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歇尔的母亲把她的成绩单扔给她:“你为什么选样笨’你永远成不了大器。幸好我还有你姐姐!”
杰克的太太在厨房水槽边用力摔盘子:“你终于肯听我了吗?我已经厌倦了成天向你尖叫!你怎么会这样自我中心?”
埃德加开始在新公司上班几天后,到另一个部门找一些资料。一个他从来遇过的同事走过来说:“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不属于这里,赶快滚出去!”
索菲娅的邻居又开派对吵到凌晨两点,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三次。为了报复,她在早上7点倒垃圾,尽情制造噪音。她咕噜着;“可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再没有什么比和身边的人发生冲突更刺激情感脑了。不管我们喜不喜欢,即使是和邻居(说到底不过是“外人”)发生冲突,愤恨也可能一整天萦绕着我们。
相反,一个小孩拖着爸爸的手,望着他的眼说:“爸爸我爱你。”看见此情此景,我们的心都会融化。或者一个老太太临终前看着丈夫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我此生无悔。当你感到微风吹拂着你的脸,你知道是我在拥抱你。”或者一个难民拥抱着救援组织的一位医生,反复悦:“你是神派来的,我多么害怕,感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情况,我们都会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系有所反应。当人们互相施予情感暴力,当他们用残忍和粗暴的方式互相对待时,我们所有的人都感到痛苦,即使我们只是旁观者。而相反,当他们说出自己的感受(“我爱你”、“我很快乐”、“我很害怕”),并且用这感觉来靠近和触摸他人的心灵,而不是为了报复和惩罚时,我们会不禁受感动。
过去30年,西方社会里的人口抑郁率正稳步上升。在过去十年,最先进国家的抗抑郁药消耗量增加了一倍。今天,超过1100万美国人正在服用抗抑郁药。这些统计数据是如此严峻,以致我们大部分人和机构都宁愿不去思考它。我们都抗拒面对问题,继续视若无睹醉生梦死,继续储备百忧解。我们自我安慰总有一天情况会解决,然而问题并没有解决,相反,情况正在恶化。如果有人问该从哪里入手扭转选势头,我会回答,我们需要从面对每天的人际关系暴力开始:夫妻之间、亲子之间、邻里之间,以及工作场所里的同事之间的人际关系。我们需要夏尊重我们的情感脑对于和谐以及和他人心灵相连的需要。进化让我们在构造上对人际关系感觉敏锐并充满渴望,这是无法绕过的。
爱的生理学
我们情感脑里有一个特别的区域,甚至专门负责当我们和喜爱的人分离时发出不安的呼唤,就像婴儿一样。同一个区域也负责我们对这些呼唤做出反应。从出生开始,婴儿的情感脑已经对母亲一再呼唤:“你在这里吗?”而母亲的情感脑则会不由自主地响应:“对,我在这里!”这些呼唤和我们对它们的本能反应构成了生物之间关系的“反射线路”,不管是和动物还是人类之间。选条线路是所有声音沟通的基础:鸟鸣、狮吼、鹰啸、狗呋、猫咪、莺啼,以及所有的诗歌。音乐,尤其是人的歌声之所以扣人心弦,可能根源正在这里。音乐直接作用干情感脑,比语言和数学更为有效。
最近伦敦学院大学的一所实验室对多位女性进行大脑扫描,研究人员所辨别的情感脑部分,正是上述这一部分。每一个接受扫描的女士都和她所爱的男人一起进行实验,她要观看她的爱人的右手接受小型但痛苦的电击。塔妮娅·辛格博士及她的同事揭示了每位女士的脑部反应几乎和自己亲身接受电击一模一样。对我们所爱的人的同理心会直达我们的边案叶构造的核心。
爬虫类井不具备这种边缘叶沟通。在某种意义上,这对它们是好事。如果蜥蜴,鳄鱼或者蛇的婴儿让它们的父母知道它们在哪儿,恐怕很快会破吃掉。鲨鱼的情形也一样。相反,海豚或者鲸鱼母亲经常会利用声音来和下一代沟通。科学家毫不犹豫地拿这些海洋哺乳动物的歌声跟人类的沟通比较。事实上,我们人类几乎可以在所有的哺乳动物和很多种鸟类(鹦鹅和鹦哥是特别富有感情的饲养鸟类)身上感受到怜爱的关系,可是蟒蛇和鬣蜥却不会对你向它们所怀的爱做出反应。
情感脑的构造使它可以通过情感频道发出和接收信息,这是我们情感向外的表达。这种沟通的重要性不仅仅限于求温饱,而是对该生物的生存起着关键的作用。我们现在明白情感接触对于哺乳动物确实是一种生物需要,和食物氧气有同等的重要性。现在生物科学已经重新发现了这一点,尽管它对此有种种成见。
为了接受抚摸的构造
在20世纪帅年代,精密护理技术的巨大进步使非常早产的婴儿也可以生存。密封的育婴箱装备了紫外线,里面的条件可以人工调节,精确到足以维持这些小小人类身体的生命。这些婴儿体型细小,护理人品亲呢地称他们为“小虾米”。
可是这些婴儿的神经系统很脆弱,受不了人们照顾他们的时候所产生的接触,所以专家们设计了各种无需身件接触的照料方法。育婴箱的告示写着:“不准触摸”。
虽然这些育婴箱隔音,然而还是传出婴儿因为不安而发出的哭声,即使是铁石心肠的护士,也会感到心谇。可是他们尽忠职守,无视这些呼喊,继续重要的治疗工作。可尽管具备各种理想的环境:温度,温度和氧气,而且食物供应精细到以毫克来量度,再加上具抚慰性的紫外线,这些初生婴儿就是长不大。对科学而言,他们的发育不良是一个谜,几乎是掴了科学一记耳光。在如此完美的环境里,为什么自然就是拒绝合作?
