本可以不管不顾离开侯府,另寻一方自在天地,未尝不能重新快活,又不是非要男人不可。
她是为了我,才忍下满心委屈,囿于内宅。
直到把自己耗死。
我用从闻照那里碰瓷来的钱,给她买了一副薄棺,她下葬那天早上,我收拾她的遗物,从箱底发现了一件保存得很仔细的红衣。
公主不许我娘的牌位进苏家祠堂,理由是妾没有资格在我爹百年之后跟我爹同列一席。
我没有同她争辩,因为我原本就没打算把我娘的牌位放在祠堂,不是我娘没有资格,而是我爹和整个苏家配不上她。
当初我爹被赐婚,我娘不同意,是苏家那帮所谓长辈,每天排着队来给我娘“讲道理”。
唯恐公主与太后迁怒苏家,保不住他们的荣华富贵。
一张张嘴脸我记得无比清楚。
我娘下葬的这天下午,我在城外山寺找了个废弃的佛龛,想将她的牌位放进去。
没想到在山脚下我又碰见了闻照。
雪后万物皑皑,他披一身青羽大氅,缓步迤行而来,停在我面前,问我要去哪。
目光触及我手中白绢盖着的牌位,低声说了句“节哀”。
他不解,“既是为亲属送行,姑娘你为何穿……穿这么一身……”
“红衣是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去世的是我娘,这是她生前最爱的衣裳,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机会再穿,我想我穿着送她最后一程,她应该会喜欢。”
他点了点头,手抬起来又放下,最后递给我一方染香的手帕,又说了一声“节哀”。
我给了寺庙中老方丈一些香火钱,拜托他看顾我娘,我会时不时过来的。
下得山来闻照还没走。
他背对着我,揣着袖子活像个晒太阳的老头儿,在雪地里不住跺脚。
我有那么一丝丝感动,“闻公子是在等我吗?”
他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边点头一边解大氅。
他将大氅披到我身上,“我想姑娘是一个人走路来的,冬日天黑得早,姑娘自己回去不安全,我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已让他们去赶了,姑娘可愿随我等等,让我送你一程?”
迎着我的目光,他不知为何有些羞赧,急急解释道:“我、我绝没有冒犯姑娘的意思,我可以坐在车衡上,不与姑娘同车的。”
他可真是个正人君子。
我感受着他残余在大氅上的体温,伤心又疲惫了一整日的身体因为这一点温暖,重新有了力量。
我朝他伸出手去,“苏芷蓉,叫我小苏,芷蓉,仙女都行。”
苏这个姓在京都不多见,他轻轻“啊”了一声,露出惶然的神色来,“姑娘是……”
“没错,苏梦寒是我爹。”
“可是,”他踌躇道,“侯爷夫人不是……不是公……”
“我娘是我爹的妾室,就是京都百姓茶余饭后传说的那个倒霉土匪头子,这么说公子可明白?”
他没想到我就这么堂皇自然地说了出来,震惊过后一脸歉意看着我,“对不起,那……”
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先前见公子不是个内向的性格,怎么今日吞吞吐吐成这样,可不像个天才少年郎了。”
“公子应该听说过我,他们都说我娘是土匪我就是小土匪,全然没有那些高门小姐的矜持和做派,我既不单纯还做作,公子同我相处,大可自在些。”
他随我一笑,总算恢复几分世家公子的从容,“是啊,我也奇怪,平日都是我这般笑话旁人,没想到今日却被姑娘看了个笑话。”又道:“阿蓉这是真性情,不必妄自菲薄。”
他唤我阿蓉,除了我娘,从没有人这般唤过我。
我又举了举快要冻僵的手,晃荡着他的玉佩,“所以这个你到底还要不要了?”
他低头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我,“阿蓉若是喜欢,就当个见面礼收着吧,不用非得还的。”
“你这意思,欠我的那七十两是打算赖账,不准备给了?”我道。
他一愣。
大概有生之年没见过在亡母送葬当天还记挂着讨债的姑娘。
但我没有法子,我还得活下去,我娘走了,我在苏家的日子只会更难。
闻照无奈道:“阿蓉你可知,这块玉佩你若拿去典卖,七百两也卖得了。”
他真的好纯真,一定是喝牛奶长大的吧?
我道:“城中哪个当铺老板不是眼尖识货的主儿?何况这玉佩上头有你闻家的徽记,我一个孤女拿去典卖,不被抓起来才怪。”
“到时候就算他们认出我是英武侯之女,少不得也要问问玉佩的来历。”
“不管我怎么说,我俩可能都要被扣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给全京都的人吃瓜。我脸皮厚习惯了倒是没什么,连累了闻公子你就不好了。”
他一思忖,“怪我思虑不周了,但我今日出门实在没有带银子,不如还是先欠着?”
我点头,“不过我每日要加五分的利。”
他笑道:“行。”
“但是,”他道,“大冬天的,我京都百姓何来的瓜吃?不应季啊。”
我道:“所谓‘瓜’,就是风言风语、传闻的意思。”
他很是受教。
闻府的马车说话间就来了,他十分有数,没有将我直接送到门口,选了个离侯府不远的拐角将我放下。
我在临下车前将大氅脱还给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一路的想法说出来。
我道:“闻公子,你人傻钱还多品行也不错,我能秘密跟你拜个把子吗?”
他:“啊?”
那神情,好似我要跟他拜个天地一样。
那块玉佩我到底没还,也没去典卖,而是妥善将它藏了起来,连同我娘那件红衣。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如既往,每日在苏芷韵母女淫威下狗苟蝇营,直到我十八岁成人,由她们随便找户人家将我发落出去。
宅斗中的炮灰大都是这个下场。
没想到我娘去世半个月以后,边疆传来了我爹战死的消息。
据说这一场仗明明是我强敌弱,肉眼可见的躺赢,但我爹不知为何,疯了一样往敌人刀口上撞,拦都拦不住,铁了心要找死似的。
人拖回大营时已经不行了。
听说他喊了一夜的“红衣”,在天明时断了气。
我娘的名字就叫红衣。
由于他在我成长过程中缺失得厉害,导致我对他的印象很薄弱。
只记得他模样好看,我走在街上回头率高,还得谢他遗传得好。
记得他胡子特别扎人,还尤其喜欢抱着小时候的我往他脸上蹭,他喜欢把我高高地举起来,口中喊着“蓉蓉飞起来啦”“蓉蓉飞起来啦”。
或者把我扛在他肩膀上满院子撒欢儿,跑累了就去院角葡萄架下数葡萄。
公主来了以后嫌那架葡萄不美观,叫人拔了,栽了她喜欢的红梅。
有一次我爹好不容易回来,神秘兮兮来到别苑,送给我一条造型别致的项链,跟苏芷韵的一模一样。
他站在门口,将那条缀满各色宝石的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
“喜欢吗?”他把当中一块玉坠翻过来给我看,“上头刻了你的名字,蓉蓉,爹爹亲手刻上去的,妹妹那条没有哦。”
我歪头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难道他以为这样我就该窃喜,然后对他感恩戴德,天真问他爸比你会唱小星星吗?
他看我没什么反应,不禁有些黯然,欲言又止了一阵,问我:“你阿娘最近还好吗?”
