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晋城都知道,顾亦尧是入赘到我林家,却借着林家的势过河拆桥搞垮了林家。
一夜之间我从光鲜亮丽的林家大少爷变成了顾总的私有物,他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等到他的白月光回来,我一心求死,而顾亦尧却抱住我:“不,舟舟,你不能死……舟舟……”
1.
我被顾亦尧在地下室关了一年,因为他认为我骗了他五年的婚姻,我气的他白月光弃他出国。
苏宜轩回国了,这是我在地下室收到的第一条消息。
苏宜轩,顾亦尧的白月光。
佣人们粗鲁的把饭碗扔到我的面前,出门时低声的谈着这些。
我知道,他们是故意说给我听......
我知道,他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看着汤汁撒出来的稀饭。
依旧没有吃。
苏宜轩……
我垂眸,身上还是那种无力感。
苏宜轩回国了。
顾亦尧的白月光回来了。
呵……哈哈……
我傻笑起来,酸涩的眼泪在发烫的眼眶流出来。
我感受着肠胃传来的阵阵抽痛,鼓足力气力气打翻了眼前的饭碗。
只听一声铁碗飞出去几米远,不温不冷的汤汁撒了我一手,很黏糊。
铁碗似乎打在了门上。
灯光昏暗,我看不到门。
外面似乎听到了动静,铁门被打开,灯光照映进来。
2.
我受不了刺眼的灯光,眯了下眼,几秒后,看清了来的人。
男人长相俊美,黑色西装,气质出挑——是顾亦尧。
我没有开口,胃里翻江倒海的疼。
我看不到自己,但是自己的脸色应该是白的吧。
顾亦尧走进过来,暼了眼被打飞的铁碗。
下一秒他跨步过来,宽大的手掌恶狠狠的掐上了我的脖子。
我感到一阵疼痛,哪里都痛,冰冷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林舟,你又发什么疯?”
我用尽力气死掐着他的手,滚烫的眼泪滑落脸庞。
我奋力挣扎,渐渐的传上那种要命的窒息感。
我喘不上气,我是不是快死了。
就在我要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顾亦尧松开了我,狠狠的把我甩到了一边。
他的脚踩上了我疼痛的身子,语气依旧是冰冷的:“林舟,你现在还在玩什么大少爷的把戏?”
我大喘着粗气,迫切的汲取着氧气,我甚至开始听不清他说的话。
刺耳的语言也让我不想听。
我现在感觉到身上疼,喉咙疼,大脑疼……心更疼。
顾亦尧似是将我最后的自尊心都要碾碎似的。
他将我在地上拽了起来,狠狠的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我感受到的是压制,是让你死,让你喘不过气。
顾亦尧开始撕我的衣服,我感受到身体一点点的开始疼痛,并且开始发烫。
我知道,是顾亦尧又一次开始逼迫我。
我哭个不停,却得不到他的一丝怜悯。
如以往一样。
好痛啊。
3.
顾亦尧离开了,地下室依旧是暗无天日。
身体依旧是麻痹的疼。
顾亦尧啊……
眼泪又流了出来,心里像是被一根乱棍胡乱的搅成了扭曲的样子。
林舟啊……你可真够可怜的……
你当年就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了。
我倒在地上,我感觉我已经是一潭死水了。
爱我的父亲被顾亦尧陷害入狱,母亲上吊自杀。
我爱的顾亦尧……
呵……哈哈哈哈……
苏宜轩回国了,他如今正躺在他的白月光怀里吧。
我急促的喘息。
脑中传来要命的疼痛。
窒息的痛感再次传了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昏了过去。
4.
当我再次睁开眼不再是昏暗的地下室。是明亮的房间。
房间里还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我看清了周围——是病房。
我看着自己手上打着的点滴,有些愣神,都忘却了,病床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你就是林少爷吧。”
温和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的抬头。
我认得那张脸的。
是苏宜轩,顾亦尧心心念念的人。
与顾亦尧放在钱包夹层里的那张照片不同。此刻的苏宜轩脸上褪去了年少的青涩,转而换上了成熟。
苏宜轩自动的忽略了我眼中的震惊,温柔的站起来替我掖好被角。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如春后暖阳:“亦尧经常和我提起你的。”
我听到这句话,费力的扯出一个笑容。
尽管我知道可能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顾亦尧在他的白月光面前提起我?提起我什么?
提起我怎么被他侮辱作践的吗?
呵……
“林少爷也知道我和亦尧的关系吧?”苏宜轩站起来脸上依旧是笑着的。
我看着他的笑浑身打了个颤,苏宜轩不是好人。
直白这么告诉我。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俯身凑上来,他凑到了我的耳边,慢悠悠的说:“病房里面没有监控的,你猜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在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的左手裹着被子,往我怀里竖直放了一把刀,他用被子抓着刀刃,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肌肤。
在闻到血腥味儿的时候,我瞪大了眼。
他抬起身来,胸口血迹一片。
鲜红的、刺眼的。
我直接愣在了床上。
他脸上依旧是笑着的。
5.
下一刻,我就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了。
在几秒钟后,顾亦尧推门进来。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我望不到顾亦尧的表情。
却能看到他急冲冲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抱起了摇摇欲坠的苏宜轩。
苏宜轩此刻脸上是止不住的疼痛样,他抓住顾亦尧的胳膊:“亦尧,你不要怪林少爷,是我的出现惹他不开心了,我不该回来。”
我听的他的话,想解释,喉咙却涩的发不出一个字。
对上顾亦尧投过来的满是愤怒的眼光,我百口莫辩。
其实早就知道的。
他不会信我。
因为他从未爱过。
顾亦尧恶狠狠的骂了两句,然后立刻抱起了苏宜轩,冲出了病房。
顾亦尧脸上急切的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好像我真的弄坏了他的珍宝。
我眼神空洞。
此刻好像心脏已经骤停了。
我似乎不会疼痛了。
对于顾亦尧的骂,我也听过成千上万遍了。对于他的侮辱虐待,也经历过百八十次了。
6.
我没有在病房待到傍晚,我又回了地下室。
我感受到嘴里涌上来的铁锈的味道,忍着疼,强行咽了下去。
顾亦尧抓起我的脑袋开始往墙上碰,嘴里还不断骂到:“林舟,谁给你的胆子敢动阿轩的!”
我的脑壳嗡嗡作响。
“我说是他自己刺下去的,你信吗?”
我抓着他的手,我看到他的眼神呆滞一刻,转而又换上了厌恶的神情。
“林舟,你告诉我谁会自己刺自己?”
我闭上嘴,不再说话。
顾亦尧不信,说真说假他都不信……
“行了,到时候人死了,宜轩就没救了。”
门口处传来的声音,最后让顾亦尧停止了动作。
我听不清他们的交谈,缓缓的,我闭上了眼。
7.
这次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回到了无忧无虑的20岁。
梦到我和顾亦尧偷偷领了证。
梦到我在父母面前拉着顾亦尧的手说,如果这辈子娶我的不是这个Alpha,那我就去死。
父亲被我气的不行,拿起灰缸就往我这旁边砸,顾亦尧快一步站到了我的前面,满嘴替我解释:“伯父,我和舟舟是真心相爱的,结婚这件事,也是我逼迫他的,您若是气不过,便打我吧!”
我听着顾亦尧维护我,赶紧站出来大声解释:“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拉着他去民政局的!”
那时感觉顾亦尧好man啊。
他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现在想想,呵……
都是圈套啊。
顾亦尧赌定了,我的父亲宠溺我,肯定会同意这门婚事。
顾家家大业大,够他挥霍了。
果不其然,结婚4年。顾亦尧就搞垮了顾家,而我则被他在关在地下室囚禁了一年。
梦里的我很迷糊。
我梦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轻微疼痛,但是我不想睁开眼。
我想再看一眼我的父母。
逐渐的,梦里的剧情发展。
我能看到的只有顾亦尧。
8.
睁开眼,胳膊上的疼痛更加清晰,看到的依旧是梦里那张顾亦尧冰冷的脸。
“亦尧……”
我干涩嗓子哑的不像话,却依旧去叫他。
他瞥了我一眼。
我被他的眼神刺痛了。
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此刻却依旧还是痛的。
我还没有放弃喜欢他吗?他将我伤的遍体鳞伤,我还依旧喜欢他吗?
林舟啊,你还喜欢他吗?
我不再开口,也开不了口。
医生抽出针管,收拾东西要走。
顾亦尧之前扔给了我手机,上面是一则新闻,而大字标题却让我直接如晴天霹雳一般。
【前林氏总裁林万古畏罪自杀于牢房】
林氏……是他家的公司……
林万古……是他的父亲……
畏罪自杀……
可是父亲本来就没有罪啊……
我仰着面,放声的笑了起来。
父亲本来就没有罪,顾亦尧强行将他按上了偷税漏税的罪名,强行的将林氏搞到了他的囊中。
热泪打湿了枕头,心脏抽疼。
为什么?为什么爱他的父母都走了?而自己却还狼狈的还活着呢?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谁的不是他们啊,有罪的是自己,有罪的是林舟啊。
我几近笑的癫狂,脸上热泪横流。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要苟延残喘的活着呢?
他就不信你啊。
他从来就不爱你啊林舟。
当看清面试官是我的三个前男友时,我拔腿就跑。
这个时候。
工作不要紧,命要紧!
离我就差一米的门自动锁上。
身后猛地伸过来一只大手,把我一下子揽了回去。
阴恻恻的声音帖着我的耳朵。
“见面不打个招呼就跑?嗯?”
这是我的一号前男友裴穆。
身材高大,眼神野性,每次对视都让我一阵腿阮。
他确实是不错的恋爱对象。
但是……
他控制欲太强,而且每天都要大来一场。
实在是难以忍受。
......
所以。
谈了一个月。
我发了一句分手就逃之夭夭。
现在被他抓到,我都不敢想我要承受多大的怒火。
另外两个男人也跟了过来。
叶黎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可爱天真。
他柔着我刚刚被拽过的宏印子,眼里还挂着泪。
“哥哥,好几天没有见你,我好想你。”
要是之前,我肯定最喜欢叶黎撒娇了。
但自从看到叶黎一直锁着的房间里,帖满我的各种照片。
还有那一面危险的墙。
我才知道我男友是病娇白切黑……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连夜收拾行李逃跑。
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见面。
所以现在的我害怕极了地钭着,脸上的笑容是如此僵硬。
“哈哈,好久不见,哈哈,真是好久呢。”
沈逸抱着臂,清冷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仿佛带着烫。
“小洛,我当初就不该为你着想,碰都不碰你。这次,我会好好满zu你的。”
当看到他身后的镣铐时,我震惊地瞪大眼睛。
和沈逸在一起,是被他高冷的外表所吸引。
他对我很好,可我总感觉不来劲。
没想到这才是真实的他。
可是。
我惊恐地看着他们拿出越来越多的……
我也不想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啊。
这有点来劲过头了。
2
裴穆把我亚到椅子上,恶狠狠地说道。
“不是想要找工作吗?看你投了这么多简历,也累了吧,只要达到我们的要求,你就面试过了。”
呜呜呜。
顶着三个人阴沉的目光,我还是向邪恶势力低头了。
我胆战心惊地坐在椅子上。
沈逸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金丝框眼镜更显高知严谨。
“第一步,服从测验。”
我还没搞明白,怎么个测验法。
椅子的扶手上陡然出现了P带,把我的双手牢牢捆住。
叶黎嘴角轻勾,语调轻快。
“哥哥,开心吗?这是我为你定制的特殊功能椅子哦。”
他走上前,又用镣铐锁住了我的脚。
现在,我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他们磋磨了。
我满脸戒备地盯着他们。
却没想到。
最折磨我的是这把椅子。
坐垫上不经意间……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像马达一样。
“啊!不要!”
我想逃,却因为双手双脚的束缚,动不了一点。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亖亖地抓着扶手。
这椅子怎么可以突然这么bt啊。
我放弃了所有的面子,不断求饶。
“求求你们放了我,呜呜呜,我错了。”
3
裴穆站在我背后,掐着我的下巴,逼得我不断抬头。
“乖乖,你现在要听我们的话。”
他嘴上冷漠,却低着头,亲在了我宏润的脸颊上。
我的眼泪汹涌得更狠。
叶黎与我十指相扣,冰凉的手紧紧帖着我。
我放阮了声调:“我很听话,我知道错了。”
他歪着头,问我:“错哪了?”
我的声音哆嗦着,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我,我不该跑,额啊!”
沈逸像是被我戳到痛点,狠狠地掐着:“你为什么要跑呢,小洛?”
我整个人绷住了,脸涨得通宏:“别碰了,嗯,不能……”
“哪里碰不得?这里?”
另一只手碰了碰我的侧月要。
“还是这里?”
我双眼失神。
完全分不清哪只手是谁的。
他们看着我这副迷离的样子,甚是满意。
“小洛,就这样就受不住了?”
“你都背着我谈了这么多了,应该比我们更会玩吧?”
“待会来点刺ji的,你可不能退缩哦。”
他们一言一语,就把我扯入新的玩法。
4
而我全身无力。
被他们抱着,进了里间的休息室。
“小洛,睁眼看看,你会喜欢的。”
我靠在叶黎怀里,迷茫地抬起头。
一整面墙都是……
叶黎缠绵地与我耳语:“我好不容易才搬过来的呢,之前都没机会尝试,现在……”
我惊惧地钭成筛子,不断地扒拉着他的手:“我不要,放过我好不好?”
他温柔地亲了亲我的鼻尖:“不行。”
裴穆对折着P带,手臂青筋鼓起。
沈逸点着蜡烛,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他们淡淡一笑。
“你是想一个一个来,还是全部一起来呢?”
“小洛这样的,全部一起上,才能满意吧。”
“只有吃饱了,才不会逃!”
一位年轻人前来灭门。
杀光人后,他看向了刚睡醒的我。
“刀和木马,你选一样。”
年轻人浑身浴血,活阎王在世。
完全杀红了眼。
让我澄清身份的想法抛在脑后。
对。
我只是这家请来的教书先生。
一个无辜的,路人。
但看他这样,顺道杀了我,也是举手之劳。
我思索着,他提剑上前。
哗啦一下,就搭在我肩上。
“快选。”
这题我懂。
如果我选的是刀,说明我杀心太重,留不得。
如果我选的是木马,说明我不成器,留不得。
如果我两个都不选,说明我心机太重,留不得。
如果我两个都选,说明我贪心太重,留不得。
但上述问题适配条件是我是这家的遗孤。
可在下......
可在下不才,身高八尺有余,手无缚鸡之力。
任谁看了也要问一句,这他妈是八岁?
于是我决定拼死一搏。
用古今圣贤的道理来感化他。
“佛语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今日之事,我权当没看见,回我的山村继续教书,好不好?”
“教书?”
年轻人杀意漫天的眼神终于有所闪动。
“你还想着教书?”
“你不会认为,我是要放过你吧?”
他甩了甩剑上血,剑尖儿一挑,那木马上凭空立起来一个……
不是哥们。
原来真的是成人话题!
他凑上来,抓住我的手,捏着我的下巴。
“你要是选刀,就是想我杀了你。”
“你要是选木马么,就是想让我【】死你。”
“你要是两样都选,我就先奸后杀。”
“你要是两样都不选,那就是跟我谈条件。”
“我陆良杀人无数,谈条件的都成了剑下亡魂。”
我大气不敢出。
面前人杀的刀都卷刃了。
看向我的眼神,都露着精光。
陆良见我愣神,拍了拍我的脸催促。
“我知道你是教书先生,漂亮的男人我都舍不得杀。”
“所以特地给你选择的机会。”
我哽咽了。
早知道我就不为了那几两银子来这家教公子读书了。
不然也不会遇上陆良这天煞魔星。
这人是杀手榜一,人间活阎王。
那可是,
路过狗子扇耳光。
鸡圈鸡蛋摇散黄。
蚯蚓竖着切两半。
飞禽走兽毛拔光的存在。
关键是,他有龙阳之癖。
别人杀红了眼喜欢睡女人。
他杀红了眼喜欢玩男人。
更关键的是,他喜欢虐……
我看向那轻轻摇晃的木马。
恍然大悟又下定了某种决心。
“大侠,我选这个。”
陆良的眼睛眯了起来。
仿佛对我的识时务非常满意。
他捏了捏我的脸,踢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
站在木马边,朝我发出邀请。
“来。”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教书先生。”
“不知道,一会儿你会有什么表情。”
这都是什么话?
