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溪浼瑶的推荐LOFTER(乐乎)

这是诸葛亮闭门谢客的第五日了。府上没了人丁来往,偌大一个院子空下来鸦雀无声,波澜不惊得像一潭无风的水。诸葛亮坐在亭子里对雪抚琴。垂眸微阖,岿然不动,似是十分投入,细听其声则不然——心静则音纯,心躁则音乱,那宫商角羽看似弹弦成曲,实则根本就断裂破碎,有一搭没一搭。诸葛亮到底在想什么?天说不好,别人说不好,雪说不好,只怕,他自己也说不好。成都的冬天总是来得比较缠绵。不似诸葛亮幼时在琅琊看到的雪泼天连地,锦官城一下雪,顶多积起薄薄的一层,却也是淅淅簌簌下个不...

是私设。那颗痣是我的xp

假如蓝曦臣重回到十三年后,清谈会前那一天。

尘埃落定前的前夜,大家都藏着一肚子图谋,但最后蓝曦臣说我拿着剧本听我的。

算是过渡章,有聂导上线,不黑,但也不白。他跟金光瑶在我这里是同类人,只是各自立场不同。

————————

一只鹊。

茫茫雨夜中,一只黑鹊披着电闪雷鸣坠落不净世,嘶哑难鸣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

聂怀桑摇着扇子,站在窗前漠视着躺在地上的黑鹊,它微抖着翅膀微力挣扎,哀哀的鸣叫声掩盖在大雨中微不可闻。

“一只黑鹊。”他以扇遮脸,自言自语道:“是不详之兆,还是在暗示有人黄雀在后。”

蓝忘机跟魏无羡并未如他所愿,在清谈会上插手。苦心寻觅的思思莫名失忆,费尽心思买通的碧草不知所踪。好不容易设计上的百家继承人,围剿却虎头蛇尾结束,反而让人疑心。

聂怀桑神色阴晦,他在金光瑶跟前装疯卖傻多年,那人手段心性他再了解不过。不能一鼓作气打个措手不及,让他自乱阵脚,只怕此时金光瑶已经有所察觉,未必能再拿捏。

想到这,聂怀桑烦躁地捏合扇子摔在桌子上,坐下来以手扶额。

弑父杀兄,私藏阴虎符,灭口异己。金家繁盛不假,却也仇家不少,只要利益够大,危机够险,繁花盛景也是烈火烹油,总会有办法。

可错过这次良机,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哥的身体此时又在何处?

一想到聂明玦那破碎的尸首,聂怀桑忍不住捂脸,悲恨苦从心来。苍天不公,大哥一生炽烈磊落,却被宵小所害,落得个身无完肤的下场。

“家主。”外面的异动打断了聂怀桑的胡思乱想,他迅速打开扇子挂上笑。只见聂家侍卫带着一名身着布衣的少年,他微微皱眉。

“他带着聂家的信物前来,说受人委托给家主带话。”

聂怀桑却没急着让人说话,而是仔细打量来人后发问:“你似乎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微行礼,不卑不亢道:“前些天邪祟作乱,家中父母不幸遭难,我和弟弟在外侥幸躲过一劫,曾受到家主慰问,万分感谢。”

聂怀桑想起来了,前些天断手煞气太重,引得祭刀堂异动,煞气冲出误伤杀了周边好几家人,打探过没有人发现后,被他伪装成妖邪作祟压下。

他默然,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把伞递给聂怀桑:“他说,舐犊情深,灼艾分痛,一切都应该有人做个结局,他等你来。”

是一柄做工精美的蓝白色骨伞。

少年说完便转身告辞,风雨很大,还有人等他回家。

屋子里又只剩下聂怀桑一个人。聂怀桑面无表情地盯着骨伞出神很久,又突然疯了似的把伞举高想要摔下,最后却只是轻轻放在桌子上,似哭似笑地喃喃自语道,

“我早该想到,天底下还知道这些事的,还在意这些事又愿意帮金光瑶的人,还有谁。”

“原来你真的知道。”

