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如鸿毛的推荐LOFTER(乐乎)

大量文物和古书堆满了路明非的书房,那时候路明非家里最多的玩意儿就是书,世界各地的古老史书,翻译一本饶是以路明非的速度最快都要两个月,每一本传出去都能引起世界考古学界的剧烈动荡路明非却恨不得把这些珍贵的孤本拿去架炉子,这些孤本有一小半都是他翻译的,为了万无一失每晚工作到凌晨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据凯撒形容路明非那十几年年“脚步略微孱孱走路都在抖,眼圈乌黑颇有一种九十年代香港僵尸片的清朝僵尸兵味道。”

担心女儿无人陪伴的上杉越特意从日本邮寄过来一只加菲猫,是隔壁居酒屋未亡人老板娘养的老加菲...

担心女儿无人陪伴的上杉越特意从日本邮寄过来一只加菲猫,是隔壁居酒屋未亡人老板娘养的老加菲猫生下的小猫,又担心从来没有照顾过动物的绘梨衣一不小心就把幼崽养死了,所以就专门挑了个三岁的。

当时他们刚刚结婚,住在伦敦郊外的三层小庄园,研究所设在伦敦,名字只在英国上流社会中流传,里面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个勋爵。

当绘梨衣抱着肥嘟嘟的橘猫跑去给路明非看的时候,路明非正趴在书房的红木桌上写论文,几十本书纷乱丢在脚下、桌上,写废的纸片装满了整整两大桶纸篓。

绘梨衣兴奋地把猫递到路明非面前,用笔在纸上写字说这么可爱的猫skuara这么有学问这么厉害给它起个名字吧,要高深的那种。路明非实在受不了妻子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刚好他那会研究的题材是宋词于是顺手从一大堆宋朝词人的外号里掏出了易安居士的名字给那只肥猫安上,那只猫倒也无愧于这个名头,经常趴在绘梨衣腿上睡觉在四周环绕的古书的墨香中看着路明非工作,瞧着还是有文化的猫。

路明非原先也没觉得养一只猫有多大事,直到有一天回家看见绘梨衣围着樱花色的围裙站在客厅里拿着根扫帚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绘梨衣和他结婚前的新娘培训是蛇岐八家的神官来做,那些日本最庄重严肃的礼仪官竭尽全力,试图把绘梨衣培养成一位温和典雅相夫教子的传统大和抚子,并且还要是大和抚子类型女人中的极品。

绘梨衣刚开始还很认真地学,但后来逐渐懈怠下来,那种程度的礼仪厨艺茶道全方位培训是个人都撑不下来,又不是去当王后那么费劲干嘛?这是源稚生乌鸦夜叉这些人的想法。可结婚在负责的神官看来还真是去当王后,我们的目标就是把小姐培养成欧洲最顶级的贵夫人!蛇岐八家的公主怎么能跟普通人一样连风度都没有,即使要嫁的人不是国王我们也要弄出要嫁给国王去当王后的架势!当时神官们这么说,信誓旦旦发誓要让一个完美的新娘从他们手中出现,用她那光照四方的美震惊整个欧洲上流社会,这样才对得起他们研究礼仪耗费了了三四十年的人生时光。

可貌似完全没用,绘梨衣就像个榆木脑袋,一开始学习还有理有据有板有眼,但到后来她就直接放飞自我了,不是和路明非半夜悄悄隔着半个太平联机打游戏就是趴在被窝里通宵追番导致第二天上课直打瞌睡,还私藏薯片炸鸡块可乐当夜宵,气得神官直想在她漂亮的脑袋上开个瓢,把脑子里那些有关打游戏什么的玩意儿全给倒出来。

后来神官们完全没辙了,于是动用最后的杀手锏给几任大家长打小报告,可神官负责人看到那几条回复差点又没血压飙射当场去世……源稚生的回复是“我知道了,我妹妹就这样,不用管她,随她去吧。”源稚女的回复是“小妹的情况我已知晓,真是添麻烦了,家族神官的补助我记得家族会议里正在讨论涨不涨吧,还望您衷心规劝,包容小妹的一点小错误。”

最离谱的是上杉越的,这家伙不管事已经有七十年了,但神官们本着对大家长这个职位的尊重以及绘梨衣父亲的身份还是把事情详细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对自己的女儿好好规劝。

可谁料这老货隔天就发了一封信过来,效率还挺高,但措词极其不友好,翻译过来大致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我知道了在我看来你们做得有失公允,第二个是滚你妈的蛋,老子女儿想干什么是你们这群老到连女人都泡不上的海绵宝宝老干妈能关心的,我当年差点没被这些礼仪搞崩溃现在你们还想来祸害我女儿,学习,学个屁!

神官们羞愤至极,甚至有年老的几个准备刨腹自杀以谢先辈在天之灵,但很快被人救了下来。蛇岐八家神官的威名就要毁在他们手里了!所有神官都这么想,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婚期越来越近,然后让绘梨衣这个半瓶子醋晃荡着出嫁。

婚后路明非也没有特意要求过绘梨衣什么,只是让她一直都这么快快乐乐的和他一起疯玩,开心地过日子,绘梨衣也不出所料完全没有把在神官面前学过的东西拿出来,她像是把它们全部忘记了。

可现在他居然看到绘梨衣拿着根扫帚像大和抚子一样站在客厅!路明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世间梦幻如此。

绘梨衣其实也没觉得自己之前的生活有什么问题,只是在网上翻《养猫宝典》的时候无意中进了一个女性论坛,那论坛里全是和剧迷。一群喜欢大和剧的女人兴致勃勃地给绘梨衣科普日本大和抚子是如何相夫教子,还推荐了几部不错的和剧让绘梨衣看。

绘梨衣越看越心虚,一片忧愁地想自己比起电视里的女孩来说那么没用skurar有一天一定会离开自己的吧?然后左思右想她决定把在结婚前从神官那学到的东西都捡起来,但又觉得不靠谱,于是加了些她看电视剧学到的东西,愣是搞出了一个大和抚子加强版。

绘梨衣一上来就停了她和路明非的可乐,理由是对身体不好,当看到拿着本子因为自己非要喝可乐而敲自己脑袋的严肃模样的妻子的时候,原先得知绘梨衣要做大和抚子这一类型的女生而抱着幻想的路明非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这还不算完,绘梨衣停了他们所有的外卖,不让校工部雇来的厨子烧饭,自己亲自上手,并成功……差点炸了整个厨房。说绘梨衣不会做饭实在是有些严重,经过神官新娘系统培训的绘梨衣再不济也是能分清盐和糖的,但烧得味道委实不敢恭维,路明非硬是捏着鼻子吃了一个月,对绘梨衣好说歹说才获得能够进厨房的机会。

那只肥猫日子倒过得不错,吃着产自意大利的优质鲜鱼,有时还会就点伦敦的优质奶香味猫粮。

路明非心说尼玛啊,老子竟然连一只猫都活得不如了,我忍受非人的折磨到那种程度你这猫居然还霸占了我老婆的膝枕!

谁料可怜的易安居士只享受了三年之后就病死了,临死前那只橘黄色的加菲猫用忧郁的眼神眺望远方,一坐就是一下午,它已经瘦成皮包骨头了,第二天一早路明非和绘梨衣发现它死了,连个幼崽都没有留下。

绘梨衣很伤心,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易安居士才会出现这样的事。

路明非安慰她说这也不怪你啊是易安居士自己要死的,养得太胖让它患上厌食症也不是你的错是它自己的错啦,谁让它吃那么多。还说在天国的易安居士一定会怀念你哦,你可是最棒的主人哦,跟八神太一有的一拼。

好说歹说才把绘梨衣给忽悠住,绘梨衣也停止了被路明非私底下和凯撒喝酒抱怨时称之为“傻逼似的玩意”的大和抚子模式,和路明非又一起愉快地喝饮料打游戏,一切都又回到了正轨。

可绘梨衣一直都想再养一只猫,害怕好日子一去不复返的路明非死也不松口,哪怕给儿子买狗不给老婆买猫的行为遭到老婆好几天的冷眼也绝不妥协。但这几天他在东京的烟花祭上太过得瑟开心,被老婆哀求的小眼神打了一个机灵,就同意了。

恰好路明非第二天要去北京出席一个历史学术论坛,绘梨衣兴奋了一晚上,拉着悔不当初的路明非一下飞机就直奔让诺玛查好的宠物店而来,连烟花祭的衣服都没有换。

见路明非没有反应,绘梨衣悄悄戳了戳他的腰,还是没有反应,又戳了戳……

路明非最受不了妻子这样的小动作了,每次绘梨衣做出这样的动作他都会心软,然后心头柔软间答应绘梨衣所有的要求。当年憨憨的女孩现在居然能够学会找到他的软肋,不得不说是绘梨衣最明显的进步。

“多少钱?我买了。”路明非扶额,颇有些痛定思痛然后死不悔改的懊悔。

“加上猫窝玩具宠物赠品一共十一万,老板您真慷慨,怪不得有那么漂亮的太太。”店员竖起大拇指,“您和夫人的生活一定很甜蜜吧?”

“别这么说啦,也就勉勉强强吧。”路明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饶是以他打游戏练出来的脸皮被人说这种话也有点少女般的羞涩。

“不会不会,我在这里卖了几十年的宠物,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虽然不善于观察但哪些人是真心相爱哪些人是凑合着过日子还是能看出来的。”店员说,“您妻子看您时眼睛里的喜欢是藏不住的,您可真是个幸运的人啊,有这么爱您的人,在这么幸福的家庭里长大,您的孩子未来也一定会幸福的。”

“谢谢。”路明非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妻子的头。

“其实我刚开始是不想买猫的,毕竟我妻子她看起来呆呆的,一看就很不擅长照顾他人,无论什么样的猫在她手里也活不下去吧。”当店员接过支票时,听到客人这么说。

店员闻言微微一愣。

“但我后来又想,我也不就是一个呆呆的傻子么?一个呆呆的傻子满足另一个呆呆的笨蛋的要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毕竟除了跟她一样的傻子谁还愿意搭理那个呆萌得冒泡的小笨蛋啊?”

“那两个这样呆呆的傻子一定会永远在一起部不分开的,”店员说,他已经明白了路明非的意思,“他们已经习惯了对方在自己生命中的每一部分,失去哪怕任何一方另一方也是活不下去的,他们会永远一直在一起。”

“是么?”路明非沉默,笑笑,“别再叫我老板了,其实我不做生意的。”

“那您是……”店员直摸不着头脑。

“我是一个大学教授。”路明非说。

听到他的话店员有点发愣,第一个反应又是这个乐意花十一万买一只猫的豪客在玩他。他看着路明非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心说哪家教授有钱戴VacheronConstantin的手表的,还穿着一身英国皇家特供的手工好西装,年纪年轻到离谱,你说你是伯爵我都信,这么年轻有钱你去当教授,你这个教授出门是不是还开超跑?

“很不像对么?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不像是个教书的,但我确实是个大学教授啊,如假包换那种。”路明非笑,“之前一直在美国,最近受邀来北大做学术报告。”

“您是北大和清华的客座教授?物理专业的?”店员不禁肃然起敬。

“不,我教语言学和世界历史。”路明非提起装猫舍和赠品的箱子,绘梨衣则下意识地挽住他的左手一起向外走去。那只新买的狮猫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地跳来跳去,张着嘴喵喵叫,就像一只小小的跟屁虫。

阳光打在他们的肩头,背影温馨。

……

路明非?店员看着支票上龙飞凤舞的名字微微蹙眉,他隐约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貌似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直到店员不经意间瞥向桌上那堆厚厚的旧报纸,他突然间想起来那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就是写在报纸上。

记得七八年前的报纸上这么写:“热烈祝贺路明非先生担任美国考古协会名誉副主席、美国人文和社会科学院院士、英国人文和社会科学院院士、中国考古协会会员,并成为在此方面有重大突出贡献的世界最年轻的学者之一。”

黑色的迈巴赫内。

绘梨衣抓起路明非的手认真在上面写下几个字:“我并不笨。”

然后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但由于那副表情太过没有威慑力,鼓起脸的样子活像是某种小动物,路明非忍不住笑出声。

“绘梨衣当然不笨,你比其他人聪明太多了,总是不经意说出一些饱含哲理的话。”路明非抱住绘梨衣的腰,凑近笑眯眯地说,“比如我们都是小怪兽,都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我一辈子都想不出这样富有内涵的话。”

见妻子还是用一种“你别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骗我”的眼神看着自己,路明非无奈地抱住她,贴在她耳朵边用一种极低极低的声音轻声说,“我可不会骗你啊……我们都是小怪兽,都将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可要是连小怪兽都互相欺骗,我们又怎么能相互取暖?”

