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吵吵闹闹的,草帽一伙在用餐时嘴巴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很大声的说话。
索隆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直接拿起叉子叉向一盘蔬菜沙拉里的小番茄,塞进嘴里咀嚼着。
塔多坐在了离料理台比较近的一个位置,和索隆之间隔着乌索普,路飞坐在她的旁边。
她接过山治将要放在长桌中间,但却因为距离远而不太方便的一大盘炖肉。
重量不轻,但是塔多稳稳地端住了。
她拍拍乌索普的肩膀,男生会意地接过去,又传给离长桌中央最近的索隆。
......
索隆瞥了一眼示意要让自己帮忙的乌索普,余光里有一个把两条胳膊老实放在桌子下,同样看着自己的女孩。
他放下叉子,用一只手端住盘子,微微站起身,把炖肉放在了靠近塔多一点的位置。
山治正忙着煎三文鱼片,因为如果要在生和熟之间选一个的话,在场的大多数人会更加倾向于煎熟的。
锅铲轻轻一挑,一片煎得很好的鱼肉就躺在了餐盘里。
塔多没看正在看着自己的路飞,直到这盘鱼肉被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才侧头对着厨师先生说谢谢。
但山治的嘴角却有一点紧绷着,以至于看起来像是情绪不太高涨的样子。
山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就又走到长桌正对着塔多的另一边,将鱼肉放在了另一位女士的面前。
“你好。”
娜美没看边上的山治,她双肘支在桌子边缘上,再抬起来的时候压出细微的红痕。
她看向斜对角处双手规矩放在腿上的塔多。
路飞嘴里鼓鼓囊囊地嚼着一大块鱼肉,他看看娜美,然后前倾着又要看旁边人的脸。
手也不闲着,握住塔多的手腕,轻轻用力举起一些,又摇晃着夹着嗓子朝航海士打招呼。
“你好娜咪~”
嗓音在塔多看过来湿润又带着笑的眼神里,像加了点柠檬的甜汽水。
“你好娜咪。”塔多同样这样说。
两张笑的圆鼓鼓的脸又同时看向娜美。
航海士小姐塌下肩膀,忍不住笑了,两颊边上橘子颜色的发梢搭在她肩膀上。
————
“呃,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女孩子们睡在一间房吧。”
乌索普无语地抓住坚持要塔多和自己挨着睡的自家船长。
山治此时叼着烟,拿着一只大头针和一团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细棉线,缝补着塔多刚脱下来的外套。
不知道在哪里被刮出了一个破洞,周围的布料也开了线,摇摇欲坠的。
塔多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娜美身边,看着山治盘腿席地而坐缝自己的衣服。
“你不可以和我睡在一个房间。”
塔多闻声,侧头看向边上的橘头发女士,塔多记住了她叫做娜美,不远处的橘子树上果实的气味和她身上的很像。
娜美说着话,甚至并没有将眼神放在塔多的脸上,她只是微微侧眸,不像是打量。
在娜美的眼里,女孩微微低着头看着脚下,好像是点了头。
其实塔多在看坐在地上的山治长长的手指,她没在意娜美的话。
因为她没觉得娜美不喜欢自己,每个人都有面对陌生一些的人不同的对待方式。
但她很喜欢娜美,也喜欢她衣服上,从发丝间传来的味道。
气味不同于任何一种香水,比街市上摆着的水果更清新,比刚摘下来还泛青的橘子皮挤压出的橘雾还要好闻。
山治似有所感的抬了一下眼,目光轻轻擦过娜美的脸,又很快地收了回去。
一边哄闹着的几个人他更是没有看,垂着眸一针一针地穿过衣服布料,动作一点也不熟练,过程中偶尔会轻轻戳到自己的手指。
“谁说要和大家一起睡了!!我要和塔多在瞭望台睡!!”
路飞的脸由于激动变得涨红,嘴里吵嚷着,眼睛看向正抱着草帽的塔多。
乌索普的脸也涨红了,他都替面前无耻的船长感到羞愧,虽然对方不见得认为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他拉扯着路飞的衣领来回摇晃,质问他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
期间路飞的腿撞到了山治的背,导致正在做针线活的厨子手里小心翼翼捏着的大头针一下子扎进了指腹。
一大滴血珠冒了出来。
山治气的摔了针大吼,他的愤怒像是泄洪,从沉默到爆发和气球被扎破然后支离破碎一样迅速。
发丝也凌乱,他在狠狠踹了路飞小腿一脚后无力地靠在一边,手腕按在自己酸痛的眼皮上。
明明也没像对其他女士一样殷勤,他自问也不觉得是很喜欢。
但却捏着自己从来没碰过的针,坐在地上像是有经验一样缝了好久。
连娜美看他从容地说把衣服交给自己就可以的样子,都没怀疑这个人其实是从没做过针线活的。
娜美拿起自己专用杯子喝了口水,她其实有点不习惯这艘船上来了新的人。
一点都不认识,完全陌生,只有乌索普找到自己,边挠自己的长鼻子边和她说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关于突然出现在船上的人,一个路飞表现出亲近态度的女生。
不,其实好像不止是路飞,娜美又想。
索隆在乌索普和路飞两人互相推搡期间,已经在用粗麻绳和新的被单来组成一个吊床了。
除了乌索普提议女孩们睡在同一房间比较合适的提议以外,没人向她说起塔多能不能睡在她房间的话。
娜美看着不是在干活就是在打仗的几人,想转头看看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女孩。
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去了山治身边,蹲在地上握着他的手指头仔细地看,由于距离过近都有些对眼了。
边上的山治被自己的额发遮住眼睛,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航海士小姐说出在个人认为是有一些排斥意味的话后,其实是有一些觉得不合适。
谁都能看出路飞看着那女生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样,和看伙伴的眼睛是有一些区别的。
像是变成了小星星。
更何况自己并不讨厌这个人,从第一眼就一点也说不上反感。
个子比自己要矮一些,有时候会说几句音量并不大的话,不像路飞一样喜欢扯着嗓子大吵大嚷。
娜美想再说点什么来弥补那句话里的一丝不合适,但又卡在了嘴边。
于是她只好继续喝水,虽然她不怎么口渴,而且饭后喝水会发胖,她很少这样做。
她皱皱眉,又放下了水杯。
正处于健身时的索隆通常目不斜视,将所有精力放在自己的肌肉和举着的哑铃上。
体温在血液快速流动的影响下升高,贴近身体的空气变得更加燥热,从躯体以及口鼻不断环绕。
这是周围的声音在他的听觉中变得更加细微,就连哑铃被举起和放下带起的风声都能够被听到。
肌肉鼓起,血管凸出,身体变得滚烫。
他在不断地提升自己,肌肉,身躯,精神,都在铁块重量的不断增加中被淬炼着。
汗水聚成一滴又一滴,从每一个毛孔渗出,聚集,最后坠落在地板上,或是...
汗水聚成一滴又一滴,从每一个毛孔渗出,聚集,最后坠落在地板上,或是渗进了裤腰里。
“吃饭了,索隆。”
门缝里伸进来半个黑发蓬蓬头的脑袋。
是乌索普,他即使只是露出了半张脸,脸上有点复杂的神情也清晰可见。
索隆捡起旁边挂着的白毛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又搭在了肩膀上。
“哦。”
他随意地回应,拿起水瓶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灌水。
水珠顺着下巴划过脖颈,他无意中垂眸看向门的那边。
一只抓着状似蛤蟆事物的手搭在了乌索普的肩膀上,蛤蟆的腿还在“咔哒咔哒”地抽搐着。
声音不属于船上的成员,索隆顿了一下,放下了水瓶,眼神放在了乌索普的肩膀上。
乌索普回头看自己肩膀上伸出来的脑袋,脑袋的主人直着舌头学乌索普说话。
乌索普和那双眼睛对视,片刻后低头看还在蹬腿的,被那人的手心攥着的发条青蛙。
于是射击手转过头,死鱼眼盯着索隆看,光着膀子的剑士确实如他所想的一样愣在了原地。
下巴上的水珠都忘了擦,流下来和汗水混在一起。
“呃,她叫······”
乌索普想介绍,但想到一会可能还要给娜美再重复一遍,还是放弃了在健身房里站着给两个人互相介绍身份。
他塌下肩膀,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路飞抱着一个女生坐在草坪上,旁边还坐着山治的时候,自己直接惊在了原地。
然后听到了路飞一句无比自然的“噢是乌索普啊塔多要在船上住哦一会要一起吃饭”的丝毫没有起因后果,让人接受不能的话。
还有山治坐在不远处继续抽烟,连眼神都不给他们一个的沉默姿态。
经过连连追问才勉强了解了靠在路飞怀里睡大觉的女孩是打哪来的。
乌索普觉得这条船上能说明白话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算了,餐桌上说吧。”
乌索普最后挠挠头,回过身绕过女孩,率先离开了健身房。
塔多眨眨眼睛,攥着小青蛙,看索隆浑身汗津津地走近她。
又是离得很近,她得像刚才看金头发先生一样仰着脖子才能和对方对视。
身上也热乎乎的,胸膛散发的气息滚烫到像自己的身体正面在蒸桑拿。
“你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他此时没有佩刀,腰上轻飘飘地有点不习惯,眼神想飘到刀架上看,又因为在和面前的女孩对视,眼球莫名地有些难以挪开。
索隆深吸一口气,将运动后胸腔内的浊气全部呼出去。
努力回想着所谓约会对象的名字。
“我叫塔多。”
塔多仰脸看着他,迎着索隆背后窗外的天空,可以在她的眼睛里看见模糊的云朵。
小青蛙还在倔强蹬腿,不过因为发条的动力不足,响声逐渐放慢了。
“啊,我忘了。”
索隆低着头,汗珠聚集在了他额前的一缕短发上滴下来,差一点砸在塔多的鼻尖上。
他退后几步,顺手抓过自己的三把刀,又无比熟练地挂在腰间。
“走吧。”
他瞥了一眼女孩。
塔多挨在他的身边,两个人肩膀上的衣料时不时会互相蹭过。
“那天的雨伞落在餐厅门口,后来找不到了,我们离开之前都把它给忘了。”
她的声音夹杂着遗憾,但侧脸上却挂着笑窝,俯视来看更是有着柔和的弧度。
索隆垂眼睛看着她,微微侧脸。
然后将视线移开看着前面。
她一直看着他,那至少要有一个人看路。
“没丢。”
他本能地回答。
离锻炼之后已经有一会儿了,喉咙里不再冒热气,他感觉自己凉快了一些。
虽然手臂处有个温温的人离得很近。
还没等索隆说话,旁边的女孩就小幅度突然转过身,视线放在了房间靠里的刀架上。
那里孤零零地倚靠着一把灰色的大型雨伞,先前和三把刀一起放置在架子上。
此时三把刀被拿走,那把格格不入的雨伞变得更加显眼了。
“啊,在那里。”
她看看雨伞,又很高兴地和他说。
索隆顿了一下。
他其实根本忘了这把后来迷路路过餐厅,顺手带走的雨伞被他放在了哪,挂刀的时候也压根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自己从餐厅门口拿走这把伞也是下意识,后来走在路上时,也有点纳闷自己会这样做的理由。
不过也无所谓,随意地和别人一起吃了饭,随意地将差点被落下雨伞带回船上,又随意地把它不知道放在了哪。
只留下一个“雨伞没丢”的印象。
他顺着女孩的视线看向那把伞,但等自己回过神,女孩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隐隐约约能听见餐厅里路飞大声说话的声音。
就好像雨伞这个话题已经是好久以前被提起,被女孩注意到了后,又很快被遗忘在了角落。
索隆站在原地,他觉得自己刚才是想再说什么的,但看那个人走在前面好像不太在意的脸,又觉得没什么要说的了。
他抬脚,一两步就跟上,胸口好像有点与运动后不同的不适感,像有棉被在夏天时不适宜地铺在胸口处。
脸上没什么表情,和以前每一次走向餐厅的姿态都差不多。
即便是多了个自己认识但不熟悉的人,自己也没有迫切地想要多问。
嗯,他没什么事。
刚刚奇怪的闷热感不知道是来自雨伞,还是别的什么,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
他遵从本性地不去挖掘,像以往的性格一样,小事都不会在索隆的大脑里停留。
后跟上来的索隆没有像女孩一样主动挨着旁边的人,两个人之间隔了些空间。
快要赶上大家一起走在大街上自己因为嫌弃,所以和圈圈眉厨子拉开的距离。
塔多注意到索隆左侧手臂离自己远了很多,倒是没有再贴近。
她身体前倾着想看看索隆的表情,但对比刚才并没有什么变化。
塔多直起身,只好抓着小青蛙跟在他后面走。
两个人谁也没再张口说话,气氛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他们面对面坐在餐厅里,等待侍应生上餐的时候。
直到乌索普催促的声音传来。
塔多好不容易爬上护栏,两只手一直抓着扶手保持身体能挂在船上不掉下去,两只手掌都被摩擦地红红的。
但没等她自己尝试用力引体向上爬上去,就有好心的金头发男士注意到她,并将她拉上了甲板。
看这位男士迅速退后的反应,自己的突然出现着实吓了人家一跳。
她很不好意思地说了抱歉,并且在脑子里措辞自己为什么会以一种悬挂的方式出现在人家的船上。
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清楚自己真的没有恶意,并且祈求在船上借宿呢。
塔多的大脑以一种缓慢的方式转动......
塔多的大脑以一种缓慢的方式转动着,思考的期间她帮助拉她上来的男士用袖子擦了脸。
可能自己此时的脑子运转速度与停在瞭望台尖尖上的一只大鸟同频了,她视线穿过挡在身前的西装男,看着大鸟正在对着她的方向甩鸟屁股。
啊······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甩在瞭望台窗户上了呢。
塔多觉得或许应该跟男士说一下,该给那扇窗户洗个澡了。
但就在她的注意力又要被不远处的发条青蛙吸引走时,视野却容纳进了一个躺在甲板上睡觉的人。
那人睡的很香,连四敞大开的姿势都和在风车村山头的垃圾堆上睡的不省人事的姿势一样。
那顶草帽依旧无时无刻不陪伴在他身边,不知道是不是依旧连上厕所的时候都要戴在头上。
但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不专注是很不礼貌的,于是她收回四处乱跑的视线,把眼神放在了西装男士的脸上。
虽然仰着头有点累,两个人离的也很近,她平视只能看见他胸前的银质扣子。
男士支支吾吾,像是想说什么,但卡在喉咙里一句也吐不出来。
塔多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支香,她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人家反感了。
看来这位男性还是那种不会将自己的不满意向别人直接倾倒出来的那一类人,所以才说不出“你赶快滚蛋”或者“你##是什么人啊”这种话,甚至直接动手的行为。
真是一位绅士的男性。
但把烟头到处乱扔的行为还是很危险的,容易引起火灾,尤其是草坪上。
塔多看着金头发男士的脸目不斜视,手伸向自己身后捡起了一根熄灭了的半截烟头。
但男性说出的话着实让她惊讶并且有些感动了。
他甚至问她想不想喝果汁。
虽然她不口渴,但是馋了,所以······
“······什么汁,我也要喝。”
一个头发乱乱的脑袋阖着眼睛如同背后灵一般闪现,搭在金发男士的肩膀上,两只胳膊懒洋洋但力度不小地勒着山治的脖子。
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山治身上。
因为他过来的太突然,山治的大脑依然处于接近死机的缓慢运行状态,且女孩没有一点要退后的意思,保持原来的姿势纹丝不动。
于是路飞压得他的私厨上半身猛地往前一倾,少年的鼻尖就这样撞上了塔多的脸颊。
受力点软乎乎的,像他中午吃的奶酪果冻,他又是橡胶人,所以一点也不疼。
但是路飞想打喷嚏了,于是他睁开眼睛,准备打一个梅丽号大范围可听到的喷嚏。
睁眼的一瞬间,有一张小小的圆圆的脸带着他无比熟悉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瞬间闯进了他的视线里。
只是一瞬间,因为那张脸的主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走了他头上的草帽,并扣在了女孩自己的脸上。
塔多把自己的脸用草帽盖的严严实实,小时候萨博满脸糊着路飞鼻涕的场面直到今天依然历历在目。
但场景像是被静音了,或者说口水什么乱飞的震天喷嚏场面压根没出现。
塔多死鱼眼地在草帽的遮盖下,目光所及都是模模糊糊的棕黄色。
一片安静中,有指尖捏住了帽檐,轻轻掀开。
路飞纯黑色的眼睛伴随着光线一同出现在塔多的视野。
月牙状的小小疤痕依旧在它应该在的地方,眼睛湿润润的带着水光,鼻尖也泛着红色。
他保持着掀开帽子的动作,脑袋几乎钻进去要和女孩头碰着头。
“就算憋住也不会对着你打喷嚏的哦。”
路飞咧开嘴巴笑,牙齿白白净净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因为长大了,你忘了吗?”