聂怀桑不合时宜地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久远到金光瑶都还未曾出现,蓝曦臣作为聂明玦的挚友,时不时会来聂家做客。

他不学无术,总会被大哥追着揍,抱头逃窜时没少躲蓝曦臣后面。蓝曦臣会笑着把哭哭啼啼的他藏好,鼓励他如果下次考核有进步会送他名家手作,而一向暴躁的倔驴大哥,也总能被蓝曦臣劝下。

聂怀桑已经不记得最后到底有没有及格,只记得在去蓝家求学,被蓝家家训吓退之前,他一度很羡慕蓝忘机。

地上的鹊鸟已经不再颤动。他擦干眼泪,打着伞走出房间,却在经过时小小的尸体时微驻脚步,将可怜的鸟儿轻轻掩埋,再独自走出夜雨。

———

黑云层层叠叠越压越低,雨势虽然稍有减弱,呼啸声却依旧猛烈。这样的天气,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很难远行。可金光瑶却丝毫不见急躁,正相反,此时他前所未有地冷静,仿佛回到射日之征,潜伏在骄阳殿中等待时机击杀温若寒时的镇定。

几十卷宗堆叠在桌子,又被迅速地翻查过。金光瑶一目十行地翻找着近些年,近些天上报的各地邪祟作乱异况,最终将目光停在了不净世。

“清河近两年邪祟频发,多次波及不净世,日前伤亡数十人,聂家家主聂怀桑前往安抚。”

邪祟虽多,但频发于边界山区地带,瞭望台所不及之处。不净世地处清河中心,世家庇护人员来往繁多,怎么可能有这么频发的邪祟。若真是意外,聂怀桑早就过来抱他跟蓝曦臣的大腿哭了。

“聂怀桑,我还真从未怀疑过你。”金光瑶摇着头有些惋惜,就跟他知道思思的出现一样,惋惜当年一时手软,给自己留下了隐患。不过,这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次。他坐直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着,恢复一派温和而不失凌厉的作态。

金光瑶执起笔,一条条指令被迅速而有条不紊的颁布,监视聂家的,找受害者的,查聂家仇敌的和对不满聂怀桑的旁系......他是那么的谨慎,极力按捺住喜悦畅快,力求稳妥而隐秘地除掉聂怀桑,送他去跟聂明玦团聚;他又是那么地迫不及待,甚至忍不住抽出恨生,萌生出一种马上前往清河的冲动。

金光瑶甚至有些不满这大雨,让人手受限,不能即刻行动。

“还得多谢二哥提起聂明玦,不然我还真没想过从清河查起。”想到蓝曦臣,金光瑶脸色都变得柔和。这次设计让二哥好好睡了两天,回去也得好好解释一下。二哥心软,要是知道聂怀桑“意外故去”,肯定会伤心愧疚,要好好安慰他......未来还有好长,不用跟蓝曦臣分道扬镳,他不介意装一辈子。

能圆一辈子的谎话也是真心的。

他就这么肖想着未来,直到......

“啪”紧紧系在他腰间的带子莫名断裂,一直被他珍而重之,妥善贴放的通行玉令掉在了地上。

说不上的不安又笼了上来,像一层薄雾乌云,将金光瑶心中的快意一点点蚕食。他安慰自己说蓝曦臣就在敛芳殿好好睡觉,什么事都不会有,却还是将笔放下,匆匆交代几句后就跑进雨中,哪怕短短几步路,都忍不住御剑飞去。

他顾不上谨慎礼节——当然进自己卧室也不需要——就这么横冲直撞进了房间。

床铺整整齐齐地叠着,房内空无一人,只剩下留下一封信。

“三尊结义,我为兄为弟,却不曾察觉你与大哥沟壑难填,是涣之过。兄弟情深,恩仇难消。涣问心有愧,不忍见阿瑶深陷囹圄,遭百家围攻唾骂;却也不愿你与怀桑再相杀。当日结义由我提起,是非恩怨,涣愿一力承担。”