他亲了亲妻子由于生气而紧闭的嘴唇。

“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路明非眨眨眼,绘梨衣愣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丝笑容,笑了笑,伸出大拇指。

那是立誓承诺的意思,路明非也笑着伸出大拇指按在绘梨衣的大拇指上面,略显孩子气的誓言就这么成立,完成之后绘梨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路明非怀里,掏出了出机场时捎来的《北京市旅游指南》翻着看,想着路明非的学术活动完了后去哪里玩。

谁也没有再说话,迈巴赫良好的隔音效果挡住了外面的噪音,车内一片安静,只有那只新买的狮猫爬到绘梨衣怀里轻声地叫。

“你还记得我当时教你的拉丁文么?”路明非打破沉默,笑了笑。

绘梨衣把目光从那本旅游指南上移开,点点头。

“能念出来么?想听你说说看。”路明非说。

绘梨衣摇摇头,内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那个单词的念法她居然给忘了,这也不怪她,能记得拼写已经是她很努力的结果了,毕竟单词是路明非十年前教给她的,这么多年来从来没用过。

“没关系,我重新教你,跟着我念。”路明非把头凑到绘梨衣的耳朵边,轻声说,“amote。”

“amote,”绘梨衣跟着念,“amote。”她出声已经是很危险的动作了,审判是靠语言催动的言灵,持续的说话会让审判在无意识间爆发的可能性无限拉大,但女孩还是决定念下去,她一如既往地相信着眼前这个不负少年的男孩,就像很多年前东京的雨夜,大雨滂沱,冷彻入骨的黑暗里,男孩向她伸出拯救的手。

amote、amote、amote……路明非听着这些重复的单词,抱紧了怀里的妻子,笑眯眯的脸上掩盖不住笑容,活像是一头偷到了蜂蜜的熊,最后他正色说,“amote。发音不对,再念一遍。”

绘梨衣只得继续念,尽管除了拼写她已经把这个单词忘得一干二净包括意思,说来也奇怪这么久审判居然安稳到没有爆发,对比其他时候这可真是奇迹。

女孩的声音很美,念着重复单词的时候就像一支孤笛在吹奏同样的音节,仿佛一截孤竹横跨在面前。

猫懒洋洋地看着不停念叨字符的主人,觉得人类还真是奇怪,而在它的前面,迈巴赫轿车的副座上,穿着黑色衬衫的小男孩也同样倚着窗户无聊地听着后面不停地念叨,看起来龇牙咧嘴有被肉麻到。

路鸣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嘴哈气在窗户上写出了那个单词的中文翻译,还加了个爱心。

amote,我爱你。

很笨的在ddl之前才加企划所以没搞懂抽签自己乱写了对不起妈咪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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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里科将手中的报告放回了桌面上:“我已经阅览完毕,戍卫队对此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嗯……毕竟这才是他回拉特兰的第三天,尚未适应拉特兰的律法和习惯都是很正常的事。”薇尔丽芙坐在办公桌后,托着下巴道,“所以这不就得劳烦你了吗?”

“我?”费德里科眼中透露出些许疑惑。

“我记得关于流落萨科塔的安置和监督是由第五厅负责的。”...

“我记得关于流落萨科塔的安置和监督是由第五厅负责的。”

“我知道,但第五厅最近人手不足,没有多余的的人力去对他进行监督安排。”薇尔丽芙道,“而且,你不是也很久没放假了吗?”

“这和放假有什么关系?”

“公证所那边安排好了,这两周你不用去接其他任务,来替第五厅做个临时工,同时小小地休个假,毕竟比起你在公证所的那些高难任务,这不就等同于放假了么?”

“我知道了。”费德里科道,“接受任务。”

“不用这么严肃——对了,得想办法给他找个住处不是?别让他继续睡在戍卫队的休息室了。”薇尔丽芙道。

“他睡在休息室?戍卫队不分配住处?”

“戍卫队又不是公证所,你们执行者才有宿舍。”薇尔丽芙笑着敲了敲桌子,道,“自己带回来的人可得自己负责哦。”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安排的。”费德里科道。

薇尔丽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说费德里科不说再见的传言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所有人的共识——费德里科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果然也名不虚传。

里凯莱一声不吭地坐在第五厅门口的阶梯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手中的玻璃糖纸,揉捏,搓团,再展平,糖纸哗啦哗啦地响,他把它放在手心端详,折射出的彩色光线像雨水一样溅在他的脸上。听见费德里科走出来的声音,他站了起来,看向他。

“你……不用天天出任务?”

“这是第五厅给我的任务,按照枢机的说法,既是要带你适应拉特兰的生活方式,也算是给了我两周的假期。”费德里科道。

里凯莱轻叹了口气:“对不起,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的事。”费德里科道,“你为什么会枪击居民?如果不是另外一个前辈打偏了你的枪口,你现在已经堕天了。”

“条件反射罢了……”里凯莱有些苦恼地蹙着眉道,“在叙拉古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这不是叙拉古,这是拉特兰。”

“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我还是想不通,他们炸毁了柱子难道不属于暴动?戍卫队不是应该……”

“这次的广场爆破是经过申请与审批的、合法合理的爆破。”

“合法……暂且不论它合不合法,我现在没弄清拉特兰的律法,但这合理吗?”

“合理。”费德里科面不改色道。

“你会没事儿干跑去炸广场上的柱子?”

“不会。”费德里科道,“但部分拉特兰人会。”

“你们拉特兰人真是……”

“不是‘你们’,你现在也是拉特兰人,拥有拉特兰的户籍。”

里凯莱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下次我注意。”

“这几天你一直睡在戍卫队的休息室?”

“嗯,来的时候实在是太突然了,没带够钱。”

“是我考虑不周了。”费德里科道,“鉴于接下来两周我对你的必要监管,你就暂时住在我的住处,能接受吗?”费德里科道。

“啊?”里凯莱愣了一下,“……你不介意?”

“只是住所而已,我的公寓里有客房。”费德里科摇了摇头,“中学的时候我也曾上过寄宿学校,和室友相处较为融洽。”

里凯莱不敢多想费德里科口中的“较为融洽”在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你的家人也不介意吗?”

“我的父母均已过世,唯一在世的远亲姐姐也已不在拉特兰,我独自一个人居住。”

“……对不起。”

“这没什么。”费德里科继续道,“我已经向第五厅申请了一笔经费用以给你添置生活用品,预计明日十二点之前就会批复。”

“拉特兰还会管这些?”

“会的,第五厅负责拉特兰公民的生活及补贴福利,其中就有负责救助流落萨科塔回到拉特兰生活的部门。”

里凯莱似乎是听愣了,喃喃道:“真是个好地方。”

“比起泰拉大陆上的其他地方,拉特兰确实是为数不多的净土。”

“我会努力适应拉特兰的律法和生活习惯。”里凯莱道,“请多指教了。”

费德里科的公寓并不大,很常见的两室一厅,如果两个人生活的话,难免会有些拥挤,好在里凯莱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往里面放,就只带着自己这个人住进来了。

进门的时候,他着实愣了一下——客厅的家具上都罩上了白色的防尘罩,好像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一样。

“你平时不住在这里?”他问。

“我经常在外执行任务,能回来的机会不多,每次出门前我都会给家具罩上防尘罩,免去回来时的打扫耗时。”费德里科走进门,开始着手撤掉沙发上的盖布,道,“上次在这里住是在出叙拉古的任务之前,也就是半个月前。”

里凯莱不由得心生同情:“家都这么少回,公证所的执行者都这么脚不沾地?”说着,他上前帮费德里科拿着撤下来的布。

“我只是接的外派任务相对较多,拉特兰城内的事务并不如此耗时。”费德里科道,“根据你在叙拉古的经历和战斗技巧,我可以推荐你进入公证所,执行者的工作待遇比戍卫队要好。”

“哈哈……暂时不用了,谢谢。”里凯莱摆手。

两人很快就把所有防尘罩都拿了下来,并叠好放进了柜子里,这个近乎有些空荡的房子也总算有点家的样子了,只是家具陈设和费德里科这个人一样,只有必要的事情才做,只有必要的东西才会放置,整个房子基本上没有什么装饰和摆件,冷冷清清的——不过这也很好了,比他曾经在叙拉古住的地方要好多了,空气中连淡淡的灰尘气都是洁净的,没有血味,没有火药味。

费德里科将窗户打开通风,接着将他带到次卧:“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可以吗?”

“没问题,谢谢。”里凯莱道。次卧也是同样的干净简洁,墨蓝色的被单让人一眼就能静下心来。

“好,我会尽力的。”里凯莱用力点了点头。

枪声与爆炸声响起的同时,里凯莱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去摸手边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手腕却被费德里科紧紧扣住。

“所以……这就是你安排的克服方式?”在一群萨科塔的欢呼中,里凯莱咬着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音。

“没错,借鉴系统脱敏疗法的方式。”费德里科道。

这已经是今天他们观看的第五起爆破了——里凯莱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费德里科这才松开他的手腕。

“我觉得收效甚微。”里凯莱实话实说道。

费德里科蹙着眉点了点头:“我会寻找其他方法。”

里凯莱呼出一口气,坐在了地上,短短一上午,他实在被费德里科折腾得够呛。

里凯莱一下子坐了起来,如果费德里科没看错的话,他的眼睛都亮起了起来,话音中完全掩藏不住期待:“好!”

萨科塔基因中的嗜甜细胞已经很恐怖了,里凯莱的好像还更恐怖些——所有最甜的甜点他都点了一份,那些哪怕是费德里科吃起来也有点过于甜腻了,所以他吃完自己点的,就在对面一边慢慢咬着香草冰淇淋,一边看着里凯莱吃。

里凯莱啃着甜甜圈,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费德里科下意识摸了摸脸,以为是冰淇淋沾上了嘴角。

“你在吃的那个冰淇淋球……和你很像,圆圆的。”

费德里科看了一眼手中的冰淇淋球,有点无语——那个颜色确实和他的发色很像。

“你等一下……”里凯莱在小蛋糕上用叉子挑出两个蓝色的糖豆,按到了费德里科的冰淇淋球上,“你看,这样是不是更像了?”

香草冰淇淋球像长出了两只蓝色的眼睛一样,正呆愣愣地跟费德里科面面相觑。

“客观上说……确实有相似之处。”费德里科客观评价道。

里凯莱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吃完了手上的第三个甜甜圈——他似乎对甜甜圈尤为偏爱。

“我可以在家自己做甜甜圈吗?”里凯莱问道。

对上他亮亮的眼睛,费德里科道:“可以,如果你要做的话,我们可以吃甜甜圈作为晚餐。”

很快,费德里科就后悔了这个决定——在他晚上看到里凯莱把整整一大袋砂糖都倒进去的时候。

但看着这个跟小狼似的萨科塔几乎有些欢快地将甜甜圈端给他,再投来略有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咬了一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齁到他几乎丧失了味觉。他抿了抿唇,道:“有一些偏甜了。”

“是吗,我觉得刚刚好。”里凯莱咬下一口甜甜圈,眯起眼。

就在费德里科犹豫要不要吃完它的时候,一声猫叫传来:“喵。”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甜甜圈,走向阳台——窗户跳进来了一只小橘猫,正坐在阳台上看着他,尾巴尖一晃一晃的。

“哪里来的小猫?”里凯莱跟着他走过去,有些疑惑,“你养的吗?”

“不是,它是流浪猫。”费德里科将阳台角落的小袋子和小碗拿出来,将碗放在猫猫跟前,而后打开袋子,猫粮哗啦啦地倒进了碗里。

“流浪猫?”里凯莱睁大眼,这只猫被喂得油光水滑,发腮发得很可爱,连爪子都是肉嘟嘟的,亮亮的眼睛看着费德里科放下猫粮,然后乖乖低头吃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是流浪猫?”

“为什么不会是?”

“它那么胖,那么亲人……”

“吃百家饭长大的猫当然会亲人,拉特兰人看到就会喂它,自然是会胖的。”

里凯莱摇了摇头:“这根本不能算是流浪猫……这跟叙拉古的流浪猫完全是两个样子。”

“叙拉古的流浪猫?”

“那里的猫……看人的眼神都是非常警惕的,听见一丁点儿响声都会炸毛,身体瘦得能摸见它们的脊骨。”里凯莱顿了顿,道,“猫活着和人一样难。”

“不要。”里凯莱下意识拒绝,话音落下他才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坚定太迅速了,引来了费德里科疑惑的目光。

“几年前我在叙拉古捡过一只流浪猫,后来它被敌对帮派的人剖开了肚子,扔在了我家门口……内脏和血洒了一地。”里凯莱慢慢开口解释道,“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养过任何活物。”

“这里不是叙拉古,没有人会那样做。”费德里科道。

“我知道,但我不想再养了……太麻烦了。”里凯莱耸了耸肩,道。

费德里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里凯莱,里凯莱则看着小橘猫吃食。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用食指蹭了一下猫脑袋,见猫猫没有排斥,才慢慢抚上它的头,轻轻揉了起来。猫猫吃饱了心情愉悦,直接走到他脚下躺了下来,露出柔软的肚皮,呼噜呼噜地眯着眼,很是享受他的按摩服务。

揉着猫猫柔软的皮毛,里凯莱紧绷的肩膀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他沉默地摸了会儿小猫,开口道:“谢谢你,费德里科,谢谢你把我带回拉特兰。”

费德里科看着他,觉得他就像他口中描述的叙拉古流浪猫一样,警惕而消瘦,身上除了必要的肌肉外基本没有多余的脂肪,蝴蝶骨撑起宽大的T恤,后背似乎都能摸到脊锥的弧度。

“我很喜欢拉特兰,在这里不用担惊受怕,睡在床上不用想着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走在街上不用警惕有没有枪口对准你,”里凯莱道,“而且……这里有叙拉古没有的甜味。”

“这是你作为萨科塔应有的生活。”

里凯莱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费德里科微蹙着眉,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但不知道能否奏效。”

“什么办法?”

费德里科转身,走进客厅,打开了一个储物柜,从里面抱出一个小玻璃罐来,玻璃罐里亮闪闪的全是浅浅的彩色——一整罐都是他在叙拉古时给他的那种糖果。

“你说,拉特兰有叙拉古没有的甜味。”费德里科从其中拿出一颗来,递给他,“那么,复职以后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你都含上一颗糖,不要嚼碎,就含在嘴里,用糖的甜味来时时刻刻提醒你,你现在身在拉特兰,而不是叙拉古。”

里凯莱剥开那颗糖,跟当初他第一次给他的一样,玻璃糖纸裹着冰蓝色的糖果,乖乖地躺在他的手心。他抿了抿嘴唇,将糖放进口中。甜甜的小东西在口腔中滚了一圈,漾出清甜的味道,被他压在舌头上,像萤火虫不断发着微光一样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甜味,安抚着他习惯性紧绷的神经。

“感觉怎么样?”费德里科问道。

里凯莱含着糖,点了点头。

费德里科将糖罐递给他,他下意识接住,愣了一下:“全都给我?”

“嗯。”

里凯莱将那个染着他体温的糖果罐抱在手中,似乎呆住了,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个亮晶晶的罐子,好像手里抱着的不是一罐糖果,而是一罐价值连城的宝石。

“这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拉特兰的每家便利店都有卖。”费德里科看着他的神情,有些疑惑地解释道。

里凯莱摇了摇头:“谢谢你,费德里科。”

“这没什么。”

“为了感谢你,明天我也给你做甜甜圈吧?”