我拉着他的胳膊,“爹爹你何不进来自己去问问她,你进来呀。”
堂堂一条汉子,一国的将军,令敌军闻风丧胆的三军统帅,迈不过一道浅浅的门槛,他道:“不了,爹爹走了,蓉蓉你不明白,爹爹不敢见你娘亲。”
所以他在我眼中从来不是英雄,他就是个怂包。
他只是我娘一个人眼中的英雄。
后来苏芷韵的项链被她玩丢了,找到我这里见了我那条,非说是我偷了她的。
又说我擅自在上头刻了名字,是故意恶心她,公主便以此为由将我和我娘又“教训”了一顿。
而那时我爹又不在家。
看,他自以为对我和我娘的那些好,到头来都是对我们的变相伤害。
他从来不知道而已。
他只感动了他自己。
我是该恨他的,可是为什么,在得知他死讯那一刻,伤心还是大过了痛快。
昭武三十一年腊月二十三,我十七岁生辰过去十一天,还有七天就是阖家团圆的年,我在这一个月里,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彻底成了一个孤儿。
上元节刚过,太后不舍得女儿吃苦,迫不及待召远宁公主和苏芷韵回宫住。
这算开年以后我听到的唯一好消息,我高兴得一夜没睡着。
盘算了一夜如何在这两只走了以后,合理把侯府和我爹留下的遗产变卖了,该做买卖做买卖,该隐姓埋名隐姓埋名,早日奔小康。
我要看看我娘呆过的山,我娘趟过的河,海阔凭我跃,天高任我飞。
我前所未有地开始盼望快点长大成人。
如果非要带上一个同伙……同伴,闻照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去。
我甚至都想给自己出本书,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侯门庶女的逆袭之路》。
万万没想到我高兴早了。
远宁公主为了彰显她主母的慈悲,在外人面前把自身形象朝“伟光正”靠拢,以“留我一个孤女在府中怕我难以为继”为由,让我跟着她母女俩一同进宫。
我:“?”
≠¥№‰βɡ¥#Rêì?我还逆袭个屁。
就这么,我被带进了宫。
期间没一个人来问过我是否愿意。
太后和公主一样不待见我,原想将我随便安置了,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但苏芷韵一句姐妹大过天,就把我留在了她的偏殿。
她扯着太后的袖子撒娇,“皇祖母,姐姐从小同我形影不离,照顾我照顾惯了,若是将她与我分开,她会哭死的。”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稚嫩的脸庞巧笑倩兮,“你说是不是呀姐姐?”
伺候就伺候,美化成什么照顾,我皮笑肉不笑,“是啊妹妹,我现在就想哭了。”
我抱着我一小包行李跟着苏芷韵她们一大帮人到绛雪轩安置,晚间梳洗时,她坐在床上褪了鞋子赤着脚,歪头看着我。
我道:“别说了,咱都懂。”接过小宫女手中的洗脚盆。
我蹲在她脚边时,她居高临下对我讲:“苏芷蓉,你最好弄清楚自己位置,你只配做我的脚底泥,明日去学宫,你若是还像在侯府那般招摇,看我怎么治你。”
太后特意去跟当今圣上说,让苏芷韵去圣上为各贵族子弟创办的学宫一同听课,无非是看苏芷韵已有十五岁,再过几年就要选婿,想着提前替她先张罗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属于沾了“伟光正”的光。
学宫位于承明殿,次日我同苏芷韵一块去报到,由于苏芷韵临行前觉得自己妆容不妥,非要重新画过,画完了还要重选衣服首饰,我俩不出意外地去迟了。
到时教习先生已经持卷开课,我俩不出意外地引来众人瞩目。
或许这就是苏芷韵想要的结果,咱也不知道,反正她迎着齐刷刷的注视娇羞低头一笑,寻着个平时与她要好的贵族小姐身旁的空位子,聘婷坐下了。
她后头就坐着闻照。
闻照看我进来时,还高兴朝我点头致过意。
室内座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寻摸半晌,好不容易看到教室最后头角落靠墙处有个空位,于是赶忙过去,对堵在空位旁的少年道:“这位兄台,麻烦你让让。”
此言一出,在场大半人都朝我看了过来。
不过我当时没有注意,只陷在没有座位的窘迫中,毕竟先生被我和苏芷韵中断,我不坐下,他也没办法继续讲课。
少年——我将来同桌的他,一身简便玄色绸衣看不出身份,倒是有个削瘦的肩膀和一头黑长秀发,他背对着我好似在看窗外,走神走得理所当然。
我又叫了两声,他还是一动不动。
我不由感到惋惜,怪不得人人都有同桌独他没有,歧视残疾还真是不分时代,“好端端一个人,竟是个聋哑的。”
我这句话说完,在场另一半人也朝我看了过来。
那少年亦回头,冷冷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看清他的面容,心下一震。
他长得真是不赖,只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豹子一样,令人望之生畏,不敢与他对视。
我道:“原来你能听见啊,那麻烦你让让,我要进去坐。”
全班人都等着看他如何反应。
他猛地站了起来,站起来我才发现他比我高出一个头,在逼仄的桌椅间与我距离相近,特别有压迫感。
我怕他要打我。
就见他挪出一步,给我让开了。
我听见远处的先生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少年,我的同桌,我没来之前他原本是对着我座位的方向看窗外,我来之后占了他的视野。
他明显不愿意正过身来看旁边别的同学,但又不能一直看我,于是他选择了趴下睡觉。
即便如此,先生都没有来管他。
根据我的经验,嚣张成这样的,要么是学霸,不学也能考第一那种不是人的人,要么就是学渣,无可救药,被家长和夫子同时弃疗了。
我猜他是后头那一个,原因是我无意瞄了一眼他的课本,没有哪个学霸把字写得像鬼画符似的潦草,而且他还在课本上画小王八。
很久以后我不得不拍拍人事不省的他,“兄台。”
他动了动,枕着胳膊扭头看我,睡眼惺忪。
我道:“放学了,我要出去。”
他环顾教室一圈,发现人已经走光了。
他开口,“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我:“……我半个时辰前就叫了啊,你睡得太香,怪谁?”
别人都有小厮书童给收拾文具书本,他却跟我一样自己收拾,不过我是卑微,他可能是勤快吧。
他边收拾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下次记得大点声儿。”
我道:“你还打算继续睡觉?”
我本意是叫他稍微学点儿,能来这里的孩子除了我非富即贵,都有家产或者爵位要继承,有点文化不吃亏。
但这样的叛逆少年应该都不听劝,得哄着说,于是我道:“我喜欢你的眼睛,这么好看的眼睛你老闭着它不让看怪可惜的。”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觉这个理由扯淡,孰料少年被定住了一般,也不高冷了,愣愣看着我。
半晌,提着书箱大步流星走了。
我也不知他这是几个意思。
这时一只手轻柔按在我肩膀上,回过头来是闻照。
多日不见他仍是帅得发光,我两眼一亮,顺手从书箱里掏出一个小算盘。
“先别说话,我算算你欠我多少利息了。”
闻照踉跄一下坐在我面前,有些无奈看着我,“你……随手带着算盘的?”
我低头狂算,无暇理他,点点头,“不行吗?四九三十六……”
“……行。”
“阿蓉,你近来还好吗?初来乍到这宫里,可还习惯?”