“世人眼中的金光瑶,与我所认识的金光瑶不同。阿瑶胸有丘壑,眼存江河,绝非巧言令色,贪图名利之辈。可剑行偏锋,伤人亦伤己。兰陵金家势大,涣惶恐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还请阿瑶谨记谨记,今后勿伤无辜,勿行温家之事。”

“君子正衣冠,慈母在天有灵,亦与我同心同愿。”

——FIN

还是预警一下吧,这篇文不是一篇爽文,我不觉得聂导也好,金光瑶也好,谁是完美的或者十恶不赦的,结局我只能说是对蓝曦臣来说他圆满了,仅此而已。

这一章来来回回改了超级久,特别是聂怀桑那里。本来还打算双更实在是写不及,但还好还是写到了观音庙前夕,蓝漂亮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一切的一切都会在观音庙落幕,虽然不一定是他们各自想要的结局,但起码,蓝曦臣会如愿。

这也是我写这一篇文的初衷,我想给蓝曦臣一个选择的机会。

标题打不下放这里:

连蓝曦臣都没意识到,在过去每一个平常的“明日”,都曾经因为“未来”的某一个瞬间,能同金光瑶再见面而变得令人期待。

私设私设

【中秋】20240917

昭昭若日月之明

离离如星辰之行

丞相陪你过中秋,亮粉们中秋节快乐

【国庆壁纸】【十月壁纸】

陌上少年郎,满身兰麝扑人香。

国庆假期第四天,主页带少年小亮祝大家国庆快乐!十月快乐!

刘备星夜兼程地赶去,一路上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武陵时诸葛亮中箭的样子,一会儿又想起诸葛亮临去都江堰前同自己道别的景象。我不应该让他去的,刘备想,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为了救一个人,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更何况是秋汛这样的大事……刘备希望能听到有人来给他送些新的消息来,又害怕听到了什么坏消息。

诸葛亮下榻在馆驿却没让董允声张,只是他直属左将军府的令牌究竟让馆驿起了几分重视,不敢怠慢。见到诸葛亮的情状很快找来了当地的大夫为他看诊,大夫琢磨了一阵只说是过度劳累引发的急症,外加受了寒症,内外交迫才致使一病不起。又说诸葛亮这样光景都不能直接下猛药,得先让他身体缓和过来才好对症下药。只是...

诸葛亮下榻在馆驿却没让董允声张,只是他直属左将军府的令牌究竟让馆驿起了几分重视,不敢怠慢。见到诸葛亮的情状很快找来了当地的大夫为他看诊,大夫琢磨了一阵只说是过度劳累引发的急症,外加受了寒症,内外交迫才致使一病不起。又说诸葛亮这样光景都不能直接下猛药,得先让他身体缓和过来才好对症下药。只是诸葛亮一直吃不下东西,因发烧胃口一日差似一日,大夫只能先用了参须末入药,帮他吊着一口气,只说熬过这几天,等能吃点东西了,才能进一步治疗。

病成这样,诸葛亮白日里神志却还清醒,只觉得难受,话都说不出,膝盖上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他喊也不出声,只能硬忍着。寒气入了肺腑,诸葛亮想咳嗽,却也乏力,只是虚得一直冒着冷汗,不多时又起了烧便喘得厉害了。

董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诸葛亮的烧一直不退,他先前一直站在冷水中,熬了几个大夜又马不停蹄地赶路,实在透支得狠了,身体支持不住。

刘备到的时候正是掌灯时分,白日里的低烧正在这个时候转为高烧,他赶上了诸葛亮病得最凶的光景。董允就守在床边支着头打瞌睡,生怕离了人又不好。诸葛亮被烧得脸颊微微发红,但手脚冰冷,他已经顾不上膝盖的疼痛了,只觉得意识模糊,隐约中仿佛看到了刘备。他的脑子一团浆糊,只觉得主公怎么会在这里呢?

刘备见到此状,眼前的景象与当初在武陵的一切重合了,刘备吓得直接跪到了地上。董允被惊醒,急忙搀扶刘备到榻边观看,跟随刘备而来的大夫急忙帮诸葛亮看脉,刘备紧盯着诸葛亮,压低了声音问董允,话中似含泪意:“他这是怎么了?”

