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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结啦!太中就是要一辈子都黏黏糊糊的!

还是努力理顺逻辑了、大家将就着看吧

——

啊啊啊,唯独这一次绝对不能让那家伙看见啊!

中原中也站在港口黑手党大楼的楼顶,绝望地恨不得穿越回去,把三天前错过抓捕“窃心者”机会的自己狠狠揍一顿。

“中也君,情报部门有了‘窃心者’的踪迹,虽然目前仍然不知道他窃取你关于死亡的记忆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认为前去确...

“中也君,情报部门有了‘窃心者’的踪迹,虽然目前仍然不知道他窃取你关于死亡的记忆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认为前去确认一下是比较保险的措施哦。”

“好的,首领,那么具体的地点是?”

森鸥外清了清嗓子:“武装侦探社宿舍。”

“……”

“不用担心,不是武装侦探社的阴谋,情报部门还送来一条消息,太宰君疑似被‘窃心者’困住了,虽然我觉得这是可能性很小的事件,但稍微联系一下那位‘窃心者’的异能力也不是不能理解。”

中原中也先是一愣,他比起森鸥外只会更相信太宰治的实力,纵然“窃心者”非池中之物,但要给太宰治造成困扰还差得远。他顺着森鸥外的温馨提示思索下去,钴蓝的瞳孔猛地颤动起来:“根据窃取的记忆制造幻境,您是说……”

“窃取记忆和制造幻境的异能都非常强大,但是使用起来限制很多,比如他只能窃取中也君关于死亡的记忆,不然港口黑手党的重要机密就要危险了。制造幻境也是一样的,他不能在幻境里动手,只能远程操控,而且这个距离又不能太远。”森鸥外慢条斯理地和自己的得力干部分析着情况,他显然对太宰治能够全身而退有十足的信心,但如果只是这样是无法达成最优解的,“中也君,我认为这次是抓捕‘窃心者’的最佳机会。”

于是中原中也认命地换下睡袍,在朦胧夜色中向武装侦探社宿舍疾驰而去。森鸥外已经快要把话说透了,“窃心者”对付太宰治的武器是根据中原中也记忆制成的幻境,可是中原中也不明白,这种形式的攻击有什么作用,倒不如说对他自己的伤害还要更大,让那个以嘲笑他为人生兴趣的家伙见证他的死亡,怎么想都相当不爽。

先把那个“窃心者”抓住,再先发制人地狠狠嘲笑被雕虫小技困住的太宰,中原中也把油门轰到底,在瞬息间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只是在他进入太宰治宿舍半径二十米的范围时,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光覆住了他的眼睛,不过瞬息,他就站在了港口黑手党大楼的楼顶。

中原中也周身泛起红光,他没有想到幻境的范围竟然这么大,也没想到“窃心者”有这样的魄力,敢把他和太宰治关在一起。只不过为什么地点会是港口黑手党大楼的楼顶?中原中也探头向下看去,却发现街道比起平常热闹非凡,五颜六色的彩灯缠在屋子上,有几间房子的前门上挂着红绿相间的槲寄生。

完了,是圣诞节。

在得知“窃心者”获取的是关于死亡的记忆后,中原中也仔细地回想了回忆中所有和死亡有关的部分,其实很多时候他并没有达到濒死的程度,只是“死”这个字在脑中一闪而过,因此太宰治见到的,恐怕是“窃心者”添油加醋后的产物。至于在圣诞节的港口黑手党大楼楼顶有关死亡的回忆,中原中也只能想起一件事,如果这件事情被太宰治知道了,那绝不是被嘲笑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他有非常大的可能,一辈子在太宰治面前抬不起头来。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中原中也迅速地开始观察四周,既然首领说了“窃心者”不会在很远的位置,且这个幻境又有二十米的范围,很有可能敌人就在幻境之内!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在中原中也的身后响起,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正准备发起攻击的中原中也停住了动作,准备开始实施PlanB,也就是在还没抓到敌人之前以防丢脸先嘲笑太宰治的计划。他换上不屑一顾的表情,慢悠悠地转过身去,却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愣住了。

他像是从地狱一步步走来。

太宰治还是一身惯常的打扮,白衬衫、黑马甲、缀着蓝宝石的波洛领带,唯独沙色风衣的袖子处粘着深红色的血渍,垂下的左手也一滴滴地往下渗着鲜血。自从中原中也和他重逢之后总是浅浅弯着的一双桃花眼,此时像尚在港口黑手党那样没有丝毫光亮,他眉目低垂,仿佛一名明知结局的死刑犯,安顺地等待铡刀的落下。

中原中也几乎是立刻就慌了,他被太宰治装腔作势的伤势骗了不知道多少回,可每次心脏还是会为之颤动,更何况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整日嚷着要自杀的搭档离真正的死亡这么近过。

“喂!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宰!那个混蛋到底干了什么?”

他裹挟着怒火的尾音消散在大楼顶上猎猎的夜风中,太宰治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在凝滞了数秒之后缓缓看向眼前一脸焦急的中原中也,澄澈的月光终于映进他的眼眸:“是真的中也啊……”

“当然是我啊,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副重伤的样子?”中原中也疾步向太宰治走去,想要确认他的伤势。

“一点小伤而已,中也也知道这样的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太宰治悄悄地将左手隐藏在身后,他并不怕中原中也看到他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刀痕,这些只需要用轻巧的谎言就可以掩盖,他不想让中也看见的,是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手。

“太宰……”正处于气头上的中原中也注意到了太宰治的小动作,他正要焦急地骂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逞强,却冷不防被拽向前去,撞上了太宰治的胸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进中原中也的鼻腔,夹杂着常年不变的消毒水味和不知道品牌的须后水的香气。直到腰后的手臂不断收缩,中原中也才意识到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拥抱。

“中也……”太宰治的声音因为埋在搭档的颈间变得模糊不清,他像是等了很久很久,忍了很久很久,仿佛这才是他们相隔四年的真正重逢。

中原中也没有推开这个拥抱,他只是伸手去够太宰治垂在身侧的左手,暗暗推测这些新鲜伤痕的成因:“你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我才没有那么容易死,在地牢还不是把你这家伙狠狠揍了一顿吗?”

“是啊,中也一直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生命力。”太宰治松开中原中也,又念念不舍地抚上他垂落肩头的赭发。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烧得中原中也脸颊泛起热意。

“再说了,你不是天天盼着我去死吗?这个幻境就当满足一下你的恶趣味了。”

说错话了。

中原中也在看到太宰治的表情时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搭档的三年里,太宰治很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刻,即使有也绝不是冲着中原中也,但此刻他眼底涌动着极烈的怒火,原本温柔地抚摸着发丝的手猛地扼上了中原中也的脖颈,像是在那一刻真的动了杀心。干涩的音节从他的唇齿间一点点挤出:“中也是不是觉得,这一百次的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奖赏?”

不幸的是,中原中也真是这么想的,纵然太宰治对他有搭档的情谊在,不会当真对他的死亡幸灾乐祸,但这是在虚假的幻境里,掌握港口黑手党动向的太宰治应该很清楚,四年间他根本没有几次真的陷入濒死的险境。既然如此,有机会单纯欣赏一下互相讨厌的前搭档的狼狈相,对太宰治来说怎么不算一件好事。

太宰治从中原中也的表情里读出了答案,他无力地松开手,想再故技重施去攥布满伤痕的左手以保持理智,被中原中也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侧身挡在太宰治的身前,摆出战斗的姿态。

“好了,你也看够了吧,现在是不是到算账的时候了?”

不远处的虚空隐隐现出一个瘦削的人影,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一个小小的幻境就能把港口黑手党史上最年轻干部折磨成这样,我也还算是有点本事的吧。”

“是吗?来试试看啊!”

中原中也正欲飞身迎战,却发现刚才还在猖獗大笑的人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幻境彻底的崩塌。他回头望去,只看到太宰治嫌弃地拍了拍手,而那位“窃心者”一脸茫然无措,像个呆头鹅一样站在颇有些陈旧的衣柜旁,直到中原中也先一步反应过来,用重力操作控制住他并联系在附近待命的黑手党成员。审讯不是重力使的工作,况且,眼下有一个更大的麻烦等着他去解决。

黑手党成员很快就赶来把“窃心者”押送回组织,这种程度的精神力,想必尾崎红叶费不了多少劲就能套出所有的情报,有胆子同时对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同时出手,要说背后没有另一股势力,那是不可能的。

太宰治抱着双臂,静静地倚在衣柜旁等待中原中也送走其他人,他知道今天晚上还没有结束,倒不如说,直到现在才刚刚开始。太宰治抿了抿因为失血变得苍白的嘴唇,在脑子里飞速地推测今晚事态发展的各种可能性,可是等到中原中也终于合上宿舍的大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他还没有制定好最佳方案,只能先掌控局势,然后按部就班地照着中原中也的反应来。

太宰治把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打火机扔给中原中也,像是随口说道:“第三次。”

“什么?”

“我在第三次就找到了出去的办法和那位‘窃心者’的位置,一看中也的表情就知道问这个吧。”

中原中也不甘心地挑了挑眉:“那你也知道我的下一个问题吧,混蛋太宰。”

太宰治沉默了半晌,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中原中也也不再开口,只有指尖的火星明明灭灭,像一颗焦躁不安的心。

良久,太宰治才缓缓开口:“中也,编号PM4927的那批货物,最后成功送出去了吧?”

“什么……”中原中也在自己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之前就意识到了,左肩上被子弹贯穿留下的伤疤在此刻突然有了极强的存在感,时隔四年开始发起痒来,他掐灭了没吸几口的烟:“当然是送出去了,如果你想知道,这又不是第一次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那关于宝石线的谈判呢中也最后守住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了吗?”

“你这混蛋,要问什么就明着问,少在这里拐弯抹角。”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在幻境里恐怕把四年里他深陷险境的次数挨个看了一遍,其实不至于真的有整整一百次,宝石线谈判那晚,他在被毒气影响之前就看穿对方意图,干脆利落地掀了谈判桌,充其量也就是屏着呼吸战斗有几分难度罢了,当然,他现在也无意解释,他更好奇的是太宰治真正的目的。即使做了三年的搭档,中原中也仍然没法每次都猜出太宰治的意图,就像当下,他怎么也想不出为何太宰治明明能够轻松地逃离,却任由自己在幻境里受伤。

一种奇妙的可能性窜进中原中也的脑子里,他狐疑道:“喂,混蛋太宰,你不是想靠幻境看我的记忆然后获取港口黑手党四年里你错过的情报吧?”

“中也!要怎么样你才会意识到,见证一百次你的死亡和杀死我一百次其实没有什么差别。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别开玩笑了,那种唾手可得的东西为什么会让我心甘情愿地在最恐怖的地狱里走一百回?”太宰治能感觉到自己是在破罐子破摔——二十二年人生头一遭。他脱下风衣,卷起袖子,把一片血淋淋的刀痕举到已经浑身僵硬的中原中也面前。“为什么要留在幻境里,为什么要逼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看中也死去,中也真的猜不出来吗?”

刀痕横亘在中原中也的眼前,血色映入他的眼底,仿佛是一道道扎进他眼眸的尖刃。他不是猜不到,而是不认为有那样的可能性。刀口齐整,排列均匀,能够在幻境里这样伤到太宰治的只有他自己。

真相显而易见,太宰治把这个幻境当成一次迟来的惩罚。

可惜的是,中原中也完全没有领情的打算。

“我以为你知道的,”中原中也从床头柜里拿出消毒水和一卷新的绷带,熟门熟路地开始为太宰治处理伤口,“我根本就没有因为叛逃这件事生气,我气你毫不留情地炸了我的车,气你给我留下一堆不好收拾的烂摊子,气你不声不响地在任务中途消失,但是唯独你去往你想去的新世界,我没什么好生气的。”

“所以,没有必要把四年的缺席放在心上,太宰,先不说我的实力不会让我因为失去一个擅长算计的搭档就举步维艰,就算我真的被阴谋击溃,狼狈不堪地死去,和你也没有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然明白,太宰治的呼吸急促起来,没有人规定搭档是终身制,一百次死亡,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不需要因为其中任何一次自责。可是怎么能这样,中也怎么能这么自然地把他从生命里剜去,难道他觉得自己的死亡对太宰治而言只不过是前搭档的死亡,是港口黑手党重力使的死亡,最多,是一位朋友的死亡吗?

太宰治不怀疑中原中也对他的爱,一个把港口黑手党当成家的人却能支持搭档为追求人生新意义的离开,这份爱意早已无需证明。太宰治所为之不安的,是中原中也将这份爱视作永不可能实现的累赘,在四年里想方设法地埋葬,然后在这里说出“和你没关系”这样的话。

他不允许。

“还有一件事,中也。”太宰治突然转移了话题:“中也的到来并没有让幻境消失,也就是说,那时我还处于‘不看中也死一百次就出不去的房间’,按照之前九十九次的经验,中也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被各种各样的对手杀死在我面前,但是我并不记得四年里有哪位能人打到了港口黑手党大楼楼顶,中也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一年的圣诞节,你是怎么和死亡搭上边的。”

中原中也一惊,却又很快镇静下来。果然,他在太宰治面前就没有能瞒住的事情,而且事到如今,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用说你也能猜得到,那天晚上,我动了追求死亡的念头。”要在太宰治面前承认自己一时的意志软弱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中原中也眼神乱飘,就是不看眼前的人。“只有一个瞬间而已,因为圣诞节那天聚会之后突然觉得很没劲,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和你更没关系。”

是的,人难免有这样的瞬间,突如其来地丧失对生的渴望而对未知的死亡产生好奇,绕是中原中也这样处处强大的存在也难以避免,倒不如说这也是他作为人类的证明。但是有一点中原中也骗了太宰治,那一瞬间的求死,和太宰治有一半的关系——在散场后下意识地想今年会收到搭档什么礼物的中原中也对无法从过去和无望的爱中彻底脱离的自己生出那么一点点的厌恶,仅此而已。

“你知道你是骗不过我的,对吧,”太宰治突然攥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腕,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极近,近到中原中也仿佛看到太宰治即将破碎的灵魂“就当是救救我好吗?中也,承认你还爱我,也承认我爱你。”

中原中也终于被一连串的“爱”击溃,他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只能感受到太宰治越来越近的呼吸和马上要落下的吻。他想说太宰治你赢了,我能坦坦荡荡地祝福你前往新世界却没办法控制难过得要死的心情,他想说刚才一番话是让你不要自责的意思不是决裂宣言,他最想说的是,我怎么会不相信你爱我呢?环在我身后的手抖得那么厉害,明明此时此刻我就在你的怀里。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任由太宰治冰凉的唇瓣贴了上来,任由自己和迟来的爱人在寂静的深夜里肆意拥吻。

就在亲吻的间隙里,中原中也听到太宰治几乎被交织的呼吸声盖过的低声呢喃:“中也,和我纠缠一辈子吧。”

END

△裂开,忘记加合集了顺便改了一下标题……

△中也,开窍,耍坏和难得被耍恼羞成怒愤而再次直球不带脑子脱口而出的太宰【太宰治:???让我吃醋的中也是屑啊!!】

△写点吵闹的,羞涩的双向奔赴【大哥,他们是【前】黑手党,有这么纯情吗??!】

△ooc预警,bug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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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简意赅,中原中也开窍了。

没有什么大雨倾盆他站在港黑最大的五栋高楼之一表演一个什么叫凄然般的明悟,也没有站在沙滩上恍惚看到爱情海向他游过来,他只是大晚上在蚕丝被的中间左躺右趴硬是睡不着,只能坐起来发呆,发着发着,就以一己之力把自己扔回15岁,太宰治的那句惊世骇俗的...

没有什么大雨倾盆他站在港黑最大的五栋高楼之一表演一个什么叫凄然般的明悟,也没有站在沙滩上恍惚看到爱情海向他游过来,他只是大晚上在蚕丝被的中间左躺右趴硬是睡不着,只能坐起来发呆,发着发着,就以一己之力把自己扔回15岁,太宰治的那句惊世骇俗的告白一出来,他起初笑得嘴角都想靠近太阳,之后再逐渐回忆起那些他们一起度过的岁月,从里面真的像是挖煤似的扒拉到很多,多到在太宰治离开之后,他甚至都不能习惯的东西。

掩在那张开口让他血压上升的嘴底下藏着的一颗浑浊但确实是可以让人看得到的真情实意:他初入名利场时替他挡过的暗箭:用足以让他恼火的语气认真教于他算计阳谋:啊,还有在最迷茫一段时期的人肉靠枕,在最令人厌倦的秋天,没有任何工作的下午,难得和平地倚在沙发上,看着日落月升。

……

“我艹!”感谢别墅靠海158平,超大阳台顶级私人空间,不然左右起码有五户人家上演夜半灯开,惊起一地喧嚣。

“他说的是真的!!他……他妈,他是真的喜欢我!”

中原中也凌空飞起,连滚带爬地大部分都是滚到浴室,拿冷水滋了自己一身,然后他看着浴室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狼狈不堪但是春色明明白白荡上脸颊的自己,耳垂和颈间都红得不行。

他刚刚在想什么?

哦,他刚刚知道太宰治喜欢他,然后他再想他自己喜欢太宰治吗?

这么说起来,他第一次初见就觉得太宰治长得特别好看,眼睛像是他在羊的时候只有一些重要节日里吃到的金平糖,第二次见面只觉得太宰治就是狗,堪称史诗级印象滑铁卢,中原中也看破太宰治皮囊之下就是傻逼青花鱼,还是不乐意懒得翻身巴不得自己早点死掉的那种。

但是在后面搭档的日子里,他又特别心软,不乐意看到太宰治孤零零地待在集装箱夏不透风冻不防寒的,所以中原中也就把他拎到自己的公寓:不愿意让太宰治一身伤一身病,所以管着他,惯着他——所以那个时候的我就已经掉下去了???

中原中也盯着镜子好半天。

垂头丧气地不得不承认,啊,我也喜欢他。

但是。

让我就这么对太宰治表白?想都不要想!

他重新调动起眉眼,整理好头发气势汹汹地转身出了浴室。

007的港黑干部中原中也从明天开始,有一周的假期。

今日天气无风无雨,上吊在某一棵高大的树上时,不会被突如其来的风刮断绳子,也不会在沉入水底的时候,被倾盆大雨弄得满身湿漉,真的是一个适合自杀的好天气,以清爽的自杀作为离下班前的三个小时作为庆祝仪式吧。

“呜呼,那是港黑的中也先生吗?”

“诶,他今天不用上班吗?”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脸上是控制不住的讨厌,“黑漆漆的小矮人居然不用上班吗?”他突然一脸惊恐地扶着桌子,鸢金眸里缓缓出现一团混乱的黑圈圈,昭显这个人以己度人的恶劣心思。

“难不成连黑漆漆的矮子都受不了森先生提桶跑路了,森先生痛失干部,就剩一根和他额前发际线一样孤零零到发亮的悲惨的杆。”

“唔……”眉眼带冷的美艳女医生抚摸着下巴继续看向下面的中原中也,“后半句我认同,前半句,那位小个子先生今天倒不是黑漆漆了,穿得还挺鲜艳的……”

太宰治“哈?!——”

敦:这一声听上去就挺像中也先生的。

窗台上伸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头,冷冰冰地盯向楼下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今天确实穿得青春靓丽,发质极好的橘发被捥成一个低马尾,略大的衬衫套在身上,漂亮的红色领带整齐地嵌在胸前,一条细细的腰带勾过他的腰间将衬衫勒出完美曲线,底下黑色短裤配上长筒袜马丁靴,小少爷的装扮放在黑手党的身上也毫不逊色,一双腿裹在在棕黑带白边的长筒袜里面,显得利落又漂亮,令人想起中也干部往日在战场上只靠一双腿让敌人折服在西装裤之下,当然头颅也在滚滚热血淌下时掉落,太宰治曾无数次看见那一双腿利落地踹掉他的自杀工具,无数次挡向射向他的子弹,刀枪都被挡在保护圈外,他好生地被护了个严严实实。

黑色西装裤没有了。

哈,纯黑小短裤,哈,长筒袜,哈,马丁靴。

太宰治阴暗的怨念似乎都要化为实体在武装侦探社内游走,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中原中也似乎站在了原地,抬起手,看向腕表。

甚至约了人是吧?

他看着中原中也抿着嘴,露出一个剥离了血与黑的,称得上是羞涩的笑容,太宰治眼力极好,他甚至可以看见那一抹红飘向白皙的颈间。

看起来来赴中也的约的人很重要啊,甚至他做出的一些事情让中也感到了甜蜜至今还在回味。

哈,甜蜜。

太宰治笑了,多情含水的鸢金眸此刻凝聚起一场只消一触就可以将城市淹于洪水的暴雨,然后他抬腿走了出去。

缩在一旁不敢动的敦:有一瞬间以为我要没了。

乱步睁开眼睛,“什么阴暗的东西走过去了?”

“吃醋的太宰君呢。”

“那没事了。”

中原中也其实脸都快笑烂了,他可是注意到了太宰治的眼神,那所谓的羞涩的笑容是因为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控制不住了,赶紧笑几声。

“呦,中也干部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有闲心在大街上瞎逛。”

“该不会是港黑倒闭了吧?”

这一看就是黑泥病又犯了的前兆。

中原中也在这点上才不惯着他,“关你什么事啊,太宰先生,武装侦探社的顶梁柱,横滨良好公民?”

“哈,那违法乱纪的黑手党干部今日到侦探社是有何贵干啊。”这话纯粹是拿来呛人的,大海啊都是水,中也啊全是腿,他的营养都在腿上了是吧?!

那两条又白又长的腿就这么公然挑衅地在他眼皮底下晃啊晃,晃得太宰治咬牙切齿。

“?我连进都没进你们侦探社大门,睁眼说瞎话吗?傻逼青花鱼!”

“总之——”中原中也拖长了声音,太宰治发现中原中也的眼尾还漫着一层红意(中原中也来的路上用手揉的),在太宰治的眼里就是那个来赴中也约的傻逼对他的挑衅。

妈的,他配吗?炸毛的长毛黑猫快要维持不止自己从容不迫的脸了。

太宰治失去理智:中原中也,好家伙,你大爷的。

“快滚蛋!”太宰治听着听着火就窜了上来,伸手将大衣脱下,上前一步就裹住中原中也。

“你干嘛把我裹起来??”

“中也就这么穿短裤真的不怕未来膝盖中风颤颤巍巍后半生吗?!”

“卧槽,我膝盖中风也能用重力杀穿世界!!………你管我干屁啊!!”

中原中也努力挣脱太宰治的怀抱,这玩意儿长开之后体型比他大了一圈,他刚刚才发现太宰治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拥得满怀。

“我凭啥不能管你啊,中也是我的狗吧?!主人管狗狗不是应该的吗?!”

“放屁!你是个屁的主人啊!趁早滚蛋!”

太宰治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都漫起了火焰,“……你问我管你为什么…中也就是个笨蛋!!…”

“你他妈说谁是笨蛋呢!”

“??说你啊!傻缺又木头的笨蛋中也!”

“你他妈又不喜欢我!……”

太宰治没有思考到为什么中原中也突然间这么对自己这么说。

已经气得怒火攻心直接上头托盘而出,他握着中原中也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叫嚷,见鬼的不喜欢!!

“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对中也一见钟情了!”

从中也一脚把他踹到墙上,透过太阳,他看见比生命还要热烈的热烈,像是无人烟的深林里陡然窜出的飞鸟,一路高歌,那响亮的生命歌点燃了骨脊里的孤寂,从此以后,飞鸟在他心脏上安歇。

然后这笨鸟完全没有意识到!完全不开窍!这是谁的错啊!完全就是黑漆漆蛞蝓帽子架小矮人的错啊!

似乎已经没有脑子的太宰治还嫌不够,直接掀自己的底子,“我可是在15岁就对中也表白了!是中也不开窍!”

“……”场面一度寂静。

“所以……嗯……你怎么想的………”

太宰治在一阵寂静之后,理智终于飘回了大脑,后知后觉感到了羞耻,然而还是得强撑着要个答案。

中原中也原本愕然的脸恢复了过来,“哟,终于舍得再说出来了?”

?你玩我呢,中原中也。

“15岁的我不开窍倒是真的,但是16岁17岁甚至是18岁,差不多那个时候我就掉进来了,那你怎么就不继续说了?”

中原中也趁着太宰治愣神的时候,挣开他的怀抱,再好好地向前一步,贴上他的下颌,那篇瞳孔中映着的海,海中映着他。

“难不成越长大越胆小了?”

中原中也抵住太宰治的下颌,踮起脚尖吻在了太宰治的,“我可是昨天一开窍今天就来找你的。”

“终于把你给豁开了是吧?”

太宰治抿着嘴,感觉两手没处放,他抬手揉了揉,又觉得这样显得他很傻,干脆伸手重新抱住中原中也,弯下身子,在中原中也颈窝里蹭啊蹭。

半晌,才有声音从颈窝里传出“那今天中也不是还要赴约吗?”

“啊,赴这件衣服的主人的约……”

“可是我不要中也赴他的约,我要杀了他,然后把这件衣服撕了。”

中原中也胡乱地揉了一把柔软的黑发,抑制住太宰治的占有欲,“…你认不出来你的衣服是吗?”

“诶?”太宰治“唰”地抬起头,那件略大的衬衫被套在中原中也的身上,衣领上隐隐约约有暗纹纹着太宰治的名字。

“16岁的?……诶,居然,中也还保存着我16岁的衣服,果然是那个就喜欢我了对吧?”

天晴了,您又行了是吧?

太宰治支棱起来了,也将吻落在中原中也的脸上。

中原中也被撩拨得有些痒,“是是是,我16岁就喜欢你了,虽然我昨天才开窍,呐,我未来有一周的假期……所以要赴约吗?太宰先生?”

“我可是侦探社的优秀……”

“我可是以个人名义向侦探社提出委托的。”

“恭敬不如从命。”

“有什么发腻的东西走了?”