我道:“一七得七……凑合吧。”
“明日我和先生说说,让你同我坐到一处,不要挨着九皇子坐了。”
“我都行,四八三十二……诶?为什么?”我抬头看着闻照。
同时心想,原来我同桌是个皇子。
不知道皇子有钱吗?对奔小康感兴趣吗?愿不愿意投资白手起家的侯门庶女?
是的,我还没有放弃我的“逆袭”之路。
闻照顿了顿,抿唇低头,为自己在背后说人坏话感到不好意思,“你没发现他的眼睛有些异于常人吗?”
从闻照温婉的说辞中我才得知,九皇子名叫萧绎,与我同岁,拿的是妖孽皇子剧本。
萧绎的生母是云嫔,因生他难产死了,他出生那晚,大齐京都迎来了一场罕见的风暴,就有人预言说此子不祥,结果萧绎生下来果然有一双异瞳。
理所当然的,他被视为妖孽,从小就被所有人忌惮。
难怪我主动跟他同桌时,大家那般惊讶。
我问闻照:“他是否性情乖戾脾气古怪不合群?”
闻照道:“正是,所以不正愈发鉴证了他是个……妖孽。”
我冷笑道:“我若是天长日久受人白眼,冷遇,排挤,菲薄,性情乖戾脾气古怪不合群都算个好的,喜欢随手杀人也说不定。”
他叹息一声,无话可说,“人人皆如此,非你我能改之,旁人如何我也管不着,总之你不能同他在一处,我担心你受欺负。”
他这话说的,真是又无情又令我感动。
我审视他,“闻哥哥,为何你不管旁人,非要管我,我是你什么人呐?”
闻照是红着脸走的。
我在他身后哈哈大笑,连钱都忘了要,调戏老实人,其乐无穷。
只是笑声底下掩盖了多少心动,只有我自己知晓。
一日先生让临帖,我主动与萧绎道:“九殿下,可否借墨条一用?”
他瞄一眼我手边,不冷不淡道:“你自己不是有吗?”
我淡定将我的墨条往窗外一投,“现下没有了,借我吧。”
萧绎:“……”
我不等他开口,抢过他的墨条,过了阵,我将我自己的砚台推到我和他中间,随意道:“不小心墨磨多了,倒了浪费,九殿下若不嫌弃,跟我共用一个吧。”
他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一味低着头。
他道:“管好你自己,我不需要施舍。”
说完,众目睽睽,他就这么大大方方走了出去,公然翘课。
我叹一口气,目光下移,看到了他藏在课桌脚边碎成两半的砚台。
从早上他一开书箱我就看见了,不知道何故,他的砚台碎了,从他惊讶过后又习以为常的神情,我相信不是他自己弄的。
我望着他的背影,感慨关爱青少年心理健康,还需再接再砺。
一连几天临帖课,萧绎不是纸被不知名污渍染得不能用就是笔都被掰断了。
他一再忍了,沉默着离去。
但一次两次先生也不能总是装瞎,课堂秩序还是要维护的,先生拦住又一次要翘课的萧绎,“九殿下,回去坐好。”
萧绎沉着脸,看得出在极力忍耐,“我没有笔,临不了帖,在此干看着无益。”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了周围几个同学的窃笑。
我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拿砚台当了板砖,往桌上一拍,墨汁四溅,我怒道:“还有完没完了!背后使这下作伎俩幼不幼稚,有种出来单挑!”
我抬腿上桌俯瞰众人,气势横扫千秋:
“我苏芷蓉在京都是什么人你们去打听打听,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以后你们他妈的谁要是再敢欺负萧绎就是欺负我,我能打到你们妈都不认识信不信,不服尽管来战!”
我说完,课堂之内鸦雀无声。
我前面那个起先笑得最欢、被墨水溅了一身的小胖子苦着脸快要哭了出来。
萧绎本来已经不顾先生阻拦走到了门口,此刻也转身看着我,眼中写满我看不懂的情愫。
我永远记得这一刻,因为这是我一生中极为难得的高光时刻,我觉得我站在那里,就是披荆斩棘胜利归来的英雄。
我不觉得我出头有错。
我捍卫了一个青少年正常学习的权利。
——先生罚我跪在偏殿孔夫子像前反思,并要打我手板时,我如是说。
先生手拿戒尺,笑容可掬,“好的,苏小姐勇气可嘉。”
先生道:“伸出手来。”
先生走了以后我捂着手心不知跪了多久,忽然左边落了一个黑色身影。
萧绎目视前方并不看我,“此事因我而起,受罚算我一份。”
他道:“我也把砚台摔了。”
我刚要说话,右边又落了个白色身影。
我和萧绎,我们俩齐齐看着闻照。
闻照:“什么也别说,我是好孩子,过来陪着跪他们不舍得,一会儿就把我们放了,若是放任你们两个,恐怕得在这跪到地老天荒。”
我感激看着他,“你也把砚台摔了?”
闻照深吸一口气,“我把先生的砚台摔了。”
我和萧绎再度齐齐看着他。
打心眼里敬佩他,决定从今天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在我俩的注目礼中,闻照一脸的大义凛然转为惊慌失措,他后知后觉问我俩:“那个……我是不是过分了?”
我俩点头。
闻照:“……”
我还以为我自己要与孔夫子瞪眼瞪到死,没想到这么快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念及此我不免激动满腔,亢奋不已,将萧绎与闻照的手分别一拉,欣然道:“经此一事我们仨也算共患难过了,我好开心,我们结拜好不好?!”
他俩看二傻子一样看着我。
先生不知是忘了我们,还是铁了心要杀鸡儆猴借以整治课堂秩序,总之我睡了一觉醒过来,看见萧绎和闻照仍旧笔直跪在我两侧,再看门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我揉着膝盖站起来,“靠,不跪了,这里一没有人看着二没有摄像头,咱们跪给谁看啊。”
萧绎惊异看着我,闻照已然是见怪不怪了,笑着对萧绎道:“时不时吐一两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守规矩,这才是她。”
萧绎闻言,回以一笑。
闻照一惊,“原来你也会笑啊。”
萧绎:“我也是个人吧,大概。”
闻照红着脸道:“其实殿下这双眼睛看久了,真的挺惊艳,很……那个,好看。”
他俩虽在一个学宫上课,但也不熟,还是从今夜开始没有隔阂起来,旁若无人说了半宿话,越聊越投机。
我在边上成了个隐形的,看着他俩你来我往,笑容逐渐变态。
温润世家公子对妖孽皇子,我可以我可以。
终于他俩察觉到异样,侧过头来看我。
闻照:“阿蓉,为何红光满面?”
我:“别管我别管我,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嘿嘿嘿嘿。”
萧绎一指头把我戳了个倒。
8
我说结拜需有酒。
但孔夫子这偏殿显然没有酒。
闻照道:“这不太好吧?”