医生和研究人员摇头叹息:他们还可以做什么?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观察来安慰自己;这些生存下来的婴儿,只要离开育婴箱,体重便会迅速赶上正常的孩子。
然而有一天,在某个新生儿科部里,医生们观察到有些蜜儿尽管住育婴箱里,还会正常长大,可治疗方案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此后,杜克大学的索尔舍恩伯格博士和他的研究队进行了一连串实验,证实了这效果。他们用出生后独立分开的幼鼠做实验,研究发现在缺乏身体接触的情况下,那些小动物的生物体的每一个细胞几乎都拒绝发展。所有的幼鼠细胞里负责生产成长所需的酶的基因组不再表现出来,后果是整个身体处于类似冬眠的状态。然而,如果用一个湿的刷子轻抚幼鼠的背,就像母鼠回应幼鼠的叫声舔它的背一样,所需的酶又再立刻开始生产,而幼鼠也开始成长。情感接触毫无疑问是成长,甚至生存所必需的。
幼鼠和母亲分开后,生理状态几乎崩溃。在“正常”状态下,不同的身体功能互相协调,只在特定的范围里变动。分开后,所有的功能都受到干扰,仿佛初生婴儿紧密接合的生理结构分崩离析了一般。
20世纪第一批现代化孤儿院里,院方指令护士不得触摸孩子,甚至不许和他们玩耍,因为怕感染和散播传染性疾病。虽然孤儿们接受良好的身体照顾和营养,可是他们一旦染上麻疹,死亡串就40%。而在这些“卫生的”孤儿院以外,在100个感染上这普通而轻微的病症的孩子中,死亡的孩子不超过一个,少于l%!
1981年,两位哈佛大学的研究员,大卫·体布尔医生和托尔斯坦·威塞尔医生因为他们对于视觉系统发展方式的重大研究,而荣获诺贝尔医学奖。他们的一项发现是揭示了只有在生命刚开始的关键阶段接受适当的刺激,视觉皮质层才会正常发展。现在我们发现情感脑也是如此。
在几所耸人听闻的罗马尼亚孤儿院里,甚至直到最近,孩子们都是被绑在床上,人们像饲养动物那样喂养他们。孤儿们的经历证实了上述需要的必要性。通过观察这些孤儿的困境,我们了解到如果人类物种的幼小成员得不到情感滋养,后果会有多严重;大部分孤儿都夭折了。此后,底特律韦恩州立大学的研究人员发现罗马尼亚孤儿院的年幼生还者的情感脑往往出现萎缩,而且也许永远无法复原。
对于人类,研究结果已经证实,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关系(取决于父母的感情投入以及对孩子情感需要的回应),会在数年后决定了孩子的副交感系统的平衡,而副交感系统正是促进心率协调和抗压力及抑郁的重要因素”。
“你的太太对你表达爱吗?”
我们现在明白所有的哺乳动物,包括人类婴儿的生理平衡,都依赖他们接收到的爱。如呆说成年人也是一样,这还会令人感到惊讶吗?