少年眼角带着水雾在落日余晖下闪着细细碎碎地光,嘴角由于此时心情值实在过分的饱和而快要咧到耳垂了。
多年以来直到现在依旧十分富有着感染力的笑容让塔多也想要笑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将身体向前倾,环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山治松开并且推到一边的少年的脖颈。
脸颊笑得微微鼓起来,耳朵也贴着少年热热的耳后。
“我好饿好累好想睡觉。”
塔多闭上眼睛嘟嘟囔囔,同时笑的皱皱脸连眼睛都眯起来,没有扎起来的头发搭在路飞的颈侧。
虽然她其实一点都不饿,也不怎么累,只是有一点像每天的常态一样想要睡觉。
但她就是想,一定要和他这样说,把和不熟悉的人不能说的话在少年的拥抱里肆意的说出来。
路飞的双臂与出海前相比结实了不少,环着她腰部时让人感觉很有力量。
少年闭着眼睛歪头,把头部的一部分重量压在女孩的头顶。
“那你现在就睡觉吧。”
两个人都热乎乎的,声音从路飞的胸膛毫无距离地传进塔多的耳朵里,嘀嘀咕咕地互相说着远一些就听不到了的悄悄话。
“一会山治就会做饭哦,你想吃什么就要和他说。”
并不算很雄壮的身躯环着身体还要小一些的女孩子,后背微微弓起来却有可以容纳她整个身体的空间。
在大海上一个人怎么会一点都不难过呢,感到无聊,甚至有一些害怕的时候只能自己入睡。
但幸运的是,她还是找到了一笑起来让她也莫名会很开心,永远会无条件让她趴在身上睡觉的那个人。
草帽一伙,梅丽号上。
这是厨子今天做的第三顿饭,但大概率不会是最后一顿。
原因是总有一些以寻找夜宵和扫荡冰箱作为每日起始任务的生物,在半夜以自以为偷偷摸摸却姿态光明正大地溜进厨房。
是的,生物,这种情况下山治并不把这些人归入人类的范畴内。
厨子把手插进裤兜里,手腕上凸起的腕部骨节与裤子拉链的金属扣相抵。
所有的盘子和餐具都被堆在了流水台的清洁区,一会儿还要他统一洗一遍,再归入盘架上。
今天轮到乌索普收拾桌......
今天轮到乌索普收拾桌子,他穿着有些污渍的背带裤,拿一块抹布擦拭着桌子。
其实也没什么轮不轮着做,这条船上现有且能够被使唤的人,除了山治自己以外,三根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
再刨除其中两个头脑简单,无法以正常人标准完成任务的人。
能帮他收拾收拾桌子的也只有乌索普了。
山治把烟灰掸了掸,看着乌索普执着地擦桌角上的一块不知道是谁粘上去的口香糖。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娜美小姐回房间画海图,绿藻头三两口吃完晚饭人就没影了,大概是去举铁,路飞正四仰八叉地横在甲板上呼呼大睡。
水龙头还在哗哗地往外涌着水流,冲刷着浮着污渍的一摞摞餐盘。
偶尔还有重型哑铃被举起又砸在地板上的钝物撞击声。
山治关上水龙头,拿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
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混杂在路飞的鼾声里,隐隐约约的,像是从船侧发出的声响。
乌索普收拾桌子的大业尚未完成,没有注意到外面传来的细微声音。
山治放下毛巾,走出厨房,甲板上除了打呼噜制造噪音的路飞,什么人都没有。
他又去瞭望台,里面没有人,除了有海鸥偶尔停在上面休息。
海鸥歪着脖子和他对视,可能是这只鸟单方面在玩木头人游戏。
山治把视线从海鸥的豆豆眼上移开,然后抬脚走向船体侧面的围栏。
草坪上短短的草叶垫在他的西装鞋下面,草坪的尽头与木质的船栏连接,再往下看,就是被船体划动而不断起伏着的海面。
他逐渐靠近这船只的边缘,海面上也没什么异常,一片深邃的蔚蓝,在夕阳的照映下显得发红。
声音又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归入无事发生的平静。
错觉吧,他想着。
把双臂叠起来放在护栏上,山治看着远处露出一半的落日,然后折着背,把下巴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或许应该去榨点果汁给娜美小姐送去。
但夕阳的热度暖洋洋的,像不薄不厚的被子盖在他的脸上,让人昏昏欲睡。
那就一会再去吧。
不是不喜欢lady了,他依旧对美丽的小姐们怀着像太阳表面温度一样的热情。
一切都是傍晚太阳的错,为了让他休息一会特意逼着他犯困罢了。
他闭上眼睛,几乎要在不远处路飞的鼾声作为背景音,意识昏昏沉沉的。
声音很小很轻,山治几乎没有听见,他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
日落让视野也模糊,橙金色的光影洒落在面前的草地上。
直到这声音完整地进入他的耳朵并被大脑捕捉时,山治猛地站直了身子,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自己眼皮子底下正有一只手正使劲抓着栏杆,边上还有半个脑袋费力地往上伸。
在山治的视野里,就是有半个头突然探了出来。
他吓得不轻,瞬间下意识地后退,准确来说是后退了一步半,离那只手远了一些。
那脑袋好像已经尽了它的全力,勉强维持着高出甲板高度半个头的程度,露出了一双圆圆的眼睛。
看见眼前的一双黑色皮鞋后退的动作,眼尾的弧度下垂了一点,似乎感到很抱歉。
“我吓到你了吗?”
是属于人类的声音,还是年纪不大的女性。
山治瞬间缓过神来,赶忙上前几步查看情况。
女孩的大半个身子此时挂在船体侧面,估计脚下还有什么在承托一部分重力。
没等女孩再说什么,山治先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又把大半个身子探出去,托住了她的腰。
慢慢的使力把人拉上了甲板。
胸膛微微起伏着,山治微微舔了下自己的嘴唇,蹲在地上看着双手撑着草地呈跪姿的女孩。
女孩终于抬起头,逆着远处的夕阳,得以让对方看见了她的全脸。
经历了被拽上甲板的过程,她的几缕发丝散乱着,有的粘在了嘴角上。
两人同样是跪着,但她如果能再向前一些的话,头顶刚好能碰到山治的下巴。
有灰尘粘在她的脸颊上,山治在两人对视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想要去提醒,但因为情况有点突然,又因为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原因,变得复杂起来了。
唇上有点痒,应该是自己流鼻血了吧,他想着。
他刚想抬手把疑似已经流过嘴唇表面的血液抹掉。
但有一只手捏着袖子,布料略微粗糙的触感带着体温蹭过他的上唇。
“沾到灰了哦。”
塔多收回手,然后用擦过他唇的袖子部分又蹭了蹭自己的脸。
低头看看自己袖子上脏脏的部分,又给面前的金发男性看。
“我也一样。”
她笑眯眯的,山治甚至能看见她脸颊弧度上细小的绒毛,在暖光下呈现这浅金色。
她偏头,视线放在他的身后,不知道女孩在看着什么,虽然他也压根没注意。
这次自己没有流鼻血,也没有站起来围着对方转圈圈,看着女孩神色如常的样子,他好像没做出什么看见女性后做出某些过激的反应。
但与自己此时身体的纹丝不动相比,心跳却变得很快很快,快追上自己切菜时刀刃与菜板撞击的速度。
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着,手心以自己意识不到的状态正在发烫。
他还是说不出话,如果绿藻头在场,估计会说是不是有人割断了臭厨子的声带。
但就在女孩转头看他,好像即将开口要说什么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在这好像中邪了的状态手中夺回了发声能力。
他微微启唇,喉咙里开始发出细小的声音。
女孩仰着头,安静地看着他,没再看他的身后,等待着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你想喝一点果汁吗。”
山治听见自己说。
莫比迪克号的医务室。
一个新人头上绑着纱布,正龇牙咧嘴的伸直了胳膊,把受了伤的小臂搁在大理石桌面上。
面前的医生带着红棕色框的眼镜,一只手用镊子夹着棉球,按住患处,另一只手扯直了纱布。
门没关上,半开着,露出医务室外的其他舱门和一角甲板。
马尔科垂着眸,眼睛半睁不睁的,也不像是在认真给人家处理伤口的样子。
不是很有精神,虽然他平时也是这样。
正在接受船上唯一医生的治疗的海...
正在接受船上唯一医生的治疗的海贼新人是个小伙子,此时老老实实地伸着胳膊,大气也不敢出。
一大半是因为实在是有点疼,一大块刀伤横在胳膊上,血液浸透了好几块棉花球。
也是因为不大的屋子里站了三个人。
马尔科坐在转椅上,他缩在对面,不远处的医药品陈列柜处还站了一个二番队队长。
他一个刚刚推翻了零战斗经验船员名头的新手船员,现在和莫比迪克号的一番队和二番队队长呆在同一个屋子里。
最让人坐立不安不敢大声喘气的是,两位队长此时心情都肉眼可见地十分不美丽。
尤其是有着‘火拳’大名都二番队队长大人,虽然只能通过陈列柜玻璃倒映的影子来偷瞄他的脸。
但也是让人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的程度。
一番队队长兼全船唯一船医的马尔科就更不用偷瞄了。
从手臂创口上棉花球的按压程度就能感觉出来,他还有心情完成包扎就已经是医生职责的约束了。
“别瞎掏了。”
马尔科冷不丁地说,声音淡淡的。
小队员还以为是跟他说话,因为另一只手正在小幅度地偷偷挠后背,吓的他一瑟缩。
但马尔科没抬眼看他,依旧低头做自己的包扎工作。
站在柜子前面,正把里面的不知道是什么药就一股脑往包里塞的人,回头看了马尔科一眼。
艾斯一松手,把鼓鼓囊囊的包撂在地上。
几个棕色的试剂瓶装着不知名的药水,从背包开口里滚落出来。
他微微抬起头,从船舱外照进来的阳光肆意洒在青年的脸上,他的眼眶依然是乌青的。
瞳孔也像将所有光能进去的门全数关闭了,无论如何都是沼泽一样的黑漆漆。
“行了,回去歇着吧,也不是什么大伤。”
把沾了血的纱布都扔进垃圾桶,马尔科把新人的小臂包裹好,扎了个不太美观的蝴蝶结。
少年摸摸自己的胳膊,赶忙点点头道谢后就出去了。
还关上了船舱的门。
这下舱门隔绝了所有的光线,青年彻底站在了医务室没有自然光照进的角落里。
艾斯动作略显迟缓地弯下腰,捡起地上滚来滚去的瓶子,重新放置在架子上。
他走到另一区域的柜子处,拿出几个瓶子,贴好标签放在青年脚下的背包里。
“有止痛剂,也有愈伤用的药。”
他拉上背包的拉链,把包靠在柜子上,抬眼看着眼底乌黑的艾斯。
“知道不是给你自己用的。”马尔科说。
船医站起身来,与艾斯平视,艾斯却不看他。
“生命卡还好好的,也别太担心。”
马尔科像是在说话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肩膀随之微微塌了下来。
“有空的时候,大家都会帮忙找,还有萨奇,他也很难······”
“我知道。”
艾斯的声音打断了马尔科的话。
声音有点沙哑,像在沙漠待了一整天。
“我不是为了别的。”
声音从他的喉咙里费力地钻出来,逃进马尔科的耳朵里。
艾斯抬起了头,直视马尔科的眼睛。
“看见生命卡还好的时候,我比谁都放松下来。”
马尔科的嗓子也滞涩住了,他静静地看着艾斯的脸。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自从和她认识,从来没离得很远过。”
“但我们其实会很容易地就分开了,像现在。”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马尔科。”
青年的头发像海底深处的水草,卷曲着,快要遮盖住艾斯与头发同色的黑色眼瞳。
好像有泪水要涌出来了,但眼球依然是干涩的。
以前从来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过,当某些习以为常的陪伴突然消失时,连周围的空气都和平常吸进去的不同了。
像有针在滑动,很不舒服。
马尔科成了沉默的那个人。
艾斯的身躯微弯,他捡起地上的背包。
害怕她会受伤,害怕她会觉得很疼,比起自己,更不想让她有一点难受。
以前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马尔科不知道塔多的生命卡被艾斯放在了什么地方,或许是离他的心脏最近的地方。
他目送着艾斯的身躯踏出医务室,没再留下一句话。
是很健康的孩子,很少生病。
但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谁都不知道。
和船上的壮汉们都不一样,大家也从没把塔多当作过和他们一样,皮糙肉厚受伤了也不会在意的海贼。
掉进海里之后是怎么活下来的,有没有难受,是不是发烧了,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很害怕。
不确定的。
只是通过生命卡得知她还活着。
马尔科重新坐在椅子上,把身体的所有重量放在椅背上。
许久许久没人说话,直到有重物砸在木制甲板上的声音出现。
一只手缓缓放松,任由自己手里仅剩下的棒骨也掉在地上。
然后手的主人抚上自己的金发,向上推,直到两只眼睛与额头都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他们此时是紧闭着的,带着原因不为人知的痛苦。
山治,在被动得知自己及其他人默认且从未设想过会对其他人产生与恋爱有关想法,甚至从未被怀疑过对于恋爱关系有了解甚至基本认知的船长——路飞,有了疑似喜欢的对象,甚至发表了自身看法时。
他的确是震......
他的确是震惊的。
但是,
更加令他难以接受,难以想象,难以理解的是——
为什么一颗绿藻头会有约会对象。
就是那个长得像放置久了,即将变质,甚至腐烂掉的绿藻头的主人。
这令今年还不到二十岁,直至手里拎着大棒骨,听到绿藻头剑士说自己去约会了的那一刻,他还从未与任何一位lady约过会的山治无法拿稳手里的食材。
虽然他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从绿藻头的嘴里听到这些话,还是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
于是他捡起来被抛在地上的棒骨,朝着随意撒谎的绿头剑士掷去充满杀气的一击。
被躲过了,然后捶在了船头刚刚发表简单句但在大家眼里胜似其生命中论文的话的路飞身上。
但船长并不生气,他揉揉额头,嘻嘻的笑。
“山治怎么了?”
路飞看看暴怒状态的梅丽号专属厨师,感到有点疑惑。
娜美仿佛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她放下还抬在空中的手臂,捡起地上的毛巾。
她深吸一口气,让雨后的空气洗涤自己的肺,然后呼出去。
“我来。”
乌索普先捂住脚趾头,因为刚才过于震惊掉下来的望远镜不知道滚落在哪里。
“索隆先说,你约会是真的?和谁去约会,在哪约会,怎么约的会???”
乌索普的眼睛紧紧盯着索隆的,后者瞥了他一眼。
剑士卸下刀,靠在船的护栏处。
“骗你们的,只是拼桌吃了饭。”
乌索普骂骂咧咧,山治骂骂咧咧。
娜美隔着自己还没干透的刘海瞥了索隆一眼,这人今天有点反常,也没有和山治打作一团。
她看着自己的橘子树静静扎根在梅丽号的身上,有青绿色还未成熟的果实。
“是怎样的人呢。”
“很可爱吗?”
她的语气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娜美处于没生气也不震惊的最正常状态的语气。
乌索普以为她是在问路飞,毕竟刚才索隆否认了自己约会的事情。
但娜美的眼神没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她只是看着自己的橘子树说话,但问题显然不是问给橘子树听的。
盘腿坐在船头的少年侧过脸,余光看看船上的航海士,然后从胸腔内部并不深的区域发出笑声。
像是夏天海面漂着薄荷叶的时划过胸腔的汽水。
他把自己的身体整个瘫在梅丽的头上,闭上眼睛让身体对着太阳,仔细思考着。
他在自己意识中重现小女孩的影子。
明明自己是在和空气接触,却好像怀里拥抱着别人。
掌心软乎乎的陷入他的掌心里,头发毛茸茸的,经常就要钻进他的耳朵里。
路飞的眼球在眼皮下动了动,感觉耳朵现在就痒痒的了。
“是很可爱啊。”
“是最可爱的。”
他把草帽拽下来,盖在自己的脸上,遮住所有太阳光。
娜美闻闻刚摘下来的还青涩的橘子,无声的笑。
“笨蛋,是小时候的伙伴吗。”她把橘子朝着少年扔过去。
“出海后就很难再见面了吧。”娜美语气平平淡淡的,却毫不客气。
山治拿出烟盒,抽了一只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把打火机在自己的指尖反复转。
“路飞都有初恋啊。”
“啊······今天可真是挫败的一天呢”
金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他的眼睛。
索隆好像睡着了,躺在船表面铺设的草坪上一动不动,连眼睫毛都是静止的。
梅丽号在平静的海面上航行着,草帽一伙即将进入伟大航路,或许会离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接近的人越来越远了,又或许是将拉近距离的可能性又拉近了一步。
“嘛,还会再见面的。”
路飞也不出声了,闭着眼睛好像沉入了睡眠。
乌索普捡起地上的棒骨递给山治,后者叼着烟示意他直接放进厨房,他拖着大骨头往厨房走。
“明明你们两个才做出了让大家吃惊的事情吧。”
他擦擦马上就要滑落下来的汗水,脖子上挂的护目镜有点雾蒙蒙的,他擦的手忙脚乱。
“最后最能睡得着的向来也是你们两个。”
乌索普顺手拽过来厨房的一把椅子,倒着坐趴在椅背上。
罗格镇成了他们冒险途中艰辛的一关,至少对于除了某不靠谱迷路剑士以外是这样。
大家其实都已经很累了,不想进行思考,也一动都不想动。
山治靠在护栏上抽烟,眼睛微闭着看着没有一点边际的大海。
他的心情真的像刚才表现出来的那样激动吗?
也不是吧。
他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来。
或许是真的渴望谈恋爱所以着急了吗?
他抽了几口,但好像不能解乏,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于是把烟头熄灭了按进烟灰缸里,又妥善清理了里面积攒的烟头和烟灰。
“回房间休息吧,娜美小姐。”
他接过娜美手里拿着的修理钳,把橘子树最上面娜美够不到的杂枝修剪掉,嘴角含着绅士的笑容,动作也是轻轻的。
眼前是植物富有生命力的颜色,大海也是无时不处于波动的状态。
绿藻头和船长一个躺在草地上,另一个瘫在梅丽的头上。
因为不是lady,甚至lady里也分他会不会疯狂去献殷勤的类型。
橘子树的碎枝不断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有的落在了他的袖子里,有一点扎皮肤。
但是就如同自己不会去给路飞和绿藻头盖被子一样,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一点摩擦性质的疼痛。
allblue是正在追求的了,从前那些不如意的生活也大概率是过去式,他不是会去经常复盘痛苦回忆类型的人。
但就是在某个时候会觉得生活好像缺了点什么,自己也说不好原因。
有时是在喝水的时候,或者当他自己在厨房准备餐食。
又或是现在帮娜美小姐修剪枝叶的时候。
明明帮助lady就是让他最充实自己的事情了。
最后一段杂枝也被他修剪好,叶子掉在了泥土里。
为什么会这样呢。
山治放下剪刀,像之前无数次一样靠在船只的围栏上,把上半身往大海的方向靠近。
伙伴们都在这里了,勇气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体里从未离去过,或许他也在离梦想越来越近。
他双腿并没有离开地面,却让上半身几乎要倒悬扎进蔚蓝的大海。
然后他如同大家正在做的一样闭上了眼睛。
※all向,第一人称,“我”有名字
※从怀玉篇之前开始,原作剧情大改,私设暴多,爽文流大长篇
※日常就是要慢慢来~
↓以下正文↓
身为交流生第一项取得好评的工作是当厨师,我觉得实在不合理。
那么多的菜,我们四个人居然吃完了,尤其五条悟。那一大盆酒酿汤圆,要不是看在是我做的份上,他给我留了一碗,就几乎全部是他一个人喝完的。
我看着他依旧平坦的小腹,深刻怀疑日本是不是有什么帮助消化的咒术。
...
