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归一的推荐LOFTER(乐乎)

我舍弃谁都不会舍弃你还不清楚吗我的小笨蛋

(ps:依然是我的捡手机做梦小软件,是花了30块去掉了水印!!!!过一阵子就会回来的水印)

男朋友养了只兔子后,对我愈发不热情了。

好几次,我都注意到那兔子用她那黑色无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就好像是我抢了她的男人。

01

我和男朋友的订婚仪式在即。

可日子越接近订婚礼,家里那只瞳孔黑得发亮的兔子便愈加想和我的男朋友贴贴。

每次我回家,看到他抱着它,除了洗澡,就没有过放下的时候。

和那兔子眼对眼的时候,我莫名觉得后背一阵凉意。直觉告诉我这兔子绝对有问题。

和男友一说,他还怪我工作压力太大,神神叨叨,说是我出现了幻听。

可我感觉家里肯定是藏了个女人。

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把...

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把家里翻了个遍,但就是没有找到女人的影子。

我还往窗外瞧了瞧,没有人逃跑的痕迹。

想到我和他的婚礼,我越发觉得不安,总担心他白天趁我不在,在家里藏了人。

我闺蜜瑶瑶说我要是实在不放心,让我安个针孔摄像头。

我一开始觉得不好,但她直接把那玩意给了我。

我忍不住还是给安上了。

我原以为做这事其实就是为了安慰自己,可没想到这摄像头却拍下了让我吃惊的一幕。

我坐在瑶瑶对面,面前的蛋糕再也无法下咽,刚下去的一口在我胃里翻搅,我觉得一阵恶心。

「你不等妍妍啦。」

「不等了,下次再约。」

忍着看完了手机里的监控内容,我站起身来,来不及和瑶瑶多说两句,赶紧地就驱车回家了。

在家门口,我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气得我一直按门铃。

没法忍着了,我握紧拳头,用力地敲门,像是把我所有的怒气都报复在了门上。

好久,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心累了,门终于开了。

陈立光着膀子,皱眉看着我,一手还揣着小兔子。

他的脸很红,身上有汗味和奇怪的味。

桌上乱七八糟,酒瓶毛毯掉在了地上。

我试图深呼吸,却发现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心脏有点绞痛。

我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把丢到了地上,坐在沙发上,我看着他。

「你刚做什么了?」

林峋有些局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刚在打游戏,戴着耳机没听到。」

坐没一会儿,我终于意识到那股怪味是什么了。

明显就是剧烈运动后的欢好味,我的恶心再也忍不住了,立马冲到洗手间吐了起来。

出来后,他正要手放在我额头上。

那女人的骚味让我猛地往后一躲。

他看我的反应有些懵了,但只一会儿,我听见他说。

「今天吃什么外卖,我来点。」

我心里暗骂,你点的单还都是用我的卡付的款。

「我们出去吃吧。」

说这话时,我把他怀里的兔子接过来,随手往旁边一丢,暗暗用了点力气,不过他没看出来。

那兔子被我一丢后,发出了不满的声音,陈立还往她那看了一眼。

我挽着陈立的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猛地地朝我冲过来。

幸亏我早一步躲到了陈立的背后。

「那就出去吃吧。」

陈立淡淡地应了我一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轻轻将她放到一边,转身想要去拿桌子上的小零食。

「回来再喂吧,吃多了消化不好。」

我顺手把她丢进了笼子里。

在他说话之前,我阻止了他去拿零食,拉着他,我讨论起我们的订婚礼。

「订婚,你想要什么礼物啊?宝贝。」

最后两字说完,我有点恶心。

他因此忘了她,脑子里只想着自己要什么了。

「如果能有辆宝马,以后你下班我去载你。」

「好啊。」

我假装对他嫣然一笑,心里想到绝不就这么分手便宜他。

02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我不知道选哪家店好,想来还是选了常和闺蜜去的店。

那店里的人都认识我,我暗地里已经安排好人待会就和陈立出示付款单。

我看着菜单就挑最不便宜的点,这当然不足以解气,临走前我还点了一些送到我几个朋友家去。

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十万起。

店长把账单给到了陈立,说话间都笑得合不拢嘴。

我假装没有看见陈立的表情,自顾自和店长闲聊起今天的菜色。

余光我瞥见了陈立的犹豫,他的脸色有点苍白,表情很难看。

即使他不情愿,他还是把单给结了,只不过耗时久了些,我想他应该是找了他的狐朋狗友借钱去了。

我心里明白他这人,遇见我之后就不工作了,存款并没多少,却就喜欢做这种死要面子的事。

刚走出店,我正愁没地方去,不想就这么回家去看那贱人。

刚好我的手机来消息了,珠宝店说前几天我要的货到了。

我笑着挽着陈立一路逛街,然后走进了珠宝店。

「林小姐,你的项链到了。你看看。」

柜员从柜子里拿出了我要的那款,我笑着看向陈立。

这意味让眼尖的店员抓了个正着,结果店员在那里帮我说话,都不用我费嘴皮子,三下两下就把这男人脆弱的自尊心攻破了。

「多少钱?」

我看见他听到数字后强撑着的样子,他腿微微软了一下的感觉让我觉得妙不可言。

他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笑着就是不说话。

店员继续夸他,他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终于,在店员的攻势下,他不得已妥协了。

我看见他信用卡已经被刷爆了,他拿着上厕所的借口走了出去,回来他买下了项链。

我心里暗笑,知道他一定又去找人借钱了。

走时,店员还不忘做好售后服务,她说,「林小姐真是好服气,有个这么爱你的老公。」

我笑着说谢谢,余光瞥见陈立的脸已经笑得僵住了。

我想演戏演全套,在陈立脸颊亲啄了下,道,「老公爱你哦~」

陈立干咳了两声,声音怪怪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我靠在他身上,假装很需要他,道:「喜欢啊,我喜欢这个就像你喜欢宝马一样。」

陈立听了,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笑容,脸上的僵笑早已无影无踪。

确实,比起我养他的付出,这点又算什么呢?

「你喜欢的游戏主播,我已经在帮你物色经纪公司了。」

陈立激动地搂住我的腰,在我身上轻掐了下,说道:「还是宝贝懂我,要是咱家公司是搞这块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拜托别人了。」

我含笑偏头,心里直呼不要脸。

回到家后,陈立刚进门,那兔子就开始有动作了,在笼子离开时不老实。

陈立脱下鞋就想把她弄出来。

我看她出来的一瞬间,立刻窝在他怀里,有些不满。

他拿起衣服就进了浴室。

陈立在里面洗澡,她居然敢跑到前面一直盯着。

我恶狠狠地盯着那兔子。

把她抓起来,我用力拧了下她的脖子。

她开始发出痛苦的声音,我一脚把她踢得老远,看着她冷笑。

03

「喂,陈樾。」

我躲在角落和陈立的表哥小声通话,浴室的水流声很大,我知道这样的声音陈立他听不见。

看着被我弄疼的小兔子躲在角落,我冷笑看她。

「明天下午电玩城?」

自从上次和我一起出去偷偷打了电玩,尝到了亲我的滋味,这家伙就开始觉得那地方就是他的爱情圣地。

我轻声答应了,回了房间,我把门锁上,不想让那讨厌的家伙进来。

我戴上耳机,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人在敲门。

我被音乐声调得更大了,就是不想放这个臭男人进来。

次日一清早,我开门,发现那只兔子窝在他怀里睡得正甜蜜。

他迷迷糊糊听到了声音,一揉眼看见了我。

「不好意思啊,昨天随手锁了门,结果我睡着了。」

陈立闭上了眼,鼻息很重,胡乱嗯嗯了两声,说道:「没事。」

我感觉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从沙发上下来,他拉着我的手,问我:「去干什么?」

他的眼里多了一丝戒备。

我假装无辜地看着他,道:「见朋友啊,还能干什么,我总不能天天围着你转吧。」

他微微松了手,眼里满是怀疑,但他还是让我走了,只是说让我早点回来。

「我们今天别见面了。」

他追问为什么?我搪塞说今天不安全。

果然,在电玩城里的咖啡厅,我屁股刚坐热没多久,就看见陈立满脸通红冲进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对着我喊道:「让我抓到了吧。」

他冷笑,转过去一看,人傻了。

他看见是大名鼎鼎游戏公司的负责人张俊豪,脸烧得更红了,话堵在喉咙,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张老师,这位是我的男友,也是我刚和你说的,未来很有潜力的游戏主播。」

陈立一听这话,赶忙接上了。他伸出手,道:「是是是,很高兴见到你。」

我看见他的手微颤,暗笑这家伙这就已经没胆了。

「既然你们在谈重要的事,那咱以后约,我就先走了。」

我见陈立话都没说完就要往后退,心想他真不愧对得起外界对陈家这独苗的称号,怂包。

当初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完全没发觉他的这幅模样。

果然,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盲目的。

从电玩城出来,我被一个黑影挡住了。

对方转身,眼睛与我对视,我惊了,赶紧把他拉到一侧。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磁性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他似乎还偷偷吹了口气,骚得我耳朵痒痒的。

「你说不能来,我就不来了吗?」

我看着他,咬牙,小声说道:「你不知道他也来了吗?都和你说了危险。」

他拉着我上了他的车。

「现在安全了吧。」

他见我没有回话,缴械投降。

「好吧,这城市的电玩城都是我们家的,我来这里谈生意不过分吧,遇到了这么说也不过分吧。」

我看着他,一脸怀疑。

「真是来谈生意的?」

他握住了我的手,暖暖的温度从他那传递到我手里,我听见他说了一个字。

「真。」

他的眼睛看我温柔似水,就在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就要相信了,理智将我拉了回来。

「那如果,我要你曝光陈立,你会答应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知道这在他家会掀起腥风血雨。

陈立当初因为没有胆识没有眼光,没有入得了陈家老爷子的眼。

陈立赌气,一个人出来了。

他爸妈后来见我家能够给他带来许多的好处,每次见面对我倒是嘘寒问暖,就希望有一天我能帮着他们帮陈立扶上位。

眼看着陈樾这么久都没有回应,只是一直看着我。

我就知道自己心里的选择没有错,男人都不可信。

我偏头,冷眼看向前方,他却一把扭过我的头,轻吻我,然后又慢慢加深这个吻。

我们离开彼此时,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信我?这话你问了我很多遍,我给你的回答永不改变。会,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头靠在他怀里,因为这些天的压力,我忍不住哭了。

「阿樾,我想和你说个事。你可能会觉得很荒唐,但这是真的。」

我从Ipad里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给他看。

他瞳孔一震,惊讶地看着我。

「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他看着我,眯眼问道:「谁?」

「说了你可能不信,她是我家的兔子变的,陈立的兔子。」

1、

“咻!”

夜惊鸿一箭射出,空中的雄鹰应声落地,他收弓冲我温柔一笑:“婉琴,随我拾捡猎物如何?”

我叫顾婉音!

我内心咆哮,但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替身,立刻装出娇羞:“好。”

我随夜惊鸿打马离去,将太子府三十六梅花卫抛在身后。

来到无人处,他一把将我拉下马背,顺势一滚,借着草木遮挡,将我的铠甲外衫剥了个干净。

“太子殿下,众目睽睽之下,你想白日宣淫?”我语带戏谑,双腿却很诚实地勾住了他的腰。

“闭嘴!婉琴从不会这般讲话。”

我的唇被堵住,很快我就觉得,夜惊鸿这人脾气不怎么样,但最起码活好,倒也不算一无是处。...

我的唇被堵住,很快我就觉得,夜惊鸿这人脾气不怎么样,但最起码活好,倒也不算一无是处。

2、

回府时已是傍晚,姐姐顾婉琴挡在卧室门口,阴阳怪气。

“拉着张脸做什么?陪太子出游,不高兴吗?”

众人皆知我喜欢夜惊鸿,他却把我当顾婉琴的替身。

夜惊鸿没教我多少骑射之术,却拉着我做了不少苟且之事。

我无所谓说,“我只希望这破差事早点结束,夜惊鸿那张臭脸,谁爱看谁看。”

他们都以为我是原主,但我只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

我喜欢的人,也并非夜惊鸿,而是他哥哥夜惊澜。

夜惊澜是东离国大皇子,身体孱弱,离不开轮椅。

半年前我偶遇夜惊澜为受灾百姓募捐善款,他旧疾复发,我便照顾了他三天,从此结缘。

不久前夜惊澜遇刺,身体每况愈下,只有午夜魔兰能救他性命,偏偏这午夜魔兰,只有太子宫中有,夜惊鸿以此要挟,没少对我提一些变态要求。

我为了夜惊澜都答应了下来,毕竟夜惊鸿那张脸跟夜惊澜有几分相似,我权当他是夜惊澜的替身。

夜惊鸿技术不错,从这方面讲,他这个替身当得还算合格。

3、

半月后,选妃之日,我换上和顾婉琴一样的衣服,和她一同入场。

夜惊鸿一身玄衣,在一众太监暗卫的包围中,和顾婉琴眉目传情。

我看着这眼角抽筋的两人,心中轻松了一些,只要过了今天,就可以彻底和夜惊鸿分道扬镳了。

一想到以后不用面对他这张臭脸,我觉得阳光都更明媚了。

偏偏这时候,有人来打搅我的好心情。

“这灾星怎么也来了?也不怕把晦气传给我们。”

丞相家嫡女苏落樱,是顾婉琴的至交好友。

古人认为双生子是凶兆,原身晚一步出生,就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灾星。

今日若不是要代替顾婉琴,我甚至没出场资格。

周围有贵女嘲笑我,我不以为意,不一会却听见低沉的呵斥。

“堂堂官家女子,却有如市井泼妇,成何体统?”

夜惊鸿阴沉着脸色走来,神色不悦地扫视着众人。

贵女们立刻吓成了鹌鹑,闭着嘴不敢出声,那整齐划一的动作,看起来还挺好玩的。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夜惊鸿在我面前站定,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笑什么?”

“没什么。”

我憋住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货向来脸色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什么时候会笑了?

时辰已到,掌事太监尖着嗓音大喊:“所有参选女子换上铠甲,骑马入场!”

我看着那约有500平的更衣帐篷,不禁感叹夜惊鸿就是会玩,选妃搞这么大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打仗呢。

顾婉琴回头命令我:“你进我的换衣间。”

找我帮忙还这么嚣张?

我故意没理她,她见我没反应,额上急出豆大的汗珠,我才得意一笑,进了她的换衣间。

铠甲十分厚重,穿着这些骑马射箭,不累死也会被闷死,幸亏我是现代古武世家传人,这些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我正准备穿戴,一只手突然伸进我的衣服,熟练地四处游弋。

夜惊鸿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换个衣服这么磨蹭,用不用我帮你,嗯?”

我大惊,这帐篷每个隔间都有人,隔壁就是他的挚爱顾婉琴,难道还要在这里……

我知道夜惊鸿是个变态,但我没想到他这么变态。

夜惊鸿啃着我的耳朵,我知道躲不过,索性开始享受。

也不知道顾婉琴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当场呕出几十两血。

夜惊鸿趴在我耳边问:“这么享受,要不要做我的女人?”

这大抵是调情的玩笑话,当不得真,我在这种问题上十分清醒。

“没兴趣!”

我尽量表现出冷漠,可惜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话都像撒娇。

他突然掐了我一把,我险些喊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夜惊鸿整理好衣衫拍拍屁股走人了,我看着一身的汗湿和狼狈,在心里大骂夜惊鸿禽兽。

我出去时,别人都已准备完毕,好在我并未收到什么异样的目光。

我翻身跃上马背,随众人入场。

这时,我看见夜惊澜出现在场外,他一身白衣,如墨长发在风中飞舞……

他怎么会在这里?

4、

“咻!”一支箭擦着我的脸过去,我险些破相。

回头看,顾婉琴正盯着我,她带伤骑马,姿势十分滑稽。

“别走神!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知道。”我打马前行,发现夜惊澜已经不见了,夜惊鸿远远望着这边,眉头皱得紧紧的。

呵,他一定是在担心顾婉琴。

我不明白,一个人的精神为何能分裂成这样,面对顾婉琴那般温柔,对我却那般粗暴。

也对,我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

我抽出箭羽,把山鸡野兔都当成夜惊鸿,一箭接一箭。

若不是为了午夜魔兰,我一定会把夜惊鸿射成刺猬。

日头偏西,太监捡回去的猎物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我遥遥领先,胜利在望。

我调转马头,发现夜惊鸿正看着我,带着满意的微笑。

他一定在开心,他要娶到顾婉琴了。

虽然我也会拿到午夜魔兰,但看见他的笑,我总感觉这买卖亏了。

我对他竖起中指。

他皱起眉,脸色茫然,我心中大快。

回去路上,我见苏落樱正准备射一只野兔。

箭飞出时,顾婉琴的马突然受惊向这边奔来,那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顾婉琴胸口。

“啊!”顾婉琴惨叫着跌落马背,与此同时,比赛结束。

5、

顾婉琴被抬到帐篷里医治,太监宣布了比赛结果:“大理寺卿之女,顾婉琴,胜!”

我松了口气,一切都结束了,从此我和夜惊鸿再无瓜葛。

有了午夜魔兰,我就可以治好夜惊澜,从此和他过上幸福的生活。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帐篷旁,夜惊鸿一脸淡定,像个局外人。

奇怪,他不是很喜欢顾婉琴吗,顾婉琴受伤,夜惊鸿身边又没有别人,他装冷漠给谁看?

治疗过程中,所有人等在猎场外,我无聊透顶,便四处张望。

夜惊澜哪里去了?现在暑热未消,他怎禁得住?

“在找谁?夜惊澜吗?”夜惊鸿挡住我的视线,笑意凉凉的。

“要不然呢?难不成是找你?”

我翻了个白眼,我已夺魁,他还来我面前刷什么存在感?

“油嘴滑舌!”他冷笑一声,突然低头含住我的唇,右手熟练地伸进我的领口。

我用力推他,周围还这么多人呢,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

“别动。”夜惊鸿惩罚似的咬了我一口。

他调情功夫一流,我很快忘记了挣扎,觉得浑身酥软。

自从认识了夜惊鸿,我的羞耻心好像也没那么敏感了。

突然背后一痛,夜惊鸿很快放开了我,冲我微微一笑。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掀开衣服想查看痛处,却根本看不见。

他摸了摸我的头,笑得很欠揍:“这里人多,想继续的话,等晚上。”

“谁想继续了?”我瞪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太子妃的位置已经是顾婉琴的了,他还缠着我做什么?难道他爱上我了?

呵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他爱上了我,我也对他没感觉。

6、

过了一会,顾婉琴被抬了出来。

“太子,顾家二小姐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需要休息。”太医汇报后便退下了。

这顾婉琴也是命大,中箭的位置再往左偏三寸就射穿心脏了,到时候这太子妃的位置她恐怕是无福消受。

顾婉琴小脸煞白,眼中含泪:“太子殿下……”

夜惊鸿语气淡淡:“找一辆宽阔的马车,送顾二小姐回家。”

顾婉琴的脸色更白了,她现在顶着我的身份,不能和夜惊鸿撒娇,我觉得爽翻了。

“婉音!你怎么样?”夜惊澜被下属楚风推了过来。

夜惊澜!

我刚想喊,他却径直朝顾婉琴去了,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刚刚我还在嘲笑顾婉琴不能和爱人相认,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夜惊澜啊,你出现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夜惊澜一脸担忧,对顾婉琴嘘寒问暖。

顾婉琴支支吾吾,用求救的目光看着我。

话说多了,必定露馅,我撇了撇嘴,表示无能为力。

我有点好奇,夜惊澜能不能认出我俩,虽然我俩长相相同,但言行举止还有区别。

我期待夜惊澜认出来,可若如此,偷天换日的事也会露馅。

我安慰着自己,下一刻就遭到夜惊鸿落井下石:“你喜欢他?他连你和顾婉琴都分不清。”

“关你什么事?”我给了夜惊鸿一个大白眼,翻身上马离去,心里好像打翻了调味瓶。

“大皇子!”我追上了夜惊澜

“是顾小姐,有什么事吗?”夜惊澜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大皇子身体如何?”

我内心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憋屈呀!

“好些,多谢顾小姐关心。”

夜惊澜脸色疏离,我的笑容也快挂不住:“那就好……”

混蛋,你还真认不出来啊!

7、

晚间,我躺在床上生闷气,作为爱人,夜惊澜认不出我,乃是失职。

罢了,来日方长,看来以后我得多和他相处,让他牢牢记住我的样子。

突然一个身影钻进来,我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夜惊鸿?你还来干嘛?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又惊又怕,这里是我的闺房,要是被人发现他在这里,他不会被怎么样,我一定会被戳穿脊梁骨。

“这么讨厌我?白天不是很享受吗?”他笑意慵懒,大手熟练地在我身上游走。

这个禽兽!不收拾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刚想动手,就听见夜惊鸿凉凉地说:“午夜魔兰我还未送到皇兄那里,你最好说点让我高兴的,否则别怪我出尔反尔。”

“你敢!”我瞪着他,他也毫不客气地看着我。

我立刻泄了气,开始讨好地亲吻他:“太子殿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他似乎心情不错,我被折腾得浑身酸痛,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开始,没想到自那以后,他夜夜来访,我苦不堪言。

“夜惊鸿,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顾婉琴伤还没好,你难道不担心她吗?”

都说夜惊鸿喜欢顾婉琴,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呢?

难道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呵,渣男!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

“嗯?”夜惊鸿威胁地抬起我的下巴。

我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太子殿下,您该履行诺言,交出午夜魔兰了。”

他将胳膊枕在脑后,神态悠闲:“我早就送去了啊。”

“什么时候?”我一下子弹了起来,诧异地看着他。

他狡黠一笑:“围猎当晚。”

混蛋!

这么说,我被他耍了这么多天!

我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暴怒,一脚踢过去,却被他顺势抓住脚腕,按在床上狠狠欺负了一顿。

禽兽啊!我在心里把能想到的词都骂了一遍。

8、

临近婚期,夜惊鸿忙于准备婚礼,我得以脱身,迫不及待赶去大皇子府。

夜惊澜坐在枫树下,身旁是飘落的红叶,风景美如画。

我快要哭出来了,这才是我爱的美男!

在夜惊鸿那个变态的衬托下,夜惊澜的浑身似乎都散发着圣光。

“惊澜!”我扑过去激动地抓着他的手。

“婉音!”夜惊澜的声音也带着惊喜:“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我的表情僵硬了,这些日子我都和夜惊鸿在一起,夜惊澜却以为我在养伤。

想想那夜夜荒唐,我的脸有些发热。

“没事了。”我含糊过去,转移话题:“那天你怎么去猎场了?你身体不好,吹病了怎么办?”

“我听说你去选妃了,我怕……你会成为太子妃。”他躲开我的目光,耳根都红透了。

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少年羞涩的真情,最能打动人心,就凭这份心意,我就没白忙活。

我鼓起勇气:“惊澜,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快速点了头:“其实我早就想求父皇将你赐婚于我,又怕我这身体,耽误了你。”

我感到一阵雀跃,事情发展得意外顺利,我仿佛已经看见我和夜惊澜幸福的婚后生活了。

我一激动也忍不住说:“我愿意嫁给你!”

9、

太子府,我被捆在雕花大床上,夜惊鸿居高临下,面色阴沉:“你去找夜惊澜了?”

“关你什么事?”我翻了个白眼,试图挣脱绳子,未果。

我暗骂倒霉,那天刚从大皇子府出来,就被夜惊鸿抓了回来。

他好像特意在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暗恋我呢。

“你要嫁给他?”他的话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有问题吗?”

我喜欢一个人,自然是要嫁给他的。

他突然大力捏着我的下巴:“顾婉音!你与我有了那么多次肌肤之亲,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不明白夜惊鸿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们只是交易关系而已。

霸道病娇的小狼狗哥哥×阳光被驯化的小奶狗弟弟×冷静清醒妹妹

1v1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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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和周子其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放学后你们都干些什么他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压着你”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

“顾瑜,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1.

我叫顾瑜。

周子然和周子其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我们是重组家庭。

怎么说呢,第一次来到周家见到他们,我就知道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因为我看出来了,兄弟俩渗透眼底的排斥和冷漠。

"你们好,我叫顾瑜。你们的……妹妹……"

虽说...

虽说有些尴尬,但我还是几乎从容自然地做了自我介绍。

至于他们的无视疏离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无所谓,我瑜姐到周家来的目的从来也不是来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周父显然已是预料到了两个儿子的反应,面带歉意地说“小瑜,你多担待,这俩小子从小就这样,被宠坏了。”

“没事的,周叔叔,我理解,我会和哥哥们好好相处的。”我体贴地回答。

加上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让周父对我的印象极好,搂着我妈满意地笑道:“还是小瑜懂事啊,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周父吩咐佣人备好晚餐时我妈适时地帮他正了正衣襟,还故作娇羞抬头乖顺地望了他一眼,周父一下眼睛都直了,搂着我妈的腰就开始不老实。

咳咳不愧是我妈。

说来我妈为了培养我也是吃了不少苦。

六岁那年我爸出轨跟着女上司跑了。

我妈知道后愣是一滴眼泪没留,只是狠狠往她的结婚证上唾了口唾沫,然后生生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耳濡目染,我从12岁就知道,男人,靠不住。

但是,

利用男人或许可以得到某些东西。

我妈就凭借着在她那个年纪还算出众的外貌和绝对秒杀其他只会买买买的女人的智慧,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我被接到了周家。

但我永远不会鄙视她,

我感谢她。

不过可能是我忽略了,周家家大业大,家训定然也是很严的,不论周子然周子其如何不待见我和我妈,规矩不能破。即使没有恭恭敬敬地问好,横冲直撞的不尊重也是断断不会有的。

我刚这么想来着。

穿着宽松白t阔短裤顶着一头乱乱炸毛此刻还睡眼惺忪的少年出声了。

“周长腾你怎么个意思啊,老婆女儿都带回家了,还非得让我和周子然给你做个见证不成”

周父听完先是愣神,接着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教训。

手还没落下,旁白正襟危坐灰西裤白衬衫的少年也道了一句:“我不认什么便宜妹妹。”

随即头也不抬,拿着刀叉“精雕细琢”。

周父听完又要发作,我妈看其脸色不对,赶紧解围说孩子青春期叛逆很正常不能着急得慢慢来,如此好一番下来,这才平息了他的怒火。

不过这饭桌气氛倒是更显尴尬,毕竟也算半个外人,我实在是不好开口说话。

“小瑜,既然到了周叔叔家,周叔叔一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A市一中的手续都办好了,明天你就和子然子其一起去学校报道吧。”

“谢……谢谢周叔叔,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周叔叔和妈妈的期望。”

周父一句话倒是让我心花怒放。

一中可是A市最好的高中。

其实我成绩一直不错,奈何我妈经济有限,只能去县一中念书,不是说县一中不好,只是比起市一中,实在是井底之蛙。这也是我乐意来周家的最主要原因,念一个好大学一直是我妈对我的最大期望。

只是此刻饭桌上另外两人满怀敌意的目光让我实在避不开,我只能扯着脸给他们几个假笑。这这好歹也是你们爸爸的一片心意啊,我……我恭敬不如从命恭敬不如从命啊求放过求放过。

终于熬过晚餐,我也回到周父安排的房间。

还没走进去呢,眼及之处已经皆是资本主义罪恶的诱惑。

房间面积大的离谱咱们暂且不说,这随处可见精致细腻的雕花谁看了不迷糊这床,这书桌,这衣柜,哪一处不是金钱的味道

但是忽略这些,最令人兴奋的!就是我终于可以到市一中念书了!

从明天开始谁都别想打扰我学习!

什么清华北大,什么复旦上交……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到了市一中,我麻利的找了班主任。周父已经交代好了一切,学费学杂费一切都打点妥当。

繁琐的入学流程省去,班主任也只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领着我去教室。

七点一刻的市一中教室,满满当当,大多都是埋头晨读的同学……

不愧是市一中,我很满意。

“好,安静一下,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大家好,我叫顾瑜。很高兴能大家成为同学,请多多关照。”

意料之中,我也并不在意大家的疏落,只因为这是市一中的高三优等班。

大家这样的反应实在正常。

“顾瑜,你暂时就坐三小组第四位,你的同桌呢,是我们班的班长,叫周子然,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当然,也可以找老师。希望你能尽快适应咱们学校的生活……”

周子然

和周子然一个班

我愣了。

周父怎么想的,昨天饭桌上气氛那么尴尬,就差没扯开了天打起来,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出不是让我难做吗

我略微忐忑的坐上座位,本想着再怎么尴尬也得打个招呼。

结果一弯头只见其稍稍欠身,薄唇轻抿,眉头微蹙,修长利指握着钢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习题,愣是眼神都没赏我一个。

好家伙,敢情是搭理都不想搭理我。

罢辽罢辽,无所谓,反正我也是来学习的。

“顾瑜是吧,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你也就只能唬唬周长腾。你和你妈有什么目的,小爷一眼就看得出,你们这样的女人小爷见得多了……”

我书都还没放下,就听到身后有人逼逼了一大串。

我转头……

周子其

这兄弟两怎么都在还一个我同桌,一个我后桌!

呼~冷静冷静!

平息心态我面带微笑,本着不是一家人进了一家门的绝望无奈心态转头道。

“哦我什么目的子其哥哥您一眼就给我看出来了”

“你叫谁子其……哥哥呢我才不是……才不是你哥!别……别跟我装熟。”

周子其可能是真没想到我这么叫他,整个人都微微发愣,雕刻般的俊脸还慢慢泛红。

我被他这反应逗得乐的不行,看他一身球衣,估计是个体育特长生。

“好嘛子其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咱们在学校呢,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安守本分,脑袋里只有学习。在家呢,我也绝不多事生端,在周叔叔面前绝不说二话,这样,行了吧”

“这样……这样还差不多,不过,你……你不能叫小爷子其……子其哥哥。”

“好,成交!”

我真是有被周子其支支吾吾说话的样子笑到,没想到平常一副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叫了声哥哥脸就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3.

因为学的是理科,一轮复习已经完成大半。大致内容各科老师已经或祥或略的讲过,接下来几月上课内容大概是易错题难题的拔尖精讲。

不过毕竟落了几天课,市一中整体学生水平也比较高,思索一分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先跟着老师节奏走。

不过……

具体复习进度我不清楚啊。

这想问吧,周子然那厮到现在没鸟过我。

我只好一手扶额,作势假装微微侧头,眼神三分流转后直勾勾往其笔刃下望。

让瑜姐看看你在写什么玩意儿

只见其下笔有神,笔锋流畅有力,刷刷一顿操作仿佛行云流水,连停顿都不带的,一道物理分析大题已然完成大半。

“你干什么”

笔锋骤然停顿,清冽冷漠的声音也随即落下。

“啊”我一抬头,却看他眉头微蹙地盯着我,那阵势,好像我看的不是他的课本草稿,而是他的秘密贞洁全被我玷污了……

“不……不好意思,我……我就是不知道课程进度。”

被他这么一看我还真有了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不会问”

他薄唇紧抿,虽说不是怒意,但看着那双微眯的眸子,我只觉得透不过气。

好你个周子然,算你狠算你狠。

我翻翻眼不再管他,也埋头开始学习。

市一中不愧是市一中,课程设置科学紧凑,老师讲课深入浅出,干净利落。

因为基础好,我学的并不吃力。不过一天下来,说不疲劳是假的,但累归累,我还是准备把课后习题做完再回周家。

“喂,你还不走”

我抬头,周子然周子其站在门口看着我。

周子其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插在裤兜。拽拽的样子有点欠揍,明显刚刚是他在喊我。

旁边周子然一脸冷漠,连不耐烦都不屑表现。更欠揍……

“上学放学司机会接送,早上就因为你先走被周长腾训了,怎么装清高呢”

啊这不是,我没内意思啊。

算了作业在哪不能写,我麻溜的收拾好东西就跟他们走。

“呵,我当你真清高呢。”

我真要被周子其气死,咱能不一句一讽刺吗

“合着您自个认的女儿还要您亲生儿子照顾呢,再说她不也成年了吗,用得着照顾吗。”这是周子其

“没空。”这是周子然。

“谢谢周叔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两个哥哥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哈哈您放心和我妈妈玩就成,不用担心我。”这是我。

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4.

我的弱势科目是物理,虽然花了大把大把功夫研究那些公式定理,但成绩依旧还是达不到我心里的标准。

这不眼前就被一道题难的抓耳挠腮。但是抬头物理老师周围已经站了好几个学生,我只好作罢。

一瞥头竟然看见周子然已经满满当当的写好了这道题!