“爱情呢。”

△感觉写得太傻白甜了,下一篇虽然难逃甜饼本质,但是想加点抹茶和咖啡。

#太中#

#穿越来有记忆的灰宰和实验室里抢出来的蓝中

刚当上首领的太宰治从实验室里抢出个昏迷的小孩,瘦得皮包骨头。

中也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在云朵里,睁开眼睛就看到旁边坐着一个人,他倒是不怕,只是平淡地开口询问:“你是什么?”

太宰...

太宰知道小家伙是在问自己是谁,作为试验品,不需要学习人类正常的语序,只需要简单的接受就可以了。甚至不需要进食,用营养液维持活着的程度就可以了。但他的中也要喝红酒,吃精美的料理,要在阳光下恣意飙车的。

“我是人哦,是你的主人呢。”太宰边削苹果边随口胡扯,一抬头目光对上浅蓝色的眼眸,他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笑笑,“我叫太宰治啦,叫我太宰或者治都可以哦。”

小兽般眼神,让太宰忍不住一阵心疼。

“你叫什么呀,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昏倒了。”

“A5158。”

“那是编号哦,不是你的名字。”

“中原中也?”

“呐呐,中也,以后我给你买好多你刚刚吃的那个,和我一起玩好不好!”

中也想了想点点头,呈“大”字躺在床上。太宰呼吸一滞,这是方便实验上枷锁的动作。

中也感觉自己的手背覆上温热的东西,没有凉冰冰的棉球,也没锐利的针管。他转过头才发现,是那个人的手。

真奇怪啊,这是新的实验么,中也眨眨眼睛继续想,也不错,不疼。

“什么啊,中也太狡猾了!要坐起来去外面的餐厅或者客厅吃饭啦。”太宰拍拍中也摊开的手背,引导中也坐起来。

孩子还小,坐在床边不知所措,太宰给中也穿上拖鞋,拉着小孩儿去餐桌。他绅士十足地引导中也坐在座位上,桌上并排放着两份十足清淡又营养均衡的餐,太宰夸张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太宰做示范一样地吃了多半,轻拍中也的肚子:“中也不饿么?这个肉肉好吃,绿绿的那个也很好吃哦。”

中也学着太宰刚刚的样子吃饭,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小心翼翼。

太宰怕中也紧张,看到对方开始正常吃东西后,转身去洗草莓。

洗着洗着小孩儿突然进来了,太宰以为他想偷吃,便吓唬他说:“这么喜欢吃草莓么,不可以啦,要洗干净,不然会肚肚疼哦。”

然后他看到中也向自己走过来,拍拍他的肚肚又转身出去了。太宰僵在原地,看来小家伙以为这是一种吃完饭要做的流程。这未免也太可爱了吧,简直是怎么教怎么会啊。

适夜,太宰治躺在中也旁边,他怕吵到月亮般小声地问:"我躺在这里,中也会不舒服么?"

鹅绒枕头边缘的枫红色发丝动了动,太宰继续问:"我可以再靠你近一点么。"

中也坐起来,怀里还抱着太宰刚送给他的小熊,然后他冲太宰拍拍自己的枕头。太宰笑着挪过去,用被子把坐起来的人吞噬。

"中也有喜欢的东西、好奇的事都可以告诉我哦。"太宰揉揉中也的发继续道,"我什么都知道、都可以送给你哦。"

中也提出了一整天里的第二个问题:"不吃药么、没打针。"

太宰缓慢地深呼吸,保证自己不是咬牙切齿的状态后才开口:"中也之前身体不好,但是之后好好吃饭就会变得身体很好了哦,所以不用打针吃药了。当然,如果真的生病可能还是要吃药的,但是没关系,以后不需要天天打针吃药了哦。"

中也像是突然害怕起来:"不生病、生病就不见了。"

实验室里生病的小孩儿会消失不见,倒也不难猜测是发生了什么。

太宰摩挲着中也的手臂柔声道:"不会的,只要你想见到我,我一定会出现的,拉钩。"

耳朵就是心情指示器…!

。原作向但是画手太宰x文手中也

。双向暗恋前提私设如山

。1w+圣诞贺文(虽迟但到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做过无数越界的事情,但是最浅尝辄止的"我爱你""式的告白一定是这个世界上对于他们来说最困难的一件。

中原中也狠狠将面前的男人摔倒在地,抓起其双手用力反向一拧时,腕骨脱臼的声音和私人手机的提示音恰好一同响起。

于是他招呼手下清理现场的烂摊子,径自走出了乱哄哄的赌场。

"太太今天按时更新吗?"

他瞟了一眼发件人的名字,烦躁的心情顿时缓和了不少。

小丑之花。...

小丑之花。

在他就要按下注销账号的那一刻,一条私信突然跳进了眼里。

"太太要退圈了吗?"

他本来想直接回个"嗯"就敷衍过去,但是手指停在屏幕半天后点开了发件人的主页。

那是一个对家的画手太太,名字叫作"小丑之花",主页热度高得离谱。

震惊之余,他回复道:"你好,我不嗑太中。"

"没关系,我也不嗑中太。"对方迅速地输入文字,后面紧跟着一个阳光灿烂看起来就很欠揍的表情包,"但是我就喜欢你的文字,想给你画插图。"

中原中也回想起他主页清一色的悲剧文学,默默地发了个问号。

中原中也见他不为所动,于是准备和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摊牌自己要注销账号的事实。正当他敲着键盘回复的时候,对家太太发了一张图过来。

代表文件正在传输的小圈仍在打转,但是他没由来心头一紧。他有点颤抖地点开那张图片,只见横滨初雪后的地面上两行脚印逐渐变为一行,巨大的空洞的背景中,一轮黑色的太阳寂寞地悬挂在地平线上。

——那是他十八岁第一次执笔写下的场景。

鬼使神差般,他删掉了对话框里的内容。

"行。"

中原中也给对方回了句"可以",然后将手机塞回裤兜,从大衣内侧抽出手枪,一边上膛一边慢慢往回走。

今天尽快解决吧,他想着。

处理完赌场的事务差不多到了晚上八九点,中原中也在带着手下回基地的途中仍然在思考如何修改存稿的内容,却没想到在街角就碰到了站在路灯下面的太宰治。

那个人表情优哉游哉,显然已是恭候多时。见识过前干部手段的手下顿时警觉,气氛也逐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中原中也却挥挥手示意他们撤退:"这种家伙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当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太宰治弯起了眼睛。

"中也这个时候不应该趁火打劫把我干掉吗?"

"喂,露出那种表情是想要吓唬谁啊?"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应付道,"侦探社没有埋伏没有战术就派一个你来对付我?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啊?"

"大概不是太看得起我,而是大家实在看不起这么一个小小的帽子架君了吧!"

"没想到你这混蛋在这里守着就是为了挨揍啊——"

眼看着拳头就要砸到脸上,太宰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中原中也在最后一刻终于犹豫不决,但是面子却不允许他出卖自己的心声。于是他故意停在了距离太宰治还有几厘米的地方,恶狠狠问道:"快说,你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一起去喝杯酒吧中也,天气很冷了呢。"太宰治的神情纹丝不动,中原中也这才注意到这家伙眉睫上沾到的雪花。

就像是年少时岁不曾能够迈过的坎,他对于太宰治始终耿耿于怀。太宰治提出建议时好像总会留下选择的余地,可是他的神情却分明写着"不这么做你一定会后悔"。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算是默认。

太宰治带他去了Lupin。中原中也背对着吧台,巨大的橱窗外飘着雪,纷纷扬扬。店内却是温暖的,挂着红绿交映的灯饰和银箔星星。

"快到圣诞节了啊。"

"是啊,话说太宰,你可是很久都没来过了呢。"

"是啊是啊,真怀念以前呢。"

"对了,这位是你的新朋友吗?"调酒师笑眯眯地望向旧客旁边橘发的客人。

"他啊——"在那一刻中原中也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太宰治游走在他身上的视线,那个家伙光明正大地拿过了摆在中原中也面前的酒杯,慢条斯理地摇晃里面的冰块,故意拖长了声音:"不是新朋友,是老搭档哦。"

他暧昧的语气仿佛不是在指代那个和他一起粉碎整个地下组织根系的搭档,而是在暗示与他耳鬓厮磨、纠缠不清的情人。

中原中也的手背顿时青筋突起。

十六岁时太宰治自作主张在他的手机下载了一个社交软件,天天缠着他说想看他写文。

"不过小蛞蝓可不要写我们两个的同人文哦,我会恶心坏的。"他边乱翻软件边发出奇怪的呜声,"怎么会有人嗑我们两个的cp啊?他们的脑子是坏掉了吗?"

中原中也一把从他手里夺回手机,咬牙切齿:"别随便乱动......"

话未说完,太宰治已经就着他前扑的惯性把他圈进了怀里。

"......别人的东西。"中原中也补完了后半句,手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太宰治胸口,太宰治却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中原中也记得那是一个冬天,风雪呼啸着拍打门窗,让他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平时厌世冷漠的年轻干部眼里冒出了火星,似乎只需要一点点温暖就能够将枯柴彻底点燃。

于是无须太宰治言明,他便亲了上去。

如果说十六岁的亲吻是意料之外,那么十七岁的缠绵就是蓄谋已久。

他们纠缠的时候太宰治从不会承诺他们如何如何长久的未来,而中原中也总会悄悄先松开十指相扣的手。他们都默契地把某些话藏在心里,似乎不说破就能够这段含糊不明的关系持续到永远,因而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的车上安装炸弹时才会那样心安理得,因而中原中也在撬开柏图斯的瓶盖时才得以感到快慰。

他们都庆幸自己没有全身心陷落。

如果他没打开那个太宰治当年下载的软件的话,也许他会比现在更加决断,中原中也想。

本着恶心太宰治的想法,十八岁的中原中也开始了中太cp的写作生涯。同年,山羊之歌太太凭借多篇be美学杀出同人圈重围,一度成为让路人经过都要不由自主点进主页吃刀子的悲剧写手。

他写着写着开始麻木,写了两年后觉得自己笔下的人物终于陌生起来。只是敲键盘写到两人暧昧的情节时,他脑子里还会不停地回放十六岁那年太宰治拿着他的手机说过的话。

如果做出越界的举动,太宰治和自己的反应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中原中也非常、非常想知道。

于是在那一刻,他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腕,将酒杯移到自己跟前,慢慢地啜了一口。

太宰治的表情有一瞬像是被烫伤到的惊慌。

中原中也却偏爱看他算计落空的模样,他抢过酒杯佯装不满道:"别随便乱拿别人的杯子。"

"如果是在同人文,下面的情节会发生什么?"太宰治似乎想起了相似的对话,神情又重归泰然自若。呼吸交叠的感觉仍然是身体里罕见的本能,他了解中原中也,就像中原中也了解他一样。

——这是对那段让他迷恋又厌恶的记忆的唤回。

中原中也当然知道这个家伙是在找机会反击,于是恶劣地扬起了嘴角。他果断地掏出几张钞票付了账,顺带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当然是我回家睡觉,混蛋留在酒吧宿醉喽。"

十五岁的中原中也对世界的认知只有黑灰白三色。

——除了那句"我超级喜欢这样的你"。

那句话从太宰治嘴边像是不经大脑思考似的溜出,变成一个充满色彩感的谎言,于是天空连同周遭的一切都显得单调。

好像是某个未来被改写的预兆。

每次和太宰治出任务的时候他都会想,有什么东西确实被改变了。比如他不再独行,因为旁边总是待着一条聒噪的青花鱼;比如他也不再随便应付三餐,因为忙于欣赏从太宰治碗里夹走肉菜时对方极度不爽的表情;比如他甚至克服了深夜看鬼片的恐惧,太宰治总是会冷不防从背后跳出来吓他,但是只要绷着脸,就算是半夜悄悄钻到太宰治床上睡觉,他也不会故意戳穿。

一个人的世界被撕开了巨大的裂缝,于是色彩便不可控地流进来。

所以当十五岁的太宰治浑身酒气地在他家门口嚷嚷"中也让我进来嘛"的时候,中原中也就会臭骂着开门让他睡沙发。

"杯子里的酒一滴不剩,中原中也说:‘走吧。’

雪花在这个圣诞节的夜里仍然飘荡着,覆盖了地面的脚印。他走出好久之后才回过头,发现太宰治早就不在酒吧门口。

......他停在了十八岁那年,风雪覆盖了他的去路,于是中原中也再也没找到过他。"

敲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中原中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向时钟已是深夜三四点。这次更新的是四年前就开始写的长篇的最终章,他不出意料地给自己写了一个悲剧的结尾。

"山羊太太,为什么你总写悲剧呢?"

中原中也愣了愣。

为什么写悲剧?

因为他笔下那两个人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他仅仅是敲打出文字的那个人,而故事里的人物有自己活生生的思想。若非一意孤行硬要把两根平行线揪成一团,按照他们自己的性格去发展剧情,无论波折多少次也只会得到分道扬镳的结局。

——这是他从太宰治那里学到的道理。

他慢吞吞地回复:"因为他们性格不合,不可能在一起的。"

下一秒,小丑之花又晒出了中原中也好几个月前码的一篇小短文,追问他为什么又给这篇安排了个HE。

中原中也知道,那篇是太宰治叛逃四年后,他们在地下室第一次见面那天写下的。

但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那天他的笔锋转了又转,初雪的心事被漫山遍野的椿花取代,黑色的太阳开始散发出热度,就连风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的温度慢慢冷却下来。

"我有的时候相信......奇迹偶尔会光顾。"半晌,他如此说道。

小丑之花在某种意义上和太宰治很像。

这是中原中也二十岁就了然的事情。他写作写得最心灰意冷的那一年小丑之花刚刚复出,不出半年就在太中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放弃了太中cp画手太太半壁天的名头,跑来和一个对家的BE写手一起乐呵乐呵地磨刀子。

太宰治放弃了黑手党干部的优渥条件,不知道跑去哪个旮旯苟活。

中原中也恍惚时也会觉得那个顶着滑稽小丑头像的家伙就是太宰治本人,可是他的语气总是出人意料的温柔,和记忆里恶劣的某人相去甚远。

"早知道cp圈子这么乱,太太还不如像之前一样搞回单推呢。"

中原中也将主页推到尽头,是六年前的画作,大片阴郁色彩涂抹而成的风景映入眼帘,让人产生强烈的压迫感。

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单推的时期。

于是在半是自欺半是麻痹的心理作用下,中原中也忍住了黑进这个人的账号看看他设置为仅自己可见的内容的冲动。

最近的太宰治有点黏人。

中原中也习惯公事公办地在一众手下面前凶巴巴地给赖在任务现场不肯走的太宰治下最后通牒,扬言再不滚蛋就要把他拎回黑手党总部关起来审讯,实际上却对把他家备用钥匙存放的地方都了解得明明白白的太宰治先生无计可施。

某人尝到甜头变本加厉,于是中原中也下班回家的时候常常能看见趴在他沙发上睡觉的太宰治。

"我想吃蟹肉粥,中也。"

太宰治得寸进尺,开始支使厨房里忙活的黑手党干部:"中也,你的手机密码是多少啊?"

"哈?用你缠满绷带的脑子想想我会告诉你吗?"

得到否定答复的太宰治决定自己动手。先是试了名字的黑手党密文版本和加入黑手党的日期,然后越挫越勇地尝试了第一天出任务的日期、第一次搭档的密文,结果一系列操作下来的结果就是十分钟后再重试。

太宰治心念电转:"那除了密码还有别的方式解锁吗?"

"有啊。"厨房里传来得意洋洋的声音,"还可以指纹和声控口令,你觉得你能拿到哪种?"

"可惜按在身上的指纹不管用呢。"太宰治嘀咕着,"我现在全身都是你这个讨厌的小矮子的指纹吧。"

厨房里的火熄了。

一道人影从里面飞快地闪出来,直接扯着他的衣领几乎扑到了他身上。

温热的呼吸如同往日。

"再说一遍,混蛋太宰?"

话音刚落,太宰治手里抓着的手机突然解了锁。

中原中也确信,他的同人文里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情节。

二十二岁的太宰治,做出了和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如出一辙的选择。

同样青涩的一个吻。

差不多过了几天后,中原中也收到了小丑之花发过来的长篇配图。

远景中昏暗的暖色调大片地渲染,模糊地勾勒出酒馆的轮廓,而两个人影在圣诞树前相拥而立的情景则是特地细化过了,甚至连哈出的热气和弯起的嘴角都刻画得细致而传神。

看清酒馆的名字之后,中原中也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前几天听到你说你有的时候也会相信奇迹,所以自作主张改动了你的结尾。"屏幕对面的人仍然在絮絮叨叨地打字,就像是某个人不厌其烦的耳边呢喃,"我觉得,"

他顿了顿,"结尾就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他想的话,他现在就应该开始打开电脑搜索来电的IP地址,看看这个人到底要和他绕圈子绕到什么时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

"你好。"

心里不断涨大的气球终于被戳破。中原中也靠着墙慢慢地滑落到坐下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不是太宰治。

但是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没由来地发闷。

"你好。我想请教为什么你知道我小说里的酒吧原型是Lupin?"他几乎是哑着嗓子问道。

"因为我也去过那里。"

"啪嗒"。

皮手套拍在肩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紧接着,那只手一路下移滑到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中原中也松开握着酒杯的手,肘部发力向后顶去,却被那只手的主人轻巧地侧身躲过。就在那一瞬间,那人稳稳托住了下坠的酒杯,顺带着用另一边手环住了中原中也的腰。

舞厅里人声鼎沸灯光散乱,无人注意到这一小小的插曲。中原中也压低声音,表情显然不好看:"我敢保证,如果我今天任务失败,我一定会把你押回去交差。"

"太宰治。"

被点名的家伙不慌不忙地从他颈侧探出脑袋,酒杯在中原中也面前晃了三下,接着杯口微微倾向西边的走廊。

指示目标位置的暗号。

"你的手下都在他们盯梢的范围内呢。"他耳语道,"要来一杯吗?"

在旁人看来,这样调情的动作放在酒厅的场合再正常不过,中原中也并不是第一次和他在任务里假扮情侣关系,可是对上太宰治的眼眸时,他再也无法说他仍旧如同往日一般坦荡。

"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在捕猎同一个猎物。"中原中也勾起嘴角,猛地扯住他的领带,正想套问出侦探社的行动信息,太宰治却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人和东西都还在房间,我们只是应委托人要求过来拿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而已。"

"而且,"他摘下耳麦,笑得很是灿烂,"我们已经得手了。

镜花已经处理好了要带的东西,并且给埋伏在店里的他们的手下下达了安全的信号。你只要假扮成侍者,随便端着点饮品就能进到那个房间。"

中原中也狐疑地盯着他。

太宰治把酒杯交回到他手里,眯着的眼睛忽地睁开,于是他看清了鸢色的眸子里某种不可言喻的情绪。

仅在毫厘之间的距离。

忽然之间,撕破他忽远忽近的伪装的念头愈演愈烈,中原中也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就像是在太宰治心门前徘徊已久的旅人,对于篝火实在太过渴望。

问句就要呼之欲出。

太宰治用抬起手,用食指堵住了他的嘴唇。

无名之火一下子涌上来,中原中也浑身流窜起暗红色的光芒,却被太宰治摁住了肩。令人恼火的家伙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看不透,但是出声时出奇的温柔。

临近圣诞节的街道热闹非凡,张灯结彩,霓虹闪烁,巨大的条幅和铃铛烘托出节日的气氛,到处都是出来逛街散步的家庭或者情侣,星星点点的灯光溅起来,似乎都能化为窸窸窣窣的笑声。

中原中也哈了一口气,独步穿过拥挤的人潮。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逛街购物或者度假的乐趣,一个人的生活也并不需要这样的消遣,所以他现在满脑子都只剩下刚刚完成任务的疲惫。

还有......那个人的话。

下意识地,他摸向揣着私人手机的口袋,却碰到了一个小巧的绸布袋子。中原中也拉开袋子上的缎带,看到了两只小小的姜饼人。

他们手牵手连在一起,完完整整、厚厚实实的一块。

指尖触碰到沾着碎屑的边角,中原中也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笨拙的家伙戴着手套从烤箱里拿出盛着硬邦邦的姜饼人的托盘时的样子。

方才太宰治在舞厅里环住他的腰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原来趁视线聚焦在坠落的酒杯时,这个人就已经得手了啊。

中原中也微微松开了裹在脖子上的围巾。

这个冬天,好像稍微有点热。

就在这个时候,街角Lupin的标志无意中晃进了他的眼里。

中原中也愣了愣,掏出了私人手机。

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更新的日子。电脑里码好的章节已经copy到了手机上,直接发送出去就可以了。他漫不经心地点开软件,正准备划到存稿栏的时候,手指的动作停滞下来。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首先,我是你对家。"

"然后,我们混同人的都知道一条原则,叫做‘圈地自萌’。"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晚上发生了一件对于太中圈和中太圈来说都非常魔幻主义的事情。

"我从朋友那里听说你文笔很好呢,结果全部都是ooc!"

"哈,真抱歉,我混圈那么久甚至都没有久仰你的大名呢!"中原中也飞快地打字,反手就想把这个人拉进小黑屋了事,没想到更加离奇的事情又一次砸到了他头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中原中也硬着头皮给对方发了私信。人间失格顶着太宰治同人头像,昵称则是太宰治的能力名,粉籍构成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中原中也边打字边嫌弃,如今世道真是粉随主子,就连吵架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对方迅速地回了信息:"是这样——"

"下周就是双黑的圣诞节活动,我知道你报名了。"

"你今年的搭档是我没错。为了筹备活动,我本来还想找你商量一下联动的主题,结果——!"人间失格的语气听起来也相当的不爽,"我有个提议。我们就用圣诞节贺文来比试吧,输了的人就封笔。"

中原中也真诚地回复道:"滚。"

一阵忙音。

"没事。"中原中也一手拿着手机,另一边手开了灯,熟练地从医药箱抽出绷带,叼在嘴边扯出一截缠在伤口处,像是谈论茶前饭后的新闻一样毫无起伏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他说:"那当然是答应他喽。你觉得你有可能输吗?"

"镜花,你在看什么?"

眼看着中岛敦就要把脑袋凑过来看,泉镜花索性把手机摊开放在他面前。

"诶?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的同人文?"中岛敦的眼睛猛地睁大,"可是他们关系不是不好吗?"

泉镜花正要关掉双黑圣诞节活动页面,中岛敦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战书""输了就封号"诸如此类的字眼,于是又纳闷道:"写同人文的活动里面还有像是立军令状一样的程序吗?"

"......啊,那个是参加活动的两个太太之间的对决。"泉镜花托着腮,点开一个主页亮给中岛敦看。

"比起那个,"泉镜花竖起食指,认真道,"我们现在应该去值日打扫卫生了。"

"那么就从打理太宰先生的柜子开始?"中岛敦提着扫帚拉开了太宰治的柜门,"虽然说太宰先生的柜子里除了自杀用的吊绳以外什么都没有......"

"还有一个苹果。"泉镜花指着柜子顺口补充道。

中岛敦顺着她的视线,果然看到了柜子底下一个水灵灵的红苹果。他挠挠头:"可是我这两天都没看见太宰先生拿过苹果进来啊,我只见过他拿着领结的样子。"

"那个吗?"泉镜花的视线落到太宰治的办公桌上。

中岛敦疑惑地点了点头。

泉镜花指着领结解释道:"那个不是领结,是变声器。"

白色的霜花在窗棂上攀爬,雾气缭绕在侧,难舍难分的纠缠。和着平安夜里欢乐的歌声时,就如同世上最曼妙的圆舞曲。

中原中也打了个哈欠,望向窗外。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街上人潮涌动,所有人都在欢呼拥抱,沉浸在节日的氛围里。

还差一个结尾。他停下敲键盘的动作,开始思考剧情最后的走向。正当他想得出神时,短信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中原中也打开手机,只见一条备注为"小丑之花"的短信留言。

"圣诞节快乐~加油。"

中原中也的瞳孔骤然缩小。

他打开软件复制了小丑之花的ID,回到登陆页面,粘贴到了账号一栏。紧接着,他点击密码栏,几乎是忍着某种爆发的情绪输入了自己的ID,按下了enter。

短暂的空白过后,小丑之花的个人主页慢慢地显示出来。

他赌对了。

小丑的面具在他眼里皲裂,裂缝渗到了微笑的嘴角。

他面无表情地将主页拉到底,一点一点向上挪动鼠标。

六年前,大幅的涂满阴暗色彩的画布。

五年前,画布上开始出现小区域的鲜亮的橘色调和蓝色调。同时,画面中出现了有生气的物体,旷野的飞鸟,点亮的篝火,坠海的夕阳,还有绚丽的烟花。

四年前,他的画布上有了人的踪迹。起初是远景中模糊的背影,少年交叉着腿坐在草地上,手里拿着他钟爱的帽子;后来少年占据的画面比例越来越大,有时是坐在窗台前发呆,有时是嘴角上挑单手举枪,有时是怒火中烧揪着对手的领结不放,画得最多的却是少年睡着的模样,平日里紧皱的秀眉舒展开来,长长的睫毛蝶翼般扑动。

他笔下的少年橘发飘扬,蓝色的眼眸宛若珍贵的宝石。那是中原中也不曾对任何人透露过的年少,是唯有一路一起颠沛流离的人才能捕捉到的瞬间。

小丑的面具脱落下来,中原中也看见了太宰治。

太宰治尽管缺席了四年的圣诞祝福,但是只要他出勤一次,中原中也都能从字里行间揪出他来。

他不会认错,十五十六十七岁的圣诞节,无论是那句"圣诞节快乐"还是后面跟着的语气符号,都被他本能地记得很牢。

敲下结尾的那一刻,他知道他终于丧失了续写悲剧的能力。

"老板,再倒一杯红酒。"

中原中也推出面前的酒杯,顺手把放在一旁的手机解了锁,点击发送了存稿。

八点整。

他仔细地描摹着口袋里姜饼人的轮廓,似乎这样能让他冷静下来。酒精的刺激让他头脑发热,就连思绪都开始模糊。

他决定去看看对手的贺文。

"是我不懂事,我不该说山羊太太不会写糖。"

"有句话不知道应不应该说......srds山羊太太的结尾和他对家的结尾描述的情景好像啊。"

......