“……不用了。”

“你确定他已经不会应激了?”薇尔丽芙接过费德里科递来的报告书,问道。

“经过两周的适应,他在我身边确实不会如此,但后续的观察还要交给戍卫队方面。”费德里科道。

“辛苦你了。”薇尔丽芙点了点头,“这两周怎么样?相处得愉快吗?”

“除去他对甜甜圈的口味外,并没有其他分歧。”费德里科道。

薇尔丽芙笑道:“这倒是很难得啊,而且他对你的评价很高,他递来的报告上居然写了‘细心’‘善解人意’……天,第一次看见别人对你这样评价,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

费德里科想了想,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与里凯莱的相处的确算是融洽——于是他点了点头。

薇尔丽芙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对了,正好公证所最近缺人手,如果他通过戍卫队的三个月考核期,就把他调进公证所和你搭档怎么样?”

“我接受公证所的一切合理安排,但这件事的前提需要参考里凯莱的意愿,他曾经拒绝过我推荐他加入公证所的建议。”费德里科道。

“我们后面会再询问他的。”薇尔丽芙道,“放心,这么难得,肯定不会错过的。”

“什么难得?”费德里科有点疑惑。

“没什么。”薇尔丽芙摆了摆手,“你该去忙了,公证所缺了你这个最佳执行人可不行。”

“我知道了。”费德里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薇尔丽芙托着腮看着他走出办公室带上门,将两人的报告翻出来又看了一遍,啧啧摇头,眉眼都笑弯了。

里凯莱从左边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剥开,将冰蓝色的糖放进口中,再将糖纸捋直,放进了右边口袋里,而后敲响了枢机办公室的门。

“请进。”薇尔丽芙道。

“枢机,您找我。”里凯莱走了进去。

“对,这三个月来你在戍卫队的表现很好。”薇尔丽芙道,“同事和上司都对你表示了赞扬肯定。”

“感谢您和大家的认可。”里凯莱笑道。

“现在我有一个提议给你参考。”

“什么?”

“你想加入公证所吗?”薇尔丽芙道,“我们决定把你调去和费德里科搭档。”

和费德里科搭档?他的手动了动,碰到了口袋里的玻璃糖纸,糖纸哗啦啦地像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他几乎是立刻点了点头:“我愿意。”

“嘿,别用这么认真的语气和神情说这种话,好像是在答应求婚一样。”薇尔丽芙半开玩笑道。

“啊?是吗……”里凯莱察觉到自己的耳尖有些烫,微微低下头移开目光。

“对了,公证所是会为执行者安排公寓的,如果你在外面租住房子的话,可以搬去公寓,也省一笔钱了。”薇尔丽芙道。

“不用了,我现在……”

“放心啦,执行人的待遇还是很好的,公寓相当漂亮呢。”

“不是,我现在有地方住。”里凯莱顿了顿,“和……费德里科一起。”

“啊……喔——”薇尔丽芙拉长了尾音,里凯莱感觉耳尖的温度都蔓延到整张脸了。

“在戍卫队的时候没地方住……他就让我暂先和他住,我复职之后,他表示我可以一直住在他那里……”里凯莱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他说反正他也不经常回去,不碍事——只要我别再在做甜甜圈的时候放一整袋砂糖。”

薇尔丽芙笑着看着他通红的脸,赶紧正色,将文件袋递给他:“这挺好的,那公寓先为你保留着,这是调职文书,拿去公证所报道吧。”

“好。”里凯莱接过文件袋。

“对了,费德里科在公证所等你呢,在那两周假期之后,他出了整整三个月任务,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

“他回来了?”里凯莱的眼睛亮了一下,“我这就去报道。”

“好,再见。”

“枢机再见。”

里凯莱走出办公室,口中糖果的甜味好像蔓延到血液里进入心脏一般,他将一口袋的糖纸拿了出来,捧在手中,亮闪闪的彩色玻璃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绚丽的色彩。

一周前他还被戍卫队的前辈问,为什么要放这么多糖纸在口袋里,吃完了为什么不扔掉。

他摇了摇头,说,我觉得这些玻璃糖纸很漂亮。

——这是他在叙拉古未曾见过的美丽色彩,也是……

里凯莱想起他坐在费德里科后座逃离叙拉古飞入荒野时的畅快,想起费德里科为难但还是吃完了他做的甜甜圈时微蹙的眉,想起费德里科递给他这一罐糖果时的认真神情,想起……

他的唇角不由得浮现起一丝微笑,将糖纸塞回口袋中,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公证所走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人了。

——————END——————

Thanksforreading

写爽了好喜欢这个if线呜呜。

24h的老师们都辛苦了大家都特别棒,我吃我吃我大口炫饭……幸福……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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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表上的时针刚好指到七的时候,里凯莱碾灭烟头,戴上面具,披着血红的暮色拐进那个指定的小巷。

你不觉得你戴着这个面具看起来像个脸上印着条形码的怪物吗?一周前,搭档不止一次这样问道。

那能怎么办?要不你跟教父建议一下把家族灭迹人的面具换个款式?里凯莱耸耸肩。

算了,我还不想死呢。搭档摆摆手。

命运作弄人,这个不想死的人在上周死在了和敌对黑帮的火并中,里凯莱把他的尸体背回来,沉默着在街口站了半天。和自己一样,搭档无父无母的...

命运作弄人,这个不想死的人在上周死在了和敌对黑帮的火并中,里凯莱把他的尸体背回来,沉默着在街口站了半天。和自己一样,搭档无父无母的一个人,尸体都不知道该交给谁才好。最后还是教父安排了一处墓地将他葬下去。

他拉开枪铳的保险栓,拐进巷口。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要清理的接头人,而是……

光环,翅膀。

里凯莱愣住了。

萨科塔,和自己一样的萨科塔——这是他第一次在叙拉古看到自己的同族。

黑色结晶状的翅膀和光环,不知道为什么却要比他的浅色光环还要更亮些——光环也会在叙拉古日夜不停的细雨中被浇灭光芒么?

里凯莱举着枪瞥了一眼,自己要“清理”的人已经倒在了那人的脚下,鲜血慢慢吞噬着周围的地块——任务已经提前被完成了,但眼下的状况……似乎更难办了。

“你是萨科塔。”那人开口道,“放下枪吧,萨科塔不能够对同胞开枪,这是律法。”

“我不知道你们的律法。”里凯莱没有放下枪。

“是‘我们’的律法,包括你在内。”

里凯莱仍将枪口对准着他。

“我叫费德里科吉亚洛,拉特兰公证所执行者,代号送葬人,前来叙拉古执行任务,并无恶意。”那人一步步走近,走到足以令他紧张的距离时,开口道,“你不是拉特兰人?”

“我没去过那地方。”里凯莱说。

“流落在外的萨科塔。”他微微思索了一下,“你不该在叙拉古,应该回到萨科塔的圣城——你要跟我回拉特兰吗?”

“凭什么?”他下意识问道,“我凭什么跟你走?”

“我并没有逼迫你的意思,这只是一个询问与建议,在圣城生活是你作为萨科塔与生俱来的权利,我希望你能够享受自己的权利。”

“那与之相对的义务呢?”里凯莱问道——叙拉古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血和泪的教训。

“义务就是遵守律法,放下指向同胞的枪口。”费德里科道。

里凯莱沉默着,舌头在口腔里慢慢舔过牙齿,除了刚刚吸入的清苦烟草气,咬碎过无数人脖颈动脉的牙齿只能舔出满口的血腥味,像刚吞吃过血肉的狼——又或许他早就成了叙拉古的狼,拖着隐形的尾巴走在暗巷间,清扫着污浊的痕迹。

“开什么玩笑。”他说。

费德里科沉默了几秒,将手伸进口袋里,里凯莱下意识将枪口抬了抬,手指扣上了扳机——谁知那人张开手,手心躺着的却是什么亮闪闪的小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一颗包着玻璃糖纸的糖果。

“赠送甜食是萨科塔表达友好的方式。”费德里科解释道——坦然的语气,好像说出的是“拿了我的糖就是我的朋友了”之类的幼稚话语。萨科塔对所谓“同族”的警惕性都是这么低的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又一个命运的玩笑?

“你当我是什么?一颗糖就跟着走的小孩么?”里凯莱咬牙问道。

叙拉古人对甜食并不是很偏爱,在污浊的雨血里,廉价的人工糖精只会带来苦涩的幻觉。

“任务在外,我并没有携带其他的甜食,只有这样的便携糖果。”费德里科抬步想向他走近,道,“如果你想吃其他的,可以跟我回拉特兰。”

里凯莱几乎要气笑了,圣城里莫非都是这样听不懂人话的机器?“别靠近,否则我会开枪。”

费德里科想了想,点头,随即,他竟直接将那颗糖向他抛来。里凯莱头皮一炸,几乎是条件反射抬起枪口,子弹在空中就将那颗糖击碎了,炸裂开的糖果碎块飞溅到墙壁上,碎了的玻璃糖纸像折翼的蝴蝶,慢慢晃晃地跌撞下来,轻盈地落在了血泊里。

“我不能相信你。”里凯莱看着他在暗巷中仍然发亮的蓝色眼睛,叙拉古没有这样洁净的蓝色,不管是人的眼睛,还是终年布满阴霾的天空——它们都是污浊的,眼珠涨满肮脏的血丝,天空则布满了血泊般的云霞,就像现在巷子外面的暮色一样。

他常常挖下被清理者的眼珠去向教父复命,湿滑的眼珠沾满了粘稠的血,像占了番茄酱的泡沫球,晶状体与睫状体还残存着些许弹性,手指轻轻一捏还会像弹珠一样滑出一段距离,沾满灰尘后再被拾起来。他从没见过谁的眼睛这样像糖果,晶莹的冰蓝色,他忽然有些遗憾,这个人刚才给的糖果,拆开来也会是他眼睛一样的颜色吗?如果是的话,倒也是个很值得收藏的好东西,像黑市里淘来的萨尔贡宝石一样。

“这是你改变生活的机会,且并不需要你付出什么重大的代价。”费德里科道,“请你好好思考。”他的目光落在里凯莱的枪上,“当然,如果你是被胁迫的,我也有义务将你救出带回拉特兰。”

“救出?你?”里凯莱笑了声,随口胡诌道,“那好吧,我的确是想和你回去,但作为家族灭迹人,是我受命的的家族不让我走,不然我会被灭口——你打算怎么办?和教父商量吗?”

“我的交涉技能在公证所的能力评估测试中堪堪到及格的水准,我会尽量避开类似方式。”

“那你打算怎么办?硬把我抢出来?哪怕是拉特兰的执行者也无法单挑一整个家族吧?”里凯莱道,“我已经没法去叙拉古以外的地方了,没有一个灭迹人能够活着离开叙拉古。”

“我会想办法。”

“随便你怎么说——让开,我要将他带回去了。”里凯莱道,“希望你不会成为我的灭迹对象。”

费德里科侧过身来让他过去,里凯莱没有收起枪,而是一直攥着,鞋踏在刚开始凝结的鲜血上,踩到那具尸体身边,蹲下身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镂花的刀,沿着那人的眼眶挖了一圈,那颗眼珠便从脸上滚落了下来,留下一溜血痕,而后被他接住。

收起眼珠后,他木着脸起身,慢慢往巷口走去。

“你受命于哪个家族?”费德里科开口问道。

“我知道了。”费德里科道。

里凯莱低了低头,快步走远了,死寂弥漫的暗巷中,只有那张碎裂的玻璃糖纸躺在血光中,闪闪发光。

那大概只是个玩笑。里凯莱想。本来就动荡的生活还要被圣城来的执行者拿来玩乐,未免也太惨了些。

所以,当两日后他再次看到那个身影时,愣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是他身后还跟着那个神父。费德里科穿着那身张扬的制服,为那位阿格尼尔神父撑着伞,挡住从天而降的绵绵阴雨,朝着教父所在的大堂走去。

“喂,你怎么又来了?”里凯莱冲进雨中,拦住他,瞪大眼睛。

“我答应你要把你带回拉特兰,自然得遵守约定。”费德里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来叙拉古之前,教宗同我说,若是在当地有需要可以寻找阿格尼尔神父求助,我便去把他请来了。”

“你来真的?”

“你说想离开,我就有义务带你走。”

“我开玩笑的!你真要去找教父说?你不要命了?”

“我不认为那是玩笑。”费德里科绕过他,“你在外面等着就好,我同阿格尼尔神父前去交涉。”

“你……”里凯莱气得直摇头,“你不想活我还想呢。”

“放心,如果交涉失败,我会使用武力手段。”

武力手段?里凯莱扫了一眼外头站岗的一溜黑手党,都不知道该骂他天真还是傻得可怜——又或者,那个所谓公证所的执行者真的有以一敌百的自信?

费德里科已经走出好米远,里凯莱看着他的背影,直想骂他蠢货。无数句叙拉古脏话在舌头上滚过一圈后,他叫住了他。

“喂,费德里科,”里凯莱道,“你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去不去拉特兰,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是拉特兰公证所的执行者,应该维护拉特兰公民的合法权益。”

“我不是拉特兰的公民。”

“但你应该是。”

里凯莱目送着他随着阿格尼尔神父走进大堂,门在他们的身后重重关上了。

里凯莱深深叹了口气,坐在了大堂外的台阶上,教父或许不会拿神父怎么样,但等会儿那家伙的尸体被扔出来的时候,他的后脑也会被顶上冰冷的枪口吧——教父的枪法堪称百里穿杨,他就是变成一只蜜蜂也飞不走。

流年不利,怎么遇到这么个大麻烦。他抱住脑袋抓了抓头发,想。

不知雨下了多久,他一直坐在潮湿的台阶上等待着,或许他可以先走,逃过教父的追责——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除了叙拉古,他还有其他的容身之所吗?