真的牛啊。

“内个,周子然同学,您能给我讲讲这题吗实在是……不太懂……”

"不懂可以问老师。"

“好几个同学都在问问题呢,您就教教我吧班长大人。”

……无动于衷

“求求您教教我吧,周子然同学”

“教教我吧,子然……哥哥”

“闭嘴!你哪里不懂”

得嘞。

“就这个电磁感应分析这块……”

……

不得不说,周子然讲题干净利落,详细具体。

自此之后呢,我的物理难题隔三差五都要仰仗他给我解答。虽然每次他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压不住我脸皮厚,为了知识嘛,冲我甩臭脸子什么的我都能忍。

“你脑子呢受力分析都能错。”

“哎是是子然哥您说的是,还是您想问题想的全面,我就没……”

“闭嘴。”

“……”

“子然兄您给我看看这题,看它题干普通好似简单,实则哼哼,暗藏玄机。”

“玄机在哪我解完也没发现玄机。”

“啊这,玄机呢刚还在这来着……”

不过也多亏了他,我的物理成绩也渐有进步升高的苗头。

周日晚上,我做完学校发的理综小测验,觉得肚子饿的不行,准备到厨房做点夜宵。

我和我妈相依为命那会儿,一日三餐都得我自己做。不吹别的,厨艺我是真是没得挑,当时隔壁邻居家一小孩不爱吃饭,后面我给他做了顿,从此以后天天跟他妈嚷嚷着要来我家吃饭。

周家的冰箱应有尽有,我利索的切好配料食材,没一会儿做好了一大碗杂酱面。

“你在干嘛”

我转头,周子然穿着棉质灰色格子睡衣,眼神清冷,但少了平日疏离冷漠的距离感。

“奥这……我写完作业肚子有点饿……做点夜宵……要不要一起吃点……”

“嗯。”

周子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回答都是用的鼻音。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愿意啊!我就跟你客套一下啊喂!

我愣了愣,还是拿了碗筷,端到餐桌。

“怎么……还没睡……”

“一个奥数题,想了挺久。”

“你还会做杂酱面”

“奥哈哈味道怎么样我以前跟我家楼下面馆刘叔学的,我经常在他家帮忙打杂……”

“嗯,味道不错。”

我不再管他,低头就开始认真嗦面。

但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一滴油能飞那么远,正巧弄脏了周子然的衣领。

“对……对不起!我就是……我那个面没夹好……放心,衣服……我帮你洗,绝对给你洗的跟新的一样!”

周家少爷的衣服应该不便宜吧,我可赔不起啊集美们。

“笨死了。”

虽然是骂我的话,不过……是我眼瞎了吗

面冷如灰的周子然此刻嘴角竟然微微上扬。俊眸都稍带温缓,瘦削硬朗的脸侧线条都渐渐柔和起来……

好帅啊我凎!

可能是意识到我微微发愣又有些花痴的眼神,他放下筷子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我吃好了,记得洗碗。”

说罢略显僵硬的回了房间。

小东西害羞了吗这不是

“喂,顾瑜你……你数学卷子赶紧拿来给我抄一下。”

还有十分钟,数学魔头张丽娟马上要来讲评试卷。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周子其都这副样子就知道其行事作风多么丧心病狂。

不过,

你他娘也太能屈能伸了吧,你的阴阳怪气呢在你爸面前可没少怼我。

我嘴上逗他几句,手上还是麻溜的找到卷子递给了他。

“成成成,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说完已经眼疾手快的开始埋头苦干了。

看他这样子我忍俊不禁,果然十八九岁的意气少年郎心里从来不装事。

“你这是害了他。”周子然眉头微蹙紧盯着我。

其实平时周子然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他只是觉得,今天看着她对别人笑,格外的……刺眼扎人……

“就偶尔一次嘛,况且你也知道……张丽娟有多小题大做……”

“那你对他笑什么”

“啊”

“走吧,顾瑜,小爷带你去个地方。”

一打放学铃,周子其就拎上书包坐在我桌子上挎着手看着我。

“去哪啊,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瞧你这点出息,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拉着我的手腕就要走。

“你带她去哪。”

本来已经被周子其拉得起身要走,另一只手腕又突然猛地被周子然拉住。

周子然眉头紧皱,盯着周子其握着我手腕的手满是不悦。

“不是我说周子然,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事儿了,她也是成年人了,我就带她去吃点东西玩一玩,你把当我什么了”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就走,留下周身阴冷沉默的周子然。

“你带我去哪啊到底”

“篮球场。”

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有校篮球打比赛这回事儿。只看到周子其的对手们一个个高大彪悍,全然一副不赢不罢休的气势,甚至震慑住了观战的同学们。

周子其拉着我姗姗来迟,自然成了场内焦点。不乏有人调侃打闹说原来是去等女朋友了,周子其那玩意儿还真就顺势接话,跟队友们打着马虎眼儿,好一副二流子气派。

我有些恼意,睨了他一眼,好家伙他当众冲我抛了个媚眼。

这下调侃喧闹声更甚,连对手都看不下去,当场放下狠话说要让他女朋友看着他怎么输。

全场起哄,气氛达到高潮,比赛顺势开始。

其实我没看过周子其打篮球,不过看他逆势狂奔又紧逼防守那样儿,确实比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要帅不少。

又一阵震耳的掌声响起。

原来是周子其线外投球得了分。

厉害,确实是厉害。我被狂热的气氛带动,也鼓起了掌。

周子其这会儿竟也朝我看来,他嘴角都不自然的翘起,又朝我眨眼,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一个接着一个,前半段比赛还有些胶着,到现在,周子其和队友已经将比分大幅度拉开,比赛结果已然不言而喻。

终于结束了,对手也没了刚开始的嚣张气焰。闷声打了招呼就走了。

周子其热汗淋漓,却是满脸邪笑向我走来。

观众又一次沸腾,“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起的头,起哄声一声盖过一声。

此时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道我还不如回家写作业呢。

我狠狠睨着周子其,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周子其现在已经在阴间报道了。

“我女朋友害羞,哪能给你们看”说完一把搂着我就走……

身后的喧闹逐渐隔断消失,我给了周子其一记暴戾。

“你什么意思啊周子其,人言可畏你懂不懂,你让我在一中还怎么活,喜欢你的小姑娘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我!”

“一群人瞎起哄,你理他们干嘛再说,周长腾那个老腐朽可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要是哪个小子骗你谈恋爱了,你让咱怎么交代我这叫防患于未然,懂吗你”

“……那敢情我还得谢谢你。”

“感谢什么的口头表示就不用了啊,正好小爷现在饿了,你请小爷吃顿KFC就权当报答了啊,别往心里去,都是当哥的应该的。”

“这会儿承认是我哥了,你是零花钱都花光了吧……”

图书馆内,很多寄宿学生都在埋着头读书写字。学习氛围浓烈。

“来图书馆干嘛啊,你还真打算给我补课啊顾瑜,我自己水平心里清楚,去哪念书都一样,真没必要,再说小爷用得着……”

“难道你不觉得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对你刮目相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周子其,你就当是为了甩他们的脸,高考就这几个月,努力一把,你不亏。”

他听后站着愣了好一会儿,眼神都开始变得清澈明亮,最后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

“行。那就听你一回。”

“不过顾瑜我可提前跟你说,小爷呢就不是念书的料,到时候要是达不到你……”

“没事,我分析过了。虽然你的理科成绩算不上优异,但也在及格线边缘。拖你后腿最多的,是英语。但英语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提高的,单词你必须记,语法我给你讲,实在不会的,蒙题也有技巧……”

“行啊顾瑜你把小爷研究的挺透彻啊。”

“别贫嘴,先做套卷子。”

我没想到周子然进了医院。

管家王叔说是下午突发了急性胰腺炎,情况不好,连救护车都惊动了。

“子然这孩子可怜啊,从小身体就不好,他比子其大两岁,本来现在该读大学啦,十年前因为生病休了两年学……小时候什么都好啊性格活泼又可爱,生了场病后就不爱说话啦……性格闷闷的,王叔是看着他长大的,其实啊这孩子比谁都懂事……”

我不知道向来冷漠寡言的周子然原来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王叔,在哪家医院,我们去看他。”

这样啊……

我扭头看周子其,此刻平时随意懒散的样子全然不见,眉头蹙着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也在为周子然担心吧,即使平时兄弟二人关系疏离,相顾无话。但毕竟手足情深,十多年的相互陪伴,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帮不上其他忙,我只好到厨房准备了几个清淡的菜让王叔送去。

周子其人机灵,悟性高,帮他补了几天课遇到题目甚至能够举一反三。

“真不是小爷吹,就小爷这惊人的领悟力,明天上高考战场那也是丝毫不慌啊。”

周子其一手拿着刚对完答案的英语试卷,一手摇笔摇的飞快,歪着身子二郎腿都要翘到天上去。

“周子其,我们今天去看看周子然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几天我问了好几次王叔周子然在哪家医院,可他支支吾吾,要么敷衍我,要么搪塞我,摆明了就是在瞒着我什么……”

周子其没想到我突然这么说,眼神蓦地沉下来,摇笔的手停下,连二郎腿都不抖了。

“你很担心他”

“周子其,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哥,我只是觉得奇怪,明明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他病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王叔,他……”

“因为他自己,顾瑜,不是我们不担心他不在乎他。他那个人,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骨子里都是他自以为是的骄傲。在我看来,他有什么狗屁骄傲,他就是懦弱,就是玻璃心。八岁时他病了,他把门摔上,让我滚蛋,说不需要我的可怜。顾瑜我再的说明白点,就是我们永远只能看到他光鲜亮丽的一面。你明白吗”

要多脆弱敏感的自尊和心理,才能做到周子然这样趋于病态的封闭

最后在我的再三请求下,王叔还是告诉了我周子然的医院。

在我见到周子然的第一眼,我想,或许我有点懂他了。

孱弱的,苍白的,似乎连闭着的眼皮都在排斥着周身一切温暖和关怀……

什么佣人,什么陪护,什么周父在往回赶。

都没有。

除了点滴还在流动病房里安静的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小心打开门,但不想还是惊动了他。

明明虚弱地不行的身体,此时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抗拒,瞳孔都几不可见地放大,羞耻,恼怒,无助……

“嚯周子然你干嘛呢,我看你这好好的,不像有什么毛病啊。这不,物理老师说要我来劝劝你参加个竞赛,高考还能加分,我听着都心动啊周子然,可他非说名额不够名额不够就盼着让你去,我看你气色这么好,怎么的,你搁医院里养生呢”

从绝望到迷茫到释然。

或许他从来抗拒的只是那些异样的眼光,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善意泛滥的同情……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需要的只是别人随意畅快的交流和调侃。

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顾瑜。

“你哪只眼睛看我气色好了”

“面色红润有光泽,印堂方正眼波流转,翩翩少年惹人眼啊。你要是还不赶紧好,下次月考保不准我排在你前头咯。”

“谁给你的自信超过我”

讲真,其实我也没想到病秧子还这么能怼人。下午闷热难捱,好在他时不时勾起嘴角的浅笑看起来还算顺眼。

他却拖住我的衣角,神色突然变得黯然无助,眸子还染上一丝意味不明的嫉妒和恼怒。

“你……你是不是和周子其在一起了”

“不……不是啊,干嘛突然这样问”

“我听王叔说的,你们俩,最近关系很好。”

“周子其那人啊,性格就跟一小孩似的,和谁都聊得开。最近是在帮他补课啦,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周子其人还挺聪明的,他……”

“够了,我不想听。”

他脸色更显苍白,攥着拳头咳嗽了好几声。我自觉肯定是自己太聒噪,吵到他了,连忙道歉。

“好好好,你先静养,我先回去给……”

“你就这么急着回去见他”

9.

我回去给你做饭啊你又搁这闹啥脾气呢

“你咋知道,我是挺急着见刘姨的,我托她买了一堆菜,我寻思着给家里狗做顿饭呢,他老冲着我嚷嚷!”

周家没养狗。

周子然算听懂了,她在这骂他呢。

但是,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他甚至抑制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雀跃欣喜,一贯紧绷的嘴角都止不住上扬,连目光都柔和下来。

“知道了,我饿了,你快点。”

他倒被骂的心甘情愿。

接连好几天,我在周子其周子然之间来回跑。

周子其对我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

“顾瑜,当初可是你说的要帮我补课的,你现在算什么始乱终弃这都几天了,他用得着你天天给他做饭吗你还用不用学习了,巴巴上赶着给人做饭呢你。”

“我不管啊,今儿个你就是不准去。再者也只能做好让王叔给你送去,而且还得做好我的份。我这试卷上问题一大堆呢,你不给我讲谁给我讲

“敢情真当我是你保姆了啊周子其,你付钱了吗就让我既做饭又补课呢,纯纯资本主义压榨啊你这是,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周子其背着双手撑着后脑勺,桃花眼都乐得弯弯翘。靠着椅子惬意地不行,哪有一副求人做饭补课的样子!

“我不管啊我不管,今天谁去了谁是狗。你就给我好好待……”

我二话没说捡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脸上扔,正中目标,他一个不留神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哈哈哈哈哈给你脸了是吧,看你瑜姐怎么收拾你。”

“行啊顾瑜你,长本事了,欺负到小爷头上了,还敢自称瑜姐,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尊老……”

他话没说完,另一只枕头又一次正中目标。

看他吃瘪,我笑得前俯后仰。谁料他趁我不备,拿起枕头就要回击,看我连连后退,他还紧追不舍。我只好作罢求饶,他却不依,誓有报不到仇不肯休的架势。

绕了沙发好几个我实在没有力气跟他闹了。

“周子其住手住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在不该以下犯上,不对,什么周子其,你是我哥,子其哥哥,我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不是你又瞎叫什么呢,谁是你子其……哥哥!”

肉眼可见的羞赧,俊脸两侧若隐若现的暇红。我蓦地想起第一次这么在教室叫他,他也是这副反应。

邪恶的念头这么一下就蓬勃生长,我拍开他手里的枕头,笑得肆意忌惮,甚至故意走了两步凑近他。

“子其哥哥,怎么一叫你哥哥就脸红”

周子其只觉得此刻脸热的发烫,下意识的扭头就想走。

结果一后退就被什么咯到了脚,一股惯性让他压着我就往沙发倒……

即使此时周子其努力撑着双手让两人的距离不至于太近,但这样的氛围实在是暧昧的可怕。尤其还是这样近在迟尺的面对面相望……

“你们在做什么”

10.

周子然面色铁青站在门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此刻像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不要失控,眼睛死死盯着沙发上姿势暧昧的两个人。

尴尬,太尴尬了。都怪自己作死要去逗周子其,现在这架势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而周子其的脸红在此刻也显得更加可疑……

他狼狈的起身,没给周子然一个眼神,逃也似的就往房间去。

“咳咳内个今天怎么出院了,昨天给你送饭的时候怎么没说,我还准备给…”

“打扰你们了是吗”

周子然步步紧逼,眉眼紧蹙,眼尾更是红的慎人。或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脸色还略微苍白……

“不……不是,周子然,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说你给他补课,顾瑜,你每天就是这样给他补课的对吗”

周子然此刻情绪已然失控,湛白如雪的手背因为攥着拳头连青筋都格外清晰。他目光如炬,迫切的想让我给他回答。

“不是,周子然,这真的是误会。你刚出院,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杯……”

“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来不及思索回应这句话,周子然两步上前就将我横抱起……

“你干嘛周子然你疯了!”我死命拍打他,被他这么一抱才反应过来他那一句“我不想做你哥哥了”是个什么意思。

可他哪里还听得进。

还没片刻他已经抱着我跨步到了他的房间,反脚重踢关上了门,我也近乎暴力地被他扔在床上……

周子然眼尾通红,下身死死的压着我,青筋半露的手臂越过我的头顶禁锢着我的手腕……

“你说说,你和周子其到底到了哪一步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可以和他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生冷的眸子盯的我心底发麻……

"周子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冷静一下好吗!"

但是男女力量悬殊,即使是身体瘦弱刚刚痊愈的周子然,此刻力气大的也像发了疯的牛,我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砰!"

一声巨响,门被踢开。

是周子其。

“周子然你发什么疯”

说完他手臂一紧就拉开了压在我身上的人,右手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偏偏这个时候周子然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拳头在他脸上挥。若不是嘴角的那抹刺眼鲜红,我会以为他没有知觉。

“够了!别打了!”

眼前这场闹剧,我只觉得恍然。

突然想起刚进周家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与周子其周子然可是相看相厌。

而我的初衷,原本也只是好好学习……

再三反思,发现很多地方确实是自己太爱多管闲事了。高三正是关键时期,我何故要节外生枝学习本就足以让我分身乏术。我真是没必要,也不想再管这些纠葛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周子然房间的,只知道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我不再帮周子其补课。

他没问原因,只是脸色沉沉甩了一句“知道了。”就不再多话。

我主动向老师提出换座位,平时的优异成绩让她没法拒绝我。

我选了离兄弟俩最远的位置。

周子然面色凝滞,最后愣是看我搬完书本也没憋出一句话。

我的刻意疏远,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六月初,高考在即。

值得一提的是周子然提前保送了A市首席江华大学。周子其也渐渐步入正轨,竟然颇有几分后来居上势不可挡的派头。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公布。

浴室的门被打开,元湛探出湿漉漉的脑袋,腹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阿瑶,进来一下”

林下|文

(1)

我穿书了。

这倒不难猜,毕竟我现在整条小腿都泡在观赏湖里,清澈的湖面倒映出我的七宝蝴蝶簪、红宝石项圈和缕金百蝶穿花水袖长裙,视线穿过湖面还能看见我脚腕上叮叮当当的金铃铛。

哇哦,巴适得很。

我一看见那个一看就不便宜的金铃铛脚链就知道我是谁了,我是昨天晚上看的那本重生小说的恶毒女二姜瑶。

身为女主角姜琬同父异母的伪善妹妹,不但抢了她上辈子和太子的姻缘,还间接把她和渣男凑成一对,最后饱受折磨的女主角在我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含恨而终,重生归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看完。

我如果早知道那个干啥都不如跳舞的人会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那些大声叫好的留言点赞。

这就叫,网上重拳出击,现实怂得一批。

苟苟且且想活命的我开始思考现在挽回是不是还来得及。

一旁的小径上突然跑来一个小丫鬟,面色急切地和我说:“小姐,大小姐醒了!”

我思路清晰:“是不是咳出一口脏水随即悠悠转醒,眼睛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曾经懵懂无知的模样,甚至还隐隐透露出几分狡黠与隐忍?”

丫鬟略一思索,惊喜道:“诶,好像是诶!”

我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好了,来不及了。

按照原剧情,我现在应该急急忙忙跑去静姝阁,和女主角演上一场姐妹情深的大场面,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再在她晦暗不明的目光下强掩内心的恐慌,心道:大姐姐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呢。

因为她之前落水就是我推下去的。

我注视着自己白皙纤长且细嫩的双手,内心复杂。

我觉得姜瑶就应该出生在现代社会,身为身娇肉贵的统治阶级居然还亲自动手推别人下水,实乃劳动楷模、国民表率。

不由得发出了“封建帝制吃人”的呐喊。

“姜二小姐在这里做什么?”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属于男子的温润声音。许是注意到我此时很可能还有一截小腿光裸着的姿态,他停下脚步,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目光呆滞,随口说出我此时的真实想法:“在想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死。”

我最后在水里晃动了几下小腿,搅动起层层波纹,把湖面的平静彻底打破。然后站起来,长裙及地,乍一起身就把腿脚遮了个完全。

我转过身与他对视。

来人身着浅色外衫,阳光下依稀可见流云暗纹,玉冠束发,眉目舒朗,唇边自带三分笑意,放到现代的选秀节目里,光靠脸估计也能搏个出道位。他显然把我的话当作小孩子的玩笑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通过他对我的称呼约莫猜出他大概是府上的客人,估计身份不低,居然还能认识姜瑶这个丞相府如珠似宝的嫡小姐。

我开始用我容量并不算大的脑袋紧急搜索小说中的主要男性角色。

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青衣男子,一直微弯着腰,看起来身份略低,如今正抬起头斥我:“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还不向太子殿下行礼?”

原来是男主角啊。

我学着看过的古装电视剧,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猜测等到姜琬让我跳舞的时候,这个狗男人也许还是这样一脸温润的笑容,内心一阵恶寒。

青衣男子满脸歉意道:“阿瑶自幼顽劣,又受父母宠溺,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她失礼。”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姜琬是已逝的丞相夫人所生,我娘是续弦,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就是丞相府的庶长子姜琛,现在也养在我娘名下,成了相府名义上的嫡子,果真是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差错。

姜琬前世死的时候,他已经官至三品,可惜与姜瑶是命运共同体,最终也逃不掉被复仇女王清算的命运。

“琛兄说笑了,”太子笑得随和,“我与姜二小姐相识已久,自然识她秉性天真,况且你我多年旧友,也不该为这些虚礼所拘。”

他们二人还在说着场面话,我却早已魂飞天外:这是女主角重生的第一天,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踏着她高贵的红色缎子鞋,昂首挺胸地走进相府书房,用生母留下的遗物据理力争自己才是应该与太子结亲的那个。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太子今日拜访相府,正赶上落水昏迷的姜大小姐醒来,出于礼数,本来是要去静姝阁院外探望一下姜琬的,刚巧路过赏心湖看到本应该早早就去了静姝阁的我,这才停下来多了一段和我之间的对话。

我索性跟着他二人一同往静姝阁处去。

太子偏过头来看我,忽而笑道:“早听说丞相和夫人爱女如命,因着姜二小姐喜赤脚行走,特意在相府各处修建了玉质小径,冬暖夏凉,专供一人行走。”

他略一低头,看向我足下位置,“今日才有幸得见。”

脚腕上的金铃铛在走动间轻声作响,我装作淑女状微笑不语,内心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你活在书里不知道,我的骚终将变成刺向我的刀。

我忽而怔了怔神,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也随之一滞:他这举动细究起来是有些轻浮的,与他人设不符,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幸而静姝阁已经到了,没人注意到我方才的静止画面。

“小姐!”只见姜琬急匆匆地从屋内跑出来,全然不顾身后丫鬟的制止。她刚刚醒来,面色苍白,一身素娟,眉宇间犹带病气,发髻都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急着赶出来。

她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行礼,只是呆呆地望着太子,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

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腾出地方留给男女主角一眼万年的初遇buff。

姜琛还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用和刚才训斥我一样的语气皱着眉头斥姜琬:“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你身子还未好全,理应……”

随后,她转头看向我,意有所指地恨恨道:“府上真正的的腌臜事可多,也未见兄长插手。”

她以前性情一向和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没有主见,根本说不出这种忤逆的话,现在竟把姜琛堵得哑口无言。我讪笑着说了些“问大姐姐好”之类的话,暗自为姜琛掬了一把辛酸泪。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姜琬,而是钮祜禄姜琬!

太子好像也有些愕然,但还是很快恢复镇定,温和地说:“姜大小姐无恙便好,时辰已晚,我就不多叨扰了。”

见他转身要走,姜琬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元湛!”

他疑惑地回头,却看见姜琬泪盈于睫,哆嗦着嘴唇,最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哽咽着摇头,“没事,你走吧。”

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姜琬是一朵柔弱却坚强的小白花儿,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姜琛要留在静姝阁内尽兄长的义务教育姜琬,于是便打发我去送元湛出府。如今民风开化,男女同行倒也不算大事,只是姜琬那副好像要吃了我的样子让我咽了咽唾沫。

或许是因为我如今成了姜瑶,身处其中总能发现之前不带脑子看小说的角度看不到的东西。我寻思上辈子你俩也没有感情戏啊,不是,就因为他不但独宠姜瑶最后还登基称帝,你这辈子就爱上他还非他不嫁了?

相府和皇家早有婚约,前世姜瑶为了这门亲事,多番设计姜琬不成,于是百般撮合姜琬和渣男,终于诱得姜琬自愿放弃婚约嫁给渣男,自己则成功入主东宫,荣宠一生。

姜琬只是在偶尔低三下四地拜访姜瑶时见到了元湛对姜瑶的万般宠爱,对比起自己那个不求上进还屡屡纳妾的纨绔夫婿,想到这荣华恩宠本都该属于自己,又怨又恨,这才在被渣男及其宠妾害死后决心若有来生定要嫁给元湛。

我这才惊觉她的所谓爱情竟然如此功利。

一朝穿书,我原本津津有味看的爽文都显得三观不正了。

我偏头看向元湛,甚至觉得他的人设也很奇怪:明明是精于权谋、多年来屹立不倒最后还成功登基的太子,就算表面上多么温润如玉好相处,本质上也应该是笑面虎,前世独宠工于心计的姜瑶连个侧妃也没有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世的姜琬同样心机颇深,而他居然那么轻易地接受了姜琬落水后如同变了个人的事实,甚至还认为她一面疯狂追夫示爱、一面还可残害渣男渣女这些今生看来与她毫无瓜葛的人的极度双标行为可爱?简直奇奇怪怪没有脑袋!

元湛注意到我在观察他,微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试探着问他:“奇变偶不变?”

元湛:???

他明显一头雾水,哑然失笑,“我不知姜二小姐这是何意。”

我摇摇头说没事,内心十分失望。

看来幸运的穿书者只有我一个。

元湛忽然开口:“姜二小姐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我登时心神一震,强装镇定地笑道:“是吗?大概是换了身新衣服的缘故?”

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地扫视我,眼神不加掩饰到让我感觉自己没穿衣服,看得我浑身发冷。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方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不见,像是我的一场幻梦。

“可能是吧。”他笑,“我以前倒没发觉,姜二小姐竟然如此衬红色。”

我尴尬地应了声,胆战心惊地把他送到外院,然后飞速告辞回去,如释重负。

门外等候的小厮见此情景,嗤笑道:“又是她来送,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元湛看着那抹红色的倩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嘴角似有笑意。

小厮见此情景,大着胆子询问道:“殿下莫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元湛径自登上马车,动作行云流水,也不言语。小厮乖觉地闭嘴驾马,忽然听到车厢内传出一声轻笑。

“姜相家的两位千金,今日一个赛一个的有意思。”

(2)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剧情思考得抓心挠肝。

姜琬已经重生了,剧情已经开始,元湛又显得那么不对劲。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不知道如何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我还不想死。

是不是可以改变剧情呢?我灵机一动。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唤姜瑶平时最器重的大丫鬟(毕竟女配的丫鬟只有这一个配有名字):“倚云。”

她恭敬地走上前来,“小姐。”

我吩咐她:“你把大小姐院儿里的霜儿调到咱们这里。”

每个女主角身边都要有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忠仆,霜儿就是姜琬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丫鬟,身为姜琬最信任的人,在后期剧情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如果没有她,姜琬的剧情至少要被砍掉一半儿。

于是我就看见倚云意气风发地下去了,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小姐,她不肯!”倚云发丝凌乱,衣领倾斜,明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小姐要她是抬举她,她倒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了她!气得我上去强拉她,她力气倒不小!大小姐也跟着帮腔,说那丫头要是走了,她也不活了,还骂我们奴大欺主……”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没有她的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吗?”

倚云喋喋不休的嘴巴终于闭上,恍然道:“对哦!”然后又意气风发地去找夫人要霜儿的卖身契了。

现在轮到我灰头土脸地瘫着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姜瑶身为恶毒女二肯定不会有什么金手指,可我不知道她居然连最基本的手指都没有!姜琬的队友聪明伶俐一心为主哐哐收割人头,我的队友意气风发灰头土脸上赶着送人头。

我握紧拳头放在太阳穴旁又用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后双手合十。

伟大的马克思、上帝、佛祖,请保佑我!

事实证明这三个不能一块儿拜。

我不得不面对倚云和一众丫鬟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霜儿的卖身契的结果,抱着那个装有所有丫鬟卖身契的盒子,心灰意冷。

没想到身为被女主折磨了一百章以后才死的女二,我居然连改变剧情的机会都没有。

但很快我又重振旗鼓,不,不能放弃,鹿小葵,加油加油加油!

我壮了壮胆子,用万恶的大地主的口气对倚云说:“我不管,你给她随便安上一个罪名,让她滚出府!”

第二天,皇上大赦天下了,霜儿又滚回来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叫出了一种植物的名字。

我单知道姜琬身为作者亲闺女肯定会有金手指,我不知道她金手指居然能这么大。

想到皇上和我同为男女主角的工具人的命运,我的内心居然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心态大概类似于发现皇帝真的在用金锄头锄地。

皇帝还有命,但现在我连命都快要没有了。

如果我早知道我会落得这步田地,我一定脚踏实地提升自我不看小说。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社畜生活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它后才追悔莫及……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倚云掀开帘子走进来告诉我。

我正忙着伤春悲秋,忍不住抱怨道:“他怎么这么闲?不理朝政天天串门?而且他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省的我心烦!”

倚云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是,是您之前说让奴婢们多留意太子殿下的行踪的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元湛在现在的我这里是个炸药包,在以前的姜瑶那里却是个金龟婿。我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闭门不出以免遭姜琬怒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姜琬身为女主有主角光环,那么元湛身为男主是不是也有光环呢?

我“噔噔噔”抱着盒子跑出去找元湛。

他正和姜琛在花园处闲谈,我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蹲到脚麻,终于等到姜琛被人支开。

“殿下!”我抱着盒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您能帮我找一下霜儿的卖身契吗?”

他面带疑惑,不过还是笑道:“举手之劳。”他打开盒子,指着面前的第一个,似有不解,“不就是这个吗?”

我:!!!

我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眼中光芒更盛:乖乖,这可是个能修改剧情的主儿!什么卖身契不卖身契的,都是封建糟粕,管它做什么?人设崩了又能怎么样?大腿这么粗,以后男主角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忽然将手掠过我头顶,摊开的手掌上赫然是一片叶子。

“草丛中多蚊虫,阿瑶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我完全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了不去了,以后再也不用去了!”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仿佛看到了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美好明天。

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我要如何才能讨好看起来什么都有的太子?

此时,工具人皇帝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之后的几天,我简直和原著里的姜琬一样,疯狂示好,极尽舔狗之能事。

元湛:“今年科举巴拉巴拉……”

我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对对对!”

元湛:“相府的糖糕巴拉巴拉……”

我立刻吩咐小厨房先做他一百盘。

元湛:“阿瑶近日怎么如此热情?”

我正色道:“殿下英明神武实乃我辈典范阿瑶实在敬佩。”

嗐。

不都是为了这该死的生活。

我想得很清楚,姜琬已经恨我入骨,就算我强行拉郎配她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元湛虽然偶尔有些奇怪,但好歹能留我一条狗命。

只要把元湛当作我现在的老板,我就能怀着社畜的心态一直卑微下去。

长乐宫内。

皇后靠在榻上,神情疲惫地看向面前拱手行礼的儿子,语气无奈。

“你可想好了?”

元湛微微俯身,“是。”

皇后叹了口气,略带讽意:“你既已定了主意,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元湛熟练地拜谢告退。

皇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为什么定了姜二?”

元湛声音平静:“姜二小姐有求于我,难生异心。”

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少来!我看她平时也处处有求于你,怎么现在才定?”

元湛看了眼她抚摸着的毛茸茸的小奶猫,没头没脑道:“母后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养猫当然要养一只让自己舒服的,”他抬头看向皇后,“毕竟还要养三年呢。”

见她哑然,他恭敬地拱手告退,只留下皇后一个人僵了撸猫的手,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发呆。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是自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3)

我本来以为今天又是迎接新老板的美好一天。

没想到居然是迎接赐婚圣旨的一天?

我接过圣旨,还是难以消化内心的惊愕。

我把你当老板,你居然把我当老婆?

不是,我这几天舔得这么到位吗?

除了同样满脸震惊一看就是为绝美红色缎子鞋无法出场而忧伤的姜琬,整个丞相府都沉浸在祥和的氛围里。

我猜姜琬和我一样,都有一种拿错剧本+怀疑人生的感觉。

我:我配吗?

姜琬:就是,她配吗?

太子大婚需要的各项物品早就是准备好的,没过一个月我就顺利入主东宫。

元湛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挑开我的盖头时,笑着对我说:“我早便说过阿瑶最衬红色。”

我一阵恍惚,这才想起我刚来的那天傍晚他也说过这话。

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婚后我的咸鱼生活倒没什么变化。太子府比起相府,各方面条件自不用说,而且人丁稀少,元湛表面上又温柔体贴,他不在我称大王简直想干啥干啥。

同时,借着太子妃这个身份的便利,我还搜罗到不少记录各种奇人异事的书籍,盼望能从中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我不知道的是,书房内,侍从将我最近看过的所有书都摆在元湛面前。

元湛随手翻开几本,看见里面的内容,皱了皱眉。

他对姜瑶,不,应该说是对刚开始的姜瑶,是没有多大感觉的。姜家两位小姐,姜大愚蠢透顶,姜二自作聪明,娶哪个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哪个更符合他的计划。

但是后来的姜瑶就发生了很明显的转变。她开始像是有意回避,甚至让他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后来又对他曲意逢迎。谄媚的人他身边多见,无所谓权钱名利,包括以前的姜瑶也是如此。

可现在的姜瑶又不一样。

她好像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能办到的。

所以尽管他注意到了姜琬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但仍然最终选择了姜瑶,在他看来,她更容易被掌控。

元湛攥紧拳头,手中如同握有流沙,有一种不受掌控的流逝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姜瑶看的那些书,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本以为自己养了一只粘人的奶猫,但现在这只奶猫却伺机要弃他而去。

这怎么能行呢?他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合他心意的猫,这猫儿明明之前也是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

那是他的东西啊。

他的东西,怎么能有抛弃他的道理?