八点半。

人间失格的贺文就挂在置顶。他点进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再熟悉不过的问答。

"你好,我不嗑太中。"

"没关系,我也不磕中太。

但是我就喜欢你的文字,想给你画插图。"

砰。砰砰。

像是烟花在天空接连耀眼绽放的那一瞬间,心脏跟着剧烈跳动,失控般自由落体。

他急躁地向下划拉屏幕,直到看到太宰治握着已经解锁的手机和他接吻的那段。太宰治小指勾起,趁他不注意将一个针型的软件屏蔽器塞到手机里。

原来这就是拉黑不行举报不了的原因。

他翻到酒厅的情节,太宰治把姜饼人悄悄放到了他的口袋里。太宰治特地将姜饼人弄得又厚又硬,因为他要把写着告白话语的耐热纸条塞到姜饼人里面。

原来这才是他话里的真意。

中原中也再也看不下去,直接滑到了结尾。故事里的太宰治站在Lupin门口,而中原中也将会回过头来看向他。

八点四十五。

冰块在杯中叮当作响,中原中也面对着吧台,心情宛若一桶白油漆倒进了五味杂陈里。

他想,这个家伙反击成功了啊。

他慢慢地回过头,恰好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鸢色眸子。

雪花在这个圣诞节的夜里仍然飘荡着,覆盖了地面的脚印。太宰治站在Lupin门口,看着中原中也一步步走向他。

一切都像是画布上的情景,弯起的嘴角,呼出的热气,还有身旁的圣诞树,身后的酒馆,以及从未错过的四年。

中原中也丧失了续写悲剧的能力,因为他窥见了已经被预定好的结局。

fin.

*回礼是一些后续

cp:太宰治x中原中也

bgm:《反正》老番茄

感觉这首歌很配~就画了一下~希望大家喜欢~

彩蛋是封面原图

是2.0[指加了字幕]

ooc泥塑同人,慎入

描改有

*非典型儿子,非典型父子关系,非典型破镜重圆

*鸡飞狗跳的儿子和鸡飞狗跳的孩他爹,和一个靠谱的中也干部

*前文见合集

***本章黑泥警告,过激言行警告,好孩子不要学

用幽默一点的方式来说的话,自从那次自杀未遂之后,我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从那之后我阴沉的性格逐渐变好了很多,当然,骨子里其实还是没有变,但我已经很习惯做一个活泼外向的小孩了,起码港黑的各位都觉得我还挺活泼的,最开始还一度因为我转变过大的性格而误以为我是鬼上身了。

爸爸他爱我,也需要我,这份爱与依赖足以支撑我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我从那......

所以我从那以后就决定了,要健康地长大,一直向爸爸撒娇到他寿终正寝,然后在办完葬礼后神清气爽地自杀,就埋在爸爸旁边,还要把两个坟中间打通。

除此之外,我还要把另一个父亲找出来。

如果是死的再好不过,我会连夜赶过去把他的坟刨了,然后把骨灰混进烟花里,找个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岭给他炸上天。

如果是活的也没办法,我还是会把他找出来,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在美好的光明世界混不下去乃至社会性死亡,然后去把他那个小情人的坟刨了,做成烟花在他家门口炸上天,然后穿最贵的衣服开最贵的车来到他面前,问他:就你是太宰治?听说你弃暗投明了还以为日子有多快活呢,怎么幸福快乐委员会没给你办个低保吗,混得比我这个黑社会还惨你除了年轻时在我爸面前装逼还有什么能耐?你混黑的时候只是保不住活人,现在不混黑了连骨灰都保不住,看来正义女神只在画大饼的时候从不缺席啊。

当然,这些计划都是我自杀未遂当天制定的,关于太宰治的部分存在很大的信息误差,所以以刨坟为中心的那段已经变成废案了,还拿出来说一遍只是单纯想爽爽罢了。

而且我也从那个拼接出的形象中意识到,太宰治这个人和我自己到底相似到了什么程度,港黑有时会开玩笑说我是我爸克隆出来的,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怀疑。

他跟我一样是个阴郁的、不招人喜欢的人,他喜欢自杀,我之前也挺喜欢的,他心狠手辣阴晴不定,我也从小就有着跟正常人格格不入的道德观,概括来说就是压根没有道德和同理心。

我是说真的,如果说现在把在场所有人都虐杀致死就绝对能换我爸一生平平安安幸福无忧,我会立刻就开始计划方案。

哦,这么看来我比太宰治还要丧心病狂,好歹他还弃暗投明了,而我不但不思悔改,还想上位当首领,这段敢告诉我爸你们就完蛋了。

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单方面“认识”了太宰治,但我却反而更讨厌这个人了,因为我更加清晰地明白了这个人根本不会让我爸得到幸福。自从我做出这个论断之后,魏尔伦叔叔对我的态度就大幅度好转,甚至隐隐把我引为知音,他终于不会在看到我的脸之后总是下意识去摸刀了。

我知道这样的论断听起来非常草率且任性,但要知道关于我爸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草率决断。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污浊”和“人间失格”的,大概会觉得真是天生一对,但我作为悲观主义者只觉得不幸,因为单方面的依赖向来只会酿成滑稽可笑的悲剧。

本来我的想法是,爸爸虽然还在意那个人,但毕竟那家伙已经远走高飞了,那就这样维持现状也不错,那个人老老实实当个回忆限定的白月光,看在当年确实照顾过我爸的份上,我可以考虑少找他麻烦。

可是太宰治还是再次出现了,从爸爸第一次见他那天起我就知道了,因为那天爸爸看起来跟平时不一样,有点开心,又像是在回忆什么,还有一点很难发现的失落。

我想:啊,见到那个人了啊,也是,那个人现在跑到武装侦探社工作,早该猜到他们会遇见的。

我当然知道太宰治的动向,我比爸爸还要早得知他去了侦探社就职,早在那时候我就往侦探社寄过一个私密委托,以提供大量金钱帮助侦探社解决当时的资金不足问题为报酬,来交换那位神棍一样的侦探对太宰治的家务事方面保持绝对沉默,不论他看出了什么,意识到了什么,都要缄口不提。

当时我考虑过要不要想办法杀了太宰治,但是我又犹豫了,因为爸爸是真的在乎他,即使已经七年过去,他还是在乎那个人。

于是我溜到港黑的地下室,去跟魏尔伦叔叔聊天。

我说:我爸又见到太宰治了,他故意被港黑抓住来撩拨我爸。

听到这个名字,魏尔伦叔叔的表情都扭曲了,显然弟弟被搞怀孕这件事给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我问:你后悔当年没把太宰治杀了吗?

魏尔伦叔叔的脸色更难看了,像是看见了一百个太宰治在面前跳脱衣舞一样,但他憋了很久,最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那倒没有。

于是我又问:“如果我想把太宰治杀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一次他沉默得比上一次还要久,最后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看起来有些疲惫地回答:算了吧,文也。算了吧。

他说:中也他……已经失去得够多了。我犯过的错,你不应该犯第二次。

我说:那我下次抱着他们的二胎一起来看你哦。

优雅英俊的金发男人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像是被猛踢了一脚的猫一样吼道:“但这个绝对不行!!”

如果当时有条件的话,我相信他会亲自动手给太宰治做个绝育的。

刺激过了另一个人,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溜达回爸爸的办公室等他下班,同时也放弃了《太宰治抹杀计划》。

毕竟嘛,活人都是米饭粒,死人才是白月光,我可不能让他有机会在我爸心里更上一层楼。

我当时甚至还怀抱过不切实际的希冀,想着或许我也该偶尔相信一下奇迹,我觉得太宰治其实也有点喜欢我爸,说不定呢,说不定丘比特真的瞎了眼,真的打算让太宰治成为我爸的良配了呢?不是说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吗,或许也能改变太宰治。那么如果他洗心革面做个正经人,看在我爸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便宜爹。

由此看来我爸的洗脑教育真的很成功,都把我这个从太宰治那传下来的脑子洗得学会白日做梦了。

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在做白日梦的呢?具体来说应该是组合袭击横滨的那一次吧,再具体点,就是那天晚上森先生把我爸派出去,让“双黑”这一组合得到了仅限一夜的复活。

事实上大家都该想过一个问题,人类的繁衍行为本质上和杂交豌豆没什么区别,但我看上去与其说是杂交,不如说更像是提纯——仿佛我爸提纯了太宰治的基因,然后生下了我,让我继承那过于灵活的头脑又得到了比太宰治更为便利的人间失格。

且不说我爸是个男的,单说提纯这种行为就不可能毫无损耗与代价,更何况我出生时本身就带走了一部分荒霸吐的力量。

从最终结果来看,生下我对我爸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他体内属于荒霸吐的力量变得更不稳定,平时倒是没什么,但是开启污浊之后的负担可能会变得更重,具体情况如何因为没有实践过,所以当时还不清楚。

我爸试图瞒着我关于双黑复活的计划,但我当然没那么好骗,我那天一直到黄昏时分都还在极力劝说他,试图让他不要去,或者至少答应我绝不开污浊。

结果显而易见。

爸爸临走时嘱咐手下盯紧我,就像我说服不了他一样,他要是能关住我就有鬼了。我威胁梶井叔叔开车带我来到他们作战的那座山附近,躲在安全的地方,同时也是往港黑据点方向下山的必经之路,感受着远处爆发出只有爸爸才能搞出的巨大声响和震动。

该怎么说,我当时甚至做好了第一次与自己的另一个父亲见面的准备,我回忆起爸爸临走时那有些跃跃欲试、意气风发的模样,一边觉得他应该心底里还挺期待这次和老搭档的再次合作,一边想着等太宰治把开完污浊的爸爸带回来时,我是该先说“久仰大名”还是“初次见面”,以及从哪里开始解释自己的身世来历。

我承认,我是心软了,虽然我记恨那个人,但如果爸爸和他待在一起会比现在更开心的话,那我还是更希望他能如愿以偿的。

结果战斗的动静平息后,我在车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看见有人过来。要不是我手机上连着我爸的心率监视仪,我确定他还活着,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我当时一声不吭地下了车,我猜大概脸上的表情不会好看,因为梶井叔叔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只敢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边。

然后我在山顶找到了筋疲力尽地昏睡过去的爸爸,旁边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周围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别说敌人了,哪怕路过一个小孩都能够割开他的喉咙,让美人鱼从此归为海中泡沫。

啊,我怎么忘了呢,太宰治已经叛逃了,他瞧不上我们港口黑手党,而且也没有正当的身份立场,自然不会送爸爸回去,他应该是走另一条山路离开了。

“把医疗队和护卫队叫过来,现在马上。”

我以命令的姿态对梶井叔叔说完,就在我爸旁边坐了下来,让他枕着我的腿,我就着月光看着那张熟睡的脸,第一次看到爸爸中毒昏迷时感受到过的恨意再一次涌上来,这次比之前的还要更加猛烈得多。

爸爸花了三年让我逐渐忘掉那次自杀时的绝望与压抑,我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摆脱了那些阴郁灰暗的心态,但这只是错觉罢了,那个人轻而易举地靠一次擦肩而过把我拉回了地狱,让我意识到之前只不过是我躲在爸爸庇护之下的自欺欺人。

原来我从不曾离开过泥潭,我只是愿意为了爸爸而拼命向遥不可及的岸边扑腾而已。

我问自己:你真的猜不到这个结果吗?你真的是发自内心地认为那个人会来港黑吗?你真的为这个结果感到意外惊讶吗?

是啊,我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我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自己和那个人都如此不堪,我希望自己是一个更配得上爸爸的孩子,所以也把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投射到了与我是同类的那个人身上。

希望这种东西,既能给人以动力,又能给人以创伤。我明明能够预测太宰治的行为,却自欺欺人地选择期待另一种结果,这应当归功于爸爸的乐观主义和言传身教,可惜一次的希望落空就足以让我这种人再也不踏足乐观主义的领域一步。

我素未谋面的父亲提前给我上了一课,那就是不要凭一厢情愿的期待来否定理智的推导,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美好的童话故事,反而多得是悲剧。

“什么双黑啊……森先生一定是老年痴呆了才会把你跟太宰先生组成搭档……”

自顾自在那里考虑要怎么刁难一下即将见面的父亲,结果人家根本不愿意靠近我们,我简直像个小丑一样。

我低头看着爸爸的脸,眼泪控制不住地落在这张漂亮的脸上,委屈得只想躲在他怀里撒娇,但是他还昏迷着,没办法张开怀抱安慰我,笑我没出息。

“我不会再妥协了……再也不会了……就算你喜欢他,就算你爱他……我也不会再心软了……”

“我不要这样的父亲……呜……他不会保护你……我不要你为他变成泡沫……”

其实我是知道的,太宰治和爸爸互相喜欢,最初我不乐意承认,后来见爸爸实在喜欢他所以勉为其难承认,如今我也不会否认这一点,因为我认为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喜欢又怎么样?爱又怎么样?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啊,会在爱着的人身上用力撕咬,咬下血肉囫囵吞咽,直到落入胃里才会感到一丝慰藉。

那一天,我没有见到我的父亲,还换回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爸爸。

而且我们终于知道了爸爸力量的变化究竟会有什么影响,现在的他在污浊状态结束之后,大概间隔三小时左右,会出现轻度的异能失控,力量的冲撞会导致身体受到二次伤害,造成肌肉撕裂甚至内脏破损。那会非常痛苦,伴随着剧痛,伴随着呕血,伴随着濒死般的窒息感,但是尚不到致命的程度。

用爸爸的话来说,四舍五入这就相当于完全没问题,毕竟一不影响战斗,二不至于断气,在医院养养就好了,那不就是完全没有影响吗。

这是中原中也特有的乐观主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不致命的都不算事,至于中间的疼啊、痛啊、苦啊,忍忍就过去了,根本不值得惦记,多提一句都嫌矫情。

我不喜欢这种乐观主义。我讨厌疼,讨厌痛,讨厌苦,尤其是这些发生在爸爸身上的时候。

那天晚上爸爸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睡,我就坐在他旁边,听着仪器滴滴答答的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过亲手杀死他。

太疼了,太累了,太痛苦了,在我看来与其背负这么多东西,经受这么多痛苦,那还不如干净地死去,把烂摊子全都丢给身后的生者。

但我当然没有动手,毕竟爸爸喜欢活着,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所以我只能继续保持沉默,继续铭记他的苦难。

我在病房里坐了一整晚,期间无数次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然后又放下,再拿起,再放下。

多么软弱啊,我不忍心看到爸爸经历人间的诸多痛苦,又下不去手结束他的痛苦,我不愧是那位太宰治的后代。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爸爸使用污浊,然而第二次也并没有离得很远。

这一次我站在港口黑手党离我们家最近的一处安全屋里,隔着防弹玻璃默默地望着那条巨大无比的龙,那般庞大狰狞的身姿,轻易地就能让人从中嗅到毁灭与死亡的气味。

我问他可不可以不去杀龙,他说不可以。

我问他可不可以不用污浊,他说不可以。

我问他可不可以带我过去,他说不可以。

我又问他,如果太宰先生不在那里呢?如果太宰先生已经死了呢?

他说:“不可能的。”

“臭小子说什么傻话,才不是为了那家伙,我总不能让一条长虫把我们的房子搞塌了吧?我今天可是刚订到上等的帝王蟹,后天就要空运送到了。”

我知道的啊,我知道的,我知道爸爸要去守护的不只是太宰治,还有港黑,还有整个横滨,还有我……但是这里面,唯独太宰治的那份名额让我无法接受。

我不能接受,那个人得到爸爸的偏爱,那个人知道自己拥有爸爸的偏爱,然后肆无忌惮地享受并拉扯着这份偏爱。

走在光下的人还想要霸占属于黑夜的太阳,不觉得太无耻了吗?

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扯了一张纸擦掉眼泪。

“放心吧,一点小场面而已,我保证后天晚上让你准时吃到我亲手做的帝王蟹,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

“……帝王蟹不吃也可以,但你要早点回来。”

“那,爸爸拜拜。”

“拜拜。”

我有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恨太宰治这个人多一点,还是恨年幼无力的自己多一点。

从观众的角度来说,那确实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相信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会被那神明救世的力量所震撼。

但是作为中原中也的儿子来说,我真的很讨厌这样。

我讨厌爸爸站在神坛之上,被所有人寄予信赖或期望,因为愚昧短视的人不会试图保护神明,不会去顾虑神的痛苦,不会去思考神在每一次救世之后,是否也曾插着满身管子躺在病床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爸爸没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不需要庇护世人,只做我一个人的神明。

此时此刻,我想到魏尔伦叔叔说过,他曾经想把爸爸带到某个乡下,不需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就开开心心地,像个普通人一样长大。

在我看来,爸爸其实并不是一个适合做黑手党的人,他不是那种天生冷血残忍的人,也不是会主动侵犯他人的人,他如今在黑手党里做得这么出色,只是因为他不管在哪里都会自顾自地散发光与热,然后为了自己身边的人奋战而已。

他从不抱怨环境,也不挑剔环境,他不管在哪都能心满意足地热爱生活,作为一个不论在哪里都会觉得不愉快的人而言,我发自内心地感到不可思议。

我只是希望爸爸能够幸福,希望能够有什么人让他偶尔依靠一下,希望他也能有偶尔选择逃避的资格而已,为什么会这么困难呢?这些难道不是普通人生来拥有的权利吗?是因为强大与温柔本身就是一种原罪吗?

爸爸的战斗结束得很快,但这不代表事件的结束,所以我还要继续等在这里。

车开到附近就无法再往前了,于是我戴着口罩和帽子下了车,独自一人慢慢地走进了这片断壁残垣之中。

那三个人说笑着,一起走出了这片废墟,然后碰到了侦探社的其他成员,他们之间的气氛很融洽,甚至可以用温馨来形容,让我有点意外,我以为太宰治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用这样温和的语调跟什么人说话呢。

那些人在一起说笑打闹的样子就像是一家人。比起我,说那只人虎是他的儿子可能还更有说服力一点。不过我本就对他没有任何期望,所以也并没有羡慕,只是觉得这种场景好像有点讽刺,还觉得垂耳兔小哥真是晦气呐。

听起来真热闹,真幸福,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羡慕。

他们走远后,我就从藏身的墙角走了出来,背朝着朝阳继续向另一个方向前进。

这次,我终于远远地找到了爸爸的身影。垂耳兔小哥扶着他向前走,两个人看起来都半死不活的,似乎随时都会一起栽倒在地上。

对比起刚刚那一边可真是狼狈极了,可能这就是正义与邪恶的区别吧,我们就只配在戏剧的末尾以苟延残喘的样子鞠躬谢幕。

但我还是马上就跑了过去,满脸笑容地给了走下舞台的反派神明一个拥抱,然后在他又惊又怒的骂声里支撑起他另一侧肩膀,装作听不见他问我怎么会跑来这地方。

“刚才好帅哦!爸爸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是刚才超级帅,是我见过最帅的小矮子!”

“你别以为我现在这样就打不了你屁股……”

第二天,爸爸全身插着管子躺在港黑的医院里,医生说他可真行,内脏都破了还试图下床打小孩屁股。

第三天,爸爸顶着红叶大姐的斥责,硬生生带着点滴架回家,给我做了帝王蟹料理。

他就是这样的人,哪怕遍体鳞伤,只要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会兑现承诺,就会给出庇护。

没有办法,爸爸总觉得自己可以,觉得自己不疼,觉得自己不委屈,觉得自己不可怜,那只能由我来替他记住这一切,由我来替他计较这一切。

既然人们不会主动给他公平,那就由我来替他去一一讨回来。

他给予了我太多,虽然终我一生也报答不起,但总要尽我所能。

谜底是,因为我早就见过这一切了。

在最开始就说过了吧,我是中原文也,是神之子。

从对抗组合的那一夜后,我开始时不时会梦到一些东西,最开始会觉得那只是一些寻常的噩梦,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并非如此。

——那是神在作祟。我因荒霸吐的力量而诞生,同时又比爸爸要更加接近荒霸吐,这使我成为了某种特殊的存在,某些时候,我甚至能够脱离出这世界本身,看到更加遥远的东西。

这半年以来,我在梦境中零零碎碎地见过很多个太宰治和很多个中原中也,我看到他利用爸爸、嘲笑爸爸、欺骗爸爸、丢下爸爸,我看到他从爸爸身上汲取生机,同时吝啬于回以分毫养分,我看到他把爸爸的人生毁得七零八落,然后一走了之。

同时在大多数时候,他又是喜欢、甚至爱着爸爸的。就像我曾说过的那样,我们这种人,即使是爱意也会给人带来不幸。

或者说,被伤害所填充的爱意真的配被称之为爱意吗?

从某种程度上,我比爸爸还要更了解他的前搭档,我既能看到不同的太宰治,又能理解他的所思所想——毕竟我和他如此相像。

不是有一个很出名的说法吗,用半杯水来形容乐观的人和悲观的人,太宰治的话哪一种都不是,他是那种如果一杯水洒掉了一半,就会不停地惦念着洒掉的那半杯水的人,当然,我也差不多。

我的爸爸怀着我在国外做任务时,太宰治为了他毅然奔向光明;爸爸得知搭档叛逃后喝酒喝到进了医院发现我的存在时,太宰治在藏身处悼念他;爸爸拼尽全力为我提供庇护的时候,太宰治在回忆他;爸爸凌晨熬着困意哄我睡觉时,太宰治在梦里与他叙旧……

你看,我前面说得没错,我和太宰治就像两块巨石,死死地挂在爸爸身上,拖着他,让他不得安宁,鲜血淋漓。

而这一切其实不见得是因为太宰治有多喜欢织田先生,喜欢到没他不行的程度,只是因为那个人死得悲壮,死得遗憾,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他而死罢了。换句话说,如果死的人是爸爸,他多半也同样会复刻这番作态。再换句话说,对他而言,人是在死掉之后才开始变得不可或缺的。

这正是他感情的廉价之处。毕竟死人不需要他悼念,而活人他又不稀罕珍重,所以到头来他的感情没办法产生任何正面价值。

他念念不忘的根本不是某个特定的人本身,而是洒掉的半杯水。死人永远遥不可及,永远完美无缺,相比之下,触手可得的活人就显得格外廉价,人们从来只会珍惜得不到的和已经彻底失去的东西,所以人们永不满足,永远痛苦。

人类啊,真是贱得要命,真是死不足惜。

我并不在乎那个人和太宰治究竟是哪种关系,但我确实不喜欢他——不要误会,并不是那种恶俗的恶毒女配争宠迁怒戏码,我讨厌他,是因为他没有彻底把太宰治搞定。

他死得太早了,要是再活久一点,多培养一点感情,直接在死掉的时候让太宰治给他殉了不好吗?如果是这样的走向,我会每年去给他扫墓送花感谢他的。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得不面对现实,我还是要应付太宰治这个人带来的麻烦,这个人心里装着一个死人,一只脚踩在三途川里,却又死死地抓着我爸不放,太可笑了。

不过我又能理解太宰治。爸爸实在太耀眼了,他连我这样一个灵魂里装满污泥的孩子都能够拯救,他仅仅靠着那份毫无保留的爱就把我拉回了人间,仅仅是爸爸爱我这一事实,就让我有了对抗这肮脏不堪的人世间的勇气。他对我们这种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光明的世界里处处是亮光,但却大多脆弱易碎;黑暗的世界里少有光源,但是如果一个人能够长久地照彻长夜,那这份明亮一定远比另一个世界的光亮更加珍贵,更加瑰丽。

人不该追逐白昼,却又要求黑夜来为自己照亮前路。

如果没有这些纠缠不休的关系,我应该不会很讨厌太宰治这个人,而会对不幸的同类报以怜悯之心,但太宰治不愿意放过我爸爸,所以我深切地憎恶他。

他和爸爸之间已经是无解的死结。他为逝者舍弃了太多,剩下的分量太轻,不足以支付爸爸给予的爱意,硬要凑在一起的话只会是爸爸将自己打折出售,源源不断地迁就,而我绝对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看,他为死去的……姑且按朋友来算,他为死去的朋友日夜哀悼,并决定为此做个好人,改变了整个人生的轨道,那么他还能为活着的爱人做什么超出这些之上的呢?如果不能的话,又凭什么谈论爱意?

谁说感情不能用价值来衡量?谁说两厢情愿就是完美无缺?谁说不幸者就必须得到怜悯优待?太宰治的不幸、痛苦、脆弱、恐惧……我不会同意由我爸爸来为这些买单。

爸爸是我在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人,是我的底线,我的软肋,我的心脏。

不会有人能容许别人在自己的心脏上肆意揉捏,对不对?

至于太宰先生……他的确为我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基因,也的确有他的苦衷与理由,但他从没有在我想见到他的时候出现过,从不曾安抚我对生命的恐惧,从不曾承诺我未来,从没有回应我的祈愿,从没有施舍我们半点温情,我又为什么要考虑他的心情与苦衷?

请不要忘了,我们的本质是一样的,我们的本质是伤害,只不过我唯独对待爸爸例外而已。

像我这样天生的黑泥精,如果试图去同情每一个人,那分给爸爸的份就不够了,既然知道自己先天不足,当然就得节俭度日。

况且太宰治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可怜虫吧,他有光明,有正义女神的恩宠,有悠闲惬意的工作,有新的搭档,有乖巧的后辈……真要比起来,说不定我爸爸才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可怜鬼?毕竟就连垂耳兔小哥都一心向着太宰先生。

真是的……苦衷啊,迫不得已啊,身不由己啊,情势所迫啊,人类为了推卸责任到底发明了多少这样的烂词啊?听着都觉得想吐了。

我知道这些话很难令一般人接受,但我相信太宰治本人会理解我的,毕竟我们是同类人。

对吧?