背后的门被推开了。

里凯莱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站起来,回过身去。

教父同阿格尼尔神父站在一起,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费德里科跟在他们身后,全须全尾地走了出来。

“把面具摘下来吧,好孩子。”教父开口道。

里凯莱的手颤抖着抚上脸上的面具,慢慢将它摘了下来——浓郁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费德里科凝目看着他,同他的声音听起来一样,面具下是一张年轻的脸庞,二十多岁,不应该埋没在面具的阴影之中。

里凯莱低下头,将家族灭迹人的面具双手捧上。旁边的人走过来收走他手中的面具后,他仍然未敢抬头。

“你要是走了,就永远不能再回叙拉古。”教父道,“如果回来……你知道后果。”

“是。”他的声线有些颤抖。

“感谢您的理解,那我们便告辞了。”费德里科走下来,对着教父行了一个礼,而后便带着里凯莱向门口走去。

“你在发抖,里凯莱?”他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

“走不了了。”里凯莱轻声道。

费德里科蹙起眉,突然攥住他的手,带他向外冲去。丝丝雨水落在了他们身上,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拉开枪铳保险栓的声音。

门外停着一辆机车,费德里科一跃而上,掏出钥匙三下五除二发动了它。

“上来!!”费德里科朝他伸出手,不用他说,里凯莱便抓住他的手借力落在后座上。离开叙拉古——这个家伙带来的一切太过虚无缥缈,实在没什么实感,但在发动机轰鸣起来的这一刻,如同骤雨般的畅快与荒谬感劈头盖脸浇了下来。

我一定是疯了。他想。

砰——

一颗子弹飞来,擦过他的鬓角,直射入了他背后的墙壁上。他心头一跳,回过头,教父正站在绵绵的阴雨之后看着他,神色不明,慢慢垂下的枪口还冒着烟。

里凯莱咬了咬唇,向他行了个黑手党的礼,与此同时,费德里科猛地踩下油门,机车轰鸣着驶出叙拉古的这座边缘小城,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入荒野。圣徒的红色领巾随风猛烈地翻涌,如滚烫的火舌,右侧稍长的发丝扫在他的脸上,有些微微的痒意。

心脏还在剧烈跳动,但里凯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或许是肾上腺素的飙升,或许是飞速行驶的刺激,又或许……只是单纯想要笑罢了。

“我的口袋里还有两颗糖,如果还沉浸在紧张情绪中的话,可以取用。”费德里科道。

里凯莱默不作声但毫不客气地伸手进他的口袋,暖呼呼的布料里包裹着两颗脆脆的糖纸,他将它们抓出来,糖果在手心翻滚,玻璃糖纸碰撞挤压,哗啦啦地响。

“都给我?”里凯莱问道。

“当然。”费德里科道。

里凯莱低着头,顶着风将一颗糖果拨剥开,圆滚滚的糖躺在亮晶晶的糖纸中,像教堂花窗玻璃中间摆着的小神像。

果然是蓝色的糖。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些弧度。

“拉特兰会有很多这样的糖吗?”他问道。

“拉特兰的糖浆像叙拉古的血一样多。”费德里科道。

“那可真是个好地方。”里凯莱喃喃道,他小心翼翼地将糖果放入口中,与叙拉古的劣质甜味不同,这颗糖果裹着花香散发出清甜味,浸透了他的唇齿。迎面而来的干燥烈风洗净他身上的雨水湿气。

荒野的气息在他闻来安然又洁净,没有血腥气,没有火药味,没有没有廉价的糖精,没有刺鼻的消毒水,也没有雨后水液与灰尘混杂的窒息空气——叙拉古的阴霾在机车的轰鸣声中被远远甩在身后,如烟般消散。

他攥着那张闪闪发亮的玻璃糖纸,慢慢开始相信身前的这个人了。

感觉这个if线的小莱可能会有点像个小狼崽子好可爱好喜欢可能有后续但大概率没有(。)小莱是一个很好的宝宝!(又宝宝塑你推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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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你细节好多^

糖葫芦和生巧冰淇淋,选哪一个?极境皱着眉头在地上转来转去,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同时扮演糖葫芦党和冰淇淋党试图看谁先说服谁。棘刺躺在床上举着两个月前的时尚杂志,极境又转了两圈,走过去轻轻踢了他小腿一脚,刚要开口说话,杂志掉在了近卫干员的脸上。棘刺惊醒,坐起来拿衣服擦了擦眼镜,若无其事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走了。

极境有点生气,喂你刚才不会一直没听我说吧?不是让你给提出点建议!棘刺好无辜,又不是我要吃,再说我两——个小时前就顺着都吃、都不吃、糖葫芦、冰淇淋这几种思路说过了,都被你驳回了。

可那会儿还在实验室啊!不算!你没有在我真正苦恼的时候提供帮助!

……呜哇,你好麻烦啊。

这不是想着一会...

这不是想着一会儿出去就不用思考直接走就好了嘛!要是在冷风里站着纠结半天,最后不得不去附近的便利店吃关东煮暖和于是两个都吃不到虽然我当时也不会不开心啦但是毕竟balabala……

极境大叫起来,啊啊啊那怎么行!几点了啊!

棘刺又抖了一下手腕,闪出那块合金金属质地的手表,动作缓慢地看了眼,说还有十分钟八点哦。他说完放下胳膊,又很自然的甩了下手腕,宿舍的灯光从表盘上一晃而过。棘刺转过头,有点期待地看了看极境,结果这人听完以后一直在焦急到处找门禁卡完全没有看他。行吧。棘刺皱了皱鼻子,坐回了床上。

棘刺站起来去开门,问你现在想好吃什么了?极境又垮下脸,说当然没有了……不过还是和你一起出去吃点东西要紧,争取在纠结之前做出决定吧!棘刺于是轻轻捏了两下他的手,先锋干员把脸埋到围巾里,后知后觉的害羞一小下;当然来得快去得也快,走到外面的时候注意力就被棘刺手腕上时不时就凉他一下的手表吸引了。

什么时候开始带手表了啊,他随口一问。

棘刺眼睛一亮,回道,最近。他刚打算再暗示几句,极境已经被新年的街景完全吸引了,“喔喔”敷衍了一下就指着远处的咖啡厅说你快看!这个布置也太漂亮了吧!在雪里就更好看了!龙门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简直比哥伦比亚还叙拉古。棘刺本来还在偷偷不爽,结果被逗乐了,你这什么比喻,你会同时被这三个地方的人一起打。极境也乐,那怎么办,快逃跑吧!

新年连着下了三天雪,一直到今天晚上才停。极境本来还没能在外面跨年可惜,现在看雪景又很好哄的高兴起来了,拉着棘刺要去吃街尾的新开的餐厅。棘刺没什么意见,象征性的问了下那糖葫芦呢?极境努了努嘴,那还是要先吃正经饭,再说还没决定是糖葫芦还是冰淇淋呢。据说冰淇淋可是季节限定啊!棘刺点点头,手插到大衣兜里,手表又从手腕上滑下来。极境有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怎么感觉你很刻意啊?棘刺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一声,表又露出来一次,答,没有啊,我刻意什么。极境也点点头,半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说好哦,那吃饭去吧!棘刺沉默了一下,伸手掐了把他的脸,说,行行行走走走。

所以最后为什么还是吃关东煮了啊。棘刺抢在极境之前吃完最后一块萝卜,在他愤恨的眼神里开始喝汤。

因为回来的路上又下雪了啊!和热气腾腾的还带着汤的东西很配不是吗——

棘刺又喝了一口汤,很舒服地叹了口气,说,生巧冰淇淋和糖葫芦也和下雪天蛮般配的。

极境挂完衣服,发现不仅棘刺杯子里的汤被喝没了,他自己杯子里的也快见底了。他惨叫起来,啊啊啊你,你喝你自己的啊!至少给我留点!

棘刺不紧不慢地抬起手腕,又喝了一口。

极境于是叹了口气,配合道,兄弟,表不错嘛。

棘刺放下杯子,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你很有眼光嘛。极境看着他,他坦然地看回去。极境磨了磨牙,靠在衣柜上看他,敷衍地夸,是很经典的款式呢,果然还是经典永不过时啊,而且这种材质也很适合咱们这种总出外勤的人,总会有不方便看终端的时候,哦,你这么说确实啊!我是不是也应该整一块手表戴戴……嗯……而且搭配好还蛮加分的……

他没说完,棘刺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不太大的绒布袋,示意他伸手。他解开布袋开口上的丝线扣,掏出一块和棘刺同款的手表。极境笑出了声,这就是你一晚上都在不停抬手举手的原因啊?棘刺理智气壮,说,那你不是也没配合吗。他又转过去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喏,这个也给你。

极境笑得眯起眼睛,你怎么不连着盒子一起带出去啊?棘刺把桌子上的空纸杯扔进垃圾桶,说本来打算吃饭的时候给你的,临走之前突然担心带着盒子会不会被起哄像求婚啊,就只带了里面的布袋;没想到你完全没配合我,就怎么带出去怎么带回来了。

他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然后同时大笑起来。

总之我很喜欢哦。极境把表盒收起来,笑眯眯地对棘刺说。棘刺点头,你应该做的;他不明显的得意了一下,我可挑了很久呢。极境又乐,过去亲了亲他,说,果然没选甜食是正确的啊。

为啥?

当然是因为已经够甜蜜了啊~

……呜哇,好恶。

两个人又同时爆笑起来。

战斗结束,突击小队回撤,棘刺咳嗽了一声,慢慢站起了身。他受了重伤,伤口开裂,血迹在黑色的内衬上不太明显。棘刺偏过头,去看半破碎的掩体后的极境,慢慢朝他走过去。

耳麦里的声音渐渐与空气中的声音重合,他看见爱干净的先锋干员碎碎念着收拾着通讯仪器,也一身的血污与灰尘,脸上蹭上了灰,对着仪器念念叨叨。

他走过去,扶着旁边的掩体轻轻喘了口气,问极境,你们这个品种不都是很爱干净的吗,你还不收拾收拾自己。他感觉极境耳后的绒羽好像炸了一下,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然后又撇嘴,把仪器用束缚带绑缚好,站起身好像有点得意的样子,说不一样,我最干净的羽毛没有变脏哦!说着侧了侧耳朵,给棘刺看耳...

他走过去,扶着旁边的掩体轻轻喘了口气,问极境,你们这个品种不都是很爱干净的吗,你还不收拾收拾自己。他感觉极境耳后的绒羽好像炸了一下,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然后又撇嘴,把仪器用束缚带绑缚好,站起身好像有点得意的样子,说不一样,我最干净的羽毛没有变脏哦!说着侧了侧耳朵,给棘刺看耳后那片在刚刚结束战斗的沙漠上白得有点晃眼的羽毛。

棘刺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感觉自己当时好像是笑了一下?也许没笑?还是不太明显得勾了勾嘴角?但是都无所谓了,因为他们都记不清了。反正他带着满身的血迹和灰沙,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几乎是趴在了先锋干员的身上,看着那片干净的羽毛,好像又炸了一下——极境后来发誓说是因为棘刺当时往那儿呼了口气——然后棘刺伸出手,轻轻拨了拨那几片羽毛,棕色的手指沾着血迹和沙砾,在那几片洁白的羽毛里梭巡。

可怜的先锋干员已经完全僵住了,棘刺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头晕得厉害,然后他偏头看着极境,认真地说,现在不干净了,然后晕了过去,倒在了极境身上。

晕过去之前,他这回终于看清楚了,先锋干员已经不再洁白的绒羽又炸了一下,本人的脸也红得像要炸开了,感觉有点可爱……咦?

在对极境感到抱歉和对自己产生这种认知感到诧异的同时,近卫干员终于放心彻底地晕了过去,留下又惊又气,满脸通红的先锋干员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站着。

过了能有半分钟,他脸上的红还是没有消,怕吵醒棘刺甚至不敢大声咒骂,又想起刚才绒羽被触碰的感觉,又战栗了一下,脸甚至更红了一层,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得盯着该死的近卫干员,轻声轻气地挤出了一句伊比利亚方言。

莱昂图索第一次杀人是在一个无月的夜晚,死尸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血泊从它身下漫过莱昂图索的鞋底。

在沃尔西尼,一场狩猎往往会伴随一场大雨,当然叙拉古人从不认为雨是为生命逝去而哀悼,恰恰相反,这为家族成员清理现场提供了不少便利。在最初的雨滴落到莱昂图索脸上时,他便转身迈向停在街角的黑色载具,德米特里披着酒红色的长外套靠在车门上,莱昂图索刚走入他的伞下,背后的雨势骤然加大,可这一切都与莱昂图索无关了,雨点打不湿他的衣角,一如那冲散淡去的血泊不会留在他眼里。

以滂沱的雨声为背景音,德米特里问道:“感觉如何?”

莱昂图索微微仰头看他:“很简单。”...

莱昂图索微微仰头看他:“很简单。”

血不过是一种红色的液体,而死尸也只是不会动弹的骨肉,哪怕这是他的初次狩猎,生于叙拉古的幼狼也早就对荒野的法则耳濡目染。

“不愧是贝洛内家的大少爷,”德米特里为他打开车门,将人送进座椅后绕回自己的驾驶席,“肚子饿了吗,莱昂?想吃什么?”

莱昂图索随口报出一家他们常去的餐厅,开胃菜是在叙拉古很常见的沙丁鱼,哪怕是最挑剔的叙拉古人也无法在味道上挑出一点儿毛病。但这家店的主厨总爱在摆盘上来点儿花活,比如像今天这样,把切下来的鱼头用可食用的百合装饰,立在餐盘边缘,像一座沉默的墓碑。

那只鱼眼看着他,浑浊、灰暗,莱昂图索想起了刚才那具死尸,也像这样瞪着眼。

唔——

一阵突如其来的反胃涌上喉咙,莱昂图索下意识地捂住嘴,匆匆放下的叉子叮咚坠地,德米特里谈论莫雷蒂家族覆灭的声音戛然而止。

“莱昂?!”

对面的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在三两声衣料的摩擦声后出现在他身旁,在德米特里的手掌落到他背上之前,莱昂图索已经平复了呼吸,他拉住德米特里的袖口,小声道:“我没事。”

“德米特,我没事。”他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可能是早上吃的苹果没洗干净。”

“说起来,你怎么来接我了,”莱昂图索想起父亲的安排,“你今天不是有任务吗?”