元湛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正一面吃糖糕一面看书,惬意极了,被他突然抚上我脚腕的冰凉手指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我抚了抚胸口,下意识地责怪他。

他将手细细摩挲过我踝骨上的脚链,偶尔拨弄两下铃铛,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静谧的房间,让人毛骨悚然。

我条件反射般地想抽回脚,脚腕却突然被他握住,挣脱不开。

“阿瑶这里若是个脚铐便好了。”他语气平淡,艳色的薄唇吐出的却是让我胆寒的话。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脚腕间比量,“从这里,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我,眼睛亮得像个孩子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样阿瑶就不会天天想着要逃走了。”

我咽了咽唾沫。

“元湛,”我一出声就感觉喉咙干得厉害,剩下的话尽数被我吞进肚里。

你该不会他母亲的是个病娇吧???

我一下就明白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男主角的人设从来就没崩过,无论是前世的姜瑶还是今生的姜琬,能嫁给他的原因都不是因为她们自己,而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在!乎!娶!谁!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尽可能平复心绪,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他听进去。

但很显然他连这句都没听进去。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刚亲过我脚背的唇覆上来,浑身僵硬。

-

“晏韶敏,说你爱我。”床榻之间,太子欺我身,低低逼问。

我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他拿我当替身,还逼我说爱他。

见我没反应,荆辰逸底下狠狠掐了我一下,我睫毛狠狠颤动,只得回答:“爱,爱。”

爱吗,自然是爱的,爱他在床上活好不黏人。爱他那张和荆玉泽相似的脸。

是,不止他拿我当姐姐替身,我亦拿他当做他荆玉泽替身,不过这秘密,只有我知道罢了。

如果有人知道我俩关系,只以为我晏韶敏,尚书府家庶女,恬不知耻勾了当朝太子,上了他的床。

做完后,我偷偷回了家,碧落走过来给我递上一身干净衣裳,眸光担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我换衣服的手一顿,笑得慵懒,...

我换衣服的手一顿,笑得慵懒,意味不明。

那还真是可惜,想来过不了几天,我的炮友就要和我说拜拜了。

荆辰逸的白月光回来了,自然不需要我。

“小姐,明日是太子府选妃。”碧落又道。

嘴角笑意放大,我很是了然:看看,晏语嫣刚回来,荆辰逸就忍不住了。

2.

尚书府的嫡女回府,派头十足,外面敲锣打鼓声响的我头疼,但没过多久就散了,因为晏语嫣要去参加选妃。

大小姐跟前的婢女来叫我一起。

我躺在太师椅上假寐,闻言睁开眼睛笑着应了。

说来,自从我穿越至今,还未曾见过这位医术卓越自请去边塞行医的嫡姐。

见了后,果然名不虚传。

她盈盈笑,温婉动人,不似我长相妖冶总被人叫狐胚子。

她往那一站,通身嫡女的大家风范,令人不自觉矮了半头。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我,我是正儿八经的现代人,且以前是个杀手,古代的规矩,我是一个都没放在心上。

“长姐。”我微微行了一礼,她点点头,并未对我表现出亲热或冷淡,想来是不屑与庶女结交,我也不想上去讨人嫌。

就这么到了太子府。

看自己的相好选妃,还真是件奇妙的事情。

这些女子各个面容姣好,后花园里,能与百花争艳,女子低低笑的声音十分动听。

我无聊地站在最角落,这事儿肯定是轮不到我的,且我一点不想轮到我。

我还等着荆玉泽什么时候回京城呢。

但显然有人不想让我如愿。

丞相府家大小姐蓝玲儿,趾高气昂地走过来:“哟,太子选妃,怎么什么人都敢来了。太子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狐媚子?”

她旁边是我的嫡姐,如天仙般的容颜安静着。

我默了一下,好脾气地道:“是呢。”太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就这后花园离她最近的那个石桌,我们不知道在那上面做过几次。

蓝玲儿见我不生气,自己把自己气到,又讥讽:“狐媚子样!”

我又连连称是。

可不是嘛,多亏了这幅狐媚子样,我才能把荆辰逸在床上勾的神魂颠倒。

蓝玲儿真被我的无耻气到了,这在场的世家女,谁听到这种话不委屈死,就我不要脸,还应着别人骂我。

就在这时,皇后娘娘和荆辰逸来了,及时中止了蓝玲儿对我继续人身攻击。

我喘了一口气,漂亮的狐狸眼依旧漾着笑。

纵然我脾气再好,被人辱骂,哪有忍气吞声的道理,说不定今晚就偷偷捏死她了,到时候还得让荆辰逸给我处理后事。

这多麻烦,我们两人可是马上都要断了哩。

众人给皇后太子行礼。

我偷偷往上看。

那男子身形颀长有力,一张如雕刻般完美有型的脸上冷漠无情,深沉的眼里如一汪看不见底的泉,令人捉摸不透。

3

我撇了撇嘴。

真是人模狗样,昨夜还缠着我在我耳边说要死要活,今天就迫不及待想把晏语嫣立为太子妃。

可怜我心心念念的荆玉泽,不知道回京城是今夕是何夕呢。

皇后庄重典雅,纵使生了太子,也看不出来有岁月折磨过的痕迹,话语柔和不失威严:“今日给太子选妃,不必拘束,都落座吧。”

我坐在最角落,吃着桌上的荔枝,顺便听听情况。

京城谁不知荆辰逸心悦晏语嫣,这宴会就是给晏语嫣撑场子呢。

就连皇后也对晏语嫣多加偏爱,唤晏语嫣一起坐在身边,笑道:“嫣儿终于从边塞回来了,可想死本宫了。”

晏语嫣温婉地笑:“臣女也想您。”

听这俩人寒暄实在是无聊。

我趁没人注意,溜了出去。

太子府的后花园,若荆辰逸是第一熟悉,那我应当是第二。

毕竟我俩在这做过不少少儿不宜的事情。

我一边走,一边想。

突然,一个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腰,男子熟悉的气息铺天卷地袭来,轻轻啃咬着我的耳垂。

手也胡作非为地乱摸。

我却了然,转身娴熟娇媚又柔弱地缠上他身子:“太子殿下,”

荆辰逸胡乱抓着我的衣服想弄开,我挡了挡,俏娇着嗔怪:“太子,今天后花园这么多人呢。”

荆辰逸亲着我的唇,含糊不清堵住我的话:“怕什么,谁撞见杀谁。”

我只好微微仰着头顺应。

倒是突然想到刚刚蓝玲儿骂我狐媚子,荆辰逸看不上的话。

痴痴笑,也不知道蓝玲儿看见台上冷峻无情的荆辰逸如今这样迫切与我行这事,是何感想。

“笑什么”荆辰逸皱着眉,掐了一下我的腰,他不满我和他做事时跑神。

我立刻亲了亲他唇:“没什么。”

荆辰逸似是想到什么,沉了声音问:“今日选太子妃,你没什么想法”

我笑得娇媚妖娆,我知道这人最喜欢我这幅模样,不然也不能整个京城就我给他勾到手。

“我能有什么想法,您看上谁就是谁了。”言下之意是暗示荆辰逸定晏语嫣,我没有想法。

这对他而言肯定是标准答案。

哪料他猛的用力,冷哼:“你倒是大度。”

我压抑住快破喉的痛呼。

心里纳闷我怎么又惹这尊瘟神生气了。

荆辰逸垂眸看着我,意味难测。

结束后,他道貌岸然整理衣衫,我看着凌乱的头发和碎了的衣裳,不满地皱眉。

怎么都是做这事,他半分看不来凌乱呢

“皱什么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

我连忙倩笑:“没没没。”忽的话锋转了,“殿下,长姐回来了,你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我了”

我自认为这话是没什么问题的。

却不料这话撞了他不知道哪门子枪口,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我的脖子,漆黑的眼看不清情绪:“少自以为是。”

我:“呜呜呜。”神经病,死变态!

卖了好几下惨,他才松了手。

他肯定是误会我想管他的事情,才发脾气的,我暗暗下决心下次聪明些。

这才能维持好良好的炮友关系,就算分,也是好聚好散嘛!

那次宴会后,我以为晏语嫣成为太子妃的圣旨马上下来,但是没有,不光没有,关于给太子选妃这消息也不了了之。

倒是有了新消息。

荆玉泽要回来了!

想到那个翩翩少年郎温润如玉的模样,我喜笑颜开。

就连荆辰逸今夜给我传信让我去太子府的消息都没理,我已然想好和荆辰逸划清界限了。

笑话,正主回来了,我不忙着勾引正主,抱着一个替身算什么。

但是我忽略了,荆辰逸,这是个变态加神经病。

今夜我没去找他,半夜,他翻了我的床,在我闺房床榻上不分轻重地撕咬着我。

我原本想拒绝,但他那双漆黑森冷的眸子死死的看着我,我立刻不敢吱声了。

反而娴熟地缠着他:“殿下,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才没有去。”我语气娇柔做作,却刚好能拿捏住荆辰逸的心。

闻言,他把那双黑黢黢的眸子移开,掀了掀眼皮,冷笑:“本殿怎得看不出来有何不适,看来是本殿给你惯坏了。”

我暗暗皱着眉,听说今日荆辰逸和晏语嫣在承恩寺遇见了,难不成在晏语嫣那触了霉头,所以来折磨我

心里骂荆辰逸是个畜牲,面上我却丝毫不显,甚至把他抱得更紧了,跟个狐狸似的眼微微眯着,娇笑连连。

荆辰逸却没半分怜惜,我不敢惹他再发脾气,讨好地献上柔软的唇。

“殿下,长姐回来了。”

他啃咬着,含糊不清回了句:“嗯。”

我推了推他,勉强喘口气:“那……我们到此为止”

“轰——”

陪了我十几年的桃木桌,瞬间碎成了渣。

我:“……”

我自认言辞恳切,将自己身份认的清清楚楚,甚至都不提出要名分要钱财。

可荆辰逸大发雷霆,给我吓得瑟瑟发抖之余还不忘紧紧抱住他。

或许是我紧紧抱着他的动作对他有几分慰藉,他如刀子一般森冷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带着几分怪异悚然的温柔:“晏韶敏,你又不乖了。”

我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荆辰逸只有在非常生气的情况下才会叫我的名字。

我意识到,这段感情分开与否,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可是,我的荆玉泽,啊不,现在还不是我的,荆玉泽,马上就回来了啊!

次日,京城发生一件大事,尚书府庶女离奇失踪,太子主动请缨,揽下这个案子,说帮尚书府找到女儿。

晏尚书感激涕零。

京城众说纷纭。

说尚书府庶女不检点,被人掳走,这下坏了名声,又说太子对晏语嫣情真意切,甚至揽下这种差事。

而舆论的主人公,我,被囚禁在了太子府。

我:我真的想哭。

碧落也被掳过来伺候我,我咬着唇不说话,碧落担心地看着我。

今天,距离荆玉泽回京的日子还有三天。

荆辰逸这个禽兽,给我关在他书房里,折磨我。

我都不知道哭着喊了多少次,我要被他折腾死了,他才放过我。

趁着荆辰逸上朝,我靠在床榻边休息,轻轻转了转手上的血红的玉镯,眼神慵懒又嘲讽。

想两个娇妻一起在怀吗可我只拿你当炮友。

荆辰逸上完早朝就迫不及待进了书房看我,又是一顿凶狠的啃咬,我现下下定决心要断了联系,就冷着脸,没反应。

他亲了几下意识到我过分冷淡,一双阴翳的眼神死死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毒蛇盯人一般,我又忍不住想打个寒颤。

但我克制住了,只是懒洋洋地说:“真无趣。”

荆辰逸一愣,似乎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装作乖巧可人的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却嫌不够一样:“这话我只说一遍,放我走,踏马的晏语嫣都回来了你还抓着我不放,有病啊。”

荆辰逸震惊。

大概是在想,原来我不仅会床上勾人,竟然还有骂人这一面。

许是我这尖利一面他从未见过,反而引起他的兴奋。

5.

滔天怒意排山倒海而来,他近乎惩罚似的咬着我,好像要将我连皮带肉吞下去,咬牙切齿:“晏韶敏,你别忘了,是你先勾引我的。”

我被他咬了也不恼,只是懒懒地躺在他怀里笑,笑的格外冰冷疏离:“那又如何,说开始的是我,说结束的也是我。”

瞬间,男人身上凌厉的气势翻了一倍,他震惊且愤怒地看着我,看样子实在不相信我平日柔弱的模样怎么会大变样。

我有些害怕,但强装镇定。

昏过去前,我后悔地想,我不该当初去勾引荆辰逸,就算荆玉泽走了,我厚着脸皮跟着去,也不至于现如今被荆辰逸在床上折腾死。

我这下彻底被荆辰逸锁死了,就那么大个书房,哪里都不能去,甚至荆辰逸给我脚腕上栓了一条锁,走路时一碰一响,在哪里都听得见。

他满意极了,我一贯闲散的性格几乎破防。

我当初究竟勾引了一个什么样的变态!

又是一夜旖旎。

荆辰逸醒了,怀里抱着的温软的人却空空如也。

太子府上下戒严,太子杀了好几个侍卫,全府上下战战兢兢,生怕谁惹了他不快。

而我在闺房的床榻上悠悠转醒。

笑话,穿越前我可是个杀手,穿越后到了不得宠的尚书府庶女身上,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培养了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现代格斗跆拳道那些,配上古代轻功之类术法,百名杀手迅速崛起,成了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大帮派“暗夜”。

我培养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培养的,这里面一人可抵挡百名御林军,说点大逆不道的,再配上我随便制出来的炸弹,就算我要称女帝,也没人拦得住。

可惜,身为暗夜背后的主子,我没出息,沉迷美色,一天只围着太子转,整天想怎么做好荆辰逸的小舔狗,伪装好小白莲,让他再睡我一次。

现在好了,我不想当荆辰逸的小舔狗了,当然,我也不想称帝,因为我要换个人舔了。

眯了眯眼,躺在太师椅上慢慢摇着,咬了一口甜甜的桂花糕,我幸福的冒泡泡。

害,当舔狗就这点好,今天想舔谁就舔谁,明天不想舔了就换个人舔。

也不知道荆玉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笑着舔了下嘴角。

6.

今天是怀王荆玉泽回京的日子,晏席摆在大殿,朝臣可携家眷参加。

我穿了身浅绿主白的襦裙,挽了漂亮的发,这副行头,给人第一眼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形象。

想来荆玉泽那样儒雅的人一定喜欢!

宴会上载歌载舞,一道白袍身影儒雅有型,跃入我的眼帘。

他微微拱手行礼:“父皇。”

台上皇帝年事已高,身体也不怎硬朗,摆了摆手示意平身。

荆玉泽落座。

而自始至终,我的眼没离开那道儒雅的身影。

这一幕,自然毫无保留的落在荆辰逸眼里。

“砰——”太子前的桌子碎成粉末。

众人震惊。

荆辰逸不卑不亢,面色平静向台上解释:“父皇,儿臣失手了。”

皇帝自幼宠爱太子,也只是淡淡笑笑,没责怪。

中间歌舞又开始演奏。

一道如毒蛇一般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当然知道是谁的,却只是淡淡抿了一口酒。

我将态度摆的明白,要和荆辰逸划开距离。

甚至在宴会中间,主动去找荆玉泽搭话。

是离大殿比较偏的角落。

看着风度翩翩的背影,我眉眼温和带笑行礼:“见过怀王。”

荆玉泽转身,如清风般和煦:“免礼。”

我从前和荆玉泽不熟,只淡淡说过几次话,他反应让我略微惊讶。

因为他对着我笑:“晏韶敏尚书府家的千金。”

我轻轻蹙起好看的眉,依旧笑着:“王爷认得我。”

我是最不起眼的庶女,哪里称得上千金。

荆玉泽眉眼俊朗和煦,没有回答,转而问我:“大殿里歌舞升平,你怎么出来了。”

我面不改色:“太吵了,吵的我耳朵疼。”

荆玉泽却如获知音。

当代女子皆崇明权势,这样的社交场合都巴不得有什么作为得权贵青睐,而荆玉泽自小远离官场,不喜欢宴会,就连这次回京,都是因为皇帝身体不好,隐隐有退位之势,宣他回来。

荆玉泽不喜这些,自然觉得我与众不同。

我狐狸似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荆玉泽朗声言:“你可真是与众不同。”

我笑笑。

这边郎才女貌,两人侃侃而谈,画风和谐,却忽的身后出现一道声音打破这画面:“你们在干什么”

荆玉泽含笑,温和道:“皇兄。”

我捏着手里的帕子,表面亦是不卑不亢:“参见太子。”

荆辰逸森冷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我俩,最后落在我身上,冷冷道:“问你话呢。”

我口齿清晰,不见慌乱:“偶遇王爷,闲聊几句。”

荆玉泽看见我见到荆辰逸不卑不亢的态度微微惊讶,想来是没见过在荆辰逸这尊煞神面前还能坦然自若的人。

我暗暗想,就算真有几分怯意,也不能表现出来,我得在荆玉泽面前给他深刻印象,且得是好印象。

手心涔出几分汗,我表现得泰然自若:“王爷,臣女告退。”说罢,做了个礼,退了下去。

但没走一步,荆辰逸长臂一伸,将我狠狠禁锢,拉扯到他怀里,低头语气狠厉:“晏韶敏,你装什么不熟”

他手掐着我的腰,言语挑衅露骨:“去哪啊又去找野男人本殿允许了吗”

说着竟然在荆玉泽面前动我的衣带。

我震惊地伸手打在荆辰逸手背上,“啪”得一下,声音大的把三人都惊到了。

荆辰逸和荆玉泽是没想到我竟然敢打荆辰逸,而我是觉得下手太重,荆辰逸会给我掐死。

但是荆辰逸如此无耻不知分寸,是我意料不到的。

我打完这一下,转身挣脱他的怀抱,冷冷地掉头就走。

荆辰逸没有阻拦,荆玉泽也安安静静的。

背对着荆玉泽,我没看见,荆玉泽温润如玉的外表下,眼底闪过一丝违和的兴然。

荆辰逸冷淡地看了一眼荆玉泽,不屑地勾了勾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小动作。”

荆玉泽佯装不知,笑:“哥哥在说什么,臣弟不懂。”

荆辰逸表情冷漠,拂袖而去。

荆玉泽眼底深处的兴然扩大。

7.

荆辰逸最近跟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一直惴惴不安偷跑回家他会不会和我算账,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那边没什么动静,我也心安了。

上次偷跑回尚书府,我对外宣称是太子救了我,且救我时我并无任何伤害,就是有人说我出去遭遇不测,有太子这尊大佛的名号在,也没人敢提。

但是我没想到,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那没心的爹,竟然趁机把我塞进太子府。

我一个庶女,只能做妾室,所以荆辰逸许我侧妃之位。

听到这个消息,我觉得我的太师椅都好像重的摇不动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这便宜爹还真是不当人。

拈了一块桃花酥放在嘴里,桃花味道在我嘴里慢慢漾开,我不紧张,反而笑的妖冶。

荆辰逸没招使了只得用那便宜爹来压我。

阖着眼假寐,碧落进来道:“小姐,大小姐来了。”

我幽幽睁开眼。

有人比我还急呢。

起身,对着进来的人浅笑:“姐姐怎么来了”

从来举止大方温文尔雅的晏语嫣冷着脸看我,步子急促杂乱显现出她此刻心绪很乱,声音都带了几分尖锐:“晏韶敏,你好手段!”

我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位嫡姐看似沉稳,实则如此沉不住气。

“姐姐这是做什么”我装作不知,疑惑问。

晏语嫣咄咄逼人:“太子让父亲将你许给他,你会不知情”

“妹妹当然不知,太子自幼喜欢姐姐,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果然是那个狗男人干的!

我以为我这话会让晏语嫣情绪暂缓,哪料她捏了捏衣摆,一直看着我,目光难测。

我坦然地回敬目光。

良久,晏语嫣才收回视线,冷冷道:“那为何太子会让父亲将你许给他”

我咬了咬唇,紧张兮兮的模样很是让人放松警惕。

“我不知道。”说着,潸然泪下,“不怕姐姐笑话,妹妹心悦怀王,对太子并无意,那日和怀王偶遇说了几句话,被太子撞见,可能太子误以为我们互生情愫,他对怀王有敌意,自然想横刀夺爱。”

我这番解释有理有据,安慰了晏语嫣的心。

她神情终于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冷淡:“那太子要纳你入府,你是何想法”

“我,我自是不愿。”

看着晏语嫣被我忽悠的团团转,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怜我俩一起遇见荆辰逸这个祸害,还有这厮,竟然想坐享齐人之福,真他妈王八犊子。

我眨了眨眼,继续道:“姐姐既然知道太子对你情深义重,为何不主动找他”

荆辰逸喜欢晏语嫣,而晏语嫣也对荆辰逸有意思,为什么不早早两人相好,这是我一直以来的问题。

晏语嫣冷淡的脸明显一僵,好几秒才说:“太子生性冷淡。”

我有些疑惑。

太子生性冷淡那狗在床上恨不得把人玩死,怎么着都不像冷淡的意思。

我大着胆子出主意:“那更得需要姐姐主动了,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你稍微主动些,太子定当把持不住。”

肯定是因为晏语嫣太高冷,而荆辰逸那个家伙外冷内热,只要晏语嫣稍微主动,干柴遇烈火,这不就成了!

我忽略刚刚的不解,努力给晏语嫣出主意。

想来有趣,我们这两姐妹素无交集,现在说这样的体己话还是因为一个男人。

晏语嫣是自幼养在阁中的大小姐,从没听过我这样的虎狼之词,闻言脸颊微红,但却若有所思。

看来是听进去了。

我窃喜。

成亲之日马上到了,就看我这位嫡姐如何做了!

8.

我想一头撞死在太子府后花园。

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想死过。

成亲前日是中秋,皇后设晏太子府款待诸位大臣家女眷,我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这事可把我开心坏了,正愁晏语嫣怎么拿下荆辰逸,机会就来了。

看着台上冷漠如神祗的存在,那张刀削般的俊脸如鬼斧神工,可惜坐在那目不斜视,冷的像隆冬里消不掉的冰。

那人起身,出去了。

我一边叹着自己眼光好,一边暗暗给晏语嫣使眼色。

晏语嫣轻拈桌前果酒,抿了一口壮胆,而后文雅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我祈求晏语嫣勾引成功,这样我才能对荆玉泽下手。

经过上次的事情,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和荆辰逸没断干净的情况下,找荆玉泽搭话。除非我想在荆玉泽面前声名狼藉。

这宴会太过无聊,我趁没人注意走了出去。

太子府确实大,但我也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无聊转转。

也是我运气好,竟然遇见荆辰逸和晏语嫣二人,看着那边正在讲话的二人,我呼吸一滞,赶忙躲在旁边的大石头后。

既然碰见了,不偷听一下说不过去。

那人负手而立,因气势俊冷,带着衣袍随风的角都带着冷,晏语嫣穿了粉白色襦裙,簪了漂亮的流苏簪子,清冷干净,煞是好看。

许是没主动和男子搭过话,晏语嫣咬着唇角有些紧张,但大家风范犹存:“殿下和妹妹的婚事……”话说一半,意犹未尽。

荆辰逸身形未动。

我以为他要说些安慰的体己话表明心意。

晏语嫣没说话,大概也在等他讲话。

谁知道空气就这么冷下来了,风里随着几片叶子卷起又落下,显得冷又寂。

我懵了。

荆辰逸依旧一个字都没吐。

晏语嫣表情瞬间有些窘迫地难看,脸色涨红难堪,欲言又止:“殿下。”

那眉目含情恰到好处,柔弱又不失脾性,看得我一个女子都心动,暗暗捏了捏拳,在心里呐喊:长姐加油!

“滚。”那高大俊逸的背影如山,冷的令人发指地吐出一个字。

别说看晏语嫣的表情,就连眼皮都没提一下。

我以为我耳鸣出了差错,心乱耳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好巧不巧暴露在他们两人的视野。

这动静太大,几乎是我刚发出声音,那边两个人就同时看向了我。

我:……

于是我眼神惊恐,在晏语嫣愤怒仇视的眼神里,看着荆辰逸两步并作三步走过来抱起我。

他两根手臂粗壮有力,衣袍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布料,总之我隔着裙子挨到他的衣服,冷得像碰到了蛇,好像两只粗壮的大蟒蛇丝丝地缠着我。

手臂的主人显然更不好惹,阴森森的话一字一句的:“晏韶敏,偷听人说话,好听吗”

我颤了颤身子,呜咽一声。

因为荆辰逸不轻不重地揉着我刚摔疼的屁股。

晏语嫣脸色极其难看,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有些红,又泛着惨白。

完了,这下给晏语嫣得罪死了。

别碰我屁股,别碰老子屁股!

我颤颤巍巍想躲荆辰逸的魔爪,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泄愤似的,荆辰逸掐了一把我的屁股。

我捂着嘴怕发出声音让晏语嫣觉得我在嘚瑟,尽管我真的很疼。

我真想一头撞死在后花园,没脸见人了。

被荆辰逸带去他的寝殿。

最后做了什么当然不必多说。

晕过去之前,我听见荆辰逸在我耳边冷冷低语:“晏韶敏,这几天给你的自由,是不是让你忘了本”

第二天幽幽转醒。

这狗不知道和我的便宜爹达成了什么交易,我是彻底被卖了。

往常两人睡了后他至少还会让我按时回去怕被人发现污了我清白,昨夜他折腾我中间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一晚上没睡,就在太子府呆了一夜。

甚至我醒了后,丫鬟告诉我,太子去上早朝了,尚书府见我一夜没回,也没人来寻。

我软着腿洗了身上,换了身干净衣服往回走。

还不忘狠狠啐一口那个狗。

真他妈禽兽!

正心里骂着,走路不留神,直愣愣撞了脑袋。

我捂着头,两眼泪汪汪抬头看。

许是我这幅呆愣的模样取悦了荆辰逸,他竟低低笑出了声。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因为我就没见荆辰逸笑过。

他展眉时眉眼少了凌厉,唇角微勾,竟然比荆玉泽还好看。

荆辰逸摸了摸我的头,语气里带了难得的柔意:“韶儿,你真笨。”

我更恍惚了,跟醉了一样。

最近一门心思想和荆辰逸分开,好久都不主动讨好他,总惹他生气,荆辰逸一直叫我全名,好久不叫“韶儿”。

荆辰逸察觉自己态度改变,立刻冷下来:“明日就成亲了,今儿别乱跑。”

我来不及想荆辰逸变脸,小鸡啄米般点头,只盼赶紧远离这尊煞神。

荆辰逸看我态度敷衍,眼神又是一寒,他大概是想到明日成亲,又转而缓下来,没有多说了。

我连忙溜了。

令我咬牙切齿的是,荆辰逸安排了两个侍卫看守我,应该是防止我明天之前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气死了,但我又不能明目张胆反抗。

不过门口这俩人倒是阻止了晏语嫣前来找事。

想到原本的合作伙伴可能变成敌人,我这脑壳子就隐隐作痛。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行人弄醒。

洗澡换衣熏香挽发。

那嬷嬷厉害的很,我困得直打瞌睡,她带着一帮子人毫不被影响。

我勉强清醒,看着铜镜里容光焕发,漂亮妖冶得像一条美丽的九尾狐的自己,不免欣喜,哪有女子不爱美。

只是,“嬷嬷,侧妃成婚,可穿正红”

就算我再不懂规矩,也知道古代正室才可以穿正红色衣服,更别说婚服这么重要的东西。

嬷嬷面不改色看我:“时辰到了,太子妃。”

太,太子妃!

*全程无虐,高甜爆笑

我是太子妃。

太子不爱我,他爱的是将军。

而我,看着满屋子的珍珠玛瑙翡翠……笑出了鹅叫声。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1

从大婚之日我就知道,太子娶我恐怕只是事出权宜,要不然,贵为太子,何苦娶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孤女。

看来,我林婉这残生,注定从此与空房为伴……

哦,对了,还有屋子里堆满的黄金珍珠玛瑙翡翠。

嘿嘿嘿嘿嘿…………

不行不行,我不能高兴的那么明显,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可是一辈子无宠无爱,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连种地都能用金锄头的生活。

“哈哈哈哈哈哈!”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额……”犹豫再三,丫鬟...

“额……”犹豫再三,丫鬟终于开口:“太子妃,您……要不笑的小点声?”

哦,对对对,今时不同往日,我身份非比寻常,已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自然是要顾及形象,撑得起天家颜面。

我轻咳了两声,对这个出言提醒丫鬟频频点头表示赞许:“是个乖巧机灵的丫头,叫什么名字?”

“奴婢柳烟,是太子殿下指来得的贴身丫鬟。”

我点点头表示记住了,柳烟低着头小声的说着:“今日本是大婚,但太子殿下偏偏被皇上叫去商议国务要事,万万不能脱身,委屈太子妃了。”

“没事,不委屈。”

开玩笑,这有什么好委屈的,我跟那个太子既没有什么往日的交情,又门不当户不对的,他能对我上心才有鬼了。

不过说来也怪,这好事怎么就偏偏砸中我了呢?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我在府里溜达了三天才终于见到了太子一面。

这人长得确实如传说中一般,面若冠玉,眼泛桃花,贵气之中正掺着几分飘然的仙气,不愧为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只是,他看我时总是面无表情,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是有些厌恶的,他总是瞪着我,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都担心他眼睛太干会发酸。

我自知没趣,也不在他面前溜达,倒也算得上相安无事。

当时天真的我还以为这种微妙的平静能维持很久。

我光知道他不乐意见我,我也不在他面前转悠,却忘了他是太子,大婚之后太子妃要和他一起进宫面圣。

我只能默默祈祷,至少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他总不能当面给我摆脸色吧。

到了那天……

“皇儿终于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朕也终于了了一桩心事,就只盼着你们二人能举案齐眉,夫妻和睦,若能早有子嗣,为我皇室血脉开枝散叶是最好不过。”

皇上并没有想象中一本正经,瞧我的眼神里也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然而我仍是如坐针毡,没别的原因,我怕太子打我。

不是我开玩笑,太子真的有点吓人。

只见他牙关紧咬,双拳紧握,面色通红还冒了一层薄汗,依稀可见就连肩膀都在微微的颤抖。

这确实是是我们成婚以来,我们靠得最近的一次,但也不至于到这般境地吧?

他得是有多厌烦我啊?

“你瞧,我这皇儿有多喜欢你,看到你们感情这般深厚,我心里也安乐了。”

不是,皇上,您位高权重就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你看看他那样!

要不给他加条链子吧,我觉得他想咬我……

即便内心千言万语,还有骏马奔腾,但我仍然只能点头微笑。

“皇上说得对。”

不管怎么样,面圣算是有惊无险,不过经此一事,我也确实有些疑惑,我做了什么能让他烦成这样?

还有,他都烦我烦成这样了,干嘛娶我?

我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护国将军登门拜访。

“你终于来了,不是早让人去请你吗?怎么现在才来?”

太子与他轻声交谈着并肩走过,我低头行礼,尽量降低存在感,护国将军却饶有趣味的对我投来目光:“哦……这位必定就是太子妃了吧?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林婉?”

护国将军久历沙场,今日一见才知他神武非凡,身材高大不说,五官更是如同刀砍斧劈一般的深邃,配上嘴角一抹坏笑,着实令我惊艳了一把。

我刚想就算出于礼貌,也该给个回应,却见太子皱着眉头拽了一把护国将军:“你别和她说话。”

不是,您就算再不待见我,当着外人的面也给我三分薄面吧?

我顿时尬到极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匆匆行了个礼,连头都懒得抬起来,只想着这两个人赶紧走了是最好,却依稀听见护国将军笑着问太子:“怎么,这就吃醋了?”

额,嗯?

哦……

太子急不可耐与之共入内室,嗅觉灵敏的我立刻察觉到其中定有猫腻。

虽然尾随和偷听都是非常不好的行为,但我好歹是太子妃,太子府的当家主母,府中事无大小,我都该过问的。

对,绝对不是因为我想听八卦。

所以如果我撅着屁股耳朵贴门两眼放光的听着屋内的谈话……

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我静下心来仔细偷听,只听见屋里传来了护国将军的声音:“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那么丢脸,我不过就跟她说了两句话,醋劲儿那么大?”

太子的声音同样好分别,听得出来,他是真的有几分怨气在:“你是没瞧见她看你的样子吗?那眼里放光,恨不得把你活生生吞了!”