教书先生不满口仁义道德,难道还满口坑蒙拐骗吗?
我闭眼。
就当是进了土匪窝而已。
我一咬牙,一口气直接……
近乎崩溃的疼痛让我喘不上气。
眼前一片迷离中,陆良那满是邪气的笑十分刺目。
一只冰凉的手拂上我的脸,擦干净泪水。
“你的表情,看得我真是兴奋。”
“要是我高兴了呢,放过你也不是不可能。”
屁的放过我。
他晃的可起劲了。
比他刚刚杀人那劲儿强多了!
可我没什么选择。
“不行不行,求你求……啊!”
我攥紧了他的手腕。
眼含热泪朝他拼命摇头。
“真的会死的……”
嘎吱嘎吱声回荡。
他没有一点放过我。
木马也没有放过我。
屈辱和羞耻折磨着我。
他的呼吸声也越来越粗。
后来,他终于放开木马。
但由于惯性,一切都还在继续进行。
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我抱紧了马脖子。
整个人都变得奇怪,我透过泪花看到陆良的手搭上了腰带。
“先生,你的表情真是太棒了。”
常年习武的手带着薄茧握住我的……
耳边响起陆良喑哑的嗓音。
“真是想让我【】死你啊。”
最近看这一篇短漫《伊拉斯》,两位男主无论是画风还是颜值真的非常好看(黑皮的脸正中我的靶心啊啊啊)
可惜的是,这是漫画chut老师作品的废稿,只有2篇的短漫
但是依旧不影响我对这篇漫画的喜爱啊
穿成np耽美文里的恶毒男配。
因处处针对主角受,最终被主角团扔进海里喂鱼。
为了扭转结局,我谨小慎微讨好他们。
却不知道,主角团全部觉醒了。
当我答应学妹的表白时,四个男人忽然把我围住。
主角受语气森冷:
「看你们出的好主意,徐徐图之,他心思野得都想找女人了。」
一觉醒来,我又出现在宋凛的怀里。
我动了动身体,男人将我抱得更紧,脑袋在我颈侧蹭了蹭,唇瓣似有若无衔过我的耳垂。
暧昧又燥热。
我推他,无奈抿唇:「宋凛,你又梦游了。」
这是我穿书的第30天,宋凛梦游的第10......
这是我穿书的第30天,宋凛梦游的第10天。
很奇怪,他每次梦游都只爬我的床。
醒来后总是好声好气给我道歉,然后晚上又重蹈覆辙。
我都快免疫了。
宋凛瓮声瓮气,还没清醒:「唔,宝贝,亲一个。」
说着,就掰住我的下巴要索吻。
我大惊,按住他的手,赶紧撩起床帘观察。
确认另外两个舍友的床没动静,松了口气。
不怪我一惊一乍,关键是宋凛是我穿的这本书里的主角受。
而另外两个室友,是三个主角攻中的两个。
要是让他俩知道,宋凛不光每晚爬我床,还要跟我亲,依照他们的占有欲,我怕是要提前被扔海里领盒饭了。
见他没醒,我又戳了戳他的胳膊。
他打了个哈欠,大手在我腰上摸了一把。
视线从我的眉眼流转到嘴唇。
嗓音慵懒低哑:「巍哥,我又梦游了啊,真抱歉。」
但神态和语气没有一点歉意。
我捂住他的嘴,用气音说话:「小点声,你快下去。」
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俩在一张床。
宋凛坐起来,垂着眼尾:「巍哥嫌弃我?」
像只委屈小狗,让人想保护。
怪不得引得三个天之骄子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像被蛊惑,我心软了一下,「怎么会。」
他眼睛一亮,得寸进尺:「那我以后都跟你睡,行吗?」
「……?」
这要是敢答应,攻们还不得把我吃了。
我假装没听见,三两下跳下床躲进卫生间。
等我洗漱完出来,室友楚骁已经健身完回来。
我立即看了看床,宋凛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楚骁是书里的主角攻一号,也是宋凛的发小。
楚骁随手脱了上衣,然后将早餐放到宋凛的桌上,「给。」
是宋凛喜欢的口味,需要到学校外三公里的店才能买到。
这也是原书中让人嗑到打滚的点,青梅竹马,爹系男友,把宋凛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十分周全,宠到没边。
脸上挂着姨母笑,我狗腿地跟楚骁套近乎。
「楚哥牛哇,每天雷打不动去健身,这腹肌都能当搓衣板了!」
说完,我也没期待他能对我浮夸的赞扬做出回复。
毕竟爹系男友的特点之一就是,眼里只有老婆一人。
自我穿过来,每天逮到人就夸,他也只是很装逼地淡淡点头。
但聪明如我,是有策略的。
只要我讨好主角团里的每个人,等大结局他们四个人把日子过好了,总不会还把我扔海里喂鱼吧。
「那你要摸一下吗?」楚骁突然开口。
我正在喝水,猛地被呛了一下,不可置信看向楚骁。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余光里,宋凛也抬起头,目光直直盯着我。
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听错吧?他让我摸他?
「摸、摸吗?」
宋凛发出一声轻笑,可面上毫无笑意:「想摸就摸,看我干嘛?」
正慌神着,一堵人墙靠过来。
楚骁垂着眼,握住我的左手,把我的手掌贴到了他的腹肌上。
男人刚运动过的皮肤还带着细湿的汗,皮肤的温度烫得我一颤。
这触感,这肌理,我一男的都摸得脸红心跳。
楚骁勾唇,又逼近一步:「看来你很喜欢。」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猛地后退,却不知道宋凛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直接撞进他怀里。
他的面色阴沉,从身后揽住我的腰,皮笑肉不笑。
「真有那么好摸?」
糟糕!
宋凛吃醋了!
我的老天奶啊,我更慌了,宋凛不会以为我在勾引楚骁,故意破坏他俩感情吧。
我摇头又点头,宋凛这个送命题真不好回答。
楚骁却忽然将我从宋凛怀里扯出来,护在身后。
语气听着竟有一丝丝得意。
「不好摸,林巍能脸红吗?」
宋凛彻底冷了脸,盯着我摸过楚骁的左手,眸色晦暗。
我和宿舍的主角团不同专业,借口有课马不停蹄逃出修罗场。
一路上,我在脑子里不停复盘穿过来发生的事情。
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我又理不出来。
算了,主角团的事儿我要是能想明白,那我不就是主角了吗?
别想太多,还是老老实实苟命吧。
我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查上课教室,一辆疾驰的哈雷却骤然出现在路口将我带倒。
胳膊肘和膝盖瞬间擦出大片血痕。
哈雷的主人开出四五米远才停下。
「不是,哥们儿你走路看什么手机,傻比……」
本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看清楚倒地的是我后,这人一下摘掉头盔,神色慌张。
「草!林巍,怎么是你!」
我忍痛抬眼,原来是另一个室友,穿过来总共才见了两面的主角攻二号,隋湛。
一个热爱飙车和极限运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育生。
在原书中,因为他脑子简单,经常被另外两个攻摆一道,有些蠢萌。
但我此刻欣赏不了他的蠢,伤口火辣辣的疼,有苦有怒却不敢言。
因为大结局把我塞麻袋喂鱼的,就是眼前这人亲自动的手。
我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舔主角团,逞强说:「没事……嘶……小伤……」
隋湛死死拧着眉,二话不说抱起我直奔校医室。
穿书前后两辈子,我堂堂男子汉,第一次被人公主抱,一路上赚足了回头率。
「老师,救命啊老师!我兄弟要痛死了!」
隋湛冲进校医院大喊。
我默默把头埋进他怀里,感觉有点丢人。
诊疗室内,校医开了些涂抹的药物就去忙别的了。
我坐椅子上,正要自己涂抹,药被隋湛抢了过去。
他死死拧着眉:「我帮你涂。」
我愣了一下,尴尬客气着摆手,见他没反应,只得拘束地接受了:「那好吧,谢谢。」
隋湛点点头,依旧死死拧着眉,一动不动。
他是全书中最没耐心且武力值最高的主角,想到今天这事儿我没看路也有错,心里打鼓,他不会是嫌我妨碍他了吧。
正想着还是再坚持一下说自己上药吧,就听隋湛说话了。
「林巍,你腿真他妈白,还他妈这么细,我都不知道从哪儿用力。」
他蹲下身,视线和我齐平:「草,我真怕上药上着把你捏坏了!」
……草(一种植物)。
上药就上药,干嘛对我人身攻击!
我内心羞恼,瞪他:「我自己来!」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着急道:「我没说让你来,我感慨一下还不行啊!」
说着,他拿起棉签,格外认真地盯着我的腿,一点一点细致地上药。
给我盯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隋湛虽然是个莽撞的,但是看起来人不坏。
他说因为撞了我,要承包我这一个月的伙食。
我高兴坏了。
因为原主在书里的人设是贫穷男大学生,兜跟脸差不多干净。
这也牵扯出,原主为什么讨厌宋凛,处处针对宋凛。
因为宋凛跟他的人设差不多,家里也不怎么富裕,都是清爽型长相,但是,宋凛却有个有钱的竹马楚骁。
并且在大学还成为万人迷一样的存在,不止吸引了三位主角攻,还有无数炮灰为他前仆后继。
原主嫉妒得要命。
看书的时候,我也疑惑,为什么攻们不喜欢林巍。
直到我穿进来,见到宋凛,他长得何止干净俊逸,那眉眼精致得不像真人,更别提快要和攻们一样的身高了。
再看原主,白斩鸡身材,顶死一米七五的身高,站在主角团身边就跟个小太监似的。
要我我也看不上。
而此刻,隋湛高大的身躯毫不费力的对我勾肩搭背。
我像只小鸡崽一样被隋湛夹在腋下,带去食堂。
隋湛让我占座位等他,没想到正好碰上了宋凛和楚骁。
宋凛极其自然端着餐盘坐到了我旁边,楚骁顿了顿,坐到了我对面。
我又懵又尴尬,等会儿隋湛来了,不会又要上演修罗场吧。
隋湛乐呵呵地端着两个装满的餐盘飞奔过来,一看我身边的位置都没了,呆住。
「楚哥宋凛,你俩来干嘛?」
宋凛看着隋湛把餐盘放我面前,眸色暗了暗。
「来拉屎。」
隋湛暴起:「草!食堂还能拉屎?!」
宋凛翻了个白眼,摇头:「以后离隋湛远点,这种的治好了也流口水。」
隋湛坐下:「草,宋凛你这人……算了,还是我家小巍巍好。」
小巍巍?!
大哥,不要乱讲话好不好,明明是你们三个人的戏,干嘛把我扯进去?!
我一口饭喷了出来,楚骁看了眼飞落在他盘里的米粒,筷子都怔住了。
「你家、小巍巍……?」
宋凛唇角挂着假笑,「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5
这个场面超出我cpu的负荷了。
我不知道是要先跟楚骁的饭道歉,还是要隋湛别乱说话,还是回答宋凛的送命题。
楚骁面无表情,停了几秒后,神色如常继续吃,仿佛没看到沾有我口水的米粒。
隋湛这个傻货,一点异常都没感觉到。
看我呛得这么大反应,急忙拿起他的汤碗就往我嘴里灌。
宋凛和楚骁的脸色一齐黑了。
我心如死灰。
隋湛啊隋湛,你竟然敢当着你未来老婆的面给我喂汤,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难怪书里,属你吃肉的次数最少。
一顿饭在他们三个避无可避的目光下,不自在地吃完。
我寻思着要不然让隋湛把一个月的饭钱直接报销给我,否则再这么一起吃下去,真怕出什么事。
没想到,还真出了件事,但是和我没关系。
是宋凛和楚骁外出,被人拍到了接吻照片,发到了校园墙。
有人嗑起了cp,有人暗戳戳骂恶心,还有人为自己失恋哭唧唧。
晚上下课刚回宿舍洗漱完,很少住宿舍的隋湛冲了回来。
大嗓门隔着三层楼都听得到:「宋凛呢!宋凛,别告诉我这真的是你和楚哥!」
宋凛坐在座位上玩电脑,头也不回:「是我俩。」
隋湛惊了:「草!你你你、你俩真亲嘴儿了?!男同竟在我身边?!」
楚骁淡淡应声:「没亲,阿凛下台阶没踩稳,我扶了一把,那照片是借位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骁解释的时候,专门看了我一眼,就跟怕我误会似的。
我甩甩脑袋,太自恋了林巍,人家有什么必要解释给我。
隋湛家里的生意多受楚骁家照拂,在学校里,隋湛便对楚骁恭敬许多。
听到楚骁的话,隋湛的八卦精神降下来。
刚懒懒散散准备打游戏,就听宋凛笑了声:「但我确实喜欢男的。」
隋湛眼睛瞪得像铜铃,立刻避开宋凛三米远。
「卧槽,宋凛你他妈别逗我,你是男同?!」
「草!」他像是想到什么,抱紧自己,「你他妈可别看上我。」
我:???
怎么不太对劲。
原书里,隋湛最初也这么不待见宋凛吗?我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宋凛凉凉的目光落在隋湛身上:「我是男同,不是傻狗,不吃屎。」
隋湛头顶冒火:「草!要不是看在楚哥的面子上,高低跟你打一架。」
「还同性恋呢,真恶心!」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也有些打脸。
毕竟这是耽美文,隋湛真是在追妻的路上疯狂给自己挖坑啊。
为了避免他以后后悔,我没忍住出声。
「男同只是性取向不同而已,哪里恶心。就像有人喜欢吃苹果,有人喜欢吃香蕉,总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吃苹果,就说喜欢吃香蕉的人是变态吧。」
「况且。」我小声补充了一句,「没遇到真爱之前,谁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楚骁收拾东西的身形一顿,宋凛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而隋湛呆在原地,一副受伤的表情。
「小巍巍,哥可是包了你一个月伙食,你竟然不帮哥说话!」
说着,这大少爷一脸气愤地冲了出去。
真是风风火火。
6
隋湛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白天还信誓旦旦说要天天给我上药。
不过我本来也没太当回事,自己三两下涂完药就准备睡了。
倒是楚骁看到,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少见地蹙眉。
「隋湛弄的?」
我一愣,点点头。
他沉沉地看着我的伤口,片刻,一句没说,拿了手机出去。
奇奇怪怪。
大概是今天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再加上我又受伤,挨着枕头便觉得困倦,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里,身后貌似贴上来个大暖炉,大夏天给我热得直冒汗,却怎么都醒不来。
直到往日的生物钟将我唤醒。
凌晨六点,我的床,宋凛怀里。
累了,我真的累了。
宋凛这梦游症必须得治。
我已经懒得叫醒他,轻手轻脚下了床,准备洗漱完直接去教室。
只是左手抓着栏杆的时候,骤然发软,差点把我摔下去。
我心有余悸,一下子冒出火气。
他爹的,明明是我的床,反而我跟个贼似的。
又有点纳闷,怎么这一觉睡的,左手又酸又累。
爹的,肯定是宋凛睡觉的时候给我把手压住了。
带着一股闷气,洗漱完后,我窝窝囊囊瞪了眼还在睡觉的宋凛,准备去食堂吃饭。
刚吃两口,食堂门口一阵喧闹,哗啦啦一大片
:【雨亦觉醒】
小哥就这么被泡发了(不是)水灵灵的老公啊吴邪真有你的!
就算做梦也起承转瓶,今天也是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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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看
我向皇帝求了一道旨意,成了宁佑的男妻。
他厌恶我,趁着两国交战之际,把我送到敌国当质子。
父母也同意,想借此机会,好好磨炼我骄纵的性子。
他们以为我只是受些亏待。
殊不知我在敌国遭受非人虐待。
后来我的确变了,不再恣意张扬,变得小心谨慎。
他们却后悔了,哭着忏悔,求我原谅他们。
1
当我踏上故国的土地,已经是春天了。
来接我的不是宁佑,是他身边的侍卫。
侍卫的表情不耐烦,看向我的眼神充满厌恶和憎恨。
也是,我一个断袖,纠缠风清霁月的宁佑,还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憎恶我是应该的。
我身上没多少力气,胃更是一抽一抽地疼。
在研国的几月里,我几乎没吃过饱饭,早已瘦骨嶙峋,却因着......