“你真的不要紧吗,莱昂?”德米特里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放在平时你应该一见面就问我这个。”

“……”

见他保持沉默,德米特里也不再逼问,款款回到自己的座椅上:“我尽力提前搞定了,毕竟我可不想错过你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这算什么重要。”

“是吗?”德米特里下巴枕着交叉的双手,侧头一笑,“我倒是觉得我来对了。”

莱昂图索并不畏惧死亡,今后也会不止一次地将死亡赠予他人,就像德米特里为贝洛内家所做的那样。

“随你怎么想,”莱昂图索叹了口气,继续享用他的晚餐,“别说出去啊。”

“遵命。”德米特里笑了笑,却依然直勾勾地看着他,“可我觉得莱昂做得比我好多了,起码不用再去定制一套西装。”

“莱昂,”他搅动着餐盘里的鱼肉,视线却依然没有离开莱昂图索,“我闻到鱼腥味也会犯恶心,这很正常。”

“呵,你可真会安慰人。”

当时的莱昂图索接受了他的宽慰,这不是软弱,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可他明明就知道,他们所讲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只不过当时的莱昂图索,自欺欺人地忽视了两者的不同。

和莱昂图索不同,德米特里的第一次狩猎并非贝洛内家主安排的任务,那时一群敌对家族的残部策划了一场针对贝洛内家年幼长子的谋杀,以此报复将他们逼至绝境的贝纳尔多。

一群虾兵蟹将没能越过贝洛内家的护卫伤到莱昂图索,但他们埋伏的地点与时机如此巧妙,无不昭示着贝洛内家出现了叛徒。

德米特里以一己之力将背叛者揪出,并恳请贝纳尔多允许他亲手将之处决。

整件事中贝纳尔多只做了两件事,装作不知,以及,点头。

莱昂图索至今仍记得德米特里浑身是血地拥抱他,难掩激动地对他说:“莱昂,我终于为你和贝洛内家做了有意义的事。”

身上的血没一滴是他自己的,而他随身佩戴的短刀,已经卷了刃。

所以在德米特里的下一个生日,莱昂图索送了他一把短刀作为礼物,尽管莱昂图索从没见他使用过那把锋利无比的刀。

莱昂图索从蒙特卢佩回来那天,在沃尔西尼的边缘地块和正在执行任务的德米特里撞了个正着。

贝洛内的打手正在肃清违反规矩的家族,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德米特里甚至能抽空跟他打个招呼。

来都来了,光看着也怪不好意思,莱昂图索用拇指往脖子上抹了一线,又敲了敲脑袋,德米特里远远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他便举起自己铳形的施术单元,对准敌人的后心。

战斗很快结束,德米特里的下属将横在地上的尸体拖走,然后沃尔西尼的雨如约而至。

两人的伞都在车里,来势汹汹的雨将他们浸湿,德米特里说好久不见,我想你了,莱昂图索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有吗?”德米特里比了比莱昂图索的头顶,“好像是有点儿。”

“然后呢,你感觉如何?”

莱昂图索扫了一眼脚下淡化的血水:“没什么特别的。”

说实话,很无聊。在蒙特卢佩见过拉维妮娅之后,他便在思考厮杀的意义,而久违地踏上熟悉的故土,闻到潮湿的血腥味时,一种空洞的疲惫前所未有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这重复上演的戏码,到底催生出了什么,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是说你的首都之旅……见过那位了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起蒙特卢佩,莱昂图索总算提起点精神:“我也只是远远地看到了她,明明面容很和蔼,却散发出一种威压感,但除了毋庸置疑的强大,我对西西里夫人依然一无所知。”

“那不约等于没见吗,”德米特里笑他,“全叙拉古都知道她很强大。”

“但其他方面还是很有收获的,我认识了一位可敬的法官,父亲已经邀请她来沃尔西尼了,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嗯……法官啊,”德米特里的句尾拖着长音,像是在思考什么,“能被莱昂这么评价,还能得到首领的邀请,是怎样的人呢,我很期待。”

眼看莱昂图索还想说些什么关于那位可敬的法官的事情,德米特里抢先道:“现在,让我们先回家洗个热水澡,再把这两条可怜的尾巴吹干吧,嗯?”

莱昂图索当然没意见,任何鲁珀都不会喜欢尾巴毛粘成一团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要是沃尔西尼不那么多雨就好了。”

“莱昂,”在贝洛内府邸的走廊里,两人相向而行,“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三天?还是四天?”

“三天……”莱昂图索之间划过他脸上的纱布,“你受伤了?”

“擦伤而已,”德米特里握住他的手指,“新人出了些岔子,老人也不中用,要是你在的话一定就不会这样了。”

现在是午夜时分,走廊里只剩昏黄的壁灯还亮着,反倒是窗外的月光更加明亮,照得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格外好看,也让那块纱布显得更为突兀。

“德米特……”

“噗——”德米特拿开莱昂图索的手指,自己先破了功,“你干嘛这幅表情,莱昂,我开玩笑的。”

“听说你要进建设部了?很好,贝洛内家的继承人就该如此争夺更多的筹码,这是一步好棋,至于家族的事你不用担心,莱昂,我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当然,必要的时候,我也甘愿成为你的刀。”

红色的狼重又拾起莱昂图索悬在空中的手,在双月的见证下虔诚地亲吻他的手背。只不过他并没有躬身,以致于这忠心的宣誓,在两人固有的身高差下,显得过分强势、不容拒绝。

自从进入市政厅,贝纳尔多鲜少再给他分配需要直接动手的任务,在拉维妮娅和卡拉奇部长的影响下,一些前所未有的构想在他心中萌芽,他的行事作风也明显产生了变化。

与此同时,本该由他处理的那部分暴力全部落在了德米特里肩上,尽管德米特里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莱昂图索还是自觉于他有亏。

“别这么想,莱昂,我们是家人,理应互相分担。”

莱昂图索偶尔会觉得自己很过分,甚至到了卑鄙的程度,他明知道德米特里会这么说,却还要听他亲口说出来,只为借他之口求自己心安。

“你在建设部的成绩有口皆碑,你很擅长做这些工作,莱昂。”

“更重要的是,我看的出来,你喜欢这份工作。”

——甚至远远超过对家族的兴趣。

德米特里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但即便他不说,莱昂图索也从他银紫色的眼中读出了一切。

他们默契地没有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莱昂图索又一次自嘲地想道,他果然是一头狡猾的狼。

而德米特里只是一如既往地握着他的手,十指交叉,肩臂相抵,暗自预想着一场已有征兆的矛盾。

到那时候,他会站在哪边?

莱昂,莱昂,好像根本不需要多少觉悟,他会站在莱昂图索·贝洛内这边,一向如此。

莱昂图索走出建设部大楼,沃尔西尼又在下雨,然而他一眼便看见了树下撑伞的红色人影,拎着公文包小跑着钻进他的伞下:“你怎么来了?”

德米特里伸手接他的包:“顺路,来接你回家。”

莱昂图索状似不经意地躲过了德米特里的手,在德米特里的视觉死角把包里的折叠伞往里塞了塞:“我们走一会儿吧,好久没一起散步了。”

为了防止德米特里把伞往他这边倾斜而让自己大半个身子淋雨,莱昂图索和他靠得很近,三外冰冷的雨幕与囿于伞下的体温仿佛两个世界,他们就这样在温暖的簇拥中从广场走到公园,即便两个成年男子摩肩擦踵地挤在伞下,脚下也不曾踏错一步踩到彼此。

这是长年累月的默契,甚至不需要特别注意,所以这双脚步轻盈活泼,像饱食后餍足的狼在水洼里嬉戏。

莱昂图索仰头去看德米特里,刚好撞上他的视线,德米特里毫不掩饰自己一直在看莱昂发顶的事实,从容地歪头微笑:“嗯?”

莱昂图索做不到像他那么问心无愧,稻草色的眸子颤动几下,最终还是垂下:“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德米特里一直坚信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莱昂图索,包括莱昂自己,某种意义上他是对的。

然而这接近自负的自信有时会蒙蔽双眼,导致聪慧机敏如他,遇到有关莱昂图索的事情时,总会错判。

比如莱昂图索背叛的对象竟是叙拉古存在千年的“家族”本身,比如莱昂图索选择与他同行的对象不是德米特里,再比如他从未全然地理解莱昂图索看向德米特里的眼神哪怕一次。

从小到大,他太习惯莱昂对他的信任、依恋和纵容,在他背叛家族之后,那歉意又绝不悔改的复杂眼神,也被德米特里一一捕捉。这些感情都自然、浓厚,且有迹可循,以致于德米特里忽视了与这一切缠结的、有别于他的爱意。

尽管莱昂图索知道德米特里对他过于执着厚重的情感中完全容得下他这一点渴求……甚至可以说甘之如饴,可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开口。

在还能够宣之于口的年月里,少年人总是有种暗自较劲的幼稚,而在彼此都长大成人后,一句简单的喜欢,也被更多与感情无关的事物束缚。

德米特里固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可在莱昂图索的人生清单里,那张关于叙拉古的蓝图,理所当然地高于其他任何一切。

然而,如果德米特主动要求什么,莱昂图索又没信心能够拒绝他伸出的手,即使他的大脑明白不该这样,肢体的惯性也总会被一丝侥幸和长久的压抑推下陡坡,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地推着他滚落名为德米特里·切塔尔多的深渊。

为此,他不光要缄口不言,还要将他的心意藏起来,藏得更深一点。

名门望族的少爷小姐开始出入社交场合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信号,在这方面贝纳尔多从未要求过他,但彼时的莱昂图索将其视为继承人的职责,无论喜欢与否,总归要走一个过场。

于是他盛装出席晚宴的时候,自然有长辈将他们的千金介绍给莱昂图索,有单纯的交际,但更多还是存了联姻的意图。

他得体地应对完所有宾客,终于得了空,一晃眼就看见那双银紫色的眼睛,它们的主人靠在露台的栏杆上,隔着一整个人群看着他,手里把玩着一只打火机,开开合合了十几次,也没想着冲他招手,好像笃定只要他看着莱昂,莱昂便会向他走去。

起码这时候,他是对的。

两人凑一起,德米特里就跟他咬耳朵,说这家老头前些日子欠了巨款,那家小姐交了个哥伦比亚女友,叉腰的那小子成天混红灯区你离他远点儿……

莱昂图索头顶的狼耳抖了抖,侧头避开他说话时喷在人耳耳廓上发热的气流:“不愧是沃尔西尼情报最灵通的事,整个宴会厅里有大名鼎鼎的调酒师不知道的事情吗?”

“您过奖了,”那只翻盖火机在他手指间翻飞着,“毕竟帮我的大少爷筛选交往对象也是本人的职责所在。”

“你看,窗边品酒的那位小姐,她们家族的领地内最近发现了一处源石矿脉……”

“那位沃尔珀小姐来自蒙特卢佩,家世虽然一般,但相貌出众、性格温和、在音乐和戏剧鉴赏方面都颇有造诣,是沃尔西尼家族舞会上崭新的明珠……”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莱昂喜欢什么样的类型?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莱昂图索像德米特里那样背倚栏杆,不同的是德米特里在看着他,而他在看着头顶的双月。身边人的声音被夜风吹得忽远忽近,他听得有点走神,在德米特里谈到他喜欢的类型、大有他说出来隔天就会把符合要求的人带到他面前的架势时,风终于停了,莱昂图索打断他:“德米特。”

他的语气很认真,以致于德米特脸上玩味的笑容也随风而散,眉宇间甚至浮上一丝担忧:“怎么了?”

“我,”莱昂图索深吸了一口气,用这片刻的间隙编造借口,“有点头晕,可能是着凉了。”

德米特里立刻俯下身,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感受了十几秒钟,才直起身子,长呼了一口气:“还好,没发烧。”

他又用手掌心捧住莱昂的脸:“唔,但是脸有点热。”

“这该死的风也太大了,”德米特里表情不耐地骂了一句无辜的夜风,脱下外套裹在莱昂身上,揽着他的肩膀往宴会出口走去,“我送你去休息,宴会这边我会处理。”

给莱昂图索掖好被角,他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地说:“你先睡会儿,待会儿我给你炖个苹果。”

那是莱昂图索的隐藏最摇摇欲坠的一次。

他险些就拉住德米特里的手腕,告诉他自己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莱昂喜欢什么类型?

——德米特。

尽管德米特里平时的许多言行在外人看来都充满令人遐想的暧昧,甚至连拉维妮娅都误解了他们的关系,但只有足够了解德米特里的莱昂图索知道,他能那般行事,正是因为内心清白,了无杂念。

逞凶、示弱、执着、以及对等的姿态,都是德米特里的真实,也可以是德米特里的选择,他对选择以何种面目视人无师自通,他天生就是一头狡黠而贪婪的狼。

当你问他,你怎么可以既试图重振贝洛内家的威名,又希望莱昂图索可以站在你身边。

他会反问:为什么不能?

赢者通吃,这是狼的信条。

事实证明他的确可以。

新沃尔西尼的狂欢节,新沃尔西尼市长就职演说的那一晚,莱昂图索最终还是选择搭上德米特里的手,德米特里欣慰于即便是现在,莱昂依然相信自己不会伤害他。可只有莱昂图索知道,在他应允的一刻,他真正的觉悟是,如果他必将死于一场背叛,有资格取他性命的只能是德米特里。

而现在,两人坐在原本属于萨卢佐的酒馆,喝着德米特里调制地酒,再次提及那惊魂一夜,莱昂图索笑着说出德米特里想要的答案:“是啊,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

他这么说着,像一年前的那场背叛还没发生时一样。

德米特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莱昂图索看着面前那杯颜色很眼熟的苹果味特调心想,这就够了。

而明显不够的,或许是他的酒量。

莱昂图索不爱喝酒,但在贝洛内家的时候总有需要喝酒的场合,德米特里也时不时会邀请他品尝自己的新作,所以他的酒量不好,但够用。

然而,这一年来他总在尽可能地回避与德米特里见面,新沃尔西尼起步初期也没到他需要频繁应酬的阶段,莱昂图索的酒量严重倒退,最后直接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连德米特里把他扛回家都浑然不觉。

“这里是……?”