萧绎默默举手道:“在冷宫偏殿,陛下背着人有个私藏的小酒窖,除了我没几个人知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萧绎属于表面上逆来顺受,实际上也是闷声作大死那一挂的。
当然我和闻照不约而同地没有问他为何对冷宫那么了解,他那样的身世,童年成长环境可想而知。
于是由萧绎引路,我们成功在巡夜的侍卫眼皮子底下偷渡到寿安殿,也就是冷宫。
果然那里有个酒窖。
我们仨蹲在酒香四溢的一排排酒坛中互相开始紧张。
闻照忐忑:“真的要喝吗?偷窃万万不可,而且我家里人不让喝酒,我还是个孩子。”
萧绎不免踌躇,“我也没喝过。”
我本来没紧张,生生被他俩带动紧张了,虽然我在这个时代也没喝过酒,但我料想自己酒量应该差不到哪去。
为了调节气氛我抢先拍开了个酒坛子,仰头豪爽喝了一口,哇塞,好酒。
我强行塞给他们两个巴掌大的一小坛,“是个爷们就别磨叽,来都来了,喝口酒死不了人的。”
他俩犹豫着对视一眼,拍开了酒坛。
少年人就是这样,不管事情好坏,只要有人带头,哪怕前面是个坑,他们也能跳下去。
喝到后来我已经记不清我们仨喝了多少酒了,连结拜都忘了。
起先不过是就酒扯闲篇儿,不知怎么就开始比惨。
首先是闻照,他说他一天天的压力太大了,闻家长子长孙的身份摆在那里,自小又是神童,多少眼睛盯着,多少人盼着。
他退步一点都不行,不待人说,他自己先慌了,觉得愧对父母祖父,是故他不得不时时刻刻逼着自己进步。
实惨,值得浮一大白。
我跟闻照碰了个坛,扭头对萧绎,“该你了。”
萧绎阴郁看我一眼,“我的惨还用说吗?”
“……”忒惨,我朝他举起酒坛。
然后轮到我了。
要怪就怪这天的酒后劲太大,委实上头,让我把心里那点憋了十几年的秘密都说了,我骂了我爹,骂了公主和苏芷韵,骂了这个吃人的时代。
我说电视剧和小说都是骗人的,别人穿越都是一个接着一个开挂,不要说是上帝给开了金手指,个别过分的甚至自己做了上帝。
宅斗治白莲,宫斗当皇后,动辄就是斗诗三百艳惊四座,开嗓就是中国好声音的水平,跳个舞就是惊鸿一顾,从此得了一众大佬的青睐,看一大帮美男为她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怎么轮到我就是武功全废诗词不会,说好的最强大脑呢,上天让我穿越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给,为何我就只记得个“床前明月光”和“鹅鹅鹅”。
我一个哆哆嗦嗦点灯熬油经历过高考摧残勉强才考了个三本的人,到这还得重新开始识字,不然我就是个文盲,连小黄书都看不懂,看不懂小黄书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那我不走这斗那斗的路,我想做点生意行不行,未尝不能做个富婆,但我他妈的还是魂穿,起初跟个普通婴孩没什么两样,直到四五岁上才慢慢想起来自己的来历。
那时我爹还活着,我赶紧跟他说了我发家致富的计划,他看着不及他膝盖高的我,让我洗洗睡吧。
我爹不信我娘总得信吧,我娘也不信,我娘说:“你这孩子即便缺了父爱你还有娘不是,没必要说胡话引起大人注意刷存在感。”
碍于没有启动资金和我还是个孩子没人敢信我,我的发家致富计划一直搁置到现在没有实行,一代全国女首富就这么被埋没了。
我越说越来气,指着萧绎闻照,“你们说,我惨不惨!”
他俩懵懂看着我,懵懂附和点头。
我一兴奋,决定跟他们展开讲讲我的创业宏图,万一他们有兴趣入股呢?那我的启动资金不就有了吗?
吐沫横飞说了半天,他俩眼神越来越迷茫,突然拼命朝我挤眼睛。
我预感不对,回头,见酒窖门口逆光站了个人,是个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子。
“谁呀你,不知道这是陛下酒窖不能随便偷着进?举报你昂。”我刚吼完,就听身后萧绎和闻照跪了下去。
一个道:“父皇。”
一个道:“陛下。”
那人走近,我才得以看清他的面容,长相姣好目光犀利,不怒自威。
我腿一软也跪了,当机立断仰头四十五度角,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单纯可爱,讨好笑道:“陛下,臣女给您背个诗啊?”
9
氛围凝重到了极点。
酒窖之内就一桌一椅,武帝坐着,我们仨一字排好垂头站着,大气不敢出。
武帝龙目一一看过桌上空酒坛,开了口,“酒量不错,谁喝得最多?”
我讪讪举手。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苏芷蓉,朕听说过你。”
我心道要完,指定是从太后那里听说的,那老娘们能有什么好话,要不就是长公主。
我正想继续卖乖,武帝话锋一转,指着其中一个空酒坛,“这也是你喝的?”
我点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道:“别的也就算了,这坛是番邦进贡的赤流霞,统共只剩了一坛,朕藏了三年没舍得喝,让你一回就给干完了。”
他道:“这酒市值三百金,你赔。”
我:“仅仅是赔三百金?”
他道:“要不四百金?”
“不是陛下,你不应该让人把我拖出去砍了吗?”
此话一出,气氛又开始诡异,萧绎闻照见鬼了一样看着我。
武帝:“你说得有理,要不还是把你拖出去砍了吧。”
我见他神情冷肃不像是说笑,当即慌了,“不要啊陛下,臣女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还是想要赔钱,四百金就四百金,但我当下没钱,能不能先欠着?”
武帝哈哈笑了出来,拍了拍我脑袋,“行了,带着这两个小傻子滚吧,今日朕没见过你们,明白?”
“明白,”我痛快一拉萧绎闻照,“今日我们也没见过陛下。”
走到门口时,武帝忽然道:“萧绎。”
我们仨不由都止步,萧绎道:“父皇。”
“戒急用忍,再让朕听见先生说你一句不好,朕可要罚这个小姑娘了。”
我马上把尾巴又夹了起来,特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还有连坐同桌的。
萧绎侧眸看了看我,重重道:“是,儿臣记下了。”
走出门口一刹那,我鬼使神差回头偷望了一眼武帝,见他独自坐在那里,对着一坛新酒发呆,神情落寞。
我陡然觉得他可怜。
我想起了我娘,那个夜晚她也是等所有人都睡着以后跑到廊下偷偷喝酒,做了一小会儿的自己。
天下至尊富有四海,原来也有那许多的身不由己,和排遣不了的哀愁吗?
出来以后我对萧绎道:“其实你爹这人挺好的,想不到他是这样的皇帝。”
“我不知道,”萧绎道,“我一年只见他四五次,在节下家宴上,远远行个礼算是见过,话都说不上几句。”
我叹气。
我是个孤儿,萧绎有爹等于没有,三人中属闻照幸福一些,我勾肩搭背他,“以后就全指望你了,方才在酒窖里你也听到了,我被陛下讹了四百金,你什么时候先把欠我的钱还了?”
闻照道好说,“不如我把陛下的钱也替你还了。”
我离他远了点,“不要,四百金这么大一笔巨款,我只能对你以身相许了,要不我肯定还不上。”
闻照一双眸子在宫灯照映下熠熠生辉,玩笑的成分居多,“要不你就以身相许?”
我也笑,“成,等我回去算算彩礼。”
闻照:“你可真是个财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俩兀自笑闹,没留心萧绎的脸色何时冷了下来,他道:“我先回去了。”
走得头也不回。
闻照有些无措,“他是怎么了?”