在研国的几月里,我几乎没吃过饱饭,早已瘦骨嶙峋,却因着这几日要回来,那些人日日摆着几盘馊菜,盯着我吃光。
对于被饿久的人来说,反倒是一种酷刑。
我实在吃不下那些饭菜,那些人竟强喂给我,我不张嘴,带风的巴掌往我脸上呼来。
成为质子的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生不如死。
他们对我随意打骂,将我折磨得毫无还手的意愿,硬生生地折断我的脊梁。
侍卫见我实在步履缓慢,失去耐心,过来将我强硬地塞进马车。
我下意识地惊叫一声,蜷起身体,惹得侍卫鄙夷的眼神。
一个男子如此矫揉造作,必定是惹人厌恶。
所以,宁佑从未将目光放在我身上过。
但我此刻的反应不是装的,是这几月虐待的后遗症。
我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我势单力薄又手无寸铁,根本逃不掉。
每次被抓回去又是一顿毒打,久而久之,我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我感觉身上有些发热,靠着锦帘,意识越来越模糊。
等清醒过后已经到了目的地。
时隔数月,我终于回到了家中。
母亲见了我瞬间沁了泪,她想过来拉我,我却下意识地缩起身体,开始发抖。
母亲僵住了身体,厅堂变得安静,我这才发现除了我父母外,苏瑾和宁佑都在。
「哥哥回来了?舟车劳顿,快去梳洗一番吧。」
苏瑾适时出声,她温和地看我,似乎满眼都是对我的担忧。
可最初,向宁佑提议将我送给研国,不正是她吗?
「本以为出去吃吃教训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惯着你,哪承想你还是这副德行!」
父亲冷嗤一声,望着我满是厌恶。
厅里人人面上都有色彩,唯有宁佑,他静静地品着茶,看我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
我想离开这种令我喘不过气的地方,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父亲猛地摔了茶碗,他怒气冲天,但还未等他发作,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对不起……」
我不住地道歉,我在乞求施暴者,我希望能激起他们的没有的怜悯之心,我希望能少受些惩罚。
我双手合十,浑身发抖。
母亲惊叫一声,父亲也惊讶地望着我。
「玉儿,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母亲被我吓到,哭着过来想扶我,被我踉跄地躲开。
我仍不住地道歉,宁佑不知何时放下了茶碗,紧紧盯着我,眉头皱起。
是啊,他们怎么会想到,以往那最是恣意洒脱的苏大少爷,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没有尊严地跪在地上,满脸屈辱地乞求。
我的将军府嫡子,是这京城最有威望的少爷。
我父亲与母亲相敬如宾,但他更爱苏瑾的母亲,他本就不喜欢我张扬不羁的性格,他更喜欢乖巧懂事的苏瑾。
父亲不待见我,但他拿我没办法,因为母亲家族的势力。
我的外祖父是镇国将军,英勇善战,从无败绩。
可以说这江山不是皇帝的,是他的。也正因为如此,怕皇帝忌惮,外祖父早早告老还乡,不问世事。
我知父亲不喜爱我,所以我更喜欢待在祖父那儿。
从小听闻祖父的英功伟绩,我很崇拜祖父,便日日缠着祖父,不读圣贤书,只专心各路兵法。
祖父还未回老家时,我时常跟着他住在军营,感受着黄土飞沙,围着充满血腥味的空气,只觉得热血沸腾。
也许是跟军士们待久了,我性子也变得爽快不羁,与京中温文尔雅的男子大不相同,气得父亲吹胡子瞪眼。
第一次遇见宁佑是在我看望外祖父后回京的路上。
我贪玩,穿着平民的衣服,躲过护卫,跑了不少地方。
只记得那天是阴雨天,天空阴沉泛着雾,看不清路,只知晓远处是青山,近处有河流。
我救了一位差点落水的姑娘。
我对女子也没什么冒犯心理,后来瞧见姑娘越来越红的脸颊才反应过来。
就被路过的宁佑当成了轻薄之人。
那时青涩的侯府公子严肃地指责我,皱着秀气的眉,我却觉得好看得紧。
我平生第一次心动,居然对一个男子。
我从小在军营长大,只见过光着膀子的糙汉,哪里见过京城娇养着的贵公子。
我的态度引起小公子的不满,我好声好气地解释,见他还是怀疑,我抓着他的手一遍一遍解释。
小公子羞红了脸,甩甩袖子就走,我连忙拦住问他姓名。
「宁佑。」
他丢下一句,瞪了我一眼走远。
我觉得有趣,又实在欢喜,便开始打听他。
后来,皇帝设宴,邀我参加,宁佑也在。
席间,皇帝见我喜欢宁佑,便作主给我们赐婚。
我满心欢喜,天天去找宁佑。
可我行为实在鲁莽,宁佑不喜。
后来我便照着宁佑喜欢的样子,扮成小意温柔,日日黏着宁佑,以我的方式对他好。
我常吃闭门羹,他大概是极为厌烦吧,可他从未提过解除婚约。
我以为他至少是有一丝丝动心的。
可后来研王起兵造反,国家损失太大,不宜发动战争。
我父亲领命出征,却是去劝和的。
研王性子温和,他提出要求,割地为王。
皇帝犹豫,又因为太子失踪心力交瘁。
而研王短期之内建立国家不稳定因素太多,他需要人质,可没有哪位公主皇子愿意去。
宁佑建议我去,毕竟我是将军嫡子,有我在那,我父亲不可能攻打研国。
初听之时我只觉得不可思议,他竟如此堂而皇之地想把我送过去。
我不同意,大闹安定侯府,骂宁佑。
像极了一个泼妇。
可能是他真的极其厌倦我的性格,坚持进谏,最后我真的被送了过去。
母亲哭红了眼,为我收拾行囊,叫我天冷添衣。
父亲没什么表现,只淡淡地叫我在那里收敛性子。
宁佑也来送,他破天荒地拿走我腰间的香囊,目光复杂,我问他是不是很讨厌我,他沉默半晌,摇了摇头,说他会和我成亲。
苏瑾站在最后,她看着我的目光如往常一样,表面无害,背地里恨不得将我剜心去骨。
偌大的京城,竟无一人为我着想,考虑过我的想法。
大概他们都觉得我身份尊贵,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吧。
可历史上哪里有人质得到优待的先例?
站在浴桶前,侍女想要为我宽衣。
我身上没一块好肉,几月非人的折磨得亏我身体好,换做娇生惯养的皇子和公主,估计早被磋磨没了。
我不愿让人瞧见,让她们退下,慢慢坐进去,把头也埋了进去。
已经好久没这么肆意地哭过了,以往是不屑,我认为哭是懦弱的行为
那几月是不敢,眼泪会招来更严重的惩罚。
如今四下无人,可我也不敢放声地哭,断断续续地抽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响动。
我大惊,条件反射般就要抱头大喊,反应过来自己在将军府里,这里是自己的家,已经没有危险后身体已经先一步冒出不少冷汗。
我推开门,门外是位少年郎,我以为是哪家公子,可他说他是府中的侍卫。
他来请我去用膳。
可当他看清我后目光变得惊悚,他指着我身上大大小小伤痕,嘴唇挪动半晌,没吐出半个字。
我此刻大概面上也毫无血色,像个鬼吧。
他哆哆嗦嗦叫我少爷,我问他叫什么,他说谢星河。
好名字,不似一个侍卫该有的。
我没管那么多,不在意他的失礼,叫他别告诉别人,他不解地看着我,但也听从了我的命令。
无他,那段时日对我来说亦是耻辱,我并不想叫其他人知道。
我收拾好后去了前厅,苏瑾正笑着给宁佑夹菜,宁佑说了句什么,逗得她掩嘴笑起来。
父亲见我又皱起了眉,他怪我来得慢,不知礼仪。
可我没办法,身上哪哪都疼,穿衣服时多次牵扯到伤口,连谢星河都红了眼,仿佛疼的是他。
我低头道歉,态度好得让父亲怔了怔,不再说话。
母亲一个劲地给我夹菜,吃着吃着我呕了出来。
吐得昏天暗地,吐得众人变了脸色。
父亲狠狠摔了筷子,怒目圆睁,母亲被吓到,担忧着拍我的背,叫人喊太医。
「叫叫叫,叫什么叫?让他吐!将军府的脸都叫他丢光了!」
父亲的声音极大,恍惚中我又遇见了那几位狰狞的大汉。
他们脸上布满伤疤,望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他们或多或少在战争中失了妻儿,他们把错全部怪在了我父亲的身上,故而迁怒与我。
他们把我困在狗窝,让我与狗同吃同住,给我的脖子拴上铁链,剥夺了我作为人的尊严。
每次他们到来时都会狠狠扯过铁链,伴随着他们的嚎叫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就知道,新一轮的虐待要开始了。
等我意识清醒过来时我已经跪在了地上,泪水流了满脸,身体止不住地抖着。
我嘴里还在念叨着对不起,母亲吓得大哭,父亲脸色很难看,他怒气未散的脸上布满了迷茫,他不知道我为何这样。
苏瑾过来扶我,被我一把挥开,因为她暗地里掐了一把我的胳膊,正是我被鞭子抽中未痊愈的那处。
我疼得叫了一声,跌坐在地。
苏瑾捂着腿,她强忍着痛,歉意地冲我笑笑。
「哥哥在外面受了苦,见我该是不悦的,阿瑾不该出现在哥哥面前惹哥哥不快,是阿瑾的错,但哥哥不该跟身体过不去,快些起来吧。」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苏瑾狠拧自己的大腿,硬生生的逼出眼泪。
真是好手段,轻飘飘地盖过我受的苦,盖过我因虐待后遗症的反常,我又被他们认为蛮横无理,从小在军营长大不知礼仪为何物的模样。
啪的一声。
巨大的力将我掀翻在地,迎面对上了父亲气极的眼睛。
「你怎么嫉妒心这么强?我看是研王对你太好了,几个月还不够你长记性,一天天的目无尊长无手足,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真是家门不幸啊!」
脸上火辣辣的疼,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因为研王的人从不会在我脸上留下痕迹,他们太有经验了,真的打哪里不会长久留痕。
但是我的脸并不是幸运的,它没有遭到别人的迫害,却被我最亲的人毫不留情的一章留下印记。
母亲连忙扶起苏瑾,她担忧地问有没有摔疼,望着我的眼里还是蓄着泪,却带着无声的指责。
她是心疼我,却也怨我,怨我不懂事,不懂得讨父亲喜欢。
我浑身发凉,没有再爬起来的力气。
父亲以为我在违逆他,气得去祠堂拿棍子,作势要往我身上打。
我抬起头满怀希冀地望着宁佑,他帮我说句话也好啊。
可他一直都在旁观这场闹剧,他一直这么冷静,就如同去年,他把我当做人质献给研国那样。
「苏玉是陛下接回的,他于姜国有恩,陛下也觉愧对于他,伯父此刻若是伤了他,陛下那边不好说。」
我愣在原地,原来如此,他压根不在乎我的死活,只是顾忌皇帝罢了。
他对我,半分情义也没有。
「早知道就不该生这逆子,以为去研国好吃好喝过了几天,就可以在陛下面前耀武扬威,那我这个父亲不做也罢。」
父亲重重的呼吸几下,甩了棍子,拂袖而去。
母亲扶着苏瑾去了房间,一家人不欢而散。
我躺在地上,宁佑走了过来,我以前总能闻到他身上一阵好闻的香味,现在却没有了。
「苏少爷,起来吧。」
他伸出手,作势要拉我。
我没理会,自顾自的支撑起身子,他有些意外。
毕竟放以前我巴不得跟他有身体接触。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我也不想再猜了。
我喜欢宁佑大概有五年了吧,这五年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即使缠着他,却并没有做过逾矩的事情,况且,我们本就是有婚约在身。
他就这么讨厌我吗?
宁佑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我不想听,我现在看着他就觉得恶心。
那时,他明明可以救我的,但他没有。
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差点摔倒时靠在了一人身上,是谢星河。
看清是谁后我放心的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我好像看到了宁佑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了担忧的神色,和他伸出去的双手。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清心寡欲京城佛子x前骁勇善战腿残大将军
战损后,我双腿残疾,与京城佛子联姻。
萧煜珩一心礼佛,无意入红尘,却为一挚友舍生忘死。
他说,我一身杀戮,连行房后都要去祷告佛祖赎罪。
他误会我伤了他的挚友,对我百般凌辱。
后来,我中毒即将身死,求他赐我一封休书。
他却红着眼,抱我上青山寺,彻夜拜佛,求我活下去。
我腰身疼痛,清醒且痛苦看着床帐。
这是成亲前萧煜珩和我约定行房的日子。
这行房与爱无关,只是解决日常需求。
他的行为狠厉,不管我舒适与否。
像在泄我与他联姻的愤。
他本该是一心向佛的慈悲佛。
他从未为我......
他从未为我清理身上脏污。
他穿上衣物,便飘然而去。
眼神未及我半分。
我费劲从床榻上支起身,坐上轮椅,有些发软的手推着车轮出卧房。
门外飘着雪,寒风吹我一颤。
站在门外的随从连忙把我推向洗浴室。
随从阿邺跟随我多年,见我身上痕迹,替我感到可惜。
“将军本该飞驰沙场,怎能被这个弱和尚欺负了去。”
我锤了锤没有任何知觉的腿,自嘲道:“没有腿上什么沙场。”
“你退下吧。”
我把自己蜷缩在浴桶里。
热水漫过全身。
这世道,缔结婚约不再拘于男女结为夫妻,男男亦可。
我和萧煜珩便是如此。
我生于武将世家,却因一次征战失去双腿。
成为武将世家的累赘。
我也曾功名显赫。我嘲讽想着。
我与萧煜珩指腹为婚。
他曾向我父亲提出解除婚约,但被我父亲威胁。
父亲权倾朝野。
萧家在朝廷失势,而父亲可助于萧家在朝廷得势。
只要萧家佛子郎君娶了我这个废腿将军。
父亲眼里容不得废物。
他恶劣地想看萧家蒙羞。
恶劣想看一心礼佛,无心红尘的萧煜珩难堪。
只因萧煜珩的父亲曾让父亲在朝堂上难堪。
他想报复。
可痛苦的是我。
我双眼疲惫。
我爱着站在海棠花下的出淤泥不染地捻着佛珠的萧煜珩。
我嫁给他本该欣喜的。
可我见到他淡漠且厌烦的脸,欣喜的花便掩埋在厚土中。
他不经意间对我双腿的鄙夷,让我不堪。
可我难掩我对他欢喜。
霜雪纷纷扬扬落下。
我转着轮椅来到了佛堂门口。
佛堂门开着。
萧煜珩捻着佛珠在念佛。
十分虔诚。
在赎罪孽吧?在向神佛赎与我行房罪孽。
还是赎他沾染我身上血罪。
每次行完房后,他都会佛堂礼佛。
他大概礼完佛,他回头看我。
他的神情如冬雪冷淡。
像无情佛。
他走出佛堂,居高临下看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
字里行间意思在说我不该踏进这里一步,离佛堂远一点。
我下意识握紧轮椅扶手,硬着声说道:“府里设有佛堂,我凭什么不能来?”
他冷淡笑了,眼中冷意更重,反问:“你觉得佛会渡你吗?一手鲜血的大将军?”
“呵,可不枉我上场杀敌,保家卫国。”
“可将军不也是废人一个。”他的眼睛轻蔑地落在我的双腿上。
我心一哽,只觉得的好笑。
他知道我最介意什么,偏偏拿这刺痛我。
“萧公子,也难逃尘世,遁入空门。”我恶言。
你盼不得我好,我也不想盼你好。
我和他对峙的时候,有个红衣男子撑着油纸伞施施然地站在我和他的中间。
“呈谊,你病刚愈,担心着凉。”对我一贯的冷淡对他转换成了温情。
他们倒像个举案齐眉的真夫妻。
我像个拆散他们的恶人。
“煜珩,我都好很久了,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他和萧煜珩亲昵地撒娇。
我看得刺眼。
萧煜珩把身上的披肩披在呈谊的身上。
“莫贪凉才是。”
呈谊像是才发现我在场,关心我:“武梦将军,您别和煜珩置气。”
“他是个和尚,哪懂得疼人。”
醒目的偏袒,我又不是傻子。
我看萧煜珩无所谓的冷淡,我对呈谊的发言,会显得我无理取闹,不懂礼节。
可我不放过萧煜珩,扬声质问道:“你一心向佛,你能洗去你身上的罪孽吗?”