“真好吃。”五条悟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哼哼,“中国菜原来这么好吃的。”
他倾过身子,勾着我的脖子,笑嘻嘻地说:“一周做一次怎么样?”
这人真把我当厨子了是吧?!我嘴角抽了抽:“不卖艺谢谢。”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不好吗!”五条悟振振有词,又用力把我拉得更近,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猜你在头疼怎么快速打开魂,对不对?”
我猛地转头看他,因为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睛短暂地愣了下,又迅速回神:“你有办法?”
愣神不是我的错,这人虽然嘴欠,但是眼睛真的好看极了。
五条悟笑眯眯地竖起手指:“一周做一次?”
“可以,但是光是教我快速打开魂就签长期合同我太亏了,以后我的其他问题你也要负责指导。”我立刻说道,“而且每周做的菜品和数量由我决定,而且你要出成本费和加工费。”
“菜品由你定没问题,钱也是小事,不过数量我要至少三道。”五条悟继续说道。
“最多三道。”我直接拒绝,玩文字游戏是吧,“至少”这种上不封顶的词也敢说?
“就三道,全是我的。”五条悟拍板。
“一言为定。”虽然有点麻烦,但是每周给他做三道菜就能换到天才级别的指导,绝对是我赚。
五条悟满意地点头,随即又有点意外地说道:“你们国家也有束缚吗?”
“什么束缚?”
“简单来说就是咒术版本的契约,双方不得违背承诺,否则会反噬到自己。”一直笑着围观我和五条悟讨价还价的夏油杰说道。
“啊,这个啊,差不多啦,我们家的情况是‘诚信’。”我解释道,“不过全靠个人自觉去履行啦。”
“光是这样都有这种程度的束缚力,真没有反噬吗?”五条悟拍了下手背,好像皮肤上存在着什么屏障。
“嗯……违约的话,我们家会帮违约的人实现承诺哦。”我露出一个笑脸。
当年鸭绿江边说会回来却没有回来的人们,最终还是被我们接回来了嘛。
“听起来还挺周到的。”五条悟评价完,就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了,“吃饱喝足,该回宿舍咯~”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我也下意识跟着他站起来,随即便注意到硝子拿出手机对准了我这边,夏油杰则是一脸苦笑。
我刚觉得不对,就被再次用力勾住脖子:“走!钟!我们一起去吃大福!我请客!”
“你还要吃?!”大福我知道,是日本的一种甜点,这人居然还吃得下?
“我要嘛~甜点是另一个胃啦~”妥妥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用这种甜得发嗲的语气说话,我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试图把他的胳膊拽开:“我不想吃!”
五条悟伸出手按了按我的肚子,还捏了下:“嗯……肉嘟嘟的,确实不能吃了,太胖了。”
“胖什么胖!我又不是魔鬼肌肉人!你当然捏得起来肉!”我一把拍开他的手,而且这人还是在硬捏!掐得我肉都疼!
“好吧,那就不吃大福了。乖宝宝,该睡觉了,大哥哥给你唱摇篮曲哦~”
我忍无可忍捂住五条悟叽叽歪歪的嘴,转头看向硝子和夏油杰:“这人怎么回事?”
“他喝醉了。”夏油杰言简意赅,“悟的酒品非常差,一口就倒的差。”
“他哪儿喝酒了?”我莫名其妙。
硝子用筷子敲了下酒酿汤圆的盆。
“这也行?!”我震惊了。
五条悟掰开我的手,拖着我往外走,兴高采烈:“回学校咯~宝宝要睡觉咯~”
“硝子救命……”我试图朝着硝子伸手,她无奈地摇头:“我也很想帮忙,但是,”她朝着我的手抓过来,却怎么也碰不到,“悟喝醉的时候,无下限也是开着的,还会延伸到他抓住的人身上。”
“你可以尝试启动魂挣脱开来。”夏油杰好心地说道。
“这种没有判定条件的情况下用什么来证明我比他强啊!”我想抓狂。
五条悟似乎是不耐烦了,松开勾住我脖子的手,转而抱住我的腰,一把扛了起来。
草,肚子压到他肩膀了!我才吃饱!胃!要吐了!
“走咯~”五条悟开开心心地跑了起来。
我被颠得想吐,感觉自己快要成为路人的围观对象,捶了五条悟的后背好几下:“五条悟!放我下来!”
没反应,绝了,这人是聋了吗!
我努力弯过手肘,用力捶在他的头顶:“五条悟!”
“好痛!”五条悟停了下来,双手按住头顶——双手。
我直接从他肩膀上滚了下来,亏得我一个受身翻滚,不然该脸朝下砸出鼻血了。
醉鬼真可怕,我再也不会往五条悟的菜里放一滴酒了,料酒都不放!
五条悟揉揉头顶,看样子是缓过来了,赶在他发疯前,我迅速说道:“想吃奶糖吗?”
“奶糖?”五条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是,我从中国带过来的,一大包大白兔奶糖。”我说得很耐心。
这番动静闹得太大,路上好多人都在看这边,我得赶在别人报警前阻止他发酒疯——到日本第一天就进派出所,顶头上司知道后至少会罚我跑一个月的八千米!
“要吃!”五条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好,那我们现在回学校,我给你糖,你乖一点,不要乱跑,听话啊。”我说道。
“好——”五条悟点头。
应该没问题了吧?我松了口气就往高专的方向走,没走两步感觉身后没动静,五条悟还站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走?”我一头问号。
“不是说不要乱跑吗?”五条悟一脸无辜。
喝个酒这人年龄直接砍掉了十位数是吧!我头疼地走回去,拉住五条悟的手拖着他走:“跟我走!”
千辛万苦把一路上还在说各种垃圾话的五条悟拖到了宿舍,我拉开行李箱翻出大白兔奶糖塞到五条悟手里,看着他终于彻底安静下来闭嘴吃糖,满心都是逃出生天的轻松。
烧菜烧得我一身油烟味,索性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头也洗了,等出来后我就看到五条悟正在好奇地拨弄着我的国徽。
他怎么翻出来的!
我走过去一把抢过国徽:“你翻我箱子?”
“你拿衣服时滑出来的,亮亮的,金色和红色,挺好看。”五条悟嘴里还含着糖,说话有点含糊。
“算你有眼光。”我满意地点头,他要是敢说一句不好,我就有把握开魂揍到他酒醒。
头发还没吹,水珠顺着发尾往下滴,一不留神落在了五条悟的手背上,他看了看那滴水,又不知道哪儿来了兴致:“我来给你吹头发!”
“……喝醉酒你脑子坏得更严重了。”我惊叹,“我自己吹就行,用不着你来。”
“然后你要把这袋糖全给我!”五条悟压根不听我说话。
无语了,这个人是有多喜欢甜食。我揉了把他的头发:“糖送你了,不需要你做什么。”我站起身自己去拿吹风机,等我吹头发的时候,五条悟还抱着糖在旁边窜来窜去:“真的给我吗!免费的吗!”
我不理他,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才关掉吹风机,扭头看到五条悟已经捂着耳朵肚子上放着糖躺在了我的床上。
“好吵哦……”五条悟小孩子一样地闹着脾气,“吹风机为什么这么吵,耳朵里都嗡嗡的。”
“五条同学,”我踢了踢他的脚,“能请你回你的宿舍吗?我要休息了。”
“你终于要睡觉了吗!”五条悟莫名其妙精神起来,他爬起来站在床边,双手合十,“那我要唱了!”
……服了,他还记得自己之前说的要唱摇篮曲吗,这是什么奇妙的执念?
我自顾自地钻进被窝躺下,用被子盖住头睡觉。
他居然真的在唱,隔着被子我都能听得到。
……唱得居然还不错?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看到躺在我身边呼呼大睡的五条悟,揉着太阳穴爬起来,想了足足一分钟,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自己去洗漱换衣服。
也不至于说完全不介意,但是又没发生什么,跟醉鬼计较这些就是没用,不要在意反而能轻松一点。
手机里有一条木村发来的短信,昨晚发的,说是今早七点半会来高专,把做好的制服连同在这边办理的银行卡和印章交给我,卡里有十万日元的基础生活费,不过只给这一次,之后就全靠我自己出任务或者是花自己的钱了。
现在才七点,我去食堂吃个早饭正好。
我正准备出门,想想还是去喊了五条悟一声:“五条同学,该起床了。”
回答我的是蒙上的被子。
我一把拽开被子,再把窗帘拉开到最大:“起床了!”
五条悟立刻蜷缩成一团,又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钟,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这里是我的房间,你昨晚跟我睡的。”我毫不客气地指出事实,“吃个酒酿汤圆都能醉,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最强。”
五条悟按住头,像是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儿,随即眼神呆滞地看着我:“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谢邀,和五条悟当同学的感受就是每天怒气值的上限都能取得新突破。
我甩手关上房门,决定早餐吃面条,希望日本的拉面可以满足我的舌头。
朝食堂走的时候看到了正在晨练的夏油杰,也不知道他锻炼了多久,总之看上去一身的汗。
“夏油同学早。”我打了个招呼。
“早,钟同学。”夏油杰看上去一直很友好,“夜蛾老师还没回来,今天大概也是自习了,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又没课啊。”咒术高专也太闲了,话说就一个老师吗?我想想问道:“那等我的辅助监督过来,拿到卡和印章后,我打算问问硝子有没有空,一起去买东西。”
“那你大概约不到了。”夏油杰摇头,“今天是硝子的工作日,应该会很忙。”
奶妈你撑住……我默默祈祷了一下:“那夏油同学有空吗?可以邀请你吗?”
“我吃完早饭列个清单,去超市对照着买完就走,衣服在快消店挑几件尺码合适的牛仔裤和上衣就可以。”我立刻说道。
“好,我陪你一起去吧。”夏油杰痛快地点头,“我下午要去找咒灵,你有兴趣一起吗?”
“好!”难得有观摩别人术式的机会,当然要答应下来。
※大晚上写完这章当然要大晚上发!不然对不起我咕咕叫的肚子!
※本章末尾部分有换视角,用的第三人称
五条悟和夏油杰打得有来有回,咒术的应用看得我眼花缭乱,不过试着比划了一下后,我就意识到这些技巧和方法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毕竟咒术这玩意我就不会啊,我最多只能学习他们的战斗意识,最好是能研究出他们是如何使用咒...
毕竟咒术这玩意我就不会啊,我最多只能学习他们的战斗意识,最好是能研究出他们是如何使用咒力,并运用到魂的使用方式上。
另外,魂的开启也是一个问题,照夏油杰之前所说,他们祓除咒灵时咒灵并不一定正在造成伤害,如果我不能随时打开魂,每拖延一秒都是在拖后腿——毕竟硝子这个奶妈一般不出战斗任务,我不能单独行动就得跟着五条悟或者夏油杰一起,这两个人又这么强,搞不好我还没开魂,他们就打完了。
我又想到顶头上司跟我说的“别丢脸”了……
没办法啊,这里不是我的祖国,这里的人也不是我的同胞,我保卫什么啊?我还没那么圣母,能迅速把保卫的对象扩大到另一个国家和它的人民啊!
痛苦,我看我还是先想办法解决魂的开启问题吧。
我发呆的时候夏油杰似乎是腻了,不想再打,后退几步跳出战圈,朝着我和硝子走过来:“不打了,没意思,要不我们带着你逛下学校?正好熟悉下环境。”
“好,这儿挺大的,我怕我走丢了都没人能找到。”我顺口开了个玩笑,正好也走过来的五条悟立刻说道:“不会吧,都这个年纪了还会迷路吗?”
这个人不说话会死吗?我可以把他扔去重庆吗!我磨了磨后槽牙,决定不要和五条悟计较。
夏油杰领着我参观学校,不时做两句介绍,硝子偶尔会做补充,五条悟则是只跟夏油杰和硝子说话,完全不搭理我,正好我也懒得理他。
硝子想起什么,拍拍我的胳膊:“说起来,你的校服定了吗?”她扯了下自己的衣摆,“因为学生很少,我们的校服在款式上可以根据喜好自由决定,你的校服做过了吗?”
“之前有给我发过通知,我已经发了参考款式过去了,说是明天送到。”我回答道。
“你做的什么样的?好看吗?”硝子来了点兴致。
五条悟转头打量我,从头到脚:“就这个家伙的身材,再好看的衣服也会不好看啦~”
我深呼吸,跟五条悟认真就输了!理他干嘛!
硝子一脸嫌弃地冲五条悟摆摆手,又看向我:“你不证明下吗?”
“什么?”我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身材不是很好吗?刚才你坐下的时候衣服起了褶皱,我能判断出你的大致体型,为什么要穿这种……”她想了一下才说道,“这种麻袋一样的衣服?”
哈哈哈哈!笑死了,果然我们高中的校服就是肉眼可见的丑!
我拼命忍住笑:“这个是我的高中校服,因为要在日本待三年,我索性把家里东西都清空了,只留了几件最近更换的,其他的准备到这边再买,校服暂时不舍得扔,我就穿过来了。”
“校服这么丑的?你们学校所有人都穿这种制服?”五条悟没忍住吐槽跟我搭话了。
我心情正好,也回了话:“是啊,大家都穿这个,有人猜是因为这种衣服显得人丑,大家没心情谈恋爱就会专注学习了。”
夏油杰还点头:“这种说法还挺有道理的。”
五条悟夸张地说道:“让我穿这种校服我这就去找校长算账。”
“五条同学的话,穿得再丑也无所谓吧?”我说道。
“干嘛?”五条悟立刻瞪我,“想找茬?”
“不是,”这回我说得还挺实在的,“五条同学有脸就够了,校服再丑你也是最好看的,尤其是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如果是在我高中,想跟你谈恋爱的女生能站满全操场。”
刚才把他墨镜打飞的时候我就这么想了,这人虽然很欠揍,但是脸长得是真的好。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白痴美人吧。
五条悟瞬间喜形于色,用力拍了拍我的后背:“还行嘛,你虽然讨人厌但是眼睛不瞎嘛!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本大爷就原谅你了。”
……还真是白痴美人啊,一点都没听出我的言外之意是“他除了脸其他都不行”。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跟他计较,跟这么强大的人关系恶劣不是明智之举,而且未来三年都要打交道,能成为好同学是最好的。
硝子带着看穿一切的语气说道:“既然和好了,为了欢迎新同学,今晚悟你请客,我们去吃中华料理吧。”
“为什么是我请客!”五条悟立刻说道。
“当然是因为你最有钱啊。”接话的人意外是夏油杰。
御三家,听起来是历史悠久的世家,大概确实很有钱。
五条悟皱着眉看了我一会儿,我也摆出一脸诚恳的表情看向他。
“行吧。”五条悟耸肩,“请客就请客,中华料理我也挺感兴趣的。”
于是等夏油杰带着我逛完了高专,大家就一起跑出校门,直奔最近的商店街的中华料理的饭店。
我还挺期待的,在异国他乡能吃到熟悉的味道,应该也能心情稳定点,毕竟老实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单独出国还长期定居,再怎么从容也会不安。
等一进门,闻到乱七八糟的香味,看到其他人桌上的菜肴,我立刻麻了。
玛德,那个是干烧虾仁?那不是豆瓣酱吧!是番茄酱吧!
那个是什么炒饭?不对啊!味道闻起来太奇怪了,到底放的什么调味料?
至于那个……凉拌面?不是,等下,那些脆生生的菜丝会好吃吗!
我本来就挽着硝子的胳膊,此时胳膊肘夹住,再一手一个拽住五条悟和夏油杰,表情沉痛:“我们去吃别的吧。”
“怎么了?”夏油杰看了看周围,“嫌人多?他们家人也不是很多啊。”
“这家一点都不正宗,我不希望你们对中国菜产生什么误会。”我依旧很沉痛。
“哎,有那么大区别吗?”五条悟显然不在意这个。
“别的不说!”我抬手指向门口宣传海报上的照片,“没有炒糖色的红烧肉是没有灵魂的!这个干巴巴一点都不油润的红烧肉简直是在侮辱我!”
我们家军队在野外挖土灶做红烧肉都不会忘了炒糖色的!
五条悟歪了下头:“糖?”
三分钟后,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饭店的后厨里,单手拎起洗得锃亮的铁锅:“五条同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五条悟压根不接我的话,兴致勃勃地看着桌上一溜的备好的菜:“我对那个什么炒糖色很好奇啊,钟同学,既然你说得那么严重,那么你不觉得,需要为你的家乡菜证明一下吗?”
他转身看着我,一副“我很大方吧”的表情:“我把这家饭店的后厨租下了几个小时,现在是你展示厨艺的时候了。”
“我喜欢甜食,杰没什么讨厌的,不过挺喜欢荞麦面,硝子喜欢酒,讨厌甜食,就这样~”
理性讨论,我现在把这个铁锅对着五条悟的脑袋砸下去,是锅先坏还是他的头先坏?