董允看见刘备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他哽咽着一五一十把诸葛亮如何跳下河堤、如何来回赶路、如何连轴转指挥的一切告诉了刘备,刘备听着眼睛慢慢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夫看完诊眉峰紧锁,又问董允早先用过哪些药,董允只说用参须末吊着,别的没再多用,也不敢下重药,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显是已经绝望到了极点。刘备听到“吊着”两个字,激灵了一下,即刻坐到榻边握住了诸葛亮的手,也不知诸葛亮究竟神志是否清晰,只是半睁着眼看着他的方向。

大夫点了点头:“不随便下重药是对的,好在咱们带了些好药材来,现下情况不乐观,但如果明天早晨脉象平稳些则可喂些米汤,再用药。”

刘备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一块冰,他哑着嗓子问:“怎么不把炉子点上,他冷。”

刘备见诸葛亮神志不清的样子,心中焦灼,一直在旁边试图同他说几句话,只是前者实在没有气力,竟是一句也没答。整个晚上刘备压根不敢合眼,到了后半夜他心中实在难捱,又想起早先费祎同他说的诸葛亮跌跪在地上站不起来的事情,便去查看他膝上的伤口。他解开包裹的布条打算为诸葛亮换药,只看见两个膝盖肿得不成样子,又有数不清的细碎石子挫伤的小口子,刘备都不忍心触碰。

刘备咬着他帮他换了外敷的药物,心里却七上八下:“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哪怕是喊痛也是好的。他怎么认不出人了……他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天明,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诸葛亮的烧才退下了几分逐渐转为低烧。他神思倦怠,眼前终于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黑暗,模模糊糊能看到人影了。他想将眼睛完全睁开,可是身体只是觉得累,接连烧了太多天,他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了。辨认了能有一刻钟,诸葛亮终于看清了刘备端着一碗参须末熬的汤水坐在他的榻边,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确定这不是一个梦,几乎不可置信道:“……主公?”

他的嗓子在抗洪中完全喊哑了,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是嘴唇动了动。

刘备在来的路上翻来覆去地想,这回见到了诸葛亮无论如何都必须给他一个教训,叫他从此再不敢胡来;不然他的小军师总是不知道轻重,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置于险境。可是真的见到了诸葛亮这幅模样,刘备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脑海中简直一片空白,只知道紧紧握着诸葛亮的手,一遍遍重复:“我在这,我在这呢。”

诸葛亮看出了刘备的慌乱,特别想说一句:“我没事。”只是他张了张口,仍旧没有声音。他周身乏力,拿不住汤勺,刘备便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喂他。尽管此时吞咽仍有些艰难,他还是努力地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下去。

随行的大夫又来看脉,沉吟了一时道:“现在好些了,昨天晚上那会儿——可真说不准,去让厨房做点汤水垫垫,方便一会儿用药。”刘备闻言一连串地道好,即刻便吩咐人去做了。

诸葛亮吃完参汤,眼睛又有些睁不开,他虽睡了许久,仍旧止不住地倦。刘备见他闭眼就有些害怕,一直摸着他的脉搏。他缓了缓心神,不敢高声语,只轻声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好点没有?想吃东西了吗?”诸葛亮动了动手指,算是应了。

服了药,一直过了中午,诸葛亮似乎终于缓过劲来,微微睁开了眼。董允见状几乎喜极而泣,背过脸同刘备悄悄说道:“左将军,这是先生这几日最好的时候了……还是主公有办法。”

诸葛亮定定地看了刘备一阵,看出了后者的心烦意乱,试图张口说几句话安慰刘备。刘备看出了他的意图,止住了他的动作:“你别说话,太费劲了,攒攒力气,一会儿再吃点东西,大夫说再给你用药行针。”诸葛亮点了点头,刘备感觉到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心中突然奇异地感到一阵安定。

董允这时候却抱着几份竹简立于榻边,开始给诸葛亮朗读今天的奏报,大多是些关于堤坝的维护情况与受灾百姓安顿的进展。刘备立即怒目而视,分明在说:他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拿这些事烦他!