我转着轮椅离去。
我和萧煜珩成婚三年,他对这个联姻厌恶。
对我也是厌恶。
明明是夫妻,却过得像个陌生人。
即便,我起了烧。
他也不在意。
他更在意他那个挚友。
只要呈谊一出事,他会立刻去照顾他。
在他心里,呈谊的事情是礼佛之外最重要的事情。
我的事情,他避之不及。
昨夜沐浴之后受凉了,发了烧。
我费劲地出了卧房,一手捂着嘴咳嗽,一手推着轮椅上前。
我想去药房拿点药。
雪地上车辙深深,我推行得颇为困难。
我又热又冷。
我和萧煜珩迎面遇上。
他穿着白衣披着墨黑狐裘,衬他如霜雪白皙。
他戴着佛珠串的手领着药盒。
我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药盒上。
我哑着声问他:“你这是给谁拿药?”
他说:“你没有资格管。”
我咳嗽了一会儿,说:“我是你妻子,我有资格管。”
有随从匆忙赶来,禀报萧煜珩:“呈谊公子,闹着要见少爷。”
“你和呈谊比不得。”他说,他的神情厌恶,“将军怎么不为国捐躯,死在战场?”
他对我恶意滔天,他恨不得我死。
我怎么能如他意?
“死了,还怎么给你们萧家添堵呢?凭什么让你个和尚留清白在人间。”
他恨极,立马就走。
剜心骨疼让我难以喘息,我捂着胸口,恨恨看他离开的背影。
萧煜珩,我爱你,我又有什么错呢?
药师傅聿怀拿着草药出来,慌乱且温和地拍着我的后背。
他是我一入萧家,第一个认识的人。
“央禾,你还好吗?”
“我...咳...浑身无力,时冷时热。”
我撞进他温柔关怀的眼神里,失神一阵。
萧煜珩,连个不算熟悉的人都会关怀我,你又算得上什么佛?
傅聿怀推我进药房,关门上。
“我去给你煎药。”
他拿了取暖袋和厚毯子给我。
我在傅聿怀这里待到晚间,喝完一天三次的药汁。
午间萧煜珩来了一趟,他愿意亲自照料呈谊。
对于我的态度更像一个陌生人。
不闻不问。
傅聿怀推我回我的庭院。
在回庭院的路上,我看到萧煜珩怀里抱着呈谊。
神情温柔。
我想起当年在海棠花树下的少年。
“萧公子,总是偏爱呈谊公子。”傅聿怀感叹。
我握紧了拳头,看着他们的亲昵无间。
无奈妥协。
“是啊。”
萧煜珩在他的斋日前,都会沐浴净身。
一天只吃早食,过午不再食。从这以后便一直在佛堂礼佛。
他的性情冷淡。我嫁给他后的印象。
他只对礼佛有浓烈的感情。
他对谁都是冷淡的态度,除了呈谊。
他像一根刺插在我和萧煜珩之间。
这日雪停,暖阳照庭院。
我坐在轮椅上,晒太阳,擦拭着腿上的兵器。
呈谊堂而皇之就来我的院子里。
他苍白的面上有不正常的红晕。
“你来这边做什么?”我问。
他眼眶红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他说:“你怎样才肯放过煜珩?”
“除非我死,他可废不了家族联姻。”
“有本事,你就自己抢回你的煜珩。”我说。
但是不退让半分。
“是吗?”他突然猛地走到我面前,抢过我手里的长剑,插穿他的肩膀。
血流了一地。
他跌倒在地上。
眼有委屈。
我握着剑柄,像我执意要杀了他。
“你发什么疯?!”我有点被吓到。
“你又发什么疯?!”萧煜珩的怒喝不约而同响起。
我诧异转头看人。
清心寡欲的和尚满脸怒容,抽出腰间长剑,刺向我的肩颈。
恐惧和心寒,混为一谈。
我握着他的剑锋,他的力道,像要报仇雪恨。
他想杀了我。
我被他的力道定在轮椅上。
“是他自己凑上来的,与我无关。”
他恨意道:“眼见为实。”
我睨了眼虚弱在一旁的呈谊。
原来这就是你的方式。
可笑至极。
我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疼。
“你始终不信我半分。”
“恶徒难信。”
他抱着呈谊离开。
我像个笑话一样爱着他。
一个月后,萧煜珩出现在我的庭院里。
因受寒起了烧,烧才下三日。
“又想替你的呈谊报复我了?这次你想伤我哪里?”
“今日是初一。”
行房的日子。
好恶心啊,萧煜珩。
你的性情冷淡,凭什么会对这档事热情呢?
虚伪的和尚。
这是场酷刑。
我的烧热刚下,浑身虚弱,被他折磨得掉下眼泪。
我忍着疼问他:“你对呈谊也是这般吗?”
他顿住了,神情发冷。
他手腕间的佛珠贴着我,沾上些许温度。
“我和呈谊是清白的,可你偏偏伤他。”
我哼笑,双手抓着锦被,说道:“你从未对我温柔过,不管是行为,还是眼神。”
他嘴角的笑意是冷酷的,动作也狠。
感觉是流血了。
明天或许会烧热会复发。
或许会下不了榻。
就不该信佛。
他贴着我的耳边清晰又冷酷说——
“我不爱你,武梦央禾。”
我知道的。我在心里回答。
我和他联姻,是羞辱,是不堪。
无关情爱。
我喜欢他,又该怎么办呢?
我想,我还不如死在沙场上呢,废了两条腿,还让人瞧不起了。
我不想在萧家,我想在沙场上杀敌。
那里才是我的最终归宿。
我不想爱他爱得这般痛苦。
我在痛苦行房中昏睡。
再醒时,便得到了萧煜珩出发去青山寺庙。
那是京城最大的寺庙。
他要去那半个月。
但一定会在行房日期到之前到家。
我浑身酸痛,腰疼得我以为我的腰背被马踏了。
我起不了榻。
可身上的脏污让我十分不适,我想去沐浴。
我伸手去攀轮椅,却不想身体悬空,让我痛摔在地上。
我沉沉一喘气。
疼到腰了。
我因身体烧热,视野有些许模糊,我费劲才攀到轮椅。
我听到卧房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以为是萧煜珩回来了。
“煜珩,扶我起来,我想去沐浴。”我声音十分嘶哑。
我听到一声不屑地轻笑。
我更换攻略对象,辅佐他登上皇位。
可他却下令将我制成太监,送给贵妃凌辱。
叛军进城,他带着贵妃逃跑,将我留给叛军。
他说「一个太监而已!拿去消遣便是!」
我心灰意冷,咬碎了藏于齿间的毒药。
「宿主,你要放弃任务吗?」脑海中传来冰冷的机械音。
「快穿攻略者宁时,放弃自愿救赎男二计划。」我长跪在大殿外,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寝殿。
殿内女子嬉笑与男子笑声交织,我身上已经结冰,久跪的双腿早就失去知觉。
「叮~快穿攻略者宁时自愿放弃拯救男二计划,任务失败,48小时内强制抹杀灵魂。」
系统的声音彻底消失,我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十年了,我终于要解脱了。
我十年前带着任务来到这儿......
我十年前带着任务来到这儿。
那时的梁安不叫梁安。
他衣衫褴褛地匍匐在地上乞讨,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腿。
那是被难民生生割下肉后的伤腿。
我想装作视而不见,他却抓住我衣袍,那刻动了恻隐之心。
「求你……求你,我只要一口吃的。」病弱的少年卑微地抓着我的衣角不放,眼底满是乞求。
我轻叹了一口气。
终是不顾系统反对带他回家。
「宿主!你这是违规行为!与你原来的任务完全相悖!你知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电子音在此刻也显得有几分恼怒。
我淡然一笑。
我强制篡改攻略对象。
原本我的任务不算难,只需辅佐男主登基就行。
可我反悔了,半路改了任务。
我想救他,就像救曾经的自己。
「可有姓名?年岁几何?家住何方?」我抿了抿温热微苦的茶水,不曾施舍他半个眼神。
「公子,奴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梁姓,年十七,无家可归。」少年跪在下首,脊背挺得笔直,语气谦卑。
茶水雾气袅娜,我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必自称奴,往后……我就是你的兄长,你可以叫我哥哥。」
他眼睛倏地亮起,像极了动物的幼崽。
「可否请……请哥哥,赐名?」他这话问得小心翼翼,眉宇间染上几分喜色。
那时只以为他是满心欢喜,后来才知道那抹喜色背后的含义。
他早看穿了我攻略者的身份!
「梁……安,岁岁平安」我望向窗外一剪红梅,今年的雪格外大,压弯了红梅的枝头。
思绪渐渐回笼,刺骨的风雪压得我几乎直不起身子。
我辅佐梁安成为皇帝,我也成了朝廷的栋梁。
可三年前,一封密信让我成为华阳宫最末等的太监,人人都能踩我一脚,宫里的狗都比我高一等。
没日没夜地伺候贵妃使我筋疲力尽。
她是个娇气的美人儿,不舒心了,把下人打一顿然后赶出去。
在她跟前伺候了三年的我,竟成了满华阳宫最有资历的人儿。
「小宁子,进来伺候本宫沐浴。」
我艰难地撑起发软的身子,用力揉搓了一通冻得僵硬的膝盖。
“嘎吱”,屋内扑面而来的温热化开我肩上的落雪,睫毛也不免沾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爱妃,给朕生个孩子如何?」熟稔的声音响起,我身形轻轻一晃。
即便是已经过去三年,再听见心里依然还是会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不知男子做了什么,惹得贵妃娇笑连连。
我苦笑着行至浴桶边,麻木地听着里间嬉笑打闹的二人。
灵魂缓缓消融的痛感犹如实质,蔓延我全身。
痛。
彻骨的痛。
意识消失前,我听到一急切的男声「哥哥!」
是梁安吗?
「哥哥,你是这个世上最厉害最好的哥哥!」
冬去春来,岁安高了我足足一个脑袋,垂眸看着我笑时,眼里露出点点细碎的光。
「雕虫小技,比起仗剑天涯之人,不足挂齿。」
我教他挽最漂亮的剑花,作为回报,我晨起的窗边总会有束鲜花。
我抚了抚发热的额头,头顶依旧是熟悉的床幔。
「呵」我自嘲般轻笑一声,原是一场梦。
「宁时,朕不准你死。」
我惊讶地看着屋内的梁安。
三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与我待在一处。
「陛下放心,奴才身怀至宝,又怎会有死这个说法?」
他却突然暴怒,起身狠狠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朕就知道这是你的把戏!你不过是想骗朕!」
「从头到尾,你都把朕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我被掐得喘不上来气,憋红了脸,连连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喉间的鲜血混合着唾沫溅了他一脸。
我满意地笑了。
他呆愣在原地,满脸鲜血,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你怎么会吐血?又是你的把戏是不是?」
他一把甩下我,后背猝不及防地撞上生硬的墙壁。
「唔!」撞得我生疼。
「恭送陛下。」我压下浑身痉挛的痛苦,语气谦卑。
「好,好啊,好得很!到现在了你还敢跟朕装!朕倒要看看你何时能真的去死!」
他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岁安啊,很快就能如你愿了。
我很快……就会死了。
我望着脑海中大屏上显示的倒计时,狠狠松了口气。
「倒计时三十九小时二十八分。」
午间贵妃寻人来唤我。
我本是不愿去的,可贵妃是他心爱之人。
若是惹得贵妃不快,少不了又是一顿罚。
「跪下!」滚烫的茶水迎面泼来,我恭顺地跪在碎瓷片上。
「哼!都将你制成太监了,还是喜欢勾搭皇上,你这个男人还真是不知廉耻!」明明是娇柔的嗓音,却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膝盖的疼恍若未觉。
思绪却被硬生生拉扯到那天。
那夜宫宴,筹光交错。
梁安喝多了酒水。
竟一把将我扯上榻。
我不知贵妃在殿外是如何气恼,我只知那夜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犹存至今。
「哥哥,留在朕身边可好?」
「为何……不愿永远陪着朕呢!」他似是醉了,嘴里胡乱呢喃着。
他的动作愈发狠厉,我疼得拽紧了床单也不愿发出丝毫声音。
他却犹觉不快,死死掐着我的脸,「叫啊!为何不叫出声!疼为何忍着不叫!」
我忍痛看向他无比清明的眼睛。
「我恨你。」
身若浮萍,摇摇晃晃地漂荡在一叶扁舟之上。
红烛燃了一夜,窗外一剪红梅被雪寸寸压弯。
我拖着浑身青紫疲惫不堪的身子跪在贵妃下首。
「贵妃恕罪。」我躬了身子,低头看着她的脚尖。
「狗奴才!你也配勾引皇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宫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贵妃一改往日的娇媚柔弱,像是堕入深渊的厉鬼。
「奴才知错,任凭贵妃处罚。」我丝毫不反抗,她愈发恨上心头,上前狠狠一脚踹在我心窝。
「娘娘!切莫动怒,此人杀不得!」
闻言,我原本解脱的心瞬间沉下去。
贵妃身边的嬷嬷最是老道圆滑。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贵妃愈发暴怒。
「杀你不得!好啊好一个杀不得!」她命人拿了夹指板,在上面涂上薄盐。
「啊!」惨叫声传出华阳宫,可无人来救我。
糙砺的十指被钉入数十根极细的绣花针。
我疼得晕倒在地,迷迷糊糊间听到贵妃痛快的笑了。
她说「把他给我制成太监!」
我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无力挣扎,只得看着两个嬷嬷将我绑上架子,脱去浑身衣物。
从前不论多么艰难的攻略,我也未曾如此被羞辱过。
更何况华阳宫上下几十号人!
我浑身轻颤,终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恨自己为何要任性!恨自己为何当年没斩杀余孽!
「贵妃娘娘,奴才知错了,求求您放过我,我愿以死谢罪。」
「奴才……知错了」
快穿局的规定,快穿者不得自杀,只得自然死亡或死于他人之手。
我顾不得规定,宁可回去承受万年冰牢的孤寂。
「哪有你求饶的份儿?」
她染了红寇丹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丝丝血痕。
仓皇无助感一瞬间将我包裹。
系统也无法干预剧情,只得眼睁睁看着我受尽折磨。
「啊!」
宫刑让我惨叫连连,一众宫人瞧得瑟瑟发抖。
贵妃却心情极好的喝了口茶。
「动作快些,免得叫这奴才疼死了!」
「这太监啊!底下可是干干净净的,自然要割深点。」
只因贵妃一句话,执刀的公公几乎挖空那处的肉。
「宿主!放弃任务吧!我带你回快穿局。」系统冰冷的声音也不免染上一丝丝焦急。
我疼得开不了口,更无法回答它。
可我想说,我愿意放弃任务。
地上全是我的血。
远远看去像是开出了一朵花儿。
「你们在做什么!」
我本是A市顾家,最得意的小少爷。
只因我的疏忽,他的妹妹跳楼自杀,而我被他亲手送进监狱。
三年后出狱时,他又将我囚禁进来。
“江峰,三年了,放过我吧?”我恐惧地说道。
“顾河,这辈子你都逃不掉。”
因我的疏忽,将江苗带到宴会上,让她遭人绑架,惨遭侵犯。
最后在我的面前跳楼自杀。
而江峰为了江苗用阴阳合同,让顾氏资金周转不开,宣布倒闭。
顾氏倒把爷爷气进医院,而他临终前却对我说道:“当初我不该收养他们。”
我解决完爷爷后事和顾家,等待我的却是监狱,江峰亲手将我送了进去监狱,临走前特意嘱托过:“好生照顾顾大少爷。”
而这一句话却迎来了我监狱中暗无天日的三年。
监狱中起初......