莱昂图索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儿晕,周围的陈设很眼熟,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我在新沃尔西尼的住所。”德米特里给他递了一杯温水和醒酒药,“你没告诉过我你现在住哪儿。”

莱昂图索扫两眼就看出来这里和贝洛内的宅邸很像,新沃尔西尼不流行这种风格,显然这是德米特的私人订制。

莱昂图索听他这么说,忍俊不禁:“你不知道?”

“……拉维妮娅在吧。”

“我以为你会乐于在她面前,呃,”酒精让莱昂图索的大脑运转得有点缓慢,他想了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词汇,“耀武扬威。”

德米特里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我看起来是那样吗?”

“你总是对她抱有不必要的敌意。”

“……我不否认。”

“为什么?”

要说起这个,德米特里的理由可太多了,他毫不怀疑自己能不重样地说个三天三夜。可面对现在的莱昂图索,说那些又有什么意义,过去的都过去了,结果已成事实,再谈缘由,只是徒劳。

“之前你在医院的时候,她不让我见你,”德米特里最终选择了最近的一次不满,“明明你生病的时候,都是我在照顾。”

明明他说这话的时候板着一张很不爽的脸,莱昂图索却从他脸上看出了委屈,并且觉得德米特里这样委屈巴巴的模样可爱极了。

于是他被酒精荼毒的,迟缓的脑子,没能遏制住肢体的惯性,他就这样探过去咬了一下德米特的鼻尖:“好了,别生气了,拉维妮娅也是好心。”

他的力道并不重,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或者说,像一个吻。

满仓的炸药桶只需要一粒微小的火星便能释放出巨大的光与热,回过神来的时候,德米特里已经将莱昂图索按在床上,忘情地品尝酒与苹果的芬芳。

两个小时前,当德米特里想着为莱昂调制一杯酒时,自然而然地就还原出了那双眼中明亮的稻草色。而现在当他吻过莱昂图索越发迷蒙的双眼时,又发现这真的很像醉人的佳酿。

“……莱昂,我,”德米特毕竟不是那个真正喝醉的人,他捂着脸,几度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道:“我出去冷静一下。”

而这次,莱昂图索总算是伸出了许多年前收回的手,他勾住德米特里的手指,并不用力:“可以的,德米特。”

莱昂图索和德米特里小时候经常挤在一张床上睡觉,沃尔西尼的雨季太过漫长,两头幼狼只有拥在一起,才能在温暖的怀抱中沉入梦乡。

这种关系终结于莱昂图索14岁的时候,他梦遗了。

德米特里对于他因为这点儿事就要分床睡的行为很不理解:“这有什么,我不也干过吗,老师都说了这是正常现象,我又不会笑你,我甚至可以帮你唔唔唔——”

莱昂图索紧紧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地威胁他不准再提,宅邸里的下人们笑着拉开德米特里,说小少爷是长大了害羞了。德米特里虽然当时不太理解长大和害羞之间的联系,最终还是尊重兄弟的坚持,结束了两人同床共枕的童年时光。

新沃尔西尼的天气总是很好,明媚的晨光落在德米特里脸上,将他从遥远的梦中唤醒。

莱昂还安睡在他怀中,告诉他昨夜种种都不是幻梦。莱昂软趴趴的狼耳实在可爱,德米特里忍不住咬了一口,果不其然吃了一嘴毛。

然后这对耳朵抖了抖,随着主人的苏醒而变得精神起来:“嗯……德米特……”

他脱口而出,其实根本没看表。

好在莱昂图索没有上当:“不了,今天要迎接哥伦比亚的公司代表,”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我得早点去港口。”

他打了个哈欠,对这一切接受良好,仿佛他是从某个两人已经结婚二十年的世界线穿越过来的。

德米特里觉得这很有趣,虽然莱昂一直很有趣,但今天格外有趣。

于是他的目光追着莱昂图索,看着他起身穿衣,有些僵硬地走到盥洗室,自然地拆了一只抽屉里的新牙刷——德米特里从来没告诉过他那里有洗漱用品,只不过这里的一切都还原了贝洛内的老宅,包括牙刷。

趁他刷牙的时候,德米特里抱臂靠在门口,看着他把漱口水吐干净了才开口问他14岁那年的事:“莫非你那时候梦到的对象是我?”

莱昂图索背对着德米特里,透过镜子看他的表情,发挥从政多年练就的顶级演技,不动声色道:“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莱昂图索看着镜子里德米特里的身影越来越大,直至双臂将他环住,银紫色的眼眸从镜子中与他对视:“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德米特……”莱昂图索满脸无奈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喜欢明知故问了?”

“就今天。”德米特里单手托住莱昂图索的后脑,让他转过来看着自己,“要查漏补缺的事情太多了,除非某人全盘托出,不然我会一直问下去的。”

“整个沃尔西尼都说德米特里·切塔尔多是最了解莱昂图索的人,如果留着这么多不知道的事,那我岂不是徒有虚名?”

“……德米特,你应该收一收诡异的好胜心。”莱昂图索认命般地咬了一口近在咫尺的唇,“有些名号真的没人和你抢。”

最后,当德米特里提出要送他去港口时,莱昂图索果断地拒绝了。

德米特里当然也知道他们各自身份所带来的顾虑,却还是故意做出难过的表情:“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光吗,市长大人?”

然而他抱着戏谑心思的提问却换来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德米特,我们并肩走在阳光下的那天会到来的。”

即便契机是一场酒醉,但在从爱人怀中醒来的时候,莱昂图索·贝洛内早已做好了觉悟。

曾经他因理想而对德米特里止步,而现在,他确信自己的理想的尽头并不需要这种牺牲。

等到新沃尔西尼不再意味着无尽利益的土壤,等到莱昂图索无需被怀疑每一个决策是否公允,等到文明与法律在人们心中凌驾于市长之上——

“等到新沃尔西尼之于叙拉古不再是一个特例的时候。”

这天新沃尔西尼的天气像往常一样好,德米特里勾勒着莱昂图索逆光的轮廓,心想他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莱昂图索的人。

Fin.

是春节特辑喔!预祝大家春节快乐!

祝博主能井到大哥吧就(闭目)鹰角网络开门啊我要看前瞻!!!!!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

没有文笔的摸鱼段子,全篇OOC

Ver.岁家

“老哥老哥,别听夕的啦,今年过节吃火锅吧?”年笑嘻嘻地从货架上拿下麻辣特浓火锅底料,讨好地挽着重岳的胳膊,“夕的品味着实是不怎么样啊——”

被提到的好妹妹正好走到她身后,闻言黑着脸重重将手中的蛋糕盒子拍在她后背上。然后夕把三个蛋糕放进推车里,抬腿就走。

“喂!夕你这是要逼我抢你的吗!”年愤怒地嚷嚷着,被大哥安抚地拍了拍头。后者接过她心心念念的火锅底料,又拿了盒巧克力味的蛋糕放进推车里: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吃鸳鸯锅...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吃鸳鸯锅吧,也别把夕妹的蛋糕涮进去。”

“好嘞!大锅英明!巴适得板!”年心满意足,展现出了川剧变脸的惊人天赋,一蹦一跳地继续觅食去了。

“诶,年还是跑得这么快。好嘛,都火锅了,来瓶茅台不过分吧?”令突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推车里加了一二三四五六瓶茅台。

“令妹......莫要贪杯。”重岳无奈地叹了一声,掐指一算顿觉今年底的支出又要再添一大笔,“茅台度数太高,换一种吧。”

“给她换成无酒精气泡水。”岁二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幽幽传来,令翻出包里的酒壶,震怒地表示自己可以现在就把这壶摔了。岁二呵呵一笑,还没说出更多讽刺的话就被打断了。重岳凑过来,和蔼亲切、如沐春风地问:“二弟,今年回家过年吗?”

岁二不作声了,重岳又加了一句:“你已经有百来年没回来过啦。”

岁二咬牙切齿:......下次一定......

“好,”重岳笑着将酒壶还给令,“在大荒城的幺弟也要回来了,让他炒几盘下酒菜吧。”

“大哥,你可千万别加入战局,实在喝不过您二位。”年又冒出来,和夕勾肩搭背哥俩好地靠在一起,忽略夕一脸的黑线倒也还算其乐融融。令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悠悠然推着车去生鲜区了。

“大哥,朱砂也买好了,”夕举起手中的包装袋,“家里还剩些金粉。”

“好,回去就可以贴春联了,”重岳颔首,将包装袋压在热干面芝麻酱的下面,“今年也辛苦你了,夕妹。”

采购还在热火朝天进行着,令对一只吐泡泡的螃蟹颇感兴趣,被年硬生生拉走了,理由是不行啊老姐再加只螃蟹是真吃不完了。夕也破天荒附和一句说没到吃螃蟹的季节,心有余悸地回想去年被大姐喝倒一片的惨状。

重岳就在后面安静地笑,十分靠谱地又拿了点醒酒汤的材料。

又是一年春。日子也会变得越来越热闹吧,虽然现在已经够闹了。

Ver.鲤氏

“你们说老板是不是偷偷发财了,怎么突然想起带我们出来玩?”阿压低音量,神神秘秘地同吽低语,“你看他,这简直是无事献殷勤嘛!天上又不会突然掉馅饼......”

“诶诶诶,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他说到一半忽觉吽的神情不对劲,没来得及转过头去已经被自家老板拎起衣领。吽的眼神逐渐变得怜悯,老鲤笑得也是相当可怖。

“——不不不老板我什么也没说!夸你长得帅!”阿急忙自救。

“晚了。”自救失败,老鲤无情地夺过他手上的烤年糕,“这份归我。”

“呃啊!!!老板你不是已经吃过一份了吗!!我还没下嘴呢!”阿捶胸顿足。

“我吃两份。”老鲤眨眨眼,十分幼稚地在他面前吃掉一大口,而后得意离去。

吽见老鲤走到前面去逛摊了,于心不忍地把自己那份递到阿面前,“分你一半。”

阿简直要变成流泪猫猫头。他扑上去差点高呼吽你简直是我的好妈妈,想了想还是没敢喊。

“呃,那边怎么这么闹腾......”孑从商贩手里接过热腾腾的章鱼小丸子,先给一旁的槐琥叉了一个,又自己尝了一个,“嗯,味道很不错。”

“谢谢。大概是阿又在调制什么,呃,特调饮品吧。”槐琥咬了一口丸子,暖意顿时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在这天寒地冻的严冬里格外美味。

“我可再也不要喝到那种饮品了。”孑对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显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那样把各种小吃都混合进酸梅汤的东西,真的能算饮品吗......?”

“在阿的认知里只要能喝下去应该都算吧。味道难喝一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槐琥心累地回答,忽然感觉好像漏掉了什么,“诶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忘了什么啊?”

“啊?没有吧?”

被无情遗忘的事务所老板正在人群中和许久不见的老友大眼瞪小眼。

“哟,这不是梁大人吗,连你也开始享受假期了......槐武痴怎么也在??????”

春节,怎么能没有命运般的重逢呢,对吧?

Ver.拉特兰公证所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过炎国那边的春节啊?”在吃完不知道第几个饺子之后,艾泽尔发出疑问。

“啊,这个嘛......教皇说拉特兰现在的外交政策是这样的,就组织了春节活动啦。这饺子还挺好吃,比那个什么仙人掌蛋糕好多了。”斯普莉雅叹了口气,顺手又夹走一个。

里凯莱对着棕色的液体无从下手,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这也蘸醋?呃,炎国人是不喜欢放糖这种调料吗……?还是糖醋排骨好吃。”

艾泽尔在旁边心有余悸地想照前辈的嗜甜程度那糖醋排骨里还能有个醋字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嘴,忙不迭吐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枚硬币。与此同时,费德里科也吐出来一枚,正不解地盯着看。

“哎呀,真幸运…这样的饺子好像只包了五个呢,预示着吃到的人来年发大财。”蕾缪安弯眸解释道,话音刚落只见奥伦也呛了一声,硬币应声而落。

蕾缪安:这概率是不是有点离谱啦?

里凯莱:(瞥了一眼空盘子)呃我觉得还好吧。

忽然一阵惊心动魄的爆炸声响彻拉特兰,同时推开门的蕾缪乐见到一群人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把手搭在铳上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执行任务,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走走走,去看烟花啦~还有我专门找客户定制的改良型二踢脚,更适合拉特兰人体质的爆炸!”

“从龙门千里迢迢赶回来,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呢……结果这不是换了个地方过春节吗?!”火红头发的少女实在没忍住这句吐槽,没忘记护着两个因巨大声响而惊吓到颤抖的蓝发黎博利。话说为什么公证所里会有小孩子。

莫斯提马倒是乐得悠闲,天降假期谁不爱嘛。话语间又有几朵烟花炸开,在天边散成璀璨的人造银河,夺目耀眼。菲亚梅塔见小孩子已经不再害怕,朝着向这边走过来的塞西莉娅打招呼,点了点头也转过头去:“走了,难得回来一趟。”

莫斯提马狡黠地一笑:“我猜蕾缪安现在肯定不在医院里。”

菲亚梅塔叹口气:“我想也是。”

恩菲尔生日个人应援9:00AM

“人类是虚妄谎言堆砌起来的怪物。”

“我只是雕刻出了他们真实的面目。”

·卓局♀第二人称卓娅视角

·梗概在合集上一篇的彩蛋里[可看可不看

·本节共4.3k祝您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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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作为西区军团团长,你这一生最大的败笔莫过于在奇兰广场受到那个来自帕尔玛组织的黑衣男人的暗算,后被拉入无尽的黑洞里。

你不停的战斗,同遇到的每一个怪物战斗,所有阻拦你的、妨碍你的,你都将一一清除。

不会变好了,这个城市烂透了,只有比它更烂才能战胜它。

战斗吧!战斗吧!

蛊惑的声音吞没了你的理智。

「清醒过...