我望着萧绎的背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又不是很明白。
10
因为白日我在学宫的事,我那所谓公主嫡母勒令我次日不用去上学了,殿前罚跪反省一日。
早上,苏芷韵众星捧月走到我面前,得意看了我一眼,道:“该。”
“让你撺掇闻哥哥跟着你胡闹,这下遭报应了吧?姐姐还是死了这条心,闻哥哥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他也是你配去攀附的?”
她段位太低我不想跟她说话。
她默认我不说话是怕了她,愈发飘了,“今日花朝节,只上半日课,下午我要和闻哥哥去踏青赏花,可惜了,姐姐不能去。”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春天了啊。
苏芷韵走后我一阵恍惚。
不甘心总是有的,自从来了这里,我一味被命运推着走,自己做不了半分主,上天给了我再世为人的机会,又安排我做了废柴。
我鄙视上天。
在这种悲愤中我迎来了我的十八岁生日,转眼又是一年春天。
这一年,学堂中好多弱冠及笄的少爷小姐结业走了,迎来一批年纪更小的。
按说我也到了结业的年纪,但苏芷韵没有,照她的话讲,不把我放在视野范围内看着,我就把她的闻哥哥勾走了,所以不准我先她结业。
我表面应声心里讥笑,你闻哥哥还用我勾吗?他自己都记不清偷拉着我喝了多少回酒了。
谁能想到京都风云人物闻照闻大公子背地里是个嗜酒的酒鬼,且越来越能喝,现在我和萧绎两个人加起来都干不过他一个。
开学以后我和萧绎仍是同桌,自从去年被武帝敲打了一回,他觉是不敢睡了,但不妨碍他散漫,上着上着课,他就靠到了我身上拿我当了靠枕,无比地自然。
我正写着字,不防被他一撞,笔尖在纸上拖出长长一条墨迹,这张字自是不能要了。
“萧绎,”我偷瞄一眼前头背手踱步的先生,咬牙低声道,“你是不是想死?”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我们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没人的时候啥话都敢往外说,他在我和闻照的影响下性格开朗许多,再加上先前那批人被我恐吓过,再没人敢找他麻烦。
而新来的这批小崽子,个个对他崇拜得紧,尤其是他那双眼睛。
这也是因为我,利用舆论造势,连夜写了一篇“某天神下凡托生成皇子,拯救苍生”的匿名小说,让闻照偷摸去樊楼那等繁华场所,花钱买通了好几个说书先生,连番解说。
书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那颠倒众生的天神正是生有一双琥珀色异瞳。
此书在民间广泛传播,萧绎在百姓中的形象迅速扭转,这帮小崽子少不得也听说了,而且少年人本来就爱幻想,所以见了萧绎,简直把他当成了偶像来看待。
尤其前天,我刚到学堂坐定,就见礼部尚书家的小姑娘捧着个精致点心盒,红着脸来到萧绎面前,盈盈行了个礼,“九殿下,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请您尝尝。”
未等萧绎拒绝,她已经提着裙摆疾步走了。
他蹙眉拎起点心盒就要往窗外扔,连忙被我抢了过来,“好歹是人家姑娘一片心意,浪费可耻,你不吃我吃。”
他道:“你不是不爱吃甜食?”
“那也不能浪费,这点心一看就很贵的。”
往事回忆到这,说说我字帖被弄脏的问题,“萧绎,你是不是想死?”
他面对我的恐吓,无赖一笑,天光笼罩下一张刀削斧凿般的好面孔,皙白脸上薄唇殷红,琥珀明眸,仿佛溶落碎金。
我被美色所迷,偏过头去镇定了一下小鹿乱撞的心肝,决定看脸原谅他。
为掩饰我那点见不得人的羞涩,我翻开了先生刚下发的课本。
是一本诗集,要求朗读并背诵全文。
我随手翻开一页,见是一首《咏梅》。
“写诗的人也忒粗心,这句‘折梅寄江北’的‘折’写错了,少了一个点。”我对萧绎道,然后提笔在上头填了一点。
本来我声不大,但此言一出,全场静寂,不,死寂。
我茫然四顾,“怎么?这个字……就是写错了啊,写错了还不让说?”
萧绎直接捂住了我的嘴,眼睛往窗边一瞟,我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吓了一跳。
武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窗外。
一国之君怎么也干班主任爱干的事儿。
武帝偶尔会来学宫巡视皇子课业,也没见大家如此惊惶,我正纳闷,他老人家已经走了进来。
大家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
他朝我招招手,“苏家那个小蓉儿,你过来。”
我硬着头皮起身往前走,路过闻照身边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他冲我深沉摇头,让我十分不明所以。
他前头的苏芷韵倒是一副幸灾乐祸形容。
我走到武帝面前跪下。
见他拿着那本诗集,翻到《咏梅》那一页,怼到我面前,脸上看不出喜怒,“你对这诗有意见?”
我如实道:“对诗的意见是没有的,但这个‘折’字确实写错了。”
他轻哼道:“怎么就你眼尖,旁人就看不出来呢?”
“这我哪知道?”我腹诽,“旁人都……等等。”
我将书翻回封面,指着上头的作者道:“陛下,这位从霜居士,不会就是您吧?”
我猜对了!
点背不能怨社会,这下我明白为什么没人敢挑错了,大爷的谁敢挑皇帝的错,那不等着掉脑袋呢吗?
可我做梦都想不到武帝能自恋到这种地步,出本诗集让人背。
武帝道:“全天下的文人都知道朕的号,别说你不知道。”
我丧着脸想哭,据理力争,“陛下,虽说您是皇帝,但谁规定皇帝就不会写错字的?是人就有写错字的时候,您千万不要感觉亏心……”
身后已是一片吸气声。
我好像把自己解释到死胡同里了。
我闭嘴吧我。
就见武帝朝我勾了勾手,“来,你跟朕来,朕不打你。”
我被武帝提溜进了御书房。
我很自觉地跪下,开始寻找哪根柱子远,待会儿利于我表演。
武帝在当中龙椅坐下,面无表情看我一阵,忽然对我和蔼一笑,“起来,朕不罚你。”
“朕叫你来,不过想听几句实话,其实那个字所有人都知道错了,朕自己也知道,但是没有人敢说,他们宁可将字典中的‘折’改成了错的,也不愿意冒着大不韪提醒朕,你说多可悲。”
莫名的,我想起了《国王的新衣》里头那个国王。
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裸奔呢?
我叹道:“陛下想听什么?先说好,我一个女娃啥也不懂。”
武帝点头,“朕不为难你,第一个问题,你看朕,长得好看吗?”
陛下,你是认真的吗?
我诚恳道:“陛下好看,属于英俊大叔,中年帅哥,有型有款有内涵,您年轻时一定迷倒了京都不少姑娘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勾起了他的回忆,他虚望浮空起了向往,眼中有光,道:“那是。”
也是不谦虚。
“第二个问题,”他道,“朕年过半百,身体每况愈下,大臣们都催着朕早日立太子,你在学宫中跟各皇子也相处了一年多了,依你看,朕立谁好?”
“……”如果第一个问题是热身试探,第二个问题简直是在要我命了。
我跪地磕头,“陛下,这个问题放在哪个电视剧和小说里都是道送命题,您若是生气今日我当众拂了您的面子,还是将我拖出去砍了吧。”
“朕是在真心问你。”
我也是真心的,“我一个小小女子,怎配置喙国家大事。”
“小蓉儿自谦了不是?能将朕的九皇子和闻家公子支配得团团转,将各族王公子弟治理得服服帖帖,小小女子可没有这本事。其实朕以前听你父亲说起过你。”
咦?竟是我爹吗?我还以为是太后。
武帝道:“你爹说你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倘若你是个男孩子,他一定带你上战场,把你培养成一代名将。”
我不屑道:“哼,他这是性别歧视,木兰替父从军晓得伐?”