监狱中起初我还会反抗,但是寡不敌众,相反越反抗就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渐渐地我停止了反抗,任由他们折磨,而身上早就布满了伤痕,甚至生出了懦弱的性格。
从前光鲜的顾家少爷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或许不收养他们,还不至于落到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直到明凯出现——那位为了偷窃养活比自己小的孤儿,最后险些入狱,我想法保他出来,送他们由我资助的福利院里生活。
可是现如今他却出现在这里。
“明凯?”我呆怔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只见明凯看了看我,那些无法遮盖的痕迹,像烙印一般。
明凯急忙开口问道:“顾哥哥疼吗?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明凯见我如此,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
我安慰着说道:“明凯,不哭,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明凯擦了擦泪水,抽泣道:“江峰断了福利院的资助,我上门找他,他说我偷窃,将我送进来了!”
我没有说话,满是愧疚和心疼地看向他。
“顾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你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反抗?”明凯满是心疼地看向我。
我平静地说道:“恐惧,无能,懦弱。”,然后恐惧地抱住自己。
明凯见我如此,说道:“没事,顾哥哥以后由我保护你。”
就这样每次我被人折磨时,都是明凯挺身出现,帮我挡下一遍遍的折磨,而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
我每次看着明凯都心疼地问道:“不疼吗?”
明凯逞强地说道:“不疼,要不是没有哥哥也不会有那么美好的福利院。”
就这样,我也度过了相对安生的日子。
直到,噩耗再次袭来。
几个壮汉将我活活拽了起来,明凯被我的喊声惊起,起身急忙跑了过来。
看了看我,再看了看那几个身形庞大的壮汉。
丝毫不怕,便冲那几个壮汉吼道:“你们有什么冲我来。”
那几个壮汉细细打量了明凯一番。
我看向那几个壮汉的眼神不对,便察觉到,这几个壮汉是带着任务来的。
我急忙上前将明凯挡在身后。
恐惧不禁席卷而来,颤抖的语气说道:“他胡说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别听他瞎说,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一个壮汉看了我一眼说:“顾大少爷,你也别为难我们,是江少爷吩咐我们要好好善待你的朋友的。”
“江少爷?”恐惧不安地问道。
另一个嘲笑地说道:“全城就一个江家,还能是谁!”
又是江峰!
我恐惧地看向那几个壮汉,强忍着颤抖的语气说道:“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要对孩子下手,孩子无辜。”
几个壮汉眼见这种形势上前就开始对我拳脚相向,我将明凯护在自己身下,许久,他们出气了,其中一个壮汉指着我身后的明凯又指了指我,威胁道:“护好你身后的小崽子,不然下次就是他!”,说完便走了。
明凯看向我红肿的脸说道:“顾哥哥,他们就是这样对待你的?”
我摇摇头,对着明凯说道:“没事的,只要你没事就行。”
明凯眼见我这样,便拍拍胸脯说:“顾哥哥我不怕,就算他们好几个人我也能保护你。”
我摸了摸他头,笑道:“傻小子。”
直到傍晚沉睡时,在最暗处,发生一件最恐怖的事情。
直到凌晨,身边传来了疼痛的低吼声。
我顺着微弱的光线看去,看到躺在那里的明凯。
他的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还有嘴角边的血早就暗红。
我不知所措地将明凯抱在怀中,声音颤抖强忍着泪水,说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凯笑着看向我,他身体已经支撑不下去,微弱的语气开口道:“顾哥哥,你保护过我们了,这次换我保护你!”
我强忍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明凯擦拭我的泪水,笑着说:“不要哭。”
我摇摇头,强忍着说:“坚持住,我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明凯轻微摇摇头,说:“来不及了。”
“来得及,你别说话,我让你送你出去。”
“不要了,顾哥哥帮我完成个愿望好不好?”明凯说道。
我点点头,看着明凯。
“我想去看海,顾哥哥帮我看看海吧,我是孤儿,从小到大没有看见过海,帮我看看。还有出狱后找个平静的地方生活吧。”明凯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
“好,我回去的,我会找个平静的地方。”
明凯点点头,便安详地闭上了眼。
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明凯崩溃地哭了起来,整个狱中回荡着我的嘶吼声。
明凯走了,我又是孤身一人,往日的折磨重新开始。
我始终记着明凯的话,找个平静的地方生活,生活在明凯最想看的海边。
我的生命中只留下明凯的遗愿,便闭起双眼不再感受这些恐惧所带来的伤害。
狱警地说道:“9326,可以出狱了”。
带着明凯的东西,出了监狱。
监狱外,阳光刚好洒落在我的身上,我感受着久违的阳光。
伸手摸了摸口袋,拿出那皱皱巴巴的几百块钱和明凯喜欢的小手链。
等了公交,向着明凯所想的地方赶去。
在公交上,许多人都传来异样的眼光,我知道,我现如今跟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从前意气风发的少爷,不过是一个刚从监狱的狱囚。
我没有理会,只想出狱后去墓地看看爷爷,然后安静地离开这座城。
过了良久,到了爷爷的墓地,我拿着爷爷生前最爱的花束走了过来。
看着墓碑上那慈祥的老头,脑海的记忆渐渐地浮现出来,老头慈祥地带我去游乐园。
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我跪在墓碑前,抚摸着照片上的小老头,哭着地说道:“爷爷,是小河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您。”
我嚎啕大哭,恨不得将这三年所有的委屈全部宣泄了出来。
直到我平静下来,笑着对墓碑上的小老头说道:“爷爷,我答应了狱中的明凯,离开这座城市,找个安静有海的地方生活,一有机会我就会回来看您,您放心吧。”
看着那慈祥的模样,便离开了。
刚离开这里,江峰来了,看了一眼顾长河的墓碑,墓碑前竟有一束花。
便对身边的助手——蒋科说道:“顾河出狱了?”
“是的,江总。”蒋科回应道。
江峰看着那束花着实碍眼,蹲下来,看了看墓碑上的顾长河,嘲讽地说道:“您最得意的孙子成了阶下囚,竟然还有脸看您。”
说完,江峰将那花束扔在一边。
冰冷地开口道:“吩咐下去,将顾河给我抓回来。”
只见蒋科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江峰得意地看向那墓碑上面的人,说:“老爷子,这是您该我的。”
我离开了墓园,摸摸身上所剩无几的钱,点了点,喃喃道:“三十,五十,一百,还有三张一百,刚好离开这里。”
就在我停留在那里的时候,身后的人早已跟了上来。
见我如此的模样,江峰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痛快还是心疼,江峰的内心反复挣扎。
直到,我将要离开时,江峰便开口道:“顾少爷,好久不见!”
身后传来久违的声音,我知道这个人就算化成骨灰我也能认出,我恐惧地想要逃离,但是却迈不开腿。
只能听着身后的脚由远及近。
江峰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如此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我看向眼前的人,恐惧席卷而来,不敢开口,就怕那句话他还会给我送进去。
江峰见我如此,说道:“顾少爷,出来了怎么不来看望我这老朋友?”
我不敢抬头,颤抖地说:“江总。”
我没有回应。
江峰见我没有回应,有些愤怒地开口道:“看来三年你还是没有学会啊!”
“来人,将顾少爷送回江家,我亲自教导。”江峰吩咐道。
只见几个壮汉走上前,想要将我带走。
我恐惧地想要逃走,怒骂道:“江峰,三年了,我只求你放过我!”
江峰走上前去,用力掐住我的脸庞:“顾河,放过你,你除非我死。”
我绝望地看向那远方,喃喃道:“明凯我食言了。”
江峰听见我口中的名字,愤怒将我拽到他的面前说:“顾河,我小看你了。”
说完就将我拽上了车。
车内,冷到极致,我恐惧地想要跳下车去,却被江峰拦了回来,圈抱在怀里。
我想要挣脱,却被他用力气阻拦了回去。
就这样,我在他怀中度过漫长的一个小时。
江家,江峰毫不留情将我拽下车,在江家门口,只见几个壮汉拿着棍棒在那里等候。
我慌了,只见江峰将壮汉手中的棍棒拿了过来,我恐惧想要逃跑,却被那几个壮汉拦了去路。
江峰冰冷地看向我的腿,手中的棍棒落在我的腿上,我哀嚎,可是他却没有顾及我,拖我到楼上的卧室。
冰冷的语气嘲讽道:“顾河,你如今不过就是人人喊打的阶下囚,断腿狗,你说顾长河曾经最得意的孙子,现如今不过是我江峰的狗,而你这辈子将带着你这耻辱在这里,替你们顾家为我父母赎罪。”
说完便将门重重地关上。
房内瞬间被黑色笼罩,我想起那暗无天日的监狱,想起明凯在那漆黑的地方,我害怕,恐惧。
我起身,恐惧地敲打门,乞求道:“江峰,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我求求你。”
一遍遍地重复,直到那扇门再次打开。
光线再次照射进来,我渴望那束光,狼狈地爬了出去。
那人见我如此便将我扶了起来。
我沉浸在恐惧中无法挣脱出来。
只听见那人轻声在耳畔说:“不要怕,不会再有黑夜了。”
他反复重复那句话,安慰我此时的恐惧。
我是一只凤凰,神君为了救他的白月光,活生生剜出我的凤凰心。
他一直以为我还能涅槃获得新生,却不知道,我早就为了救他而失去唯一的涅槃机会。
他终于发现了异常,耗尽神力,寻来天地间至臻至宝,只为救我一命。
但是太晚了,我堕入魔道,心中只剩对他的恨意。
我是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只凤凰,被神君凌渊锁在极寒之地。
他养着我,只为给他的心上人换心。
凌渊来的时候,我正试图缩成一团取暖。
他微微皱着眉,向来没有感情的神明竟然闪过一丝情绪波动。
“你是一只凤凰,连这种严寒之地都抵抗不了吗?”
怎么?你记不得吗?
我被你取了好多好多的血,用来给那只被冻坏的杂毛鸟维持生命体征。
我身体已经......
我身体已经无法像以往一样维持着常年炙热。
我好像涅槃失败过,但我丢了那次的记忆。
所以我已经无法抵御这世间最彻骨的严寒。
所以这次换心我会死。
但凌渊却并不相信。
他只是会冷冷地对我说:
“凤尧,别闹了,我知道你嫉妒容曦。
“可这是你做的错事,如果不是因为你嫉妒他,把他封印在这极寒之地数百年,他不会出事。
“做错了事就要弥补。”
当初我第一次破壳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位九重天上最尊贵的神君。
以前我是他最宠爱的小凤凰,即使烧了另一位神君的胡子也不会被算账。
可容曦来后,就不一样了。
所有九重天的生灵都同情脆弱的容曦,看到容曦被凤凰火灼烧后,更是觉得我在嫉妒容曦。
凌渊也开始怀疑我。
后来容曦失踪百年,回来时污蔑我害他,却没有人怀疑容曦在说谎。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凌渊,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不要换心好不好。”
我真的会死的啊。
他以为我会涅槃重生,现在不过是说谎。
因为九重天上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凤凰涅槃那燃尽九重天的景象。
我在他眼里,大概已经成为贪生怕死的存在了
他举起一只能够杀死神明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剜进我的心口。
挖出了一颗还在跳动着的凤凰心。
我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意识逐渐消失。
快要死去之时,我听到他有些疼惜地说道:“阿尧,忍过这次就好了。”
疼惜,应该是错觉吧。
我张了张口,想发出声音,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疼了。
君上,我早就不能涅槃了啊,我告诉你了啊。
能将神魂都烧成灰烬的真火包裹着我。
我的肌肤被火舌舔舐。
血肉被剧烈地灼烧。
没有了凤凰心的我,已经涅槃过一次的我,这次真的要结束了。
我的神魂仿佛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熔炉中,凌渊好像终于好像认识到了不对,想要熄灭火焰。
可是来不及了啊,君上。
我从凤凰蛋里孵化出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凌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对这位神君有了别样的感情。
但他是天上的月亮,我惧怕他的拒绝,于是一直把爱慕藏于心里。
还没等我有勇气告白。
凌渊就带回来了容曦。
九重天的神仙们都心疼的容曦。
再睁眼,我发现自己没有死,但身体却空荡荡的。
没有凤凰真火,没有能调令百鸟的血脉之力。
现在最普通的神仙也能杀死我。
我想找到凌渊,告诉他我要离开这里,却在找他的路上遇到了容曦。
容曦拦住我:“君上还真的喜爱你呢,为了你找遍天下珍宝,生生把你的命救了回来。”
我并不想搭理他,心里充满苦涩。
天下珍宝又如何,比得上我那颗凤凰心吗?
容曦从我这里窃取的凤凰血脉威压尽显:“凤尧哥哥,你以后可别再任性了。”
原来,被凤凰血脉震慑是这种感受啊。
我听着周围人对容曦的夸赞。
“凤尧就没有这么乖,像个自大狂似的。”
“现在君上已经把梧桐神树给了容曦,总算是没有明珠蒙尘。”
容曦挑衅地看着我,我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气愤地回复。
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支持我。
连唯一会心疼我的凌渊也被容曦夺走了真心。
容曦却以为我是怕了:“凤尧,你果真是没有了凤凰血脉就什么都不是,也不能作威作福了。”
容曦一把抓住我挂着的一块儿玉佩,神情充满了怨毒:“你明明都已经用不了这种火属性的玉佩!”
我张了张嘴,不明白他为什么在乎这块玉佩。
虽然现在我已经是个废柴,但身体的属性还是火,这块玉佩可以温养我的身体。
凌渊大概只是随手给我带上的玉佩。
明明凌渊为容曦做了那么多,容曦为什么还在意这些。
容曦抢走了我的玉佩,我想要反击,却被他用凤凰真火逼退数米。
往日我喜欢的火焰,如今却让我畏惧。
被逼退到我的房间里时,我听到了外面的嬉笑声。
我沉浸在自我厌弃中,突然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在附近出现。
是君上。
我浑身颤栗。
挖心和灵魂被灼烧的痛苦还历历在目。
而凌渊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不由分说地把我踢倒在地,仙力凝结的灵剑剑尖直指我的咽喉。
凌渊旁边是满身狼狈的容曦。
凌渊失望地看着我:“我以为你已经悔改,却不知你竟然因为被他们奚落了几句,就杀了那些神仙。”
我苦笑道:“我现在已经是个普通凤凰了,如何还能杀他们呢?”
凌渊的剑前进几分:“我送你的至宝玲珑塔倒是成了你害人的工具。”
原来竟然是玲珑塔害死了所有凌渊殿里的神仙。
失去涅槃记忆的后,我的玲珑塔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
我并没有试图和他解释,因为他不会相信。
可我还是忍不住质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要无条件相信容曦?”
凌渊有些动摇,容曦却说道:“你怨仙君,便要杀掉无辜人,我真恨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凌渊眼里的寒光更甚:“容曦是凤凰转世,前世更是为了救天下人而自愿献祭,他为什么要针对你这同族的凤凰。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从来没有成长过的你吗?”
我毫不怀疑凌渊会杀了我给众仙复仇。
我心冷了下来。
原来他和容曦之间的确有更深刻的情谊。
可我不知道,更让我崩溃的事实还在后面。
容曦充满了甜蜜地说道:“你是我的同族,更是这世界上最后的一只凤凰,凌渊是因为我救了你,我为什么要害你这个同族呢?”
原来,我只不过是容曦的替身。
我早已冷寂的心此刻竟然再次抽痛。
原来我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
凌渊这么生气的样子我从来没有看过,剑气四散而来。
我被凌渊的剑气划破皮肉,如今的我太过脆弱,仅仅这样就伤得很重。
我吐出了一口鲜血。
凌渊握着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自嘲一笑,他怎么会对我还有怜惜之情呢?
他恐怕没想到我现在身体的脆弱之极,连一道小小的剑风都能要了我半天命吧?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吗?
我坐在一边,端着茶水,看着江昭训他的俩徒弟。
“是谁关爱你们,照顾你们?”
大徒弟裴洛:“师父。”
“是谁将一身技艺倾囊相授,让你们成长至再无敌手?”
二徒弟谢千越:“师父。”
江昭一拍桌子:“那么你们说,你们最崇敬、最敬仰的人,应该是谁?!”
二人异口同声:“师娘。”
坐在一边喝茶的我。
顿时一口茶喷出三丈远。
江昭一边帮我递手帕,一边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真就不带装的了,是吧?”
谢千越平静地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握住我的手。
我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不是。
就这么明目张胆吗?
当着他师父的面?
我正思考我要不要来一句,“老公你......