董允被这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只说这是诸葛亮之前还清醒的时候吩咐的,每日午后就给他读读这些,不然他便不合上眼休息。前些时日诸葛亮病笃,无法理事,今日好些了,拉了拉董允的衣角,他便想了起来之前的吩咐。

刘备哪里顾得上这些,哼了一声:“不许你听了,我都到这儿了,搁这我来处理!”说着便动手去抽董允拿着的文书。

诸葛亮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刘备虎着脸道:“想这些事情也不可以!”但又想到诸葛亮眼下的情况,缓和了语气:“孔明,没事了啊,我在这里呢。”

因夜里诸葛亮烧的厉害,只撑着清醒了一阵,喘息便有些急促了。他眼见着天色有些擦黑,知道自己病情在夜里更重一点,看着刘备昨晚彻夜未眠,诸葛亮便拽了拽刘备的袖子,比了个口型叫刘备去休息。

刘备已经完全知晓了诸葛亮病症反复的规律,眼见着天色暗了,心中生了些惊惧,与其说他在害怕天黑,不如说他怕诸葛亮再病成昨天那样。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始终紧紧攥着诸葛亮的手,生怕一松开就再也抓不住了。

听闻诸葛亮如此言语,刘备的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他立马想到诸葛亮也许又病情加重,才急着将自己支开,于是说什么都不愿走。诸葛亮有些着急,他想着一会儿自己要是又病得迷糊了,刘备复又守着他一夜成什么样子,便用气音说道:“主公,你去休息吧……我这里有人看着,没事。”还一边给董允打眼色,让他把刘备弄走。

董允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哪边都不敢劝。

果然到了晚上,诸葛亮又烧了上去,不过兴许对症用了药,道没有昨夜厉害。刘备靠在榻边打盹,有时忽的就被惊醒,惴惴不安地摸摸诸葛亮的额头,又摸摸鼻息。就这么折腾了几日,诸葛亮的病情终于有了些起色,能够坐在榻上说上几句话,自己吃些东西了。但大夫始终没给一句准话,说是真好了;尤其叫人在意的更是每日的参汤仍旧没有停。刘备私底下悄悄问了,大夫只说诸葛亮气虚,这味药无论如何是不能断的。

诸葛亮这时候嗓子恢复了许多,见刘备神色也舒缓了,便劝道:“主公这下放心了吧?不如早些回成都去,不然你老待在馆驿里又算什么事?我这都好了,你放心吧……等我再恢复些,能走路了,便也动身。”刘备却仿佛铁了心一般,说什么都不愿走。你这是好了吗?刘备握着诸葛亮冰冷的手想到,你全然都没好!这根本不是一个青年人该有的体温。

只是诸葛亮说的也是事实,成都的事务一日日堆叠,都等着刘葛拿主意,奏报和等着批复的消息都累积成了小山。刘备心里动了动,只觉得馆驿条件太差,便问大夫能否把人挪回成都修养?诸葛亮在馆驿前前后后待了半个月,大夫终于松口他能坐车了。刘备也实在等得不能再等,况且天气也一天天转凉,若还拖着不走,天气便不适合赶路了。

出发的那天,诸葛亮被人扶着下了榻,只是他脚一沾地,刘备便敏锐地发现他的走路姿势不太对劲。诸葛亮身体倚靠着搀扶他的从人,虚浮地走了几步。他太久没走动,腿上乏力,再者膝盖的伤势没有好全,受了力便会疼痛。几步路的距离,走得十分艰难。诸葛亮见刘备眉关紧锁,便出言安慰道:“亮在榻上久卧,身体乏力,主公莫要担心。”这时候诸葛亮病情稳定了下来,不用再终日卧榻,只是究竟尚未恢复,裹着厚厚的外氅,走得很慢。

那日查看诸葛亮膝盖肿得太骇人,刘备这些时日只觉得他身体始终不佳,直觉哪里不对,上车后便主动提道:“军师膝盖有伤,这些伤处得经常按摩才能恢复得快,备帮先生推拿一二可好?”