咳咳,我这里官方辟谣一下,我纯粹是因为护国将军居然不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将军肚而惊艳了一把。

本人绝对绝对没有和太子抢男人的意思。

“太子妃?”忽然传来的呼唤,吓得我浑身一个机灵,我回头一看,只见柳烟皱着眉头望着我:“您这是在……”

“嘘嘘嘘……”我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小声的对她说:“别声张,别搅了太子的好事,他的一番心意,还苦心瞒着我,可不能现在吓着他。”

柳烟先是惊恐,然后又带上了几分欣喜:“您终于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意了?”

2

“好呀,你这个丫头,原来你早就知道,居然不告诉我。”我倒也没有真生气,笑着用手肘顶了顶她:“你是怕我介意?放心,太子何许人也,爱好异于常人那再正常不过了!”

“太子妃息怒,不是奴婢有意隐瞒,实在是太子反复叮嘱,不可让您知晓此事,只是……‘爱好异于常人’……”柳烟迟疑了片刻之后,又抬头看着我,然后上下打量,赞同的点了点头。

“‘早知道太子妃大度,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清楚的自知。”

我无暇顾及这些连忙让她收声,然后拉着她来到了门前,继续听着门内的声音。

仔细分辨一番,我率先听出了护国将军的声音:“怎么,坐我那么远,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你……说话真是不知轻重。”

“不知轻重又怎么了?你是我的夫君,以你我的关系,哪需要这么生疏?这几日我可是寂寞的很,太子殿下,你来听听,我心跳的好快呢。”

我去!

这婉柔的语气,真的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护国大将军吗?难道……我居然一开始就站反了?

太子在上啊!!!

无声的呐喊已经堵在我的喉咙了,我满脸兴奋的摇晃着柳烟,却正对上她那一副灌了三桶米田共的表情。

“唉,柳烟,你怎么的看着像是不高兴?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磕?”

我小声的说着,却听见柳烟发出了天崩一般的悲叹。

“我觉得您真的误会了。”

我看她那副样子,猜测此事一定另有隐情,略加思索之后,我猛的一锤手:“我懂了。”

“懂了吗?”柳烟眼里泛起了光。

“你喜欢护国大将军!”

柳烟眼里的光破灭了。

不过也正常,这少女心事先是被当面判了死刑,后又被人戳穿,光破灭了也是常有的事。

“柳烟啊。”我语重心长的拍着她的肩膀:“一片痴心难得可贵,你没错,只可惜你爱的人不会爱你,你如果觉得难过,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去游山玩水缓解缓解心情吧。”

至于我……

嘿嘿嘿,当然是疯狂磕这对高糖CP。

说起来,太子名叫高博弦,护国将军叫唐镇宁,可不就是高糖!

高举高糖大旗!

柳烟并没有领受我的好意去度两天假,而是从这一天之后就摆着一张又黑又臭的脸,就差拿刀逼着我去和太子亲热亲热了。

“柳烟啊,我知道你心悦大将军,但也不能让我去撬他们的墙角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身为太子妃,太子的正妻,去找夫君聊聊天也是应该的,哈哈哈哈,柳烟,把刀放下,乖,放下。”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为了保我一条小命,我还是屁颠屁颠的去找太子喝茶,太子正在温书,见我来了很是诧异,整个眼睛就死死的钉在我的身上,看得我浑身汗毛炸立。

“太子……您要不喝口茶吧。”

顺便眨眨眼吧。

眼球都快枯了。

“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他问:“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这里坐坐?”

“哈哈哈,我说我被人拿刀逼的,您信吗?”

太子细不可闻的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我很幽默。

抱歉,我真的不幽默,是真的有人拿刀逼我。

眼看气氛又尬了起来,我连忙岔开话题:“今天唐将军没来?”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瞬间就觉得可以去投胎了,太子本就冰冷的眼神顿时直接到了零下。

“谨记你的身份,太子妃,你不该在我面前问起别的男人。”

我勒个乖乖,这是吃醋了?真不愧是太子殿下,连吃个醋都那么的清新脱俗。

我连忙表明立场:“太子殿下放心,我绝无二心,定当安分守己,只做份内的事,只说份内的话。”

得亏我嘴快,太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也仍然是冰冷的,我连忙趁热打铁,再表一波忠心:“我本是个福薄之人,原是太子看中才有幸得入千金贵门,请太子务必放心,我与太子定当是齐力一心,太子殿下的终生幸福就是我的毕生所愿。”

他冷漠的看了我许久,终于哼笑了一声:“就数你嘴快。”

我勒个乖乖,他笑起来真好看,可惜我也只能在沾到唐大将军的光的时候才能一饱眼福。

要是能看到太子殿下对唐大将军笑就更好了。

嘿嘿嘿嘿嘿。

心满意足的我心满意足的回来了,然后我心满意足的向满怀期待的柳烟解释我心满意足的原因。

“再去”

“啊?可是我才刚回来啊。”

“再去!”

开玩笑,我才刚从人家那里回来,怎么好意思再走回去?

我当然是用跑的!

再跑慢一点,提着剑的柳烟就追上我了。

刚到书房门口,我又看见彭大将军满脸笑意地拍着太子殿下的背,定睛一看,太子殿上脸上分明有着几分羞红。

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开玩笑,我这时候冲上去当电灯泡?

“柳烟!”我好歹是当主子的,还真能被手底下的丫鬟威胁着了?我义正言辞的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眼睛一闭,脖子一伸:“你砍死我吧。”

柳烟举着剑终究是没舍得真的砍下来,只是恨铁不成钢叹了好几口气。

我见性命无忧,立刻扭头去看,只见唐大将军搭着太子殿下的肩,满脸笑意的说着些什么:“那还真是恭喜你啊,以你的标准来说的话,她能有这个反应已经非常不错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看他们一个油嘴调笑一个面色微红两人一起走进了书室,我心里万般的满足。

一定要幸福啊。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南方山区忽发洪水,太子与唐大将军双双领命前往镇灾,我听说此事后,心里也总是记挂着南方的灾民,求太子让我也跟去。

“你去做什么?”太子皱着眉头看着我:“此去又不是游玩,水灾凶险,稍有不慎就易出意外,你若嫌府中冷清,等镇灾结束去江南戏水,若实在闲不住,叫柳烟陪你京中转转也行。”

“请太子放心,我绝不添乱。”我的态度更坚决些:“还请太子成全。”

入府两个月,我向来是太子说一我不说二,太子往东我不往西,头一次坚定立场,倒让太子多看了我两眼。

“那好吧,但你切记不可乱跑。”

“是,多谢太子。”

得到了应允,我高兴的回去收拾准备,柳烟神出鬼没的站在了我的身后,满脸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太子妃终于长大了,知道患难见真情,主动陪着太子去吃苦也能让太子记得些,奴婢终于能放心了。”

“嗯?”我不明所以,却也觉得现在不是该和她谈论这些的时候:“柳烟,你来的正好,帮我收拾些东西,只需带些必要的贴身东西,灾民众多,镇灾的物资怕也是繁琐,我们看能带些便带一些去。”

“皇上已经说过灾区所需皆从国库里拨……”

“皇上赐下的是一回事,我们拿出的是自己的心意。”我一边头也不回的说着,一边翻出了自己的小金库:“镇灾嘛,钱总是不够用的。”

柳烟许久没有讲话,然后才终于长叹了口气:“奴婢今日对太子妃刮目相看。”

到了灾区我与太子相见的就少了,他与唐大将军领着一众青壮年整日奔波,我们女眷便扎营煮粥分发下去,或是拎着药箱寻访病者伤者。

柳烟总是一脸惊奇的看着我,我本不想理会,但被盯得久了,心里也是发毛,终于忍不住问她:“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不……只是没想到太子妃居然会做这些……”柳烟咽了咽口水:“我原以为太子妃只是一时善心泛滥,却没想到您的手脚比我还娴熟不少,居然还通药理?”

“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笑着把额前几缕碎发撩到了脑后:“做得多了自然就娴熟了。”

将近半月过去,灾区救治还是不错的,至少灾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确定这一点之后,柳烟以“再不见见,你都快忘记他长啥样了”为理由,非要拉着我去找太子,找了一圈太子没找到,却碰到两名花容月貌的娇俏女子。

柳烟小声的提醒我:“这是唐大将军府上夫人及妾室。”

我与这两人光速交流了眼神,然后彼此之间点了点头。

嗯,确定了。

同道中人。

我们仨那是一个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姐姐你是不知道,咱们家将军啊,书房里还挂着太子殿下的墨宝呢!轻易还不让别人夸,一夸就起醋劲儿。”

“这算什么?上次太子来将军府,我不过瞧着新鲜多看了太子两眼,将军当场恨不得拿眼神把我剐了!”

“哈哈,这俩人都是一样的醋精,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既是同道中人,又有着这样一层关系,我们自然是不多一会儿就处成了亲人,我也得知两位姑娘是表姐妹,一位名为苏月,是姐姐,一位名为苏柔,是妹妹。

有趣的是,妹妹苏柔是正妻,姐姐苏月却是妾室,一提起这个,苏柔便得意扬扬:“叫了她那么多年姐姐还不许我收点利息回来?”

苏月却对此毫不在意,挥挥手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我们还是继续说说太子与将军吧,太子妃姐姐,你那儿还有什么糖糕秘闻?”

等会儿……

“糖糕?”我一下挪远了几步,露出满脸鄙夷的表情:“这是个什么邪教?我举的可是高糖的大旗,必然是太子在上!”

“哈?”苏柔一听就不服了,顿时也插起腰来:“且不说别的,瞧我家将军那般壮朗,太子却浑身一股书生气,这不是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吗?”

“肤浅,太肤浅了。”我笑着摇了摇头,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所谓人不可貌相,两位妹妹还是年轻,我可是亲耳听见他们私房密话这才知晓。”

苏柔仍是不服,与我舌战三百回合竟然不分高下,只见苏柔吸一口气,目光凶狠,我知她要放必杀。

果然……

*黏着你想吃肉肉的小可怜男主X虐男主的你

*久别重逢文,高甜

说不到两句话,就要亲亲抱抱占便宜,这哪个女生受得了。

于水水直接赏他两个字:“做梦!”

可她拒绝得有多干脆,就自己打脸打得有多响。

等于水水站在机场大厅,看着顾可舟一步步向她走来时,心底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面上却强做死水一般的平静。

不动声色,不露情绪,是她最后的骄傲。

顾可舟俊朗帅气更胜...

顾可舟俊朗帅气更胜从前,眉宇间少了锋芒毕露的少年气,多了沉稳内敛的气质,俨然从一个意气张扬的大男孩长成了稳重可靠的男人。

尤其他穿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整个人更显身姿挺拔,如一棵倔强挺立的树,叫人可远观不可近亲。

可于水水知道,这不过是他金玉其外的表象罢了,内里的败絮其中才是真的他。

果然,顾可舟在距离于水水两步路的位置停下来,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就再也装不下去,露出从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混蛋样来。

他痞笑着,冲于水水张开手,“来,小馒头,快让我感受一下祖国人民的热情。”

于水水不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揍你的热情么?”

“那多不好。”顾可舟忸怩作态,“打是亲骂是爱,你这一上来就要亲我,我怕我受不住。”

于水水冷笑,扭头走人,论厚脸皮她是怎么也赢不过他的。

顾可舟追上来,两步就越过她,然后回身紧紧抱住她。于水水挣扎,他就在她耳边哀求一般小声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怀抱太暖,他的语气太温柔,于水水到底心软了,任由他抱着,不推不拒。

“真好。”顾可舟满足地叹息一声。

“好什么!”于水水话音里带了赌气的意味,“再好也留不住你,再好也能叫你狠心到五年都不闻不问!”

她说着,不自觉就红了眼眶。顾可舟不说话,按着她后背更贴近自己,脸颊在她耳边蹭了蹭,好一副深情爱恋的模样。

念了多年的男人,此刻就在自己身边,于水水转瞬就忘了要把他千刀万剐的誓言,忍不住回抱他,却听他说:“大了,软了。”

他离得近,说话时嘴唇轻轻擦过于水水的耳廓,激得她全身皮肤都跟着一阵颤栗。

被他这么撩拨,于水水差点就不争气地红了脸,一抬头却看见他的视线正暧昧地落在自己胸口处。

她立刻就清醒过来,咬牙切齿:“顾可舟,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于水水一把推开顾可舟。

“披着一副禁欲皮囊行流氓之实,你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被骂了,顾可舟也不收敛,反而俯身捧起于水水的脸,在她下巴上来回搓两下,手劲儿还不小。

于水水吃痛,狠狠踢他一脚,“怎么,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啊。”

顾可舟跟不知道疼似的,只顾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还连声叫她的名字:“于水水于水水!”

“魂没丢,叫什么叫!”于水水语气不善。

“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顾可舟说着松开手,表情可谓伤心欲绝,“以前我摸摸你小手,你就脸红心跳,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现在我抱你调戏你,你都没反应。你是不是戴了厚脸皮面具,快点儿揭了,还我那个会脸红羞涩的小馒头来。”

这张脸,配上这演技,于水水觉得顾可舟要去混娱乐圈,简直是分分钟能拿影帝的节奏。

她拍掉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冷冷说:“顾可舟,五年了,我总得长点出息不是。谁都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的,我也一样。”

顾可舟脸色一变,垂下手没再说话。

于水水暗暗握紧拳头,告诉自己别再被他的可怜相给骗了。

等出了机场,坐上车,俩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只是上车的时候,于水水准备坐副驾驶,顾可舟却拽着她塞进了后排座椅,和自己并排坐。

顾可舟也不知是理亏,还是真的累了,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假寐。

于水水用余光打量他,这才注意到他眼底一片青黑,明显没有休息好。她一边心疼,一边暗骂自己瞎操心,最后偏过头看窗外,眼不见心不烦。

“包子,别气了。”顾可舟忽然说。

“谁是包子?”于水水下意识反问。

“以前只有馒头大小。”顾可舟眼睛又落在她胸口,还不要脸地伸出手比划两下,“现在鼓囊囊的,是包子了。”

于水水气得打他,“顾可舟,你一会儿不耍流氓,就缺氧是么!”

顾可舟无赖一笑,手臂环上她的腰,紧紧箍住,“是啊,看见你就正经不起来。别闹,我困了,让我抱着睡一会儿,到了你叫我。”

他说完,也不管于水水的挣扎,强行把头枕在她肩膀上,闭上眼。

于水水不再动,嘴上却嗔怪着:“谁闹了?还不是你这个混蛋。”

一路上,顾可舟都很安静,于水水以为他是装睡,后来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

因为下车时,于水水叫了他两次,他才猛地一惊清醒过来,茫然看着她,苦笑说:“小馒头,我又梦见你了,看来真是太想你了。”

于水水一下就红了眼。原来他也会想她,会一直梦见她么?

可顾可舟这货天生就不是能叫人心疼的主,才真情流露了一秒,就又不正经起来。他凑过来把脑袋贴在于水水胸口处,色眯眯地撒娇:“还是梦里好,我这样抱你也没关系,你都会对我有求必应。”

于水水深呼一口气,压下想打死这货的冲动,狠狠推开他,“有求必应?你还是继续做梦吧!”

“是真的?”顾可舟很吃惊,随即抬手掐了于水水一把,见她吃痛,才彻底清醒过来,“是真的,我回国了。”

“你要验证就掐自己啊,掐我做什么!”于水水捂着胳膊怒斥。

“这不是欺负你欺负惯了么。”顾可舟堪称无耻的祖宗。

于水水冷哼,“隔了五年,你的习惯不断层的么?”

顾可舟一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晌轻轻叫了声“水水”。

于水水偏过头不看他。她也不想总这么用话刺他,可她心里有气,不自觉就带了出来。

“水水,小舟。”杜若兰等在小区门口冲俩人招手。

于水水慌忙应一声,不再理顾可舟,朝着杜若兰快步走去。

顾可舟也收了情绪,换上一副灿烂笑脸,“杜女士,你英俊帅气的儿子回来啦。”

4

杜若兰是顾可舟的母亲,也是于水水的高中老师。

他们母子都是于水水的救命恩人。

于水水的父亲于长远,一个暴躁无能的男人,除了喝酒,最能耐的就是打老婆。老婆被他打跑后,于水水就成了他新的发泄对象,时不时就被他拳打脚踢。

有一回打得狠了,于水水躺在地板上半天都动不了。她很想哭,可是眼泪却不配合,或许是早就流干了,或许是知道那并没有什么用。

她闭着眼躺了很久,认真想着这一次是不是就幸运的不会再睁开眼了。那是她最接近死亡的一刻,意识变得涣散,听力视力都像是被挡住了,一切变得朦胧模糊。

她以为终于要结束了,却忽然听见杜若兰着急的呼喊声:“于水水,于水水。”

她听见了,却没做回应,一是没力气,嗓子发不出声,二是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刚开学见到杜若兰时,她曾被她身上那种温柔的气质吸引,曾幻想过如果她是自己的母亲该多好。现在,她只当是自己临死前的得偿所愿。

果然,没一会儿杜若兰的喊声就停了,于水水微微一笑,觉得自己也算圆满了。

可很快,外面又响起了剧烈的砸门声。

于水水蹭着地板挪了挪身子,脸朝外看向门口。

这一次,她确定不是自己幻听,因为伴随着砸门声,还有于长远由远及近的吼叫:“哪儿来的臭小子,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还砸老子的门,你他妈不要……啊啊啊!老子的胳膊,你小子!别别别……我开门我开门。”

隔着门,于水水只能凭着于长远断断续续的话,猜测他是被谁制服了,强逼着他开门。

等门开了,比杜若兰先冲进来的是一个少年。于水水只来得及看清他脚上是一双白色运动鞋,他就已经风一样冲到了她身前,蹲下来。

“你怎么样?能动么?”少年焦急地问。

他蹙着眉,焦急愤怒,难掩一身戾气,于水水却莫名觉得安心。

他就是顾可舟。

顾可舟俯身一把抱起她往外走的时候,顾可舟一脚踹倒要阻拦的于长远的时候,于水水恍惚觉得看见了天使。

原来是杜若兰见于水水一直没去上学,就过来家访,顾可舟只是碰巧跟了过来。

但无论怎样,他们救了她,之后又帮忙起诉于长远家暴,送他进了监狱,让她再也不用生活在拳打脚踢的地狱里。

后来于水水才知道,顾可舟之所以那么愤怒,是因为杜若兰也曾遭遇家暴。只是那时他还小,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挨打,所以于水水的处境一下就让他心生同情,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那时,顾可舟曾对她说,以后会罩着她,就算于长远出狱,也不用担心。

于水水一度把他当做自己的英雄,哪怕慢慢发现他其实是个小色鬼臭流氓,她也喜欢他,努力想和他肩并肩。

可后来才知道,他还是个会不声不响就突然去留学的混蛋。

那是于水水高考结束后。

于长远出狱没多久就遭了车祸,当场死亡。顾可舟和杜若兰帮忙料理后事,于水水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只是机械地配合着。

这么一折腾,于水水是不害怕了,半是羞涩半是紧张地睡了过去,一夜好眠。

可是没两天,顾可舟却闷不吭声留学去了,连杜若兰也是被临时通知的。

他出国后,杜若兰生了一场病,于水水就搬过来跟她一起住了。

5

“你的房间我跟老师都没动过,东西都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你应该比我们清楚。”

于水水说着,视线扫过整间屋子,床衣柜书架书桌……最后定格在顾可舟身上。他走后,她经常会一个人坐在他房间里发呆,翻他翻过的书,睡他睡过的床,放任汹涌的思念将她吞没。

甚至她会假装他还在,那种自欺欺人的感觉她记得太清楚,清楚到此时有些辨不出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还是她的幻象。

顾可舟像是看出她的情绪,走过来轻轻拥住她,“水水,我回来了。”

于水水静静和他相拥片刻,吸了吸鼻子,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淡淡说:“房间每天都有打扫,虽然你没说回来,不过现在正好不必手忙脚乱。你休息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

她说完要走,顾可舟却猛地拽着她一起倒在床上。

于水水小小惊呼一声,撑着胳膊要起来,“你发什么疯?老师还在外面。”

顾可舟更来劲儿了,一个翻身压住她,无耻地威胁说:“所以你别叫,乖乖陪我睡一会儿。”

这人从来就正经不过两分钟,于水水暗恼,伸手推他,“我不困。”

顾可舟纹丝不动,直勾勾看着她,语气认真:“其实我也不困,尤其这么和你……一上一下,我更精神,那我们要不要来继续五年前那晚的事?”

“你敢!”

于水水低喝一声,看着有气势,可其实色厉内荏。她吃不准顾可舟的话是真是假,怕他万一犯起浑来,丢人的还是她。

“你要睡就赶紧闭上眼,瞪着俩眼,怎么,好看么?”于水水妥协也嘴上不饶人。

顾可舟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知道你想跟我睡。”

6

吃晚饭时,于水水简直恨不得把头埋到碗里去。

刚才杜若兰来敲门,她才猛地清醒,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原本俩人待在房间半天,就够说不清了,偏偏顾可舟还怕人不知道似的,睡眼惺忪不说,还故意甩了甩胳膊,说被她压麻了。

要不是顾及着杜若兰在,于水水绝对拿针缝了他的嘴。

想着,于水水小心地看一眼杜若兰,见她神色一如往常,才把高高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吃完饭,三人坐在客厅闲聊。

于水水再三犹豫,才鼓足勇气说:“老师,我……我打算下周搬出去……”

“你别搬。”杜若兰打断她,斜眼看了看顾可舟,“让他搬出去吧,反正五年不在家,我也习惯了。倒是你,水水,你才是我的贴心小棉袄,谁走你都不能走。”

“我……”于水水还想再说,顾可舟又打断了她,“我不搬,杜女士,您儿子野够了,现在就想被圈起来养着,哪儿都不去。小馒头也别搬,楼上又不是只有一间房,就算只有一间……”

他说到这里一顿,眼睛看向于水水,神色暧昧。

于水水急了,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顾可舟冲她眨眨眼,才又接着说:“就算只有一间不够睡,以您儿子目前的地位,也不敢多讲究,打地铺就成。”

“你愿意打地铺是你的事,我不管。”杜若兰说,“你得跟水水说,水水要是搬走的话,我就跟水水一起走。你自己在这里,是打地铺还是睡床铺,没人管你。”

“杜女士,”顾可舟去拉杜若兰的手撒娇,“您这是对五年不见的儿子说的话么?太伤我心了。”

杜若兰抽回手,“伤了就伤了吧,男孩儿不能惯着。”

顾可舟讨不着好,又转向于水水,做出一副可怜相,“小馒头,不对,包子,你忍心让我走么?”

于水水白他一眼,“忍心。”

顾可舟像是不敢相信她这么绝情,夸张地捂住胸口瘫在沙发上,好一会儿又坐起来,看着俩人,态度强硬说:“那你们搬走吧,走的时候请带上我,谢谢。”

7

最终,于水水自然是继续住了下来。

杜若兰说让顾可舟搬出去或许是假,却是真心想留下她,于水水又怎么能不体谅她的心情。

可跟顾可舟同住一个屋檐下,于水水觉得自己真是无异于羊入虎口。

他一点儿不收敛,不改从前的恶劣性子,逮着机会就要占于水水便宜:

今儿收了于水水晾在阳台上的内衣,面对她的质问,还一本正经说:“哦,收错了,罩杯太小,有点儿平,我以为是抹布。”

明儿裸着上半身在于水水眼前晃,骄傲说:“就我这脸和这身材,你这么免费看可不行,要不你看我,我看你?等价交换?”

后天又装醉耍酒疯,抱着于水水又亲又摸,被掐被打都死不松手,只反复嘟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于水水也不是五年前的小姑娘了,应对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他收她的内衣,她就把内衣都拿出来让他拣喜欢的挑,“我不歧视有特殊癖好的人,不过你在自己家发疯就行,要不然改天得去派出所赎人就不好了。”

他裸着上身晃,她就大大方方看,还顺手百度了顶级男模的照片作对比,“腹肌轮廓是有了,可是肌肉线条还不够完美,什么时候练到了人家这程度再出来秀,我绝对满足你所有要求。”

他撒酒疯,她就看着他闹,等他以为她心软要得寸进尺时,她就直接一杯水泼过去,“醒酒带洗脸,一步到位,不用谢。”

俩人斗智斗勇,斗嘴斗法,就这么胶着着,像情侣又像仇家。

他们都闭口不谈五年前的事,可俩人的心思却不一样:于水水不提,是想让顾可舟主动解释;顾可舟不提,却是想插科打诨蒙混过关。

8

俩人看似风平浪静地相处,可问题始终都在,触雷不过是早晚的事。

先炸的是顾可舟。

导火索是于水水一连两个周末都外出赴约,接送她的都是一个人模人样的西装男。

作者/周寒舟

*两个竹马的追妻修罗场

*万人迷女主X表面高冷其实卑微敏感深情男主X表面温柔其实偏执腹黑妖孽男二

答:难以启示,他俩貌似搞在一起了。我和高冷竹马已经结婚了,可温柔竹马回国第三天,高冷哥要跟我离婚。

韩弛回国的第三天,肖予泽就跟我提出了离婚,真是一对狗男男!

我真的很想问一下我父亲:要是早知道韩弛会跟你亲生女儿抢老公,你当年还会不会带他回家?

带老公,回娘家,给情敌接风?我是得有多大的病...

带老公,回娘家,给情敌接风?我是得有多大的病才能干出这种傻逼事!

所以我压根没和肖予泽提,只说我要回娘家一趟,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其实我说这也是多余,他忙得脚不沾地很少在家吃饭。偶然又碰上我外出,我俩一年到头也一起吃不上几顿饭。

肖予泽听我说完,没像平时一样利索地应答,而是少见地沉默了几秒。

手机中传来他轻浅的呼吸声,同晚上躺在我旁边睡觉时差不多,缓慢而沉稳,我却意外地听出了几分犹豫,忽而福至心灵。

“你该不会是原本也打算约我吃饭的吧?”

果然,他慢吞吞地开口:“今天不太忙……你上次不是说想去试试新开的那家泰式餐厅吗?”

那家新晋的网红餐厅最近十分火爆,去打卡的年轻人特别多,我在网上看到要提前排很久的队。肖予泽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是已经安排好了,应该是有些麻烦的,但他从来不会刻意说起这些。

这么好的机会我却没有口福了,一念及此,我又在心里把韩弛骂了一顿。

“那下次吧,你不忙的时候一定告诉我,我提前去排队,就不用麻烦你操心了。”

肖予泽没说话,似乎还是不太高兴,我也觉得抱歉,只能掐着嗓子哄他:“好不好嘛老公?”

我从小到大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第一次这么扭扭捏捏,他恶没恶心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这么想回去吗?”

肖予泽顿了顿,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好像更不高兴了。

“想啊,想吃我妈做的糖醋鱼了。”

“那……需要我陪你回去吗?”

这放在往常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眼下却是万万不行,连忙拒绝:“不用了,你好不容易闲下来,就回家好好休息,我吃完饭就回去。”

对面又没了声音,半晌,肖予泽低声说了一句,轻得像叹息更像是自言自语:“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我起初没听清,再追问时他就换了话题:“记得买点东西,别空着手。”

我愣了愣,回信息给他:“多了吧,平时我也经常买的,爸妈也不缺。”

“多出来的钱买小蛋糕吃。”

好吧,在肖予泽眼里我永远是个吃货,哪怕我已经二十六岁高龄,还是个嗜甜如命的孩子。

其实我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爱吃小蛋糕。

虽然我每次生气他都能用小蛋糕把我哄好,但那并不是因为小蛋糕有多好吃,而是因为那个人是他。

可惜,他从来也不明白。

肖予泽从小就出类拔萃,上学时是风云人物,毕业后是青年才俊,接手他家的公司后更是手腕了得,带领公司蒸蒸日上,去年还被评为了“省级杰出青年企业家”。加之他本人又相貌英俊气质出众,称一句“天之骄子”也当得起。

唯有一点不好就是死脑筋,认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或者说不知变通。

比如总是开很远的车去同一家店买同一种小蛋糕给我。

再比如,娶我。

韩弛像吃了防腐剂一样,三年不见,眼角的纹都没长一条。站在门口等我,笑眯眯的,伸手接过我的背包时,还顺手在我脑袋上抚了一把。

我看着他弯月样温柔的眼睛和美玉般光滑的皮肤,还有鼻尖一颗小巧却风情万种的痣,酸成了一只柠檬精。

天哪,一个男人为什么生得这么美,还腰细腿长,笑起来像千树万树梨花开,偏偏又自成风骨,媚而不娘。

我发誓,就这一秒,我可以理解肖予泽,我要是男的估计也得被掰弯!

垂首间又忍不住摸摸自己腰侧的赘肉,难怪肖予泽看不上我,有韩弛珠玉在前,我充其量就是两颗鱼目。

韩弛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谷饶好像胖了些,挺好的,以前太瘦了。”

我冲他龇牙笑笑,他也跟着笑,又加了句:“很可爱。”

韩弛总是这样夸我,从他十四岁来到我家时起。

他父亲和我父亲是老战友,感情甚笃,转业后回到各自的老家生活,联系便渐渐少了,但年少时一起流血流汗的兄弟,总是放在心里的。

哪怕父亲后来事业有成,周围从来不缺和他称兄道弟的人,他也还是会在逢年过节时拿出在部队时的合照,喝着酒看到泪眼婆娑。

我十二岁那年,父亲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时眼睛有些肿,后头跟着一个瘦高的男孩,自己提着硕大的行李箱,整个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看见我时也是呆呆的,并不出声。

那就是韩弛了,我第一次见他还以为他是个小哑巴。

他母亲在他幼年时车祸去世,父亲又患病也于前几日故去了,家里的亲戚都自顾不暇,不愿帮着照顾他,父亲便把他接了回来。

“咕咕,你不是总说一个人无趣嘛,这次爸爸给你带回来了一个哥哥陪你玩,开不开心?”

我狠狠点头,当然开心了,这小哥哥长得还很好看呢!

可没过几天我就后悔了,韩弛这人不是一般的无趣。

叫他不答应,说话也不理,给他好吃的也不要,连上学都不跟我一起走。

简直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怪咖。

父亲同我说,他只是失去了父母又来到了全然陌生的环境,有些慌张有些孤单罢了。

我试着理解了一下,还是很生气。

先不说我爸妈,我对他也很好啊,连最喜欢吃的巧克力都愿意分给他一半,后来被我在他柜子里找到,扔在最里面,都融化成了一堆。

我跟肖予泽吐槽的时候,他却戳戳我额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就知道吃!”

说完见我鼓着腮帮子瞪他,又无奈地摇头,哄着我去蛋糕店买了两块蛋糕。

他从来不吃甜食,另一块是给韩弛的。

我跟肖予泽从幼儿园起就是同学,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他家也是做生意的,比我家高好几个层次那种。

但他身上并没什么所谓富家公子的纨绔,嗯……顶多就是目中无人一些。

偶尔对我言语奚落、敲我脑门捏我脸蛋,并且缺乏同情心,是我在路上看到流浪的小猫小狗时,会一脸嫌弃把我拉走不让我碰的那种。

韩弛大概是他唯一一个才初识就心生恻隐的人。如果我足够机灵,当时就该发现这不寻常的苗头。

而不是以为他“忧我之所忧,急我之所急”,一边感叹他仗义,一边兴奋地捧着蛋糕往家跑,临到家门口还摔了一跤。

韩弛刚好开门出来,看到我趴在地上还高举着盒子,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然后就被我感动到了,他似乎终于说服了自己,从他那不知名也看不到的壳子里走了出来。认真地吃了蛋糕,第一次叫我:“咕咕,谢谢你,以后我会保护你的,至少再也不会让你摔倒。”

语气郑重又温柔,目光专注且真挚,怎么说呢,有偶像剧那味儿了。

各位看到这里,是不是以为我即将面临“竹马或天降”这种经典又痛苦的抉择?

那你们属实想多了。

我的竹马和天降都不按常理出牌,他们两个竟然看对眼了!

后来我想,这大概就是某种命中注定,就算我很早就洞悉了也无能为力。

就像最终打开韩弛心门的,不是我的巧克力,而是肖予泽的蛋糕。

许久未见,我和韩弛并不生分,我爸妈更是喜笑颜开,不停地给他夹菜。

韩弛端着碗照单全收,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到最后,眼角都红了。

倒不是撑的,他出国三年,哪怕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都没回来,心里自然是有愧疚的。

他倒了杯酒,起身敬我爸:“叔叔,我回来了,以后这个家我和你一起扛。”

我爸欣慰地点头,重重拍他肩膀,语带哽咽:“好,韩弛,你是个好孩子,叔叔也算没辜负你爸的嘱托……”

眼看着两人就要上演煽情戏码,我撇撇嘴:“行了行了,爸你是不是还得抱着他亲两口啊?”

韩弛“扑哧”一声笑了:“叔叔你看,咕咕吃醋了。”

“哎呀我都多大了,以后别叫我‘咕咕’了,听起来跟老母鸡似的!”