我正思考我要不要来一句,“老公你说句话啊”。
手心中,忽然就摸到了一个小纸包。
谢千越塞给我的。
我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去。
谢千越凝重道。
“师娘,我怀疑师父不是人。”
“这样,这是一包老鼠药。”
“你晚上偷偷喂给师父。”
“如果师父被药死了,那就说明他是老鼠。”
我:“……”
孩子。
你的想法很不错。
就是有一点。
能不能不要当着你师父本人的面。
如此大声密谋啊!
江昭面无表情地举起刀。
然后又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
“怎么会……”
说着,他愕然地看向桌子上的另外一杯茶。
他喝了一半的茶。
他一脸难以知悉地抬头,看向裴洛。
“茶是你泡的,你端给我的。”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裴洛慢条斯理地微笑。
“抱歉,不知道师父对砒霜过敏。”
“现在,好像只能我们和师娘相依为命了。”
砒霜。
这,真的只是过敏的问题……?
我起身,急忙要去扶江昭。
谁知,裴洛却抢先一步,把已经昏迷了的江昭扶到了床上。
站在我身后的谢千越,却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扣住我的下颌。
他的手指在我的脸侧轻轻摩挲。
“果然,师娘不忍心对师父下手。”
“既然如此。”
“那么这包老鼠药,就师娘代吃吧。”
我的眼珠子真的要掉下来了。
他根本不是说笑。
话音刚落,他就直接捏开我的嘴,把半包药都倒进了我嘴里!
“唔!”
“咳咳咳……!”
“谢千越,你疯了?!”
我刚刚回头怒吼,就硬生生顿住了。
因为,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剩下半包药。
也倒进了嘴里。
不是……?
玩殉情吗?
谢千越吃完,愣了一下,转头对裴洛道。
“哦。忘了给你留。”
裴洛淡淡一笑,从容地摆摆手。
“不必。”
“你我之间,总得有个稍微冷静一点的。”
“不然,万一把师娘弄坏了……”
……什么意思?
我一把挣脱开来,铁青着脸,转身要走。
“莫名其妙。”
然而,我刚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就控制不住,软绵绵地往下倒去!
四肢像是被烧灼的火捆起来。
那火还在往我的……蔓延。
我震惊地看着谢千越。
“不是耗子药么?”
“怎么、怎么……”
“我这么一说而已,师娘居然真的信?”
谢千越轻笑一声,拍拍我的脸。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江昭。
嗯。
呼吸平稳、气色正常、没有异状。
哪里是吃了砒霜的模样。
……合着又是诓我来的。
我一时无语到竟不知该说什么。
但是最无语的来了。
最无语的就是。
这个料。
它是个猛料。
是个猛料啊!
我竟然不受控制,哆哆嗦嗦地开始扯自己的衣带。
“热…”
“还觉得很空…”
“难、难受…”
“这就对了。”
裴洛一手揽着我,在我身前半跪下来。
他难道是想要……
我错愕地睁大双眼。
“你们……给我下情毒,给江昭下蒙汗药,就是为了这个?”
裴洛摇摇头。
“不对,师娘。”
“我们如此尊师重道,怎么会给师父下蒙汗药呢。”
……人的脸皮,竟然可以如此之厚?
“我给师父下的,分明是蛊。”
裴洛微笑。
“你知道迷神蛊吗?”
“师父醒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无论是什么,他都会自然以为,原本就是这副模样。”
“所以……”
他拉开我的衣服。
“如果有师父也加入进来,那么师娘,或许会更放松一点?”
真是太贴心了。
贴心得我都想打爆他们的狗头了。
我双手攥住他的头发,咬着嘴唇仰起头。
“不…”
他充耳未闻,缓缓张开了口。
而我身后的谢千越,竟趁这个时候,毫不客气地——
“你们——!”
床上的江昭忽然一动,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转头看过来。
映入他眼帘的,正是如此混乱、如此…的场面。
我九死一生逃离万兽魔窟,回宗门复命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改修无情道。
过往凡尘,皆抛诸脑后。
他猩红着双眼,灼热滚烫的吻一道道落下,质问我。
“为何改修无情道?”
而在万兽魔窟内勾搭上的魔尊不知从哪听说我和师尊滚上床,将宗门闹了个天翻地覆。
“北千寻,跟我回去!”
我名北千寻,乃长生门宁玉仙君座下首徒。
仙门上下皆知我爱慕师尊,他却视我如洪水猛兽,逼迫我将这份心意深埋于......
仙门上下皆知我爱慕师尊,他却视我如洪水猛兽,逼迫我将这份心意深埋于心。
五前,宗门大比在即,身为长生门大师兄,我代表长生门出战,却在大比前夜遭小师妹出卖,误入万兽魔窟。
万兽魔窟宛如虎穴狼巢,化神期修士进入都极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更毋论我一介新生小辈。
好消息,五年后我侥幸逃离。
坏消息,道心破碎了。
来时清新整洁的修士道袍历经风吹雨打,变得破烂不堪。
我浑身浴血,奄奄一息半跪在地,左手紧攥住本命剑,借助剑身勉力向前挪动。
身后鲜血绵延,一眼望不到头。
大脑因剧痛变得麻木不堪,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回长生门复命,重修道心。
不知苟延残喘了多久,眼前漆黑如墨的林子陡然照射进一束阳光。
我迷茫仰头,隐约看见一对老年夫妇拨开树丛,惊愕的望着我。
一道人影出现在身边,我痛得想哭,嗓子干涸,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扭曲着拼凑出几个破碎的音符。
意识消散前,我听到老奶惊慌失措的叫喊。
“老头子,死人了——”
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熟悉床饰。
我试探着撑起身子,发觉浑身上下剧痛无比。
本命剑“剑心”搁在床下,感受到主人苏醒的迹象,微微颤抖。
我宕机了几秒钟,旋即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救回长生门。
想起在万兽魔窟内经历的种种,我忍着剧痛下床,刚穿好鞋,房门便被推开。
宁子玉容颜俊美,玉树临风,神情却不似眉眼那般温润,看向我时,笑意不达眼底。
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望着我。
一开口,就要拿我是问。
“宗门大比前夜,你在何处?怎会被卷入万兽魔窟?”
我撇过头不去看他,回想起出事当晚,冷笑连连。
“徒儿说了,您也不会信。”
有关那晚的记忆早已淡忘,但我始终记得,只要宋挽棠留在长生门一日,他宁子玉,便断然不会信我。
宁子玉面无波澜,狭长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继续道。
“挽棠回来后已据实相报,说与不说,都不要紧。”
“念你旧伤未愈,本君不罚你,但要摆正自己的态度。”
我不禁被气笑,胸膛一动,又牵连到腹部伤口,痛得咬牙切齿。
“弟子明白。”
宁子玉仔细观察着我,欲言又止:“可有内伤?”
“……没有。”
早在宁子玉按规矩探望我前,我就把后路都想好了。
我之所以能逃离万兽魔窟,其实是与沉睡在其中的魔尊燕回做了一笔交易。
他抽了我的爱魄,使其成为魂魄不全之人,再难步入原先所修剑道。
而仙门正派对魔族喊打喊杀,和燕回的事情,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我的想法很简单,宁子玉一走,就背着他改修无情道,从头开始。
反正宁子玉一年半载极少来管我,等知晓此事,一切都来不及了。
果然,冷面如霜的宁子玉一听我啥事没有,只受了些皮肉之苦,便轻飘飘准备离去。
临走时,他淡漠甩下一句话。
“不要怨本君太护着挽棠,本君自有考量。”
宁子玉一走,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想当护花使者直说,还自有考量!
从前留有情魄的我或许会因着宁子玉的刻意偏袒黯然神伤,但现在我魂魄不全,连喜怒哀乐都不会流露。
宁子玉这点小九九我全然不放在心上,转头便改修无情道,从头再来。
看管藏书阁的小师弟还以为我被宁子玉所伤,一怒之下才改修无情道,苦苦规劝我别为不爱自己的人黯然神伤。
但他是个管不住嘴的,不出三日,宗门上下几乎都知道我改修无情道,决心摒弃情情爱爱,守护天下苍生。
我苦哈哈的被八卦师妹堵在门口,敷衍回答:“嗯,是真的。”
她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莫非……是为了仙君?”
我连连摇头。
但无人相信我的解释,他们都当我深陷情海,对宁子玉的所作所为伤心欲绝,才转修此道。
一开始,我还有几分解释的欲望。
但转念一想,被误会也挺好的,起码无人知晓我是因道心破碎,七魄不全才转道。
刚想把这由头认下,宗门上下忽然震颤不止,所有人皆如临大敌,召唤出各自的本命剑。
一位弟子踉踉跄跄御剑而来,将山下情形告知于我们。
“不好,有一修为高深的魔头率领上万魔界修士围堵长生门,逼仙君交出门下弟子!”
闻言,我两眼一黑!
完了,在万兽魔窟欠下的情债找上门了!
我心急如焚,在脑海中思索对策。
被困在万兽魔窟奄奄一息时,一位自称魔尊的人找上我,说他被仙门联手关押此地四百多年。
他允诺,只要与他缔结契约,达成双修之法,就送我出去。
燕回言之凿凿道:“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怕什么?”
“等出去后,你我双修之事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更别提你还没了爱魄,又如何跟我再续前缘?”
话说得好听,但贞洁是一辈子的事!
最开始,我还保留着仙风道骨,誓死不愿与魔尊为伍。
他便慢慢磨我,从小打小闹变成对我上下其手,再后来……我不幸中招,和他有了一夜情。
一想到那晚擦枪走火的狼狈相,我便捶胸顿足,恨不得穿越回去制止这一切。
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早知这厮会将我折腾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宁愿死万兽魔窟里,也不愿和他狼狈为奸!
于是我果断发号施令:“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可下一刻,那名通风报信的弟子补充:“仙君有令,命大师兄即刻前去配合缉拿魔王。”
“不行!”我下意识拒绝。
但迎着众人奇怪的眼神,我绞尽脑汁想不出不去的理由。
明面上,我依旧是长生门大师兄,贼人打到宗门下,势必要抛头露面。
思及此,我叹了口气:“我这就去。”
同时在心底暗自乞讨燕回有点良心,别当着众多仙门弟子的面,把我跟他那点破事捅出来。
等我御剑行至山下,才意识到问题不简单。
那妖孽魔尊笑眯眯的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头上,身后一众魔修跟随。
宁子玉冷着脸,不远处同样跟着上千位蓄势待发的弟子,但都远远在山门旁瞧着。
我的到来,无疑点燃了矛盾导火索。
燕回挑眉,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现身,朝我勾了勾手,亲亲热热道:“阿寻,过来。”
他的声音很轻,仅落在我和宁子玉耳中。
宁子玉面色冷峻,持剑将我护在身后,本命剑剧烈颤动,强大的杀意喷薄而出。
“想带他走,先问过本君的剑!”
我欲哭无泪。
这什么大型修罗场!
燕回却不依不饶,周身魔气涌动,冷笑道。
“我已强迫阿寻与我缔结双修契约,他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此话一出,宁子玉瞳孔骤然收缩,再难维持冷静自持的模样,回头看向我,眼神闪过一丝错愕。
我对宁子玉早已没有感情,但面对他失态的模样,还是小心翼翼解释。
“那个……我……”
不等我把话说完,那狗男人再次接过话茬,得意洋洋的胡说八道。
“被你这老东西关押在万兽魔窟前,我便相中了你这徒弟,今日来此,不止是为了把他带走,更要你放出我妹妹宋挽棠!”
我的小心脏再也接受不住这强大的信息量,轰然碎成了渣渣。
宁子玉冷着脸不说话,周身剑气汹涌,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莫名带着几分仓皇。
“北千寻,你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视死如归的闭上双眼,把在万兽魔窟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考虑到宋挽棠的身份暴露,我便没有隐瞒她骗我入万兽魔窟之事。
最开始不说是觉得宁子玉不会信,但现在这狗男人主动暴露身份,再不落井下石就来不及了。
说完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如若宋挽棠真的是狗男人的妹妹,当初误入万兽魔窟,便很有可能是他们做的一场局。
我转身,试图寻找宋挽棠的身影。
视线略过身后一众虎视眈眈的修士,却不见她。
我心头咯噔一跳。
从她初入宗门时,我们相处得便不太愉快。
期间她没少因为我对宁子玉的感情拈酸吃醋,在他面前抹黑造谣我。
思绪游离,宁子玉拔剑,直指魔尊。
“你竟敢对徒儿做这种事!”
见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燕回狭长的桃花眼微眯,轻笑道。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能否护住座下两个徒弟!”
剑拔弩张之际,燕回和宁子玉倏忽想到什么,同时收手。
他冷哼:“也罢,今日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改日再来带走我要的人。”
“休想!”一贯冷静自持的宁子玉脱口而出,神情是少有的紧张。
闻言,我松了口气。
燕回一走,我就不必在众人面前暴露破心转道的事实了。
但不知为何,宁子玉表情愈发阴沉,看向我的眼神复杂,似乎在隐忍怒气。
我将其归结于他因我和魔尊双修一事感到难以接受。
毕竟身为正道修士,哪有人同魔修勾结,还滚到床上去。
胡思乱想间,原本一触即发的大战就地解散,宁子玉一声令下,遣散众弟子,强行拽着我的手腕御剑而去。
他的脸上阴霾密布,直觉告诉我,接下来可能要遭殃了。
我视死如归,心里做好被宁子玉拉去理事堂论罪处置的准备,但他着带我踹开居室,不由分说将我按在床上。
这下,我彻底慌了,推搡着他的上身。
“师尊,您要罚我就去理事堂……”
他猩红着双眼,再不复往日清冷,灼热滚烫的吻一道道落下,质问我。
我猝不及防,被吻得神智絮乱,但还是颤声回答。
“徒……徒儿破心转道……”
宁子玉冷笑,动手开始解我的衣袋,咬牙切齿道。
“破心转道?为师这就把心补回来!”
一觉醒来,我穿成了万人迷主角受何镜秋的师兄。
在这本书里,我没有活过二十章,就被喜欢何镜秋的反派给杀死了。
我穿过来时,何镜秋已经中了情毒,急需找人疏解。
而我在阴差阳错之下,同何镜秋一起被师尊关进了禁闭室。
我是何镜秋唯一的解药。
「师兄……」何镜秋抓住我的脚腕,近乎崩溃地求着我:「你疼疼我。」
我倒是想疼他。
可我没那个胆子啊!
我若是为他解了情毒,非但不会得到他的感谢,反而会被他以及师尊、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弟、魔尊反派……等等各路攻记恨在心。
可我若是不救他,任由他暴毙而亡,那......
可我若是不救他,任由他暴毙而亡,那些攻一样饶不了我。
怎么办?
我好像陷入了死局!
抓住我脚腕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我看着何镜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突然觉得救他也不是不行。
他虽是这个世界的万人迷主角受,原文却没有描写过他那方面不行。
解情毒的方式,又不是只能做下位。
我不敢弄他,但可以让他弄我啊!
这样,情毒解了,何镜秋也不会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还有什么理由记恨我?
至于那些攻……他们现在还没有和何镜秋在一起,应该不会在意何镜秋曾为了解情毒压过别人的事吧?
做出决定后,我闭上眼睛,任由何镜秋一点点爬过来,完全将我笼罩在他身下。
「师兄……顾云声,你帮帮我。」
两个时辰后,我才意识到,我低估了主角受的行动力。
何镜秋不是不行。
他真的太行了!
我甚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假借情毒之名发泄自己……
「师弟。」我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死在禁闭室里,「这情毒这么难解吗?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众所周知,古代的两个时辰等于现代的四个小时。
他是什么金刚钻吗?!
也不怕把自己钻坏了!