是太中地下室名场面的镜头语言分析!

B站视频终于弄完了,这篇是文字的精细版!

个人解读过多,不喜勿喷。

多图多文字预警!糖分十足!

[图片]

中也的初登场镜头是从下往上,而这时的中也是站在楼梯上的,与太宰形成了高度上的差异。

因此这个时候的仰视角度,一方面既保...

因此这个时候的仰视角度,一方面既保留了对人物的悬念,另一方面也隐晦的交代了这是太宰看中也的角度。

是打量、仔细地扫视还有一点极为微妙的玩味。

这里中也的这句台词,“这景象实在精彩、太过养眼,胜过百亿名画。”(用的另一个版本翻译)

这句台词又何尝不是太宰的心声,站在楼梯上,站在一片温暖暖阳里的中也,确实是一幅美丽的名画,两人都是彼此眼中那片无价的“风景”。

这里的中也直接从台阶上跳了下来(中也真的很瘦),急切、有些焦急的心态与中也刚回来就跑过来是对应的。

这也是为什么太宰刚听到脚步声中也就立刻开口说话的原因,中也的迫切与担忧甚至等不及站在太宰的面前就先流露了出来。

中也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觉得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太宰被抓后是否还活着。

这个镜头里,中也走过来的时候是在太宰的腿间,这是一个别具意味的镜头,来看这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来自于电影《神女》,第二张来自于电影《毕业季》,两部电影虽然所表述的主题不同,但这两组镜头的意味是相似的。

这个时候再来看中也走过来的镜头,两个人的关系就不言而喻了。

深层次的身体上的交流,两个人是绝对有发生过的,这个镜头同样暗示了太宰的支配力,代表着太宰是主动的、并且是具有“攻击力”的一方。

在太宰和中也正式面对面以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同时微妙地沉默了两秒后,太宰才率先开口。

一方面,港黑的审讯室即使是太宰恐怕也不会好过,另一方面,连中也这样强大的异能力者去西部镇压都需要半年,可见西部的形势并不稳定。

当看到彼此都安好以后,太宰才主动开启了话题。

太宰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一点也没变呢,中也。”

这本是一句普通的寒暄,但中也的反应却很大。

中也直接生气地弯腰道,“啊,你什么意思?”

中也炸毛的点有两个,太宰的这句话能瞬间挑起中也的情绪,是因为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中也,你的品味和身高也还是一直没变呢。

后面提到的帽子就是对这一点的印证,所以瞬间听懂太宰暗语的中也立刻就炸了。

中也的反击方式是“攻击”太宰自杀这一点,但太宰本人却根本不在意,因此中也才会无奈地开口,“你也稍微表现出一点反对的意思吧。”

这一段不是吵架也不是互相揭短,反而更像是两个人之间的一种玩闹方式。

一种确认对方是“不变”的,确认对方还是曾经心中印象里的那个人。

这也是太宰会说“你一点没变呢,中也”这句话的原因,他在间接地告诉中也,他自己也是没有改变的,他还是中也记忆里的太宰,并不会因为身处的立场就改变曾经的感情。

中也这里的眼神发生了两次变化,一次是说你骗得了芥川骗不了我的时候,他的眼睛往下垂了一下,另外一次是太宰说自己没打算盘,被抓准备等死的时候,中也的眼神一瞬间沉了下去。

这两次眼神变化的原因是因为中也生气了。

一方面生气的是,他知道太宰被抓绝对是有预谋的,但由于出差半年,他对于港黑如今的情报掌握是不及时的,导致他不知道太宰来港黑的目的是什么。

这也就使得中也在和太宰的“对峙”中,被对方牵着走。

另一方面,中也生气的是太宰以身犯险这件事,即使是为了情报,也不该亲身来到港黑。

即便森不打算杀了太宰,也有大把的港黑成员会为了功绩杀了这位叛逃的前干部,如现在还没死的干部A,如其他的干部候选。

这里的太宰面对中也的询问,整个人完全没有营业精神,敷衍到了极点,语气和眼神都没有半点波动,简直就像是在告诉中也,他就是在撒谎。

中也意识到这家伙目前不打算告诉他来这里的原因后,便恼火地丢开太宰转过身。

在中也说太宰要是这么没用被抓的话,他早就杀了他的时候,太宰笑了一下说,“你想太多了啦。”

但神色却是一副无奈、我就知道瞒不过中也的样子,虽然他也根本没打算隐瞒就是了。

中也这个时候转身是为了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对于太宰的隐瞒是超级不爽的,因此当太宰问中也来这里是为什么的时候,中也同样赌气地回答道,“找你茬。”

太宰直接一个怀疑的表情,不过也没有拆穿自己的“搭档”,毕竟他基本也能猜到中也来这里是为了放走他。

中也在说这句“那个时候被你玩弄得很惨”的时候,中也面对的位置是地下室的出口,能看到阳光照射进来的暖橙色光影。

这说明加入港黑与太宰成为搭档的那段岁月,对于中也来说是一段温暖的回忆,并不是晦暗与沉重的。

包括中也口中的“玩弄”与“报复回去”,都更像是他们彼此之间的一种游戏而已。

中也踢断镣铐的时候,背景是全屏的灿金色,而踢断铐链以后中也的镜头是倾斜的。

倾斜的镜头代表着人物内心的天平已经不平衡了,印证了此刻中也内心天平的倒向是太宰。

也就是说,在自己所效忠的港黑与太宰之间,中也选择了太宰,他更在意的是太宰的安危。

这也就是为什么踢断锁链的背景颜色是暖色调的原因。

一方面这样的颜色是黄昏的颜色,代表着如今身处武侦的太宰。

另一方面这样温暖的颜色也代表了中也的内心,对于帮助太宰、私自放走囚犯这件事,中也是没有任何后悔的。

而且,面对需要自己帮助才能逃走的太宰(演给中也看的),中也内心是开心的,大概想的是:总算能赢这家伙一次了。

因此中也直接对太宰发出挑衅,不管太宰有什么计划,他都会一一击溃,就像两人之间无数次打赌一样。

太宰和中也真的很爱打赌,赌约本身就是两个人的约定,是两个人必须参与的有胜有负的赌局,而在赌局中,又有无数的不甘心、生气、激动、开心等等情绪的产生。

而这些情绪又会将中也调动得兴奋起来,这也就造成了一个结果,中也和太宰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受到比其他人在一起时多得多的情绪。

这对于缺少八年时光,对人与活下去有着无限好奇与执着的中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太宰能得到中也的原因,他实在是太了解中也了。

对于中也的挑衅,太宰的回应也很有意思。

在太宰准备耍帅打开手铐时,他向中也发出了两次提醒。

第一次,他喊了中也的名字。

第二次,他打了一个响指后,手铐才解开。

两次都是为了吸引中也的注意力,尤其是第二次打响指的时候,响指不仅仅是一个触发指令,更在于它的声音清脆有力,能瞬间吸引一个人的注意力。

这也是太宰为什么会做出打响指这个动作的原因,太宰两次行为的潜台词都是:中也快点看我,我要开始耍帅了。

这样的提醒,简直就像是生怕中也没有看到自己帅气的动作一样。

太宰亮出自己的开锁工具,以及说出这句,“你来阻止我的计划?别逗了。”

其潜台词是:中也想赢我?别开玩笑了,就凭区区中也怎么可能打败我。

而中也在看到太宰解开手铐之后,反而是欣慰地一笑,对太宰随时能逃走这件事没有一点意外。

中也这里的这句话,“也就是说随时都能逃走吗?”

潜台词是,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奇妙的是,中也知道太宰随时都能逃走、被抓也是有阴谋的,但中也还是亲自过来确认太宰的安危。

因为这是太宰叛逃四年后首次被抓住,中也即使再了解太宰也还是会担心。

这一段中也忽然转变的态度乍一看很突然,但实际上,中也会动手这一点早在一开始就有铺垫。

从一开始中也就知道太宰主动自投罗网是有所预谋。

在第一次试探太宰,也就是中也说骗得了芥川骗不了他的时候,因为太宰的敷衍,中也知道太宰不会明说以后,就开始了第二次的试探。

直接以对决的姿态说出这句,“我会连你心里的计划一起击溃”。

这句话的重点是“计划”两个字,如果太宰决定继续隐瞒,大概率会像最开始一样装傻,但太宰没有,而是直接承认道,“你来阻止我的计划?别逗了。”

这句话一方面直白的告诉中也,他确实是带着目的来到港黑的,另一方面这句话的潜台词里除了有对中也的激将以外,还代表着一种邀请或者邀约。

也就是,中也需要主动与太宰进行接触与询问,才能够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才能够知道太宰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太宰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那么两人之间就少了许多的纠缠与进一步了解对方的可能性。

因为无论是太宰对中也战斗呼吸与节奏的了解,还是中也对太宰计谋与算计的认知,都来自于两人无数次的打赌、争吵、打架与合作。

每一次的纠缠都会变成一个更了解彼此的机会,所以太宰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中也:中也想知道答案吗?那就自己过来拿吧。

这句话完全让中也燃起了战斗的本能,因此中也才会说,“这故事的走向还真不错啊。”

“故事”这个词简单来说,可以代表着一个事件的开端、发展、高潮与结局。

中也会用这个词是明确的在告诉太宰,他知道自己在太宰所书写的故事或者剧本里,但他并不在乎这一点。

既然太宰已经邀请了他进行“参演”,他自然要奉陪到底。

而要询问太宰的目的,中也当然要进行审讯,毕竟太宰难得主动送上门,这也是中也会动手的原因。

因为中也的审讯手段与十五岁时的他一模一样,都是先打一顿,等太宰老实了自然会说实话了。

毕竟太宰无论是十五岁还是二十二岁,都很爱撩拨中也。

不过,二十二岁的太宰显然是对中也有了足够的了解,因此在被中也揍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挡住中也大部分的攻击力道。

两个人打架这一段,我只能说太宰在不断地挑起中也的怒火。

因为在中也攻过来的时候,太宰的双手是插在兜里的,从他闪避中也的攻击来看,他是很了解中也的攻击路数的。

所以,太宰是能够在一瞬间进行反击的,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带着中也往后退了几步才开始反击。

那轻飘飘的一拳,直接让中也更火大了。

中也是个认真的人,爱好里又有打架这个选项,因此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被别人敷衍,中也是很生气的。

就像是本来自己喜欢的人都答应了会陪你去做喜欢的事,结果在这个过程中却漫不经心、毫不认真。

这个时候会生气完全就是人之常情了,所以中也直接没有留情(只使用体术)地踹了太宰一脚。

中也这个时候的这句“派对才刚开始啊”,代表着他和太宰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也代表着中也还没有消气。

太宰难得不知道中也会对他动手吗?

他当然知道,不然太宰也不会拼命地撩拨中也,至于太宰为什么这么做,前面的理由已经足以说明了。

太宰需要和中也有连接,哪怕这样的连接建立在疼痛之上。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太宰我觉得更像是在确认,确认能挑动中也情绪的引线,仍然握在他的手里。

这里太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攻击中也的时候,镜头又一次发生了倾斜。

这个镜头里,中也在上、太宰在下,这个动作与传统的武打动作是不同的。

在平常的武打动作里,无论是上勾拳还是直面攻击,被攻击的人都会有一个最终的动作,那就是被击打落地。

就像是中也对太宰这样。

这才是真正的打斗。

而在太宰攻击中也的时候,他是一只手握住中也的手腕,一只手挥动拳头,这个时候的中也是无法使用异能力的。

而且太宰能够轻易地拽动中也,是因为中也很轻,所以镜头里的中也看起来就像是被拽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羽毛一样。

他根本没有用力,因此中也才没有倒地。

并且,太宰此刻的神色没有半点高兴,只有严肃,他是一点也不想伤害中也。

太宰的体术虽然比不上中也,但也不弱,这里放一个对比。

(抱歉了芥川!)

两人对打这一段,其实真正放水的是太宰,虽然中也完全无所谓就是了。

况且,太宰二十二岁的体术与力量都是要大于黑时时期的。

至于太宰为什么明明不愿意和中也动手,却还要选择反击,是因为太宰尊重中也。

打架与战斗是中也生存下来的本能,如果一直揣着手,那就是在躲避中也活下去的生存方式,所以太宰一定会还击。

被打了一顿后,太宰的反应却是笑了起来,他很低地笑了两声,然后带着赞叹与骄傲地说出这句话,“不愧是港口黑手党中最强的体术师。”

这句话背后的欣赏意味,简直就像是中也在攻击的是敌人而不是他一样。

在赞美中也一波后,太宰接下来的话就是在炫自己对中也的了解。

因为对于中也的战斗招数和呼吸节奏的了解,使得我能用手格挡住中也的攻击哦。

这句话除了告诉中也,即使离开港黑我也依旧对你了如指掌之外,还有另一个层面的意思。

也就是我没有忘记和中也搭档的那段岁月,即使四年没有见面,我也依旧记得中也战斗的呼吸和节奏。

尤其是这句话,“不然怎么做你的搭档呢,对吧”,这句话除了回应中也之前说的“前搭档”以外,也是在间接地告诉中也。

哪怕是离开港黑,他和中也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前搭档”,而是依旧一直没有被拆散的“双黑”。

所以太宰的回应才会是“不然怎么做你的搭档呢”,而不是“不然那个时候怎么做你的搭档呢”。

但中也不是,他认为在太宰叛逃的那一刻,他和太宰的搭档关系就解除了。

所以才会用前搭档这个词,中也的立场是很明确的。

正因为立场的不同以及太宰叛逃所带来的失落与背叛感,让中也听到太宰这句回忆往昔、立场暧昧的话后,彻底被激怒了。

这里需要说一下中也为什么会有背叛感的产生,太宰叛逃的时候中也是不在港黑的,回来却要面临太宰叛逃的局面。

作为道上有名的极恶组合,太宰叛逃之后中也会面对审讯这是必然的。

但这并不是中也生气的原因,中也生气的是太宰的不告而别。

两人从十五岁起就成为了搭档,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结果太宰直接说叛逃就叛逃,在此之前都没有半点征兆和预警。

即使在这之后也能想明白太宰的叛逃大概率是临时决定的,但那种背叛感不代表就会消失。

因为曾经白濑的那次背叛,使得中也在面对信任的问题上会陷入自我怀疑。

中也认为自己是不被信任的存在,这一点在十六岁里就有所体现。

十六岁里旗会和中也动手的时候,中也在知道旗会是来监视自己,并且他被旗会几人禁锢的时候。

中也是这样说的,“来吧,谁来都行。”

这时候的中也是真心认为旗会要杀了自己,但实际上无论是站在森的角度还是旗会的角度,他们都不可能杀了中也,因此中也下意识地认为旗会要杀了他这一点就很耐人寻味了。

而太宰陪伴中也从少年到成年,几乎参与了中也的大部分少年时光,尤其是太宰某些时候展露的黑暗特质,让中也一直都以为太宰不会离开港黑。

所以当太宰叛逃之后,中也是会有失落与茫然感的,还会有因信任而产生的强烈背叛感。

就像是极其信任的朋友带着你跳槽到新老板家,结果搭档了四年对方突然有一天不声不响地走掉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一脸茫然,这个时候出现背叛感实在是太正常了。

再来说回中也被激怒的原因,中也生气的原因是,既然都选择了叛逃,就不要说出自以为很了解我的话,既然你那么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讨厌“背叛”。

中也其实真正在意的是,我真的是被你所信任的人吗?

所以这个时候,中也的整个背景都是鲜烈的红色,刺目的红色代表着中也强烈的愤怒与怒火。

因此这一段的镜头是很有意思的。

在中也袭过来的时候,太宰的眼睛睁大,心里不可思议地呢喃了一句,“好快”。

注意这时候给太宰切的镜头是他的右眼(在太宰的位置就是他的右眼,不是左眼),右眼代表着现在,也就是说太宰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中也是真的长大了。

太宰是有预测过中也的成长速度的,从他前面能躲开中也的攻击来看就能明白这一点。

当中也真正认真起来的时候,太宰这一刻的惊讶不是惊讶于中也的速度,而是中也超出了自己所预测的数据,所以太宰才会惊讶。

与太宰的镜头相对比的是中也的镜头,回应太宰镜头的是中也的左眼,左眼代表着过去,这与中也生气的原因是对应的。

是因为回忆到了曾经搭档的岁月和当时的背叛感,中也这个时候说的这句话“那么这一击你也看穿了对吧”。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好啊,既然你那么了解我,既然你都看穿了,那就来回击试试看好了。

中也的这句话和行为就是在和太宰赌气,简直就像是在说,哼,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根本连我的攻击都躲不开,还说什么了解我,根本就是在骗我!

(真是让人异常熟悉的对话,小情侣之间的吵架而已啦)

补充一点,太宰的这句“不然怎么做你的搭档呢,对吧?”完全是将中也放在了主位。

也就是要成为中也的搭档,必须要了解中也的战斗方式、呼吸和节奏,甚至再深一些,需要了解中也这个人的全部,才能成为中也的搭档。

太宰的这句“不然怎么做你的搭档呢”,这背后所隐含的是太宰去主动地了解中也、主动地去迎合中也,甚至是主动地想要和中也在一起。

并且太宰的这句话还将和中也作为搭档的条件拔高了,了解中也的呼吸、时机、节奏才能做中也的搭档,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只有太宰了。

因此这句,“不然怎么做你的搭档呢”,也可以理解为,“不然怎么能够得到中也呢”。

太宰在面对中也的问题上,真的是极具主动性与攻击性呢。

注意这一段镜头的切换,在中也拔刀之前,镜头给到的是中也的左眼(是左眼不是右眼,中也的位置就是左眼)。

左眼说过了,代表着过去的回忆,而在拔出刀以后,镜头切的是中也面部的全景。

这代表着中也已经从曾经的记忆里抽离,此刻的他是冷静而理智的。

因此,中也才会继续也是最后一次询问太宰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作为搭档的中也,他自然不会在意太宰的真正目的。

但作为港黑干部的中也必须要了解太宰的真正意图,因为中也需要确认太宰的行为与目的是否会危害到港口黑手党,或者说是否会对森鸥外的安全造成威胁。

这是四年以来太宰第一次主动被抓,中也会有顾虑太正常了,纵观太宰过去的经历,每一次太宰主动投敌倒霉的都是对方。

中也哪怕当时并不知道太宰叛逃的原因,经过四年也清楚了,以太宰的个性如果真的要报仇,也不会等到四年以后了。

所以中也担心的不是太宰会伤害到森,而是担心太宰在实施自己计划的同时给森找麻烦,这些计划外的附属风险就是中也需要排除的存在。

哪怕很在意太宰,但爱情是爱情,信仰是信仰,中也不是恋爱脑,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因此他必须要知道太宰的目的是什么,他也是这样做的。

来看中也用刀抵住太宰咽喉的这个镜头。

太宰的表情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担忧,反而更像是一种怔愣与着迷。

咽喉是人类极其脆弱的、能够掌控生死的部位,当中也一手抓紧太宰的脖颈,一手用刀抵着他的喉咙时,这个时候的中也随时能取走太宰的性命。

也正因为如此,追逐死亡的太宰才会看得入迷。

中也既是他想要得到的真正死亡的本身,同时也是他一直想看到的,死亡背后所带来的生存的意义。

换言之,一直注视着中也的自己,是不是也能够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呢?

而太宰的这个眼神,虽然角度是俯视的,但他的目光却是落在锋利的刀尖上,落在握着刀的中也的脸上。

这里的眼神,是一种着迷背后的臣服。

当中也的刀尖慢慢靠近时,玩够了的太宰才说出答案是为了敦。

这里的中也皱了一下眉,重复了一遍敦的名字,显而易见中也并不知道敦的情报,这与他前面刚得到消息就跑来是对应的。

“不惜身陷险境?......时隔半年回来的那天正好被抓了回来,在我看来真是幸运。”

中也这里的这段话,翻译过来是这样的:

不惜为了他人而深陷险境,真是让我“感动”得想哭。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为了别人而被抓这件事真是蠢透了。

看来太宰你在光明的世界里懒散太久了啊,港黑历代最年轻的干部可不会蠢到这个地步,现在就连运气都离你而去。

在镇压西部刚回来就听到你被抓的消息,还真是倒霉,我可不想在港黑这个地方看到你。

中也说的这段话里并没有吃醋,有的只是对太宰的恨铁不成钢,这段话的潜台词总结下来就是:

太宰你可是港黑历史上最年轻的干部啊!怎么会蠢到用自己的安危来换取情报,你是失了智吗?

太宰明显是听懂了中也的关心,才笑了起来。

太宰的这句话“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潜台词是,我会告诉中也我来港黑还能够全身而退的底牌是什么。

注意这里两个人之间腿的纠缠状态,这是一个很暧昧的接纳与侵入的动作。

也是一个在影视动漫中很常见的动作,在不同的人物场景中,常有不同的含义。

有的是男性对于女性的强迫行为,有的是某种暧昧的彼此心知肚明的勾引,有的是在性开始之前的调情动作。

而太宰并不排斥中也进入自己的“领域”,反而是很自然的接受了中也的“热情”。

这个时候的太宰更像是坐在一个看不见的位置上,气定神闲地插着兜,注视着中也一举一动的“勾引”。

这里两个人的手部动作对比也很有意思,中也的两只手都在外面,代表着此刻的中也是坦率而没有隐瞒的。

太宰的两只手都是揣着的,这代表他是保留了信息的,没有全部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中也。

在这一段里,本来听到自己不能拿太宰怎么样的中也就已经足够生气了。

当太宰做出内八字大小姐的预告后,中也的神色顿时更差了,脸上渗出的冷汗明显已经相信了太宰的话。

太宰这里低头直视中也的动作,代表着太宰的“进攻”,从现在开始这场谈话的主导权将彻底落入他的手里。

注意太宰对中也做出的预告,用的是内八字大小姐,有的翻译是千金大小姐。

那大小姐意味着什么呢?尤其是内八字的大小姐。

这里先说一下内八字走路姿态的形成。

一方面内八字的走路姿态能够使日本女性穿着和服以后走路端姿秀丽。

另一方面是因为日本女性长期的跪着而形成的一种走路姿势。

而在日本,大小姐或者千金大小姐代表着养在深闺的骄傲、骄纵却不谙世事的美丽女子。

这类女子除了日常穿着和服以外,一些贵族的家里还会要求穿着更为华丽的十二单,所以太宰才会用内八字大小姐这个词。

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前面说过大小姐是骄傲的、自尊心极强的美丽女性,也是古代贵族用金钱与荣光堆砌而成的华丽却待价而沽的美丽珍宝。

“珍宝”多数是不自由的,在享受物质的同时也付出了自己的自由。

在太宰看来,中也又何尝不是如此。

为了情意、为了羁绊、为了责任而心甘情愿在污浊里前行的中也,就如同锁在黑暗里的太阳,如同被困在宅院里的“大小姐”。

在接受命运的同时,也没有失去对抗命运的那一份勇气。

更重要的是大小姐这个词,本身就代表着身份的尊贵与不可亵玩。

可太宰的话里却是命令性的绝对预告,与“大小姐”这个词的“地位”形成对比的是太宰的“傲慢”与“轻佻”。

太宰根本不在乎身份也无所谓其他,他想要的是将“大小姐”完全“玩弄”于手心的“掌控感”,他要确定,中也这颗珍宝一直在他的手心里。

“大小姐”这个词,也代表着中也在太宰心中的地位与形象。

是高贵、傲娇、美丽,需要用心照顾的存在。

这里的“大小姐”与十六岁太宰口中的女仆是有对比的。

在十六岁的小说里,太宰和中也会合以后他是这样说的,“我计划动用N所知道的指示式和他所有的知识,把中也改造成我的忠实女仆计划。”

女仆代表着一切以主人为中心,是一种耐心服务、照顾他人的工作。

也就是在十六岁时期,太宰是想要得到中也的关心和照顾的,正是因为没有得到,太宰才会想要“改造”中也。

但结果却是太宰改变了自己,中也在太宰的心里,已经不是需要照顾他的“女仆”,而是他需要主动去照顾去迎合的“大小姐”。

这个观念是什么时候发生转变的呢?

也许是看见十六岁的中也义无反顾开启污浊那一刻闪耀的灵魂。

也许是接住从硝烟鲜血里活下来的英雄的那一刻。

也许是中也失去同伴后在痛苦的污浊里流泪的那个瞬间。

心动与怜惜往往只在触动心弦并为他自我改变的那一瞬。

这一段中也总共说了三句话,是可以连在一起看的。

“难道你...”