不对,这家伙的脑子本来就是坏的吧!
我捏紧锅把手,从牙缝里挤出话:“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那么我和杰还有硝子就等着你上菜啦~”五条悟跑了,留下我在厨房里,和其他因为被抢了活的厨师面面相觑。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为了做菜动用魂。
我闭了闭眼,草,五条悟你给我等着,今天不让你见识一下大吃货帝国的水准我就不姓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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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回到餐桌旁坐下时,笑得十分得意,硝子只想叹气:“悟你能不能对人家礼貌点。”
“什么嘛,硝子你不也没阻止吗?”五条悟不满,“刚才钟跟我们说真正的中国菜是什么样的时候,你不也很心动吗?”
硝子移开视线,因为钟雅说得真的很好吃的样子嘛……
“不过真看不出来,钟同学还会料理。”夏油杰接了句话。
“我管她会不会,她既然到现在都没拒绝,就说明她还是有把握的吧?”五条悟双手托着下巴,喜滋滋的,“那个炒糖色的红烧肉,到底是什么味道……好香?”
一盘绿油油的卷成花的黄瓜先上了桌:“开胃凉菜,响油黄瓜。”
钟雅说完话就急匆匆地走了,五条悟对黄瓜没兴趣,不过卷成花倒是很好看,他掏出手机拍照,冷不防又端上来一道:“乌贼生鱼片。”
“咦,这算中国菜吗?”五条悟忍不住说道。
“我们国家公元前823年就有吃鱼脍的记录了!”钟雅吼完又进了厨房。
五条悟缩了缩脖子,虽然他更喜欢甜食,但是生鱼片也不是不可以。他夹起一片乌贼,倒是愣了下:“这怎么切的?”
夏油杰也举起一片:“他们国家有个词,叫做薄如蝉翼,我觉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接下来上菜的速度有所减慢,不过与之对应的是……店里的香味越来越浓了。
“烩三鲜。”色泽鲜艳的食材在汤水中浮沉,舀到碗里时鲜美的滋味都要挥发在空气里。
“酒蒸黄鱼。”硝子直接将这道酒香混合着鱼的鲜香的菜放到了自己面前。
“四喜丸子。”圆润的四个酱色肉丸端端正正放在翠绿的生菜叶上,点缀几许葱花,入口滑嫩。
“拔丝红薯。”拉长的糖丝又脆又甜,裹在其中的红薯却是又沙又糯,与糖衣是不同的甘甜。
“油焖大虾。”虾壳炸得金黄酥脆,滋滋作响,一口咬下去肉质弹牙又透着虾特有的鲜甜,丝毫没有被香味盖过滋味。
“酒酿汤圆。”在从夏油杰口中得知那个白色的糯米团是甜的后,五条悟吃下了一个汤圆,瞬间输给了甜腻的芝麻馅。
“红烧肉。”五条悟对肉喜好一般,尤其这个肉看起来还带着皮和脂肪,等他吃下第一口——“红烧肉归我了其他随意。”当然夏油杰和硝子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青菜蛋花汤。”看着清清淡淡,入口也很温和,却意外的解腻,正好适合收尾。
“葱油拌面。”油亮的面条看着就很筋道,葱油的香气更是诱人,普普通通一盘面,拌得也挺随便,偏偏看着就觉得还能再吃点。
钟雅脱了外套扎在腰上,将最后的葱油拌面端上来时,已经热得满脸通红。
“都是家常菜,随便吃,葱油拌面算主食了,专门给夏油同学准备的,你可以晚点吃。”
夏油杰赶紧递了杯冷饮给她:“喝点水,凉快下。”
他递完水,就看到五条悟似乎是嫌一个个捞汤圆麻烦,直接用大勺子舀了一碗,连着汤一起——并且在尝到滋味后喝得更开心了。
夏油杰和硝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眼皮抽了抽。
虽然那个闻起来确实是甜的,但是……刚才钟雅报菜名的时候,确实说过“酒”这个词吧?
不管了,吃饭重要,美食当前,哪还顾得上其他,更重要的是……
没看其他顾客望过来时眼睛里都快冒绿光了吗!
※本章6k,本来想分两章,想想还是一次发完算了,能揍五条悟还能和硝子贴贴就是很开心w
我站在咒术高专的大门前陷入沉思。
就算是东京都的郊外,这占地面积也太过分了吧!对外说法是宗教学校?日本宗教就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木村先带我去了学校安排的单人宿舍,现在学生们或是在上课或是在出任务,所以宿舍...
木村先带我去了学校安排的单人宿舍,现在学生们或是在上课或是在出任务,所以宿舍没人在,不用担心擅闯异性宿舍这种问题。
话虽如此,我感觉这宿舍也没什么限制,主要还是学生太少了吧?
单人宿舍!可以自由改变内设!超爽的!我简直想当场掏出手机拍几张照片传回国内,给其他人好好炫一下。
“谢谢木村监督,话说直接叫我钟雅就行了,敬语听起来也太客气了。”我连忙说道。
“好的,钟、钟雅。”木村努力改口,又对着我笑笑,“祝你在日本的三年过得愉快。”
我和木村告别,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走到宿舍门口等着那位夜蛾老师过来,不出五分钟,虎背熊腰的墨镜男人便出现在我面前。
“钟雅是吧?你好。”夜蛾的态度比起木村要随意得多,“我是一年级的班主任,夜蛾正道,欢迎你来交流学习。”
这体型,好像当年军训的教官啊。我刚生出一点儿紧张感,就看到他裤兜里没塞好露出半截的粉色的羊毛毡吊坠,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等等,傀儡操术?难道是纯手工制作吗!是心灵手巧的大叔吗!
他顺着我的视线低头,不自然地把吊坠往裤兜里塞了塞,又板起脸道:“一年级其他学生现在在操场那边训练,我带你过去认识一下。”
“好的,谢谢老师!”我不紧张了,有这么可爱的班主任,其他同学肯定也很好相处吧!
操场的位置不算很远,没几分钟就到了,根据夜蛾穿的制服,我很快确定,树荫下穿着同样款式老成的黑色制服的两男一女,就是我今后三年的同学了。
一眼先看到了黑发,同样的发色总能让人产生好感,是叫夏油杰吧?不过,等一下,那个肥大的裤管和十分非主流的刘海后是怎么回事?那个小眼睛看起来好像狐狸,感觉不太好惹。
站在夏油杰旁边的白毛就是五条悟了吧?唔……这个圆圆的墨镜,好像给他配一把二胡……不不,他不可能会二泉映月。
家入硝子则是个棕色短发的可爱小姑娘,虽然有点面瘫,但是我平时见过的面瘫可多了,不差这一个,不如说有点懒懒的冷淡模样反而让人想要接近。
我看到他们,他们自然也看到我了,刚走到面前,夜蛾还没开口,五条悟先迈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人是高专一年级的话有十六岁吗!为什么这么高!
“哇,这人就是之前说的中国来的交流生?看上去很弱嘛,咒力也很少,跑到这边来真的不会被咒灵一口吞了吗?”
……顶头上司我对不起你,我一来好像就在丢脸了。
不过,就算体系不太一样,我也能感觉到,这人确实很强,怎么说呢,以个人来说,“规格”完全不一样。
“悟,对待新同学要礼貌一点。”夏油杰带着不赞同开口。
喔,夏油杰同学看起来是个好人!是班长!
夜蛾重重地咳嗽一声:“这位是即将和你们同窗三年的中国交流生,钟雅,好好做个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好,我是钟雅,十五岁,来自中国,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我摆出无害的笑容。
“五条悟,最强,以后跟着我好好学啊~”五条悟随意摆了摆手。
“我是夏油杰,”夏油杰比起五条悟要客气得多,“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尽管请教,我也很好奇中国咒术界的情况。”
“家入硝子,大家同样是女生,以后好好相处吧。”硝子说得也很礼貌。
“好了,钟雅你毕竟刚来,下午的课程你观摩就好,可以和其他人多聊聊,我还有其他工作,你们自由练习吧。杰,记得管好悟。”夜蛾说完,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你们上课这么自由的吗!”我目瞪口呆地转头看向硝子。
“因为大家都很忙嘛,咒灵有很多,咒术师的任务也很重。”硝子背靠着树荫,“你很快也会忙起来的,就算是一年级,也要参加战斗任务。”
“实战?”
“实战。”
日本的咒灵严重到这种程度吗!我被震住了:“据我所知,你们是只由咒术师对付咒灵,没有其他援手吗?”
“援手?”夏油杰插话道,“只有咒术师能祓除咒灵,普通人即使能看到,也没法解决咒灵。”
“呃,”我有些头疼,“那个,夏同学……”
“等等,”夏油杰叫停,“我姓夏油,不姓夏。”
“不好意思!”我连忙改口,“夏油同学,据我所知,你的术式是咒灵操术,也就是说你可以操纵咒灵吧?可以让我看看咒灵到底是什么吗?”
“咦,什么什么?”原本在操场中央不知道在干嘛的五条悟立刻跑了过来,“你没见过咒灵吗?中国没有咒灵吗?”
“我是看过日本提供的资料里的描述,可是没有见过具体的影像资料。”我回忆着内容,“我一直觉得大概就是异形妖怪之类的事物。”
“中国的咒灵是什么样的?”夏油杰似乎很感兴趣。
“我们把这种东西叫做灾祸,有的是自然产生的,有的是因人产生的,它们并没有主观意识,而是需要依托现实中的事物或者人,才能出现的概念上的存在。”我理论课上得不是很好,只能勉强回忆着进行解释。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夏油杰若有所思。
“我听得有点糊涂,杰,解释一下。”五条悟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打个比方吧,”夏油杰耐心地说道,“在钟同学的国家,如果一个地方频繁地出现火灾,你们会怎么做?”
“……”其他三个人一副听天书的表情。
夏油杰扶住额头:“虽然我本来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也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钟同学那边的灾祸,并不是需要特殊手段才能处理的东西。”
他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日本的情况不是这样,频繁地发生火灾,人们会产生种种负面情绪,这些负面情绪就是咒力。有同样指向性的咒力汇聚起来就会成为咒灵,比如这个就是火灾的咒灵,它会引发更多的火灾。”
“啊,”我小小地叫了一下,“也就是说,你们的咒灵是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有自我意识的个体?并且具备相应的能力?”
“是哦~”五条悟笑眯眯的,“这么看来,能消灭这些咒灵的我们比较强呢~”
听起来确实很厉害,我配合地点点头。
夏油杰继续说道:“此外,也有一些从幻想中诞生的咒灵,比如说很多都市传说的具象化。”
“等等,”我有点意外,“都市传说都可以?比如你们那个什么贞子之类的?”
“是的。”夏油杰坦然说道。
“……”其他三个人的表情再次陷入空白。
“还有啊,都市传说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谣言吧?在我们国家,造谣是违反刑法的,会纳入舆情监管的。”我振振有词地说道,“只要把造谣的人抓起来,警方再出个通报说明实情,大家知道是假的就不会再害怕,也就不会产生都市传说类的咒灵了吧?”
“就算警察那么说了也会怀疑警察说的是假的吧……”硝子干巴巴地说道。
我只觉得头顶冒出大大的问号:“为什么不相信警察啊?”
虽然人多起来总会出现几个智商盆地,但是数量没那么多的话,负面情绪就会降低,咒灵也会变弱很多吧?
夏油杰再次开口,语气似乎有些艰难:“总之,我们来实际看一下咒灵吧。”
他做了个什么手势,我就看到他旁边蹿起来一团仿佛石油一样的东西,在空气中扭曲翻滚,直到变成一团臃肿的肉块,有四条像是胳膊又像是昆虫的节肢的东西从躯干上长出来,还有一只巨大的眼睛。
“……我以为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我往后退了一步,“结果我没有。”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靠啊离我远点!”我发出尖叫。
旁边的五条悟捧腹大笑,硝子则是赞同地点头:“对,我也觉得很恶心。”
“其实作为第一次见到咒灵的人,你能撑住不害怕不呕吐已经很厉害了。”夏油杰微笑道,“这只是一只最弱的四级咒灵,你要不要试试祓除它?”
“才四级都这么丑了,特级能长成啥样啊!”我有点抓狂。
“哦,那倒不至于,越是强大的咒灵会越像人,也会有自己的意识,甚至会说话。”夏油杰说道。
“但是特级很少吧?平时的任务也是低级咒灵居多吧?”我做了个深呼吸,“算了,来打,总不能因为我个人喜好纠结这种事。”
五条悟“诶”了声:“你适应得还挺快?”
“大家都是这样的嘛,”我活动着手脚,“别人可以因为害怕选择放弃,但是我们不可以。”
好叻,按照日本的规矩,必须使用咒术才能祓除咒灵,总之,先启用魂吧。
我进行假想准备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他们在说话。
“那家伙闭着眼睛在干嘛?”五条悟问道。
“应该是中国的术式,好像跟我们的方法不一样。”夏油杰回答他,“他们的术式好像是共同的,叫做魂,比起术式更像是一种状态,而在这个状态下,他们可以做到任何事。”
哇,什么叫任何事,我不会的也太多了,至少数学题要是能做出来我就不用高考前写那么多试卷了!
我稳住心神,隔了几分钟终于启动了魂。
硝子挑了挑眉毛:“你的眼睛变了。”
我点头,魂的状态下我的眼睛会变成金色,而且瞳孔变得细长。
大家都这样,所以才被叫做LG能源——“龙(Long)”嘛。
“我准备好了,要怎么做?”我问道。
“那我下达自由攻击的指令,你只要攻击它就可以了。”夏油杰往后退了一步。
我看到他做了个手势,应该是下令,连忙全神贯注看着咒灵,可是我原以为会扑上来的咒灵,只是犹豫着在我前方三米处徘徊,并没有靠近。
“咦?”夏油杰也有些意外,他又做了个手势,但是咒灵只是更加抗拒地往后退。
“它怎么了?”我忍不住往他那边走了两步,开口问道。
咒灵猛地发出了古怪的啸声,我眼睁睁地看着它的身体骤然开始消融,夏油杰立刻挥手,咒灵退开几米远后,消融这才停止下来。
我已经傻了:“这不是我干的吧?”
五条悟怪叫着凑过来:“难道说是领域?你的领域里所有咒灵都会死?”
“我刚才也觉得不太一样,”我想了想,“你们的咒力是负面情绪,但是我们的这种力量,其实是源自抗争的情绪吧?”
“抗争?”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具体什么表现?”
“他没有双腿,但是他保住了很多人的腿,也给很多人带去了腿。”我郑重地说道。
“我懂了,”夏油杰说道,“你们的力量主要表现在与负面情绪的对抗上,所以负面情绪形成的咒灵会被排斥。”
“排斥到直接消灭?这也太夸张了吧?”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如果是强大的咒灵应该不会,人能够承受的负面情绪是有限的。”夏油杰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忽然笑眯眯地凑过来:“你叫钟雅是吧?想不想知道你能对抗几级咒灵?”
我点点头,能知道自己的等级当然是件好事,出任务的时候心里也有个底。
“那就来跟我打一架吧!”五条悟拍拍胸口,“我可是特级水准的咒术师哦,只差个形式上的认定就是真正的特级了,由我来判定你的等级不是很适合吗?”
“呃,可是除非是对着歹徒罪犯,不然我是没办法对人下手的啊。”我摇头。
“哎呀,这有什么难的,”五条悟摆了下手,“你就假设我是个罪犯好了,你刚才对着杰的咒灵能启动那个什么魂,应该也是通过假想吧?”
这人看得还挺清楚?我想了想:“那我酝酿下。”
以人为对象的假想就要难多了,我闭着眼睛试图静下心,假设五条悟是个抢劫犯之类的,可惜他一个高中生,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是也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实在是酝酿不起来情绪。
五条悟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好了没啊?”
“快点快点~”
这人好烦!我觉得自己还没酝酿起战意,讨厌先升起来了。
“唔……你不行的话我来想想……”
“啊,说起来,之前祓除咒灵的时候,有个小鬼居然跑进了帐里,结果一不小心把咒灵和小鬼一起干掉了~”
我猛地睁开眼,抬起手就冲着五条悟的脸压了过去。
他还是笑嘻嘻的表情,然而当我的手压到他的脸上的瞬间,他的表情凝滞了。
“哄——”
尘土飞扬。
我的手按着五条悟的脸,重重地砸进地里,他的后脑勺下面是凹陷下去的土坑:“五条同学,虽然我清楚你应该只是激怒我,但是,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比较好。”
五条悟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墨镜被我刚才那下撞飞了,于是露出了带着震惊和怒意的蓝色双眼:“无下限为什么对你不起作用!”
“被打穿了。”说话的是夏油杰,“不是力量上,而是概念上。”
“悟你以前说过你的无下限是无穷级数吧,反正就是绝对无法接近,那么至少刚才钟同学的那一击,就是‘一定会中’。”
“扭转因果吗?但是正常来说这两种概念互相冲突,应该会维持平衡或者双方都受损吧!为什么会是我被打中!”五条悟显然很生气,他转过头瞪着我,“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哦,因为我和你的判断不一样吧。”我心情也不好,虽然理智上知道刚才五条悟说的是假话,但是这家伙怎么能说出这种假话!