「清醒过来卓娅!」

「别输!」

是谁?

清冷的声音透过重重迷雾传进来,你拼命过滤掉那些来自地狱的声音,想往她的方向走去。

「来吧,局长!对我用你的枷锁——」

画面一转,你的额头与蓝灰色头发的女人额头相抵,在她眼中你看到了不安,可更多的,是不屈。

「用你的枷锁压制我的力量,不然,你的手腕可要被我捏碎了。」

所谓MBCC的新任走狗也不过如此,虽然个子不算矮,但身板瘦弱得如同未发育完全的小孩,细细的腕骨被你攥在手里,你甚至没真正发力,便在她脸上看到了吃痛的表情。

「别伤害她们!」

更有趣的是,她对你使用枷锁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自身安全受到威胁,而是因为害怕你伤害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小绵羊。

「哈啊…哈…卓,卓娅……」

此刻你们依旧额间相抵,可气氛并不再剑拔弩张而是相反的温柔缠绵。

人前理智冷静的局长,在你的身下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拼凑不出来,只有破碎的呻吟。

「!——」

白光闪现,你抓不住她的衣角,喊出的话语也如消音一般,她如释重负地笑着,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被吞入其中……

“不要!!!——”

你自噩梦中惊醒,汗水浸透衣裳。

又是这些场景、又是这些场景……

你们相处的点滴反复出现在你的梦境之中,无论好的坏的,整夜整夜的循环播放着。

可你已经,将近一年未见过那人的身影,自从■■■之后,她仿佛消失在天地之中,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2

「卓娅,如果有一天我注定要离开,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

那天,BR-005号被她成功清除,帕尔玛组织甚至没来得及将骸苏醒寄生,便被你们直接设计破坏。

管理局上下欢天喜地开着派对,FAC和新城治安局那边也都罕见地默许了禁闭者们的疯狂。

明明不善喝酒的人却硬是逞能的喝下几杯果酒,成功把自己灌醉,撒着娇让你带她到天台上吹风醒酒。

喝醉了的她话似乎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不断的重复着你们相处以来的时光,初见的碰撞、生死的交付、心意的相通……

你毫不怀疑她能手舞足蹈的在这天台上讲一个晚上。

可是突然,她说,她要离开。

她的神色暗淡下来,你不满地将她压进自己的怀里,微微眯起的眼睛证明着此刻你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可是她却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一个人什么都不带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可能就是为了完成谁的任务吧,等我完成了任务,就会像最初那样,什么都不带的离开。」

烦躁的情绪自己心头涌起,你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即使你知道她一直有秘密在瞒着你。

每次成功收复黑环,你总是看见她眉间的忧心比喜悦更浓。

不是没有尝试过追究,清醒时、情浓时、冷静的、克制的甚至生气的,你的每次询问都以失败告终。

「没事。我没事的。」

「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每次得到的都是大同小异的回答,你真想直接把他抓到卡米利安面前,让那个女人狠狠的把她的脑子搜刮出来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但是你没有这样做。

因为你相信,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还有追随着她的那群禁闭者们,都不会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卓娅,答应我,好吗?」

见你久久不出声,她捧着你的脸,眼神真挚着望着你,渴求着你的回答。

军团长不喜欢做虚无缥缈的承诺,你见过太多这样的毫无意义,能够确认彼此存在的只有相贴的唇齿和交融着的炽热呼吸。

「我不管你在盘算些什么,但是你这辈子,别想丢下我!」

在她的惊呼声中,你粗鲁地进入了她,天台上的风很凉,可是怎么都吹不走你心头的火,此刻你只想把她融进你的血肉里。

「不要,不要在这……求你……」

局长小姐的面子很厚,带着副官一遍又一遍的来回辗转于各方之间申请经费,争取对禁闭者活动限制的放宽。

团长夫人的面子很薄,这偌大的管理局天台,除了你和她,大家都在楼下狂欢。而且你的外套很好的把她包裹起来,除了你,谁也不会看见她意乱的样子。

黑夜中狼的视力总是格外的好,羞赫和欢愉同时布上她的脸,睫毛甚至挂上了泪珠,她正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你,主动环抱上你的腰,瞳孔中倒映着你的模样。

你对她的求饶很受用,而且你也知道适可而止这一词,抱着她回到休息室,让她在你手上一次次绽放着。

3

BR-006出现的那一天,是她的生日。

准确来说并不是她真正的生日,只是夜莺副官,贴心的将她苏醒的那天定为了生日。

大家没有异议,其实你本来对所谓生日并无太大感情,在辛迪加出生的小孩生来即苦难,能活下去多一日便是赚了一天。

她却能清楚地记得局里每一个人的生日,还在生日那天,代表管理局送上自己的礼物和祝福。

这或许是很好的改变,你想。

生活正逐渐从生与死的状态中远离,往追求幸福快乐的方向驶去。

几乎所有人都聚在大厅里,看着他们的局长面带微笑地许完愿望后吹灭蜡烛。

「报告局长,有紧急情况!FAC监测到内海的狂厄M值以不可估测的速度在增长,呈几何倍数产生大量的死役,它们正试图越过防线,往狄斯城方向过来!驻守部队快支撑不住了!」

通讯部门的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你看到她拿刀准备切蛋糕的手明显一滞。

「夜莺,连接FAC总局和前线通讯,同时通知新城那边,让他们抓紧疏散位于城区边缘的居民!」

「赫卡蒂、海拉、nox、哈梅尔、白逸、切尔西!你们跟我过去现场!」

只一瞬间她便做出了指挥决定,坚定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不错,她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临危不惧、十分优秀的管理者了。

可是你没有错过她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脸上先是出现的惊愕随后又闪过一丝释然的表情,当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冲进来的通讯员时,你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她半分。

她站在人群中央,与以往任何一次派遣都不同,你在她身上看到誓死如归的决心和飞蛾扑火一般的无畏。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过了今天,你们便再无相见的可能。

「啊对,卓娅,你和赫罗回辛迪加让军团去支援居民撤离,你们的车子功率高体积大,要尽快!」

她在催促你,你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舍。

「让赫罗回去就行了,她也差不多该到独当一面的时候了。我和你们去。」

「军团长,这么不放心啊?不过是和之前一样的普通意外而已,我们会护好你的小女朋友的。」

切尔西看着你紧张的模样,调笑道。虽然一开始她还是整天把包养局长挂在嘴边,但在跟你约了一架后,对你态度好了几分,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实力确实很强。

「哎呀!气死我了!那群送死的怎么这么会挑日子!美少女还没吃上一口美味的蛋糕呢?*甜美的*」

「海拉,保护局长安全才应该放在第一位。」

赫卡蒂的神色淡淡的,无论任务的难易,每次她都会尽最大的力去完成。

一旁的白逸勾过你的肩膀,眼神却看着驾驶位。

「生日约会被破坏了,心情一定很不好吧?等等可不要控制不住吓到小朋友噢~」

「*文明狄斯*我等等一定要好好暴揍一顿,就当给你的大礼啦局长~」

你听着车内几人有来有往的聊天,却同nox和哈梅尔一样未发一言。

视线落在驾驶座那人直挺的后背上,不知为何回想起有天吃完饭的时候,她将暂时扎起的长发解下,拉过你的左手,把皮筋套了上去的场景。

「这样你的左手和右手都被我套牢啦,你别再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皮筋的大小正合适,不紧也不松,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她发间的香气。

「你早已在我身上打下烙印,我哪一处不是属于你的?」

她笑着往你胸口锤了毫无力度的一拳,自顾自端着食盘走开了。

偶尔在训练时你也会用那条纯黑色的发筋扎起脑后过长的头发,但是更多的时候你都将它戴在手上。

管理局局长和西区军团团长,身份意味着责任,而且建立新的秩序远比破坏旧的秩序要难得许多,更何况现在也并没有完全和平下来,阴暗的角落里仍有暗潮汹涌。

你们有时候各自忙起来,一个星期都见不上面,等待的煎熬化成肌肤的相贴,你从来不说多余的话,而她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到了。”

你听到她淡然的声音,从回忆中抽身,这不是个好习惯,你想。在战场上分神的人,通常不会有好结果。

车上的几人相继下车,你走快几步来到驾驶室,向她伸出手,她没有拒绝,借助着你的支撑跳了下来。

你隐隐感觉她的手在颤抖,这不是她的作风,她从来不会因为战斗而害怕,那是因为什么?

你联想起第一次你们见面的场景,那时她因为害怕你伤害赫卡蒂和海拉,对你用了枷锁。

那么现在呢?

在害怕失去我吗?

「*文明狄斯*这*甜美的*是什么啊?!感觉和当时大哥那个有得一拼了!」

面前笼罩着一个巨大的灰色玻璃罩子,明明是白天,可是天空沉的吓人,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翻腾的黑气。

随着海拉的大喊,许多不可名状的怪物发现了你们的气息朝这边涌过来。

「海拉,准备战斗。」

赫卡蒂的梦魇已经张大嘴,准备着下一步动作。

你没有上前,因为你发觉那些怪物似乎有些奇怪。

「……他们出不来。」

她皱着眉头下了判断,死役前仆后继地涌上来,却像遇到了一股无形的墙一般被反弹回去,对着你们发出凄烈的叫声。

「出来呀出来呀!你们这班*文明狄斯*,傻眼了吧哈哈哈哈」

目前看来情况貌似还没有很糟,污染被阻挡在环内,暂时没有扩散,可是这也意味着你们不能轻易进去,而且这可能是里面的东西正在积蓄力量,等待着破裂的那一瞬间。

「nox,拜托你了。」

在你们几人合力而后又分别进行强行突围时,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摆在面前,只有nox的攻击对屏障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且内部对她的进入仿佛并不那么排斥。

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有着和死役极其相似的异变,于是局长决定由nox站在环内外的交界处,迷惑屏蔽机制,来一个浑水摸鱼。在短暂地清空掉聚集过来的死役后,nox极力用巨剑撑将裂缝撑开成一道一人过的口子,催促着你们的进入。

你和局长走在最后,你将她裹在你怀里,连同nox一起挤了进去。

一瞬间,屏障便恢复正常,完好如初。

「*文明狄斯*,这东西也太硬了点吧!」

海拉的水管发泄般砸了上去,却差点反弹到她自己的眼睛。

「保存体力,别吸引那些死役的注意。」

局长轻轻捏了捏你的掌心,你了然,把她从怀里放了出去,她释放出枷锁,分辨着在这浓雾中的方向,你的手腕也泛起红光,微微发烫,其余几人的枷锁印记也被唤醒了。

远处有黑雾笼罩过来,你收回视线,正想牵起她的手,却发现四下里,只有你一人……

我的爱人,你为何只在梦中出现……

tbc.

恩菲尔生日个人应援17:00PM

“你的视线都快令我无法工作了……嗯?还是说,你在期待为我创作些什么吗?”

新活动非常好,使我秽土转生一下

(德米特里先生上岛的时候能不能顺便给你家莱昂捎件衣服,看板了一年想换件新的)

[图片]

和一起长大但反目成仇的兄弟在圣诞节后这一天该说什么?

狼狼套娃

CP包含:舟德莱

叙拉古二期有感而发

德米特里你根本不在败犬大街!

很多的ooc和很多的私设,是为亲友做的饭

以上

——

Summary:莱昂图索习惯德米特里出现在自己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德米特里也是

●第一件小事:苹果,刀,他们

德米特里通常携带两把刀,一把用来刺穿家族叛徒的心脏,一把则用来给莱昂图索削苹果。

所以当那场堪称离奇的车祸就这么发生在他眼前时,那把见血封喉的刀在德米特里的手中如同一块发烫的烙铁,烫的他心头打颤。

会像他们父亲那样吗?他的兄弟,他的手足,他的爱人,像他们的父亲一样死去?在满天的火光里,德米特里咽下喉头翻涌的腥甜。

“绝不放过你。”...

“绝不放过你。”

他将手中的刀深深扎进桌面,像是扎进凶手的心脏。

拉维妮娅向来不是个好相处的女性,她固执到人站在她面前会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巍峨的高山,但偏偏对莱昂图索来说,她是尽心尽力的好姐姐,也是同行在荆棘路上的同志,德米特里不愿跟拉维妮娅起过多的冲突,当年是,现在也亦然。

因此这位目前来说鼎鼎有名的贝洛内家族族长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的从医院的偏门“蹑手蹑脚”地溜进莱昂图索的病房。

“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少爷。”

他将独属于贝洛内的玫瑰花插进花瓶,伸手打理了两下,那些娇嫩的玫瑰层层叠叠,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德米特里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到莱昂图索的病床前,昏迷不醒的伤者和原本应该亲手杀死对方的被抛弃者,叙拉古的冬风轻轻敲打窗缝,发出呜呜地声响。

一室寂静。

有谁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长的苹果皮也有结束的时候,他捡起那些掉落在手帕上的表皮,一口口嚼碎吞吃,再将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摆放的盘内。

他站起身,手指轻柔地拂过面前人的面庞,停留在脆弱的喉咙处。

这是莱昂图索最不设防的时刻,也是德米特里距离杀死自己爱人最近的时刻。

但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转而替莱昂图索掖好有些透风的被角。

“早点醒,这座城还等着你呢,莱昂。”

红发的男人离开的悄无声息,只有那逐渐凋谢的玫瑰和氧化的苹果记得他来过。

当双月走入地平线下,耀阳以势不可挡的形式照耀这片大地,病床上的蓝发青年终于睁开双眼,氧化后呈现棕褐色的苹果映照在他的眼眸中熠熠生辉。

“德米特…?”

*阅前须知

原著向,但我流家族过去

有gay啊好gay啊(尖叫)居然被官方gay到,真是被看扁了啊!于是有了这篇产物。

不要小看我们同人女啊(握拳)

以上,可以接受就

叙拉古的雨似乎永远没有停的一天。

淅淅沥沥的雨滴到地上稀释掉横流的血液,德米特里绕开横尸走向他的少主。他俨然是一位合格的护卫,作为袭击目标的莱昂图索身上没...