何镜秋愣了愣,也不知听进去我说的话没有,竟缓缓低下头,怜惜般亲了下我的侧脸。
他温声道:「辛苦师兄了。」
师尊解除结界,放我和何镜秋离开禁闭室时,我已经陷入了昏迷。
解完情毒后,何镜秋倒是神采奕奕、精力充沛了。
我却发起了烧,犹如被人抛进烈火中炙烤。
意识模糊间,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满足地喟叹。
紧接着,我的身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再次醒来时,外面春光正好。
何镜秋趴在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小憩。
在原文中,何镜秋与我并没有什么交集。
若不是我同他一起被师尊关进了禁闭室,可能也不会牵扯出后面那么多事了。
但命运就是这么不凑巧。
我刚穿过来,就要面对那样棘手的、能决定我是生是死的问题。
不过还好我足够机智,才能巧妙地化解难题。
正当我沾沾自喜时,何镜秋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坐起来,刚要下床,手腕就被他握住。
何镜秋抬眸望着我,一双眼睛似挂在夜空中的星辰,隐隐透着光亮。
「师兄,你身子可还舒爽?」
该说不愧是万人迷主角受吗?刚经历过那样的事,他倒是一派坦然。
我别扭地抽回自己的手,「多谢师弟挂心,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师兄为何要与我这样生分?」何镜秋皱起眉,眸子里晕着两点水光,看起来竟是有些委屈,「如今我们即将结为道侣——」
何镜秋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我大惊失色,「什么!?」
「师兄好像很不情愿?」何镜秋站了起来,直视着我的眼睛,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我怎会情愿?
且不说我和他根本没什么感情基础,我之所以救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当然,也是一时贪图他的美色,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我和他结为道侣,不是连二十章都活不过了?
我都不敢想,如果各路攻陆续出现后,发现何镜秋已经有了道侣,该有多想杀了我。
偏偏何镜秋是认真的,他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痕迹,「我与师兄已经有了道侣之实,合该对师兄负责。」
我赶紧道:「我不需要你负责!」
何镜秋一张脸生得白白净净的,我说完这句话后,却仿佛能感觉到他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还挺吓人的。
眼前的人是我万万不能得罪的,得罪他等于得罪了各路攻,得罪了各路攻等于得罪了整个世界,到时候我还没有活路吗?
怎么看等待着我的都只有死路一条啊。
我可以死,但能不能先让我活一百年再说?
见何镜秋脸色难看,我急忙解释道:「师弟,师兄我资质平庸,长相平平,实在配不上你,你这般年纪,理应找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何镜秋比我高了很多,他垂眸打量着我,脸上的神情已不再明媚,「可我觉得,师兄仙风道骨,这张脸长得很是合我心意,何况我们已经有了道侣之实。」
……算你小子有眼光。
但很遗憾,对于我来说还是好好活着比较重要。
「师弟,你把道侣之实看得太重了,等以后你经历的多了就会明白,这根本没什么的,何况你我同是男儿身,结为道侣的话,一定会惹来很多人非议。」
作为这本书的万人迷主角受,何镜秋会与各路攻进行很多香艳xxxx。
等他经历的多了,可能都想不起来与我还有过那一遭吧?
听我这样说,何镜秋却好像更加生气了,「所以,师兄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吗?」
我下意识道:「那倒没有。」
谁能想到,我都二十六了,还是个处男呢。
不过这是重点吗?
闻言,何镜秋勾起嘴角,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一些,「我不知道师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顾忌,才不肯与我结为道侣,想来是因为不够喜欢吧。」
被他戳中心事,我莫名有些心虚,好在何镜秋也不需要我的回应。
「师兄,我不会勉强你。」
「我会用行动证明,我们很合适做道侣,我会让师兄心甘情愿地走向我。」
得知我已经苏醒后,师尊将我和何镜秋叫去主殿,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你们放心,为师一定会查清楚,是谁在暗中害你们。」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原文在这里写的非常模糊,没有任何明显的指向。
即便是我这个穿书的人,也无从得知到底是谁想要害小师弟。
师尊看起来很生气,我不敢说什么,生怕引起师尊的忌惮。
何镜秋这厮却完全不看师尊的脸色,突然道:「还有一事,弟子想要禀告师尊。」
「什么?」师尊朝他看过来,神色很是冷漠。
「弟子想要与师兄结为道侣。」
我和师尊都愣住了。
何镜秋究竟有没有长耳朵啊?
身为主角,他就可以不听别人的话吗?
我都说了我们不合适了,他怎么还要闹得人尽皆知啊?
这下好了,我真的要死翘翘了。
我低着头,不敢看师尊的脸色。
师尊沉默良久,道:「若你们是两厢情愿,自然可以结为道侣。」
啊?
他这就同意了?
身为这个世界的攻之一,师尊怎么可能这么大度?!
他肯定在想什么让我身败名裂的法子!
我惶恐:「师尊,弟子并不想同师弟结为道侣。」
师尊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为何?」
「弟子……弟子……」我着急地想着对策,突然灵光一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着师尊,「因为弟子心悦师尊。」
师尊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回答,瞳孔紧缩一瞬,又蓦地扩大。
一旁的何镜秋则是诧异地转过头,看向我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师尊名为宋玉,自百年前飞升后,便成了这世间唯一的神。
在原文中,他对何镜秋动心最晚,从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
宋玉冷漠、无情、自私,即便心中有了喜欢的人,也不曾付出过什么。
他尊重道法自然,所以从不插手人间事。
在原文中,师尊算是几个攻里难得的脑回路比较正常的攻了。
如今我说我喜欢他,他应当会觉得我和何镜秋没有可能,想来是不会再记恨我了。
如此甚好。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却一点都不心虚。
没办法,宋玉长得太好看了,对着他那张脸,我说喜欢也不算过分。
如果说,何镜秋生了张美人面,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为他痴迷的话,那宋玉便是令人觊觎却不敢亵玩的高岭之花,只要见过他那张脸,就不可能不想得到他。
就在我战战兢兢、坐立不安时,宋玉终于回过神来。
「你们先下去吧。」
就这?
行。
不杀我就挺好。
宋玉不愧是高岭之花,即便面对如此棘手的三角关系,也可以做到淡然处之。
不像师弟何镜秋。
师尊都让我们离开了,他还不肯走,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当真喜欢师尊?」
他表情决绝地看着我,仿佛我提了一件多么离谱的事情。
也确实离谱。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就因为他和我的第一次,他就爱上我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何镜秋也太恋爱脑了。
为了让他放弃与我结为道侣的想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表决心,「没错,我就是喜欢师尊。」
何镜秋的眼里涌上浓重的失望,却还不甘心似的,「你喜欢他什么?你若真的喜欢他,为何直到今日才会提起?」
我暗暗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眼底立刻浮上泪滴,「我喜欢师尊光风霁月,喜欢师尊一心只为修行,先前不说,是因为我知道此事太过大逆不道,原本我想一直烂在心里,只要远远地看上师尊一眼便好……」
何镜秋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很难看,「我明白了,是我不识好歹,对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转过脸颊,做出一副为难状,「情之一字不可强求,还望师弟早些遇见对的人。」
何镜秋像是被我伤透了,慢慢松开了我的手腕,直接离开了主殿。
我站起身子,对宋玉行了个礼,「弟子先退下了。」
宋玉转过身,态度比方才还要冷漠。
这是因为我惹到何镜秋不开心了,所以他也不爽了吗?
一个两个的,真难伺候。
我快步走出主殿,正要为宋玉关门,就听他道:「顾云声,下次不要再拿为师当做借口。」
我身形一僵,他居然看穿了?
为了让宋玉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他,从第二日起,我便每日潜心修行,只要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去找宋玉。
「师尊,我的修为好像退步了,您能不能指点指点?」
宋玉大抵从未见过像我这般笨拙的人,一本秘籍不得不拆开了揉碎了讲给我听,听得我直犯迷糊,好几次都不小心睡着了。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修行时睡着了后,我怕宋玉会怨我不学无术,趁师尊不在房间里,连忙离开了。
第二次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在修行时睡着了时,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修行。
奇怪的是,宋玉就守在一旁,明知我睡着了,却没叫醒我,见我睁开眼睛,他没什么怪罪的意思,只是语气平平地问:「还要继续吗?」
我讨好地给他倒杯茶,「继续。」
第三次在修行时睡着了后,我醒来时从宋玉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
他的语调仍是没什么起伏,听起来却仿佛带着温度:「修行之人怎可如此贪睡。」
我低着头,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弟子其实并不贪睡,只是因为心悦师尊,待在师尊身边太高兴了,才会这般松,连修行时都能睡着。」
为了让宋玉放下对我的敌意,我不得不假装自己很爱他。
但每次修行时,我都忍不住感慨,宋玉这张脸太对我胃口了,反正何镜秋后面会遇到那么多攻,能不能把宋玉分给我?
当然,这话我也只敢想想,是没胆子说出来的。
「既然如此,你每日便多加两个时辰修行吧。」宋玉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起来。
「好……啊?」我反应慢半拍地抬起头。
多修行两个时辰,不就意味着我以后每日都要少睡两个时辰了?
对于好吃懒做,还没什么上进心的我来说,这可真是个折磨。
宋玉朝我挑了下眉,「怎么,你不愿意?」
我怎么敢不愿意?
看着眼前的宋玉,我违心道:「弟子求之不得。」
——————
后续在隐藏结局。2V1开放式结局。
感谢支持。
我是裴宥齐的国师。
他称帝后却囚禁了我,日日剜心头血给宠妃续命。
只因我曾替他的皇长兄求情,让他认定我背叛了他。
我说:“我爱的一直是你!”
他笑的冷漠:“不男不女的妖孽,也敢爱朕?实在是让朕恶心!不过……既然喜欢朕,就赏你做个女人。”
后来,血染红了幔帐,他却拉住我不放:
“慕风,你刺我几剑解解恨。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牢门打开。
两个小太监进来,踢踢蜷缩在角落里的我:“喂!该取血了。”
他俩身上宫服考究,熏香浓厚。
我被香气呛得咳嗽不止,来人应是婉贵妃宫里的。
裴宥齐现在的心尖宠。
她是外邦人,向来偏好浓重的熏香。
一人粗暴地将我拖起来,绑到刑架......
一人粗暴地将我拖起来,绑到刑架上,兀自抱怨着:
“不晓得贵妃怎么想的,把咱俩派来干这活儿,这牢房,进来都晦气。”
“别抱怨了,赶紧取血,娘娘等着续命呢!”
说话间,匕首再次刺进胸前的旧伤口。
狠厉、冰冷。
心尖血汩汩而出,流了满满一盅。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把装血的盅放回匣子里。
每日要重复这种折磨,我咬紧牙关,忍不住皱起眉头。
其中一人随手抓起一把止血的药草,毫不怜惜地碾进细长的伤口。
他的指甲在伤处肆意抠挖。
实在是太痛,唇边泄出一声呻吟。
我惨白着一张脸,抬头冷笑:“这位公公可要小心点,把我弄死了,你们陛下的心尖宠,也该没命了。”
折磨伤口的手指立即停住。
他抬手捏住我的下颌,左右端详:“都说慕风国师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传言倒是没错。”
手中的匕首换了方向,他划开我的衣襟。
皮肤陡然暴露在地牢阴冷的空气里,我抖了一下。
“早晚都是要死的人了,不如让我试试好了。”
“听说,你可是跟别人不一样的阴阳人。”
“不知道,有没有伺候过我们这样的。”
另一个小太监扯住他:“你疯了!敢碰他?他可是……”
尚在肆虐的手指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挥开阻止他的人。
他脸上挂着笑意,热气喷到我的面颊:
“有何不敢,现在万岁爷哪还记得这个贱人。”
他把我扔回地面,本已破烂的衣服,在他手里彻底成了碎片。
那人眼神一暗,喉头滚动几下:“果然,跟传说的一样,是个不男不女的——”
停顿半晌,终于重重吐出那两个字:“妖孽。”
牢门处的暗影,似鬼魅般……
一闪而过。
另一人被他吓坏了,拿起装着血的匣子,逃一般地离开:“要疯你自己疯!”
对着我的人,却恍若未闻。
手指蹭过我的脸颊,最终停在脖颈处,他拎起我锁骨处的一点皮肉:“吹弹可破,手感不错。”
狞笑着,动作越发放肆。
裴宥齐进来的时候,那太监正在兴头上,双目充血,扣住我的腰,不停地探索。
“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
他声音还有些喘,似乎是跑过来的,浑身都是夜晚的寒气。
语气倒是一贯的不紧不慢。
但眸子里冰霜一片,看着不停动作的那人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扰了慕风的好事啊!”
刚刚还情动不已的人,听到声音后立刻面如死灰,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脚边:“陛……陛下……”
裴宥齐微微抬手,人就被拖了下去。
他嘴里仍旧不停地喊着:“饶命啊!陛下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吵死了,”他蹲在我面前,修长的手指撩起我额前掉落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打扰我跟慕风叙旧。”
被他扯住的那处,痛感明显:“割了舌头拖出去喂狗!”
我微微弓起身子,想要抵抗头皮的疼痛。
他大概是动怒了。
“慕风啊慕风,”裴宥齐突然抬手薅住我的头发,迫使我仰头看着他,“真是想不到,都落到这种地步了,太监还能被你勾走魂。”
我看着他笑:“我勾人的本事,三皇子,您不是亲身体验过吗?”
“你!”他声音猛然拔高一度,连带手上用力,我头皮发麻,眼前阵阵发黑。
但很快,他怒极反笑:“好得很!”
他把我向后一抛,站起身来拍拍手掌,仿佛在拍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裴宥齐,曾经是这宫里最不受待见的存在。
三皇子这个称谓,让他想起以前战战兢兢求生的日子,甚至要跟我这个妖孽虚与委蛇,寻求庇护。
故意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些,他肯定会动怒。
“想来,婉儿要用的血,也取够了。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我给你寻个好去处!”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
现在我去哪儿,不都是他说了算吗?
“别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笑得很恶劣,“慕风国师,您,应该会很喜欢。”
“那就多谢陛下了。”
他一甩袖子,滚着金线的袖边擦过我的脸,留下一道红痕:“哼,你早晚会来求我!”
尽管猜到惹恼了他,没什么好日子过。
但我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
裴宥齐把我扔去了太监们住的监栏院,说是陛下体恤下属,赏给大家伙玩儿的。
“不是喜欢太监吗?那就受个够!”
他冷冰冰地撂下这句话。
不是男人的阉人们,本都自卑。
但碰到我这个更异于常人的人,他们好像发现了比自己更卑贱的存在。
都想着在我这儿重振雄风。
裴宥齐给我下了药,浑身聚不起一丝力气。
只能任那帮人胡乱折腾。
我躺在冰凉的地砖上,脚踝被人扯开,栓在两处架子上。
瞪大眼睛,努力看向人群后的那一点点星空。
代表裴宥齐的那颗帝星,越来越明亮。
旁边的一颗,则越发黯淡。
呵,自作自受啊!
抬手遮住眼睛,不愿再看。
为他逆天改命的时候,就该料到。
万事皆有定数。
本不是他的帝位,想要,只能用其他的来交换。
眼睛上的手被人强硬地拉下:
“慕风,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陛下把你赏给我们了。”
“占星台上的慕国师,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你现在还不如妓院里最下等的妓女。”
“哎,你们说,他会不会被弄坏啊!”
“玩具一件,坏就坏了。身上那么多洞,都试试看!”
腰部以下好像断掉了,没有任何知觉。
这宫里,最会折磨人的,就是他们了。
眼泪无意识地流出来。
星光照不到的角落。
夜,太黑了。
04
再次清醒的时候,身体被温暖的水流包裹。
我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雾气缭绕,好像是浴池?
“醒了?”
裴宥齐掀开薄纱堆积的帷幔,走了进来。
他身上松松披着一件浴袍,恰到好处的在细腰上打了个结,蜜色的身躯,在其中若隐若现。
他抬脚踏进池中。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
很痛,但能忍受。
抓着池边站起来,胡乱擦干身上的水:“陛下没吩咐的话,臣回监栏院了。”
他将我推回池中:“让你伺候那些阉人,你还享受上了?”
池水打湿了刚擦干的脸庞,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上面。
我看向他,坦然道:“我遵旨办事,难道还有错了?”
“再说,”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您不是嫌我恶心吗?别脏了您的水。”
说完,我又想站起来。
却被他彻底制住。
“你不提,朕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他把我整个按在池壁上,双手擒在背后,动弹不得,声音淬了刀子般,“是该弄干净一点儿!”
