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国的华富里，银行外等候的顾客会把珠宝留在家里或藏在视线之外，但是危险依然潜伏着。
光天化日之下，人们看到一个“小偷”偷了一杯冰茶，一个“破坏者”公然袭击了摩托车；一名女性被“跟踪者”悄悄尾随并威胁要咬她。
一位警官叹了口气，挥舞着弹弓，猴子们四散而逃，然而不到一分钟，它们又回来了。
华富里曾是暹罗王国的首都，也是古代建筑的聚集地，如今这座城市正处于围困之中。食蟹猕猴是东南亚一种有着锐利的眼睛和好奇的天性的动物，它们从曾经受到尊敬的寺庙里涌了出来，并占据了这个老城区的中心地带。
猕猴在一座废弃建筑里打架（图源：EPA/朗格罗·永里特RungrojYongrit）
它们的数量不断增长，至少有8400只，大部分集中在几个城市街区，对当地部分经济造成了严重破坏。随着猕猴“军团”在附近游荡，近年来，包括音乐学校、金店、理发店、手机店和电影院在内的几十家商店已经被迫关闭。
“从来没有这么糟糕过”
多年以来，这些猴子搬进了废弃建筑里，捣毁陈列柜，把用来阻挡它们的栅栏弄得嘎嘎作响。除非保安保持警惕，否则他们会把停着的汽车上的天线和雨刷刮掉。
摇晃的耳环、太阳镜和看起来好像有食物的塑料袋，对猴子尤其有吸引力，在动物最密集的城市地区，许多居民都生活在随时遭受下一次偷袭的恐惧中。
但在一个以佛教徒为主的文化中，扑杀猴子与信仰相违背，所以当地官员和居民几乎没有办法抵挡这群猕猴。此外，在过去，这些猴子吸引了游客到华富里来，没有它们，当地的经济将会更糟。
鳄鱼毛绒玩具暂时把猴子们吓跑了，但它们很快就发现这不是真的（图源：《纽约时报》/亚当·迪AdamDean）
一座13世纪印度教寺庙废墟街对面的一家五金店里，鳄鱼和老虎形状的超大填充动物玩具正凝视着街道，在这里，来往的猴子数量比行人还多。毛绒玩具是用来吓走猴子的，放在这里几个月了。但店主尤帕·斯里桑关（YupaSrisanguan）说，这些猕猴很快就发现它们不是真的。
“从来没有这么糟糕过，”尤帕说，说话时，一只年轻的雄性猕猴走进了她的店里，正一心想咬掉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橡胶软管上的环状物。“我们并不抵制猴子，但当人们来我们店里时担心被咬，这就很麻烦了。”
70岁的尤帕回忆道，在她还是小女孩时，猴子更少，更大，也更健康，毛又浓又亮。它们住在寺庙，以及曾统治泰国这一地区的古高棉文明的废墟里。
与森林里的猴子相比，城市里的猴子肌肉更少，更容易患高血压。（图源：《纽约时报》/亚当·迪AdamDean）
“与森林里的猴子相比，城市里的猴子肌肉更少，更容易患上高血压和血液疾病。”野生动物保护部门的地区办公室主任纳荣波恩·杜杜姆（NarongpornDoodduem）说，“猴子从来不饿，就像吃了太多肯德基的孩子一样。”
给猴子做绝育
最近，在老城区的一个红绿灯前，交通拥堵的时候，警官尼拉德·菲尔根（NiradPholngeun）的弹弓一直准备着。已经在这个街角驻扎了五年的尼拉德警惕地观察着不断增长的猴子数量。
一辆大概从外地来的卡车停在红绿灯前，平板上装满了一箱箱要运往市场的水果。一只猴子发现了水果，从车流中穿梭而去，然后跳上卡车，举起了一颗多汁的火龙果。这只探险猕猴引来了几十只同类，等到绿灯亮起，板条箱就被清空了，猴子们开始狼吞虎咽。
在整个混乱过程中，尼拉德举起弹弓，但面对这么多猕猴，一个警官几乎无能为力。不管怎么说，他的作战策略只不过是一种障眼法，弹弓上并没有弹丸。“这没有希望，”他说，“转眼之间，猴子更多了，这有这么多小猴子。”
泰国国家公园部门的兽医正在给两只猴子注射镇静剂进行绝育手术（图源：路透/豪尔赫·席尔瓦JorgeSilva）
泰国国家公园部门推出了一项计划，对500只猴子进行绝育，希望以此控制城市的猴子数量。这些猴子被捕获，注射镇静剂，阉割，然后在它们身上文上参考编号释放。上个月有300多只猴子接受了手术，还有200多只将在8月份进行绝育。
政府兽医苏帕卡恩·考乔（SupakarnKaewchot）说，这一举措是为了减缓猴子的繁殖速度，而不是为了伤害现有的数量。“我们不是在野外这样做，只是在城市地区，”她说。
抓捕这些猴子并不容易，负责野生动物保护的纳荣波恩说，在6月活动的第一天，抓猴子的人穿着印有迷彩图案的制服，用食物引诱猴子进入笼子。但是到了第二天，猴子们就知道要避开他们了。抓猴子的人不得不换上短裤和花衬衫，来伪装成度假的游客。“猴子们很聪明，”纳荣波恩说，“它们记得。”
在泰国华富里的猴子医院，一只被抓在笼子里的猴子（图源：EPA/朗格罗·永里特RungrojYongrit）
但这些行动可能不足以平息猴子的数量，该市野生动物部门希望通过建立一个新的猴子保护区，来找到一个更长远的解决方案。但这很可能会遭到当地居民的抵制，纳荣波恩说：“我们首先需要对该地区的居民进行调查，这就像在居民家门口倒垃圾，然后问他们开心不开心。”
“我们必须适应它们”
由于冠状病毒的出现，许多游客和佛教朝圣者不敢来华富里旅游，当地居民已经开始自己给猴子喂食。
“我们不能让他们饿死，”孟通（MuangThong）旅馆的老板伊蒂法特·坦斯提库尔法（ItiphatTansitikulphat）说。
每天，一只年老的母猴子会来到他的旅馆，礼貌地等待自己的餐食，香蕉蛋糕是她的最爱，但普通水果也可以。
捕杀猴子会破坏当地的传统，所以官员和居民们在对付这群猕猴时别无选择（图源：《纽约时报》/亚当·迪AdamDean）
“很早以前，华富里很多地方都是森林，所以是我们从猴子那里夺走了土地。”伊蒂法特先生说。作为第三代酒店老板，他把顶楼让给了猴子们。猴子们像醉醺醺的派对常客一样，用撕木板、撕金属波纹的热情捣毁了顶楼。
电围栏保护着旅馆的底层，但伊蒂法特说，即使在冠状病毒爆发之前，游客(其中很多是出差的商务人士)就已经被这些四处劫掠的猴子吓跑了，他的旅馆也是勉强维持下来的。“人与猴子之间的平衡已经打破，”他说，“这对商业有害。”
帕蒂潘·坦蒂旺（PatiphanTantiwong）在附近的华富里大街上经营一家百货商店，他已经向猕猴屈服了。一个胖乎乎的公猴子坐在一袋袋狗粮上，啜饮着一杯酸奶饮料，一帮年轻猴子挤在柜台前，等着派发饼干，电池和灯泡堆中，都是猴子。猕猴宝宝们发出吱吱声，玩一种猕猴躲猫猫的游戏。
“猴子在我们之前就在这里了，”帕蒂潘说，“我们必须适应它们，而不是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