诸葛亮闻言愣了一下,不等他拒绝,刘备已经揉了上去,其实他手下根本没敢用劲,只是手刚覆在了膝盖上,诸葛亮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刘备惊得急忙收回了动作,诸葛亮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他靠着车壁歪在那里,身体微微抖动,似乎极力忍耐着痛楚。刘备见状,登时有些忍不住了:“你的膝盖是不是根本没好?”他虽说的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诸葛亮深知方才自己的表情已然露了馅,只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时低声道:“再养养就好了,大夫不是也说不能急吗?”

刘备虽心急如焚,却也不敢高声斥责他因何隐瞒。诸葛亮似是仍想多说几句宽慰刘备,只是膝盖上的刺痛一阵一阵地袭来,他单是为了忍耐不痛呼出声就已经费了全部的力气。刘备见他冷汗涟涟,唇色灰白,亦不敢多言。最终为他倒了两粒止痛的药丸服下,药效渐起,诸葛亮慢慢意识模糊睡了过去。

刘备看着诸葛亮憔悴的面容,几乎有点恍惚:他们才分别一个月,孔明这么神气的人,怎么却成了这样?他心神不安地屡屡撩开帘子观察着路途到了何处。思忖再三,又着董允骑了快马首先返回了成都,吩咐府里将军师住的房间收拾出来,仔细检查须得防风保暖,备好香炉几案,最最重要的是将公文全都收走。

他们终于到达成都的那一日,不少臣属来到了城门迎接他们归来,无论如何刘备作为新进的益州之主,想要借鞍前马后之机攀附之人还相当多。诸葛亮服了药,睡得正沉,却也被马车外喧闹的动静惊醒,眼神涣散了一会儿,才抓住了思绪。他看着刘备用眼神询问着是否需要下车见个礼,以全了礼数,只是他精神不济,有些恹恹的样子。

刘备见状按住了诸葛亮的手,用剑柄挑开了车帘的一角,对诸人点了点头,就命马车继续前行回府去了。等候的人们愣了愣,刘备放下车帷的速度太快,他们甚至都没能看到诸葛亮的情状,只瞥到了一眼大氅的边沿。

一直行到府门口,就要下车,诸葛亮双膝酸胀不已,挪动起来都有些费力,依照刘备的意思便想直接将人抱下马车,只是诸葛亮说什么都不愿意,脸都有些挣红了。刘备终究担心他着急,气血上涌,终于着了两人在左右搀扶他慢慢行走。诸葛亮脚步虚软,几乎是被架进了府中。

董允收到了主公与军师回城的消息,早早就机灵地生好了炉子,又点上了安神香。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左将军府中,刘备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从外头又拿了厚毯子,就听闻屋内诸葛亮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刘备顿住了脚步,侧耳听到董允问:“军师因何发笑?”

诸葛亮声音不大,几乎像一声叹息:“在馆驿的时候……我几乎以为回不来了——而今终究还是回来了。”

“先生……”董允闻言红了眼眶,“早知如此折腾,当初还不如直接赶回成都呢,您在馆驿的那几日病得那么重,要什么没什么,远是比不上府里的。”

诸葛亮轻轻拍了拍董允的手背:“当时……我心里也没个底,许是仗着年轻逞了能,一时情形太糟了,只觉得要糟。我想着,要是我真不好了,总不能死在主公眼皮子底下吧?”