这下全家都笑了,悲伤的气氛一时被冲淡了许多,我默默松了口气,从小就受不了矫情的伤春悲秋。

韩弛又和父亲聊到了三年前我家生意失败濒临破产的事。当时他刚出国留学,听说后立刻要退学回来帮忙,父亲发了好大的火才把他唬住。

除了不想他错失名校的好机会之外,更是因为多他一个人也于事无补。

谷家缺的是钱,断的是资金链,不是任何一个人靠一腔热血就能拯救的。

父亲想起曾经那一落千丈的困苦绝望,至今还心有余悸,于是对肖予泽家越发感恩戴德。

当年的最后关头,是肖氏集团给我爸的公司注了资帮他东山再起,条件是我要嫁给肖予泽。

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因为太过难以置信,连着问了三遍才确认——是的,肖予泽要娶我。这个认知在我脑中转了好几圈,才倏忽落到心里,重重一沉,将急速澎湃的心跳也一并压了下去,而后迅速涌上无尽的酸楚,将我整个人淹没。

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打湿了我手中那张和肖予泽的合照。因为房子被抵押拍卖很快就要搬出去,我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第一个记得要带走的,就是这张照片。

后来我将照片上的肖予泽折起,只将我单人的一面装进了钱夹里,以至于后来他无意间看见时,甚至没想起我旁边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虽然不知道肖予泽是怎么跟他父母说的,但我大概能够猜到他要娶我的理由,总归不是因为爱我。

是的,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他对韩弛的心思。当时韩弛大二,我和肖予泽都快十八岁了。

我去韩弛的房间里拿他给我的礼物时,在书桌上看到了被一大摞参考书压在最底下,只露出一小半的情书。

没有署名,也没有露骨的词语,但仅仅是我能看到的几行之内,字里行间都充满着写信人的情意,克制而真切,似乎他已经喜欢了这个人太久太久,又困于某些现状而迟疑不决,独自挣扎。

那字迹我太熟悉了,它们出现在我的笔记本、试卷、练习册、改错本等一切我能用到的东西上……甚至在高中某次放暑假时还冒充我父亲给我签了《安全责任告知书》。

一笔一画像是被肖予泽亲手执笔刻在了我的心尖上,每一道痕迹都让我惶恐不安,手却还颤抖着想要将那张纸抽出来看得更多。

刚一碰到就被慌忙冲进来的韩弛一把按住手,又顺便碰倒了那摞书,将那张薄薄的纸藏在了最深处。

他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额头甚至冒出了几颗冷汗,嘴角勉强勾起:“……我刚跟你说错地方了,怕你找不到……我来给你找。”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垂下眼睫装作嫌弃的样子:“你这桌子乱死了,本来还打算给你收拾的,既然你来了就自己弄吧。”

将真实情绪快速隐藏的办法,还是肖予泽教我的:“如果你不想被人识破,就绝对不要直视对方的眼睛;如果你不想受伤害,就要先一步装作不在乎。”

当时我还笑他少年老成又傲娇,总是把心事藏得很深,有话不直说,装模作样倒是很有经验。

他则用同情又无奈的眼神看着我:“真希望这世上再也没有缺心眼的傻子!”

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跑走了,我气得三天没理他,最后还是他买了小蛋糕来向我道歉。

是了,肖予泽也给韩弛买过小蛋糕的,以后一定还会买,但我却不一定能再拥有了。

一念及此,我那颗因为撞破秘密而惊诧无措的心才后知后觉地泛出刺痛来,一阵比一阵更剧烈,直到最后必须把自己缩成一团才能缓解。

大脑迟钝地转动着,却也没觉得有多惊世骇俗。

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我喜欢的人喜欢了别人罢了,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我只是失恋了。

又想起平时他们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偶尔还背着我说悄悄话,韩弛上大学时,每次肖予泽都要跟着一起去送他,连看电影或者去露营我们都是三个人一起。

我一直以为他是陪我的,原来是为了韩弛。

这样想想,我可真是个缺心眼!肖予泽早就点过我了,只是我太傻听不出来。

原本我和肖予泽打算一起报韩弛那所大学的,眼下我自然该识相一些,便背着肖予泽偷偷改了志愿,选择了一所和他俩南辕北辙的大学。

肖予泽拿着通知书找上门来时,我正在吃蛋糕,还是那一家,但是我自己买的。

“谷饶你什么意思?”

他气恼地瞪着我,眼中满是不甘,明显是觉得被耍了,这应该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

我胸口抽痛,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不自觉地蜷缩,面上却满不在乎:“没什么意思啊,就是不想去那了,我更喜欢我报的这所大学。”

肖予泽瞬间沉默,似乎被什么突然捂住了口鼻难以发声,许久才嗤笑:“也是,你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上一秒还喜欢的东西转头就能舍弃……没什么是你舍不得的,你向来没心没肺。”

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阴阳怪气,但直觉那不是什么好话,便梗着脖子嚷:“那才不怪我,还不是因为那东西不够让我喜欢!你看小蛋糕,我就绝对不离不弃。”

肖予泽避开眼不看我,只是死死盯着桌上的蛋糕,忽然抓起来一把捏碎,咬牙切齿的:“那它可真是荣幸!”

说完就摔上门走了,我骂他都来不及,气得我眼泪直掉——我还没怪他把我当傻子呢,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我的情意和心伤呢……或许当时我就已经有了预感,那些话可能永远都不能说出口了。

就这样,我俩相识多年来的第一场冷战来得如此猝不及防,那些细小的隔阂,隔着距离和岁月一点一点累积加深,到想起时才发现已经成了鸿沟。

我们站在彼此的对面,没人主动先迈出一步,不是怕跌落,而是怕对方不愿再伸出手。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韩弛却三番四次地偷瞄我,还抢着送我出门,显然是有话跟我说。

“肖予泽对你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挺好的。”

其实我说的是实话,肖予泽对我一直很好,可以说是予取予求,只不过我觉得不太适合在韩弛面前说,好像炫耀似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似乎并没有在一起,又或者是偷偷在一起过,最后还是分开了。

我曾经明里暗里地探过韩弛的口风,他对肖予泽的表白始终三缄其口。要不就是怕我们接受不了,要不就是肖予泽剃头挑子一头热。

我个人认为是前者,因为他并没有羞恼地撕掉那封情书,且他身上肖予泽的痕迹还是很重的。

当然不是搞黄色的意思,而是说他的生活中经常出现关于肖予泽的东西。

一支笔、一本杂志或者一件外套一个背包,我总能准确区分出那些物品的所属权。

肖予泽是个过分长情的人,他喜欢的东西和风格几乎没变过,与韩弛喜欢的却大相径庭。

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他们之间到底怎样相处的,当然也不会傻到直接去问。

我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口无遮拦或者没心没肺了,因为那个总是宠着我给我兜底的人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想来我应该是长大了,在肖予泽离开我以后,被迫长大了。变成了他从前期望或赞许的模样,懂隐忍、知进退、能很好地伪装和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变得有些像肖予泽了,可惜他却再也不会回头欣赏。

我从来没有跟韩弛打听过肖予泽的消息,这大概是我做过最坚定和勇敢的事。

不论我的喜欢多么深重,对于不喜欢我的人来说都只是负担,我还想保留最后的尊严,尤其是在肖予泽面前。

何况还有韩弛,他们算得上是我最重要的两个人了。

我思来想去,能做的只有祝福和守护,所以我嫁给了肖予泽。

他需要一个妻子,需要一份社会的认同和人前的体面,我都可以给他。至于私底下他们两个人是要再续前缘还是各奔东西,我也不会管。

当时的我强迫自己将心意深深埋藏,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就当是为了报恩。

但是我忘了,人永远都是贪心不足的。当我成了“肖太太”以后,又开始想做真正的肖太太。

直到韩弛回来,直到肖予泽提出离婚,我才恍然一惊,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惊醒过来。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梦里贪恋地拽着肖予泽的衣角,醒来后掌心却空空如也。

肖予泽是个过分绅士的人,或者说他与我之间早就隔开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像是覆在机器上的防尘膜,虚虚实实的总是看不清内里,说话办事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是了,我们本身也就更趋近于合作好伙伴,各取所需罢了。

要是这样说来,肖予泽实在是个很大方的伙伴,他给予我的离婚条件几乎可以说是宽纵。

当天夜里,他裹着一身寒意进门,我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起身接过他的大衣挂在玄关,看到他目光在旁边的羊绒围巾上停顿了几秒,僵硬地转过头去。

那是我回来时,韩弛怕我冷给我系上的他的围巾,肖予泽应该是认出来了。

我心中一沉,想着赶紧说些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还没开口就听到他问:“晚饭吃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

“有没有吃到糖醋鱼?”

“没有……”

我妈做的一桌子菜都是韩弛爱吃的,我像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肖予泽低笑一声:“还是我给你做吧!”

他变戏法似的从冰箱里取出一条鱼,之前分明没有的,看来他应该是已经回来过一趟了。

我靠在厨房的门上看他,脊背舒展腰身劲瘦,双腿修长而有力,依稀还是曾经陪着我走过朝霞和夕阳的那个少年,下一秒就会回过头拧着眉催我快点。

每当那时,我就会像猴子一般连蹦带跳地窜上他后背,紧紧搂着他脖子,叽叽喳喳地喊着让他快跑。

他每次都会先不耐烦地甩我两下,然后认命般地背我回家,攥住拳头用手腕挽着我膝窝,从不逾矩一丝一毫。

“谷饶,你整天这么疯疯癫癫没分没寸的,我看以后谁敢要你!”

被他这么嫌弃,我也不甘示弱:“用不着你担心,我爸不是给我带回来一个干哥哥嘛,搞不好以后就是我们家女婿。”

肖予泽脚步一顿,忽而把我扔了下来,语气生硬:“那让他背你吧!”

我被摔了个屁股墩,愤愤地起身,骂了他两句就走了。忍不住回头时,看到他还站在原地,不知道看了我多久。

暮色昏沉又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以至于后来想起时都是一片空白。

他的眼中曾有过失落吗,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韩弛?我已无从得知,只是明确地记得,自那天以后,肖予泽再也没背过我。

直到如今,岁月将他磨砺得更加成熟沉稳,却依旧赋予他炙烈的少年之气,挺拔卓然如松柏。而我的灵魂已经苍老,变得胆怯,再不敢像从前那般冲着他撒泼耍赖。

连从背后抱他一下都没有勇气。

肖予泽应该是吃过饭了,自己一口也没吃,只是坐在对面帮着我挑鱼肉,专注而沉默。

我垂头吃着,眼眶渐渐酸热,这样的情景真是久违了,我太过怀念,连心肝都疼了,美味的糖醋鱼也吃出了几分苦涩。

“肖予泽,你糖炒得太过,发苦了。”

虽然屈指可数,但从前肖予泽也是给我做过糖醋鱼的。他一个大少爷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不知跟谁学了做糖醋鱼,也只会做这一个菜。

手艺实在算不上高,我忍不住提出了许多建议,他都会点头答应,并在下一次加以改进。

可这次,肖予泽没答话。

我有些心慌,絮絮叨叨得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了些什么:“盐也放少了,醋太多,还有鱼头,下次可以留下来炖汤……”

肖予泽打断我:“谷饶,我们离婚吧。”

作者/流云断

皇上御驾亲征带回来一个女子,模样长得非常标志,但是行为却十分出格。不仅拉着皇上屋顶赏月,还在封妃礼上口出狂言说永不为妾。我乃正宫皇后,她不愿做妾,难不成还叫皇上休了我?

我是皇后,皇上前些日子御驾亲征带了个女子回来。模样倒是标致得很,只是行为不大正常。

一会拉着宫女太监嬉闹,状如孩童;一会又不顾宫规,带着皇帝上屋顶赏月,吟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佳句,赢得满宫赞赏。

只是第二天,皇帝便受了凉,卧病在床。

我一边服侍着皇帝,一边抽空召见了她。

些许是因为皇帝的宠爱,她入宫后从未拜见我。我素来以温和端庄示人,便也随了她的放肆。

这次,她披散着头发,...

这次,她披散着头发,急匆匆闯进寝宫,对着我大喊:“靖延怎么了,快带我见他!”

我并未问责她的失礼,默默将她带到了贺靖延面前。

她哭着扑向贺靖延,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靖延,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听说你病了,头发都没梳就跑过来了,你生了病,我哪里有心情打扮呢?”

我抚了抚我精致端正的发髻,继续静静地看她表演。

“靖延,我是不是不美了?”

贺靖延摇摇头,温柔笑道:“安兰在朕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你不是说过在我面前,不会说朕的吗?”连安兰在贺靖延的胸口蹭了蹭,似乎是埋怨,又似乎是害羞。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

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我不禁绞紧了手帕。这两人,好生腻歪,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尴尬。

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们相见不过两月余,如何这般情比金坚,矢志不渝。

不久,贺靖延病愈,随即为连安兰送去锦绣珍宝,还将她迁到里养心殿最近的宫殿。

侍女珍珠为我不平:“明明是娘娘辛苦侍疾,如今到成了那不妾妃的功劳了!”

连安兰入宫时以一句“我永不为妾”震撼宫闱,宫女们不愿按封号叫她熹妃,暗地里把她称作不妾妃。

“主子的事,是你能说的吗?”我接过珍珠递上的云锦牡丹戴在头上。

“娘娘恕罪,奴才实在是不平。”

“记住,熹妃要好好地叫,我们凤祥宫可不是没规矩的。”

熹,真是一个好字。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这是连安兰的解释。

我摇了摇头,好是好,就是不适合她。她可没有什么往事暗沉,我查过她的身世,一片空白,似乎是凭空长出来的。

穿戴好后,我前往太妃处请安。按常理,我不必侍奉太妃。父亲叫我以孝为先,如今太后薨逝,我只好到太妃处来尽孝。

刚到,就看见连安兰顶着一个花瓶跪在殿前。天还未亮,借着朦胧的晨光,我看见连安兰的脸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不,应该是大不一样。

平日里,她容貌姣好,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眉眼浓烈,勾人眼球。如今却显得肤色暗沉,那对眼睛也变得无神,无故寡淡了许多。

看来她是一大早就被叫来罚跪,没睡好,对人的容貌影响太大了。

我一边感叹,一边向太妃行礼问安。

在和太妃闲聊的时候,我总感到一阵怨恨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

逗得太妃心情愉悦后,我趁机解了连安兰的罚跪。

路过她身边时,我听见她暗暗地啐骂:“你们这些封建压迫,我迟早要推翻你们……”

连安兰,总能说出我没听过的话。

“主子,熹妃这样与您作对,眼神像刀子似的,您还帮她。”珍珠又开始抱怨。

“珍珠,熹妃怎样是她的选择,本宫不会在意这些。”

无人约束的行为,早晚会遭致更多人的厌恶,我只需默默地当个好人便是了。反正,也没损着我什么利益。

连安兰想当皇后,想做贺靖延唯一的妻子。可惜,贺靖延的位置也是我爹一手扶上来的,她想当皇后,还真不是贺靖延说了算。

元宵节,依照惯例,贺靖延要到我宫中过夜。他不歇息,却在我的宫里批起了奏折。

看来他是想为连安兰守身如玉了。我叫宫人为他点好灯,自己慢慢读起了书。

朝中大部分奏折已经由我父亲处理,他拿着批好的奏折看来看去,嘴里嘟囔道:“安兰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不禁抹额,一个想借对方成为皇后,一个依靠对方处理问题,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忽然,连安兰宫里的一个太监急急忙忙地闯进来:“陛下,大事不好了!娘娘晕倒了!”

贺靖延急忙跑出去,我也紧随着他来到了连安兰宫里。主要是想看看她又在搞什么热闹。

她眉头紧锁,面色惨白。直到贺靖延将她抱在怀中,她才悠悠转醒。

她梨花带雨,哭泣道:“都是我不好,打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我只是太思念靖延了……”

“安兰莫怕,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贺靖延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

一时之间,我竟成了两人间的电灯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宫里也不是没人截过胡,只是截胡截到皇后头上的,实在少见。

我本无心在乎这些,皇上年纪小,喜欢谁不是喜欢,只是接下来发现的事实在是触及了我的底线。

父亲书信告诉我,他在奏折上发现了除皇帝以外的字迹,他将字迹临摹交予我查看。我仔细核对,不难看出正是连安兰的手笔。她那奇怪的握笔姿势,写出来的字也是十分独特。

我随即召她前来,她迟迟不来,我只得搬出宫规,命宫人笞刑伺候。她这才悠悠到来,轻轻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坐吧。”我缓缓开口。

“你到底找我干什么,我一直陪着靖延,很累的。”她打了个哈欠,毫无仪态。

“不知安兰妹妹如何解释奏折上的字迹?”我开门见山。

“没错,是我写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想到她竟然承认地如此坦然,我真不知道她是无知还是无畏。

“既如此,奉本宫的旨意,将连安兰收监,听候发落。”

闻言,太监们一拥而上,就要捉住连安兰。

她却一把挣脱:“谁敢动我?小心陛下要你们的脑袋。”

我依旧端坐于上位,看她还要说什么。

“敢问皇后娘娘,这后宫中是皇上的命令最重要,还是皇后的命令最重要?”

“自然是陛下的旨意为重。”

“那我是听从陛下的命令,皇后娘娘何故抓我?难道你要违背陛下的旨意吗?”

我缓缓呷了一口茶:“连妹妹说的有道理,只不过,你如何证明是皇上让你干涉朝政的?”

“自然是他亲口说的。”

“空口无凭,且事干朝政,本宫必须彻查到底。来人,将连安兰收监。”

她恶狠狠地看了周围的太监,又转向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陛下会让我帮他批奏折吗,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知道天文地理,世间万物,眼界开阔。怎是你一个闺房里养出的女人比得上的?你知道天上有什么吗?你知道太阳如何运行的吗?你知道你呼吸的是什么吗?你只会一口一个本宫,让这些不男不女的东西来帮你办事。一个不聪慧不独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站在靖延的身边?”

一时之间,所有宫人都变了脸色,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砖石。

我抬起头,缓缓笑道:“妹妹说得有理,来人,将连安兰收监。”

连安兰看着我,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又立马平复下来,一双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既然皇后要让我去监狱,我也只能带着肚中的皇子一起受苦了。公公,请吧。”

她拖出一个漂亮的尾音。

听到这句话,她周围的太监瞬间跪倒在地,不敢动弹。

“连妹妹身怀皇嗣乃是大事,先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皇后娘娘身边的太医,我可不敢用,我累了,先回宫了。”她搭着身边小宫女的手,懒散地走了出去。

我并不恼怒,不得不说,连安兰的出现使这个尊卑有序,秩序井然的后宫变得有趣起来了。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热闹的人物了。

“珍珠,你说天上面到底是什么?”我望向宫闱上四角的天空,问道。

“娘娘,您何必听她瞎说。”

我笑了笑,其实她说的也有点道理。我知道怎么做一个皇后,母仪天下,却没有真正地去见过天下。

我没想到,连安兰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安插在她宫里的眼线告诉我,连安兰依旧在来葵水。

我只能感叹,不愧是她,什么掉脑袋的事都敢做。

我并未揭发,实在是好奇她要怎么演九个月的戏。这种好奇的盼头使我在处理宫务时都欢快轻松了许多。

端午节至,宫中处处熏艾祈求平安。

连安兰请求皇帝收集各宫嫔妃的香囊为小皇子积福。上午刚把香囊送过去,连安兰下午便流产了。

皇帝急忙召各宫嫔妃前往连安兰的宫殿。

太医在一旁检验着每个香囊,连安兰面色苍白地躺在皇帝怀中,泪光盈盈,眼睛和鼻头都哭得一片粉红。

不得不说,在皇帝面前,连安兰的每个动作都仿佛精心设计过一般,楚楚动人,和在我面前的形象根本不一样。

“皇上,这香囊里除了普通的香料外,还含有桃仁,苏木,麝香,正是这些致使娘娘小产。”太医说道。

人群瞬间议论开来。几道女声不约而同地响起来:“这好像是皇后娘娘送的香囊……”

“这香囊可是最难得的织云锦……”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连安兰的那几个拥趸。

我不是没想过连安兰会借假孕陷害我,为此还特意选了最华丽显眼的香囊送过去,只是没想到她还真就这么粗糙地栽赃。

“请陛下听臣妾一言。”我端正身姿,缓缓说道。

贺靖延转过身来看着我,双目通红,接着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我被打了?我有些恍惚地摸过脸颊,那滚烫的皮肤却令我心寒。连安兰藏在贺靖延的身后,用挑衅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

“陛下息怒。”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若真是臣妾蓄意毒害,臣妾又何必直接将毒物放于香囊中送来,不是显得臣妾很愚蠢吗?再者,妃嫔有孕,所有饮食起居皆由专人照看,这香囊有如此明显的药物,这次又怎么查不出来了?更何况,宫中嫔妃的孩子,本就是皇后之子,臣妾何必毒害自己的孩子?请陛下三思。”

“你几次三番为难安兰,本来就容不下她,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她的孩子?朕看你就是不愿朕的第一个孩子不是从你们李家的肚子里出来的,你是不是和你爹一样,巴不得前朝后宫都是你李家的天下……”

皇帝真的生气了,我从没见过他如此震怒的模样。他不仅仅是在骂我,更是在骂我父亲。我不知道,他原来如此厌恶整个李家。这个为先帝鞠躬尽瘁的家族,这个为了边疆安定将嫡系子孙派往边界领兵的家族,这个用府中库银支持各地水利的家族。

我感到胸腔因为委屈而闷痛,原来我们的忠心耿耿,在他眼里就是狼子野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跪在他的脚下:“陛下息怒,臣妾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使了个眼色,珍珠心领神会,带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接着,在我收集的各种证据下,连安兰假孕的事已经铁证如山。

她依旧不肯松口,指着那宫女哭泣道:“我待你如亲身姐妹,你竟联合皇后诬陷我,可怜我那一片真心,竟是喂狗去了……”

“按你的意思,皇后害你小产,那便是在你有孕的前提下,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找这些假孕的证据?这难道不是白忙活吗?”

太妃不知何时到来,将我轻轻地扶了起来。

她拍了拍我的手:“好孩子,本宫知道你的为人,温和善良,是万万不会干出谋害皇嗣的事的。”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陪着太妃坐下。

太妃出场,皇帝即使有心护着连安兰也于事无补。桩桩件件,皆是铁证,再加上连安兰平日里的事迹,以及对她怨恨已久的众宫妃,她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就在尘埃落定后,我站起身来,随即摇晃了几下身躯,直直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被告知已怀有身孕。

“太医,此事可当真?”太妃欣喜地问道。

“回娘娘,千真万确,皇后娘娘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这可是真是一件大喜事,皇帝,还不快送蓁蓁回宫休息。”

正抱着皇帝哭泣的连安兰一瞬间变了脸色,揪住皇帝的衣襟质问道:“你不是说只有我一个女人吗?”

皇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闷声道:“安兰,我喝醉了……”

连安兰仿佛失去了所有精神支柱,颓然地坐倒在地上:“你真肮脏。”

在被押走的最后一刻,连安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甘,怨恨,嫉妒。

我知道,我和她之间的纷争还远远不会结束。

[图片]

*温柔又冷淡的华妃娘娘*渣得理直气壮的狗皇帝

*重生归来褪去嚣张跋扈的华妃,只爱哥哥

头是真的痛。

“娘娘,您总算是醒了,可急死奴婢了”,颂芝将我扶了起来,主动为我按揉太阳穴。

我打量着寝殿里的一切,还是翊坤宫。颂芝的衣衫还是答应例制的,可见皇帝还不曾废黜我的位份。

“现在是什么时辰?哥哥呢?”我问到。

“子时,皇上刚下了旨让、让大将军看守城门……”越说到后面,颂芝的声音越小。

我狠狠的将枕头摔到了地上,屋里的宫女跪了一地。

“娘娘、娘娘息怒,奴婢这就着人去告诉大将军,让他再上奏折多提往日的功劳!”颂芝说着就要退下。

我赶紧呵住了她,“糊涂!”

前世,年氏一...

前世,年氏一族为何没落,当真只是哥哥嚣张跋扈到让皇帝忍不下去了?

功高震主这一条,皇帝心里清楚,只可惜……前世里,我们年氏一族没有一个人看清了这层。

“你想办法带话出去,让哥哥好生看守城门,切不可生事,尤其不可穿着黄马褂守城门”,我说道。我也不曾想到,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如此冷静。

颂芝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快去啊!”我催促。

颂芝不敢违抗,应了一声后便行礼去办我交代的差事了。

正厅,欢宜香的味道顺着香炉炉孔泻出。从前好闻的香味儿变得恶心。

我没让宫女倒掉。闻了这些年了,母体一早就伤透了。

可伤透的哪里只是母体?

我吸了吸鼻子,抑制着眼眶中的泪。

别人都说生不逢时,可我连重生都不逢时。若是能回到我年家兴盛时,我自然要扭转乾坤。只是现在,我连是否能保住我一家的命都是个未知数。

哥哥没像从前一样,穿着御赐的黄马褂守城门,这让皇帝暂时无错可挑,哥哥的性命姑且保住了。

不过,我从前做的那些事还是被抖落了出来。皇帝降了我的位份,我成了宫里人人耻笑的年答应,颂芝也罢了位份再度成了我的宫女。而曾经与我共谋过的曹琴默,现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襄嫔。

年富、年兴被流放边疆,族里其余老少未受牵连,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我知足,毕竟来日方长。

年氏一族几乎销声匿迹,甄氏与瓜尔佳氏一族蒸蒸日上。听说,皇后力保了瓜尔佳文鸳入宫侍奉。

我不爱舞文弄墨,历经此番却也知道登高跌重的道理。

“小主,皇上去碎玉轩歇息了”,颂芝道。

我应了声,算是知道了。

甄嬛说得对,帝王的夜晚从不属于一个人。只恨我从前盼得一心人。

“以后这种事再不用说与我听”,我道。

颂芝当我生气了,忙跪在地上弓着腰,“小主,皇上是念旧情的人,咱们多多上书皇上,他、他必然肯开恩的!”

我起身扶起了颂芝,“傻丫头,皇上念的哪里是旧情?”

“小主……”

“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你放心,有我一日,总不会叫你受委屈。”

颂芝轻轻摇了摇头,“奴婢自小伺候小主,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我第一次抱了抱颂芝,眼泪埋进了她肩头的衣衫里。

瓜尔佳文鸳果然进宫了。模样俊俏,可惜比我从前还没脑子。我不过引了她两句,她就真的动了怒。我自然没像前世一样嚣张跋扈、落人口实。

她也确实去跟皇帝哭闹了。皇帝在意名声,不愿意让外人说贬了我兄长又苛待我,并未说什么。

倒是曹琴默,依旧向皇帝进言杀了我以平后宫之怒。

“蠢”,我边往香炉里添欢宜香边轻生道。

曹琴默虽然谨慎,但却被名利忽悠的上了头。皇帝大学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或者她留下我是为了牵制哥哥,亦或者说……他对我还是有些愧疚的吧?

只可惜,曹琴默听了甄嬛对“襄”字的解释,会错了皇帝的意。

曹琴默死了。人人都以为是她出卖了我忧思过度的缘故,可谁又能想到是皇帝与太后的手笔?

想到此,心里突然有点儿涩。如果当时年家也如此不得势,皇帝是不是连欢宜香都懒得赐给我?

甄嬛劝说皇帝让端妃抚养温宜,端妃喜爱孩子,自然视如己出。

宫里还似先前,但也不似先前。瓜尔佳文鸳入住碎玉轩后,皇帝就跟长在了碎玉轩似的。

一连几日入夜后,即便不是颂芝守夜,她也会来陪我待一会儿。

我感念颂芝对我的好,待她也格外特殊些。

锦上添花谁不会?雪中送炭的情谊才当真难得。

碎玉轩还如从前一样经历了一场火,火势不大,是谁放的我无心打听。看不透时,总想着甄嬛死了,我便安宁了、得宠了,可想明白了,不也就那么回事儿?没了甄嬛还会有别人。

祺贵人搬离了碎玉轩,皇帝说那处宫殿赐予甄嬛独住。

这话……耳熟的很,就像皇帝刚登基时说把翊坤宫赐给我一个人住一般。

我没再生事。皇后的目光从我身上渐渐挪开。因为有新的大事扰她心烦——菀嫔要封妃了。

皇后从来不是省油的灯,这点我在王府时就知道。如今菀嫔封妃,她能沉得住气才怪。

果不其然,没多久皇后就对甄嬛就动了手。

甄嬛因为误穿纯元皇后的故衣就被禁足在了碎玉轩,这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纯元皇后过世后,皇帝对我、对沈眉庄、对甄嬛、对安陵容都宠过。在王府时,我便自傲,有一回甚至还穿过福晋例制的衣裳,皇帝都未曾处置,反而带我去策马。

如今,甄嬛只是错穿了一件衣裳……

“小主,大将……城门吏给您来信了”,颂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赶忙接过了哥哥的书信。

哥哥似乎也看明白了当下的局势,整篇书信中,都未曾提及年氏一族对社稷的功劳,反而让我珍重自身。哥哥能这样想,我安心不少。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哥哥一个冲动,招来杀身之祸。

“颂芝,替我研磨”,我吩咐道。

哥哥既然能写信来,我自然也能寄信过去。

落魄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家书更能让人宽心。自然,除了让兄嫂宽心之外,我还想问问哥哥从前雍王府中的事儿。

那时候,我被父兄保护的太好。看上了雍亲王就求着兄长为我去说媒,全然不顾母亲与我分析的利弊。如今想来,还真是愚蠢。

碎玉轩里传出来甄嬛有孕的消息,我于子嗣上无缘,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羡慕一下旁人。若说算计,皇帝何止算计了我一个,还有端妃。那碗打掉我腹中孩子的安胎药,可不就是替皇帝背了锅吗?

雍亲王登基,封齐氏为妃,与我平起平坐。从前真傻,竟未想过这层。

我远远的瞧着正拉着欣常在不许她给甄嬛行礼的瓜尔佳文鸳。

没多久,哥哥又来了信。信里讲述了我入雍王府之前的事。

从前,我只知道皇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但却不知道皇帝也能为了一个人深情到如此程度。皇帝带她策马,为她亲手打制玉簪,还为她舞剑。而福晋也全心全意的待皇上,春日里在百花丛中为皇上跳惊鸿舞,夏日里两人泛舟于湖上,秋日一同酿酒,冬日里踏雪寻梅。这若是在民间,必然是佳偶天成。

哥哥写的模棱两可,但我切切实实的能感觉到,无论是我、甄嬛、安陵容还是温婉的沈眉庄,我们的身上都有先皇后的影子。

皇帝像是在拼碎片。可哪里又有完全一样的碎片?

信中,哥哥还提到皇帝正招兵买马之事。哥哥有参军的打算,想听听我的意思。

我深知哥哥的性子。他断然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守城吏,之所以还能忍,不过是我还在宫里,我年氏一族还有活着的人。我给哥哥回了信,支持哥哥参军的想法,但也着重叮嘱,要他遇事多多忍耐。

甄嬛生了个公主。皇帝似乎很喜欢那个小丫头,出生当日就赐封号为“胧月”。我本以为,有了孩子后皇帝就会对甄嬛回心转意。然而,甄嬛却毅然决然的去了甘露寺。

我让颂芝想办法打听清楚缘由,颂芝说是因为一句“莞莞类卿”。

颂芝不懂这话的含义,我却明白。

类卿的何止莞莞?

后宫里其余的女人一下子闲了下来,祺嫔与安嫔开始较劲似的争宠。这两人都是皇后的人,就算是争,也是小打小闹,争不出什么来。

我头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日子其实还挺清净。不用去费尽心思的去想该如何变着花样的给皇帝做膳食,更不用嫉妒他今晚宿在了哪个宫里。

直到哥哥给我来信说准噶尔似乎要有所行动了,我年家的好日子就要重来了。

我倒是不再想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的事儿。但哥哥人还在关外,年富、年兴也还不知所踪。既然哥哥能忍辱负重多年,那我也甘愿再赌一把。

“颂芝,圣驾什么时候回銮?”我问道。

“各个宫苑都已经开始打扫了”,颂芝默默算了算,“约么着就这两三日,最晚也不过月末。”

我应了声,继续问道:“听说百骏园给宫里送了几匹良驹?”