“什么判断?”五条悟追问道。
我对他扯了个假笑:“你用来防御我的术式,是基于那个孩子的死亡会引起我的愤怒展开的,对吧?你判定那个孩子会死。”
我慢慢地说道:“但是,我不会这么判定。在任何时候,我和我的同事都不会把人命摆在衡量力量的天平上,不是说杀了多少人就有多强,而是保护了人才是强大。”
“我们是为了让人不会死才使用力量的,所以,”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我的话,绝对不会让那个假设中的孩子死掉,我能赌上一切这么宣布,而你的假设里,你做不到,所以我的判定比你强。”
五条悟瞪了我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硝子则是打了个呵欠:“其实悟的话,肯定也能做到只祓除咒灵不伤害小孩子的。”
“就是说啊!”五条悟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我闭了闭眼,关掉魂,客客气气地说道:“不好意思把气氛弄得这么僵,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只能说,我和你八字不合。”
鬼谷子应该有好好地把我的意思翻译过去,因为五条悟瞬间黑了脸:“正好,我也觉得你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比说正论时候的杰还要讨厌一百倍。”
“悟你是不是也想和我打一架?”夏油杰保持着微笑。
“来啊!老子正好心情不爽呢!看我今天不拆了你的咒灵!”五条悟语气嚣张。
火力转移,我跟着硝子坐在树荫下,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打得有来有回。
“我觉得你刚才的话挺有意思的。”硝子忽然开口说道。
“啊?我还以为我这么自大会被讨厌。”我忍不住摸摸脸颊。
硝子抬头看着树叶缝隙间的天空:“我自己就会反转术式,所以经常治疗别人,所有人都不会受伤当然是最好的,我也能省很多事。”
论一个奶在副本里能有多忙……想到曾经和朋友下本,奶到怪的仇恨全在我身上于是各种逃窜的经历,我默默地感同身受。
“你那个师兄,很了不起。”硝子说道,“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嗯嗯,绝对没问题的!”我疯狂点头。
硝子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交换下联系方式,加个好友。”
“呃,其实我还不太会用日本的手机……”好像是通过红外线?
“拿出来,我教你。”硝子说道。
我手忙脚乱地在她的指导下终于搞清楚一些基本功能,还成功创建了一个社交帐号,并顺利和她加上好友。
“钟雅,平时怎么叫你比较好?日本这边连名带姓叫名字的话可不太好。”硝子问我。
“叫阿雅就行,平时我同事也是这么叫我的!”我还在琢磨手机里的应用。
“OK,那你也直接叫我硝子吧。”硝子点头。
还是女孩子好!我瞬间感动起来,虽然夏油杰(班长)也很不错的样子,但是果然还是女孩子更好!
至于八字不合的五条悟,只能祈祷日后关系能逐渐改善了。
“刚才处刑台那边出了好大的乱子啊,好像是海军和海贼打起来了。”
“是啊,阵势很大呢,那个戴草帽的海贼差点被砍头,但突然打雷把旁边的海军给劈了。”
街道上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镇中心处刑台发生的事。
“那个戴草帽的海贼我知道,是悬赏金三千万的草帽小子,还以为新人要死在罗格镇了。”一个海贼说。
塔多先回头看那些正在讨论的人,但是没说话。
“是叫路飞的那个?”
身边的剑士脚步顿住,看着那个海贼,问的很大声。......
身边的剑士脚步顿住,看着那个海贼,问的很大声。
塔多站在他旁边,露出一个脑袋,两个人伸着脖子的动作一模一样。
“是吧。”有个人点头。
索隆的眉头有一点拧起来,他迈开脚步想走,但被轻轻拽住了腰间的腹带。
感受着自己腹部的肌肉被勒住,他回过头。
“我知道,你肯定是要跑走了。”
女孩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布料攥地更紧。
“我跑的不快,所以应该是在这里最后一次见面了,虽然我们才第一次见。”
他低着头,她仰着脸,塔多的眼睛对着剑士的,她试图从这双属于男性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但如果非要说她看出什么的话,这大概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
“哈?”
索隆眯起眼睛,他几乎要大小眼了。
每个字他都听清了,但连在一起,他似乎没太明白这人想表达什么。
他微微直起身子,和女孩拉开了点距离。
塔多没再拽着他的绿腹带,伸着胳膊把腹带归回它应该在的位置,而不是直接松手让其弹回去。
但还没等她完全松手,剑士的身体就往后一撤,强行让两人的距离拉开。
“我有事。”他结实的长腿往后撤了两步。
在转身离开的最后一刻,他最后看了一眼和自己吃了一顿饭的人。
视线仅仅擦过女孩的肩膀与手臂,就转向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
“谢谢你请客。”
塔多看着那个人的声音停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远。
她余光里都是空气,身边现在没有了别人。
于是只好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然后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然而塔多正在走的路,才是通向处刑台的路,剑士先生此时已经向错误的道路跑了很远了。
“那个男的可真壮实,还高,有点眼熟。”吃瓜群众依然聚在街上唠嗑。
“我觉得他有点害怕那个草帽小子,脸都吓红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嘛,毕竟是三千万赏金。”路人挑眉。
此时的橘色头发航海士和长鼻子射击手正开着梅丽号疯狂逃窜,后面一队海军正持着武器追逐。
“路飞呢?”娜美瞪着大眼睛,寻找自家船长的身影。
乌索普正忙着抱紧桅杆保持平衡,压根没听清她说什么。
“索隆呢???”
航海士小姐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来了,脑门上的血管正突突的跳着。
乌索普回头看后面乌压压紧追不放的海军们,汗水顺着他的鼻梁往下落,抱桅杆抱的更紧了。
“我哪知道??”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人呢??都哪儿去了??都干什么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航海士小姐的尖叫混着愤怒和恐慌混合在海浪和海军炮轰的巨响中。
索隆双臂用力,紧紧抓住梅丽号甲板的船沿,将身体甩进甲板上。
乌索普拿着望远镜看后面越来越远的海军船只,长出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你为什么是最后一个啊??不是只去买了刀吗?”
乌索普看了虽然是最后一个上船,身上却比在场任何人都干净的索隆身上一眼,满眼的疑惑与不解。
梅丽号为了让还没归船的人能顺利上船,一直在绕着罗格镇的岛沿转,现在人都齐了,他们也该踏上前往伟大航路的航道。
索隆跳在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找了一会儿。”
他盘腿坐在乌索普不远处,双臂撑着地板,此时被淋湿的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你去干什么了?”
剑士将目光下移,放在自己的三把刀上,没人知道他在看哪一把,或许他都在看,又或许是他心底里最喜欢的那一把。
几秒后索隆都保持着撑着地面的姿势不动,娜美瞪了他一眼,刚想抬头看天气的状况。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娜美也没追究,她仔细观察了下周围云的趋势。
“我们现在的路线是对······”
“去约会了。”
那一刻,一艘名为梅丽号的中型船上上演了一出突袭的默剧。
谁也没说话,乌索普觉得那一刻他甚至听到了梅丽号的呼吸声,航海士小姐更是化为了一尊雕塑。
娜美的毛巾掉在了地上,乌索普的望远镜砸在他本人的脚趾趾骨,但他竟忘记了痛呼。
从厨房刚出来的金发男人手里提着的生棒骨上瞬间出现了龟裂,并且有继续延伸的趋势。
坐在船头的少年本来扶着自己头上的草帽,他大概是五人之中除了绿头发剑士以外,此时看上去最淡定的一个人。
少年回过头,先看看没什么表情的索隆,又看看自己的伙伴们。
然后露出一口白牙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地转头又看远处的大海。
“是好事啊,大家怎么好像不高兴?”
路飞用背影对着他们,不很强壮但又让人觉得有力量。
他的草帽被摘下来挂在脖子上,随着风上下摇晃着,短短的黑发有着青春的光泽,舞动在这片大海的上空。
这一刻有被风吹乱的发丝遮住少年的眼睛,混淆了他眼下月牙状的疤痕。
伙伴们都在他身后,没人看见少年闭上眼睛,与平时他经常进行的小憩有着微妙的不同。
像是在感受。
然后他说了令在场无另外的所有人感到震撼的话。
“因为……”
他微微睁开眼睛,从视线的缝隙里,有一只和在风车村里常见的鸟很像的海鸥。
“这明明很正常吧,我也会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约会。”
罗格镇中心的一家餐厅。
因为下着大雨,西餐厅的人此时一定很多,所以塔多终究没有去自己想去的那家餐厅。
她和偶遇到的绿头发剑士面对面坐在一家小酒馆的圆桌上,周围坐了不少大汉。
目测其中甚至有几个海贼,身上挂着武器在吧台旁边喝酒,老板在吧台里面擦杯子。
服务员正在角落打瞌睡,剑士先生环顾了一圈发现没人来递菜单。
“服务员呢?”他的眼神有一点凶,提高了音量。
服务生这才揉揉眼睛赶紧过来,把菜单先递给了一看就不好...
服务生这才揉揉眼睛赶紧过来,把菜单先递给了一看就不好惹的剑士。
他接过,刚想张嘴说自己要的东西,余光看见对面坐的头发湿漉漉的人。
他手顿了顿,沉默了一下,把菜单先递给了塔多。
女孩正在看天空中噼里啪啦闪着的雷光,看见对面坐着的剑士把菜单递给她。
塔多没有伸手接过,她倾斜着身子,歪头就着剑士的手看菜单上有什么。
索隆没想到她不接过去,他想皱眉,但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就那样一直端着手。
因为菜单上没有图片,塔多就随便点了几样名字听着不错的,然后目光上移,放在剑士的眉眼上。
“该你了哦。”她依旧伸着头,脸颊圆圆的。
剑士把视线从她眼角上沾的树叶碎片上移开,然后点了一大堆东西。
服务员的笔尖都要冒火星了,记完所有这位剑士大爷要吃的东西,就哈了哈腰跑进了后厨。
等菜的过程中,剑士一直不说话,把视线放在外面下着的大雨上,偶尔低头看自己新得到的佩刀。
一点也没有要和对面人说话的意思。
塔多也不说话,外面一直打雷,看外面闪得她眼睛忍不住一直眨,震得又耳朵疼。
她就看面前坐着的剑士先生。
嘈杂的酒馆声音混着雷电一起成为背景音,碰杯的声音络绎不绝,只有面前的人影被聚焦在塔多的瞳孔中。
腰上裹着绿色腹带,富有弹力的条纹布料缠绕他的腹部,两条长腿伸直了敞开,快伸到她的脚下了。
鼻子很挺,嘴唇也好看,虽然现在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也一直看外面,睫毛湿湿的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
蓦然,剑士从雨幕中偏头,直直地将视线撞上她的眼睛。
酒馆里好像只有他们最安静,谁也不和谁说话。
“我叫布莱恩·塔多。”
她直视着剑士的脸。
“那么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索隆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和她后面坐着的很多人。
剑士沉默了,他抱着双臂没出声。
于是塔多垂下眼睛也不说话,天气太冷了,她早就想睡觉,想在房间里钻进被子休息。
“你的眼睛上有东西。”
声音又低又沉,这让塔多想他的胸口里是不是装了一个悬崖。
雨渐渐变小了,也不再打雷。
塔多打了个哈欠,“就这样吧。”
她困的不行。
服务生过来把盘子摆的满满当当,大部分都不是她点的。
塔多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全部吃掉了,但对面人吃饭的速度是她的好几倍,风卷残云,明明吃了她好几倍的量,却和她同步吃完。
剑士吃饭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塔多放下勺子,看着他突然变得窘迫的眼睛。
她把自己的冰淇淋店日结工资放在桌子上,脸蛋涌出一个小小的笑涡。
“我只付的起自己的哦。”
她把下巴放在桌沿上,半闭着眼睛看他。
索隆连嚼饭的速度都放慢了,他非到万分紧急时刻,不是个能做出吃霸王餐举动的人。
但现在身无分文,又吃了这么多东西,却连一个贝利都掏不出来。
一柄叉子忽地伸进他的盘子里,叉走了一份海鲜饭里只有一块的扇贝肉。
女孩一口塞进嘴巴里,仰起脸看他脸鼓鼓的看他。
连眼睛都是笑眯眯的。
“现在我也吃了,那这些都是我的。”
索隆愣住了。
像变魔术一样,她从椅子后面捡起来一个钱包,鼓鼓囊囊的。
她把钱包里的钱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把空钱包扔回椅子底下,然而后桌的男海贼依然睡的很香。
旁边的同伴也都喝的稀里糊涂,谁也没发现装着自家老大战利品换的钱都给一个绿藻头剑士付账了。
索隆坐在原地,桌子上一片狼藉,女孩站了起来,立在他的面前。
“虽然这样做不好,但我只吃了一块肉。”
见他坐在那不说话,塔多看了看依旧没有发现的海贼们。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她的眼睛依然透彻,像是什么都没做。
索隆终于开机了,他站了起来,遮住了窗外照进的光线,在剑士耳垂处轻轻晃动的挂坠上被反射。
“我是想说,雨停了。”他说。
然后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径直经过塔多身侧,绕过那帮喝地烂醉的海贼。
在他的手掌中是女孩的手臂,他拉住她一起往店外走,和刚进来的时候不一样,此时外面亮堂堂的,人们陆续出现在了街道上。
站在塔多眼角处的碎叶被剑士走过带起的空气卷起,不知道落在哪里。
“小姑娘,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大叔怀里还抱着孩子。
此时的高峰客流已经过去,接下来的营业不会很忙,老板大叔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差不多可以应付过来。
他刚给宝宝换完尿不湿,从里室的窗户往外瞥了一眼,看见女孩一直趴在窗户边,看着对面的店铺不知道在盯着什么。
于是老板把小孩子包裹好放进摇篮床,然后去抽屉里拿了些钱。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放走这名临时的佣兵小姐了。......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放走这名临时的佣兵小姐了。
“这是你的报酬,小姑娘。”
午后的太阳把女孩的脸蛋晒的有点红扑扑的,她双手接过小袋子,里面装的贝利并不少。
“谢谢您,刚好我要去吃点什么了。”
塔多先去隔壁的杂货铺买了一把大号的长柄雨伞,此时的天有点阴了,一大朵乌云挂在远处的天空上,沉甸甸的。
她把雨伞柄挂在手臂上,但雨伞头仍然拖着地板,发出微小的拖行声音。
此时索隆在老板的惊呼下得到了名刀三代鬼彻,并在老板‘想让自己店里的刀响彻世界’的梦想下被赠予了快刀‘雪走’。
索隆长出一口气,还是三把刀齐备的感觉让他安心。
他走出店门,有水珠顺着屋檐角滴在他的鼻尖上,湿漉漉的。
他没当回事,这点雨他并不在意。
走到街巷的十字路口处,他刚想往左转,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头顶。
还有一只手掌顶在他的胸膛,没什么力度,他停住了脚步,以防撞到别人。
“或许,剑士先生。”
索隆低下头。脑袋的主人也抬头,露出了一双进了雨水而无法睁大的焦糖色眼睛。
女孩把长长的雨伞柄抬起来一些,木质伞柄沾了水,和她的手心一样湿湿的。
“你愿意和我一起撑伞吗?”
她抬起手,用袖子蹭蹭脸颊,被布料蹭过的地方红红的。
或许刚得了三把刀的剑士先生心情不错,此时垂眸看了看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的女孩。
准确来说,是一个头顶,因为他们此时离的有点近了。
但刘索隆是个直男,于是他回答,
“啊,我不用这个。”
说完他就抬脚想绕过她走,却被抓住了手腕。
雨越下越大了。
索隆皱起眉,唇微张着,有雨滴顺着他脸的轮廓渗进唇缝里。
“我举不动这个。”塔多再一次举起雨伞,想要递给他。
索隆看看雨伞,又看看面前的人。
他接过了雨伞。
雨下的很大,街上的行人很多没有带伞,大多临时找了个餐厅什么的暂时躲避。
至少这条街上此时只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共同打着一把伞。
雨滴不断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塔多缩起脖子,发梢上聚集的水珠滴下来,从下巴上滴到她的脖颈,痒痒的。
或许是伞面还不够完全覆盖两个人,又或许是身旁举着伞的剑士身躯壮实了点。
两个人的肩膀各有一部分露在伞的外面。
尤其是绿头发先生,他有差不多一半肩膀都湿透了,有水珠汇聚成细流从他的衣角顺着肌肉的纹路流下。
“您想去吃点什么吗?”
塔多往里靠近一点。
这下她不会被雨淋到了。
剑士沉默一下,视线扫过街道上所有的店面,然后微微侧头垂下眼睛看她。
“是要随便找个地方吃饭。”他又回头看身后林列着的店铺。
塔多把快扎到眼睛的头发拨到一边,轻轻握住捏着伞柄的大手上面的伞杆部分。
“不是在这条街哦,吃饭的话,我们要到另外一条街去。”
她想把伞往男生那边移动一些,但伞柄如同被大手固定的钉子一样纹丝不动。
女孩的尾音被远处传来的雷声覆盖。
塔多眯起眼睛,另一边闪过的雷电被雨幕影响,朦朦胧胧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声音从身侧传进剑士的耳朵里,不知道怎么,索隆的耳垂有些痒。
一只温温热热的手掌带着些水渍,覆盖上他的整只右耳,不轻不重的力道揉了一把,揉碎了半滴水珠。
似乎女孩的这种举动让更多水进入了他的耳朵里,他有点想把里面的水甩出去。
“你愿意和我吃一顿饭吗?”
——第一次见面是在罗格镇,一个正在下大雨,还即将要打雷的雨天。我本来以为没有艾斯他们在身边,我可能会觉得有点不舒服。
——但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发现他挨在我身边,那么轰隆隆的声音再大,我也不会感到害怕。
——《塔多的日记》
“我得走了。”库赞的头往店门口处偏了偏。
“·····没什么要说的了,这是冰淇淋的钱,员工小姐。”
他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硬币,数也没数地全部放在收银台上。
“剩下的······......
“剩下的······”
“我知道,剩下的都是零花钱!”
塔多抢答,她把硬币全都划拉到手心里,仔细地数出来。
将库赞买的冰淇淋价钱归入收银机,剩下的还够塔多买好几个汉堡的钱。
“我想我还需要一点生活费,因为我今天打算去吃镇中心的牛排······那里······”
小店员抬起头,外面的光线毫无阻碍地环绕在她身侧,进入她的眼睛里。
库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连同门口的大概是他的副官一起。
“······好吧。”
塔多将硬币们揣进裤兜里,她大概还是有能力吃上镇中心餐厅有名的单人份独享牛排套餐,如果老板能发给她工资的话。
下午街上的人流少了一些,连带着冰淇淋店的客流量也变少了。
塔多就看着外面的武器店牌匾出神。
有一只小手在拽她的裤脚,痒痒的。
塔多顺着力道向下看,是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女孩在小心翼翼的拉她的裤脚。
个头小小的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站着也只有不到椅子那么高。
塔多抓住贴在自己裤子上的小手包在手心里,小幅度的晃了晃。
“你好,小蛋糕,你想吃点什么?”