刘备心里和针扎了似的难受,实在听不下去,便谈嗖一声,进了屋,他也没揭穿方才的对话,只是安抚道:“孔明现下只管安心养病,别想其他的,你早日康复比什么都强。”

诸葛亮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都到家了,主公这回放心了吧?你也不必日日陪着我了,有这许多人照看呢。”

“我可不敢再错眼了,那些人都把你照顾成什么样子了?”刘备腹诽道。

就在此时,费祎端着外敷的药膏走了进来,见刘备很自然地接过为诸葛亮换药,他与董允对视了一眼,齐齐跪在地上深深拜倒,口中称自请轮流为先生侍疾。刘备想到费董二人是诸葛亮用惯的,如此也好,孔明能够舒坦些。

诸葛亮却不答应,他微微蹙眉:“主公慎言!这又成何体统?费郎、董郎皆为世家子弟,将来都是国之栋梁,如今为我侍疾,像什么样子?”他接过刘备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接着说,“再者,这也不合规矩。我与幼宰同在左将军府理事,董幼宰是休昭的生父,恐怕董郎尚未给父亲侍疾过,又跑来我这里算什么?”

费祎、董允听闻答道:“我等事军师将军如师如父,师长有疾,弟子服其劳亦是理所应当的。”

平日里诸葛亮必是要争论到底的,只是此时尚在病中,说多了话便觉有些气短,索性也没再推脱。刘备见状即刻替他答应了下来,只是心里却觉得更糟了——诸葛亮的病情似是比他想的还重些。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备时常前来探视,十次里倒有八九次诸葛亮仍在睡着。后来诸葛亮听闻了此事,便同刘备言:“亮这病本非三两日能好的,主公诸事繁杂,本也不必日日来看我。”

刘备便侧过脸去,是个假意没听见的样子,过了片刻,终于没忍住:“左将军府的地方,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我就乐意上军师的屋,谁还能说什么?”

诸葛亮被他这蛮不讲理的“无赖样”逗乐了,刘备又迭声问他膝盖恢复得如何。其实刚入了冬,刘备就已经给他送来了几副护膝保暖,生怕落了后遗症。诸葛亮笑眯眯地道:“多谢主公挂怀,已然好多了。”

刘备摇摇头,仍是不放心:“小骗子最会诓我,我非得亲自看一看才放心。”

诸葛亮推说天气冷了,不让刘备揭起衣服看。刘备见他一味地拦着,便知道是个不大好的意思,轻轻哼了一声:“好,你不叫我看,我便问医官去。”

诸葛亮自知瞒不住,提高了些声音:“大夫平日里也辛苦,又不是独独专管亮一人的病情,何必无端叨扰?”

刘备顿了下:“兹事体大,关乎大汉未来,我怎能不看重?”

诸葛亮被他说得愣了一愣,手上松了一松,刘备就揭开了衣服查看他的膝盖。刘备行伍多年对这样的伤最熟悉,他一语不发,手却渐渐颤抖了起来,只听闻刘备问道:“大夫究竟怎么说的?”

“主公你别急……”诸葛亮叹了口气,“大夫说还是要长期养着,只是将来……大概不能骑马了。”

刘备没有立即反应,只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诸葛亮心中有些打鼓,小声唤道:“主公……”

刘备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他脑子空了一下,心痛得有点受不了。他忽然问道:“你是真的还活着对吗?不是我想象出来的……”诸葛亮被他这句问愣了,他只觉得刘备情绪有些不对,刘备这阵子神经过于紧张,所有的担心、恐惧、后怕都在心里堵着,一直到今日看到了诸葛亮久久未愈的伤势终于爆发出来。

诸葛亮急忙握住了刘备的手:“主公,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是在这儿吗?”刘备按着诸葛亮的脉,确确实实感受到它的跳动比先前更加有力,忽然抬手抱住了他。诸葛亮被吓了一跳,随后感到肩头有些湿润,他意识到刘备在落泪,诸葛亮有点手足无措地叫了几声主公。

刘备忽然极其郑重地道:“孔明,你能不能别再吓我了?你这次一病,我的魂都丢了一半,多来几次你主公就要被你吓死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抱着诸葛亮,眼角还有泪,说一说鼻子又酸了。刘备抱得特别紧,诸葛亮几次想要推开一些距离看看刘备的神色都没成功,他实在没法了,只能温声道:“主公,亮在这里,都过去了,你先松开些好不好。”