“港口黑手党可没有天真到会怕那种威胁”

“你会死,会被处以死刑。”

这三句话翻译过来就是:

难道太宰你的手里还留有曾经港黑的罪证?这点证据可不足以让港黑放你一马,只有死去的人才永远不会泄密。

这里一方面中也是担心太宰的威胁惊动五大干部会不好收场(港黑是一个黑手党也是一个暴力组织,虽然五大干部里有红叶和魏尔伦,但并不是这两人的一言堂。

森同样在进行组织未来的决策时会与五大干部进行商议,港黑旗下还有无数的干部候选,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这是一个庞然大物,需要五大干部彼此制衡),会让港黑愈发地忌惮太宰。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失去了光明正大教训太宰的机会而不爽。

太宰这个抬手的动作既是一种邀请,也代表着太宰来此的其中一个目的已经明了了。

他在这里催促中也动手有两句话,“来呀,快点”,“还没好吗~”,这里的太宰是真心地邀请,他是真心地想要死在中也的手里。

这与太宰抬手邀请的动作是对应的,因此在中也刀落下来的那一刻,太宰的眼里是一种倦怠的疲惫感与习以为常。

他当然知道中也不会杀了他,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期盼死在中也手里的。

正是因为这一点中也才会被激怒,不过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中也仍然记得旋转匕首,免得刀锋真的伤到太宰。

太宰的这句,“怎么?不杀了吗?”,更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与中也之间的相处方式,彼此都想要杀了对方,两人经常将这一点挂在嘴边。

其真正的意思是,你只能死在我的手里,也就是在我杀了你之前,你必须要一直活下去。

注意这个镜头,中也的匕首是紧挨着太宰的脖颈与侧脸的,这是一个很美的画面。

倦怠迎着日光的眼神,滴落的红色鲜血以及闪着暖色光芒的匕首,这一刻,仿佛杀意都裹上了一层软。

太宰的眼神透着某种倦怠与遗憾,仿佛在说,又要继续活下去了。

而就在这样活下去的感慨里,又不可或缺的存在着中也的杀意与烙痕。

中也的杀意刺激着太宰不断追逐死亡的神经,但侧脸的疼痛却把太宰重新拉回这个真实的世界。

这一幕,让我不由得想起三次中也先生的《污浊了的悲伤之中》里的一句:

“污浊了的悲伤之中,于倦怠中梦见死亡。”

这一段两个人的回忆片段都很有意思,中也的是拷问太宰的场景,而下一段的回忆镜头是直接切到了太宰的面部,也就预示着这一段的回忆是太宰的。

太宰的回忆是中也说找他茬的那一段,而也就在太宰回忆后的下一个瞬间,中也说了这句话,“不如说你是为了让我找你茬,而等在这里的”。

中也几乎是一瞬间就读取到了太宰的思维,或者说两个人的思维在这一刻高度的共频了,这也是很多时候,两个人默契到匪夷所思的原因。

太宰拔下刀以后,中也仍然无所谓地背过身去,除了信任太宰以外,还有认为太宰伤不了他的自信。

这里需要说一下太宰拔刀的这个动作,作为港黑的敌对方,拔下对手武器的这个行为本身就意味着挑衅,也代表着承认对方作为对手。

而归还武器意味着我和你之间的“比斗”还没有结束,这是一种再一次或者希望下一次继续“战斗”的邀请,也就是说,这一次两个人的“玩耍”还没有结束,太宰就已经开始期待着下一次了。

注意这里的中也是Q版的模样。

这样软萌的画风除了可爱以外,代表着危险气氛的解除,这里的中也是少见的外露自己的愤怒,头上也有代表着生气的符号。

但这样的生气是浅层的,仅仅停留在表面的,与之前中也的真正生气是存在对比的,也就是说,中也其实对于太宰撒泼使坏的行为只是表面生气而已。

太宰拿到刀以后,并没有立刻扔回给中也,而是说了这句,“做这种交易我是不会撒谎的,你应该很清楚这点。”

说完这句话之后,太宰才把刀扔了过去。

这也就是扔刀的另一个含义,代表着承诺的信物。

把沾染过自己血的刀还给中也,代表着如果他不遵守承诺,中也随时可以用这把刀结束他的性命。

这样以性命相赌的承诺,中也才会无奈地问,“你这家伙,到底想要什么?”

这里中也不是忘了太宰的预告与要求,而是他觉得这样的小事根本不值得太宰做出这样重量的赌约。

不过在太宰看来却不是这样,“听话”、“做这种交易”、“你应该清楚这一点”等词,就很清楚的说明了两人之间这样的赌约存在过很多次。

用受伤、性命、威胁等来赢得赌约,赢得自己想要看到的有趣无比的中也,这就是太宰想要得到的、只有赌约或者威胁才能带来的胜利品。

当太宰说他现在的梦想是和美女殉情的时候,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唇角微弯,这样的神态不像是平日里说到自杀的兴奋,反而更像是一种回味。

一种回想起记忆里的某些画面而浮现出的平静与满足,而结合太宰的这句“我现在的梦想是和美女殉情”。

这里的太宰我觉得是想起了十六岁与中也一起对付魏尔伦时的记忆,如果不是中也的污浊,两个人确实就真的一起殉情了。

而当太宰抬眼注视着中也离开的那一刻,

他才从记忆里抽离。

对于太宰找美女殉情这一点,中也的回答是,“啊是吗,那下次帮你找找想要自杀的美女”,中也这里很明显的敷衍,太宰却激动了起来。

这句,“中也,你其实是个大好人吗?”

翻译过来就是,中也,你竟然愿意陪我一起去死吗?

因为作为“大小姐”的中也确实是一位美人,而中也的答应“帮忙”在某种程度而言,

确实是答应了太宰的要求。

中也大小姐这一幕可以说是名场面了,当太宰看到扭捏又可爱的大小姐时,不是没有笑而是忍住了。

这一段注意听会听到太宰很轻的一声“噗嗤”声,没笑出来不是害怕被中也打,而是太宰坏心眼的要看到更尴尬更窘迫的中也。

太宰夸张的动作就像是日本的漫才现场一样,如果太宰真的笑出来了,中也反而会感觉轻松,因为这就像是逗乐“观众”的一个“包袱”一样。

但太宰就是忍住了就是不笑,就导致了中也十分手足无措,第二句“下不为例”说得磕磕碰碰。

而且太宰这里的镜头特意绘制成了背面,一方面是太宰的目光与专注力都集中在了台阶上的中也。

另一方面背对代表着不愿意袒露与隐藏,

隐藏既是对自己此刻的神情,也是对中也现在的可爱模样。

而太宰和中也两个人面对面,代表着两人真实的模样只有彼此才能看见,也代表着,两人这样的状态只有在彼此面前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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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最多只能添加五十张,上限了一些图片就没有贴上来...

不过终于弄完了,很长,谢谢每一个看完的小可爱。

彩蛋就随便塞了一张中也的大小姐图(并不是)

*小宰x首领中

*年下养成系

*太宰治第一人称叙事

*请确保你毫无雷点,可以无条件接受一切。

BGM:Mama'sGun-GlassAnimals

00

中也教我的第四十二件事是哥伦比亚领带的打法。把人的喉咙割开,舌头从裂口拽出来,新鲜地悬挂在胸前,这就是哥伦比亚领带。如果割开喉咙时巧妙绕开动脉和气管,这个人就还能保持着这副样子,活上个把小时。

01

中也教我的第十六件事是训练狗接飞盘。但是我讨厌狗。我也讨厌出汗,讨厌周而复始地奔跑与弯腰,讨厌狗的吠叫。中也站在树的阴影下,而我站在草坪上,所有植物都在烈日下爆发出尖锐的香气。那条狗完成任务叼了飞盘回来,殷切地冲......

中也教我的第十六件事是训练狗接飞盘。但是我讨厌狗。我也讨厌出汗,讨厌周而复始地奔跑与弯腰,讨厌狗的吠叫。中也站在树的阴影下,而我站在草坪上,所有植物都在烈日下爆发出尖锐的香气。那条狗完成任务叼了飞盘回来,殷切地冲我摇尾喘气,我不得不假装爱抚它。

我讨厌这样。

我也讨厌中也。

可笑的是,我最厌恶的训狗工作,起初被中也当成是了不起的奖赏。他告诉我有奖励的时候我很高兴。一本书。一顿大餐。一台游戏机。一双新皮鞋也不错。中也收藏了许多洋酒,但他是不可能奖给我酒的。那时有很多我想要但中也绝不会给我的东西。中也把那条狗牵出来时我失望至极——它是中也养了些日子的,没有品种,并不好看,曾流浪过,毛皮倒是被喂得油润。中也指示它蹲下,引导我去摸它,我感到它的骨架在黑色毛皮下如山峦一般涌动。它别过头用热乎乎的舌头舔我。我一阵恶心,并且说不清让我恶心的到底是狗的舌头还是我正在从中也那里领赏的事实。

从那时候开始我变得很叛逆,不再愿意从中也那里理所应当地接收所谓“如何成为一个优秀黑手党”的必备知识了。

说白了,成为黑手党对我而言,就与世界上所有其他事情一样了无生趣。我会呆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是个被黑手党捡回的婴儿。在我九岁之前,他们把我放在一间郊外的别墅里,由一个管家和一位家庭女教师抚养我长大,屋子里还有几位女仆,经常更换,不是每天都来。中也则是一个星期来一次,固定是礼拜天,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手里捧了一束硕大的白玫瑰,像游乐场的棉花糖一样蓬松,遮住他整个脑袋和小半个上身,我几乎以为来的是一位戴帽子的玫瑰花妖。但很快中也就对我公布了身份——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我目前的合法监护人。

“合法”二字如此堂而皇之地从一个黑手党首领的嘴里说出来,有些好笑。

中也掏出一份文件,厚厚一沓,用质感极佳的纸张印制而成,里面是我所谓的教育计划。我粗略翻了翻,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上面写,十八岁那天,我要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我指着文件某页的某个地方。

“嗯。”中也点头。

“但你——你们从来没问过我想成为什么呀。大多数我这个年纪的小孩,会想要成为科学家、宇航员,或者快餐厅店长。”

“黑手党不会询问任何人的意见,它只会通知你我们的安排。”中也说,“你有任何其他想法,都先成为首领再说吧。我可以告诉你,港口黑手党就管理着很多家连锁快餐厅,甚至还有高级餐厅。”

“那要是我做不到呢。”

“不会的。以你的资质,计划中的每一项你都会完成。”

中也的声音强势而沙哑。我看容貌会猜他只有二十多岁,但他的声音却像被腐蚀数十年的古董银饰品,看得见的地方,已经全都发黑了。

中也教我的第二件事,是枪的用法。他把给我的枪从皮套里取出来,手把手教我如何握枪、上膛、开保险、瞄准、扣动扳机。枪比我想象的沉重得多,枪声震耳欲聋。我还没来得及看子弹打中了哪里,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一个耳光。

有皮革和火药的味道。

“开枪时永远不要闭眼。”中也看着摔在地上的我,这是他少有的能够居高临下的时刻,“你以为你是在接吻吗?”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迅速道歉吸取教训,然后端起枪,对准中也湛蓝色的两眼之间扣动了扳机。

咔。

“你以为我会傻到给你装两颗实弹吗?”中也第一次笑了起来,他笑起来不怎么优雅,倒像是真的很开心似的。

02

我兴味索然。

中也吩咐一个部下记录我套出来的情报。他拿着录音带一遍遍倒带重播,以确认那个倒霉蛋到底说了什么。我听着那些反反复复的求饶与哀鸣,混杂着部下在电脑上输入的敲键盘声。

我不禁心想:用上什么样的刑罚才能让中也求饶呢?

恐怕今天用过的这些都是无法奏效的。

中也给了我一把属于我的手枪,以及应有尽有的弹匣。但我却再也没有尝试冲他射击过。第一是知道我不可能打中他,我亲眼见过他用单手轻而易举挡下狙击手射来的步枪子弹。第二是,若我打中他了又怎么样?

我的人生都被他安排好了。

我如此想着,将我的手枪拿了出来,用白衬衫袖口擦了又擦,让它变得乌黑锃亮犹如吃饱喝足的乌鸦羽毛。我拉开保险,举着枪在审讯室里环顾一周,发现实在没什么我可以射击的东西——我承诺过那个倒霉的敌方干部说出情报就饶他一命,而那个正在敲键盘输入的部下人还不错,我不想杀他。

我将枪口调转过来对准自己,深深地凝视进枪管内部,仿佛要窥探什么秘密。而这时我的余光突然瞧见,在入口处抽着香烟的中也,脸上闪过一丝惊惶。

我屏息静气,将扳机上的食指扣得再紧了些。

中也如我所料地疾步朝我走来,他顺手用拇指摁灭了刚吸不久的烟。我看着他微皱的眉心和抿起的嘴角就知道他一定想对我说什么。

于是我赶在他说出来之前,将手枪好好地在桌子上放下,保险栓也拉回去了。

仿佛我只是在研究这把枪的构造。

中也闷哼一声,突然转了方向,在一处墙边背过身,重新点上了烟。我觉得中也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十分有趣——他是如此不擅长伪装。我趁中也看不见我的时候,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微笑:

原来中也害怕我死掉。

死掉。

这或许是我唯一可以用来拷问中也的东西了。

03

中也教我的第六十五件事是街机游戏《灵魂骑士》的玩法。我上手得很快,和中也打得有来有回,可惜到底是新手,最后还是中也赢得更多。我们从游戏厅出来时云霞低微,华灯初上,年轻的情侣在甜品店和商场之间肆意流淌。我们两个都一身黑衣,和这轻松欢愉的气氛不太搭调,但大家都不在乎。中也从游戏厅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汽水,其中一瓶递给我,冰凉的碳酸液体滑下喉咙,我分辨不出里面究竟是哪一种果味。

意大利血橙,我转转瓶子,标签是这么说的。

一辆黑色轿车在我们面前停下,驾驶座上的黑手党成员下车,毕恭毕敬为我们拉开车门。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中也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把手机递给那个黑手党司机,说:“给我们拍张照吧。”

“诶?”

“给我们拍张照。”中也指了指身后的游戏厅。他朝我靠近半步,我能闻见他帽子上的古龙水香味。那时候我已经十五岁,长得快和中也一样高了,就会超过他。于是我偏过头小声问:“中也,是要给能平视我的最后机会留个纪念吗?”

他狠狠踩了我的脚。

后来中也把那张照片洗了出来,装在相框里给我,还摆了一张在首领休息室的台面上,真是够老派的做法。不过他本来就比我大了二十一岁,只是长了张娃娃脸罢了。照片里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在思考什么别的事情——明明是他提议拍照的。被带上的我态度反倒认真许多,不仅看了镜头,还面带微笑,是对年长女性专用的得体笑容。

如何得体地笑,是中也教我的第九件事。

04

中也教我的第三十三件事是如何运用我的异能“人间失格”——说是运用,其实根本无法主动施展,只能在他人使用异能力时予以牵制。但由于我发动能力需要直接触碰对方,所谓的异能力训练最后又成了我最讨厌的体术练习。

我讨厌出汗,我讨厌剧烈运动,我讨厌心跳加速。

我讨厌体术练习时那种,我仿佛永远追不上中也的感觉。

我仰躺在训练场的地上大口喘气,中也拿了两瓶冰水走过来,把其中一瓶直接拧开来倒在我脸上,另一瓶则松开手,用他的重力异能让它漂浮在半空中。

我伸出手,握住中也的脚踝,水瓶掉下来,正正好砸中我的额头,我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抓它,却扑了个空。

仰头一看,水瓶又回到了中也手里,他笑嘻嘻地俯视着我,说以我这种反射神经,在战场上连小命都会丢掉,想喝上水简直就是妄想。

“与其这样艰苦训练,还不如直接丢掉小命。”我一副委屈模样,耷拉着眼皮望向中也求情。

“那可不行。你的异能力十分重要,你至少得有能在战斗中触碰到我的体术水平。”中也拧开瓶盖肆无忌惮地喝着,“否则我们早晚有一天,会在战斗中双双毙命。”

“那就是殉情了。”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中也明显呛着了。我看准时机,抓着他的脚踝突然一扯,再屈膝一勾,一个翻身,竟然将中也按在了身下。

“这么看来,也许是大意的小矮子首领先战死哦~”我拖长语调,欣赏着中也惊愕而气愤的表情,“而我独自活下去——真可惜啊,这种时候,按照小说情节,一般是活下去的那个人更受折磨吧?”

中也怒目圆睁,帽子掉在地上,露出蓬乱的橘发。他大喊快放开我,并试图用膝盖攻击我的腹部,被我挡下来了——我知道我胜之不武,中也擅长的是用来杀死对手的格斗术,而他绝对舍不得杀死我,动作难免束手束脚。我压制得更加用力,望着他形状好看却不断吐出难听字眼的嘴唇,出神的瞬间,竟然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他安静了下来。

“可惜”我松开中也,说,“我才不会受任何折磨,要是中也死了,我要放烟花庆祝的。”

他安静地打了我结结实实一拳。

05

中也教我的第一百三十七件事是如何开游艇。那次我们一起暗杀了一个南美来的毒枭和他的情妇。他们的别墅坐落于一处地图没有标记的海岛上,共有三层,第二层的露台花园上种满了罂粟和大麻,赤红花朵随风摇曳,生生不息。男女主人都死在同一张洁白的大床上,鲜血一路顺着真丝床单流进羊绒地毯里。我们把他俩连铺盖一起裹起来踢到地上,像某种在他们故乡很受欢迎的卷饼小吃。然后这张床就属于我和中也了,我们在上面尽情做着两具尸体临死前也在做的事情,只是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断我们。床单上有未干的血迹和浓郁的腥味,但我们都不在乎。

我已经十七岁了,再过半年我就十八岁了。

我希望未来永不到来。

最后我的任何一个祈愿都没能成真,中也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简单的晚餐,煎虾仁、通心粉和白葡萄酒。我们决定第二天再离开这里,权当是难得的度假。我躺在中也身边,很晚都没能睡着,听见窗框微微震动,是外面的海在呼啸。我想象着翻腾的海水,浅寐了一会,在天快亮时下床,走到了海边。

太阳还未升起,雾的味道将一切溶解进苍茫的蒙昧里,脚下的沙子粗糙而冰冷,海浪是黑色的。我赤脚走向大海,潮湿的沙子在趾缝中流动,潮水周而复始地抗拒我又迎接我。不知何时,海水已然淹没我的腰际,我快要踩不到底下了。不知道当淹过头顶的时候我会不会挣扎,兴许我届时已经误踩了有毒的水母或海星,会全身麻痹直挺挺地沉下去。

据说这片海域有长着黑斑点的橙色海蛞蝓。

我听见有声音在后面喊我的名字,一声一声,急躁不安。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中也,我才不听他的。我要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水,像远方的白昼那样,动荡而闪耀地朝我奔来。

当海水淹到我胸口的时候,中也紧紧拽住了我的手臂,指关节捏得发白,我有些被他掐疼。低头一看,中也大海色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我,海面波光粼粼,十分刺眼。我不得不移开目光,望向远处的别墅和沙滩,突然一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游艇吗?”我指向那里,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中也,我们上去玩玩吧!”

“你想干什么?在海里把自己淹死?”中也抱起胸,狠狠地瞪着我。我努力搜寻自己的大脑,想要找出一句俏皮话,既能滴水不漏将事情蒙混过去,又能噎得中也无法回嘴。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平日里那股巧舌如簧的机灵劲不知道跑哪去了。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

也许是中也拉住我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要退潮了,强壮而冷酷的水流簇拥着我们,邀请我们去大海中央。中也见我不回答,啧了一声,扯扯黏在身上的湿衬衣,拖着我一步步迈回岸边。我找不到我穿来的鞋了,或许已经被浪卷走了。中也走在我前边,嘴里一直嘟囔着些骂人话,总是老一套,都没有新的。

顺着沙滩上比正常男性略小一些的脚印,我看见他走上了那艘游艇,在驾驶台前摆弄了片刻,突突的马达声响了起来。他冲我比了一个拇指,咧嘴一笑——他就这么喜欢游艇、机车之类的东西,以至于迅速地原谅了我疑似投海自杀未遂的行为。

游艇在海面上平稳行驶。中也教我的第五十件事是如何根据云朵的形状判断天气。看来今天会是一个大晴天,称得上风和日丽,别说地震海啸火山爆发,连阵雨都不会有。中也心情不错地开始教我如何开游艇,指点我每一个拉杆、按钮和表盘的作用。我漫不经心地听着,但是都记住了。中也的白衬衫逐渐被海风吹干,领口里敞出的锁骨洁白发亮。他说这海水要是再浅些,就能在船上用肉眼看见很漂亮的珊瑚礁,如果有潜水设备就更好了——说着,他进到船舱里四处翻找,将驾驶台留给了我。

如果我把燃料在返程前挥霍一空,结局会是我吃掉中也,还是中也吃掉我呢?还是我吃掉中也吧!他饭量那么大,要是吃光了我,结果还是饿死了,岂不是很不划算?

“你自顾自笑个什么,怪渗人的。”中也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除了几瓶不冰的苏打水什么也没找到。他不满地喝着水,伸手将航速调低,又转了转方向盘。

“开那么快干嘛,想直接开回横滨,好赶着看你的八点档电视剧?”

“中也。“我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我可从没看过任何八点档电视剧,中也纯属捏造事实血口喷人。我说:”你知道吗?你刚刚差点就要被我吃掉了。”

中也白了我一眼,说:“你又在说什么傻话?”

“如果我们用完了燃料,被困在大海中央,我会为了保命吃掉中也——虽然个头有点小,好在肌肉还算多。”

“你打得过我?我吃掉你还差不多。我会像昨天晚上那样,把你吞吃到精疲力尽。”中也不屑一顾地说,径直走向阳光普照的甲板。他用手搭了个遮阳棚四处张望,澄净的天空中连一只海鸥都没有。

“但是话又说回来,要是真落到那种地步,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轻易死掉的。”中也突然说。

“嗯?”

“平日里每天念叨自杀,在绝境中却总能找出一线生机。”中也站在强烈的阳光中回过头,冲我呲牙咧嘴地笑。“那才是你呀。”

海面颤动着嶙峋的白光,仿佛正被迫对太阳昭告它的一切秘密。

06

中也教我的第二十二件事是如何点烟,我那时还没到应该抽烟的年纪。到了第一百零八件事,他才教我如何品酒,并从酒柜中取出了多年珍藏,看样子就价格不菲。但中也不知道的是,我早就品尝过酒的味道了,是医院楼下便利店里便宜的易拉罐啤酒。

那天晚上,为了对抗俄罗斯来的异能者,中也第一次在我面前使用了他异能力的真实形态。敌人召唤出一头怪物——据说为此动用了至少三十名异能力者的全部力量,一部分为它创造肉体,一部分赋予它异能,一部分充当能源。在各种枪炮武器及普通异能的攻击统统宣布无效后,中也摘下手套,露出因甚少暴露在阳光下,而格外白皙的双手。暗红发黑的纹路逐渐在手背上浮现,像火舌般慢慢舔上他的脖颈和面颊,仿佛有什么力量要撑裂中也的躯壳,横行于世踏平一切。

“如果我失控了,你要用你的异能力把我拉回来。”他对我说,“就像在训练时那样。”

事实上,中也的这般姿态是我前所未见的。我们准备了几个杀招与暗号,但在如今的绝望状况下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场。没有退路,没有选项,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殊死一搏。而我不会让中也死。

至少在这心高气傲的小矮子向我求饶之前,他和我都不能死。

“别担心,中也。”我说。

我不知道中也到底有没有听见这句话。眨眼间,他的身影已经跃向空中,如一道黑色的利刃劈开层层迷雾,直冲向那头俄罗斯异能者召唤来的怪物——严格来说,它的外貌更像典籍中描绘的“天使”,只是更为畸形怪异。它六只巨大的翅膀遮蔽了整个夜空,每一根羽毛上都生着一颗半腐烂的眼睛,流着泪水一般的脓和血。只是那浑浊的泪珠还来不及落到地上,就已在怪物天使周身的高温中化为了水汽。

滚滚浓雾中,午夜的天空竟然呈现出一种古怪的粉红色,犹如整个横滨都已被传说中的巨兽吞吃入腹。

我的肩膀中了弹,血已经止住了,但依旧很痛。我找到一处掩体,忍着痛楚抬头看,试图在无边无际的粉色烟雾中找到中也的蛛丝马迹。我看见烟雾在炽热地翻腾,偶尔有强烈的光线迸射其中,仿佛要将空气都撕成碎片。中也刺耳的大笑声和嘶吼声从地上也听得到。

要是让我站在完全理性的立场上分析,这场属于两个怪物的战斗,我毫无任何插足的余地。但我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中也一定会赢并且他一定不能死。

我如一个着了魔的狂信者般,在交战的残垣断壁间奔走。附近的几栋楼房和一座体育馆都被波及,毁得一干二净。天空中传来隆隆的响声,我循声望向西南方的一角,那里原先伫立着一栋大厦。只见在烟云低微之处,雾气的颜色逐渐变得像血液一样红。

我拼命奔向那里,耳边风声呼啸,头顶的浓雾开始抽搐着散去,露出纯黑而宁静,水洗过一般的天幕。那头怪物天使已经消失了,那中也呢。

所有雾气都集中在了一处,变得鲜红浓稠,像一轮落日般不堪重荷地滴落下来。当我终于赶到那里,用双手接住垂死的中也时,我已经连风声都听不到了。

我的伤口早已撕裂,鼻腔里有血的腥味,但我知道当我抱住中也时,将我的绷带和衣袖都完全浸透的,绝对不是我自己的血。

我身体里哪有那么多的血。

路面被毁坏严重,港口黑手党的车子绕了一个大圈,停在我们面前。我将中也抱上车,命令司机立刻以全速开往医院。

中也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脱离生命危险。与我一起在医院等待的下属从便利店买来了啤酒。我一听一听地喝,感觉酒有时候喝起来像血的味道,有时候喝起来又像是没有任何味道的。

07

中也教我的第七十一件事是包扎伤口。那天我和中也连夜处理完任务,在十字路口等待来接我们的车。我看见街边新开了一家店铺,正浮夸地招揽顾客,就不由分说地拉着中也走了进去。那是一家沐浴用品店,整个店面都充盈着甜腻的人工水果香气,中也一进门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子说要在门外等我。

我诡计得逞地窃笑,中也的嗅觉一贯灵敏得出奇,他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冷酷的黑手党首领,更像条炸毛的小狗。

一个女店员来迎接我,她的嘴唇饱满闪亮得仿佛吞食过这家店的商品——一个个满载色素亮片与香精的浴球,扔到热水里会像泡腾片那样炸开,染出一大汪香喷喷的颜料水。她热情洋溢地介绍各种当季最新香氛,将那些亮闪闪香喷喷的香膏浴液与润肤露一个接一个涂在我的手背上。

就在三小时之前,这双手曾揉捏遍一个女人小肠的每一寸,为了找到被她吞下去的保险箱钥匙。

那个女人就和面前的女店员差不多大。

“不要橘色的。”我对女店员说,“也不要个头太小的,不要带黑色的,最好也不要柑橘味和红酒味。”

她夸张地点了点头,又拿出几样给我挑选。门外的中也则不耐烦地踱着步。

“有完没完,该走了!”他催促道。

港口黑手党的车子早已等候多时,中也摇下车窗,恶狠狠地冲我竖了个中指,然后往他旁边一指,示意我快点上车。我乖乖遵命,并在坐上车子之前,让那张纸条飘进了下水道口。

对不起,莉可小姐。其实我觉得臭脸的小狗更可爱一些。

车子没有开回港口黑手党,而是停在了中也的公寓楼下。他说他实在是太困了,得先找张像样的床好好睡一觉。

我笑了,说:“这么容易累,中也果然已经是糟老头了。”

“那等会老头子睡觉,年轻人在玄关站岗如何?”