“他不是,是因为你娘陪着他在刀光剑影中打滚了无数次,浑身都是旧伤,他不想让你跟你娘一样,他说姑娘不比小子,姑娘是拿来宠的。”
“他每次出征你娘都提心吊胆,他刚当上大将军那会儿跟朕喝酒,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还没有你。”
“他说总算可以给夫人一个交代了,男儿征战四方,不就是为了天下安定,国土上千千万万像你娘这样的女子不必再提心吊胆吗?他要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把你娘往死里宠。”
我鼻子一酸,勉强克制住没有落泪,“可是他后来还是娶了长公主,我不会原谅他的,陛下您不必为他洗白了。”
“长公主……唉……”武帝叹息一声,“她从小习惯了伸手索取,看上的东西不管好赖都要得到手,从来不懂得付出是何物。”
说到这里他道:“小蓉儿,你家的事情朕很清楚,你可想要替你娘报仇?”
我道:“想,但我没法报,不要说实力不允许,就是实力允许,我怎么报?我也夺了长公主所爱吗?她所爱是我爹,而我爹已经死了。”
“况且我爹生前也没爱过她,她入了侯府,如同守活寡,这已经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哦,如何说?”
“看看我爹的出征次数就知道了,陛下最为明白,其实大齐哪有那许多的仗要打,我爹屡屡不着家,是想避着她罢了,不然谁家恩爱夫妻舍得屡屡分离?”
武帝笑道:“不错,你爹来请旨请得朕都烦了,小蓉儿是个明白人,但也有你不明白的事,你爹之所以接受了和长公主的婚事,是因为长公主和太后使了一些手段在里头。”
“你还小,细节不必知道,只要知道你爹当年也是身不由己就成了。”
这个我隐隐有猜测,但我仍旧不想原谅我爹,还是有法子的,拼一拼,原也可以抗争到底。
他没有,他还是选择了就范。
所以我不原谅他。
“那苏芷韵呢?”武帝道,“你不恨她吗?她抢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据朕所知,她极其中意闻照,只等再过两年,太后大概就会让朕给她和闻照赐婚了。”
我心里突地一下,道:“陛下会赐婚吗?”
“你想让朕赐婚吗?”
我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回答。
武帝又道:“你不是也喜欢闻照?”
我想了想,同样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时候,眼前突然浮现出了萧绎的影子,他在春光中冲我笑的样子。
“还是你喜欢小九?”武帝道。
“你不会看不出来小九对你有意吧?”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皇帝就是皇帝,恐怕我们这些小喽啰,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我干脆也不挣扎,直言道:“我……没想好。”
我知道闻照对我的感情,当然也知道萧绎的,但不管我随了他们哪一个,都将被锁在深宅大院抑或深宫内闱。
然后碰到很多个“长公主”和“苏芷韵”,一辈子斗争不休,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是个自私的人,比起他们两个,我更爱自由。
“不过陛下,您还是多少分点父爱给九殿下吧,别让他像我似的,如今想要几分亲情都不知道向谁讨。”
“毕竟……亲情对青少年心理健康发展很重要啊。”
武帝闻言,拍了怕龙椅扶手,道:“你终究是年纪小,要知道生在皇家便没有容易可言,小蓉儿你得学会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有时候表面的疏远恰恰是保护,懂了吗?”
我似懂非懂。
他深吸一口气,“这么跟你说吧,小九那双眼睛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娘胎时被人下了毒。”
“这样的事情朕这辈子经历得实在够多了,也看倦了,宫里的水比你以为的还要深。”
“你当知道太后并不是朕的生母吧,朕的生母跟云嫔一样,后来太后膝下无子,才将朕收在自己膝下抚养,否则今日这龙椅未必是朕来坐。”
“太后的母族中人大多在朝中身居高位要职,家族势力盘错根深,轻易撼动不得。”
“朕初登基时,在他们手中与傀儡无异,哪怕直至今日还没有将他们完全除尽,朕不得不处处受制于他们,就连……”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垂眸掩饰情绪,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却倏然握紧了,根根青筋暴起,他道:“甚至连朕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从那时起朕就明白,这天底下任何人都有和心上人厮守终身的自由,独皇帝没有,因为皇帝一旦坐上了这龙椅,他便不是自己了。”
“他是所有人的神,他得把自己肉身里那颗真心深埋起来,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喜好,喜好意味着把柄,软肋,有机可乘,是要被所有人盯着的。”
“你们平时玩个玩具先生都怕你们玩物丧志,放在朕身上更会被无限放大。”
“一件东西或者人,朕一旦表露出一丝半点喜欢,那么他立时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到所有人审视,批判,只要稍微行差踏错,就万劫不复。”
皇帝拥有天底下最大的权力,可却是用来保护天下人的,独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怪不得他会有一个藏在冷宫里的酒窖。
脱掉龙袍,他首先也是个人。
他若不是实在无人可说,何必跟我一个小姑娘倾诉。
“也就是从那时起,朕就暗下决心,决不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再重蹈朕的覆辙,小九实在跟朕太像了,所以朕表面上只能冷落他。”
我点头,明白了。
武帝倾身问我:“朕都跟你推心置腹到这个份上了,还换不来你一句真心话吗?你觉得众皇子中,朕应当立谁为储君?”
我抬头看着他,“我不知道。”
“不过我抉择两难时,喜欢扔钢镚……扔铜钱看正反面,交给天意。”
武帝沉吟点头,忽而道:“说起铜钱,你还欠着朕四百金呢,准备何时还?”
我想大嘴巴抽我自己,好端端提什么钱。
武帝道:“不还也行,把你那创业宏图再跟朕展开讲讲吧,朕去年在酒窖门口没有听全,若可行,朕还可以再给你四百金,当你那个……那个启动资金。”
苍天啊大地啊,你是终于开眼了吗?
我热泪盈眶,“陛下您也缺钱吗?”
陛下斩钉截铁,“谁跟钱有仇啊。”
接下来我耗费了一个时辰跟他说了我的发家致富计划,“陛下您知道火锅不?”
最后我和武帝达成共识,他做我背后的股东提供我资金和人脉支持,让我放手去干,年底分红,他七我三。
不过务必要保密,他知我知。
我再看他完全就不一样了,他不是陛下,他简直就是救世主,财神爷。
我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还有一个条件,
作者/摩羯大鱼
突然就攻起来了?【空钟赛高!!!磕钟空的宝贝不要ky哦,这里是空钟的tag】
本期出场人物:宋亚轩×我&小小宋&标妹&爷爷&魏妈妈
——我是分界线呀——
时值初秋,田野里大片大片的小麦黄澄澄的,随着风肆意摆着,满是收获的味道。
麦田里一大一小一狗嬉戏追逐打闹着。
“鼠标!去!”宋亚轩抛出飞盘,鼠标立马朝着抛出方向去追着飞盘。
刚学会走路的小小宋初次来到麦田,小小的人儿与麦穗一般儿高,摇摇摆摆的沿着鼠标踏出来的小路追着。或是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大自然,小小宋显得额外兴奋,一双小手舞者,小嘴里咿咿呀呀着,表达着小宝儿的开心。
宋亚轩就安静的跟在小小宋的...