“是,都是些已经驯服的马儿”,颂芝答道。

“随我去一趟。”

颂芝不明所以,我没给她解释。自知道皇帝从前爱带先皇后策马后,我便知道他当年看上的除了我年家的权势外还有我身上的那份儿英气。

只可惜,我不是一个好碎片,我身上只有先皇后的英气没有先皇后的温柔。

多年不骑马,我与马足足磨合了三天。

第五日的午后,我在园子里骑马时遇上了皇帝。

三年未见,皇帝似乎老了不少。他看到是我时没走开,我吃准了这一点,用提前准备好的针扎了马腹一下。

马受了惊,我被甩了下来。

皇帝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我,那双含情脉脉的眼跟能掐出水来似的。

“皇上……”我有些哽咽。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但说真的能心无芥蒂的继续献媚讨好也是不可能的。

“你瘦了。”

时隔三年,这是皇帝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臣妾失德,不宜面圣……”

皇帝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我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我知道,我与他同样激动。

“你与朕三年未见,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别的想与朕说?”皇帝道。

坦白说,我并不知道他期待我对他说什么,也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这些。

我干脆沉默,皇帝将我放了下来。

“你当时所犯种种,实是罪无可恕。可朕何尝不知道,这桩桩件件背后都有襄嫔的参与呢?”皇帝道。

我跪到他面前,低头道:“臣妾有罪。”

皇帝将我扶起,“襄嫔已死,朕也冷落了你三年。朕时常想,是不是朕把你宠成了这样。”

自从决定了再度面圣,我便想到了会有这一日。只是,我远比我想象中的更难受、更激动。

在帝王身边待久了,尤其是知道了欢宜香与那碗安胎药的事情后,我真的辨别不出来他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杀了我孩子的是他,赏赐我欢宜香的也是他,说把我宠坏了的还是他。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其实宠坏我的哪里是皇帝,是我爹娘、是我兄长。而皇帝予我的,不过是纵容。

他纵容我、纵容哥哥,所以年家才有登高跌重的一天。

皇帝再次踏入了翊坤宫。

翊坤宫早已不是三年前富丽堂皇的翊坤宫了。曾经,连茶具都爱描金的华妃娘娘,如今用着答应的例银只将将保证温饱,哪里还有闲钱装饰宫宇、添置闲物呢?

“你……”皇帝大约也没见过哪个嫔妃宫中能寒碜到这个地步,他顿了顿,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是朕委屈你了。”

委屈?我轻笑一声,不知不觉已然泪眼模糊。

我这三年过的,何止是“委屈”二字就可概括的?

自知晓欢宜香与安胎药之事,多少次过不下去的时候,我都动过去死的念头。可是,嫔妃自戕是连累家人的大罪。

年氏一族还有活着的人,我怎敢再任性?

“皇上知道臣妾委屈,臣妾便不算委屈”,我抹了一把眼泪,为他奉上了一盏茶。

这一晚,皇上留宿在了翊坤宫。

我知道,从这一晚过后,先前三年的百般做小伏低算是白费了。

皇后的头风又发作了,皇帝也被太后叫了去。

难得的是,太后竟然主动晋了我的位分,封我为贵人。自然,受封赏的不止我一个,还有沈眉庄。她常年侍奉在太后跟前,太后做主晋封她为惠嫔。

一连两级的晋封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但转念一想也便释然了。太后是在权术里浸泡久了的人,如今皇后独大,太后这是要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制衡皇后。

我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谢了恩典。若是放在从前,我肯定以为是太后疼我。

果然,晋封我为华贵人的懿旨刚下,皇后就差人将我叫去了景仁宫。

算起来,也有三年未踏足这宫殿,也有近三年未见过这些熟悉的面孔——

端妃还是汤药不离口,也免了向皇后的请安,这种场合是见不到她了。敬妃、齐妃一左一右坐在尊位上,下面以此是祺嫔、安嫔、贞嫔、欣贵人、康常在。惠嫔没来,她大约是不愿见到我。

也是,昔日我差点儿要了她的命。这样的深仇大恨岂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罢罢罢。无论是来的还是没来的,都没有一个是盼着我站在这儿的。

“华贵人常年不出宫门,康常在、贞嫔不认识也是有的。”皇后面带笑意的解释道,康常在与我行过礼后,我便听到她与贞嫔小声嘀咕我到底是不是当年宠冠六宫的华妃娘娘。

自从晋位贵人后,皇帝就常来我这翊坤宫。皇后那边儿自然是没少打压我,但一直抓不到我什么错处,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两句。

我自知势单力薄,也便装的乖觉温柔些。其实,自从不在乎皇帝宿在哪个嫔妃哪儿后,装温柔似乎容易了许多。

皇帝来时,我还是会为他奉上一盏茶,但却不是提前就晾好的。之前那些情意绵绵的话,我还是会说给他听,但具体有几分真心,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日,皇帝命苏培盛亲自送来了一盒香料,“皇上知道小主爱香,特地让奴才送来。”

我跪地谢恩后,打开了香料盒子轻轻嗅了嗅,“这似乎不是欢宜香的味道?”

苏培盛笑了笑,“这香料是西域进贡,皇上还亲自选了几位安神的香与龙涎香一并加了进去。皇上说,从前种种委屈了小主,欢宜香并未欢宜,不用也罢。”

我再次谢了恩,让人送苏培盛出了门后才让颂芝去太医院请了位太医来。

太医院早已经没有我的人了,只要不是甄嬛的心腹温实初,请谁其实都无所谓。我对太医撒了谎,说这香是准备赠与皇后的,请他们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验了验,说并无麝香一类的伤及身体的反而有不少安神助眠的香料。我也懒得追究这话真假。当初无数太医为我诊过脉,不也没人说欢宜香中含有大量麝香吗?

皇帝来翊坤宫的次数逐渐多了,皇后那边儿显然有些沉不住气。祺嫔屡次挑衅,我一一忍让了。我知道,这个时候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我,我稍有差池,眼前的一切极有可能幻灭。

好在,哥哥没让我白白忍让。

哥哥来信说,准葛尔部换了新的首领,新首领对我朝边境蠢蠢欲动,若皇帝有举兵之意,望我的千万替他进言。

我思索了良久,依然犹豫不决。

甄家扳倒了年氏不久后,甄家便又被瓜尔佳氏扳倒了。若他日年氏一族有幸崛起,是否会重蹈今日覆辙呢?

“小主,皇上马上就到宫门口了,您快准备接驾吧”,颂芝道。

我让颂芝将哥哥的书信好生收了起来,“去把欢宜香点上吧。”

“这欢宜香还是三年前的,不如奴婢去把皇上新赐的香料点上”,颂芝给我行了一礼。

我轻笑了声,“不用,去点上欢宜香。”

颂芝刚点上香不久,皇帝便进了翊坤宫的门。

我向他行了一礼,皇帝将我扶了起来,从苏培盛手里拿过了一个描金的盒子递给了我。

“打开看看可还喜欢”,皇帝道。

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支金簪,我识得这只簪子——在王府时,我就看上了这只簪子,也问皇帝要过,但我彼时不知,这只簪子的另一支,皇帝赠给了纯元皇后。

“臣妾惶恐,愧不敢受”,我跪地道。

皇帝再次将我扶了起来,亲手为我戴上了那支簪子,“这簪子,当年你曾向朕求过,朕没答应。现如今……”皇帝顿了顿,“现如今,朕想明白了,让苏培盛又找了出来。”

这话听得我心里发涩。

“你点的是……欢宜香?”皇帝问道。

“是。”

皇帝走到香炉旁边,“怎么不用朕新赏给你的香?”

“臣妾用了欢宜香十年,闻惯了”,我轻轻吸了吸鼻子,强扯了个笑容。

皇帝低着头站在香炉前沉默了片刻,“也罢,你若喜欢,朕让内务府每月给你送来就是了。”

我向皇帝谢了恩,微微侧了侧身子,擦了眼泪。

一连几日,皇帝都宿在了我这儿。皇后那边愈发沉不住气,甚至还去太后那儿嚼了一通舌根。

太后没理这事儿,反而劝皇后理应大度。

颂芝说太后还向着我,但我知道,太后肯如此说是因为我身后已然没了年家的势力,就算皇帝宠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再者,太后越偏宠我,我在后宫便越招恨。

窗间过马,转眼便到了开春。皇帝提议去放风筝,我欣然应允。

我喜欢放风筝,待字闺中时父兄常给我扎风筝。哥哥扎的风筝总比父亲扎的要好看些,有时候哥哥还会在风筝上画只漂亮的大凤凰。

每每此时,父亲便会训斥哥哥。哥哥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对我说,“咱们年家的女儿谁敢怠慢?就算嫁给未来的太子,那也是要宠冠六宫的,如何用不得凤凰!”

父亲让哥哥说话谨慎些,小心祸从口出。哥哥每次都答应着,但下回给我扎风筝时,还是会画上一只漂亮的大凤凰。

“朕记得,你刚入王府那年的立春,你哥哥就着人送来了一只画着凤凰的风筝”,皇帝说的很慢,像是在回忆。

我不愿再提,轻轻笑了笑,“皇上还记得。”

皇帝大约也看出来我不想再提往事,突然转了话题,“年羹尧最近如何了?”

我与兄长的书信一直是先送去江浙一带给嫂嫂,嫂嫂再派亲信送与哥哥的,皇帝知我与家人有联系,由此一问,大约也是试探。

“嫂嫂曾来信说哥哥又从军了”,我从容答道,“哥哥的近况臣妾也挂念的很,但哥哥从军之前并不曾与嫂嫂说从了那支军,嫂嫂与臣妾也是挂念的很。”

皇帝拍了拍我的手,“朕前日看了岳钟麒的奏表,说你哥哥正在他麾下。”

“哥哥可还安好?是否受伤?”我急切问道。哥哥对家里人向来报喜不报忧,我从不指望从他的家书里跟我抱病喊痛。

皇帝没说话,目光如炬的看着我。

我跪在他面前,“臣妾失言。”

皇帝扶起了我,“你是否觉得朕当初对年羹尧罚的太重?”

我低着头,“臣妾不敢。”

皇帝缄默,似乎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我并没有如他所愿,继续往下说。

当日之事,我年氏一族虽有错,却罪不至死。皇帝之所以让哥哥去做城门吏,是知道我兄长心高气傲。皇帝此举,着实是设好了圈套等着哥哥往里钻。

“这半年来,朕总觉得你不似从前了,温柔了、话也少了,也不似原来一般对朕使小性子了”,皇帝道。

“从前是臣妾不懂事”,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回答什么。

从前的骄纵,不过是仗着他纵着我、对我特殊,可是在知道这份特殊里存着算计后,我如何还敢恃宠而骄?

皇帝点了点头,轻声道:“不说了,朕陪你放风筝。”

这次风筝放的都不尽兴,但我与他都在假装高兴。

自放完了风筝之后,皇帝好一阵子没来翊坤宫。阖宫里都说我得罪了皇帝,但让大家摸不着头脑的是,皇帝虽然不来,赏赐却入流水似的进翊坤宫的门。

坦白说,我也猜不透皇帝。我身后已然没了年家的势力,皇帝对我越好,我越觉得心口堵得慌。

皇帝病了,晕在了安嫔的延禧宫。

太后点了皇后、敬妃、惠嫔还有我轮流侍疾,太后还将果郡王请进了宫,名曰侍疾,实则是帮皇帝盯着前朝。

敬妃与惠嫔不愿见我的情绪就差写在脸上,但好在这两人不得皇恩,暂时也不敢开罪于我。敬妃寡言、惠嫔总爱瞪我两眼,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倒也无妨。

皇帝这病来的蹊跷,太后让苏培盛彻查。查到最后,我依稀听得“四月十七是莞嫔生辰”。

我冷笑一声,微微仰头轻轻吸了吸鼻子调整好了情绪。

从前,我以为皇帝真心爱护的只有纯元皇后一人。后宫里得宠的女人,不过是因为身上有纯元皇后的影子罢了,就连当日余氏得宠不都是因为一句“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吗?

现如今,我愈发摸不透皇帝的心了。

“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皇帝问道。

我频繁眨了眨眼睛,想掩饰眼角的泪痕,“皇上可算醒了,臣妾伺候您吃药。”

“怎么哭了?”皇帝坐起了身,抬手替我揩掉了眼角的泪。

我将晾好的药端给他,“臣妾担心皇上。”

皇帝扬了扬嘴角,将整碗的汤药一口干了下去,“有你这份心意在,朕不敢不好。”

我笑了笑,这类甜言蜜语,听听也就罢了。宫里的日子过久了,我如何还会为了他的一句话开心好几日?

“皇上,方才果郡王来过,怕是朝中有事。要不要……”

“不急”,皇帝打断了我,“朕病着这几日,梦见了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朕梦见了纯元、梦见了你”,皇帝盯着我看得出神,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像是在回忆,“罢了,朕记不清了,让果郡王来吧。”

我应了声,给皇帝行了个礼,退出了寝殿。

皇帝的病本不是大病,养了几日便好的差不多了。

他多留果郡王在宫里住了几日,不下棋,也没品评字画,想来是朝政上的事。我没多问,只让小厨房每日变着法儿的做些调养的粥送去。

皇帝病愈后便很少来后宫,偶尔踏足也不过是景仁宫与翊坤宫。

日子便这样一日一日的过。我不求子嗣,也不害人。虽偶有事端,但也都不是什么大事。

临近年关,皇后向皇帝进言说我兄长既已投军再为皇上效力,我也理应晋封才是。

皇帝没应允,说我从前行为不端实在不宜位份过高。

此言一出,隔日我便成了阖宫笑柄。

我对此嗤之以鼻。皇后哪里是为我讨封?她不过是在提醒皇上我兄长重回军营,假使一旦有机会,我哥哥还会建功立业,我年氏一族还会功高震主罢了。

不过,没过几日皇帝竟然主动提出让我协理六宫。还没等我想明白皇帝为何如此时,我便听得果郡王外出的消息——原来,还是为着哥哥。

果郡王都亲自去了边疆,想必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万一要打仗,以哥哥的能力与在军中的威望,不知胜过多少尸位素餐的将军。

皇帝宿在我这儿时,几次午夜梦醒我都想问问他,我到底算什么。但寝殿里欢宜香那淡淡的味道已经给了我答案。

不过一月稍多些的功夫,皇帝在我宫里用午膳时,苏培盛来传消息说果郡王坐的船沉了,极有可能抛尸黄河。

皇帝发了火,命人即刻去找,务必活见人、死见尸!

我甚少见皇帝发这么大的火。一次是我的孩子没了时,一次是甄嬛的孩子没了时,再一次便是这次。

他突然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一如当年我小产初醒后。他沉默了许久,缓缓道,“是朕对不住老十七,朕不该让他去。”

皇帝将自己闷在我宫里一日一夜,我静静的陪了他一日一夜,直到太后差人前来,皇帝才踏出了翊坤宫的门。

先帝多子,但与皇帝亲近的兄弟却不多,这一点只看当日九子夺嫡有多惨烈便可知晓。在王府时,皇帝与十三爷、十七爷感情敦厚,如果惊闻噩耗伤心难过也是应当的。

只是……我又想起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不知我的孩子去世时,皇帝的悲恸是否也如现在这般。

其实,太医刚对我说我身孕一月有余那夜,虽有皇帝陪伴,但我依旧激动的一夜未眠。我闭着眼睛偷偷的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只可惜我在闺中时就不爱读书,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字眼,绞尽脑汁不过只想到一个“安”字。

安,平安。

二月二龙抬头这日,苏培盛陪皇帝去了甘露寺。听说这事儿还是惠嫔一手促成的。

这些年,惠嫔不争圣恩,她肯如此费心思必然是为了甄嬛。不过,甄嬛已是废妃,自古没有废妃回朝的先例,惠嫔有心怕是也无力。

皇帝自去过一次甘露寺后,名曰为太后祈福,每月都往那儿跑。实际上,我与后宫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甘露寺里住着谁。

没多久,颂芝在去太医院为我拿药的时候看见了苏培盛亲自找温实初,请他照料凌云峰那位主子的身孕。

“小主可要想想办法啊,莞嫔若是回来了,那……”颂芝没再说下去。

我跌坐在椅子上,“她、她又怀孕了?”

“是,奴婢听得真真的”,颂芝道。

“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以甄嬛的心智,只要她肯向皇帝低头,回宫是迟早的事情。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皇帝来翊坤宫时就同我提到了这件事——

“甄氏在甘露寺修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朕想着将她接回来”,皇帝说的很慢,像是在随时观察着我的表情。

其实,在颂芝告诉我苏培盛让温实初照顾甄嬛的时候,我便猜到了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皇上想重迎甄氏妹妹回宫本无不妥,只是……”我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上,“只是,自古没有废妃再回宫的先例,这怕是不合祖制。”

皇帝沉默了片刻,突然转了话题,“你服侍朕也有些日子了,朕想复了你的妃位。”

我差异的看着皇帝,皇帝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至于甄氏……既是废妃,再册便是。”

原来是为了甄嬛!

“臣妾都听皇上安排”,我机械的回答道。皇帝哪里是想复我的位分,他是想让我点头甄嬛回宫的事儿。

其实,这事儿我点不点头结果都是一样的。

皇帝此话,分明是想让我同甄嬛为善。他实在是担心错了,与其说服我,倒不如去说服太后与皇后。现如今,我哪里还有能力与资本同甄嬛斗呢?

皇帝摸了摸我的发顶,“睡吧,朕累了。”

我应了声,吹灭了房中的蜡烛,与皇帝同塌而眠。

翌日清晨,皇帝下了早朝后,又来了我的翊坤宫。大约是为了弥补我,用膳的时候,皇帝主动提及了哥哥的消息。

他告诉我,哥哥如今在岳钟麒将军的麾下,与准葛尔小打小闹的交锋了几次均占了上风。皇帝还说,等准葛尔的事情了了,要给哥哥个官职。

我年氏一族惨遭横祸,哥哥在军队里沉寂了四年。什么官职不官职的,哪有全族老少的安危重要?

想到此,我跪地对皇上道:“皇上准许哥哥在岳钟麒将军麾下已是圣恩,哪里还敢求官。”

皇帝将我扶了起来,“连岳钟麒都递折子为你哥哥说话,朕总要赏些什么才是。”

我二度跪在他面前,“臣妾有一事想求皇上。”

“你说”,皇帝喝了口粥,并没有将我扶起来。

“当年哥哥犯错,皇上发配了年富与年兴。哥哥在外征战,嫂嫂无人照拂。臣妾想请皇上让年富、年兴回来,好让兄嫂有个安稳。”

皇帝闷声吃了几口粥,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朕知道了,起来吧。”

我跪在地上没动。皇帝多疑,我这话大约是让他觉得我又与哥哥私下往来了。

见我不动,皇帝声音温和了些许,“起来吧,朕回去就拟旨,让年富与年羹尧同在岳钟麒麾下听用,让年兴带着你嫂嫂回京安置。”

我谢了恩,心里却觉得恶心。什么让年兴带着嫂嫂来京中安置?做人质还差不多!

有了求情这件事后,皇帝有些日子没来翊坤宫,就连颂芝都劝我不该着急为母家说话。

我何尝不知道皇帝生性多疑?可是,我如何能对兄长之事坐视不理?

甄嬛回宫的消息已经在阖宫传开。皇帝封她为熹妃,让四阿哥做她的养子,还赐姓钮祜禄氏。

自然,我封妃的消息也传遍六宫。日子是皇后挑的,就在甄嬛回宫的前一日。我猜到了皇后的用意,她这是想告诉我,若非甄嬛回宫,皇上要顾及外面的流言,万不可能给我恢复位分——皇后这是想让我去与甄嬛争斗。

同样的亏吃一次便也够了。我不与甄嬛发生矛盾,不是因为我忘却了从前也能对她做小伏低,而是我自知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比甄嬛。

或许,也就只有每年策马、围猎的时候,皇帝对纯元皇后那点儿思念能落在我身上。可悲,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收起满身的骄傲,凭着这点儿映照在别人身上的影子偷生。

不过,我再可悲也没甄嬛可悲,背着别人的姓氏,简直是辱没祖先、族人。

甄嬛回宫了。皇帝带着满宫嫔妃迎接,果郡王做册封使,当真是无上荣耀。

令我没想到的是,甄嬛回宫的当夜,她竟然向皇帝进言,让皇帝来我的翊坤宫休息。我知道,皇帝人虽然在我这儿,但心却在永寿宫。我自知留他不住,但也没能大度到主动说让他去别的女人的床榻上,只能翻过身,将那不争气的眼泪浸在枕头上。

甄嬛回宫没几日,祺嫔就被皇帝禁足了。不得不说,甄嬛有手段,但更重要的是有宠爱。

自从失去年家这层屏障后,我便再没肆无忌惮的做过什么。因为我知道,宠爱不复,稍有差池就是我死。我不怕死,但我怕哥哥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害了整个年家。

帝王身畔,一个家族想要长长久久的光耀门楣实在不易。

阳春三月,我在长廊下百无聊赖的坐着。太监通传,说是贞嫔造访。

我冷笑一声,让太监请她进了门。

“臣妾参见华妃娘娘”,贞嫔向我行礼道。

我整理了整理衣裳,拖延了片刻,才懒洋洋的说道:“起来吧。”

贞嫔面上没有丝毫不恭,反而还多了几分谦卑、恭敬。

“你向来不登本宫的门,说吧,来做什么?”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熹妃回宫,娘娘就无打算?”贞嫔道。

我轻笑了声,“打算什么?害了她肚子里孩子?还是杀了她?”

“娘娘应该知道是谁把年家害得如此惨。若非甄嬛,大将军何至于此?”贞嫔压低了声音道。

若是放在从前,我怕是已经恨得咬牙了。然而,这些年我逐渐看透,没有甄嬛也会有别人,没有甄远道也会有王远道、魏远道。

“本宫奉劝你一句,皇上心尖上的人,少碰”,言罢,我起身回了屋。

我并不是维护甄嬛,而是不想让贞嫔把我当傻子、把我当枪使。这几年相与下来,我自知贞嫔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却没有安陵容有计谋,也没有祺嫔会撒娇。凭这样一个人也想除掉甄嬛。

“娘娘为何不与贞嫔联手?”颂芝不解。

“贞嫔比曹琴默如何?”不等颂芝回答,我接着说道:“曹琴默都不能除掉甄嬛,贞嫔又算个什么东西。”

“娘娘睿智”,颂芝给我奉上了一盏茶,“好消息,方才年夫人派人来说,年兴公子已经同夫人住回了原来的将军府了。”

“当真?”我急切问道。

“是真的!皇上疼惜娘娘,还下了旨封娘娘的兄长为将军,现如今年富公子也已经在年将军麾下了”,颂芝道。

我舒了一口气,“问问皇上,本宫能否与纳兰嫂嫂见上一面。”

颂芝有些为难,“娘娘,有什么话还是让奴婢传给年夫人吧。”

我知道颂芝是怕皇帝疑心,我拍了拍颂芝的手,“去,就告诉皇上是家事。”

皇帝准了我的请求,嫂嫂入宫与我相见了。

嫂嫂看上去老了不少,原本乌黑的秀发中都有了几缕银丝。

“妾身见过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嫂嫂向我行礼。

我赶紧将嫂嫂搀了起来,扶到座位上,“嫂嫂不必多礼。这两年家中如何?”

嫂嫂颔首,“谢娘娘关心,家中一切安好。前几日你哥哥还来了信,让我问娘娘安。”

“哥哥如何?”我急切问道。

嫂嫂轻微抿了抿唇,眼角有些泛。

“嫂嫂快说!”

嫂嫂一下子跪到了我面前,“但求娘娘怜悯!年富信中说、说……”

“说什么?嫂嫂倒是快说啊!”我着急的蹲到嫂嫂面前,再次将人扶了起来。

“年富在信中说你哥哥受了伤”,说罢,嫂嫂哭的有些不能自已。

我为嫂嫂擦了擦眼泪,扶着她坐下。

遥想当年,嫂嫂嫁入大将军府时与哥哥是何等恩爱。嫂嫂是纳兰家的小姐,自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娘娘,妾身求你、求你跟皇上说让将军回来吧!妾身不求荣耀加身,只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安就好!”

这话听得心酸。世人常说愿鲲鹏展翅、青云直上,却不知平安和美是最难得可贵的。

我将屋里的人尽数支走,轻声道:“嫂嫂放心,皇上那边我会去说的”,我别过头去擦了擦眼泪,“还有一桩事情得麻烦嫂嫂。”

嫂嫂也擦了擦眼角的泪,“娘娘请讲。”

“我失宠这些年,身边唯有一个颂芝陪着。她早过了出嫁的年纪,也曾经服侍过皇上,嫂嫂看……能不能、能不能帮颂芝找个好人家”,我道。

嫂嫂目光中带了些差异,“这、这……娘娘三思啊。”

我知道嫂嫂担心什么。毕竟是伺候过皇上的人,想再许人,实在是有些荒谬,“本宫想过了。过些日子我会对皇上说放颂芝出宫,嫂嫂只需帮我选个能对颂芝好的人便是。不求富贵,但愿和睦便是。”

嫂嫂点了头,算是答应了。年家地位不如从前,嫂嫂也不敢在宫中逗留,与我嘘寒问暖了几句后便自请出宫了。我也没留,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生事为好。

嫂嫂走后,我立刻去见了养心殿。苏培盛说熹妃在里面,我识趣的走了。

临走前,苏培盛问我是否向皇帝说我来过。我本想说不必了,但一想到哥哥,还是说道:“就说本宫来过。”

我本以为白日去养心殿一趟,晚上皇帝定然会摆驾我的翊坤宫,谁知皇帝还是去了永寿宫。我让颂芝点上了欢宜香,一夜无眠。

甄嬛果然有手段。她一回宫,不仅皇帝对我冷淡了不少,还小惩大诫了不少爱生事的妃嫔。

一连十日见不到皇上令我心烦意乱,见都见不上谈何为哥哥说话?

好在,崔槿汐与苏培盛的事让皇帝暂时冷落了甄嬛两天。我趁着这个时候又去了养心殿,见到了皇帝。

“皇上怕是忘了臣妾了,臣妾不来,皇上也不去”,我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

皇帝笑了笑,“这几日朕忍着没见你是想让你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话该说。眼下见了朕,可还有什么话要同朕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便也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只好顺着他的话继续道,“臣妾闲时学着做了几味小菜,想请皇上尝尝。”

“批了一下午折子,朕也累了不如就去你宫里吧”,皇上边说边伸了个懒腰。苏培盛对着外面的奴才喊,“摆驾翊坤宫”。

我学会了做菜是真,却不是这几日闲着的时候学会的,而是在无宠傍身的那三年。身边的丫鬟除了颂芝以外都不是忠心的,眼见我不得宠,便欺辱到我头上。无奈之下,只能收起我那满身的骄傲躬耕自食。

“味道不错,可见你是用了心的”,皇帝道。

我笑了笑,“皇上喜欢就好。”

皇帝拍了拍我的手,说道:“你与敬妃、端妃一同协助皇后协理六宫,有桩事情朕想问问你。”

“可是苏培盛与崔槿汐的事?”我问道。

皇帝点了点头,“不错。皇后主张严惩,敬妃持中不言,熹妃不便说话。这事你怎么看?”

我瞥了皇帝一眼,苏培盛是皇帝用了几十年的人,崔槿汐也是甄嬛的心腹。此时此刻,皇帝问我如何看,倒不如说他希望我给他一个台阶下。

“臣妾觉得苏培盛伺候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崔槿汐又是陪着熹妃一起吃过苦的人,纵然有罪,也该顾念着往日的情分。”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臣妾认为,小惩大诫也就是了,想来皇后娘娘也不会与皇上意见相左吧?”

皇帝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朕前些日子都在熹妃处,你可有想朕?”

我扯了个笑,“熹妃有身孕,皇上多陪陪熹妃也是应该的。”

皇帝没多言,用过了晚膳便说要去看看端妃。

颂芝劝我该留下皇上,我看着桌子上还未收拾的残羹冷炙,“他心不在这儿,本宫强留也无用。”

苏培盛与崔槿汐的事儿果然没如皇后的意。不知是谁传的消息,说我与端妃同为他二人说情。甄嬛大约也是听到了这话,竟然主动登了我的门。

“多年不见,华妃娘娘还是华妃娘娘”,甄嬛道。

我倚靠在贵妃塌上,半点起身的想法都没有,“多年不见,莞嫔都变成熹妃了。”

甄嬛笑了笑,“嫔如何,妃又如何?华妃娘娘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承认我着急了、心慌了。

从前,是甄嬛告诉了我欢宜香的事,也是她告诉了我那碗安胎药的秘密。虽然对那些肮脏事儿已经一清二楚,但我还是害怕从她嘴里再听一遍。

“华妃娘娘帮我救了槿汐,本宫承娘娘这个情。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谢谢娘娘”,甄嬛道。

“本宫不是帮你,更不需要你谢”,我冷冷的看着甄嬛,勉强维护着最后都尊严。

甄嬛像是看透了我,轻轻笑了声,“华妃娘娘既然帮了我一把,我也送娘娘一个人情。”

“本宫用不着你……”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甄嬛截下了,“听说年将军在西北受了伤。”

我坐起身,盯着甄嬛看了片刻,“你肯帮本宫与哥哥?”

甄嬛一如方才似的轻笑了声,“本宫知道,此番回来娘娘在皇上面前帮过本宫,本宫承娘娘的情,不欲与华妃娘娘为敌。”

“真的?”我质疑。

“本宫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娘娘看结果便是”,甄嬛言罢,向我颔首,“告辞。”

“等等!”我叫住了甄嬛,微微仰头吸了口气,向她行了个万福礼,“你若能救得了哥哥,我必重谢。”

甄嬛说到做到。没几日,苏培盛就来翊坤宫向我转述了皇上的意思——哥哥被接回京了。

哥哥幼年便习武,十三从军跟着父亲南征北战。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年家位极人臣、封无可封又如何?这是我父兄拼着性命挣下的!

世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话不准。

我父兄也是从士兵做起的,也同士兵同吃同住同杀敌!他们只是在诸多士兵中表现卓然一步一步的坐上了将军的位子。

世人皆看到了他们荣耀加身,却不知荣耀背后、盔甲之下的满身伤病。

我无法出宫,皇帝也没说让哥哥入宫来看我的话,但却派去了宫里最好的太医。虽不能相见,但有此结果,我已知足。

我向熹妃郑重的行了个礼,算是道了谢。

昔日,她家与瓜尔佳氏联合扳倒了我年氏一族。如今,她间接的救了我兄长一命。那句话不错,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华妃娘娘若是想谢本宫,不如也送本宫个人情”,甄嬛道。

我微怔。我身后无母家势力,又不及她有宠爱傍身,哪里还能送她人情?

见我不解,甄嬛解释道,“昔年我见罪于皇上,母家也为奸人所害。华妃娘娘有皇上宠爱,如当年一样打压个玩物岂不容易?”

“玩物?”我轻笑一声,在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人不是玩物?

“不知熹妃说的是哪个?安嫔还是祺贵人?”我收拾好了情绪,问道。

“华妃娘娘聪慧,自然明白我说的是谁”,甄嬛说道,“她跋扈多年,又爱生事。早年娘娘能容她,不过是人在屋檐下,如今得以抬得起头来,娘娘还要继续忍吗?”