“不要啊——人家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再不让我睡可是虐待未成年人!”我夸张地打了一个大哈欠,顺带用高中辣妹的做作语气恶心中也。

最后总会是中也妥协。他不但在床上加了一套枕头被子,还被迫答应与我一起泡澡,用刚买回来的那个浴球。我接了满满一盆热水,将浴球放进去,只见它珍珠白色的外壳一点点溶解,露出宝蓝色的内里,像一片阿司匹林,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能止痛的药也能治愈一切疾病。浴水慢慢被染成了一片夏季海水般的温暖湛蓝。我和中也面对面挤在狭小的浴缸两端,四条腿交叠在一起。水汽暖暖地蒸着,整间浴室弥漫着薄荷与洋甘菊的清香——这个浴球有个“雪原之歌”那之类的名字,我记不清了。

中也线条流畅的身躯上遍布陈旧的伤痕,有不少枪伤和割伤都令人惊疑他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但是在水里触碰到他的腿时,触感却十分光滑。我多摸了几下,中也竟没有挣扎。他低垂着眼睑,用湿漉漉的手指划着手机屏幕,湿润的橘色发丝贴在脸颊上。

这是难得什么也不用考虑的悠闲好时光,我一动不动注视着中也。我意识到,我千挑万选的不是橘色不是黑色也不是柑橘味的浴球,泡出来刚好是中也双眼的颜色。这令我有些丧气。但我只是屏息凝神,默不作声,等待中也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浴室里的气味越来越像是一只企鹅被开膛破肚在茫茫冰原上。

中也突然双目圆睁,倏地站起,水珠稀里哗啦从他身上滚落。他惊讶、愤怒且有些恶心地瞪着我——只见澄净的宝蓝色浴水里飘满丝丝缕缕的猩红。放在浴缸边上的剃须刀不见了。

我趁中也放松的时候割了腕,他老早就泡在了血水里。他狠狠地把我拽出来摔在了地上,用脚踩住我那条流血不止的胳膊,在柜子里翻找急救箱。

我侧过头——先按压远心端止血,再擦去多余水分,用酒精消毒,最后用绷带和消毒纱布包裹。我已经全部记住了,下一次,我会吓完中也之后自己包好的。

中也喋喋不休地咒骂着我,但我脑子晕晕乎乎的,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被中也摔的。我只听见他很暴躁地问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我咯咯直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中也啊,巴托里伯爵夫人用少女鲜血沐浴以夺取她们的生命,我把我的生命给你,你代替我承受这世上的痛苦吧。

我意识朦胧,拉扯着中也的头发、手臂、腰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把他海水色的眼珠子也扯下来,那样大海就会永远都离我这么近了。紧贴着我,包容着我,亲吻着我。

中也教我的第七十二件事是如何在进入他的时候不弄伤他。

08

中也教我的第八十四件事是如何埋葬尸体。被港口黑手党杀掉的那些人,他们的尸体有专人去处理,方式从硫酸溶解到沥青密封不等,总之不是什么体面的下葬方式。同伴的葬礼我倒是参加过几次,只要是为港口黑手党而死的人,无论生前地位如何,中也都会为他们举办葬礼,并亲自在棺材前献花,脱帽默哀。要是死者还有亲人健在,他们还会收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默哀时我低着头,和所有其他人一样表情沉痛,但心里想的却是我绝对不要为港口黑手党而死。到时候中也像个失魂落魄的寡妇似的给我默哀,我会恶心得在地底下也无法安眠的。

但即使如此,即使中也对每一个黑手党成员的死亡都报以无比真挚的悲痛,他从来不曾亲手埋葬过任何一人的棺木。他带着我两个人一起去埋的,是一条狗。

我九岁时,和我一起玩了一下午接飞盘的那条狗。我时常看见中也在偌大的首领办公室里,蹲下身轻柔地爱抚它。他甚至会脱下手套,让狗热情地舔他的手指。我听老资历的部下说,那条狗是中也从郊外捡回来的野狗。刚来的时候有皮肤病,瘦骨嶙峋,见人就凶。许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中也那么精致一人看上了这么条又丑又病的狗。

但是没办法,中也把那条狗牵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头啦。那个部下无奈地笑着说,我们只好听命找来兽医为它治病、好好养着……

中也亲手将那条狗瘫软而冰冷的尸体放进车里,甚至不是后备箱,而是后排车座。汽车发动的时候,他告诉我那条狗是老死的,它活了整整十八岁,在狗里面算得上老寿星,并且在后半生没生过任何病。

“比我还大两岁呢。”我说。

“它可比你强多了。这种野狗和宠物店里的货色可不一样,一两岁就得和其他狗拼命,互相撕咬茹毛饮血才活得下去。”

“我就喜欢宠物店里的狗。”我反驳道,“尤其是吉娃娃那种长不大的,一辈子是小狗的。”

车内陷入长久的寂静,我有些奇怪,要是在平时,我说了这样的话,中也非得气得跳脚朝我大吼大叫不可。但今天他一直沉默,表情也波澜不惊,仿佛灵魂已经脱离躯壳,去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我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外面下起了小雨,雨刷刮去前窗的水珠。我们已经开到了郊外,周围人烟稀少,树木郁郁葱葱,在雨中晕开一片深绿。中也和我一起抬着狗的尸体来到一处林间空地,然后去车上取了铲子,一人一把。土壤被雨水浸润得柔软,挖起来十分容易,天气也凉爽宜人,周围弥漫着泥土与草木湿润微苦的香气,一切都比森严的黑手党大楼感觉要好。中也突然啧了一声,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不幸的蚯蚓被我拦腰铲断了。

“哎呀,真可怜。”我说。

“没事,它不会死,只会变成两条一模一样的新蚯蚓。”中也弯下腰,捧起断成两截的蚯蚓放到一旁的草丛里。我心底突然涌现起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杀人如麻的黑手党首领,居然会心疼一只蚯蚓的生命,居然会为死去的狗真心哀悼。

我们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看起来足够埋一个人而不仅是一条狗。狗尸在它巨大幽深的墓穴里显得非常小,黯淡下来的黑色皮毛与黢黑的泥土融为一体,仿佛它一下葬就腐烂在了里面,连白骨都没有剩下。

中也挥铲,将泥土铲回坑里,好似在填补一个巨大骷髅空洞的眼眶,让它重新长出肌肉血管与会流泪的眼睛。当一切完成,土地恢复到我们来之前的平整样子时,中也十分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用自己的重力异能。

当黑手党的成员死去,中也总会在葬礼的末尾说一句“愿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再会。”

但是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说,默哀结束后,便径直离去了。

09

中也教我的第一百五十件事是如何给领带打埃尔德雷奇结。准确来说,他并没有教会我。我擅长对付绷带,但领带的材质太光滑了,又怕起皱,我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要么绕错方向,要么弄错正反。我将第五条被我搞得皱巴巴的领带随手丢在桌上,说:“就不能打个普通的领结么?比如温莎结之类的。”

“还自诩智将呢。这点事情都搞不定?”中也揶揄地说,“今天可是你正式就任首领的宣誓仪式,不正式点不行啊。”

“我记得温莎结和艾伯特王子结都是适合正式场合的,这两种我都会。”我耸耸肩。只见中也如我所愿地拿了一条新的领带,绕在我脖子上,开始娴熟地为我打结。

“中也,你手头这可是勒死我的好机会啊。”我善良地提醒道。

“要不是所有备用领带都被你浪费光了,我一定至少把你勒到口吐白沫,眼球暴突。”中也恶狠狠地说。

“那你就得为我做人工呼吸了——哇哦,这不会正是你的如意算盘吧!”

“你以为我是你?我警告你,等会不准在黑手党全体成员面前做出任何出格举动。”中也吼道,听得出来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脾气,却收效甚微。

“中也总是这么固执。”我赌气地一扭脖子,中也手中一滑,薄而软的丝绸领带像水一样散开,使他前功尽弃。他气得大叫一声,狠狠地踢了我的小腿一脚。

“呆着别动!否则有你好看!”中也骂道。

“今晚过后,你可没有威胁我的资本了。”

“那我们走着瞧,即使你当上首领,我也有一千种办法治你,我就是这么了解你。”

“这一千种中有任何一种,能阻止我从这座大楼的顶端跳下去吗?”

中也的手停住了。埃尔德雷奇结已经打好,呈现出精致的松果形状,与此同时他戴着黑手套的双手颤抖起来。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中也此刻竟然在发抖!我兴奋得呼吸急促,像是在流沙中淘到了难得的碎金。我一把抓住中也的手腕,感受他血管近乎癫狂的奔涌搏动。

“中也,你要我必须打这个式样领结的原因——”

我慢慢凑近他,他蓝色虹膜中央的瞳孔急促缩小。中也害怕极了。

“是因为’太宰治’就任首领的那一天,打的是埃尔德雷奇结吧?”我俯下身,微笑着问。

一个月前,我借口找出泄密叛徒,拷问了那个老资历部下。

在连续二十天的睡眠剥夺之后,他告诉我中也之所以挑中了那条又病又丑的狗,是因为它吃掉了中也的前任首领兼多年搭档兼地下恋人跳楼自杀摔成一滩肉泥的尸体。

而我的名字、长相、性格和能力,都与那具尸体生前一模一样。

10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

中也教我的第三十八件事是跟踪的技巧。那天我们一起在一家商场行动,那时候我只有十四岁,对自己既定的命运十分抗拒,心中盘算着如何将任务丢给中也,找机会偷溜去玩。商场里满是新鲜事物,我一进门就浏览了扶梯旁的楼层指南——一楼是珠宝和化妆品柜台,二楼至四楼是服装卖场,五楼是餐厅影院之类,六楼是游戏中心还有个畅销书作家的签售会,七楼主要是奢侈品专卖店,还有一家米其林旋转餐厅,也就是我们和跟踪目标待着的地方。我们坐在相距很远的两张桌子上,中也给自己点了牛排和好酒大快朵颐,给我点的却是一份儿童套餐。

中也说,这是因为预约时他声称我是他的小侄子。

我用叉子绕着蟹肉意面,百无聊赖,感觉楼下的每一层都比这儿有意思。那个跟踪对象已经和他的同伴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兴致高昂滔滔不绝,感觉就算商场突发火灾也不会停下来。而我和中也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我实在坐不住了,凭什么我必须乖乖听中也的话呢?没有他我就会在襁褓中死去,这不假。

但我本来也没那么想活着——活到十八岁,然后当港口黑手党首领。我宁可在一开始就死去。

“我要去厕所尿尿!”我突然大声说,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中也那么好面子的人,一定会被我幼稚的措辞吓一跳,然后他将不得不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惊愕目光,这个空档足够我跑出餐厅。

中也绝对不会追出来,否则跟踪目标就无人监视了。

我一边奔跑,一边露出得逞的笑容——无论如何,就算中也之后会惩罚我也好,我赢得了一段自由自在,可以在商场里尽情游玩的时光。我先买了个双球冰激凌吃,再到游戏中心玩了一圈。跳舞机和投篮我都不太擅长,好在抓娃娃运气还不错,用最后一个硬币抓到了一只圆鼓鼓的小企鹅。

小企鹅眉头紧锁,怒气冲冲,我一想到旋转餐厅里的中也估计也是这副表情,就不禁哧哧地笑了起来。我揪着小企鹅的一只翅膀走出游戏厅,偶然望见不远处的作家签售会。虽然我从来没读过这位作家的书,但心情大好,就也兴味盎然地走过去凑热闹。

“抱歉,签售会已经结束了哦。”工作人员弯下腰对我说。

“真的吗?好可惜哦。”我露出委屈的表情。

“织田先生签售了一个上午,已经很累啦。”

一旁的长桌后,坐着一个穿米色毛衣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看起来的确累坏了。他听到我们的谈话,从桌边走来,微微屈膝与我视线齐平。

“这位小读者……”织田有些局促地开口,“请问,你是横滨人吗?”

“我家住在青森,专程赶来这里参加织田先生的签售会的!可惜带我来的舅舅一路上磨磨蹭蹭,还是迟到了……”我低下头,手指头捏紧小企鹅的翅膀,看上去像极了一个伤透了心的十四岁小男孩。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来,我给你签名。”作家连忙从一旁的纸箱中拿出一本书,在扉页上签好名递给我。旁边的工作人员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织田先生你怎么老这么干,你这样我们很难统计数量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打着哈哈连连道歉,“顺便,别叫我织田先生那么正式嘛,读者一般都直接叫我织田作的。”

“谢谢你,织田作!”我举起书,笑得灿烂,“你肚子饿了吧?我请你去楼下吃点心吧~”

中也教我的第十三件事是如何阅读别人的微表情。

我觉得,这位姓织田的作家见到我时有些惊讶,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这令我好奇。

尽管织田作很不好意思,但他明显是一个不懂如何拒绝别人的滥好人。我最后还是成功把他拽进了楼下的咖啡厅,请他吃了点心。他对着黑森林慕斯有些拘谨,说自己常吃日式点心,不过偶尔尝尝鲜也不错。

他吃了一口就直夸好吃,眼神却总瞟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在观察什么新奇事物。

“怎么了?”我问。

“不不不,没事,错觉而已!”他用餐巾纸抹了抹嘴,连连摆手,“只是你和我之前见过的一个人,长得有点像。”

“真的吗?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呀!没准你见到的就是我本人呢。”

“不可能。”织田作十分果断地说。

那时候我心中就有了异样,我早该意识到的。

“为什么?你看我这外貌,应该不算是路人脸吧!”

“因为那个人死了。”

我突然有点尴尬。

“抱歉。”我说,“是你的旧友吗?”

“不是,我不可能和那种人当朋友。但我们曾经在一个酒吧里有过一面之缘——他主动和我打招呼,想必是把我认成了别的什么人。但我可不想和他那种人有任何牵扯。”

“诶?为什么?”

“年纪轻轻就当上黑手党首领的,能是什么好人呢?”

我愣住了,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小说家看。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很久远的废墟里传来的。

“我当时直接没搭理他,但是不久后就听说了他的死讯,好像是从黑手党那栋大厦上跳下去的……虽说是黑手党,但好歹也是条人命,还很年轻。我对一个将死之人露出了那种表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见到你时,我才要送你书。“

织田作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刚说的话可能有些不妥,忙补充道:”我不是说你像黑手党啊!你们只是长得像,几乎一模一样那种像……但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就算假死活下去了,时至今日也该是个我这样的邋遢大叔啦!“

就算他是有财有势的黑手党首领吧,但人怎么可能变回少年呢。

人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11

我终于知道中也那天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中也教我的第一件事是如何接吻。也许这并不是他有意为之,却是他第一天见到我时做的第一件事。那时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戴帽子的玫瑰花妖。他的手套上沾着白玫瑰的花瓣,他的领口有红玫瑰的味道,他的口腔有粉玫瑰的色泽。

他也许不是有意要教我,但我确实是在他的唇舌中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接吻。

12

中也教我的第二十七件事,是如何收集并分析情报。那次他使用了污浊,并险些丧命的战斗结束之后,我仔细调查了那头怪物的来历,发现俄罗斯人所使用的战斗技术,竟然是从港口黑手党的异能研究部窃取来的——将多个异能力者的能力集中融合,施加在同一个个体之上,发挥出质变的作用。

我起初以为,那个小说家的话只是一个有趣的巧合,或者他创作间隙奇思妙想的产物。但是,当我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牢中找到三个被剥夺了全部感官和行动能力,用电击和药物控制,强制发动异能的能力者时,我彻底明白了:原来我和那个全身嵌满腐烂眼球的怪物天使,是一样的东西啊。

中也力气很大,我必须同时用上两只手才能制服他,于是那把枪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羊毛温暖地包裹住坚硬的金属,让它束手就擒,无能为力。我将中也按在桌上报复性地入侵他,每一下撞击都满怀恶意。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呼唤声,忠心耿耿的部下们喊着“首领”,提醒我们是时候出席仪式,在全体成员面前致辞了。但是首领现在正在下任首领的身下辗转哀鸣,他这副难堪的样子一定会被部下们看到——但是那也没有关系吧?他们一定会保密的。毕竟连我是前任首领的复制品这件事,他们都能守口如瓶。

我停下动作,让被我折磨得乱七八糟的中也得到一丝喘息机会。

中也教导过我,拷问的诀窍并非一味施加痛苦,因为纯粹的绝望只会触发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多巨大的痛苦都会变得麻木。关键是要在施刑的同时永远提供一线生机,诱惑受刑者主动求生。这样才可以将“死亡”这一最终退路阻断,让痛苦变得永无止境。这就是为什么水刑如此有效——许多人可以被殴打一夜而不发出一声呻吟,但没有人可以忍住在露出水面的一刻不大口呼吸。

就像现在的中也,一边狼狈地喘着粗气,一边语无伦次问我到底是如何知道的一切。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捡起地上的枪,一时陷入了无比的混沌,仿佛过去使我引以为豪的智识、谋略和判断力都从我身上剥离,像鸟飞向山一样,回到了某个盘旋不去的亡魂那里。

我不知道是应该杀死中也,还是应该杀死我自己。

茫然间,我注意到,在刚刚的粗暴动作中,一直放在休息室台面上的那张合照跌了下来。我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一般,扑过去捡起相框,将照片扯出来,揉在手里细细地看。

照片上的两人手里拿着的是柠檬味的汽水,而不是意大利血橙。

13

我终于发现了那件昭然若揭又毛骨悚然的秘密:

中也从来没有叫过我“太宰”。

14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手中从来都没有任何可以逼迫中也求饶的筹码。他是一艘被囚禁在茫茫大海上等死的船只,所有燃料都早已被照片上那个和我容貌异能性情都一模一样的男人消耗殆尽,无计可施无处可去。而我是他赖以生存的一具尸体。

无论他想不想活,他都必须吃掉我来活下去。

赶来查看情况的下属在敲门了,他们很快会推门进来,看见我们如丑陋的野狗般撕咬交缠的样子。但是没有关系——中也给我打好的埃尔德雷奇结并没有散开,我随时可以登台,正式接过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份,而中也到时候会成为我的最高干部。

我已经做好了选择——我不会杀死中也,因为我杀不掉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我也不会杀死自己,因为我杀不掉一个从未活过的人。

我只能选择爱中也。因为我被创造出来,就是一件用来爱中也的工具啊!

我捧起中也苍白如纸的脸庞,虔诚又满怀柔情地吻去他脸上的血泪与脏污。

15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中也从来没有教过我的事情是如何爱他,因为这是我自一诞生就懂得的事。而中也教我的最后一件事是他永远不会爱我,因为他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在我出生之前就死去的人。

这对我而言已经足够。

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

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

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就这样,我学会了当一个黑手党首领所需的全部课程,从今往后港口黑手党首领将履行他的职责,永不止息地折磨最高干部余下的生命。

七夕快乐哦各位~

选了一个比较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背景,灰宰蓝中

魏兰方面可能会有点ooc,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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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黑论坛》进了不准乱说》乱八卦会死人》首领不要进来球球了》首领的阴天脸这次怎么不能被中原干部拯救!

各位我真的要受不了,这一个月我的心悸就没好过!送文件每次都跟要命一样,首领这次的阴天脸怎么这么久啊!

1L

同楼上

这个月的财政审批都是我去汇报的,每次进门前都亚历山大

2L

我这个守门的也瑟瑟发抖

一看到首领那个样子就不...

一看到首领那个样子就不敢放松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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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事部的啊

中原干部这次出差要回来了吗

4L

我原来觉得有点工作压力也没什么

现在再也不这么想了,首领给的压力太大了好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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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干部今天回来,我们应该要从这半个月的高压中解脱了吧

6L

话说回来,守门的你们知道首领这次是怎么了吗?

他之前阴天脸是因为中原干部受伤,但这次中原干部只是外出公干而已,他怎么就这样了

7L

会不会是中原干部外出公干的时候受伤了

8L

欸这种绝密是我们这些员工可以知道的吗!!!!

在线坐等吃瓜

9L

楼上是新人吗?

10L

呸!中原干部英勇神武,怎么会受伤!

11L

是哒,我是上个月才入职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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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告诉你,在这里是可以讨论的,但看到最上面的标题了吗?这里的八卦是不能出去乱说的,说了会被暗杀班的人盯上

13L

这是中原干部体谅人民群众的八卦之魂特意跟首领要的净土

请好好维护,不要让首领把这里给端了

14L

要我说,也许不是因为中原干部?

我看最近死屋之鼠的动作挺多的,首领是因为这个才烦恼?

15L

得了吧,你什么见过首领因为工作的事而愁眉不展脸黑得跟炭一样

他每次和陀那个啥的斗智斗勇时可兴奋到不行

16L

我觉得问题应该还是出在中原干部身上

难不成是两人又意见不合,首领被中原干部顶撞了?

17L

嗨呀你们这些单身狗

首领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欲求不满

一定是因为中原干部出差太久了不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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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中原干部和首领有一腿!!!!!

办公室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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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骂人单身狗的

你不也是打飞机专用户

20L

不,老子上个月结婚了嘿嘿

所以很能体谅首领的心情

21L

………………………………原来是人事部那个闪婚的混蛋啊

各位,懂我意思吗?

22L

除了新人,全港黑上下谁不知道首领和中原干部有猫腻啊

他俩在没到这个位置前就好在一起了

23L

人事部部长最新命令,老哥你要负责一个月的办公室打扫哦~辛苦了哈哈哈哈哈还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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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公报私仇啊这!

而且我这说的可是大实话好吧!你们看中原干部这次出差都多久了,首领那样子就是等的不耐烦

25L

那个……我们这么讨论首领隐私真的不会死吗

26L

放心,我刚看了一眼,红叶姐也在论坛看八卦呢,尽情讨论,有问题干部们会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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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是出在中原干部身上啊,他今天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好安排车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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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只负责看八卦

出事了你们来呦

顺带说一下,首领那个样子,其实是因为中原干部延长了归期导致的,他多出了半个月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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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就说是这样!

各位,这是男人的通病,我们要理解欲求不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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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理解你自己去理解

老子天天给首领送报告文书都快因压力过大心悸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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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问了一下银小姐,她说中原先生应该是到机场了,半个小时就会到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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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人美心善的银小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倒计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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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希望干部大人再快点,这样下班了我才能吃下两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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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我今晚还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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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遇上下班高峰期也没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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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要雨过天晴了

我也不用一出首领办公室就去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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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不懂,首领那么可怕的吗

我以后见到他是不是要绕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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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新人其实没多少机会能见到首领了

要说恐怖,他的确是最恐怖的

39L

感觉除了几位最高干部,大家一见到首领多少都会犯怂吧

40L

我是觉得,有中原干部在的时候,首领还好,我之前给送文件的时候正好遇到情人节,那天首领还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介绍一个给我

41L

在首领不阴天的时候,他对女员工还是挺温和的,男员工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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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干部倒是无论男女都挺温和的

43L

楼上的楼上有误解,首领也不是对全部女员工都态度很好的

要是有女员工给中原干部送便当巧克力什么的,回头就会收到首领特批的调职哦

我有个姐妹就被调到北海道吹风了

44L

北海道吹风算好的了

我个兄弟直接被丢到越南挖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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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你们的姐妹兄弟怎么那么想不开去招惹中原干部啊

谁都看得出首领对中原干部占有欲过剩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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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回来了!我看见中原干部的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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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可以提前预定卡拉OK,今晚一块嗨!

48L

欸!!!!!!中原干部车上下来了两个外国美男

一个金发的贼帅!一个黑长卷发的大美人!!!!

卧槽我们是不是要多两个美貌高层可以欣赏了????

49L

!!!!!!!!!

楼上姐妹有照片吗?

50L

前台妹纸真好啊,我也想看呜呜呜呜

51L

【偷拍照.jpg】

大声告诉我帅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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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那个金发的,跟中原干部站一块都没被比下去

53L

中原干部跟两位帅哥站一块,也就身高被比下去了

54L

楼上是准备体验被重力碾压的舒爽吗

55L

嗯???

这两位是客人哦,小姑娘们把口水擦擦,不要丢脸了

妾身去首领办公室看看情况

56L

欸兄dei们

我爬完楼有个疑惑,中原干部这次怎么延长归期了?

以前听秘书部的说,他是不拖延的人,我还找了行动部的问了,这次任务也不难办,按理不会延期啊

57L

楼上的你看到前台的照片了吗

要我说,应该是因为邀请客人耽误了吧

感觉这俩帅哥好看归好看,但不好相与

58L

业务部这边没听说准备要和哪家合作

而且有合作关系的那些企业里,也没见过这么帅的

59L

不会是异能者吧?

60L

守门的各位

首领那边是什么情况

61L

首领办公室那个防弹门那么厚,怎么听得见里面的谈话,你们是在为难守门兄弟

62L

啊我守门的,但现在不是我当班

当班的两位这会都不敢掏手机看论坛了

刚刚中原干部和客人进去了,尾崎干部也来了

嗯……氛围的话,太安静了,安静到有点可怕

63L

………………不会接下去阴雨绵绵吧

64L

我去我不要!!!!!