小女孩看着整个上身都贴在腿上,努力和她平视的姐姐。
“我想要有三个球的巧克力,草莓和香草味的冰淇淋。”
塔多眯着眼睛,笑的像一只大型猫咪。
大型猫咪站起身,给使劲踮脚想看冰淇淋冷藏柜里有什么的小猫咪打了她想要的甜食。
就在塔多凭借自己并不发达的肱二头肌挖冰淇淋时,小女孩和她聊起了天。
“我知道点餐不应该在大台子里面,应该站在外面,这很抱歉。”
细细的童音从塔多的小腿往上传递。
“但是大家总是看不见我,因为我的个子不高,所以这次我试着到里面来了,下次不会这样做。”
塔多把勺子放在冰柜里,关好冰柜门,蹲下来把冰淇淋给了小女孩。
“这只是暂时的,你会慢慢长高,甚至超过我,超过别的你现在认为是巨人的人。”
她把小女孩付的钱暂时攥在手里。
“真的吗?······我好想现在就长得很高,像今天早上被我的冰淇淋弄脏裤子的海军叔叔一样。”
小女孩像是被鼓励到,迫切于生长的希望让她有点着急。
“可怜的冰淇淋和裤子。”
塔多很替它们的殉情感到惋惜。
“只是不要着急,现在的你也很好,你看那个人长得又高又强壮,但······”
塔多指着对面武器店已经第五次出现,表情难掩迷茫与愤怒,大概迷路了几个小时的绿毛男人说。
“那个人应该力气很大,但是他找不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那他很粗心!”小女孩盯着背着好几把剑,此时表情凶神恶煞的男人看,又转过头看看塔多。
塔多牵着小女孩的手,一起来到窗子旁。
窗户是开着的,微风带着一点青草与武器的铁味钻进鼻孔里。
“如果想要买武器或者什么的话,就在你的后面哦,剑士先生。”
男人骤然回过头,隔着窄窄的街道与小店窗户里伸出的脑袋对视。
“这样啊,谢谢。”声音低低的,但又能听得出来他没那么大。
他出了不少汗,顺着额头流向脖子,又不断渗入白背心里。
“这个哥哥不要吃冰淇淋吗,他看起来好热。”小女孩觉得那个人的头顶好像都在冒热气。
“你还不懂,小蛋糕,这叫做热血,男生很多时候要这样才会被人说很帅气。”
塔多伏着上半身,把下巴抵在窗户沿上,虽然这样说,但午后的日光晒的她懒洋洋。
每天的这个时候她该在艾斯的房间里午睡了,塔多想着。
库赞所说的负责任,也就是把塔多安置在了自己的家里,并且找了个阿姨来照顾日常起居。
不是自己的孩子,甚至是不是已经死去的友人的孩子都不好说。
那时候塔多已经快一岁了,绒绒的头发也长了出来,软软的搭在额头上。
库赞还挺喜欢观察这个小孩,虽然他以前没养过孩子,与这个年龄段的人类接触频率几乎为零。
不会像保姆一样耐下心来用软软的怀抱环住小孩子,然后低下头蹭蹭脸......
不会像保姆一样耐下心来用软软的怀抱环住小孩子,然后低下头蹭蹭脸,更不会像一位父亲一样给予自己的宝宝一个充满爱的亲亲。
他不知道以自己已故战友的性格是否会做出这样抒发爱的举动,但库赞非常确定。
他发誓,自己一定不会这样做。
并不是不喜欢这抱在怀里没有一点的宝宝,反而,保姆曾经拘谨地,当库赞不经意提起,他自己是否真的能承担养育一个孩子时,保姆是这样说的。
“虽然我也不是能够十分地确定……但是,先生您在看塔多时的眼睛和平时并不太一样。”
保姆的语气诚恳,她以为中将先生会问她这样说的理由,抑或着是责怪她的话有点多了。
但库赞立在原地,双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侧,那几秒钟他并没有说话。
小宝宝塔多在保姆的怀里吃手指,脑袋上生长着几撮柔软的发,在保姆衣服上的花边蹭。
不大一点的小团和对她来说像大厦一样的大人对视着,库赞的眼罩带子依旧在幼儿的视线里晃动着。
有点像她今天被婴儿车推出去玩时看见别的小朋友在放飞着的风筝。
于是她伸出了小手,手背上带着几个肉涡涡,像叉子轻轻戳了小坑的面团球球。
伸过去想要拨弄风筝带子。
见中将大人许久没有说话,保姆的额头都要渗出汗水了,海军高层们的心果然是很难摸透的,她想。
正当她想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快要结成冰块的气氛时,雇主大人突然弯下了腰。
以库赞的身高,突然低头靠近她,甚至给人一种大楼塌了要把人埋在底下的错觉。
毫不夸张,保姆还以为库赞要打她,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结合当时的气氛以及他高大身躯给人的视觉效果,真的让她闭了一口气。
只听怀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包含着幼儿的快乐。
“那么,你过得好吗?”塔多把双臂叠起来,使劲抬头看他。
库赞把剩下的冰淇淋都给了女孩,女孩张开嘴巴把甜筒刁在嘴里,像一只有着长着长喙的小鸡。
“嘛,还是那样,和十年前比也没什么变化。”海军大将挠挠头,表示自己的生活没什么好特别提起的趣事。
库赞的眼罩此时没有被戴在头上,安逸的躺在海军大衣兜里,偶尔被主人不经意间抚摸一下。
“所以,你依旧要继续这样。”没头没尾的陈述句,库赞的眼睛在看着个头拔高又拔高的孩子。
孩子的个头总是像竹笋一样快速生长,抽条,这些年来每次站在他面前的塔多,都是不一样的。
他也只见证了竹笋每次进入下一阶段成长的宣告环节,或许这还有所缺漏。
他并不是她的父亲,甚至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适合被称为是这个孩子名义上的亲属。
“继续做个跟海贼们打交道,却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海贼的······”
他看着孩子的眼睛。
“的生活。”他还是换了更委婉的词。
塔多直起身,“我从来没一定要去做过什么事,”她手腕上戴着的两条珍珠链子蹭着柜台,“路飞的爷爷总说我这里和你很像。”
大将巍峨的身躯纹丝不动。
“我有点不知道自己想去做什么。”
她伸出胳膊拽住库赞的手腕。
“你清楚自己认识的人已经可以分为对立的两个阵营。”
库赞的眼睛里好像永远不会出现被孩子的眼神融化的可能性。
“那像爷爷一样让我去当个海军,哪怕坐在那里每天干很轻松的活,我也感到不高兴。”
嗓音像像蘸着冰淇淋来拉动的大提琴,融化在老板午后的小店里。
“达旦他们总是说,大家都希望我一直当每天都心情很好的人,其实我没能一直这样。”
她的手从海军大衣的袖子末端,握住库赞有点粗糙但温暖的掌缘,与她刚捏过冰淇淋华夫甜筒的手指头温度截然不同。
“虽然你从来没这么说过,但我想你应该也同意。”
眼睛含着饱和的焦糖,像是要流出来,但又颤颤巍巍的全部包含在里面。
“我觉得你首先别在海军面前提跟有犯法性质的人,虽然她是个山贼。”
他用另外一只没被握住的手蹭脖子。
“别干不该干的事,也别做危险的事情······指你一定不要在和平的地方呆着的情况下。”
“最好和你的海贼同伴呆在一块。”他补充道,眉毛有点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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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克莱门汀用乔巴递给她的毛巾帮娜美擦头发的时候,她要山治转过去,别盯着她们看。他假装偷瞄,但因为太听话而不得不照她的话做。他背对着她们,有些好笑地晃了晃脑袋,但考虑到他过往的种种“罪行”,她的这种想法倒也不足为奇。
“下次路飞那家伙再犯蠢掉到海里,让索隆他们去救他。”她对娜美说。
山治背对着她们抽烟,听到那白痴剑士说“不是应该谁离得最近谁去吗”时差点因为憋不住笑而把嘴里的烟掉到地上。他想,假如下次真的轮到他去救路飞,从海里爬上船擦拭身体的时候,可不敢要求她们别看。不过说实话,这条船上的女人真的会对他的身体感兴趣吗?就像他渴望她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体那样?
“山治君。”娜美叫他。他闻声转过身来,一块柔软的毛巾就那样落进了他的怀里。他几乎是立刻垂下眼睛,在航海士小姐的笑声中局促不安地把那条毛巾递给了身旁的乔巴。他不知道娜美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搞不明白她为什么在笑,她被擦拭过的头发仿佛上好的绸缎,皮肤和牛奶一样光滑。那是一具比他更能得到咨询师小姐青睐的身体。他隐约希望刚才跳下船去救路飞的人是他,克莱门汀会用这块毛巾擦拭他的头发,脸上显露出担忧的表情,她还会揉揉他的脑袋,就像把他当做珍宝似的。
但他不是珍宝,不仅如此,他觉得自己连颗珍珠都算不上。
这时候,倒在甲板上的路飞缓缓从虚脱中恢复了过来。他发出一声呻吟:“山治,今天晚上吃什么?”结果下一秒就得到了娜美的铁拳制裁:白痴,这就是你刚刚捡回一条命的感想吗,就应该罚你今天晚上没饭吃!
克莱门汀捏住路飞的脸颊。她说:“我曾经在鱼人岛的时候说过什么来着?”她的眼睛看着路飞,却不是在对他说话。
“你说要在路飞脖子上拴根绳子,或者给他整个项圈。”索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乌索普捂住额头,“够了,你们几个,我那个时候不是也说过——”他的声音顿住了,接着,山治看到对方朝他转过头来,不止如此,娜美、布鲁克,甚至还有那个白痴剑士也接二连三地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这让他感到很困惑,并且有种无名的恼火。但他是绝对不会冲女士发火的,于是他开始把那种郁闷的情绪转移到了索隆的身上,他的老对头,此时多承受一点也没什么。
路飞小声嘟囔着:“我才不要戴什么项圈呢。”他从甲板上爬起来,朝克莱门汀挥舞着双臂,抗议着某种其实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又不是狗!”
山治的穿着黑色皮鞋的脚踩在索隆出鞘的刀上,他们的打斗就像以前一样,幼稚且毫无意义,但这艘船上的其他人早已习以为常,他们甚至没有为此投来视线。
“你怎么不是了?”克莱门汀说,“我看你完全就是条令人头疼的比格犬。”
“为什么偏偏是比格犬?”乌索普一脸惊恐,“明明还有那么多狗的种类。不,我死也不会承认船上有比格犬这种生物的!”
“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当真干嘛……”
可乌索普还是按着咨询师小姐的肩膀不停地晃来晃去,嘴里不停嘟囔着“不要比格犬,死也不要比格犬”。
山治想,路飞那个家伙真是不知好歹。他身下的索隆忽然猛地发力将他掀飞了出去,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灵活地转了个圈,最后稳稳地落在了桑尼号的甲板上。
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这是个和他的身体一样炙热的午后。
山治相信克莱门汀是知道他对于她的欲望的。她不仅知道,甚至还一直默默容忍了这一切。每当想到这些,他就会萌生出一种极端的愧疚和羞耻感来,可他又实在无法控制这具年轻、傲慢的男人的身体。他有时候会想,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产生欲望到底有什么错,他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过她的事情,难道就连幻想都不被允许吗?
说到底,就算她真的撞到他沉醉于幻想的时刻又怎么样?就算她逮到他又怎么样?怎样?会怎么样?她会惩罚他吗?她也会想要给他拴上绳子,戴上项圈吗?但愿她真的能惩罚他,这样至少还能够减轻一些他的羞耻感和罪恶感。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已经是深夜了,就算他此时陷入自己的幻想,也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打扰他。他把脸埋进枕头里,身上穿的是克莱门汀在鱼人岛购物的时候给他们挑选的,相同款式不同型号和颜色的睡衣,上衣的正中间印着各种小动物的Q版图案。
你说要在路飞脖子上拴根绳子,或者给他整个项圈。
一阵冲动之下,他把自己完全埋进被子里,一瞬间的感觉就像在羽绒里游泳。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幻想罢了,没必要这样歇斯底里的自我折磨和羞辱。
“山治君。”他隐约听见自己幻想的对象压低嗓音呼唤他的名字。
原来是因为他握住了自己身上最灼热的那部分。他赶忙抬起手来,含糊地说抱歉,然而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并不存在的克莱门汀看着他笑了。山治顺从地看着她,被一种痛苦与甜蜜的感觉填满。他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我可以碰自己吗,克莱门汀小姐?”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可他却读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说:“作为惩罚,我要在你的身上做记号,小男孩。”
“真的吗?”他用一种天真的、孩子气的语气问道。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模模糊糊地想,或许只有她真的他身上做完了记号,自己才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地躺在床上,感到折磨和羞耻。
山治吸了吸鼻子,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要是做记号很疼的话。”
他说。
“我可以哭出来吗?”
AmIallowedtocry?
*第一人称视角原创女主*
包含bg和gl,结局可能都是单箭头,也可能无cp
*别放屁股*
“我曾经和你说过什么来着,布鲁克,”我说,“我保证你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一点也不会无聊。你可能会开心,也可能会饱受折磨,有时几乎被毁灭,有时又感觉再次获得生命,但是没有一刻你会是无聊的。”
“索隆先生还说过我真不走运,”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因为大家本质上都是一群喜欢乱来的家伙。”
我叹口气,先是盯着自己的鞋尖,而后扫视了一圈四周的情况——被我...
我叹口气,先是盯着自己的鞋尖,而后扫视了一圈四周的情况——被我们五花大绑的人鱼国王还有他可怜的部下们——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明明是被请来龙宫做客的啊。
乌索普和索隆面对面站着,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事情,接着便一直在争论造成眼下这种场面到底是谁的错。
“我都说了吓吓他们就得了,”乌索普用略显崩溃的语气说道,“这下可好,现在我们不仅没有顺利逃走,还把这里的国王直接五花大绑了。”
“那你说咱们还能怎么办?”索隆用蛮横的语气说,夹杂着讥讽,他每次懒得仔细思考,想要尽快解决麻烦的时候就会这样。“路飞那家伙又不在,桑尼号也不知去向,我们就算逃出去又能去哪儿?”
“我应该看好路飞的,”我无奈地说,“实在不行我下次直接在他的脖子上拴根绳子,或者整个项圈之类的。”
“千万别。”乌索普呻吟道,“这艘船上属狗的只有山治一个人就够了。”
我记得大学时代的一个朋友曾经对我说,当你的身边有一个各方面都比你要有活力和生命力的朋友或爱人,真是一种折磨。她说得对,尽管我认为这艘船上没有真正沉闷的人,但路飞总是活力四射,生命力过于旺盛,简直没什么能限制他,这是他的优点,但在很多时候也是他的缺点。
我觉得这可能也是他变得不太能听进去别人说话的原因。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害怕并且讨厌这种控制的情绪。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想要自己说了算。
天呐,仔细想想,我有时候还是蛮想活成他这个样子的。蒙奇·D·路飞从不内耗,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假如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会一直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这真是令人羡慕。
我试图以一种随意的语气同眼前的这位人鱼国王讲话。我说,陛下,虽然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我们不会给鱼人岛带来灾祸,可我们确实没有绑架那些美丽的人鱼女士,您看,这是现在我们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了。我们有个同伴现在还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完全没能力去做您口中的那些事情嘛。
他的眉毛抖了一下,“可声音已经传出去了啊?”
“是谁?”那声音说。
“你又是谁?”我问道。试图用问题回答问题。我的身后传来鱼人大臣与士兵们的求救声,与此同时,索隆从我身边消失了一瞬,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那些声音就消失了。
我说,他们刚才叫你“鲨星王子”。对面又沉默了几秒钟,没错,我是鱼人岛的大王子鲨星,阁下是草帽一伙儿的其中一位吧?
“我想起来了,你是跟草帽小子一起出现在顶上战争的那个,”尼普顿说,“我记得你还是火拳的恋人?”
那个怎么看怎么荒谬的报道在这一万米深得海底都能传播的这么快,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我有点想笑,但还没等我开口解释,我的同伴们就好像比我还忍受不了这个谣言似的,同时朝那位鱼人岛的国王大喊道:“完全不是好吧!”
不是就不是呗,那位可怜的国王小声嘀咕,那么凶干什么?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位王子殿下会相信我的话。尽管他们曾经确实受到过白胡子的庇护,也了解顶上战争发生的一切。我还不如直接说:我手里有人质,如果不想他们有事的话,就赶紧按照我接下来的话去做。索隆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他被我按在手底下的那张脸的表情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需要我们镀好膜的船,另外还要麻烦您去帮我们找几个人。”我说。我没想过对方会这么好说话,也没想过他真的会相信我刚才的那番说辞,不过也有可能他此时别无他法。“一个身体被改造成机器人的男人,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漂亮女人,一只像狸猫的驯鹿,还有一个金头发蓝眼睛的漂亮男人。最好快点。”
“我知道了,我们会照办的。”
“喂,皇兄……”
“我听着呢。”我说。
“草帽小子现在不在你们那里吗?”
