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星级酒店顶层的会议室,和李宇春聊了一个小时,这已经很难得,因为来到成都参加活动的她,会顺便回家,原本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采访中,化妆师偶尔帮她别下头发,即使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她也把腰杆儿挺得笔直,几乎没什么小动作。她经常看着你的眼睛,点点头,用一个字果断回答,语气特别坚定。她很聪明,碰到不愿意多谈的话题便反问记者。她的确有气场。
就像,如今的李宇春升级为“李总”了。2010年李宇春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身边的人一口一个“李总”“李总”的叫着,她总是微微点头。问出道七年来,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她说“头发越来越服贴了”,和头发一起捋平的还有心态,她比以前更清醒,更审慎,更加明确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把这些全部写进歌儿里。
新歌《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词曲作者都是李宇春,歌里唱道:“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没有回忆怎么祭奠呢,还有什么永垂不朽呢,错过的你都不会再有……”与韩寒合作、跟林夕约词,问高缇耶能不能为自己设计衣服,这一年,李宇春变成李总,她口中的“疯狂”,其实就是寻常人的“普通”——甩开拐杖自己给自己做主。包括唱什么歌,走什么范儿,像“普通人一样”独自上街买个菜,看个电影儿。
还有一个你更想象不到的李宇春。她说:“出道七年,有的时候别人跟我聊娱乐圈,我都不知道娱乐圈到底是怎样才算娱乐圈。”
在这个偶像扎堆的年代,李宇春总是被当做标杆,几乎所有的选秀偶像都以“成为”或“超过”她为目标,可李宇春希望能够甩掉这些标签,做最真实的自己。2010年与天娱续约后,李宇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虽然还不太习惯别人称呼“李总”,但她终于“翻身做主人”,承担下整张专辑的制作。找回自由,只是她为“疯狂”迈出的第一步。
李宇春:最开始做音乐自己没有写过歌,于是唱片公司帮我做了一个定位,请别人帮忙。但是10个人眼中可能有10个李宇春,态度都不一样。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2009年的那张专辑,第一次参与创作,第一次交出自己的作品很紧张,也很兴奋。那种心情我觉得每一个做音乐的人都能够明白。《下个,路口,见》得到大家认可,觉得特别受鼓励,于是开始希望有更多的音乐方面的创作想法,把自己的态度放在里面。后来,又做了一个《会跳舞的文艺青年》,今年做的这张唱片是《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就是疯狂和青春的这个主题。
李宇春:我的疯狂很平实,很平凡。就是想自己可以更自由一点,做更多我想做的事情。做一些不是艺人这个身份可以做的事。比如说去散散步,买个菜,就是看起来很简单的,但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可能会没有那么随意。
李宇春:我觉得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今年的演唱会和专辑想要表达的东西都是说,自己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多东西是要经过自己的体验才会成为自己的财富。可能再回头看我出道以后的一些经历,大部分的回忆都是工作,工作人员把你保护得很好,可能有很多事情他们就帮你代劳了。其实你没有真正地跟一些人、事进行接触,所以你自己就没有太多记忆,好像总是需要一个拐杖,以后我不希望再有这种感觉。
李宇春:以前我会觉得自己会选择,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在工作方面的筛选更多一些,因为工作量确实太大了。之前虽然我觉得会有拒绝,但是还是很多。我现在会觉得尽可能、尽可能做一些我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事情。
李宇春:以前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跟公司同事的合作,但现在我拥有了一个team,你跟他们是共同进退的,每一步的方案都是大家共同商量来决定的,每个人的个性不一样,有不同的优点、缺点,我觉得一个团队要相互包容。在压力很大的时候,我们会在会议室里吵起来,想劈死对方的心都有。我觉得学会包容,也是一种成熟。
李宇春:我觉得经常会发生这种情况,尤其今年我们最大的压力就是来自于唱片和疯狂的演唱会。以前都是公司来做的,而今年这个工作是一个小小的团队独立完成的,我觉得两个这么大的案子,就这些人来做,压力非常大,而且其实我们的要求也很高,所以当然会有不一样的意见,大家彼此之间也会吵架,也会不想搭理对方,都会有。现在看我们一路走过来,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在日渐萧条的音乐圈,不退步便是进步,李宇春却是个例外,她的唱片仍遭到疯抢,演唱会的门票依旧一票难求。不断追求新的,在跨界中颠覆自我,也许是她成功的真正原因。与她合作过的韩寒也承认,自己从黑她变粉她。拍电影是为了寻找音乐灵感,而演话剧看重得则是封闭训练的机会。李宇春的野心很大,胆儿也特壮。
李宇春:在疯狂这个主题上面我想到的人物就是韩寒。首先,我们都是80后,另外印象中他也是很疯狂的,是意见领袖。所以我觉得就这个话题如果跟他有一些对话,其实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事情。
李宇春:当然,谁不喜欢有个性的人呢?谁不喜欢有自己态度的人呢?