明天是我去汇报工作!!!!我不想面对首领的黑脸!!!!

65L

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了

就首领办公室的隔音效果,站在走廊肯定啥也听不见,静悄悄不是正常的?

66L

各位,请做好连续多日的暴雨天准备

——来自银小姐的温馨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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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L

真的是银小姐说的!!!!

那两人不会是什么暗杀者吧???

69L

请不要质疑我们首席秘书的话

我只是代替不上论坛八卦的银小姐转达而已,各位还请好自为之吧

70L

中原干部不是回来了吗???首领怎么还要黑脸啊

我看他刚才上楼的样子也不像受伤生病了

71L

同志们,我刚拿了照片去问柠檬君

他看了一眼后跟我说,那个金发的,是太宰治的大舅子……………………

72L

!!!!!!!!!!!!!!!!!

大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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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中原干部的哥哥吗!!!!!!

那这俩兄弟的身高差怎么那么大!!!!发色也不一样!!!确定是一个妈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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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发言慎重啊!!!!这可是会被重力碾压成肉泥的!!!!

75L

我也不知道,大舅子是柠檬君说的

他这会不搞炸弹了,兴冲冲跑上楼说要去看戏

76L

我好像知道帅哥的名字了

尾崎干部让我们在下周的圣诞party上追加两个贵宾,一个叫魏尔伦一个叫兰波

77L

盲猜金发是兰波,黑发是魏尔伦

78L

我倒觉得金发是魏尔伦,黑发是兰波

79L

不愧是帅哥,名字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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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外国名吧

那怎么会是中原干部的哥哥?柠檬君脑子抽了吧

81L

我看柠檬君那个样子,不像是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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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以前就觉得中原干部有点儿混血味道,看来应该猜对了

83L

各位……我明白银小姐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84L

嗯嗯????有什么新情况快说快说,等不及了啊

85L

板凳备好,准备吃瓜!!!

86L

办公室门刚才开了,两位帅哥笑容满面,拉着一脸无奈的中原干部走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里面,首领的脸比之前还要黑

尾崎干部和柠檬君倒是在笑,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87L

从银小姐那探听到的,那两位是中原干部的亲人,听说是来看望中原干部并陪他过圣诞节的

但我觉得不简单,就守门说的那个样子,有点像娘家人上门踢馆了

88L

该不会首领和中原干部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通知中原干部家里人所以被娘家人找上门????

89L

楼上想的虽然很八点钟家庭伦理剧但感觉这样才能解释首领那张黑脸的产生原因

90L

要真是娘家人上门踢馆,首领在圣诞party结束前估计都要黑脸了

想想就窒息

91L

等会等会,你们为啥默认是娘家人啊!

中原干部那么A,不应该是上面吗?

92L

楼上移步隔壁首领和中原干部谁上谁下的讨论

论坛全体已经默认中原干部是下面那个了

93L

嗷……最新情报

我那两位守门的兄弟说的

94L

不可以!!!!娘家帅哥不可以拐走中原干部!!!!

那样我们会被首领的威压压迫至死的!!!!!!!!

95L

我也不同意,没有中原干部的日子是地狱折磨

我会跳槽的

96L

咱们要不要写个联名信什么的给娘家大哥啊,我看黑发那个还挺温柔的

97L

我已经在起草联名信了,待会有人来签名吗

98L

楼上行动部的吗,动作好快

99L

安啦各位,魏尔伦君也没真的说要中也跟他一块走

只是建议而已

100L

中也要是被魏尔伦君拐走,那也是首领的责任

让他当初不通知魏尔伦君,这会被人找上门了,活该

101L

??????

楼上两位是????

102L

不用问,是干部们

新人闭嘴看热闹就好

103L

要是没通知就在一切,娘家人的确会很在意的

我闪婚的时候,老婆的哥哥也是对我看不顺眼,我伏低做小了一个月才稍微好点

104L

哇哦是大舅哥和二舅哥啊,中原干部还真是幸福呢,有两个哥哥

独生子好羡慕

105L

哪个是大舅哥哪个是二舅哥啊

还请科普一下,免得认错人

106L

魏尔伦君,就是金发那个,是中也的哥哥

黑发的是兰波君,他是中也嫂嫂哦~不是二舅哥

107L

!!!!!!!!!!!!!!

108L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109L

今天的惊雷一个接一个,我快被劈晕了

110L

嗯……要妾身说的话,各位明天起要认真工作,营造一个良好氛围给魏尔伦君和兰波君看,这样他们才能放心把中也留在港黑

111L

懂了!要帮首领讨好中原干部的娘家人!

112L

那个财务部能不能去多申请点经费,咱们把今年的圣诞party搞得再隆重点吧

113L

虽说我因为这一个多月的心律不齐有点想看首领在大舅哥那吃点瘪的

但中原干部那么好,走了就太可惜了,舍不得

114L

啊啦我觉得魏尔伦君那话是说笑的吧

而且中也走不走不都是他决定的,只要他想留在首领身边,也不用这么担心吧

115L

首领那么帅那么好看那么A那么聪明,中原干部应该舍不得他的!

我不信中原干部要走!!!

116L

放心吧,首领不是那种会放任中也君随便走的人

就他那可怕的占有欲,我反而担心魏尔伦君会有麻烦

117L

嗯……我听已婚同事的建议,首领还是要跟魏尔伦君兰波君处好关系吧,这样中也君也不会为难

118L

织田作君,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参与首领的家庭伦理剧了

他其实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自己钻牛角尖不愿意而已

119L

安吾君说得对,妾身也这么认为

不过还是应该给未来的合作对象留给好印象的,你说对吗?

120L

尾崎干部说得对!咱们夫家人要振作起来,让大舅哥看看

121L

哇哦忽然就有干劲了!今晚加班写报告!!!

122L

话说首领呢?他有没有什么行动

我们要是乱搞会不会拖他后腿啊

123L

首领他,在办公室里,玩飞镖

124L

…………不会靶心是大舅哥的照片吧?

125L

楼上你是不是透视眼啊!

首领已经扔了一轮,把飞镖拿下来准备再扔一轮了

126L

再扔一轮大舅哥?他不扔美貌嫂嫂吗?

127L

首领不敢的,他要是拿兰波君的照片去扎飞镖,回头魏尔伦君能把他揍了顺带拐走中也

那位可是极其护短,冲他可以,冲他的家人那是绝对不行的

128L

忽然觉得首领好可怜啊

一个多月没有中原干部陪伴,等中原干部回来了还要被大舅哥欺负,这也太惨了

129L

我也有点同情首领了

只要他明天不对我的工作挑三拣四,那张阴天脸我就忍一忍吧

130L

呵,首领那是活该

要是前几年魏尔伦君在法国那边忙得没空来横滨,首领早就被他收拾了

131L

大姐您不会要倒戈到魏尔伦君那边去吧?

虽说我也觉得首领在中也君的事情上做得不好,但木已成舟,中也君自己对首领也有感情,咱们真不适合做拆散人的事

132L

换个角度想,其实也能明白大舅哥啦

我自家弟弟要是被人这么早拐走,我也会生气的

134L

楼上醒醒,咱们这边十六岁就能结婚了,那个也不算早了

135L

楼上才应该醒醒吧!!!!

中原干部是男的!男的是十八岁不是十六岁!!!!

136L

要是首领不通知家里人就把中原干部拐了,那的确是渣男行为啊

但中原干部自己没想过要说吗???

137L

…………卧槽发现盲点

138L

会不会是首领不让说?这种事首领做得出吧?

139L

首领那些计谋不会用在拐中原干部上了吧?那样中原干部感觉是被骗了

140L

也不算骗,要是中也不愿意,他才不会让首领得逞呢

你情我愿的事罢了

141L

欸!!!!

首领和中原干部是情根深种啊,好浪漫的幼驯染感情

142L

首领不扔飞镖了!!!他下楼了!!!护卫队的快跟上啊!!!

143L

不愧是首领,这么快就想好战略战术了?

144L

和大舅哥搞好关系用得着制定战术吗?我觉得真心就能打动人了,大舅哥看上去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145L

已婚人士说一句啊,这个和娘家人搞好关系真的是一门学问,我用了一年多才让老丈人不对我吹鼻子瞪眼的

146L

不管怎样,决定在一起了但不通知家里人这种行为真的挺过分的

我家姑娘要是不说一声和那个混蛋私奔了,我绝对拎着我的AK47去把那小子蹦蹦!!!!

147L

我刚看到中也君了,他给魏尔伦君安排了五星级酒店但魏尔伦君拒绝,说要去中也君家住,两人正在酒店大厅争论

148L

中原干部产业很多啊,他可以带大舅哥和嫂嫂去他名下任何一处别墅,怎么要吵起来?

149L

围观人士快过去看看!假装当和事老实则听听他们说什么!

150L

咳咳,虽说织田干部平易近人,但也不要以下犯上

151L

谢谢尾崎干部的维护

我过去问了一下,魏尔伦君想要去中也君最常住的居所,但中也君担心待会见到首领会吵起来,不同意魏尔伦君的提议,兰波君也帮忙劝说,不过魏尔伦君还是很执着

152L

抱歉抱歉,不知道是织田干部对不起!

153L

欸!大舅哥这是要去勘察现场啊!

好奇待会会怎么办呢!

154L

总不会是首领把房子让出来吧?那他今晚就抱不了美人了!!!!

这也太惨了吧!!!!!

155L

以前我觉得首领是可恶资本家,但这会看到他这么可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出来声

大舅哥加油!好好欺负一下首领!

但中原干部不可以带走!

156L

同情首领,但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难中原干部了

157L

中原干部不让大舅哥去会不会房子里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唔啊好好奇!!!!

158L

159L

首领这是以退为进,厉害厉害嘎嘎嘎嘎

好期待魏尔伦君会做出什么反击呢

160L

梶井君不要顾着吃瓜忘了工作,妾身这边可是随时准备好了。

161L

哦对!行动部的今晚加班哦!首领刚下的指示,赶紧去买便当吧!

162L

等下等下!

大舅哥要待多久啊!

163L

楼上这个问题问的,说了要到圣诞party后啊

164L

额啊…………

我们的苦日子是不是还要持续半个多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要啊!!!!!!

165L

卧槽卧槽卧槽!

明天轮到我去汇报工作!!!!!!!

上帝啊保佑我平安T^T

166L

这天是晴不了了

我讨厌梅雨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67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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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这个背景下我的私设是魏尔伦和兰波属于欧洲组织,曾想把找到的中也带回欧洲但是被宰治截胡而留在横滨

☆猫宰×狗中

☆沙雕甜向的理想化小故事,可能有点无聊

☆很ooc,ooc到可以直接用来沉河了

00/

按理来说,猫和狗这两个生物在这个世界上天生水火不容相看两生厌,是绝对无法凑到一块去的。

同样作为猫猫的森鸥外对此深以为然。

所以谁能料到,他刚把太宰治派出去调查前任首领从地狱中复活的事件,转头就见整天嚷嚷要死掉的太...

所以谁能料到,他刚把太宰治派出去调查前任首领从地狱中复活的事件,转头就见整天嚷嚷要死掉的太宰治精神焕发地牵了一条狗回来。

甚至是物理意义上的牵,森先生此时总算明白太宰治随身携带的拴绳是做什么用处的了,原来它不是为了犯罪,而是用来和这位初来乍到的狗狗成员——中原中也脖子上的项圈狗牌契合链接的,接上绳子就可以拴住遛着走,真是方便的装置呢,太宰君。

不首领,我认为这也是一种犯罪。一旁的兰波吐槽道。

事到如今,要说中原中也是被牵回来的其实有点勉强,不如说是中原中也一步一步扯着脖子前的拴绳把太宰治拽到首领办公室这里来的。

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太宰治紧握着手中的绳子无视所有人只盯着中原中也看,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个碳基生物都能看出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可以说这份喜悦已经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森鸥外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太宰治或将成为世界上第一位超脱世俗的猫猫。

好像有一张表情包很符合当下。森鸥外想不起来,只能试着描述它:宇宙、猫咪、还有那股莫名的智慧气息……

“我是来道谢的。”

指望不了太宰治起头说明,中原中也只好率先朝森鸥外礼貌鞠躬,敛着尾巴狗耳下垂,举动充满诚意。

01/

中原中也幼时往家里捡回一只猫。

就如同那位已经去世的老人将他收留进这个家里一样,中原中也认为他收留路边落魄的小动物就是在延续老人的善良品德,于是他高高兴兴地将猫咪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就等小黑猫醒来问问他,是否愿意为这个安静的家里增添一位新成员。

结果太宰治还没睁眼就闻到一股狗味,本能反应地抬起一爪子糊到了中原中也脸上。

中原中也原本期待得左右摇摆的尾巴登时呆住了,好在太宰治因为伤势兽化不了真正的猫爪,这一击只相当于力道甚微的拍拍脸而已。

但是这仍然很伤中原中也的心,连带尾巴都耷拉下来的,橘发男孩瞪着浑圆的蓝眼,朝一醒来就挪到沙发另一头的太宰治问道:“我救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打我?”

“是么,是你救了我呀,真是劳您大驾。”

盯着中原中也观察的太宰治眼神幽幽,身后细长的黑尾巴高高翘起,分明带着几分排斥:“何况还是一只狗,我最讨厌狗了……听着,好心的小狗,就算你救了我,我也绝对不会感激你。”

中原中也的小脸顿时大惊失色:“讨厌狗!这又是为什么?我一直以为全世界都是狗的好朋友。”

“很好,那就跟你的全世界做朋友去吧。”太宰治道:“猫讨厌狗天经地义,你这只没有常识的狗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些猫一看见我就会溜走……只有你没有跑,说明你还是不讨厌我的,谢谢你!”

那是因为我自杀差点就要成功了在躺尸啊。突然被感谢的太宰治放下了警惕中的尾巴,沉默看天花板。

“总之我要走了,下次请你不要救我,我不需要。”小橘犬智商不太高的样子,太宰治反复确认道:“能明白吗?”

“好吧。”中原中也歪头反问:“你是不是流浪猫呀?我发现你躺在那里的时候,一直都没有人管你诶。”

“……因为那里偏僻一般不会有人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闻到了你身上血的味道。对不起喔,我很久没闻过了,所以找你找得有些慢,让你多流了那么久的血。”中原中也拍拍胸膛,自信道:“下次我一定会更快找到你的!”

“不,都说了不要管我,请把话听进去啊。”

这家伙罕见地没有泯灭狗的常处,反而有着优越的嗅觉,现在这种被社会诟病为退化的现象几乎已经消失了。如果不是狗也许还能来往,可惜是只笨狗,太宰治不愿再产生多余的联系,迈起步子就要出门。

“你确定要走吗?”中原中也落寞地低头:“我还以为你能留下来的。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太安静了,我不喜欢安静。”

“放心吧,你身为狗狗人自己扔飞盘就能解决这件事。”太宰治向后摆手:“我这就离开,不用送哦。”

中原中也:“真的要走了?”

太宰治:“真的。”

中原中也声音期许:“可以不走吗?”

“不可以。”太宰治摁下门把手,打开门无情道:“我心意已决,区区小狗留不下我。”

“……哦。”中原中也只好说:“再见。”

关门前,太宰治透过将要闭合的门缝瞥了中原中也一眼。

小橘犬开始收拾起桌子上从太宰治身上替换下来的绷带,那一堆染着血迹的布条整理不易,中原中也将它们团吧团吧揉到一起,却差点把自己的手也跟着绑起来。

啧,笨狗。太宰治眼神嫌弃地在原地看了看手臂上包扎得歪歪扭扭的绷带,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02/

太宰治再一次见到中原中也,是在天空上。

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夜间出行是为了去便利店买些速食品,反正活是不想活了,总不能在死前苦了自己的肚子。太宰治正要返回临时的住所,忽然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半夜无人的街道路灯暗淡,今晚的月亮圆得格外称职。

只可惜有狗妄想反向复刻天狗食日的传言,遮住了太宰治眼前的半边月亮,扰了猫咪赏月的心情。

全然不知太宰治在想什么的始作俑者看起来固执透顶,孤身坐在天边一颗星点都没有的空荡荡中,融入夜幕里仰头望月,一眼不移。

他望着月亮,太宰治则望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归家路。这一次他拿出了一把小刀,往手掌心轻轻一划,血珠流溢。

一步,两步,走到第三步时,太宰治听到了高速移动下的飒飒风声,他没有再抬头,面前倏地出现了之前还在天上食月的那只小橘犬。熟悉的橘发潇洒飞扬,被红光稳稳托在半空中的中原中也倾身时竖起的狗耳一抖,他摇晃着尾巴,对太宰治露出了喜悦的笑靥。

“又见到你啦!我这次找到你的速度快不快!”

“是是——”太宰治伸出没伤口的那只手,用指尖戳了戳中原中也柔软的狗耳,满意地看到它再次抖动:“精力充沛的小狗真了不起啊。”

蓝光随着太宰治的话语乍然而起,刚刚还在空中自由漂浮的小狗异能失效径直跌落下来,幸亏中原中也反应迅速,在空中改变了身形,单膝落地用以缓冲。

对于这从未有过的体验,中原中也直愣愣地站起来问:“……你把我的异能吃掉了吗?”

“……”太宰治突然想撬开中原中也的脑袋,瞧瞧里面是不是全都是水:“吃掉了又能怎样?”

“绝对会消化不良的吧!”中原中也担心地喊起来:“你先跟我回去,我要研究一下怎么才能让你吐出来!”

中原中也抓起太宰治的手就往自己家里的方向走,表情似乎特别着急,太宰治低头看了一眼被拽着走的手腕,幡然醒悟中原中也原来没有那么笨。

“你就这么想要我跟你回去?”

太宰治错前一步,挡住中原中也前进的步伐,三角状的猫耳随着他的动作凑近了小橘犬。

黑猫难得认真地连番问道:“哪怕我是一只猫?你为什么不会排斥我呢,小狗?我可是闻到狗的味道就觉得很讨厌了哦?”

中原中也大抵不会是普通的狗狗了,因为他在这样的情况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谁规定狗就一定会讨厌猫了?我……我就很喜欢猫咪啊,我一直都想和猫咪做朋友,但是他们都不理我。只有你不一样,你还会主动找我说话。”

“以后不用刻意制造血的气味,直接叫我的名字中原中也就好了。只要你喊我,我就会立刻到你身边的。”中原中也郑重其事道:“伤口疼不疼?我是认真的,去我家里处理一下吧?”

“…………”

太宰治已经被中原中也这只狗的一记直球打懵了。

他眼神空洞,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掉到了地上,被巨大冲击力激得猫耳都快垂成了不像样的飞机耳。

中原中也疑惑地帮他捡起塑料袋:“……你怎么了?”

“中原中也!”

太宰治回过神,猛地朝中原中也又靠近了一点,继续唤道:“中也!”

“刚才的那些话,你没有对其他的猫说过吧?!”

中原中也被他的气势汹汹吓了一跳:“那,那也得他们理我啊……”

“不能这样说,你要做一只冷酷的狗狗!以后永远都不理那些猫了才对!”

太宰治目光怜爱地摸摸中原中也的脑袋,顺便撸了把狗耳,手感极佳:“我改变主意了,做我的狗吧,中也?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跟你回家。”

中原中也:“……嗯?”

中原中也想了想,这好像跟他交朋友的愿望没差多少,而且还能把猫带回家,怎么想都是他这只孤单独居的小狗赚。

他点头答应下来,反而让太宰治有点茫然。

一时冲动,太宰治突如其来的发言纯属是一时冲动。

都怪中原中也太会说话了,这只笨狗别的不行,唯独坦诚这块的天赋点奇迹拉满,几句直球就令太宰治当场晕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脑电波骤变得只剩一句话概括。

想要小狗。

冲动的太宰治实则格外清醒,他很清楚现在唯一能打破自杀循环这种无聊现状的契机出现了,为此,太宰治抓住机会并向中原中也提出了条件。

中原中也同意得很快。太宰治茫然过后深觉无奈,怎么想他的条件都不是正常狗会答应的事情,中原中也果然是一个笨蛋,居然会轻易同意做猫咪的狗。

根本就是误解了背后的含义才会同意的。太宰治望向身边佯装淡定的中原中也,一眼就能看出他在因为成功给家里拐回一只猫这件事悄悄高兴着——太明显了,太宰治决定下次再让中原中也管好自己的尾巴。

这回他就当一次善解狗意的猫咪,不戳穿小狗了吧。

然后,善解狗意的太宰治仰头装作看月亮,伸出爪子冲向中原中也身后还在甩动的尾巴,精准地握上去。

啊,软乎乎的,比耳朵的手感还要好。

望着眼前惊到一键跳起来的中原中也,太宰治在原地摩挲着指腹,春光满面地评价道。

·一朝摸狗尾,十年被狗咬(?

·中也身上有一个原作设定

·还有猫狗同居没写,开寄了

·太宰先生,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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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上的风穿过卡纳克神殿时,不慎翻看了神官手边的莎草纸,带到千年之后,讲成了渗着莲花清香的故事。

“乌纳斯金字塔是修建于公元前25世纪至公元前24世纪左右,是古埃及第五王朝最后一位法老乌纳斯的陵寝,”人流穿过甬道抵达了一间并不算宽敞的墓室,领队的导游示意大...

“乌纳斯金字塔是修建于公元前25世纪至公元前24世纪左右,是古埃及第五王朝最后一位法老乌纳斯的陵寝,”人流穿过甬道抵达了一间并不算宽敞的墓室,领队的导游示意大家停下来观看四周,“正是在这里,古埃及象形文字首次被发现应用于墓葬中,这间法老墓室的四面墙壁和穹顶上都写满了古埃及圣书体文字,而这也为之后考古学家们对那段历史的研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导游小姐话音刚落,一个男声突然自人群中响起:“这些文字,都是祷文吗?”

循声望去,开口提问的是一位身形高挑清瘦,乌发褐瞳的男子,他穿着一身沙色的风衣,不像其他游客那样举着相机或是手机,只是懒散地将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冲看看向自己的导游小姐勾唇一笑,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一部分是,比如您面前的那些,就是写给太阳神拉的赞美诗,”导游小姐不由在心中感叹这人英俊帅气的相貌,甚至悄悄怀疑是不是某位来此旅游的明星,面上却依旧保持着职业素养,微笑解释道,“而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在描写法老乌纳斯死后如何穿越冥界抵达神国,获得永生的故事。”

男子似乎是对这些内容很感兴趣,随着导游的解释,回过头去仔细看向自己身前那些奇特的字符,拖长着音调发出“哎——”的一声,随后抬手指向其中一个看起来似乎是代表太阳的字符问到:“那这里面应该会写着神的名字吧!拉?是这个太阳一样的圆形记号吗?还是旁边那个头上好像有王冠的小人?”

导游小姐神色一时有几分尴尬,“非常抱歉,这位先生,”她讪笑着答道,“我本人并不懂古埃及象形文字,无法回答您的问题,不过考古学家们现在基本已经大体上完成了对于古埃及文字的翻译工作,很多壁画和莎草纸的译本都收藏在首都开罗的历史博物馆中,您可以去那里参观,我相信可以找到答案。”

从金字塔内部走出来的一瞬间,炙热的阳光几乎刺的人睁不开眼,太宰治本能地抬起手来遮挡了一下,然后就着自己位于金字塔半腰处的高度优势,轻易便在下方不远处发现了那辆属于国木田独步的越野车。“呀,才不过半天,”他耸肩自言自语,“国木田君这就来抓人了,真是无趣。”

国木田靠坐在驾驶座上,看到从远处慢吞吞走来的熟悉身影,气的狠狠拍了两下喇叭,侧身探出头去喊道:“太宰!你还在磨蹭什么!”被训斥的太宰治依旧一副悠闲的模样,笑眯眯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国木田君,”他看起来心情甚好,“居然只用了半天就找到我了,值得夸奖哦!”

说话间,他横了一眼旁边放低了椅背,舒舒服服靠坐的太宰治,哼了一声道:“表面上说什么来埃及找灵感,其实你这家伙根本就是想公费旅游吧?社长居然也由着你胡闹!说吧,找了这大半天,我们的大编剧找到灵感了吗?”

正如国木田所说,太宰治是一名编剧,歌舞剧的编剧,他所在的剧团最近正在筹备一部新的剧目,故事背景定在了古埃及,而负责剧本编撰的太宰治则是在拖稿超过一个月,期间试图自杀三次后,提出了要来埃及采风的请求。

也不知道福泽社长是不是被他折腾的烦了,或者也确实是拿这位大编剧没办法,于是干脆大手一挥,安排了国木田随行督促,中岛敦作为太宰的学生也同往学习,三人不日出行,登上了前往埃及的飞机。

而此时,刚抵达目的地第二天就直接失踪大半天的太宰治正双手交叠枕于脑后,撇了撇嘴抱怨道:“导游小姐说我想知道的东西都在博物馆里,可是我不喜欢博物馆。”他睁开眼仰头看向天空,“国木田君,你难道不觉得,那些漂亮的文字天生就应该伫立在几千年的风沙里,辉煌又沧桑,就像它们被书写时赞美的神明一样吗?”

“我只觉得你是在为自己的下一次偷懒找好借口。”国木田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的回应到。

“哎,国木田君真是太不解风情了!要我说啊,剧团里所有参与了这次演出的演员都该来这里看看,毕竟站在这千年黄沙中的感觉和站在那一方小小舞台上时,可是完全不一样呢!”

他说起这些时,越野车正行驶在一片荒漠中的公路上,车轮卷起的尘土飞扬,太宰治坐在副驾驶位上,从车窗探出头去,似乎是在欣赏四周的景色,突然,他略显兴奋的“啊”了一声,抬手指向天空说道:“你看,太阳神!”