在《英国医学期刊》上发表的一项研究显示年老鲧夫的平均寿命,比起妻子仍然健在的男人,要短得多。另一项研究显示有心血管疾病的男人,如果他们对“你的太太对你表达爱吗?”这问题的答案是“对”的话,那比起其余的人,他们的症状要少一半。而如果这些男人累积了更多的危险因素(胆固醉,高血压、压力),他们的妻子的爱就更能保护他们”。另外,对8500个健康男人进行的长达5年的追踪研究揭示了相反的现象。开始研究时,那些认为“我的太太不爱栽“的人,比其余的人多三倍机会患上胃溃疡。根据这项研究结果,即使吸烟,高血压,或者承受压力,也比妻子不爱你要好。
情感支持的益处对女性一样重大。诊断患上乳癌的1000个女人中,那些说自己缺乏情感的人,在五年内死亡的比率是其余人的两倍。即使是健康的女人中,那些经常感到遭丈夫“轻蔑”的人,比那些婚姻生活和谐的女人更易患伤风、膀胱炎和肠部问题。一起居住,或只是一起办公的女人,月经周期往往容易趋干一致”,而当她们之间有实在的情感联系时(她们是朋友,而不仅是同屋或同事),这种现象表现得更明显。
所有这些研究的启示很简单:社会哺乳动物的生理并不是和其他成员隔离。在任何情况下,生理的最优化运作依赖我们的人际关系,尤其是和情感亲密的人的关系。来自三藩市大学的三位精神学家:汤姆·刘易斯医生、法里·阿米尼医生和理查德·兰农医生的《爱的一般理论》是一本关于情感脑及其运作的精彩著作。他们称选现象为“边缘叶调节”。引用他们的话:“人际关系是一种生理过程,跟任何药丸或手术一样真实和具有效能”。然而尽管它已经完全被科学证实,但是人们显然很难接受这种观念,也许是因为人际关系不可能申请专利,因此对药物销量没有帮助。
动物也可以治疗我们
在匹兹堡我所在的医院里,对于那些接受了心脏搭桥手术或者因为髓骨骨折住院而表现抑郁的年老病人,其他医生在批准他们出院前,经常会咨询塞尔旺医生的意见。通常他是他们最后咨询的人。前面的医生已经开出长长的药单:抗心律不齐药,抗过敏药、抗发炎药,抗酸剂。他们预计塞尔旺医生也会拿起笔,并且在药单上加上他开的“抗”处方:抗抑郁药或抗焦虑药。
可是他们的抑郁原因往往很明显。这些老人多年独居,而且因为身件差而没有外出交际,又不和朋友玩牌。搬到加州、波士顿或纽约的孩子也不回来探望他们。这些老人在电视屏幕前消磨时光。老实说,这些病人不想好好照顾自己吗?即使抗抑郁药对他们有好处,药物可以每天帮助他们吗?也许比其他的药好不到哪里去。对于老人们来说,这些药是如此难以分辨,也难以按处方服用。
甚至股票经纪人如果有一只宠物,也会感到好一点。他们的职业使他们承受着人们所能想象的最大压力,也们经常受市场升降的折腾,对此无法控制,可是仍然要达到营业目标。很多股票经纪人都患有高血压,对此没有人会感到惊讶。布法罗大学的卡伦·艾伦博士对她的城市里的股票经纪进行了一项不一般的研究。实验前,抗高血压药可以使他们的血压降至警戒平均水平160/100以下。然而在面对压力的一刻,他们的血压还是含忽然升高,超过警戒水平。
艾伦博士从一群股票经纪里随意选出一半人,然后分派给他们一只猫或者一条狗,由他们自己决定选啷一种。六个月后,事实胜于雄辩;接受了宠物的人对于压力的反应模式改变了。他们不仅平时的血压稳定了,甚至在面对压力的期间也是如此,而且他们在做有压力的工作时(例如心算和演讲),表现也有明显改善。他们减少了犯错,这表明了他们更能驾驭自己的情感,因此更能控制专注力。艾伦博士的另一项研究显示,在70岁以上的独居年老女性中,养宠物的人的血压和25岁有括跃交际生话的女性的水平相同。
塞尔旺医生的“附件”结果挺管用,从此之后,没有人再说过一句批评。爱的关系本身就是一种生理疗法,效果足以与药物媲美,而且还有坚实的科学基础,可就是还无挂在医学建制里立足。
萨拉热窝的宠物
一对老夫妇在家里惟一无损的房间里养了一只猫和一条狗,那是他们在围城刚开始的时候各自在街上发现的,两只都受了伤。他们本来想过几个星期等它们好一点后就放它们走。然而一年后,它们仍然在那里。
母狗在建筑物前养育了七只小狗,其中五只生存下来,因为居民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把吃剩的东西拿来喂它们。“我们照顾它们因为我们需要周国有些活的东西。”纳达查说:“我们也喂鸟儿,因为我们需要它们在周围。我们不是恶魔,它们提醒我们和平,体明白吗?寻常的和平,我们以前曾经拥有的,我们要相信我们会活下去。”
那是1993年的萨拉热窝,噩梦正浓,当一切荡然无存之际,却仍然有爱。人们甚至对一条狗也怀着爱,仍然可以付出,仍然感到人性,仍然感到你对其他人有用,这是比饥饿比恐惧更强大的内驱力。一旦这些关系受到干扰,我们的生理机能也会受损。我们把它体验为痛苦,这是情感的苦难,然而仍然是痛苦,而且实际往往比肉体的受苦更强烈。
幸运的是,我们情感脑的这个重要关键并不仅仅依赖伴侣的爱。实际上,它依赖我们所有的情感联系的因素:和我们孩子、父母,兄弟姐妹,朋友,还有我们的动物。重要的是和他人在一起的时候,感到是一个完全的自己,能够表露我们的软弱和脆弱,以及坚强和光晖。能笑,能哭;感觉到有人理解自己的情感,知道自己对于他人有用和重要,而且有最少限度的身体接触。很简单:被爱着。
就像所有植物都会朝着光一样,我们也需要爱和友谊之光。没有了它,我们会陷进焦虑和抑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