宋亚轩就安静的跟在小小宋的后面,小人儿往哪走,他就跟在一步远的地方护着小人儿不摔跤,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小人儿和标妹闹。
鼠标叼回飞盘,脑袋不停的蹭着宋亚轩,寻求着表扬,宋亚轩宠溺的蹲下揉着标标小公主的脑袋夸着:“鼠标真棒~”
小小宋也学着爸爸的样子摸摸鼠标姐姐的脑袋,笑得额外开心。小小宋从出生开始就特别喜欢鼠标,每次哭闹的时候,只要鼠标在小宝儿身边蹭蹭,安静的趴在小宝儿身边任凭小宝儿抚摸,小小宋都会很快地被安抚。
宋亚轩看着他们,眼里满是幸福。
女孩站在自家小院二楼,望着前方麦田里的一大一小一狗,吹着满是麦香的秋风,这岁月静好的生活到是和许多年前女孩所幻想的两人、一狗、三餐、四季的生活相差无几——除了这个一年多以前突然闯入的小生命。
小小宋的到来,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但世事难料,小小宋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初知消息的两人懵懵地望着对方,时而戳戳女孩还看不出丝毫变化的小肚子努力感受着这个小生命。
直到第一次医院检查,盯着B超显示屏里的小豆豆才有了真的要成为父母的实感。
两人儿迅速做出了决定,用最快速度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空出超长假期,一心一意的等待着小小宋的降临,陪伴小小宋仅此一次的童年,见证小宝贝儿的成长。
“乖乖~叫宝宝和亚轩回来吃饭啦!”魏妈妈从楼梯间探出头,对着楼上的女孩温柔的喊着。
“好嘞妈妈~”女孩寻着声音回应着。
魏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收回了迈出准备下楼的步伐:“哦!对了!叫亚轩去村口带小瓶酒回来,爷爷想喝。”
“知道啦妈妈~”女孩眉眼弯弯,笑容是那样明媚。
女孩对着面前麦田里越跑越远的人儿们大声呼唤着:“宋!亚!轩!回家吃饭啦!”
“好嘞!马上!”听到女孩的呼唤宋亚轩立马回头回应着,怕女孩听不清,宋亚轩夸张的朝着女孩挥着双手,示意着女孩他听到了。
女孩看着宋亚轩的夸张行为,不禁哑然失笑。
宋亚轩抱起小小宋,招招手呼唤着前方的鼠标示意她回家。
“小小宋~我们回家了好不好呀~回家吃饭饭咯~”宋亚轩边说边跑,逗得小人儿吱吱儿笑。
“爷爷要你去村口带瓶小酒回来!”女孩见他们跑近又喊到。
宋亚轩听到,皱了皱眉,但也没继续追问,只回到:“知道啦!”
不过一会儿宋亚轩就一手抱着小小宋一手提着酒和饮料回来了。小小宋的手里多了一个小风车,吹着舞着玩得正起劲。很明显在小卖部里望着风车挪不开眼的小宝贝,用无辜又包含期待的大眼睛望着爸爸时,宋亚轩毫无抵抗力的举手投降,买了这周的第三个一模一样的小风车。
女孩在院子里逗着鼠标,看到一大一小回来便迎上去接过宋亚轩手里的袋子,看到小小宋手里的小风车望向宋亚轩向他投出一个无奈的眼神。
宋亚轩空出的手挽过女孩腰间,凑在她耳边无奈地说到:“你知道的,我对小宝儿的撒娇毫无抵抗力~”无奈的语气中透露着丝丝自豪。
女孩宛然一笑:“唉…我也没办法~”
一家三口就这样向里屋走去。
“爷爷怎么又喝酒啊?”宋亚轩瞟到女孩手中的袋子,突然想起什么。
“这不是你回来了高兴嘛~放心吧~有你看着呢,喝不多的~你说是不是呀小小宋~”女孩安慰道。
宋亚轩听闻也不再纠结于此,将小小宋放入餐椅,便接过袋子整理着里面的饮料,将它们放在桌子中央,从里面挑出特意给女孩买的她最爱的小瓶桃汁,放在女孩面前,便起身去厨房帮忙。
女孩看着面前独一无二的桃汁,看着宋亚轩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炊烟袅袅,香飘四溢。
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望着眼前欢声笑语的一家人,望着男孩逗小小宋吃饭的模样,女孩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在《诗经》中读到的“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生活就是如此吧。
END.
我的碎碎念:
小宋在《三个少年》里提起,觉得有孩子之后会特别幸福;又想起《王牌》、《音乐大师课》、直播里轩轩对爷爷家人的爱;想起轩崽对鼠标的温柔……于是就有了这篇文。
文里设定的生活很简单、平凡,但我觉得很安逸、幸福。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种简单朴素的生活很难经常体会,那就在梦里暂时替他们体验一下吧~
5.20快乐~愿大家一直被爱包围~
百合预警!此文只有大姐姐的性转!
本系列涉及甘雨、八重神子、影、九条裟罗、优菈、申鹤、那个女人(嘿嘿,大姐姐,嘿嘿)作者已疯,勿劝。
此篇只涉及雷电影
我流荧妹,可磕可代。
ooc警告!!!
【影】
荧带着三彩团子和团子牛奶去了天守阁,一路哼着小...
荧带着三彩团子和团子牛奶去了天守阁,一路哼着小曲。向门口的奥诘众说明来意后,她就被毕恭毕敬地请了进去。
旅行者现在是雷电将军身边的红人,奥诘众很清楚这一点。
荧来到书房,发现是将军在处理事务,跟将军打了一个招呼后,她就进入了一心净土。
影在一心净土中心打坐养神,感受到有来人后,便睁开了眼。
“影,我带着三彩团子和团子牛奶来了!”荧飞奔到影的面前,拿出了东西。
影看到这些甜点心,眼睛发亮,也没客气,直接就吃了起来。
荧则是掏出了市井杂煮,陪着她一起吃了起来。
“近来旅行可还顺利?”吃完后,影就和荧闲聊了起来。
“还不错。就是一处秘境有点麻烦,我到现在都没探索完。”荧微微皱起眉头,面露苦色。实则又在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这样啊......正好今天我这里没什么事,我就随你走一趟吧,可好?”
“好耶!”忽悠成功!!!
秘境里的怪物对影来说实在太过简单,很快她们就到达了秘境最深处的那个阵法前。
“这里应该就是最后一处挑战了。”影信步向前,走入法阵。
要来了要来了!!!荧开心地闭上了眼睛。
刺眼的光没有出现,耳边倒是传来了一个个遗迹守卫倒地的声音。
“是被吓到了吗?”荧刚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被拥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放心,它们已经全被我解决掉了。”
睁开眼抬头与影对视,荧惊讶地发现她并没有性转。
难道是法阵能量消耗完了,坏掉了?......不对啊,刚才它还召唤了好几个敌人来着,应该没坏吧......难道是因为影是神明,或者将军是人偶,所以不能生效了?