李宇春:这个也出乎我意料,没有想到这么快,也没有想到真的就跟他见面了,而且还聊了那么久,聊得挺好的。我看到的林夕非常细腻、很敏感的人,也有一些孩子气,但是我觉得正是因为他的这些东西,在作品上面才会有他特立独行的风格。
别看李宇春在舞台上盛气凌人,生活中的她是个典型的文艺女青年,她喜欢独自旅行,看到小猫就会一秒钟变成小朋友。她说,party对于自己来说是负担,闲下来的时候她喜欢呆在家里。她也有小女人的一面,多愁善感,偶然的情景都会让自己浮想联翩。
李宇春:有的时候别人跟我聊娱乐圈,我都不知道娱乐圈到底是怎样才算娱乐圈。我的个性除了在舞台上面,平时还是比较安静的,这一点跟林夕比较像,不太爱参加一些party,一些聚会之类的。对于我来讲,有的时候这种东西有一些小小的负担。我比较喜欢的是工作完了做一些自己的事情,自己在家里面,就是这样子。
李宇春:喜欢那种旅行的感觉,自己背包,带着单反,去一些有故事的地方,我会比较喜欢这种地方。但是工作压力大得不行,要度假的话就躺在海边吧。
李宇春:对,这是近一年多才开始的。什么都拍,因为像我这种初级的学徒类的,什么都先拍拍。
李宇春:拍,同事很烦我。一出去就是你可以跳吗,可以蹦吗?因为我技术没有那么好,所以他们得一直跳,一直跳。
李宇春:我觉得会啊,就是特别的脸大、腿短又很肥的那种。
“超级玉米”李阿姨为了能在偶遇中追上李宇春的车,愣是在路况盘综错杂的北京练成了好司机。这就是玉米。在采访中,也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有个叫“狄斯霓”的朋友要李宇春帮她签个名,顺便写下自己的名字。这页写有“TO狄斯霓:加油”的纸被拍成照片,传到网上后立刻得到玉米们的疯狂转发,他们的留言大多是:心疼春春,写了这么复杂的字。李宇春在哪里,玉米们就追随到哪里,“看话剧的时候,歌迷会不会也举着灯牌尖叫你的名字?”面对这样的问题,李宇春一直笑,一直笑,她说应该不会,因为自己与歌迷有种莫名的默契。
李宇春:刚开始的时候赖老师有问过这个问题,我就一直笑,一直笑,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想过这个画面,那就跳戏了吧。但是我觉得歌迷应该是不会吧。因为话剧的那个氛围,大家都很专注,很安静地去看这个剧,因为不是看演唱会,大家要一起唱大合唱。
李宇春: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可能就是一种了解。可能歌迷会比较了解我的个性,我是怎样子的。我觉得有这方面的关系。
李宇春:我觉得看自己怎么去调整,因为有的时候偶尔会这么样想一下,其实大家都有在成长,因为我还是觉得应该还好,如果调整好的话。因为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恶习,也不用太担心,只是偶尔会有这种思维的过程。
李宇春: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我飞北京,晚点很久很久,是冬天,飞机落地都凌晨两三点,仍然有大批的歌迷在等我。
李宇春:我其实很不会讲话。其实我最多就讲一个赶紧回去睡吧,虽然没有说,但是我心里面觉得挺那个的。
玉米们如果看了《血滴子》肯定会心疼不已。李宇春扮演的穆森是一个不被父亲看好的血滴子,为了拍部戏,李宇春吃了不少苦,“被打得昏天黑地”,李宇春说,陈可辛为自己打开了电影的窗户,再次出演打女,也是一种报恩。
李宇春:本来我打算拍完《龙门》以后再想拍个类似现代戏之类的。因为两部古装都是打的,想换一个。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一个是刘伟强导演,还有一个是可辛导演,因为毕竟第一部戏是他们帮我打开了电影的一扇窗,所以一直以来也感激他们在戏剧方面对我的一些鼓励也好,包括对我的培养也好。我觉得这个其实是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李宇春:这一次被打的比较多,都是比较可怜的,都是挨打的,所以拍起来也是比较辛苦的。还有被吊起来的,有很多很多这样的镜头要拍。而且为了逼真,真的要被推、被打。
李宇春:说实话我都不记得了,因为我觉得被打得昏天暗地的,在那个小房间里面光线也是不太好,想要呈现的效果是比较阴暗的,就是一个人每天都要挨打。因为本来血滴子是属于一个在宫里面长大的,所以她是很骄傲的,为了让她的意志各方面都瓦解,所以每天都打她,每天都打她,不停地打,一个人再强大也承受不了天天被打的,是为了体现这样的一种东西。
李宇春:我觉得我不会这样的,我会觉得她很冲动。虽然不服输,这个大家都有,但是我觉得我个性当中不太冲动,我反而是比较平静的一个个性,以至于我在剧组常常跟刘伟强导演交流,因为跟他很熟,所以也不怕跟他交流,我说我常常觉得我自己的角色很丑,被别人打成这样,而且她是一个血滴子,血滴子应该是很厉害的,怎么就这么笨呢?我当然不会觉得她跟我像了。
李宇春:我觉得留头发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长发和短发都不痛苦,痛苦的是留的过程。但是我的工作又很多,常常要拍或者是干吗,所以那个过程,每次到那个过程,我说算了算了,修修剪剪吧。
采访李宇春,专门飞去成都。在回北京的飞机上,看到报纸上一篇有趣的报道——《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不快乐》,文中写道:对于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来回踱步、旋转、甩头这些活泼、逗人的动作,多年从事野外大熊猫考察的专家表示,野外的大熊猫从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之所以动作憨态可掬,是因为并不快乐。
真实的李宇春并不享受掌声,不想因为旁人的过度保护而让青春留白,在别人为她疯狂的同时,她也渴望疯狂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