裴宥齐拿起木刷,狠狠刷过我的皮肤。
碰到身上那些青红交加的地方,他力气更大,恨不得刮下层皮来。
我咬紧下唇,不肯示弱。
他下手很重,似泄恨般,直到池水泛起淡淡的红,才住手。
丝丝缕缕的痛意遍布全身,我扶着池壁,努力撑住身体,不让自己瘫倒在这儿,扬眉问他:“陛下洗完了?那臣告退。”
他扣住我的手腕不放:“帝王赐浴,这莫大的荣耀,你倒是避之不及!”
我试着抽了几次,可惜没用。
就随他去了。
垂下眼皮,无波无澜地盯着眼前的那一小片池水。
不再开口。
“慕风,”裴宥齐带着些微的恼恨,“是因为裴灏辰死了,所以无论我如何对你,都无所谓了,是吗?”
我猛然抬头,怒视着他。
如果说,帮他称帝有什么让我后悔的地方,就是大皇子裴灏辰的死。
他本不该如此。
“哈!”他突然大笑,“果然!果然如此!”
“只有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你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明明说喜欢我,结果却爱上了他,是不是?”
没有,我不爱他。
只是愧疚。
嘴唇翕动,我无声地反驳着。
被疲惫感笼罩,我已经不想再跟他解释。
反正他也不会相信。
我的沉默,再次激怒了他。
“慕风,”裴宥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好好地认个错,我就放过你。”
我望进他的眼底,一字一顿道:“你不该杀他。”
漆黑的眸子立刻染上了怒意,裴宥齐磨了磨牙。
抬脚踩上我的手指,描绘着金龙的鞋底用力碾过,反复碾压。
大概是断了吧,指尖传来的痛,让我忍不住想蜷起来。
却被那帮宫人压住,无力地敞开身体,像只蚌一样露出最柔软的部分。
“国师,观过这么多次天象,你可曾观过自己的命运?”
他眼里满是戏谑。
让人喊来宫里最好的净身匠,眼神越发疯狂:“既然喜欢朕,那就赏你做个女人!”
“陪在朕的身边,朕许你朝朝暮暮!”
我被那帮宫人死死按住,身体不受控制痉挛般地抖,眼看净身匠手中的寒光朝我逼近……
是谁把我税成这样的?!
我在一觉醒来后。
看着我浑身上下的花花绿绿,不由得目瞪口呆。
身边空无一人。
我冷静下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我一定要偷偷查出来,到底是谁税了我!
我铁骨铮铮一个直男。
不知道到底在昏迷期间经历了什么。
导致我走路,都双腿直打颤。
我艰难地去清洗时。
脑中迅速思考嫌疑人选。
最后敲定了我的四个室友。
昨晚,我就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当时,他们四个问我,要不要一起打......
当时,他们四个问我,要不要一起打个赌。
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于是问:“打什么赌?”
老大陈正阳笑眯眯地对我说。
“就是赌一赌,假如我们轮流对你用点小手段,你会不会也有饭应啊。”
哟呵?
玩这么花?
反正大家都是直男,玩玩,怕什么。
我于是痛快点头:“行啊,赌输了要怎么办,给钱?”
陈正阳摇摇头,啪的一声,拎了两瓶酒放到桌子上。
“不赌钱,输了就干一杯。”
我简直要仰天大笑。
那我岂不是要把你们一屋子都给喝趴下!
我看了一眼最为温和文秀的老二,江鸣。
“你也要参加吗?我怕给你喝出个三长两短。”
江鸣笑容温润,眼神诚恳真挚。
“我姑且参加一下。”
“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老三苏睿,和老四苏越两个双胞胎兄弟,就一左一右勾住我的脖子。
“哎,你怎么只关心江鸣啊,不公平。”
“我们万一也有三长两短呢?”
我没好气地把他俩一推。
这两兄弟平日里玩得最花,他们怎么可能有事。
说句不好听的。
到时候,就算全寝都已经喝得四仰八叉,他俩估计还能屹然挺立。
大家达成共识。
我刚往床上一坐:“你们打算用什么手……”
话没说完。
陈正阳就忽然一伸胳膊,将我拉坐在他怀中。
我下意识一挣。
只听“咔哒”一声。
一副手铐竟然铐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一脸愕然地睁大双眼。
“不是,从哪来的?”
“不对,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一抬头,正正对上苏睿和苏越,那玩味的眼神。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
莫非……
他们都是有备而来?!
仿佛是看穿我心里的想法。
他们都慢慢地从口袋中,拿出了什么东西。
铃铛、绳子、项拳、革便子……
我目瞪口呆。
“不是!不是!刚才没说有这一出啊!”
我侧头看向一旁的江鸣。
江鸣仍然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笑着一摊手。
“别看我,我不像他们,我可没准备任何东西。”
好兄弟。
你果然是全村唯一的正经人。
我简直要热泪盈眶。
我正热泪着呢。
陈正阳忽然取过苏睿手中的,一对像是小夹子一样的东西。
我还没想出这是干嘛的。
陈正阳就忽然一动手——
“啊!拿开!”
我忍不住尖叫。
“拿到哪儿?这里?”
我的视线,随着他的手往下移。
我有些慌乱。
“不、不是!别碰!啊…!”
“这么快就要输了啊?啧,这么不经逗。”
陈正阳轻笑一声。
我本来都已经有点失守。
但是听到这话。
我的不服输之魂,立刻开始熊熊燃烧。
“继……续……”
我咬牙切齿。
陈正阳微微挑眉。
“哟。那我就,不客气了?”
还能怎么不客气。
我本想嗤之以鼻。
只见陈正阳对苏睿和苏越,微微一侧头。
他们俩立刻上前来,一左一右,将我半架半撑起来。
忽然这么一悬空,我忍不住一哆嗦。
“干什么?!”
他们轻声对我说。
“当然是更进一步啊。”
我的师尊是九重天最清冷出尘的上神。
而我却爱上了他,甚至还趁着醉酒时向他表露心意。
抬头时,我只看到师尊往日那双淡漠的眸子里透着嫌恶的神色。
他将我踹下高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用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不知廉耻。”
转头他却为了师妹,逼我男扮女装去狼族联姻。
五百年后,他领着众仙家踏平了南域,将我夫君折断的长枪丢在我面前,说他来迟了。
我拿着夫君断枪抵着心口,痛苦又绝望道:“狼族才是我的家,身为族长夫人,唯有一死,才算归家。”
“轰隆!轰隆!”
空中炸响闷雷,云层之中......
空中炸响闷雷,云层之中闪电时隐时现,空气中弥漫着闷热与潮意,让人焦躁不安。
忽的,天空忽然降下雷电,直直砸向了南域领地,所过之处硝烟阵阵,终究打破了这微妙的平和。
“别怕,阿喻。”狼族族长云昭将我轻轻搂在怀里安抚,“我得去看看。”
我攥紧了他的衣衫,嘴唇翕动想拦下他,可我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封存我大半灵力的玉佩交给他,嘱咐他平安归来。
他只朝我笑笑,一把将我推进了密室中。
他说,等我。
云昭的身影逐渐模糊,声音也随着密室大门的合上,消散在风中。
黑暗之中,我缩到了角落,终究还是垂下泪来。
虽然知道,此一别或许是永远,可我如今能做到的,却只有等待。
云昭,阿昭,你要平安啊……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大门被推开,透进来一丝微弱的亮光,我希冀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个白衣飘飘的仙人。
是九重天的人。
他焦急地扫视了一圈,发现我缩在角落,立刻跑来我身边拉起我:“长喻殿下,您别怕,天玑仙君命我来接您了。”
天玑……
自来到南域,我便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今日天雷乍现时,我就该明白是他来了。
我曾经的师尊,如今九重天人人敬仰的天玑仙君。
见我怔愣,那小仙人只当我是高兴坏了,“您不必惊讶,就是您的师尊,要来接您回家了!”
还真是陌生啊,师尊?
南域闷热潮湿,远不如九重天舒适宜人,初来南域,我日复一日坐在入口处,盼望着他来带我回去。
可是五百年过去了,他甚至从未来看过我。
渐渐地,我不再执着于日日守着南域入口,渐渐地,我被那双日日为我撑伞遮阳,拥我入怀的手的主人,云昭,引去了目光。
他就像是这南域总是炽人的太阳一般耀眼,可他的胸膛却是温热的。
我想我是爱上云昭了。
可现在,他却被我弄丢了……
九重天此战大捷,人人都道铲除狼族,就是断了魔族的左膀右臂,免得两族勾结,最后祸临人间。
可不是这样的。
他们在诬陷我的阿昭。
他明明是最良善不过,虽不是人族,可却最是温柔细腻,恩怨分明。
他最厌恶草菅人命的魔族,甚至曾为救被魔族抓住的仙人而被重伤,他怎么可能勾结魔族?
“胡言乱语!”
迎着我空洞的目光,我甚至不知是从何来的力气,一拳砸倒了眼前喋喋不休的仙人。
“不许你污蔑他!”
我还要动手,却不料被人一把攥住手腕,回头时,见到的并非往日那身玄衣。
而是手持长剑,白衣染血的天玑仙君。
他仍旧淡漠,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随手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了我的面前。
是一枚染血的青玉佩。
是我送给阿昭护身的。
我颤抖地捡起玉佩,撩起袖子想把血迹擦干净,可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阿昭,阿昭……
我猛然抬头,猩红着双目质问他:“阿昭呢?我的阿昭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也不知他被什么话刺激到,拧眉又丢来一样东西。
是烧焦的断枪。
是我夫君的武器。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一般,感受不到任何声音,视线之中唯余我伸向断枪的手。
天玑只是在旁冷眼看着,却不料我在捡起断枪时,竟直接抵上心口要刺下去。
我打不过天玑,报不了仇,我只能去找他。
“住手!”
我耳畔响起天玑不容置喙的声音,整个人被术法定住,眼睁睁看着他本已焦裂的长枪,在我面前化为齑粉。
“阿昭!”
我痛苦叫到,喉间涌上腥甜,猛地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天玑深吸一口气,眸子中翻涌着波涛。
“带走。”
待我再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乏力,甚至抬臂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灵力有种干涸的感觉,只能躺着。
我叹了口气,费力地支起身体坐起,心口处却微微发热,心中预感不妙,便想探一探究竟,果然,灵力被封了。
怪不得我调动不起灵力。
我垂眼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猛然攥紧了拳。
如今没有人为我冒险去摘来月华,为我蕴养了。
彼时我初入南域不久,难耐高温潮闷,还总日日跑去最灼热的南域入口,因此灵体有损。
是云昭这个傻子。
明明他最惧冷,可还是要去那凶兽环伺的寒月洞府为我摘来月华。
若非他伤重没来得及离开,我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他曾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也是自那时察觉,我似乎早已被他日夜守候所打动……
我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挂回腰间的青玉佩,只能无助将它捏在手心,睹物思人。
他怎么可能勾结魔族?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天玑打败呢?
“师兄,好久不见。”
脆生生的女声传入耳中,我抬眼看去,是我那五百年未见的师妹,是被天玑宠得没边的女子。
因为她我没少受罚,也是因为心疼她,我才被迫男扮女装被送去南域。
她的目光不知是怜悯还是可怜,“你现在怎么这么虚弱?莫不是那南域,果真吸人灵力?”
我并不想理会她,起身要走,她却直接站到我面前拦住我的路。
“师兄,这是禁灵咒吧,师尊也太狠心了,竟然这么对你。”
我忍无可忍,“柳娇娇,让开。”
柳娇娇柔柔弱弱地道歉:“是我惹师兄不快了吗?也是,当年师尊心疼我身子弱,委屈师兄替嫁南域,师兄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
“只是现在师尊不是已经把你接回来了吗?师兄又何必如此。”
五百年没见,还是这么茶。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我不重大局,且天玑对她疼爱有加吗?现在与我炫耀这些,那可是要让她失望了。
我早已不爱天玑,他疼谁喜欢谁,与我何关?
她忽地凑近,盯着我的脸看,“不过师兄倒是不亏这副好容貌,怕不是师兄勾引的那狼族的族长与魔族,联手造反的?我若是师兄,早就没脸活着回……”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荡的房间格外刺耳,我冷声:“管好你的嘴,凭你也配。”
此时白衣飘飘的天玑不知何时出现,柳娇娇可怜地捂着肿胀的脸颊躲在他身后,怯怯地抓紧他的衣角,好似非常善解人意:“师尊,师兄不是故意的,这都是娇娇的错,娇娇不该提起云昭,不该提起魔族……”
我抬手欲要再动手,手腕却被天玑一把攥住。
我嗤笑一声,“仙君这次想要怎么罚?只不过那几套罢了,她既然敢污蔑我夫君,我自然也担得起教训她的代价。”
天玑微微抿唇,声音很低:“你没有夫君,长喻,听话,忘了云昭。”
我用了些力气,想把手抽回来,可他却攥得更紧,我直视他的眼睛,“仙君莫不是在开玩笑,我是有夫君的,还是您亲自送的亲。”
“您是忘了吗?师尊。”
他显然被激怒了,握着我手腕的力气愈大,几乎要捏碎我的腕骨。
我知道他气什么。
五百年前,仙门大会上,我趁着醉酒向他表明心意,他却一脚踹到我心口处,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滚下长阶,而他居高临下地蔑视着我,骂我不知廉耻。
自那日,他从凡间将柳娇娇带了回来,好似完全忘了当初承诺与我,只要我一个徒弟。
柳娇娇被他牵着路过我,彼时她刚到九重天,好奇地询问:“师尊,这位是师兄吗?”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哦对,他说:“不是,打扫的仆役罢了,不必在意。”
他带着柳娇娇翩然而去,留我一人站在宫殿门口,被人指摘。
“这就是那日被仙君踹下长阶的人?”
“对同为男子的师尊起这种龌龊心思,真令人作呕。”
“仙君真是好心,竟还把他留在九重天。”
她们明明说的都是事实,可却如钝刀一般,一片片将我的血肉割下,让我痛彻心扉。
我想离开,却正好看到了天玑帮柳娇娇擦掉嘴角的残屑,那温柔的模样,分明与之前对我的模样,并无二般。
他以前会任由旁人辱我吗?
好像并不会。
可现在却不在意了。
他好像真的很讨厌我,连带着我那令他恶心的喜欢。
我闭了闭眼睛,到底也觉得是时候该离开了,便转头回了他曾为我开辟的院子。
只是我刚到门口,就瞧见了门口被丢得乱七八糟的,我的东西。
我捡起被丢在地上的佩剑,抬头看到柳娇娇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道:“师兄来了?正巧劳烦帮我一把,收拾一下我房里的垃圾。”
我慢慢攥紧剑鞘,“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柳娇娇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眼眸中立刻蓄满泪水,“原来是这是师兄的东西,我问过师尊,他说不重要我才丢的,师兄,都是我的错。”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去把屋里东西拿走,却没想到竟与天玑撞见。
柳娇娇红着眼睛拉住天玑的袖子,委屈道:“师尊,娇娇没用,把师兄惹生气了,娇娇可以不住在这里的,还请师尊,让师兄原谅娇娇。”
天玑微微一叹,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发:“方才我已经说了,他不过是个打扫仆役罢了,如何能做得了你房间的主呢?娇娇喜欢什么?师尊送你。”
我呆呆地望着他们,曾几何时,我好像也听过同样的话。
或许我也不必去拿了。
他送我的,一千年的生辰礼。
我将同样是他送我的长剑轻轻放下,淡声道:“仙君,我要离开九重天。”
本以为他会爽快答应,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他道:“我不会全然不顾念旧情,你也不必离开,可你最好也知道些分寸,既我已与娇娇说过,你是仆役,那往后娇娇便由你照顾,不准有分毫怠慢。”
“还有,莫要想着逃离九重天,你知道逃奴的下场。”
天玑落下这些话,便带着柳娇娇离开。
我怔愣在原地,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过,他会如此冷心绝情。
此后他对柳娇娇偏爱有加,凡她开口,从不听我辩解,只罚我去禁闭。
似乎只是为了柳娇娇开心。
直到五百年前狼族求亲,也是温柔地告诉她:“娇娇不想去,那就没人敢逼你去联姻。”
随后他指着我,“你去替娇娇联姻。”
我愕然望着他,不自主叫道:“师尊……”
“长喻,你不过是仆役,你僭越了。”
我咬咬牙,“是,仙君,可是仙君,我本男子,如何替嫁南域?”
他起身,又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是吗?难道不该是正如你意?谁不知你心中喜好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