淅淅沥沥的雨滴到地上稀释掉横流的血液,德米特里绕开横尸走向他的少主。他俨然是一位合格的护卫,作为袭击目标的莱昂图索身上没添一点伤痕,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只有被雨浇透的大衣和湿哒哒的尾巴。

年轻的黑发鲁珀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抵御叙拉古阴冷的雨和街道里血腥味的双重夹击,很没有少主风范地连打好几个喷嚏。尸体和血腥构筑出的黑帮气势此刻碎了个彻底,露出些鲜活的少年气来。

德米特里失笑,脱下身上防水的大衣披到少主的身上。拿人手软,莱昂图索抱怨挚友手段过于血腥的话涌到嘴边又咽下,他拢了拢肩上尚有余温的大衣,换了个话题:“该回去了。”

确实,德米特里掏出通讯器准备联系贝洛内,握着通讯器的手却一重——莱昂图索按住了他的手臂,“我的意思是,”他示意德米特里看向餐馆门前停着的机车。

那是他们过来时开的载具,出产自哥伦比亚,买它的钱则是他们偷偷用姜汁汽水代替家宴上的黑酒攒出来的差价。德米特里至今还记得家主在家宴上喝下那杯姜汁汽水后的表情。理所当然的,他们在家宴结束后险些被愤怒的贝纳尔多打断尾巴。莱昂图索开着那辆赃物接上即将被逮住的他逃之夭夭,机车呼啸而过将贝洛内家族的府邸远远地抛在身后,跨年夜绚烂的烟火绽放在他们前方漆黑的天幕上。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狂风将他们的笑声和机车咆哮着的引擎声洒满街道,引得街边屋子里传出几句极具攻击性的叙拉古粗口。

想到这里,他看向莱昂图索,撞进了一双盛满了相似笑意的金绿色眼瞳中。很显然,他们刚才在共享同一份记忆,这一事实让德米特里感到有些愉悦。

但是这次不行,德米特里冲着他的少主摇了摇头,没人知道这场暗杀到底有没有结束,没有任何保护装置的机车让他们像一个移动着的活靶子,引擎的咆哮声会引来暗处虎视眈眈的猎手。“莱昂,我们……唔。”

他知道自己向来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德米特里被小巷里弥漫着的血腥味熏得头痛。他揉了揉额角,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上他的少爷。莱昂图索已经非常自觉地坐在了机车的后座,看到他后冲他挥了挥手,嘴角勾起露出尖尖的犬牙。“这次你来开,我用我的源石技艺保证没人能打中我们。”

“我觉得你得先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德米特里挖苦道。束起的红发被身后恼怒的某人拉了拉,他跨上机车,右手扭了扭油门,机车的引擎低吼着,夹杂了德米特里带着笑意的声音,“抱紧了,莱昂!”

机车的尾灯拉出长长的红色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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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米特里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还在往下滴水的红发,他走出浴室,映入眼帘的是拿着吹风机艰难地和自己湿透了的尾巴作斗争的小少爷。

莱昂图索也看到了他,鲁珀干脆将手上的吹风机一扔,抬了抬下巴示意德米特里靠过来,“帮我吹吧,德米特。”

德米特里莞尔,他绕开沙发上被尾巴打湿的位置坐到了莱昂图索的另一边。毛巾被搭在鲁珀深灰色的尾巴上,德米特里动作轻柔地揉捏毛巾下的尾巴,将肉眼可见的水分吸干。然后他拿开毛巾接过莱昂图索递来的吹风机,温度适宜的风打在他的手心,德米特里这才将吹风口调转吹向莱昂图索的尾巴。

鲁珀的尾巴上通常有两层被毛,德米特里拨开表层较为粗糙扎手的外被毛先吹里层柔软的绒毛。逆毛摸的感觉有点奇怪,被人搂在怀中的尾巴不适应地挣了一下。为了将注意力从尾巴上奇怪的感觉上转移,莱昂图索干脆捞过德米特里的尾巴研究。与他刚刚还在向下淌水的尾巴不同,德米特里显然在浴室里先一步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尾巴,红色的皮毛上只带着微微的水汽和潮意。回忆起挚友毛皮平常干燥时顺滑的手感,莱昂图索无意识地顺了顺手上的狼尾。

为了给莱昂图索吹尾巴,他们两个靠得很近,黑发鲁珀微微抖动的耳朵就抵在红狼的下巴上。与皮毛丰实的尾巴不同,就算莱昂图索没怎么打理,只覆着一层绒毛的耳朵也已经自然风干,细软的茸毛让抵在上面的下巴微微发痒。德米特里坏心顿起,张开嘴巴,犬齿轻轻叼住了一只看起来手感颇佳的狼耳。

啧。莱昂图索的尾巴挣开德米特里的手,毫不留情地拍了德米特里一下。力道轻得像在撒娇,德米特里带着笑意吐出了在他齿间不自然弹动的耳朵,转而咬上了恋人的鼻尖。

“你还在口欲期吗?”莱昂图索金绿色的眼瞳往上翻了个白眼,却没再挣扎,只侧了侧身让两人的姿势更自在。他指尖绕上挚友搭在一侧的长发把玩,另一只手推了推德米特里,“别闹了,你的头发还没有吹呢,小心感冒。”

“好好。”德米特里松开了身旁人的鼻尖,全神贯注地对付起已经吹得半干的尾巴。莱昂图索索性找个了更舒服的姿势窝进德米特里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起了指尖的红发。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低低的嗡鸣。

“莱昂?”德米特里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已经被吹得蓬松的尾巴,抬头发现怀里的人已经沉沉睡去。莱昂图索金绿色的漂亮狼瞳藏在眼皮下,褪去了往常家族少主的锐利,才让人意识到这也不过是条五官尚带有稚气的狼崽子。他的副手带着微笑静静地看了会他安宁的睡颜,而后将吹风机的风速调到最低档,轻轻地吹起了莱昂图索半干的短发。

莱昂图索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突然腾空,他睁开眼,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红。身体骤然放松,他迷迷糊糊地说道:“记得吹你的头发……还有尾巴。”

“已经吹干了。”

听到这句话后的莱昂图索没再作出更多回应,他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窝得更舒服,呼吸重新变得均匀悠长。德米特里把人放到床上,用手拨开莱昂图索的刘海,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晚安,莱昂。”

德米特里只觉得自己抱着个火炉。

他从黑甜的梦境中挣扎出来,抬手抚上怀中人的额头。触手的滚烫温度让他彻底清醒,德米特里翻身坐起,摁亮一旁的小夜灯,“莱昂?”

“唔?”柔和的灯光打在病人的眼皮上,烧得面部潮红的莱昂图索皱着眉翻了个身,手臂顺势搂上身旁人的腰,将脸埋回他怀里,“让我再睡一会……”

“醒醒,你发烧了。”

发烧?混沌的大脑卡了半天才意识到身体难耐的灼热并非来自往常执着于将自己裹进怀抱的恋人。莱昂图索习惯性猛地坐起,又晕得倒了回去。

“喂,莱昂!”德米特里吓得连忙扶住神志不清的病人,缓缓地把人放回床上。“你在这等一会,我去找医生。”他说完转身下床,衣角此时传来微微的牵拉感。躺在床上的人眉头微微皱起,金绿色眼睛半睁半闭地看向他。

德米特里被这难得脆弱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软,他从莱昂图索手中抽出衣角,下床站在病人床头,弯腰用鼻尖蹭了蹭那人的。“我很快回来。”

“……嗯。”莱昂图索在这个动作中勉强唤回了一点神智,他收回手,将口鼻缩回被子里以免让病毒再打倒一个,脸上的红晕说不好到底是烧的还是因为失态羞的。他抬头望向还站在原地的德米特里,“不是说要去找医生吗?”

“……”德米特里努力将视线从团成一团看起来格外好欺负的恋人身上撕开,“这就去。”

“39.3℃,今天下雨,你们外出的时候淋雨了?”医生看向一旁站着的德米特里。意料之中的肯定答案,他将体温计塞回随身药箱,“病毒感染,身体免疫系统正常杀伤病毒过程,用不着上医疗法术。”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抽出钢笔,医生摊开莱昂图索的病历本,边写边继续道:“有头晕或头痛吗?”

“头晕。”

“那就先吃退烧药。”医生从随身药箱掏出一板退烧药,递给德米特里。“吃了药就继续睡。陪床的那位,”德米特里点点头表示在听,“你半夜看着他点,没复烧最好,复烧了别急着吃药,先物理降温,还高于39摄氏度再过来找我。”

“好。”

医生收好病历,长长舒了口气,走到房门口时回头看向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两条狼崽子,“你们下次要是再开着那辆机车淋雨,然后因为半夜发烧把我从被窝里刨出来给你们开药的话,”他顿了顿,“我就找家主汇报了。”

房门被轻轻合上。

德米特里和莱昂图索对视几秒,几乎同时失笑。德米特里比着夸张的口型无声问道:谁的问题?

莱昂图索对他扬了扬下巴:你。

你确定吗?德米特里挑了挑眉。

莱昂图索没再回应,转身背对他缩进被窝装睡。德米特里耸耸肩,将退烧药从药板上拆出,捏了捏某人露出被子外的耳朵,“先吃药。”

指尖的耳朵弹动了几下,没能挣开。被子下的脑袋动了动,莱昂图索这才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他闭眼摸索着接过药和杯子,就着温水把药咽了下去,然后重新躺回被窝里。

德米特里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床头,无言地用目光一遍又一遍描摹恋人熟悉的眉眼。莱昂图索沐浴在这像是要腻死人的视线下,终究还是没能继续装睡下去,他睁开眼,闷闷道:“我好多了,不用管那老头说的话,你先睡吧。”他不自在地把被子卷紧了点,“今晚上回你房间去,免得又倒一个。”

“……”回应他的是德米特里爬上床挤进他被窝的动作。红狼将人圈进怀里,尾巴搭在他的腰上。

“德米特里!”怀里的人叫了他的全名,但还好没连名带姓地叫,说明还有谈判的余地。德米特里将头埋进莱昂图索的颈窝,“抱着你睡了半个晚上要传染早被传染了,没人看着你你再烧起来把自己烧傻了我上哪再找一个少主赔给贝洛内?”

莱昂图索无奈地叹了口气,深知自己劝不动德米特里,索性放松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吃下的药开始慢慢地发挥作用,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放任自己沉入梦乡前,他侧脸蹭了蹭恋人柔软的红色狼耳,“晚安,德米特。”他用气音如是说道。

一夜安眠。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也都是我在照顾。”德米特里听见自己这样说道。挡在他面前的拉维妮娅一时失语。他没再看她一眼,目光落在了病床上的那人身上。

瘦了很多,这是他看到莱昂图索第一眼的感想。躺在病床上的人无知无觉,感受不到屋内的暗流涌动。他身上缠裹的绷带渗着血液混着伤药的颜色,脸上还扣着呼吸机,玻璃面罩随着他的呼吸雾化又清晰。德米特里和以往一样安静地描摹着他的面容,只是这次莱昂图索不会因为受不了自己的视线而睁开眼睛看向他了。

想到这里,德米特里没能再接着看下去,他移开目光,视线落在了病房的窗外。今晚是一个晴朗的月夜,虽然有不少突发状况,但狂欢节的布置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整个移动城市灯火通明。那是一幅与回忆中倾盆的雨和满地横流的血污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放下了手里开得火红的玫瑰。

End.

写在最后的碎碎念:

题目是发烧但发烧的篇幅只占1/3(默)

从两年前看完叙拉古一期到两年后看完二期,本人一直有一种感觉就是面对德米特里放的狠话莱昂图索的态度永远都是“嗯嗯OK知道了你说得对说完了没还有吗”,从来没有当真过(但是德米特里认真提的建议还是有听的,没有当真的是诸如杀了你之类的狠话),松弛中带着你肯定不会杀我的笃定()这是为什么呢好难猜啊你说对吧德米特里?

于是就出现了本文中非常纵容莱昂图索的少年德米特里和对此心知肚明的所以有点任性的少年莱昂图索。说实话写这篇的时候我一直在检讨是不是把莱昂图索写得恃宠而娇了些(啊啊啊啊好雷谁教你用这个词的!!!)但是完全找不到可以下手修改的点,所以干脆脸滚键盘写出了这么个玩意。

总之ooc预警打过了,我写爽了!希望你也能看爽!欸?你说你对这篇不太满意?那我就只能祭出终极大招——光速土下座来谢罪了tvt

这两个实在是太好嗑了所以我还想写!如果看得满意的话,这边欢迎点梗ww具体指路在置顶(虽然也不一定都写就是了)如果有想写的/有把握能写的会继续放出!

以上!拜拜我们下篇文见ww

温柔败犬已是过去式,绿茶重男才是版本答案!斥罪姐对不起,是德男士先动手的!!

*左右无差,有车(慢速破车)

月亮会蜕皮。

这话是德克萨斯告诉我的。或许我该叫她德克萨斯奶奶,因为在我搬到哥伦比亚拉特镇的时候,她已经将近八十岁了。

在她生病前我一直叫她德克萨斯奶奶,但她抓着雪白的床单挣扎着坐起来,让我叫她德克萨斯。

两只羊,在乌提卡领的时候几乎是不可能的,身边太乱,人太多,每晚长廊上都有忠心耿耿的侍女守夜。秋天时莱辛帮某户行动不便的老人收麦子,伯爵乔装打扮,一头黑卷发被梅拉妮编了两条大麻花辫,穿了身朴素的粗布骑装,戴好斗笠,大摇大摆地下麦田去给人送水,老爷子上了年纪,耳朵眼神都不好,愣是没认出这漂亮姑娘是哪个。

莱辛·梅耶尔整个人弯腰扎进麦田,汗珠掉在地上,黄金攥进手里,他割得又快又好,老爷子乐呵呵地用大嗓门远远喊他:小伙子!小伙子!喝口水歇歇!你家里的来看你了!白角的卡普里尼握着镰刀茫然地站起身来,麦浪逐渐在他身前开出一条路,摩西分海一样,他先看见两条辫子,然后是小皮靴,斗笠下露出洁白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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