算了,难得被影这样抱着,享受(吃豆腐)为紧。
荧立刻就把想法付诸行动,一头埋进馋了很久的胸中,甚至还深吸了一口气。
啊......真是享受啊......荧满意地想。
影被如此对待,显得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做出更多举动,只是轻轻地揉着荧的金发,安慰着她。
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法阵突然发出了蓝光......
荧脸上的柔软触感突然消失,吓得没站稳,然后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疼疼疼。”她向后退了一步,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额头,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已是换了个模样。
胸前的布料没有了支撑,松松地垮了下来,漏出两块结实的胸肌和......红豆,性感的沟壑向下延伸,隐在了衣料之下。原先恰好束缚着蛮腰的腰带现在显得有些紧了,看着被那根紫绳紧紧勒住的腹肌,很有一种想帮它解放的冲动。大腿变细了,原先的腿袜因为尺寸不和,掉落到了膝盖处,露出了一大片腿部风光......
嘿嘿,能看到这样的美景,这三彩团子和团子牛奶送得不亏,嘿嘿......荧瞬间就觉得额头不疼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影懵了,她活了几千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没事,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原状的。”荧又靠近了她,“你现在应该被腰带勒得紧吧,我来帮你解开它......”
她伸出了手......
夜晚,奥诘众们有些奇怪,将军大人明明说夜幕降临之前就会回来,但到现在将军也没有出现......罢了,以将军的身手,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问题吧,可能就是单纯地和那位旅行者一起多待了一会儿......
六十八抽搞到的宝贝,最喜欢白毛清冷美人啦!看完好感剧情,呜呜呜更喜欢啦,为什么不只关心我呢?是怕那人伤心吗?安安:之前叫我小安,现在就是那人,礼貌吗你?
私设十四夜是男孩子,官方说性别不详,哪个身材发育,还有他说话的语气,说什么以后肯定会比世子高,一看就是男孩子!不是男孩子我倒立洗头!掺了点安世陵世?没名字可代入自己或自家世子观看~
花家世子像往常一样写完小山一样的算学题准备睡觉。刚要躺下,就听到房顶...
花家世子像往常一样写完小山一样的算学题准备睡觉。刚要躺下,就听到房顶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花家世子没放在心上,以为又是陵来找他了便心生歹意。随手套了个外衫坐在窗边准备吓吓他。
结果人没吓到,自己被吓到了。只看见一只黑猫扑进了他的怀里,花家世子一看,黑猫红瞳这不是炙吗?
“炙,你怎么来了呀!”花家世子看见炙,语气都变得欢愉起来。“小十四也在这吗?”炙“喵”了一声,便跳出窗外。
花家世子扶了扶额,吱吱吱可以跳窗,但是他跳不了啊。
花家世子一路小跑跟着炙跑过去。七拐八拐,炙才停下。
花家世子喘了口气,抬头看见熟悉的身影,白发红衣拿着伞“小十四,你怎么来了?是想哥哥我了吗?”花家世子把气喘匀了,便开起玩笑。
十四夜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花家世子忍不住捏了捏十四夜的脸,十四夜脸更红了。
十四夜清了清嗓子,摆正好态度,说起正事“小花,要出去玩吗?”
“啊?”花家世子懵了。他想到十四夜找他是有正事的,没想到是出去玩这种“正事”。
虽然经常会跟季元启一起逃课翻墙出去玩,但是十四夜毕竟是个孩子,不能带坏了他。花家世子刚想开口邀请他休沐日的时候出去玩,但是一想白天十四夜出去不方便,就又给否决了。
十四夜看见花家世子为难的样子便开口“哥哥是不想跟小十四出去玩吗?”
花家世子听到小十四委委屈屈的叫他哥哥心都要化了,抬手揉了揉十四夜的脑袋“哪有哪有,哥哥是在想宣京哪里的菜馆最正宗。”
然后花家世子就迷迷糊糊的被哄骗翻墙出去了。出去之后花家世子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的?”
“我去问了一个大哥哥,大哥哥告诉我的!”当然,他不会说哪个人是被他威逼利诱告诉的,还“顺便”帮他引开了查岗的司业。
“诶呀,做的真棒啊小十四。”其实花家世子还有疑惑,只不过不想让好不容易有点孩子气的小十四再苦恼。
花家世子便牵着十四夜的手开始逛。
“宣京这边的烤鸭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吃。”
“好”
“宣京的……也很好吃,来试试!”
就这样,十四夜一只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好吃的,一只手牵着花家世子。周围馄饨铺吃饭的两个人小声议论着十四夜的发色和瞳孔颜色,花家世子不好意思的看向十四夜“抱歉啊,我忘了你长的太好看了,容易让别人嫉妒。”
说着就让十四夜在原地等他,自己跑到街上的一个店铺去了。
十四夜看了一眼刚刚议论的两个人,警告似的瞪了一下,十四夜那双红瞳,发散出冷血动物一样的阴暗面。
吃混沌的两人被他看的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放下钱就急急忙忙跑回家。临走还嘟囔着“真晦气。”还后怕似的回头看了看十四夜。
花家世子才出来,拿了一个帷帽和一包绿豆冰糕。十四夜看着花家世子手里的东西又看向他的脸眨了眨眼睛。
花家世子尴尬的笑了笑。“抱歉啊小十四,虽然这是小姑娘带的东西,但是非常实用。”说着说着发觉不对“啊!不是说你像小姑娘,这个东西有时候我也会带。”
十四夜看着眼前的人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小花,我不介意。”
花家世子看着十四夜大包小包的拎着,更加不好意思了。便亲自给他戴上帷帽。接过十四夜手里的东西,把怀里的绿豆冰糕塞给十四夜。
“一会哥哥带你去吃折耳根啊,这个绿豆冰糕你尝尝,安安特别喜欢吃。”花家世子顺毛般的说道。
“嗯,谢谢……”十四夜抿了抿嘴,别扭的道了声谢。心里却在想如果先认识的不是安如是,而是他就好了。袖子下的手握的指节都泛白了。
十四夜拿了一个绿豆糕先给花家世子递了一块,花家世子不好意思的咬了一小口“唔,很好吃,别就喂我,你也吃啊。”
“嗯好”十四夜也咬了一口。也难怪安如是很喜欢吃绿豆糕,口感的确不错。不过他吃过哥哥咬过的绿豆糕,他安如是吃过吗?然后就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了。
花家世子看到十四夜吃自己咬过的绿豆糕都这么开心,默默的留下来两行清泪,吃别人剩的东西都这么开心,在武馆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吧。他以后一定吃什么好吃的都分给十四夜。
十四夜看见花家世子怜悯的看着他,他抽搐了一下嘴角,知道花家世子理解错了。但是他也乐得花家世子把目光只停留在他一人身上。
吃饱喝足也玩够了,花家世子挥手跟十四夜道别,还答应过两天还去找他玩。十四夜乖巧的点头答应,花家世子承认他馋了,这么可爱还乖的小朋友谁顶的住呀。飞速低下头吧唧一口十四夜的脸跑路了。
十四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花家世子已经跑远了,十四夜笑了笑,抱着炙看向落荒而逃的人。像是自言自语道“既然哥哥成为了我的光,哪哥哥可就不要跑了哦,要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完
彩蛋是跑路的世子回来被陵堵在墙角抱在怀里???然后被司业发现了嘿嘿嘿,投个免费的粮票就可以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