我瞥了一眼一提到自家船长就开始变得消沉起来的乌索普,回答道:“路飞现在不在这里,您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吧。”
“事实上,我受了甚平的委托要带给草帽小子两句话。”
“甚平?”娜美说。
“是和路飞先生还有克莱门汀小姐一起出现在报纸上的那个……”
“第一,在你们登上这座岛的时候,不要跟霍迪战斗,第二,我在海之森林等着你。”
“我了解了,等我们见到路飞以后会告诉他的。那么在您为我们找来船和伙伴之前,国王陛下和诸位大臣以及士兵暂时都会交由我们看守,”我说。“祝您好运,殿下。”
“下次,”乌索普说,“还有下下次,或者说以后,永远,如果再碰上这样的情况就交给克莱门汀来处理,听到了没有你们这群家伙。”
“除了咨询师以外,我还成专职接线员了?”他那副严肃的表情让我有点想笑。我想逗逗他,让他别这么严肃。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
“远处有骚乱,”我说,“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人闯进来了。”
“硬壳塔,是硬壳塔的方向,陛下!”那位外形同海马一样的右大臣喊道,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惊恐地瞧着他的国王,“公主殿下有危险了!”
“白星……”尼普顿先是呢喃了一句,接着便用一种乞求的语气对我们说道,“草帽一伙,求求你们了,替我去看看公主的状况。”他和那位右大臣一样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可是没有任何效果。
面对一位父亲这样的请求,我想也没想地说道:“我去吧,您女儿现在哪儿?”
乌索普急按住我的肩膀,“喂,你别冲动,现在外面的局势是什么样都不清楚呢!”
我摇了摇头,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我笑着对他说,“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了,我可是在红发和白胡子的人那里待了整整两年。”
布鲁克忽然朝我俯下身来。他一只手按在左侧胸口的位置,像是在朝我行礼似的。“那么这次就由我来担任护花使者吧。”
“等等,”那位右大臣说,“我来带路,把我也一起带过去!”
乌索普塌下肩膀。看出我们心意已决,他自知已经无法阻止,便只得嘱咐说:“差不多就行了,可别再整出什么大乱子,我们好不容易才重新聚到一起,我可不想……”他的声音顿住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但很快又消失了。“总之,你们给我快去快回啦!”
我盯着他看。他和他的父亲——耶稣布其实长得并不像。我曾经看过他和他母亲在一起的照片,觉得他整体上还是更像那位女士一些。我想起自己靠在雷德弗斯号厨房的墙面上,手里拿着从木桶里接来的啤酒,而乌索普的父亲则向我伸出一只手,询问我要不要吃他刚刚洗好的番茄。
我很感激有你在他的身边。
“我今后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像那个时候回答耶稣布一样对乌索普说。尽管这听上去很莫名其妙。“我会一直占据你生命中的某个位置的。”我没等他做出反应,便用手搭住布鲁克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放在那位被他扛在肩膀上的右大臣的身上,在后者的尖叫声中一下子钻进了前方的墙里。
不,我的苍天呐,你这是在干什么?!
带你们走捷径啊,我说。
布鲁克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事实上,我们有一位能够穿墙的咨询师小姐,右大臣先生。
那位右大臣闻言猛地朝我转过头来:“你是能力者?!”
“你不是应该在报纸上见过我吗?”
“这个,呃……”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体就突然腾空而起。布鲁克用一只手把我从地面上捞了起来,放到了他另一侧的肩膀上。这下,我和那位右大臣的视线彻底齐平了。
“我觉得这样更加方便一些。”我身下的这位骷髅先生笑着说,“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跟在克莱门汀小姐这里体验到这种感觉呢。这也算是我加入草帽海贼团以来第一次单独和你一起战斗吧?”
我笑了起来。“你就不能祈祷我们待会儿不用战斗吗?”
他用那只白骨森森的手护在我的腰间。
“是什么都无所谓。”他忽然说。
“和你一起的话,不管前方要面对什么都无所谓。”
当我们跟着帕帕古走进商店的时候,娜美正单手叉着腰和店里工作人员讲话。
“那你一万贝利卖给我算了。”
“这样怎么行啊这位客人,这连一半的价钱都不到啊!”
说实话,她是见过最会砍价的人,我们每次停靠岛屿采购物资的时候,总会有卖家说:“你这小姑娘真是个恐怖的家伙,要是按照你的说法,我不如免费送给你算了。”这时娜美会说:“那我就恭敬...
说实话,她是见过最会砍价的人,我们每次停靠岛屿采购物资的时候,总会有卖家说:“你这小姑娘真是个恐怖的家伙,要是按照你的说法,我不如免费送给你算了。”这时娜美会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对于她来说,钱是和呼吸空气与进食一样不可缺少的东西,人要是没有钱能做什么呢?反正没办法从阿龙一伙人的手里把村子赎回来。
身处海底的鱼人岛是几乎没有风的,温度也很适宜。看到航海士小姐平安无事,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我开口叫她:“娜美。”她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转过头来。“是你们几个啊,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一定不会有事的!”
凯米也笑着朝她挥手,“娜美,好久不见!”
久别重逢女孩们欢快地和彼此拥抱在一起。娜美握着凯米的手,同时去捏她的脸蛋,嘴里打趣似的叫道:“怎么回事,我们的小凯米怎么能又变漂亮了?”
“娜美。”我看见凯米的耳朵变红了。
“对了,娜美,你有遇到其他人吗?”我问她。
“我倒是和罗宾还有弗兰奇碰面了,”她把手从凯米的脸蛋上放下来,“但是他们一个说要去找师父的亲戚,一个职业病犯了要去挖掘岛上的历史,所以我就又跟他们分开了。”
“所以现在还没人看见过索隆吗?”
她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他肯定不会有事的,路飞,他还有山治君……”
我接上了她的话:“山治君跟我们在一起,但是他现在不太方便,乔巴正陪着他呢。”
娜美闻言挑起一侧的眉毛,她说:“你说不太方便是什么意思?”
我张了张嘴,正在我纠结着要怎么解释这一切的时候,一旁的乌索普忽然说话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喷鼻血差点一命呜呼而已,”他说,“不过别担心,他完全是活该的。”
娜美塌下肩膀。“他又不知死活地骚扰克莱门汀了?”
“我们先别说他了,”我说,“你不是在买东西吗?”
下一秒,我发誓自己清楚地听到了那位鱼人店员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他黑色的皮鞋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帕帕古先生,他呻吟道,求求您救救我。但很遗憾,他口中的帕帕古先生正被草帽海贼团的航海士小姐用手捏着一侧的脸颊,没办法帮助他了。
我得承认我们的运气不错,除了成功和同伴们碰面之外,还获得了免费购物的机会。我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索隆,但这种担忧在布鲁克向我递来一件浅蓝色的外套时暂时消退了下去。我忽然觉得很幸运,有他这个和路飞一样乐观的家伙在身边。
“要试试吗?”他问我,“我一直觉得克莱门汀小姐穿冷色系的衣服很好看。”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他的品味在我们这伙人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我还曾经打趣过他“不太像顺直男会有的想法”,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反应:微微歪着脑袋,说“虽然很高兴克莱门汀小姐你的认可,但我确实是喜欢女人的呦”。
我接过他手里的那件外套,将它穿在身上,身后的娜美在和凯米说着什么,但她们的声音被帕帕古和那位店员先生音量更大的对话声湮灭了。布鲁克低头看着我,虽然他那具骷髅的身体没有眼睛,他也总是这样打趣自己,可我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温和的“目光”。
“很适合你呦,克莱门汀小姐。”
我脱掉那件外套拿在手里,准备待会和大伙买的东西一起带走。我说:“我应该给乔巴和山治君也买点东西。”
“好呀,那样山治先生一定会很高兴吧,”布鲁克说,“他最喜欢克莱门汀小姐了,所以不管你买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他是对的。山治先生最喜欢克莱门汀小姐,所以无论她给他什么他都会很高兴。当然,不是我想让他喜欢我,我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关系,更加奇怪的是,这有时候会让我感觉很舒服。我从衣架上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把它递给布鲁克。
“你应该试试这个。”我说,“我一直觉得黑色是最衬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似乎把他逗乐了,他和我一起笑了起来。我暂时不再去想山治了,也不再去想任何让我烦恼的东西。我的感觉好了起来,觉得自在了一点。
忽然,布鲁克问我:“你真觉得我穿黑色很好看吗?”
“当然了。”
我又感觉到他那种温和的“目光”了。“哪怕我只是一堆骨头架子?”
“哪怕你只是一堆骨头架子。”我说,“那也是一堆漂亮的骨头架子。”
他又笑了起来。突然间,我很想伸出手去摸摸他,摸摸那些看起来很可怕的骨头,还有那颗有着神奇发根的爆炸头;我还想去摸娜美的脑袋,还有她的手;我想摸摸草帽海贼团任何一个人的脑袋,把他/她们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对他/她们说说闲话。
“对了,克莱门汀小姐,”布鲁克说。他的双脚并在一起,很是正式地理了理胸前的领结。“我发现在重逢之后我还没有正式问过你这个问题,那个……就是……请问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内裤吗?”
我眨了下眼睛,没有说话。可能是我的反应与他预期的不同,布鲁克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僵硬。我有些不合时宜地想,也许我真的应该摸摸他的脑袋。
“看你眼前这个完整的我不好吗,布鲁克?”我对他说,“那样的话你看多久我都不会介意的啦。”
同样,我也想多看看他们呢。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扰乱。我看见帕帕古终于从娜美的手里挣脱了出去,我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能在一只海星的脸上(话说海星真的有脸这种东西吗)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他拉着凯米冲出商店,我们则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了出去,我的脑袋刚探出门口,就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刺眼的光芒。
“喂,不是吧,那位大人怎么会亲自……”
我睁大了眼睛。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条比这座岛上的居民巨大得多的男性人鱼。
“你怎么了,克莱门汀?”娜美从我的左侧探出头来,“那个大叔都邀请我们去龙宫做客了,你怎么还心不在焉的?”帕帕古在一旁崩溃地提醒她注意称呼,可她不予理会。
“不……只是觉得像做梦一样。”我说,我真是这么想的。不管是坐在这只刚才被我们偶然救下的鲨鱼背上,还是被鱼人岛的国王请回龙宫做客,以及接下来还有可能见到传说中的人鱼公主,都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彻底变成了现实的那种感觉……之类的。”
她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我其实也有这种感觉,虽然我对鱼人……”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不,没什么,不管怎么说,人家都邀请我们了,接下来就好好享受一下吧~”
“真可惜啊,乔巴跟山治君没能一起跟来。”
娜美哼了一声,说道:“他那纯属是自作自受,还把乔巴给连累了。”她几乎无可奈何地骂他“白痴”,“蠢货”。
“或许我们应该问问国王陛下龙宫里的人有没有跟白痴先生一样的血型。”
“说起来,”那位骑在鲸鱼背上的鱼人岛的国王说,“你们的一位同伴现在就在龙宫里,貌似是位剑士,我出来之前吩咐人好好招待他了,他现在多半正在喝酒吧?”
娜美叹口气,脑袋在我肩膀上放了一下。“我就跟你说过他不会有事的。真是的,这几个男人的命真是比蟑螂还硬……”
我扯了下嘴角,“你之前不还说他们像宠物吗?”
我们在海底这处充满不可思议的阳光和空气的地方穿行。那颗足足有一万米高的树源源不断地将阳光和空气从地面输送到这里。
“他们现在升级了。”她懒洋洋地说。
我觉得很好笑:“到底是升级了还是降级了?”
“那不重要。”她忽然开始有些闷闷不乐,甚至有些丧气。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有必要让她高兴起来。
“我们待会说不定还能见到人鱼公主呢。”我说,“我们小时候听的童话里不是说——”
她把脸埋进了我的颈窝里,于是我停下了讲了一半的话,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我说:“你不舒服吗,娜美?”
她发出一声细小的咕哝,回答说:“不是。”
娜美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谎,起码在成为我的同伴以后没有,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我选择相信她。“好吧,我们应该还有一会儿就才能到龙宫,你要是累了的话,就靠着我先睡一会儿吧。”
“克莱门汀。”她忽然说。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
“重新回到你身边的感觉真好,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个。”
在刚刚登上雷德弗斯号的几天里,我几乎很难相信它没有长着和桑尼号太阳花一样的脑袋。甲板和船舱里没有任何熟悉的摆设,只保留着从最开始就在这艘船上生活的人们的痕迹。记得有一次,我路过厨房的时候,先是听到屋内传来急促的水声,有那么一刹那,现实和幻觉交替出现,我有些恍惚。我觉得我还站在桑尼号的厨房里,等待着山治转过身来朝我道早安。我和他们的分离只是一场漫长、痛苦的幻觉。
艾斯坐在我的旁边,身上穿着昨天新买的衬衣。我仔细看了看那件浅蓝色的衬衣,觉得他在这之前似乎没穿过这种浅色系的上衣,或者说,在我的印象里,他压根就是不穿上衣的。他身上此时没有那种很典型的“男性的味道”,只有汗水混合着洗衣液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位金发厨师的脸。在我的印象里,山治一直都很爱干净,只要条件允许,他每天都会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船上的男性成员只有他会和我、娜美还有罗宾一样每天清洁自己,并且把用过的浴室打扫整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我几乎从没在他身上闻到过那种“男性的味道”。
我现在更想念桑尼号了,我靠着椅背,有气无力地把叉子上的食物送进嘴里。我想着自己刚才以一种痛苦的姿态用湿毛巾清洁身体,换了卫生棉条。我把脏掉的内衣裤留在塑料筐里,准备等洗衣房没人的时候再去清洗。艾斯忽然朝我看了我过来,我无意间露出一个微笑,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艾斯咽下嘴里的那口培根,有些疑惑地瞧着我:“你没事吧?”
我依旧在笑:“怎么说?”
“……你的笑容好可怕。”
“哦,可能是因为我接受不了你现在比我还干净了吧。”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说:“你看着还和以前一样啊?”
我扯了下嘴角,有些忍无可忍地凑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头发:“哪里一样了?你没看见我的头发都快打结了吗?估计再过几天就能拿我头发上的油炒盘菜了。”
“喂!我们还在吃饭啊!”我们四周的海贼们集体吐槽道。
艾斯咽了下口水,“话说你伤到的不是肩膀吗,为什么不能洗头啊?”
我只得又把马尔科曾经跟我嘱咐过的话冲他说了一遍:“因为我是普通人的体质啊,受了那种程度的伤按理说是连水都不能沾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
“啊,是这样吗?”
不远处的耶稣布望着那个身为他儿子同伴的女人,转头对香克斯说:“你不是说她几天前才脱离了生命危险苏醒过来,身体虚弱得不像话吗?”
而他的船长似乎丝毫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只是像往常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是说过,但她实际上这么有精神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的吗?”耶稣布看着在那女人的攻势中几乎快要钻到桌子底下去的艾斯缓缓说道,“不如说好过头了吧?”
“说起来,你们两个,”香克斯冲我们喊道,“今天早上新出炉的报纸,上面有路飞和你们的消息呦。”他朝我们挥了挥手中的纸张。
艾斯暂时得以从我的手底下幸免,他跟我一起走到香克斯身旁,我们俩一左一右从他的肩膀处冒出来,盯着他手里的那张报纸。
有点像香克斯这家伙的两个乖儿乖女,耶稣布想,不对,这样的话貌似就差辈了。
我盯着报纸上的内容,眼睛扫过那些文字和图片,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痉挛,我屏住呼吸又把脑袋往前凑了一些。路飞看上去完好无损的活着,这看起来是这张报纸上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消息。我试着去识别那张照片上的信息,惊讶于自己竟然在几秒钟内就明白了他想要传达给我的意思。
“两年后见。”我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他告诉我们两年后见。”我的目光接着缓缓下移,停在另一张照片上。我看着那张照片,直起身子,拼命与一股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做着抵抗。我不敢看香克斯肩膀另一侧艾斯的表情,我根本没那个勇气。
“谁能告诉我,危难中的情侣是个什么鬼东西?”我指着路飞下方的那张照片,是在我昏迷之后被艾斯抱在怀里的一副画面,不知道怎么就被抓拍了下来,但这不重要,我不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也不想讨论海军放出这张照片背后隐藏的意义。这时是早上八点,我还没吃完早饭。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盯着我看,只有香克斯这个本质上和路飞差不多的家伙(我有点惊讶自己很快就参透了他的本质)依旧在咯咯笑着。这真是莫名其妙,我很气愤,但任由他笑下去。我转过头去看艾斯,只见他愣在那里,似乎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斯。”我叫他。
他转过头,透过香克斯的肩膀望着我,“啊?”
莱姆琼斯模仿着他的腔调:“啊?”
我盯着这个二十岁的男孩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没办法把本来想说的话说出口了。我有种感觉,如果继续询问他的想法,只要他一回答,我就得把手伸进耳朵里,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
然而贝克曼接下来的话更让我感到无法忍受。“他们觉得你是下一个露玖,”他说,他才刚刚说了这一句话,我就觉得没法再忍受下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脑子里还是那些老一套的东西。”
“别那么说,”我对他说,“请你别那么说,贝克曼先生。”他的话让我觉得波特卡斯·D·露玖的身体里带着一种原罪,那不是她的意志可以决定的,也和她真正做出的事无关,那种罪过是她的每个举动、每声叹息都会流露出来的。而这种原罪也通过她的血液在艾斯的身上流淌。我有种奇特的感觉,仿佛我和她同时夹在哥尔·D·罗杰和波特卡斯·D·艾斯之间,他们在我们的身边呼吸。夹在这两个男性的身体中间,我已经无法猜透她的想法,但我知道自己感到很窒息,虽然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我们喜爱的人,但还是让我很烦。
我把头转向最近的窗户,想呼吸一点带着海水味道的空气。忽然,我听到艾斯呼唤我的声音:“克莱门汀,”他说,“你生气了吗?”
我不想欺骗他,所以回答说:“对,但不是因为你。”我接着又补充道,“也不是因为你们大家。”
我要怎么说,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因为什么生气?