“不急,来日方长”,我慢悠悠的说道。

甄嬛向我行了个万福礼,“那便先谢谢华妃娘娘了。”

我点了点头,朝远处正往这边儿走来的祺贵人看了一眼。甄嬛笑了笑,那笑里藏刀的模样让我觉得陌生。

自从与甄嬛某种程度上达成一致后,我在宫里的日子也舒坦了许多。

惠嫔再不冲我翻白眼,敬妃同我说话也不在冷冰冰,就连依附着皇后的安陵容对我说话的次数也多了。

不过,我一如既往的讨厌安陵容。不是讨厌她分宠,而是讨厌她人面兽心。

身处后宫的人,没有不想圣眷优渥的。我手上虽沾着血,但我从没想过去害无辜的小生命,可安陵容不同。

在与熹妃达成一致后,我曾问过她为何不动安陵容。

她说了我当时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不急,来日方长。

随后,她递给我一枚精致的小圆盒,我打开后轻轻嗅了嗅,当即了然。

这味道与欢宜香的味道有共通之处。尽管二者都用了其余的香料调和,但我能肯定,里面有麝香。

当年熹妃小产,我对她的罚跪不过是替安陵容顶了锅。昔年真正害她滑胎的不是我,这大概才是她回宫后还能容得下我的原因。

“为什么不去告诉皇上?”我问道。

“皇上?”甄嬛轻笑了声,以沉默回答了我。

“罢了,本宫明白你的意思”,我抿了口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是夜,皇帝来了翊坤宫,他告诉我哥哥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还赏赐了我不少金玉首饰。

我喜欢金玉的华贵,但历经过变故后,这些东西不知不觉的就成了身外物。我向皇帝谢了恩,命颂芝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趁着颂芝不在时,我委婉的向皇帝提了提让颂芝出宫成家之事,皇帝美其名曰我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此事便只能押后再议。

之后的几日,皇帝得闲就来翊坤宫,那些眼睛长在皇帝身上的嫔妃愈发记恨我,瓜尔佳氏便在其中。

她仗着背后是皇后那老妇,每每见我时说话都拈酸带醋。

若是在从前,她恐怕早与夏冬春一个下场了。

金秋霜序,皇后召集了一群人在景仁宫赏菊。

菊花初放,本没什么好赏的。皇后让各宫嫔妃前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提醒过甄嬛,这种场合还是少去的好。甄嬛仿佛并不在意,依旧赴了皇后的约。我本以为皇后的人会在此之间动手,没想到这就是一场安然无事的赏菊宴。

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齐妃那双眼睛一直盯在熹妃的肚子上。

我大约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四阿哥不受待见,五阿哥养在外面。若无甄嬛腹中之子或是她腹中的是个公主,那三阿哥被立储的可能性便是最大的。

然而,当我以为这场赏菊宴就这么平淡结束时,颂芝急急慌慌的来告诉我熹妃早产了。

我即刻让颂芝给我更衣赶去了永寿宫。我到时,皇帝、皇后、各宫嫔妃还有太医站了一院子。

温实初与产婆在照顾熹妃生产,一位叫卫临的太医来向皇帝禀报熹妃的情况。他说熹妃早产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皇帝震怒,最终查到了齐妃头上——熹妃服食了齐妃送来的红豆汤。

这结果倒也不算意外,只是不知道她背后有没有人撺掇。皇帝命苏培盛带人去提审齐妃,却得知齐妃已经畏罪自戕的消息。

齐妃的母族早已没落,这世上唯一与她有血缘的大约也只有三阿哥了。她敢畏罪自戕,大约是笃定皇后一定会为三阿哥求情,且皇帝子嗣凋零,大约也不会因为她的自戕而处罚三阿哥。

果不其然,皇后一两句话便顺理成章将三阿哥收为养子。

只可惜,皇帝作为当局者,看不清。

熹妃为皇帝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皇帝高兴的脸上的笑纹都藏不住了。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大约就只有熹妃与两个孩子。

我看着他抱着小阿哥的样子,眼眶突然就红了。

从前,我羡慕纯元皇后;现在,我羡慕熹妃。

皇帝给六阿哥起名弘瞻,给公主起名叫灵犀,还晋熹妃为贵妃,赐了协理六宫之权。

熹妃行册封礼当日,我孤枕难眠。令我没想到的是,深夜时皇帝竟然行至我翊坤宫门前。颂芝来禀报时,我诧异的看着她。

颂芝晃了晃我,“娘娘、娘娘,皇上已经到宫门口了,快准备接驾吧。”

“颂芝,你信皇上是自愿来的吗?”我茫然的问道。

“皇上心里有娘娘,自然是自愿来咱们宫里的!”颂芝道,我清楚她是在哄我。

今日是甄嬛晋封的日子,若无她相劝,皇上恐怕在永寿宫与熹贵妃剪烛夜话、逗弄儿女吧?

“去告诉皇上,本宫睡了”,我吩咐道。

“娘娘……”

“快去”,我不耐烦的催促道,生怕下一秒就返回。

皇帝没能进翊坤宫的门,最后好像是瓜尔佳氏盛装打扮带着羹汤去了养心殿。

颂芝为我鸣不平,我不甚在意。

任何一个真心爱过丈夫的女人,都不愿意接受丈夫的可怜,尤其是这份可怜还是另一个女人劝自己的丈夫恩赏给自己的。

这件事没完。

作者/云处栖

腰背酸痛,精神不振。

从酒醉和欢纵中醒来时,我终于知道,我闯大祸了。

我伸出胳膊挡正午十二点烈日的光,忍着宿醉的头痛,眯着眼看手机。

“虞潇,让你去接人,你到底把人给我接哪去了?你真要走人,就好聚好散,别拿我儿子开玩笑。”

发件人是我研究生时的导师,他让我接的是他儿子。

接哪去了?

我怯生生看了眼客厅,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言信,他儿子,此刻正穿着小围裙,贤惠地举着两个餐盘,朝我的方向迈进。

woc!

我心里大骂一句,不是吧虞潇,怎么就真给人接床上了啊!

导师毁我人生,我睡导师儿子,我俩可真是一对狗东西!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马乱着,小奶狗的脑袋探进卧室的门,“吃点东西。”

吃吃吃,你看我像有心情吃么。

“言信,那个,我们昨晚,我们……”我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身上几近透明的小吊带睡衣,不知是什么时候,谁给我换上的,“我们并没有……那什么,对吧?”

“哪什么?”他勾着狡黠的笑,逼我说下去。

“你昨晚,是睡客厅的……哦?我没把你……”我生涩地从喉头挤出四个字,“生吞活剥了……对吧?呵呵,呵呵呵。”

我尬笑着,无力地试图挽回一线生机。

“哦,那什么啊,没有。”

我长舒一口气。

“如果姐姐是说确定关系的话,”他虔诚地摇了摇头,满意于自己对我的逗弄,“确实,还没有呢。”

言罢,言信凑近我的床边,我抓着小被子防御性后挪。

却被他迅猛地抵上床头的软垫,退无可退。

我再去搡他胸膛,又被轻而易举逮住双手举过头顶。

“把我生吞活剥,姐姐还没这个本事,但如果是说我吃了姐姐……”他贴上我耳边,呵出的暖气喷打在我耳垂,淡淡的留兰香气息。

“怎么样,昨晚,还满意么?我算不算,把姐姐给生吞活剥?”

恍恍惚惚,身体留下的痕迹和记忆开始回溯。

床榻之间,从他的试探,我的索取,再到他不知疲惫的进攻,我连哭带闹的求饶。

垃圾桶里,一整个新拆的盒子已经空空如也。

“快吃点吧。”他执着地把餐盘送到我面前,“姐姐胳膊还抬得起来么,要我喂么?昨晚,姐姐还求饶来着……”

完蛋,我想起来了,昨晚的一幕幕。

holyxxxx!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我说要散伙,和言信的老爹言东越。

他不见我,我就直接杀去了他实验室,之后的过程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并不文明。

在此之前,言东越曾是我最信赖的导师,也是我追随多年的事业领路人。

我从大三进入他的实验室,到研究生一毕业,他把自己在外面创业的工作室交给我打理,而我为他鞍前马后,支撑他的事业走到现在。

可他做了什么呢?

“潇潇,你真有福气,找了这么好的男朋友,看到你幸福,我也很欣慰。但人呢,要慢慢品,才知道味儿。”

在我的订婚宴上,他结识了我的二代男友许一齐,并且一语成谶。

也许是重利,为了拉拢这位二代,又也许是怕我傍上小开羽翼渐丰,于是提防于我。

总之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许一齐一宿未归。

许一齐甚至压根没打算瞒我:“苏茉琪,嗯,我高中同班的班花,那会儿确实就对她有点意思。”

下一句话则彻底破了我的防:“没想到,她还是你老师的侄女,真挺巧的。”

“巧什么巧,渣男管不住自己的D!”

我怎么也没想到,言东越,这个说希望我幸福的长辈,和我合作了八年的老师,转头就把自己的侄女送给我的未婚夫,亲手葬送我的幸福。

我说要散伙,要把他的工作室还给他时,前所未有的,在他办公室里说尽了带人体器官的词汇。

而这位老教授,利益到手,拿到了许一齐的资源,他只面不改色地要我冷静点,甚至教育我文明用词。

“潇潇,婚姻都已经这样了,事业你总不能再放弃吧。”

他拍拍我的肩,摆出一副语重心长为我好的样子。

“别在这里闹,让旁人看你的笑话。”他看看手表,“好久没去我家吃饭了,正好,今天周五,你帮我去学校接上小信一起。晚上来我家,咱们坐下来聊。”

然后我就去了。

好死不死,言信晚上实验室有个会,耽误了很久。

我等他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口的黑酒吧喝了点酒。

黑酒吧卖假酒,天经地义。

言信见到我时,我已经酒吧门口吐得不成人形,一瞧见他,藤蔓似的就攀上他颈脖。

“喝这么多,也不怕被人捡走。”他的第一句,丝毫没有对姐姐的尊重,看来过去八年都没树立起半点威信,“上来,我背你。”

“不要……”我含含糊糊地推他走。

“那你说,你要什么?”他托着我的身子,和我四目相视。

“要抱抱。”

“啊?”那会儿他还是个清醒人。

我迷迷糊糊地抱怨着:“许一齐说我重……”

“胡说。”言信揉了揉我脑袋,低声斥道。

年轻真好啊,体力好,脑子发起热也快。

他弯下腰,一抱一托,我就轻飘飘地落进他的怀里。

“轻着呢。车停哪了,我送你回家。”

“要抱抱……要?抱?抱?”我一头撞上软枕,恨不能穿越回昨晚撕了自己这张嘴,“要抱抱?要抱抱?!要抱抱!!!”

不,我不信。

这段是他复述的,言信继续为我回顾着。

他说我从在车里就不老实,路上遇到交警查酒驾,我以为他是要下车丢下我,抱着他胳膊求他不要走,怎么说都不肯撒手。

而回到家,我更是如洪水猛兽,三年没开荤的模样……

“是我主动的?”客厅的餐桌前,我支着脑袋,对着冷掉的食物深吸一口气。

“不然呢?”言信举起胳膊,露出皮革腕带的手表,“我就摇个驾驶座车窗,姐姐都生怕我跑了,急得还反咬了一口,表带都给咬坏了。怎么昨儿晚上,姐姐牙口就这么好呢?”

我看了一眼,赫然的虎牙印,挺野性的。

一抬头,我对上桌子另一侧言信扑闪着的大眼睛。

他嚯嚯掉了我冰箱里的霜降雪花和牛,此时正将多汁香沁的一块送入口,又纯又欲的模样,摆明了有心勾引,对我的焦头烂额置若罔顾。

“言信啊,你……你听我说。”

我清清嗓子,按了按手,努力稳住错乱的心绪,“昨晚,是我做错了事儿,我认,的确是很抱歉。这样,趁着事态还不算太糟,你看,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怎么私了?”他又叉起一块,还递到我的嘴边。

我哪有这心思,掸开他的手:“付钱也行,你再打我一顿也行。”

“打一顿可不够,姐姐昨晚下手没个轻重。”他扶了扶腰,“腰疼。”

说什么胡话啊,到底是谁没个轻重!

言信旋即又弯起眉眼,引君入瓮:“那公了呢?”

“你报警抓我。”

言信“噗嗤”就乐了,他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姐姐,我选私了。”

“你报个价,账号给我。”我打开银行软件。

言信凑上前,暧昧不清道:“哪那么容易呢,还想买断我?姐姐,要私了,你得一直养我。“

我倏然抬起眸子,紧紧盯住了他。

笔挺的山根,俊朗的眉眼,少年的英气,不知几时,曾经的小男孩长成如今的模样,散播了一屋子的荷尔蒙。

没记错的话,这小孩我已经认识了八年。

当年刚进言东越实验室的时候,我就帮他去学校接过言信,那会儿他还在上初三。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奶声奶气问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做,我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如何画辅助线。

谁想到呢,一转眼,我敬重的导师压根不是人,而我……

我捂住了脸,我也是真的狗啊。

一直养着他,抱歉,不可能。

负责任,抱歉,绝不可能。

开车去市中心商场的路上,我反反复复地告诉他这件事情,让我对他负责,想都不要想。

但总之,我非良人,亦非善类。

他表姐抢了我未婚夫,他爸一手毁了我的婚姻,不管怎么看,我俩继续纠缠都是大错特错,还不如报警把我送去派出所一劳永逸。

“可是姐姐,男孩子的第一次很重要……”言信不死心。

“是很重要。”我点点头,“所以不美好的记忆就赶快忘了吧,下一次再当做是第一次。”

言信啧啧嘴:“姐姐好渣啊。”

“闭嘴,下车。”

商场一楼,我把他拉到手表柜台前。

“选吧,我把表赔给你,随便挑别给我省钱。”

“姐姐……”言信嘟起嘴,可怜巴巴地望向我,竟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姐姐,你这算,花钱睡我么?你把我,当鸭子?”

“是不是我挑完,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了?”

言信还在我耳边叨叨,我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走。

——许一齐。

这是我俩正式分手后,第一次见到他。

我记得从他家搬走那天晚上雨很大,凌晨两点多,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离开。

“怎么走?”他问我。

“打车。”其实我根本没打到车,大雨滂沱的深夜,偏远的别墅区,哪里能打到车呢。

“那我不送你了。”他说。

到了临别之际,他连楼都不愿意下,连到家告诉我一声都懒得说。

他甚至很怕我真的告诉他,那样他还要回复我的消息,麻烦而又生尴尬。

如此,就更不要说担心我半夜三更的人身安全,担心我如何向订婚宴上的亲戚朋友解释这段关系的终结。

那晚,我走了两公里,六点半终于搭上一辆公交。

此刻,他正驻足在一个珠宝柜台,是我们当时定制钻戒的那家门店。

我脚步不自觉地挪近,然后就听见他说:“……对,可以退么?……嗯,是的,婚不结了……”

“您这个还可以留给您未来的妻子。”柜姐尴尬地表达拒绝。

“她啊。”提到苏茉琪,许一齐换了一副宠溺地笑,“她得要大一些,这个戒指太小了。你们店里有两克拉以上质量好的,也可以拿给我看看。”

……她要大一些的,这个太小了……

买给我的结婚戒指太小了,可谁叫,我刚好只配呢。

这是人说的话么?

我没想到,结束一段感情,许一齐最迫不及待的事情,竟然是退掉我们的结婚戒指。

我也没想到,我和苏茉琪,在他眼中连克拉数都不一样。

“姐姐。”不知几时,言信出现在我身后,一只手十分自然就勾上我的腰,“我不想要表,买个钻戒给我吧。”

“这是结婚用的,你要干什么……”我压低了嗓。

可不等我话说完,言信已经揽着我,迎向许一齐走去,嘴里不屑地嘟囔,故意要说给他听。

“这男人吧,该多大就多大。就算眼瞎抛弃了前任,再换一个姑娘,不行,”他一字一顿,“就还是不行。”

“不是,你怎么还开黄腔呢?”我小着声问道。

“我是说责任心。”

于此同时,许一齐扭过头。

言信正死死攒着我的手。

“潇潇,你怎么在这?”许一齐的目光轮到言信身上,他手指轻轻点着,一副思考的模样,“你是……”

“……你是琪琪的表弟?”

他想起来了。

理论上,许一齐应该先明白,他是我此刻的男伴。

然后,他应该再记起,在我们的订婚宴,我介绍言信是我导师的儿子,是这八年来我看着长大的小弟弟。

但很明显,他昏头了,他坠入爱河,世间万物都以苏茉琪开头,甚至没有意识到刚刚言信的敌意发言,只因没提到“苏茉琪”三个字。

“是啊,姐夫,好巧,我也看钻戒。”言信假笑着,一用力,我跌进他怀里。

他面朝我,近得几乎要亲上来:“姐姐,下个月,我就到法定年龄了。”

法定年龄,22周岁。

可然后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姐姐想要结婚,随时都可以。”

我一下子愣住了,许一齐反应几秒,先轻蔑地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潇潇,我俩半个月前才分手。”

他拿出手中的钻戒,亮面闪得我眼睛发酸发胀:“差一点,潇潇就要戴上我的结婚戒指。”

“姐夫也说了,还差一点。”

言信把我拨到身后,他取过许一齐手中的戒指,塞进对方地胸前口袋,轻轻拍了两下:“那以后,就没机会了。这枚戒指可真没福气,戴不上虞潇的手。”

他虽然年纪轻,可高出许一齐小半个头的身高,和有致的身材,以及莫名的气场,在此刻死死压制住了许一齐。

让对方如同餐桌上的白斩鸡,气息奄奄。

“虞潇,你俩是不是早就……”许一齐转而怒目瞪着我,咬牙切齿,“你才是出轨的那一个!”

我龇出一个笑:“狗眼看人都是狗,我只是市场行情比较好。”

我想了想,生涩地挽住言信的胳膊,故意摆出亲昵状给许一齐看。

“不急。”我靠在他肩上,“反正你还小,我们来日方长。”

我也拍拍许一齐的胸前口袋:“许一齐,戒指不适合你,我劝你买个表。”

“姐姐,你为什么劝他买个表?”

“我劝你买个表,我去你……”

言信愣了一下,连连拍手:“妙啊,姐姐骂人都这么隐晦而巧思!”

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夸的。

给许一齐这么一闹,我全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看言信对表也没什么兴致,干脆打道回府。

商场的停车场里,言信不老实地坐在副驾驶上,看我要系安全带,侧过身子主动献殷勤:“我给姐姐系。”

我没拒绝,捋了把头发准备发动,一低头,却发现言信的心思可不只在安全带上。

——他把我的风衣腰带,和他牛仔外套的抽拉绳,一起绑成了个蝴蝶结。

“搞什么?”

“怕姐姐一会又要不认昨晚的事儿,赶我下车走人。”他大咧咧地笑起来,鼻头微微皱着,“我要把姐姐绑在身边。”

一瞬的,我心里翻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过往和许一齐的三年恋爱里,我们冷静、稳重、规律、自持。

我们也有浪漫,应该送花的日子里从不缺席白玫瑰,六十六朵,年复一年。

然后就这样,安安稳稳走入订婚的喜堂。

我竟从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也是可以这样的,没那么稳重,没那么规律,甚至显得滑稽而毫无意义。

但就是这种唐突的浪漫,才能从平静如死海的心脏,偷走一个节拍。

“随你。”我不自然地揉揉鼻子看向窗外,好显得特别自然。

路上,言信主动和我说,让我不要担心,关于昨晚,他已经和他爸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姐姐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不说。”

“知道什么?”

“我们的关系啊。”

我冷言冷语:“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也不能一直瞒下去。”他坚持己见,自说自话。

我一个刹车:“到了,下车吧。”

“什么?”小奶狗不服气地嘟起嘴。

“地铁站啊。”我指了指进站口,“自己坐地铁回学校吧,我就不送你了,省得被人误会。”

“那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去解我俩的蝴蝶结:“再说。”

“不再说,要说好。”

解开了,我再下一次逐客令:“说不好。”

后面车的喇叭响了两声,我深吸一口气,帮他解开他的安全带:“言信,昨晚的事是个意外,也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趁早了结,不要再延续。”

流水无情,可架不住落花有意。

送走言信,我去约见律师处理了些事情,晚上回到家,发现厨房放着一锅熬好的粥。

——是今天一早言信留下的作品。

粥中间飘着一团香菜末,被有意撒成爱心状。

“姐姐喝粥,不要喝酒。”

很快,我收到了言信的消息,我俩一早就有对方地联系方式,却几乎从不联系。

我不回他,不多久,他又发来一条。

“姐姐,一看见表上的牙印,我就很想你。”

紧随其后。

“姐姐,你看见自己身上的牙印,会想我么?”

我几乎把手机砸了,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我要劝他也买表了!

手机响个没完,他还继续……

“姐姐怎么不理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弄疼了姐姐,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对了,早上买了消肿的药膏,放在姐姐的化妆台上……”

我再也看不下去,一个语音通话反拨回去:“言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到此为止,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听不懂么?”

“姐姐,你也很想我吧,这么迫不及待要听到我的声音。”他语气带笑,甚至自鸣得意。

我只是懒得打字。

“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么?”他主动出击。

“关你什么事。”

“我很乖的,如果不知道喜欢谁,可以喜欢我试试。”

我没有答复他,果断挂掉语音。

却心跳莫名的很快。

我拿起卧室化妆台上的药膏,攒在手里,然后瘫倒在床上,从吊灯的玻璃折射中看自己。

“虞潇,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我指着玻璃中的自己,“婚姻失败,事业中断,还有心思酒后乱性!什么人啊,我真都不稀罕说你!”

和镜面中的自己对视几秒,我又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蜷成一团。

“……我也不想这样啊,谁愿意这样,谁愿意……”

一觉醒来,又是女儿当自强的一天。

我堕落了小半个月,终于再次振作起来。

感情一团糟,那就用工作麻痹自己。

不去言东越的工作室之后,我不得不自己招揽生意。

于是白天我总在外面跑客户拉项目,跑着跑着才发现,没有这位老教授的庇护,所有事情难度都指数上升。

有一回,我甚至碰到了言东越。

他眼睁睁看着我被对方动手动脚,等我去洗手间整理衣服时,他才从身后叫住我。

“潇潇,外面的世界你也看到了,很残酷的,回来吧,我永远欢迎你。何况,见一个爱一个是男人的本质,我只不过帮你看清你前男友而已,你也没什么好怪我的。”

他大言不惭地耸耸肩。

“言教授?哎呀您可算来了,快快快,上好的祁门红茶已经泡好了,我们去里面聊合作……”

这头言东越话音未落,那头方才轻薄我的甲方已经秒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请走了他。

9

破天荒的,这一整天言信安静如鸡。

直到我晚上回到家,发现他在我家楼下等着。

“干什么?”我很烦躁,更没好气。

“姐姐,给你。”他递过来一个瓶子。

“什么?”我定睛,然后愈发费解,“防狼喷雾?”

“我听我爸说了,你去谈客户,不顺利,我就想着,不能再让你吃任何亏……”

“你知道我和你爸散伙了?”我抬眼看他。

“嗯。”奶狗点头。

“所以我们以后更没关系了,少来招我烦。”我把防狼喷雾还给他,转身要走。

言信一把拉住我:“谁说没有关系,八年,认识了八年,还叫没有关系?”

我哭笑不得:“我和你爸学校的食堂阿姨也认识了八年。”

“那要是喜欢呢?”他涨红了脸。

“什么?”

“我说……”他咬着每一个字,“要是,我喜欢了姐姐八年,暗恋了姐姐八年呢?”

他说什么?

什么八年?

什么喜欢?

什么暗恋?

什么姐姐?

我愣住了,整个人彻底呆在原地,把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刚才的话真的出自于他的口。

“真的……”

“闭嘴!”我半天回过神,红着脸不知所措。

直到看见他手里的防狼喷雾,我劈手夺过,毫不犹豫滋了他一身:“小小年纪,说什么胡话,拿谁取乐呢!”

“我没有……”

“我叫你闭嘴!”我把喷雾举到他嘴边,恶狠狠地威胁,“再有下一次,我可往脸上滋了!”

年轻真好,没什么慑得住他。

言信非但不躲,还凑得跟进了些。

与此同时一只手不老实地摸上我后腰,一勾,我就贴上他的胸膛。

“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让人说?”他微眯着眼笑,扬着下巴,气场竟在此时压了我一头,“姐姐,你这样,未免太霸道了。”

大眼瞪小眼。

此刻,我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失语症患者,怔大了一双眸子,在他怀里钳口不言且纹丝不动。

凝视我许久,言信偏了偏头:“姐姐,别这样看我,你让我想……”

“不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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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员be,高虐

结婚三年,他分手六年的初恋回来了。

“她回来了,我们离婚吧。”

我可以拒绝,但我更想体面离开。

在这个总裁白月光带球跑的故事里,我只是衬托他们幸福的炮灰女配,但女配失去爱情不可怕,失去尊严和体面才恐怖。

离婚的时候,安沁喝醉了和朋友说:“我再也不想看见宋熠了。”

可惜没到十天,她就在一场朋友的私人宴会上遇见了前夫。

没办法,圈子就是那么大,当时她没有喝醉,所以两人得体地微笑颔首——很体面的样子,任是谁看见都要夸一句,这两人离婚离得也很有风度。...

没办法,圈子就是那么大,当时她没有喝醉,所以两人得体地微笑颔首——很体面的样子,任是谁看见都要夸一句,这两人离婚离得也很有风度。

安沁做事面面俱到,结婚后,她一个人在宋家偌大的家庭人际关系中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人人都夸她一声玲珑剔透,连他挑剔苛刻至极的母亲也对这个千挑万选的儿媳满意——这就是门当户对的好处,彼此都是大家族里长大的孩子,对人事关系都有一套自己的手段,省心省力省事。

可他难得地失神了,安沁很快就发现他的心不在焉,所以及时地止住了话头,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然后贴心地问:“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

他斟酌了半晌,然后以一种镇静的态度和安沁协商:“我们离婚吧。”

安沁抬头看他,冷静如她也出现了极快的眼神失焦,是冲击过大造成的思维混乱,不过面上倒是不显,她很快反应过来,甚至都没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眼神目光一寸寸地在他脸上逡巡,像是在确认他此时的话是深思熟虑过的。

她很快得到自己的判断,所以沉默片刻,问他:“什么原因?”

宋熠觉得下面的话说得有点艰难,他极少这样对一个人感到愧疚,可他不得不说:“抱歉,我之前有一位……有一位很喜欢的人,可是家里人并不同意……前几天,我遇见了她……”

寥寥几句,安沁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握住杯子的指骨微微发白,看着他极快地问:“你婚内出轨?”

宋熠愣了一下,然后才说:“不……没有,我前两天才刚遇见她。”他话说得很艰难,安沁紧绷的双肩微微放松,听宋熠继续解释,“可是安沁,我不知道,六年前……六年前她离开我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手里的杯子失手落在地上,家里铺着厚厚的一层毯子,那是结婚后安沁亲自去挑的,水杯摔下去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水浸入地毯中,不过颜色深了一块。她在恍惚中才听见宋熠说:“那孩子……那孩子今年5岁了。”

安沁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概是渴了,所以嗓子干哑,她开始安排离婚的事:“这件事是因你而起,妈那边——”她顿了顿,调整自己的措辞,“你妈妈那边你去解释,我父母可能也要为难你,不过我拦不住,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的共同财产没有多少,名下所属的共同房产一共有两套,这套归我,A市那套离你公司近点,归你。”

“我会在今晚之前将这个房子里你的行李收拾好,交给你的助理。”

宋熠一直默默听着,此时才打断她的话说:“是我对不起你,A市那套房子也归你,另外我们手上的一些债劵基金,这些都给你。”

事情这样的条理清晰,比宋熠在脑中过的任何一次都简单,他甚至想了他该怎么说服安沁,可她没给他机会。

宋熠站起来。转身刚走了两步,听见身后的安沁唤他:“宋先生——客厅的月饼和礼物不要忘记拿走。”她微微笑,“中秋我就不去了。”

出门的时候宋熠回头看向客厅,安沁身体后仰躺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看起来很单薄的样子,宋熠走出大门的时候,甚至疑心安沁是不是在哭,因为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可他脚步凝滞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头。

大概是看错了他想,毕竟她表现得如此镇定和冷静,不过也是,他们也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

“孩子?孩子是宋家的,她赵婧是吗?孩子进宋家的门我认,她配吗?”

末了又软了声音哄:“沁沁,妈妈知道你受了委屈,妈妈给你做主,你——”安沁打断了她的话,说:“阿姨,”对面很明显的一哽,安沁继续说,“阿姨,离婚我已经同意了。”

事情闹得这样大,大概也没过一个月,宋家到底是软化了,宋熠的母亲再生气,也禁不住那样小的孩子立在身前怯生生地叫一句奶奶。

银杏树叶在枝头簌簌而动,金黄的一层层铺过去,安沁站在他身后唤他,他应声回头,安沁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说:“不是说寄给我就好?”

宋熠沉默着:“总归是要来向两位老人家道歉的。”说完他看着安沁,漆黑的眸光幽深,说:“也对不起你。”

安沁极快地偏过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伸出手,说:“好了,协议给我吧。”

安沁签完字寄给了宋熠的助理,隔了不久,她收到宋熠的短信,说离婚证已经放在A市房子的玄关上,让她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拿。

她客气地回了一个“知道了,谢谢”。

他们的交际圈子交叠得太多,即使有意避免,有些时候也避无可避,在那个私人宴会上遇见时,两人颔首点头微笑,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地注视在他们身上,宋熠还礼节性地问了一句:“最近还好吗?”

“谢谢,很好,你呢?”

“我也是。”

就这样,仿佛他们没有同床共枕三年多——三年五个月零六天。

拿着化验单之后她在医院楼下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一整个下午,暮夏的阳光还很炙热,她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可还是觉得冷,她双臂紧紧环着自己,这可真是够狗血的,她在心底嗤笑,面上却控制不住地露出一抹苍凉的笑意来。

安沁是拿外卖的时候看见宋熠的,离婚后她就住在自己买的公寓中,宋熠来过一次,他大概是找遍了他知道的地方,安沁穿着拖鞋拎着海鲜饭回去的时候,楼下看见宋熠的车,他倚在车门上,正抽着烟,脚下丢着三四根烟头。

安沁恍然,她去的医院是宋家投资的,大股东,她结婚后在这个医院有定时的体检,去医院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这茬,所以宋熠这么快知道消息也很正常。

所以她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宋熠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极快地掐灭烟头,抬手挥了挥空中的烟味,然后看着安沁,两个人沉默地对峙。

过了很久,安沁听见他问,语气艰难:“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结婚三年多了,两个人聚少离多,宋熠骨子里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如果不是宋熠这次提出离婚,她一直都不知道宋熠心里有个人,他一直在履行丈夫的责任,包容、体贴、稳重,记得每个纪念日和她的生日,记得她的喜好和口味,除了不爱她,这人简直就是二十四孝模范丈夫。

现在他站在她面前,语气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不会想留下这个孩子吧?”

安沁不知道自己要以何种情绪和表情来面对问出这句话的宋熠,所以她尽量冷静地反问:“我们已经离婚了吧?这是我的事,宋先生。”

宋熠垂眸看着她,他很高,这样望着人有种睥睨的气势,可是路边的灯光投射过来,碎在他的眼睛里,浓墨重彩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翻涌,可惜被他压下去了。

后来回忆起来,唯一能让安沁觉得好过一点的唯有他带点喑哑低沉的嗓音,仿佛是对自己决定的抱歉,又抑或是伤心这个没有出生机会的孩子,他说:“你知道的安沁,这孩子……我们两家要是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他欲言又止,安沁瞬间秒懂,他们两家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和宋熠会被两家人押着去民政局复婚,尤其是他那个悲情远走的初恋,连带那个孩子,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跨进宋家的门。

天秤两端的筹码明明白白,取舍这样的容易,都不需要宋熠过多的思考,所以他在听见消息的时候,立马驱车赶过来。

离婚时一句废话都没有的安沁,被圈里人笑话都还能微笑的安沁,见到宋熠还能维持体面、和和气气的安沁,终于抬手,那个重重的巴掌时隔数月,终于扇在了宋熠的脸上。

他沉默地受了。

她一个人去C市做的手术,宋安两家的人脉都广,A市随便哪个医院,做了这样的手术都会传到两家老人的耳朵里,所以只能出去。

打了麻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看见窗外的银杏树,那天风很大,呼啸而过时银杏树叶簌簌地往下落,她想起那天拿着诊断书的时候,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捂着小腹毫无思绪地想了半天后,她点下了离婚后唯一一顿正常的餐饭,那时她想的是,要是孩子生下来营养不良就不好了。

打胎这件事她不敢告诉任何一位至亲好友,捂着小腹从病床上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弯腰靠在墙上。

她没用什么力气,也没有力气,宋熠却一个踉跄,靠着墙才稳住身形,惨白着脸和她说抱歉。

她已经痛得麻木了,目不斜视地和他擦肩而过。

宋熠终于如愿以偿,已经是在一年后了。

作者/纸醉金靡

下一篇是赵婧的番外哦

*渣男失去你后追悔莫及追妻火葬场

*你扭头和男二he了

我暗恋贺承奕11年,他分手颓废,是我守他落寞,安慰他失意。他复合了就把我推给别的男人。我成全他,可当我真的爱上那个男人时,他却急了,开始舔我。

中午十二点,陆俏收到贺承奕的消息。

“俏俏,晚上六点半,老地方。”

因为这条消息,陆俏特意请半天假,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午饭都没吃。

陆俏喜欢贺承奕,但从来没表白过,刚开始不敢,后来决定告白的时候,贺承奕有了女朋友。

林雪,一个让陆俏自卑了将近五年的女人,贺承奕的女神。

陆俏以为这辈子只能独自咽下这单恋的苦楚,但是两年前,贺承奕跟林雪分手了。

陆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陆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贺承奕颓废的这两年里,她陪他烂醉如泥,守着他的落寞,安慰他的失意。

两人关系开始有进展,是在半个月前,贺承奕敲开她的门,一身酒气扑过来,撕碎了她的睡衣。

他想要,陆俏就给他,因为这些年守身如玉,本也是为了他,如今身上的人是他,她心甘情愿。

但是,最后的关头,他咬着她的耳朵喊了林雪的名字。

陆俏爱贺承奕,可以容忍他的一切,甚至可以容忍他心里最爱的是林雪,哪怕只在心里给她一个极小的位置,她也甘之如饴。

但是,他不能这么侮辱她,不能在她的床上,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所以,她用尽全力推开了贺承奕,留住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因为她用力过大,把他推到了地上,贺承奕赤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然后说了句“对不起”,隔了几秒,穿上衣服走了。

贺承奕回去后给她发了个消息,他说他要好好想想两人的关系,然后半个月没和她联系。

所以,陆俏今天收到他的消息,内心是兴奋的,她觉得,她终于等到他了。

然而......