国木田闻声抬头。

一只隼从天空中掠过,羽翼上披着黄昏的霞光。

纱幔层叠的宫殿中,一处宽敞的露台上,年幼的王储目光追随着那只消失在天边的隼,稚嫩的声音开口问到:“那是太阳神吗?”侍立在旁的祭司微垂着头,恭敬回应:“那是太阳神的化身,是他的眼,太阳神正在凝视着这片受他恩泽,由他庇佑的黑土地。”

“那太阳神是什么样?你见过吗?”王储回过头来,他有一双近褐色的眸子,像一对琥珀。

“没有,”祭司依旧没有什么动作,若不是还在说话,他整个人沉静的仿佛一尊雕像,“神可以任意变换自己的样貌,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模样,连神殿里的雕像,也只是他向我们展示的众多形象其中之一罢了。”

少年王储似有明悟般点了点头,随即将视线投向宫殿外高矮不一的屋顶和茂密的树木,而不远处正静谧流淌着的尼罗河边,太阳神庙中依旧亮着点点灯光。那里是不夜的神国,是拉神驾着太阳船渡过冥河后抵达的地方。

“殿下,我已经为您燃上了最新制成的熏香,希望可以助您安然入睡。”祭司躬身道,“您将会是未来的王,除了过人的智慧,也还需得有足够强健的体魄,这样才能获得太阳神的认可。因此,还请好好休息。”说完便颔首退下,留下王储独自一人,看着暮色里的神殿出神。

神殿的入口处有一条宽而直的神道,两侧立着数百根高大的石柱,柱上全都刻满了给神明的赞美诗,和各种歌颂法老功绩的壁画及祷文。神道的尽头是一座高耸的门楼,壮丽而威严,穿过门楼便是正殿,就坐落在尼罗河边。

正是尼罗河涨潮的时节,满溢的河水沿着浅浅的支流漫上河岸,在神殿后的石阶下蓄成了一汪清池,池中正开着三十二支青莲,从河面上轻舞而来的晚风吻进层叠的莲叶,漾开的波纹绵延。他熟悉那里的一切,每个无法入眠的夜里,这位王储都会独自来到这里,站在台阶的最下一级,让冰凉的池水漫过他赤裸的脚踝。

而今他同往日一样踏进清冷的神殿,却远远的望见那水边立着另一个身影。

夕阳下那人赭色的发丝泛着一些幽亮的光,正站在石阶下眺望向尼罗河的方向,风把他的发尾挑起来,像舒神在他身后抬手将那些发丝缱绻地缠绕在指间。

那人听到脚步声回头时,太宰治恍惚看到千年前便已枯竭的池水在他眼中又活了起来,青莲绽开在他脚边,冷香扑面。

这便是太宰治与中原中也第一次见面,在初秋的夜晚,卡纳克神庙的断壁残垣间。白日里被阳光灼烤过的沙石还在意犹未尽的挥散着暑气,篆刻其上的铭文像是被暮色赋予了灵魂,在幽幽的诉说千年前的信仰。

“日本,和你一样。”太宰治已然从最初的惊艳中回过神,笑着踱步上前,友好的伸出手,“我叫太宰,太宰治。”

中原中也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遇上故土同乡,他伸手与太宰治握了握,神色中有些难掩的兴奋。“我已经在卢克索待了快两年了,一直在研究这些奇迹,”他转头,目光扫过神殿中那些高耸的石柱,笑着说,“它们真美……”

像从洪荒走来的古老生命一样。

太宰治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这位身形几乎可以称得上小巧,面容俊俏的年轻考古学家,只见他与自己打过招呼后便将目光又一次移到了旁边那些高大的石柱上,似乎在欣赏那些图案一般的文字。

“你能看懂它们吗?”太宰治指了指那些在自己看来无异于天书的象形文字。

“大体上可以,”中原中也答道,“不过现今学术界对于埃及文的翻译还没有一个完全肯定的标准,我们都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它们想表达的意思而已。”

“那也足够了!”太宰治突然拍手笑道,“啊,事实上,我是一名编剧,最近在创作一部与古埃及有关的歌舞剧,正苦于没有灵感,如果能得到专业人士的帮助,解答我的一些疑惑,相信一定会对我的创作有很大的好处!”

中原中也闻言不禁露出一丝欣喜,他致力于研究古埃及文化多年,对这神秘而古老的文明抱有着深厚的感情,如果可以,他自然希望有更多人可以看到或是了解这些美丽的遗迹之下埋藏的动人故事,进而对这段数千年前的辉煌古国历史产生兴趣。

“遗迹的发掘工作非常复杂而且辛苦吧?我还是不要随意打扰比较好,”太宰治表现的很是善解人意,只是若是熟悉他的人听到这番话,怕是能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我可以等你返回卢克索城内再联系你,听说玛尔哈巴餐厅的烤鱼味道非常不错。”

“我知道那里,”中原中也显然对这一提议很是赞同,“他们从尼罗河里捕捞出新鲜的鱼,加上特制的香料烤制,别具风味!”

他说起这些时,那双星辰般的蓝色眼睛里流转着晶亮的光,柔软的发尾搭在左肩,橙红的色泽像是刚刚沉到尼罗河上的最后一抹夕阳。

“中也。”太宰治突然开口,直到对方因自己的呼唤而投来目光,等待他之后的话语,太宰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完全是无意识的唤出了对方的名字,事实上并没有什么需要询问的事情。而仅是一念之间,他已然找到了继续下去的话题,让着突兀的呼唤显得自然起来,“太阳神是什么样?”

中原中也似乎一下没能从话题的跳跃中回过神来,又或许是在惊讶眼前这位认识不过十几分钟的同乡竟如此自来熟的直呼自己的名字而非姓氏,“太阳神?”他短暂怔愣了一瞬,才回答到,“古埃及传说中的太阳神不止一位,各自的形象也不尽相同,不过如果你是想在歌舞剧中表现出来的话,那么最广为人知的还是隼头人身的形象。”

他猜这大概是太宰治正在编写的那个故事中某个角色的需要,全然没注意到对方在问出这个问题后并没有表现出对答案的期待,好像这个问题本身就是目的一样。

“哎,这样啊,”太宰治的语气中有些微妙的心不在焉,“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神都像壁画和莎草纸卷里描述的那样,长着动物的头,看起来跟人完全不一样。”少年王储在石阶上坐下,饶有兴致的看向一旁倚靠着石柱站立的青年。

那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的青年有着一头如太阳般明亮耀眼的暖橙色头发,和一双比天空更澄澈更蔚蓝的眼睛,他的面容俊美,眉宇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桀骜,而此时他只是咧嘴笑着,看向少年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小动物。

“还是算了,”少年的手伸向水池边,去抚摸一朵刚刚绽放的莲花,“你现在的样子很好看,比神庙里最精美的壁画都要好看千百倍。”

眼前的男子是神,这点早在少年第一次与夜晚的神庙中遇见他时便已知晓。他眼见着那人立于满池盛放的白莲之中,于幽暗的夜色里,周身拢着一层柔和而温暖的光芒,赤裸着双足踩在水面上,脚踝上的黄金饰品随着他转身的动作铃叮作响。

“你是谁?”男子回眸看过来时,少年无端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几乎逼的他想要跪倒在对方面前,顶礼膜拜。

“你又是谁?”少年几乎是屏住呼吸攥紧拳头,才终于站稳了身体,他不答反问,“我认识这神庙中所有的祭司,从没见过你。”

男子眼中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似乎从未有人敢如此质问他,而他眼中旋即又浮现出一丝玩味来,“你还不是王,”他笑了起来,“但将来会是。”少年不知对方是从哪里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他本也就不打算隐瞒,他上前一步,继续追问:“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回答我的问题。”

“我?”男子忽然展开双臂,半浮于空中,他周身光芒大盛,如同正午的阳光般几乎刺的人睁不开眼,少年艰难的眯眼看过去,一片炽白中似乎有巨大的鹰隼展开双翼,覆盖住了整个神庙。

我是执掌光与太阳的神,是天空的主人,是上下埃及的信仰。

“年轻的王储啊,”他自半空缓慢降落至少年面前,原本明亮如白昼的光逐渐收敛,最终恢复到了最初那样,萦在他身体表面浅淡的一层光晕,“你于夜里独自来到我的神殿,是想祈求庇佑吗?”

“可以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吗?”

“翻译出这句的时候,我们所有的研究员都愣住了,根本就是意料之外的展开啊!”中原中也喝了一口本地产的葡萄酒,笑着说,“居然在一位神询问有什么请求的时候让对方给自己讲睡前故事,这个王储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太厉害了吧!”

坐在他对面的太宰治双手交叉垫着下巴,面带笑意的听着他说今天的发觉过程中遇到的趣闻。他们的考古队在差不多半年前发现了那处遗迹,经过几个月的清理和发掘,最近终于开始进入陵墓内部,而几乎每天都会与中原中也相约见面的太宰治,也有幸成为了那些考古见闻的第一位听众。

“我还以为,被绘制在陵寝内部的壁画,都是记录法老生平光辉事迹,或是描述死后去往神国的经历,就像我之前在乌纳斯金字塔里看到的那些。”他切下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似乎是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又切下一块送进中也的餐盘里。

“谢谢,”中也随意应了一声,最近这一周多的相处已经让他习惯了太宰时不时会做出的一些似乎有点逾越的举动,只将其归咎于这人或许天性如此,太过在意反而尴尬,他接着说,“一般确实如你所说,虽然在一些贵族或是官员的陵寝里有时能看到一些为了攀附关系而夸张描绘的墓主人生前与法老关系如何亲密,但我也是第一次在王族的陵墓里看到这样的故事。”

他咬下一口鱼肉,最后评价到:“真的很有意思,这大概就是考古学最让我热爱的地方,永远会有新的惊喜。”

此时他们正坐在卢克索城中那所著名的玛尔哈巴餐厅内用餐,餐厅的二楼有着露天阳台,坐在这里可以边品尝埃及当地的特色美食,边欣赏不远处卢克索神庙的夜景。

古老的神庙里如今依旧灯火通明,暖黄的灯光打在那些林立的石柱和墙壁之上,还有那举世闻名的方尖碑,它们就如同穿越了几千年岁月后还保留着当年的繁盛,在夜幕里岿然屹立,透露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神圣和庄严。

“说起来,你的剧本进展如何了?”中也似乎突然记起了对面这人的本职工作,自己与他刚认识那天,对方便是以希望了解更多古埃及文化以便收集灵感和素材为由,才逐渐熟识的,于是出于关心,便顺口询问了一句。

太宰治闻言动作略顿了一下,虽然他来到埃及确实是为了收集素材没错,但在面对中也时,这件事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微微抬眸看向中也,而对方正投来略显期待的目光,显然对于自己可以以幕后顾问的方式参与进一部歌舞剧的创作这件事很是新奇和愉悦。

“我觉得中也现在正在发掘的这个陵墓里藏着的那个故事就很不错。”太宰治笑了笑,说。

这倒不是敷衍。

最开始在听到中也讲述他们在墓室的壁画上看到的,关于王储和太阳神的相遇时,他其实并没有太大兴趣,这样的故事在古埃及的壁画里几乎随处可见,似乎每一位法老都在试图和信奉的神明攀上关系。

而当故事进展到王储要求太阳神给自己讲睡前故事时,不知为何,太宰治突然觉得心中某处隐秘的角落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像尼罗河中的一朵浪花,转瞬即逝。

他开始想要知道这个故事后续的发展,想知道那个也不知该说是大胆还是冒失的王储之后会有怎样的际遇,中也说那所陵墓的规格并不算大,不像是一位法老该享有的待遇,所以他后来又遭遇了什么?会与那位太阳神有关吗?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也不过须臾之间,中也在听到太宰的回答后也点了点头,说:“确实,王和神的故事,很适合被搬上舞台。”他说完,似乎犹豫了片刻,才重新开口道:“太宰,你想不想去现场看看?”

遗迹的发掘进展十分顺利,大部分有价值的文物,包括那具装着木乃伊的石棺在内,都已经被送去了市区的博物馆进行归类和整理暂时保管,等待科研人员的进一步研究处理,墓室里几乎只剩下了满墙的壁画和文字,只要不是刻意去破坏,带一个外人进去参观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当然!”太宰治欣然应声,他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看向中也的表情很是迫不及待,“我想亲眼去看看你说的那个故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中也被他的反应逗笑,“明天吧,”他说,“明天早上我开车去接你,嗯,6点怎么样?”

“没问题!”

次日清晨,素来习惯早起晨跑的国木田刚走出自己的房间,就听见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有些惊愕地扭头看向已经衣着整齐的太宰治,一瞬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开门的方式不对。

“太宰?你居然起这么早!”还背着单肩包,看起来不像是要出门去跳尼罗河啊……

“早啊,国木田君!”太宰治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连头发似乎都精心打理过,“不用那么惊讶啦,约会不可以迟到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直到太宰治路过他身边,踩着轻快的步伐拐下楼,国木田还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那家伙刚刚在说什么?约会?”他猛的跳起来追过去,“喂,太宰!你该不会招惹上了哪位本地的姑娘吧!”而当他追出门去,却只看到太宰治跨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吉普,绝尘而去。

遗址在卢克索以西几公里外的荒漠里,中也的敞篷吉普从城中心开出来,周围的房屋建筑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无垠荒漠,初升的太阳在他们身后,太宰治回过头去,看着那散播光与热的圆盘逐渐攀上位于山坡上的卡纳克神庙遗址里方尖碑的顶端。

那光芒仿佛是从那尖顶发散而出的一样。

王储站在方尖碑下,抬头看向那高耸几乎要刺破天际的顶端,耀眼的阳光中一双巨大羽翼的阴影突然将他拢入其下,他随即便看见那黑影是一个背生双翼的人形,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自己俯冲。

而他不躲不避,甚至张开双臂扬起笑脸,伴随着羽翼扇动时发出的声响,平地掀起的一阵风扑面而来,有着一对巨鹰翅膀的太阳神堪堪停在他上方不到半臂的距离,甚至只要他抬手,就能拉住对方那赤裸的脚踝。

“臭小子,”赭发蓝眸的神明挑眉笑道,“胆子倒是不小。”

“所以即便是神,也会喜欢玩这种考验信任的游戏啊。”此时的王储已然长成了青年模样,比之小时候英俊了不少,说话时总带着些浅淡的笑意,那双琥珀般的眼睛里更像是藏了一潭深水,叫人捉摸不透。

太阳神哼笑一声,转身间便隐去了背上的翅膀,轻巧落地,站在王储身边时才让人注意到,他的身形竟比王储矮小不少。“我听说你要重塑神庙里的雕像?”他双手环抱与胸前,脖子上黄金和宝石铸造而成的华美颈饰在阳光下折出细碎的光。

“嗯,”王储微笑着看他,言语神情间竟完全没有对待古神应有的敬畏,“我要让你的真容留存于世,让尼罗河畔世代生存的人们都知道,他们的神比任何一首赞美诗中描述的都更为美好。”

“你铸不出的。”那体型娇小的神明侧眼瞥他,“你以为为什么所有流传的于世的记载中,神都是人身兽首的模样?千百年来见过神明真容的人可远不止你一个。”

王储怔住,面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他还未开口,太阳神又接着说:“这便是律,是世间万物都必须遵从的,无形的规则,即使是神也无法违背的规则。”

铸成的石像会突然间崩碎坍塌,绘出的壁画会一夜间侵蚀斑驳,神的真容不得传与世间,他只能存在于某人的记忆里,然后随着那个人的死亡永归冥界。

“可我即便是将你的模样写进诗里,千年之后又有谁会相信?”年轻的王储微垂着眉眼,他似乎克制不住想伸手去触碰面前的神明,却终究没有任何动作,他突然轻声吟诵到。

“你的头发如同朝霞,如同夕阳,如同所有的美好的光,你的双眼是天空中最明亮的星辰……”

中原中也一边逐字翻译着壁画上的赞美诗,一边吐槽,“头发?难道这个词还带有皮毛或者羽毛的意思?果然古埃及的诗人一个比一个会编啊,太阳神明明长着个隼的脑袋,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看出头发的颜色啊!”

太宰治蹲在他身旁边拿着平板电脑飞快的做着记录,边轻笑出声,“那可说不定,万一古埃及的神也曾经以人类的模样出现在当时的神官面前呢?”他夹着笔的手抬起来随意比划了一下,说,“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的那些一样。”

“那怎么会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图案或者雕像?”中也摇着头否定,“古埃及虽然是多神崇拜体系,但那上百位神明都有着独立的形象描绘,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曾经以人类的模样示人,不太可能完全没有记载。”

太宰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从一大早驱车抵达这处遗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中原中也跟其他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便领着太宰治进入了陵寝内部,带他去参观那些尚未展示在世人面前的精美壁画。

遗迹尚在发掘阶段,墓室里还没有安装供人参观的照明线路,他们只能提着矿灯钻过幽深的甬道,靠着那一束光依次照亮每一个古埃及语单词。

中也看的很是专注,有时他甚至会忘记身旁还跟着个太宰治,只对着某些画面或是词句自言自语,似乎是在费解那所表达的意思。

“爱?是‘爱’么?”他一手提着灯,另一只手轻轻点抚在墙壁上的一个符号上,眉头微锁,低声自语,“还是说,翻译成‘爱戴’或者‘敬爱’更合适?”

“怎么了?”太宰治凑过去问到。

“这里,”中也用手指一圈,点出几个符号,“这是那个王储对太阳神说的一句话,可是这几个圣书体文字放在一起,如果直译过来,是‘我爱你’。”

太宰治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不由眯了眯眼。半弧,梭形,两个跪立的人,以及,最后那是什么?鹌鹑?他有些头疼似得微微后仰身子,不太确定的问:“你是说,这几个符号合在一起,是‘我爱你’?”

“应该是,”中也没有回头去看他,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段文字上,“但是这是写给神明的诗,或许那个词组表达的意思更偏向于‘崇敬’的意思。”

“说不定呢?”太宰治突然接茬,“一个爱上了神明的法老,听起来很适合被写进故事,不是吗?”

中也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他正在编写的剧本,“这么一说,确实如此,”既然是浪漫主义的歌舞剧,他干脆也放飞了思绪,随意说到,“说不定就如同你刚才说的,神以人的面貌出现在了法老面前,折服了他的心……”

他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俗套,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摇摇头继续去解读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却忽略了太宰治看向他时,深邃的眼神。

墓室里依旧弥漫着灰尘,矿灯的照射下,那些细小的颗粒像是被覆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于半空里浮沉,四周安静一片,而这沉寂,从数千年前维持至今,将空气都浸泡成了古老的味道。

“那这个词组要怎么念?”打破安静的是太宰治的声音,“我是说刚才那个,‘我爱你’。”

中原中也有些诧异他为什么对于那个词组如此执着,略一思索又觉得大概是想用在剧本里,于是好心解释到:“学术界关于古埃及语的发音其实并没有定论,现如今我们念的那些发音都是根据后来流传的科普特语反推出来的,而科普特语责是希腊统治埃及后演化出的一种语言。”他想了想,接着说,“如果你是想用在歌舞剧中,可以直接使用科普特语的发音。”

不想太宰治却摇头,“不,”他说,“这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

中也闻言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先说好啊,我也不能保证我念的就是正确的,毕竟只是猜测出来的发音。”他说完,念出了一段极其拗口的音节,那不同于太宰治曾经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它生涩,厚重,似乎携裹着沙尘的气息。

音节不长,不过四五个发音,太宰治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天赋轻易便记住,然后一开口便有学有样地复述了出来。

他说出这句话时,褐眸正深深注视着对方晶蓝色的眼睛。

中原中也略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一声轻咳显得有点欲盖弥彰,他的耳根微微发红,好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中并没有被谁发现。“接着看吧。”他在心中重复了几遍,太宰治只是在复述自己的话而已,将心底将将升起的那一丝异样按了下去。

太宰治也没再说什么,只随意应了一声,就仿佛刚刚那句话与他的心毫无关系。

壁画里的故事并不算长,而结局也没有想象中的皆大欢喜。年轻的王储被卷入了神明间争夺权柄的战争里,即使那位太阳神百般小心,也依旧没能护他周全。最终太阳神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神力,而王储却被冥界的死气沾染,日渐虚弱,没过多久便失去了生命。

从墓室中出来时,二人都觉得心口郁结,也不知道是因为在半封闭的空间里待了太久导致的缺氧,还是因为那个实在算不上美好的故事。

“我先送你回卢克索。”中也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转身对太宰治说道。

“中也呢?之后还有工作吗?”

“嗯,”给予肯定的答复,中也边拉开吉普车的车门边说,“那位王储的石棺外层清理工作已经完毕,今天下午就要开棺,抱歉,这种场合不能带你一起去。”

太宰治摇头表示没关系,而后在副驾驶上坐好,系上了安全带。中也拧动钥匙将车发动,踩下油门前他又回头去看了一眼那陵墓的入口,因为只是王储,尚未继承王位,所以墓葬的规格相较于法老们的金字塔平凡了很多,本就算不上高大的塔门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坍塌了大半,通往陵寝入口的那一小段神道两侧,雕像也毁的所剩无几。

中也眨了眨眼,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这里曾经的模样。

纤细骨感的手指抚摸过那雕刻在塔门上的字符,一笔一划,刻的是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名字,而这名字的主人如今葬于此处,即便以神的名义来呼唤他,也再得不到任何回应。

俊美的太阳神面色沉静,于葬礼仪式的众人祈祷声中,一步步走过塔门,走过神道,走向那扇已然封闭的门。

【可以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吗?】

“可以,听完这个故事,你便将从此安眠。”

他近乎虚幻的身体毫无阻碍的穿过那用巨石封砌的墓门,走过长长的墓道,最终停在那具华美的棺椁前。周围的墙壁上按照这位王储弥留时的要求,写满了他这一生中最为重要的经历,关于一位神,一位他挚爱的神。

“从前,有一个人类,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太阳神轻轻抬手,那厚重的棺盖便自行抬起,浮在了半空,“那个人说,神是他见过最美的存在,他想让神的模样永存于世。”

一朵青莲出现在太阳神的手中,绽开的花瓣上还沾着水滴,浅金色的花蕊间团着一丝沁人的清香。

“他说要为神建这世上最恢弘的神殿,要将数不清的赞美诗刻在每一根石柱上供人瞻仰,”他将那支莲花放入棺中,放在已被制成木乃伊,再无法看见面容的王储胸前,“他还说,他爱神。”

他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苦涩的令他不似神明。

“他曾经在某个午后,神靠在树下闭目小憩时偷偷吻了他,他以为神不知道。”

只一挥手,棺盖闷响一声又重新合上,将那朵青莲和那无缘再见的容颜一起,永久封存。

神爱世人,神却不可爱人,这是律。

“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我本就不擅长讲故事。”他抚过那棺盖,柔声说,“睡吧,我会时常来看你。”

“而后千百年时光如云烟过眼,古埃及璀璨的文明也最终走向了衰亡,文明的终结意味着信仰的更迭,失去了信徒的古神们逐渐虚弱,相继陨落……最后的最后,太阳神回到了早已被风沙侵蚀,被战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陵寝前,最后一次穿过了那道分隔生死的门,永远消逝在了那曾经爱着他的人类身边。”

太宰治“啪”的一声合上剧本,满眼期待地看向中原中也,简直就要把“快夸我”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所以?最后王储和太阳神还是都死了啊……这么悲剧……”中也有些惊讶于他居然能将那个自己从壁画中翻译出来的支离破碎的故事写成一部如此流畅的剧本,又对这样的结局略感遗憾。

“中也你不懂,双死就是happyending啊!”

“这是什么歪理!”中原中也笑出声,几天前自己去参加了那个陵寝里棺椁的开棺,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棺盖被打开后,里面是一具保存的相对完好的木乃伊,而令众人惊讶的是,那木乃伊的胸前,双手交叠的位置,摆放着一支完全风干破败的花,从残存的形状来判断,似乎是一朵莲花。

“其实今天请中也来,还有另一件事想拜托你。”太宰治突然说到,“我有个习惯,剧本写完后要先亲自过一遍,包括大致的台词,舞台布置,演员走位……以前都是剧组里的其他人帮忙一起来完成,可是现在显然没法让他们帮忙,所以……”

中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不由“嘶”了口气,确认道:“所以你是打算让我陪你来过剧本?”

“Bingo!”

“我倒是不介意,只是,”他依旧有些迟疑,“没关系吗?我对表演可是毫无经验啊。”

“没关系啦,中也只要按照我指的位置走位,然后对着剧本念台词就好,很简单的!”太宰治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甚至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宽大的披肩,搭在了中也肩上,“你来扮演太阳神,这是你的翅膀。”

“当然是那位爱上太阳神的王储啦!”

忽地有什么,在中原中也的心口突兀的跳动了一下,他有些紧张的移开了视线,装出一副认真阅读手中剧本的模样来。而这些小动作却尽数被太宰治看在了眼里,他不动声色的微翘起唇角,而后有模有样的拍了两下手,正色道:“那么第一幕,就从我在卡纳克神庙里遇见你开始。”

也许是太宰治那句开幕时的话语说的太过模棱两可,以至于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了现实与故事。中也跟随着太宰的指令在不算大的屋子里来回走位,生硬的念着一句又一句的台词,却总有些不真实的恍惚感。

【我要让你的真容留存于世。】

【可我即便是将你的模样写进诗里,千年之后又有谁会相信?】

【我爱你。】

剧幕一步步走向结局,年轻的王储躺在冰冷的棺椁中,太阳神将手中的莲花放在了他的心上。

“他曾经在某个午后,神靠在树下闭目小憩时偷偷吻了他,他以为神不知道。”中也念着剧本里的台词,垂眸看着躺在地上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太宰治,看着自己刚刚放在他胸口的那支莲花,突然觉得不该是这样。

剧本中的太阳神挥手间埋葬了这份明明应是无比珍惜的爱意,那个偷偷吻了他的王储再也没能等到任何回应。

不该这样,这个故事不该是这样。

中原中也突然不受控制般俯下身去,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太宰治的唇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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