我回到房间里,把装着我脏衣服的塑料筐抱在怀里。洗衣房现在已经空了下来。我来到楼道上,那种愤怒的感觉已经逐渐消退。我打开洗衣房的门,按下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灯光照亮了洗衣房内的空间。我想关上门,却没能做到。我发现香克斯对我撒了谎:这时候要用洗衣房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
我想要离开这里,但很快又改变了注意。我侧身让艾斯走进来,看着他把身上那件浅蓝色的衬衫脱下来扔进水池里。我忍不住提醒他那件衣服昨天才刚刚洗过,他对此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盯着他上半身那些完美的肌肉线条,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没觉得生气吗?”我问他。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贝克曼先生说的那些话。”
“关于我妈妈的话?”他盯着洗衣房的一角,“怎么说,我觉得她也不希望我因为这些而生气吧?”
“你真是这么想的?”
“就算不是又怎么样呢?”他说,“我想尽量不跟红发的人起争执,我不想再给马尔科,给白胡子海贼团的同伴,给你添麻烦。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把一切不满都说出来,我也可以跟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打上一架,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是吗?”
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喜欢这种说法。
“不,不是的。”我是打算这样对他说的,可我又为什么说不出口了呢?
“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他沮丧地重复道。“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现在就让我承受我该承受的,承担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吧。”
“我说的不是这些。”我提醒他,但他好像没听到。
“关于那个报道,”他说,“我也觉得简直是太离谱了。”
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不再是我自己。我的眼睛变成了罗杰的眼睛,凝视着对面有着露玖眼睛的艾斯。
或许这就是当时的情景。
艾斯想。
妈妈就是像他这样凝望着那个男人的。
You'resomucholderandwiserandI
IwaitbythedoorlikeI'mjustakid
Usemybestcolorsforyourportrait
Laythetablewiththefancyshit
Andwatchyoutolerateit
Ifit'sallinmyheadtellmeknow
TellmeI'vegotitwrongsomehow
Iknowmyloveshouldbecelebrate
Butyoutolerateit
歌词:tolerateit-TaylorSwift
外祖母在我六岁左右的时候去世。当时,这对于幼小的我来说是一件极为奇特的事情。那时的我还没能完全地理解“死亡”这个概念,只是隐约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见到那个和蔼的女人了。不过,我知道自己会怀念以前她还在的那些日子,那时的外祖母总是会熬制甜甜的梨水给我喝。我似乎还记得她会往里面加一些蜂蜜或是柠檬,具体我记不太清了,但这可能就是我到现在还喜欢喝类似饮料的原因。
我想,假如我现在询问那时候的自己,多半会发生以下对话:
“你好,亲爱的小克莱门汀。”我说,“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不好。”小克莱门汀说,可能会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坦率,“我弄丢了一个人。”
“我很抱歉。我能帮你找到他/她吗?”
“不,”她说,“她死了。”
这时候,我察觉到面前小克莱门汀的样貌发生了变化,渐渐的,她变成了十七岁左右的样子。
“她死了。”她说的不再只是外祖母。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我想你什么也做不了。”
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红发四皇说:“小事一桩,别客气。即使是敌人,白胡子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男人。”他仰起头,注视着那些飘荡在空气中的花瓣,“战国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完,他朝马尔科点了点头,便转身向这边走了过来。他在我的轮椅面前停住脚步,艾斯在我的身后,他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啊,小姐。”香克斯说。
“是的,真的非常感谢您当时救了我,红发先生。”我坐在轮椅上抬起头来,几乎有些艰难地仰望着他,“如果不是您及时出现,我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们,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我一辈子没被卷入过这么可怕的僵持比赛里,除了那次以外:朋友和同桌在午休十分为了争抢我手中的最后一块马卡龙而向对方发动眼波攻击。我记得同桌叫朋友“邪恶的独裁者”,我说“别那么叫”。我的脑袋直冒汗。最后,我想:去他妈的,便一巴掌拍在艾斯推着轮椅的手上,朝这位红发四皇露出一个笑容。“我也替路飞跟艾斯谢谢您,红发先生。”
香克斯笑起来,绝对是被我们这两个小辈充满“趣味性”的互动给娱乐到了,“关于任何感谢的话,马尔科都已经替你们对我说了,”他朝我扬起眉毛,我的两脚软绵绵地搭在轮椅的脚蹬上,我听出他这话是认真的。“差点死了滋味真不好受,对吧?”
我叹了口气,无比认同地点了下脑袋。香克斯的表情变得很认真,他将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然后透过左眼上的那三道伤疤看着我。
“你的举动为这个世界开启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新时代,”他对我说,“你知道这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对吧?”
我没预料到他会在白胡子的葬礼上说这个,我以为他会在更适合的地方说起这件事。我迟疑了一秒钟,我有点想对他说,虽然我所处这个神奇又可怕的世界,变成了恶魔果实能力者,但这并不代表我摇身一变成了什么救世主之类的东西。
“这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这听上去没有说服力。事实是,我不知道这件事具体是谁助力我完成的。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主谋”,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香克斯晃了晃脑袋,这让我确信了之前的想法,我的话听上去确实没什么说服力。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尝试继续说些什么,但我的喉咙忽然有些发痒,我咳嗽起来,并且越咳越激烈,身后的艾斯急忙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背部,希望能让我好受一点。
“你还是先好好静养吧,”香克斯说,“接下来需要你消化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我还在不停地咳嗽,艾斯的举动没能带来显著的成效。在我咳嗽的间隙,我似乎听见香克斯轻轻叹了口气。他看起来就要转身离开了。他站在那儿。站在我面前。红发香克斯。红发香克斯——引领着蒙奇·D·路飞走上海贼之路的那个人。
他的头发像血一样红,我忍不住想象着他的头发上真的沾染上血迹的情景。我对他真的很好奇——一个伫立在路飞脑海里的精神象征,我觉得每个人的脑袋里都多多少少有着类似的东西。
我不应该错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我坚信,如果想要搞明白蒙奇·D·路飞,那么就必须先搞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
幸好,我想要咳嗽的欲望终于减轻了,我又能够正常地讲话了,于是我急忙对他说:“请等一下,红发先生!”
他停住脚步,稍稍侧过身来,等待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喘了一口气,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我看。绝不能错过眼前这个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有些话想要对您说。”
“你想要我告诉你路飞小时候的事情?”一听说是跟路飞有关的事,香克斯的气质看上去柔和了不少。我看见他把桌子上的水杯拿起来喝了一口,黑色的斗篷从他失去手臂的那一侧肩膀滑落下来。几秒钟后,红发海贼团的一个海贼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而本·贝克曼就跟在他的身后,香克斯看见他,便笑着招呼他进来。“你来的正好,贝克,克莱门汀说想要听听路飞小时候的事情呢~”
我从那个海贼的手里接过那杯红茶,微笑着向他道了谢,只见他用一种异常荡漾的语调回答说:没关系,这位小姐你喜欢就好了~接着便以一种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的姿态扭动着身体晃出了房间,整个过程让我瞠目结舌。
……我就不认真思考他到底像谁了。
“比起这个,你把那小子放在那里不管真的没关系吗?”贝克曼说。
“不要紧。”他关上门,拉过一张椅子,在香克斯身旁坐下。“现在还不是和他谈话的时候。”
“他看起来很依赖你。”
我愣了一下,这位四皇皇副的话同样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道以自己和他们现在的关系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不过,他看上去并不期待我的回答,只是坐在香克斯身旁看着我。
这时候,香克斯忽然笑了起来。“关于路飞的事情,你都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谢天谢地。我想,谢天谢地。
“全部。”我说,“我想知道你所了解到的关于蒙奇·D·路飞的全部。”
“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艾斯?”
“不认识。”他停下来思考了片刻,一旁的贝克曼也并未作声。很快,他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还只有那么大一点儿呢,简直比一只猫大不了哪儿去,”他忽然笑了起来,“一只喜欢到处挠人的小野猫。”
我说:“其实他现在也是。”
他用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我,说道:“你们有他这么一位船长真的很辛苦吧?”
贝克曼哼了一声:“你也好意思说别人啊?”
我的嘴角上扬了一下,“然后你就救了那只喜欢挠人的小野猫,他因此就崇拜上你,梦想着要当海贼王了?”
“他不想要做海军。”
“是啊,他肯定不想,”我说,“他不想自己的一辈子都由别人来替他做决定,即使那人是他很喜欢的爷爷。事实上,大多数的人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养育孩子,很少有人要故意伤害自己的孩子。他的爷爷当然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爱他,而他也是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所以他很难对他的爷爷生气,可他又无法忽视那些成长路上没被好好对待,没有被给予足够信任和尊重的时刻,那些情绪的累积在某个瞬间转化成了愤怒,转化成了某种执念,也就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他也要辜负他爷爷的期望去成为一名海贼。”
稍后,我又说道:“我觉得这可能也是他变得不太能听进去别人说话的原因。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害怕并且讨厌这种控制的情绪。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想要自己说了算。”
香克斯跟贝克曼同时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真是神奇,”香克斯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从路飞这个小家伙的身上挖掘出这么多有趣的东西。”他用手拖着自己的下巴,“我还以为包括我们在内,谁也不会有精力在意并且去正视这些东西呢。”
“我们最终都没办法逃避问题,只能承认。”我说,“如果我们只想要忽视和逃避问题,最后往往只会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我的这些话现在听起来已经很老套,可这确实就是事实。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砰砰几下敲门声。
“是我,马尔科。”那人说,“你们现在方便吗?”
“没关系,你就进来吧,马尔科。”香克斯说。
门被打开了。马尔科站在那里,艾斯跟在他的身后,他的脸上此时浮现出各种混乱的冲动。
“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红发。”马尔科说。
我看了艾斯一眼,然后说道:“需要我回避吗?”
“不,你就留在这儿。”他看着我,表情变得很严肃,“这件事跟你也有很大的关系。”
什么?
“红发。”
马尔科说。
我察觉到自己正瘫软在某个人的怀抱里。因为感到很暖和,所以我猜测是艾斯。此时仍是白天,但光线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充足。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快要死了,浑身有多处伤口,且伴随有激素疗法强烈的副作用,但我并未感到疼痛,反而有一种眩晕感成倍地增长。话说回来,这两兄弟刚才做了什么,他们是合力逼退了赤犬吗?那一瞬间从他们两人身上爆发出的能量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闷哼了一声,...
我闷哼了一声,抱着我的那个人瞬间收紧了手臂,我对他说:艾斯,我是不是要死了?他似乎正试着把我从地面上抱起来,听到我这样说,他急促地反驳道:别说傻话了,你不会死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不会,假如它们非死不可,那就让它们死在我身体里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同时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你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另一只手开始拖拽起路飞:“喂,路飞,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啊!”十七岁的草帽小子在他哥哥的手中微微颤抖起来,他试着让身体动弹起来,却只能像一只破破烂烂的布偶一样瘫倒在地面上。
不、不行,我完全动不了了,刚才那一下真的把我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
艾斯咬了咬牙,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不会比眼下的更糟。他明白,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这两个家伙一起从这里逃出去。他无法忍受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就像他们不能忍受他的死亡一样。于是他把他们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仿佛身体里有某种东西推动着他快速前行——沿着坑坑洼洼的路面疯狂疾驰,企图以这种无法攻击的状态逃离这里,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他敬爱的白胡子老爹和赤犬纠缠在一起,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对方生命的流逝,可他已经做出过一次错误且愚蠢的选择,因此不打算再次尝试。他不能让大家的牺牲变得没有意义。心跳声在他脑中砰砰作响。他隐约听见某个熟悉的笑声,某个罪魁祸首的笑声,他不该出现在这里,这笑声奇迹般地让他停下了脚步。不,不能再做出一次错误且愚蠢的选择。他已经感觉到危险的逼近,而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抵抗。
一道光束击中了他脚下的地面,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肩膀上的两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他清楚地看到路飞落到地上之后向前滚了几圈,身体与地面的摩擦形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痕迹。他能听到对方嘴里出发的痛苦的呻吟,可他听不到克莱门汀的。
那女人就躺在他面前几米开外的地方,没有像路飞一样发出声音,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兴许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任何声音,兴许她真的快要死了。
“啰啰嗦嗦说了那么多,结果不还是没有达到目的吗,萨卡斯基那家伙。”
耀眼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事实上,我现在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要消失不见了。我听出那是黄猿的声音,再说,在场拥有这种能力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我没力气说话,只是艰难地抬起眼睛看着他。此时,他正用一种玩味且探究的眼光注视着我,察觉到我的眼神,他甚至还微笑着让我不要那么害怕。为什么要害怕你无法逃避和阻止的事?
“还能瞪人,看来你还有意识啊,”黄猿说,“根据现在的情况,我可以给你提供两个选项,小姐。”
不远处的艾斯猛地弓起身子,做出准备攻击的动作,但立刻就被黄猿抵在我额头上的手指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真是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急躁,海贼这种生物还真是可怕的要命啊~”他拉长声音,故意用那种古怪的语调说道,“听好,我要说选项了:第一个,我现在就直接把你杀掉,而这对于我们来说其实算是最优的选择。至于第二个……”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忽然笑出声来,似乎觉得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充满了趣味性,“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留下来,至于之后是被关进海底监狱还是被处死,我也不能保证。”
我张了张嘴,然而还没来得及表态,便觉得双腿之间传来黏腻的触感。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紧接着有种想吐的感觉。再这样下去,还没等黄猿出手我就要晕死过去了。周围的尖叫声和叫嚷声此起彼伏。抵着我额头的那根手指忽然一阵轻微的颤动,下一秒,我听见黄猿对我说:“哎呀,老夫还是第一次在战斗中遇到这种状况呢……”
我觉得自己没办法回答黄猿的提问,因为两个选项都不是我所希望的,但如果必须要在其中做出选择,我宁愿选第一个选项。
不,不,艾斯说。
沉重的疲劳袭来,我竟然感到一丝安心——终于结束了,我在心底喃喃自语。
可我并没有死,奇妙的是,黄猿的能力并未对我造成任何的伤害。有人挡下了他的攻击。招式的猛烈对撞产生了一股可怕的气流,而此时的我(完好的我其实也一样)根本无法承受这股可怕的力量,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在我眼前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隐约看到几缕红色的发丝在空气中飘荡。
“你什么时候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能出手了,黄猿?”
黄猿转动眼珠,红发手中的格里芬也跟着一起转动起来。他动了动手指,知道眼前的局势已经在此时发生了彻底的扭转。他不可能再对这个女性海贼做任何事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黄猿仔细咀嚼着这句话,“你不会是在说躺在你身后的那位小姐吧,红发香克斯。”
香克斯眨了下眼睛:“我只是单纯在陈述她现在的状态而已啊?”
“是、是四皇红发香克斯……”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不久前还在跟凯多开战吗?!”
“喂,艾斯。”
本来还处在震惊中的艾斯瞪大眼睛,傻傻地盯着不远处那个红发男人的背影,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你还打算在那里傻愣到什么时候,快起来。”
他这才回过神来,快速冲到克莱门汀身旁,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时候,香克斯稍稍侧过脑袋,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干得好,英勇的小姐,”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你拼上性命保护他们的努力不会白费,我向你保证。”
艾斯带着克莱门汀退到安全的地方,她彻底昏迷了过去,脸色煞白地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他真的会以为对方早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而他弟弟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许是各种刺激和体能消耗的叠加,他在此时同样陷入了昏迷。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战国的声音。
“你来这里做什么,红发?”
香克斯的身体稍稍一顿。他又瞥了一眼那三个人的方向。他想,真是不可思议,罗杰船长的儿子跟路飞竟然都还活着,他们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而这很大一部分是得益于那个女人的保护。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老实说,这与他预想的不同。
“你们还想再战斗吗?”他说,“我是说你们所有人,真的还想再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吗?”
人们环视四周,他们的脚边倒着数不清的伤员和尸体。香克斯看见一个年轻的海军扶起同伴的身体,试图用腰间携带的水壶给对方喂水。还有漂浮在空气中那些咯咯的喘息声。一个海贼把同伴大腿上的伤口压住,可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他只得压的更紧了些,于是对方就痛苦地哼哼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死起来是多么缓慢啊。
“嘛,其实也无所谓你们怎么想的,”香克斯说,“总之,我来的目的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
“还希望各位能给我一个面子。”
真奇怪啊,距离红发四皇距离最近的一个海军士兵这样想道,明明他脸上在笑,但为什么给人感觉这么可怕呢?
闹钟响了。黑暗中,手机的闹铃如同防空警报一般回响。在成为心理咨询师的每天工作日的早晨,我都要朝那个小小的灾难伸出手去。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淡蓝色的窗帘像往常一样静静地悬挂在窗前,看起来又是极为普通的一天。
“我回来了吗?”即使知道不会有人回答,我还是这样问道。“所以,我是死了吗?”
我坐在床上蜷缩起来,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一定可以看出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哭,又不像哭。
接着,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似乎变得明亮起来。
“克莱门汀。”
“克莱门汀小姐。”
“大咨询师。”
这时,桑尼号上那群可爱的人们朝我围了过来,嘴里用不同的方式称呼着我的名字。娜美跟罗宾抚摸着我的脑袋和脸颊,山治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里。
“克莱门汀,克莱门汀。”
路飞快乐地叫着我,世界越来越明亮。
我忘了刚才那种痛苦的感觉,对路飞说:
“太亮了,好刺眼。怎么这么亮呢?”
听到我这样说,路飞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在明亮的光线里哈哈大笑起来。
“克莱门汀也有变成笨蛋的时候啊。”
路飞说。
“那是艾斯的火啦。”
我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深棕色的天花板。我稍稍侧过头去,这时才看到蜷缩在床边那颗长着黑色卷发的脑袋。波特卡斯·D·艾斯趴在床边,身体规律地上下起伏着,似乎完全沉浸在睡梦之中,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变化。
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我试着朝他伸出手去,身体却虚弱的要命,光是抬起手这个动作仿佛就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