火锅店里,贺承奕搂着林雪的肩膀:“俏俏,林雪回来了,我们复合了。”

火锅店里,贺承奕指着一个儒雅的男人:“俏俏,这是霍玖言,人不错,我觉得你们很合适。”

北街老区的这家火锅店,名字就叫“老地方”,贺承奕最喜欢吃这家的火锅。

寒冬腊月,跟喜欢的人吃上一顿火锅,陆俏觉得没有比这更温暖的事情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里,哪怕被火锅的热气熏出了汗,哪怕空调的温度让她热得脱掉了羽绒服,她还是觉得冷。

握着服务员刚添的热水,她的掌心紧紧贴着滚烫的杯子,甚至,想端起来喝一口,她想试试,滚烫的水能不能把冷掉的心暖热。

但是,递到嘴里之前,有只手伸过来夺走了她的杯子。

陆俏茫然地抬头,是那个叫霍玖言的男人拿走了她的杯子。

“不烫吗?”

烫?陆俏摇摇头,她不觉得烫,因为她现在被冻成了冰块,缺少感知。

恍惚间,贺承奕递给她一杯芒果汁:“你最喜欢喝这个,渴了就喝一口。”

陆俏看他一眼,四目相对,她突然明白了,贺承奕是有意的。

他的答案是,他选择林雪,而霍玖言的作用,是让她彻底死心,让她明白无论过了多久,他选择的都不会是她。

陆俏僵硬地转过脸,低下头,伸手按住心脏的位置,狠狠压着。

因为那里好痛,数不尽的酸楚和窒息感此起彼伏地涌上来,让她快要喘不上气。

如果今天晚上贺承奕只是告诉她,他跟林雪复合了,陆俏想,她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林雪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她就已经输了。

她会重新缩进自己的龟壳里,不会打扰他们。

她接受不了的是,为什么,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一天,把她推给别人?

陆俏端起那杯芒果汁喝了一口,浇灭了心底仅剩的那一根火苗。

燃了半个月的火苗,只晃动了一下,便彻底熄灭了。

饭桌上,林雪的话很多,贺承奕的笑容很多,两人自顾自地秀着恩爱,后来,又开始撮合陆俏和霍玖言。

林雪说:“陆俏,你今年二十七了,总不能一直不谈恋爱吧,老待在承奕身边算怎么回事。”

贺承奕说:“俏俏,玖言是我所有朋友里最靠谱的一个,比你大三岁,人特别好,你们可以先处处。”

陆俏是想跑的,她想逃离这里,因为太多无法言说的痛苦和难堪让她无法呼吸。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可是桌下的双腿一直在打颤,她站不起来。

尴尬至极时,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陆俏,我可以追你吗?”

三道目光齐齐看过来,陆俏万种情绪闪过心头,不知是眼中的湿意还是什么,她突然觉得贺承奕的脸,开始变得模糊。

良久,她抬头看向霍玖言:“可以。”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林雪尖锐的声音。

“承奕,你的酒洒了,弄我裙子上了,哎呀,我昨天刚买的。”

陆俏低头自嘲,瞧,贺承奕多高兴,终于可以摆脱她了。

贺承奕和霍玖言都喝了酒,两人都不能开车。

贺承奕对霍玖言道:“你叫个代驾吧,我们三个一起走。”

陆俏为了接近贺承奕,把房子买在了他家对门,当初闺蜜劝她不要这么冲动,说距离产生美,但她还是冲动了。

所以,贺承奕让她一起,只是因为顺路而已。

陆俏看一眼满脸不情愿的林雪,抿唇,第一次反驳了贺承奕。

她指着霍玖言道:“我送他回去吧。”

贺承奕的绝情,她领悟到了,他的驱赶,她也懂了,再装糊涂就是犯贱了。

贺承奕似乎没想到陆俏会反驳自己的话,还保持着给她开车门的姿势。

陆俏没看他,转身扶着身形微晃的霍玖言往自己车里走。

夜色中,贺承奕看着陆俏车子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林雪不耐烦地催促他,他才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很快,两辆车子朝着不同的方向驶离。

陆俏开了五分钟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没问地址,她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打开导航。

“你家......”

“霍玖言,我猜你没有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霍玖言。”

霍玖言坐在副驾驶上,歪着头看她,笑容温和,陆俏滑动着屏幕的手一顿,正要开口,又听他道:“这条路开到头,左转,再开十分钟就是我家。”

陆俏放下手机,却没急着启动车子,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她扭头看他。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正眼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这张俊脸,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脑子很乱。

陆俏甩了甩头,开口道:“我想抽根烟,你会介意吗?”

霍玖言笑着点头:“可以,也给我一根,正好我也想抽。”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狭窄的空间内弥漫着呛人的烟味,陆俏打开了一点窗户,刺骨的寒风吹进来,她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你喜欢贺承奕。”

霍玖言笃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俏愣了一下,心口又蔓延起无尽的酸涩。

她的暗恋,多可悲。

陆俏把烟头扔出窗外:“是,刚才利用了你,但是我不想说抱歉,你是被贺承奕临时拉过来的吧,既然都是演戏,现在可以散场了。”

她重新启动车子,打算快点把他送回家。

霍玖言打开了一点窗户,把烟头扔出去:“利用我,是为了报复他?”

陆俏握紧了方向盘,心中苦涩,脸上带着讥诮和嘲讽:“报复?他不喜欢我,我报复什么?”

像她这样单方面暗恋的人,没有资格报复,只是想最后给自己一个体面罢了。

贺承奕想让她死心,可以。

她当着他的面答应霍玖言,只是想告诉他,她可以死心。

车里,霍玖言沉默了一下,又问:“还打算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但陆俏足足用了十分钟才压下心脏的抽痛:“不了,我还不想变成一只被人厌烦、甩不掉的跟屁虫。”

霍玖言看着她,目光高深:“我虽然是贺承奕的朋友,但这种事,他强迫不了我,我是自愿的。”

陆俏专心开车,自动忽视了他这句话。

那天之后,陆俏为了彻底忘记贺承奕,完全投入到了工作中。

后来,霍玖言找到了公司,地址应该也是贺承奕给的,陆俏还是拒绝。

再后来,贺承奕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指责和不满,陆俏看到他皱眉,下意识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尴尬中,霍玖言把烟扔在地上,用皮鞋踩灭,大步朝陆俏走过来,当着贺承奕的面,把陆俏揽在了怀里:“她确实很忙,最近我们在约会。”

陆俏的身体僵硬,除了贺承奕,她还不适应跟另一个男人这么亲密接触。

她下意识要推开他,但当余光瞥见贺承奕那张神色难辨的俊脸时,停止了动作,任由霍玖言抱着。

贺承奕盯着霍玖言放在陆俏肩膀的手,默了少许,又把目光移向陆俏的脸,很久才道:“俏俏,你今天早点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陆俏习惯性要答应,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一会我们要去吃饭,吃完饭要去看电影,不知道几点回去,改天吧。”

她说完,不等贺承奕开口,把霍玖言的手从肩膀拉下来,然后牵着他从贺承奕跟前绕过去。

贺承奕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

从贺承奕身边逃离后,陆俏一直在发呆,等回过神来,霍玖言已经把车停在了一家烤鱼店外。

陆俏看了他一会,顺从地跟着他进去了。一来她确实饿了,二来,她觉得总这么纠缠不是事,说清楚挺好。

陆俏想喝酒,霍玖言开车不能喝,她自己喝了一瓶,霍玖言夸她酒量不错。

陆俏沉默,她抽烟喝酒都是跟贺承奕学的,贺承奕说一个人抽烟没劲,她就学会了抽烟。至于喝酒,是因为贺承奕说,林雪喝醉了很可爱。

所以他生日的时候,她喝了很多酒,不会喝硬灌,吐了再喝,第一次喝酒就喝进了医院,当时很多朋友笑她。

贺承奕没笑,还把那些人训斥一顿,然后握住她打点滴的手说:“俏俏,没事,我在这守着你,你别怕。”

陆俏经常会想,如果贺承奕从来不曾给予她任何温柔,她应该会早点放弃吧。

霍玖言放下筷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架势,应该是要开始好好谈谈了,于是,陆俏也放下筷子,摆好了要认真听的姿态。

霍玖言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拿出手机,滑动几下后把手机推到她跟前,陆俏扫了一眼后,脸色微变,浑身发抖。

照片上的女人是她,她记得这身衣服,这是在贺承奕的生日会上,就是这次,她喝酒喝进了医院。

照片上其实有两个人,除了她,还有贺承奕,拍照片的人很会抓取角度,她的视线,刚好落在贺承奕身上。

霍玖言让她往后翻,陆俏翻了五六张,全是她看向贺承奕的照片。

触目可及的深情,遥不可及的暗恋,从这几张照片就能看出来。

陆俏觉得自己的表情现在一定很难看,但她还是想笑,因为觉得很可笑,很滑稽。

“所以你是特意来告诉我,五年前你就知道我喜欢贺承奕?所以呢,你知道这个又怎么样呢?”

陆俏的理智告诉她,要冷静,可她控制不住,从内心深处涌上来蔓延至四肢百骸的难堪让她的声音有些尖锐。

“实话告诉你,我喜欢他不止五年,是十一年,从高一我就喜欢他,从第一眼在教室见到他我就喜欢他。”

她瞪着霍玖言,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无视四周看过来的目光,整个人像只刺猬。

“所以怎么了,你是想嘲笑我自作多情吗?还是你想骂我犯贱?还是你想说我从头到尾就是个小丑,我活该?好啊,骂吧,我听着。”

陆俏最开始有些歇斯底里,后来越来越安静,安静得可怕。

霍玖言的俊脸带着明显的愧疚,良久,他说了句“抱歉”,眉心深深地蹙起,嗓音嘶哑。

陆俏不吭声,拿起筷子开始挑鱼刺。

霍玖言继续道:“陆俏,五年前贺承奕的生日会上,我第一眼看到你,只是觉得你很漂亮,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我是摄影师,觉得那一幕很有感觉,所以拍了那几张照片。”

听到这里,陆俏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难怪,难怪她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原来真的见过。

霍玖言见她又把脑袋低下去,继续道:“后来你喝醉了,从洗手间出来撞到我怀里,把我当成了贺承奕,那时候只是觉得你很可爱,但是对你没有别的想法,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贺承奕。

“第二次见你,还是在贺承奕的生日会上,隔了一年,我发现自己对你的兴趣并没有消失。

“那时候我就想追你,但是你满心满眼都是贺承奕,我跟你搭讪好几次,你都不理我,所以,我就放弃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离开了几年,一个月前刚回来,后来跟贺承奕喝酒的时候,见他跟林雪复合了,我就跟贺承奕说,我想追你,所以才有了火锅店的事。”

陆俏听完,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后来跟贺承奕喝酒的时候,见他跟林雪复合了”。

她身子微微颤抖,问霍玖言什么时候跟贺承奕喝酒的,听到答案,陆俏只觉得全身冰冷。

所以,贺承奕撕碎她睡衣的第二天,林雪就回来了,所以,那时候贺承奕就跟林雪复合了。所以,贺承奕连着半个月没找她,不给她回复,都是在陪林雪。

陆俏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贺承奕了。

既然他已经跟林雪复合了,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告诉她?

陆俏想,或许,她在贺承奕眼里一直是个小丑,更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陆俏的情绪去得快来得也快,当眼泪压不住的时候,她拿起椅子上的包就往外走,霍玖言付了钱后急匆匆地追上去。

冰天雪地里,陆俏蹲在地上放肆大哭,哭累了,撑着膝盖想站起来,才发现下雪了。

雪很大,但她身上几乎一片雪花都没有,抬头,发现霍玖言敞开大衣挡在她上面,为她挡去了大雪严寒。

陆俏又哭了,因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半个小时里,她就是这样给他挡雪,差点冻成雪人,当天夜里就开始发高烧。

陆俏的腿麻了,站不起来,霍玖言脱了大衣给她披上,然后不顾她的反对把她拉到背上,踩着厚厚的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这一刻,霍玖言在陆俏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刚才的尖锐已经不复存在,陆俏趴在他背上,拉着大衣盖住他的发顶,手背无意间碰到他的脸,冰块一样。

陆俏很后悔,她刚才乱跑,现在两人距离停车场至少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伸手捂住了霍玖言的脸,顺便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冰冷的耳朵上。

霍玖言的脚步顿了下,随着陆俏的动作,他已经冻得发抖的嘴唇微微上扬,把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

霍玖言说:“陆俏,你最清楚暗恋的痛苦,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你真的想忘记贺承奕,跟我试试吧。”

陆俏开始有些排斥,但当霍玖言小心翼翼把她放进车里的时候,她听见自己说了句——

“好。”

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陆俏输入密码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贺承奕的声音在安静的过道里突兀地响起,陆俏暗暗呼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才慢慢转身。

“不是跟你说了,吃完饭去看电影,会回来晚些。”

陆俏笑着,神色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再正常不过。

贺承奕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似探索,似审视,陆俏冻得搓了搓手,催促道:“太晚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回了屋,关门的时候,贺承奕跟着进来了,陆俏站在门口默了几秒,跟着他走到客厅。

两人谁都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又诡异的沉默。

直到,陆俏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霍玖言给她发来的消息,告诉她他已经到家了,让她早点睡觉。

陆俏刚给他回了消息,耳边就传来贺承奕阴阳怪气的声音:“你和霍玖言真的在一起了?”

陆俏滑动屏幕的手一顿,隔了几秒,抬头看他,笑道:“是啊,说起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霍玖言真的很不错。”

贺承奕沉默着看着她,脸色渐渐暗下去,

“你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今天不是我值班,那三个塑料姐妹竟然把狗皇帝推到我这

还是那个新来的妹妹贴心

可她亮晶晶的小眼神有点不对啊

我想逃,却还是听见了

“姐姐,康康我,我可以”

我是半夜三更被打进冷宫的。

兰妃、竹妃、菊妃早我几天。

至此,我们四位贵妃已齐齐聚集,并开起了声讨会。

“啊啊啊……我要杀了那个妖孽!皇上的脑子是被狗啃了吗?我堂堂一个妃子,会去偷那个小贱人的东西?”...

“啊啊啊……我要杀了那个妖孽!皇上的脑子是被狗啃了吗?我堂堂一个妃子,会去偷那个小贱人的东西?”

脾气不好喜欢咆哮的是兰妃。

“唉……别着急,我比你倒霉,我正在寝宫泡脚,硬生生被太监拽出来就往冷宫里扔,我都不知道我干了些啥。”

说话慢悠悠喜欢叹气的是竹妃。

最擅厨艺,也最贪吃的菊妃苦着一张脸:“唉,人家刚做好的水晶虾仁小笼包,还没来得及吃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格局呢?”菊妃还没说完,就被兰妃粗鲁地打断。

自入宫以来,我和其他三位贵妃就因为志趣相投,结为异性姐妹,共同抵制皇上那个老色批。

并且,为了不冷落皇上,我们还安排新进宫的秀女轮值,既保证了后宫的和谐稳定,还能时不时赚得一些外快,填补小金库。

这才不过半年,收入就很可观了呢。

只是人心险恶,尽管我们严防死守,还是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搞进这冷宫里来了。

而促成今日这局面的,居然只是刚升为婕妤的赵婕妤。

“咳咳。”

看着兰竹菊三妃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清了清嗓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吵吵什么。我已经弄清那个小蹄子的真面目了。”

其他三妃齐刷刷看向我,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和惊叹。

要的就是这效果,我很满意。

“知道就赶紧说,别卖关子!”兰妃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给了我一个爆栗,却硌得自己手疼,皱着眉头甩甩手,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你是不是练了铁头功,脑袋越来越硬了。”

“这个不重要。”我轻咳了两声,开始回忆起自己被打进冷宫的全过程。

当时我眼看她们三个就不明不白的进了冷宫,很快就知道,这个赵婕妤来者不善,所以我果断……

自请入冷宫。

只要我先打败我自己,就没有人能打败我。

于是便有了昨日我跪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忏悔的一幕:

“皇上,我承认,去年宫里流传的一首骂您的打油诗是我写的,还有您那只白孔雀也不是放归山林,是被我烤了吃了,还有前些日子您是不是屁股发痒?那是我扎小人扎的。”

说了大半天,我见皇上没反应,继续挑衅:“这些够让我进冷宫了吗?不够我再说点。”

皇帝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别的也就算了,你扎小人扎我屁股发痒?”

“臣妾实在闲的慌。”我回答得干脆利落,皇帝差点背过气去。

就在我自以为马上就要成功了的时候,那个入宫不久的赵婕妤扭着杨柳腰来了,在皇上耳边温言软语。

“皇上何必动怒,梅妃姐姐既然有心请罪,便是有意悔改,天子威震八方,不拘小节,这些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

听我讲到这里,另外三人都是瞠目结舌,像看傻子一眼看着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菊妃,她愤怒的起身,猛的一拍我右肩,嘴里止不住叫骂:“好家伙,那只白孔雀原来是你吃的!都没想着分我一点,我眼馋了小半个月呢!姐妹,绝交,没一顿饭是哄不好了!”

接着兰妃也坐不住了:“那诗是我写的!你有这个文采吗?!而且那也不是打油诗!那是货真价实的七言绝句!你竟然这样侮辱我的诗作,我今天定要与你同归于尽!”

“行了行了,你们都坐下吧,我们的目标是那个赵婕妤,别跑偏了。”竹妃招手让两人坐下,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额……”我挠了挠头:“后面也没什么重要情节了。”

“那你还进了冷宫?”兰妃翻了个白眼,“所以皇上真的气你气得连赵婕妤求情都不管用了?”

“那倒也不是,我看他一时犹豫,像是要宽恕我,就……”

当时,眼看赵婕妤一开口皇上的表情就缓和了许多,我深感不妙,当机立断调整了姿势,由跪转蹲,然后在脚尖猛的发力,以一种近乎牛蛙的姿势猛地跳了出去,以铁头为炮弹,径直冲向了皇帝柔软的腹部。

赵婕妤都惊呆了。

“受了我一记野蛮头锤,他当时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就说要把我斥夺封号,打入冷宫。”我高傲的抬着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要不是我控制了力道,恐怕咱们现在就不是在冷宫商量对策,而是准备去皇陵陪葬了。”

兰妃听得花容失色:“所以,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菊妃到底是心肠软:“只打入冷宫也就算了,还摘了封号?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开口:“我本来就姓梅,那个狗皇帝压根没给我封号。”

“哦,对哦!”

那没事了。

最冷静的竹妃沉默了半天,终于轻咳了一声开口:“我说你们,还记得我们到底在聊什么吗?”

“额……”

“这个……”

竹妃一拍脑袋:“赵婕妤啊!那个赵婕妤到底有什么秘密?”

“对哦!”菊妃这才想起来:“梅妃你快说,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刺客?”菊妃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是。”

竹妃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奸细?”

“怎么可能?你们仔细想想。”

“后宫的开心果。”兰妃翻了个白眼:“不过这也不算隐藏,算人尽皆知了。”

“认真一点!”我皱着眉头呵斥着。

三人齐齐的沉默后,兰妃悠悠开口:“你说的那三个身份也不见得有多真。”

我眼看装逼不成,还被嘲讽了一番,一下子有些恼了:“哎呀,你们三个真是笨!我以前在山上修过仙啊!”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异口同声:“哦,对哦!你以前是尼姑!”

“是道士!女道士!”

我可是修炼过的。

当时我还不是梅妃,只是梅家小姐,名唤落雪,跟着战功显赫的父亲一起来仙山祈福,刚答应了父亲一定会乖乖听话,扭头就扎进了深山里。

很快,我迷路了。

恍惚间见迷雾中走出一只白鹿,皮毛晶莹剔透,眉间一道红纹更是引人侧目。

我当时看得痴呆,连哭都忘了,那白鹿转头要走,我连忙跟上,我们一人一鹿就这样,一个追一个等,迷迷糊糊的就出了山,一直走到山顶的道观。

父亲好不容易找到我,刚挥着巴掌要落下,此时道观里却走出一灰衣老道,劝住了父亲。

“这孩子是山神引路上山的,有仙缘,不如留在山上,随我修道。”

我当时年幼,满脑子只想着怎么逃过一顿打,连忙点头,父亲却不同意。

想来也是,哪个父亲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千金在这偏僻孤冷的地方了此残生?

但这又确实不失是一个好机会,多少人求着仙山道观收徒也未必能拜入门中。

我父亲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将我寄养在山上,学些不入门的微末功夫,重点还是修心。

于是多年后,学了一身铜皮铁骨金钟罩的我奉旨入宫,成了梅妃。

兰妃听了叹气道:“造孽啊!”

“这不重要。”我压低了声音:“重点是我虽然只学了外行门道,但是师傅疼我,传了我一些内门的手段,驱鬼伏妖的本事我没有,一双天目倒是练的雪亮。”

“你是说……”

“那个赵婕妤,绝对是个妖孽。”我沉声道:“只看她一眼,我就知道她与常人有异,无论是异常明亮的灵台,还是赢弱不堪的肉身,都与书中记载被鬼上身的人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一具躯壳里面寄宿着两个魂魄!”

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四人眼神交汇,彼此……

完全不懂对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菊妃最先沉不住气:“唉,不是,你们这是玩起来了是吗?看谁先眨眼吗这是?幼不幼稚啊!”

“咳咳咳咳……”

竹妃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既然已经知道了赵婕妤的底细,那我们……”

菊妃眼里冒起了光:“斗妖孽,救皇上,居奇功,吃宴席?!”

“先要想到怎么出去。”兰妃翻着白眼泼冷水:“你在冷宫里怎么斗妖孽?”

三人把目光看向了我,我咳了两声,深吸了一口气。

“看我干吗?我也不知道。”

“切!”

我实在是脸上挂不住,轻轻咳了两声,大手一挥表示不慌,稳住。

“作为冷宫艳妃,我承认我菜,但作为仙山高徒,要收拾区区一只不知从哪来蛊惑人心的阴魂野鬼,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于是当天夜里,我轻而易举的翻出宫墙,果断奔往仙山,不为别的,只为抱师傅大腿。

拜托!

鬼魂!

这是我一个单手移山的弱女子该面对的吗?

当然是交给专业人士!

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意外,我顺顺利利的就抱到了师傅的大腿。

“师傅啊!您的弟子在外面受人欺负啊!您不能坐视不理啊?!”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今天一只孤魂野鬼就敢把我害入冷宫,明天来只僵尸妖兽的那不得抢了仙山当窝啊!”

看着这个好不容易才脱手的麻烦又找上门来,仙山大师那是浑身哪哪都疼,皱着眉头把我从自己大腿上扯开,颇为嫌弃的看着裤子上的鼻涕眼泪,眉头都快拧成了个疙瘩,心里大概后悔着自己当时怎么就一时嘴滑,把这么个混世魔王请到了山上。

眼看我又要扑上来,仙山大师身形一闪,用拂尘挡住了我,皱着眉头说:“说话就好好说,又没说不护着你,非要弄得那么埋汰。”

“这不是太久没看见师傅了嘛,我想师傅了。”我撒起娇来,我知道师傅最吃这一套。

果然师傅看了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毕竟我从小就养在山上,虽然闯的祸比吃的饭还多,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说来这确实也不是小事,若是坐视不理,恐怕这个赵婕妤就是下一个苏妲己。

“你来。”师傅掐破指尖,鲜血涌出,却定在了半空。

“为师以精血化作灵符一道,可破除一切邪障,专克阴毒鬼祟。”精血成型,黄符自来,仙山大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出身仙山,又身负皇恩,有了此物,必要替天行道,不可纵容了那妖物。”

我伸手接过空中飘舞的黄符,却不急着看,只是面容焦急的看着脸色苍白的仙山大师,着急的叫了一声:“师傅……”

“为师没事,虽然损耗了一些精血,但未伤及根本,并无大碍。”仙山大师欣慰的摸摸胡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连忙说道:“可是师父,一张符不够用啊!我们有四个人呢!”

仙山大师的脸沉得差点滴出水来。

怀里揣着四张灵符,我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冷宫,人手一张仙山灵符,还只收了她们一只玉镯,一只金簪,一副珍珠耳坠。

多良心!

“还得亏是皇上把我们赶进来的时候不曾扒走身上的华服,要不然的话你连敲诈都没得敲诈。”兰妃一边鄙夷地说着,一边把灵符塞进怀里,

她嘴上蛮横,心里却怕鬼怕得紧。

“那下一步怎么办?”菊妃问,“我们怎样才能出冷宫呢?”

我自信的歪嘴一笑,邪魅的双眸闪烁起妖艳的光:“之前是那个妖精鬼迷心窍勾了皇上去,如今灵符在身不怕她,宠冠六宫的四妃都在这里,勾勾手指头皇上不就来了,皇上一来,我们不就能出去了。”

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

我眼巴巴的看着宫墙,菊妃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说:“别看了,我种的韭菜可以吃了,来吃些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仿佛得了失心疯:“皇上怎么可能想都没有想起过我们!”

难道真的就这样在冷宫中了此残生吗?

当然不会。

没过多久,皇上就下旨放我们四个出来了,原因很简单,赵婕妤连跳两级,马上要封妃了。

听说赵婕妤细语绵绵的提了两句,说几位姐姐肯定都是有心悔改,叫皇上放她们出来。

皇上这才想起来,宫里还有我们这么几个人呢。”

对于这等奇耻大辱……

我们高兴得很。

回去后,我躺在自己久违的大床上滚来滚去。

兰妃连忙回去把自己的诗集画作全都摸了一遍,热泪盈眶。

菊妃一回去就叫人摆了好几桌,发誓要把在冷宫里掉的两斤肉全部都长回来。

竹妃最冷静,是四人里唯一一个冲进宫殿后记得关门的,所以外人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我在床上笑着笑着,忽然就笑不起来了,只因为我余光一瞥,就看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我倒是来得不巧了。”皇上茶言茶语的说着:“只是我看你门都没关,以为是正在等着朕呢。”

“皇上说笑了,这天下莫不是皇上的领土,皇上想去哪都去得。”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下来,华丽丽的跪在了皇上面前,抬头一看却发现皇上居然躲得老远,这才反应过来,皇上就是留下创伤应激了。

“咳咳。”皇上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脸上有点挂不住,咳了两声强装镇定,只皱着眉头嘱咐:“你……暂且不要靠朕太近”

“皇上,那一发野蛮头锤……”

“不必多言,朕心里有数。”皇上终止了这个话题:“朕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噢,那扎小人……”

“这件事也不用提了。”

“白孔雀和打油诗……”

“啧。”

本来皇上的脸色还是挺缓和的,我一通操作之后就变得相当难看了,我眼看不妙,终于学会了闭嘴。

皇上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开口:“赵婕妤马上就要封妃,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额……恭喜皇上,恭喜婕妤妹妹?”

我疑惑了一会儿,吹了一串彩虹屁出来,谁知道皇上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我哪敢说话。

“这次你们进冷宫待了两天应该也是知道了,万万不可恃宠而骄,不要仗着朕宠爱你们,就胡作非为,你们作为嫔妃,也该拿出嫔妃的样子来。”

我只敢像鸡啄米一样点头。

皇上脸色更加阴沉,我当然知道他心里愤愤的想着这丫头怎么就不开窍呢?身为众妃之首,就该劝着他不要过分宠爱一个新宠,尤其是不要给她过高的位份啊。

眼看着皇上要走,我却想起了一件要紧事:“皇上,等一下!”

皇上高兴扭头,大概以为我要留他过夜吧。

在皇上满怀期待的目光注视中,我深吸了一口气,迟疑地说:“要不您去看看兰妃?她想您想得紧呢。”

算算日子,今天该是她轮值。

“不去!”

皇上气呼呼的走了,险些没把门摔坏。

“不去就不去呗,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我撇了撇嘴,对皇上这种乱发脾气的行为表示鄙夷。

一夜过去,其他三妃来我宫中齐聚,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好不容易出了冷宫,这一晚大家都过得舒服的很,只是一听说昨天晚上我劝皇上到兰妃宫里坐坐,即便皇上最后没同意兰妃也顿时张口就骂。

“你这女人好歹毒的心肠!皇上摆明了是不想搭理我,怎么还赶鸭子上架呢?都是刚从冷宫出来,你们要休息我不休息啊?”

我当然理直气壮:“本来按着值班表就该你了,去看你不比去看那小狐狸精强?你可别忘了,我们能出来还是那个小狐狸精向皇上求来的,都到这份上了还不争宠,还想被她玩弄于股掌?”

兰妃那叫一个气呀:“都是女人,怎么就逼着我争宠?”

我两手一摊:怪我咯!

这边眼看已经快动起手来,赵婕妤那边同样也不好过。

遣散所有宫人,赵婕妤皱着眉头,神神叨叨的嘀咕着:“系统系统,快死出来,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天天断线?”

“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信号。”

“啧,我就说这个世界绝对有毒。”

赵婕妤咬着牙愤愤的想着,跟着快穿系统溜达了那么多个世界了,宫斗也见了不少,也算得上得心应手,只是这个世界奇怪的要命,这几个妃子没一个正常人,个个不争不抢,皇帝像个烫手山芋一样被他们丢来丢去,知道的知道她们是后宫嫔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轮值保安。

“赶紧的,好感度刷满了就跑。”赵婕妤皱着眉头愤愤的想着:“这皇帝到底在搞什么,明明看起来那么宠着我,好感度就一直卡在路人水平上,系统,你的计分器真的没坏吗?”

“百分百可以保证,如果分数低,那只能说明皇帝对您真的没兴趣。”

“狗皇帝。”赵婕妤骂了一句:“都快封妃了,还和路人没什么区别,逼着我当皇后吗?!”

赵婕妤想着干脆趁热打铁,去把那个狗皇帝拉过来谈情说爱,把低得可怜的好感度刷上去,却没想到我们四个先找上门来。

“听说是妹妹开口替我们求了皇上,皇上这才肯放我们出来。”我尽力让自己笑得灿烂一些,但还是难免心里打鼓,手里还不停地摸着灵符确保无恙:“我们四个商量了一下,专程来向妹妹道谢呢。”

赵婕妤笑得也很勉强,不过这也不怪她,实在是我的表情太吓人。

我自以为露出八颗牙齿的和善微笑,实际上却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好似吃人不吐骨头的夜叉,手里还不停的在囊中摸着些什么,赵婕妤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在手里藏了一把淬毒的匕首。

赵婕妤连忙在心里叫着:“系统,赶紧扫描一下,她手里摸的是什么?有危险吗?”

“系统,系统?”

呼唤的声音如石沉大海,平时嘈杂的大脑此刻安静的可怕,赵婕妤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系统不靠谱,表面上还是撑着笑意:“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姐妹,怎可能看着诸位姐姐受苦而视若无睹,再者,几位姐姐也没犯什么大错,相信冷宫呆了一阵子,也都有了悔改之意。”

赵婕妤何尝不知道,面前这几个人其实都是被她栽赃陷祸才送进了冷宫。

哦,除了会用野蛮头锤的我。

可她偏偏就要这样挑衅,巴不得这些嫔妃现在就一人给她一巴掌,她正好到皇上面前去哭诉一波求安慰。

但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兰妃双眼冒光,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张山水画:“这画……皇上居然给了你?”

皇上随手赏我,我也就随手挂上了,姐姐喜欢便拿去吧,回头我再找皇上些来。”赵婕妤眸中精光一闪,透着一股子狡黠。

兰妃一听说可以送给她,顿时双眼冒光,伸手摘下就收入囊中:“说来也是,像妹妹这样的美人,应该只喜欢一些首饰珠宝,这些文墨之物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额……”赵婕妤迟疑了片刻,她怀疑这个兰妃拐着弯骂她没文化,但是她没有证据。

不等她找到证据,兰妃就非常自觉的把手伸向了桌上的纸笔墨砚:“这些妹妹也用不到吧?我帮妹妹处理掉,呀,这是哪位名家的画作?容我看看……”

赵婕妤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菊妃一声惊呼,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才发觉菊妃居然往嘴里塞满了各色糕点,正看着桌上的水果满眼发光:“呜呜呜,呜呜,呜呜。”

竹妃轻咳了两声,担当起翻译的工作:“她说,这些水果都是打南洋运来的,分到各宫手里就那么点儿,她早就吃得干干净净了,没想到你这里居然还有剩的,问你是不是不爱吃,不爱吃她就帮你吃了。”

哪里给她拒绝的机会了,赵婕妤刚想开口,水果已经全都进了菊妃的嘴了。

“姐姐喜欢就吃吧,没事的。”赵婕妤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在咆哮:“系统,系统你赶紧给我上线!给我看一下这是头什么物种的嫔妃!那个狗皇帝是在后宫养了头饕餮吗?!”

系统持续掉线中。

眼看两只吞金兽,一只吞诗画,一只吞食物,赵婕妤脸都黑了。

“喂,你们两个!”我皱着眉头叫住两人,赵婕妤面色缓和了一些,大概觉得我还是有点脑子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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