刘备稍稍松开了手,却执拗地仍抓着诸葛亮的手腕:“孔明可知道我这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经常看着你和我说话同我笑,可是又觉得仿佛是我的幻觉。我有时候忍不住会想,也许我的孔明已经在馆驿里那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没了呢?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注视着诸葛亮,“我看着文伟、休昭每日拿着帕子、药碗和食盘出入,才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可是每次我来看你的时候,你又睡着,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我在馆驿里见到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诸葛亮张了张口,刘备没给他气口插话的机会接着说道:“你真的好起来了吗?你又能和我一起去看一看咱们好不容易得到的荆州、益州了吗?还是说着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一场梦,实际上根本就是假的,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诸葛亮静静地看着刘备声泪俱下的表述,他轻声而坚定地说道:“亮怎么会离开主公呢?您忘了,我们是委质策名过的啊,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刘备定定地注视着诸葛亮的双目,像是在分辨这是否是一句承诺:“你又在骗我,你明明想要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让我永远、永远都找不到你了。”

诸葛亮呆在那里,他忽然意识到刘备听到了那一日他在屋中与董允的对话,当时他其实只是随口一言,却没想到刘备如此放在心上。可是难道他果真能保证从未如此想过吗?他答不上来。

刘备有时候觉得诸葛亮狠心到足以让他后悔一辈子,诸葛亮的沉默像是一句笃定的回答,刘备叹道:“你要让我的心也淹死在那场秋汛中,永远出不来吗?孔明啊孔明,你存心要我痛死吗?”

诸葛亮这样聪明的人也会有失语的时候,他看到刘备的手在发抖,声音里带着颤:“孔明,你不能走在我的前面,你明白吗?你能答应我吗?”

诸葛亮想到,主公真是疯了,古人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这岂是人力可为的?只是他看着刘备恳求的眼睛,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刘备这些日子在他榻前的一举一动历历在目,他有些疯狂地想到:“我答应他离奇的要求还少吗?我答应他抛下一切随他出山,答应他携民渡江,答应他放弃从兄弟手中抢夺荆州;而今再多答应一件又有何不可呢?”

于是他说道:“我向你保证,主公,无论生死,亮绝不弃你而去。”

刘备听到了保证,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不出几日,他就给诸葛亮送来一根枣木的拐杖,他知晓诸葛亮生性好强不愿他人搀扶,又担心他勉力行走加深了膝盖的不适。

诸葛亮知晓刘备的心意,遂坦然接受了。等到他彻底能够放开拐杖行走,已经是小半年后的事情了,诸葛亮吩咐府中的童子妥善存起来。

刘备却有些不愿意:“这杖或者送了别人,或者当柴火烧了,何必留着。这东西病着的时候用便是,既已痊愈仍收着岂非存着病气,咒了未来仍会生病?多不吉利的寓意,怪晦气的,还是丢了好。”

诸葛亮笑了笑,道:“哪有做臣子的丢主公赏赐之物的道理?再说这上好的枣木杖也是主公的一片心意,亮可舍不得丢。至于是否有个不好的寓意,亮自会保重自身,不使主公再担心就是了。”

接连着几年,甫一入秋,费祎、董允总是抢着点起炉子,诸葛亮笑话他们年纪轻轻竟然怕冷成这样。费董二人总是垂手作揖说这都是左将军吩咐的,小子只是听命行事罢了。诸葛亮的膝盖便一直这么仔细将养着,旧伤许多年没再复发过。

刘备在的时候很少让他下跪,也担心他受寒,一到冬天就给他备上崭新的护膝,常常检查他是否穿戴齐全周整,又叫人把他在的房间烧得热热的,免除阴冷带来的病痛。这伤一直没能根治,刘备也一直没有放弃打听各路奇方,甚至登门求药;那时候刘备已经是汉中王了,但是仍然会亲至当场,他生怕旁人记得不清晰,耽误了病程的治疗。每每此时,刘备总是会回想起当初在新野与他并辔同行、意气风发的小军师,他多么希望诸葛亮有一日能再次驱马,共看天下。

直到刘备死后,诸葛亮亲自扶棺从白帝城回到成都,四月正是雨水最多的时节,走走停停并不顺利。诸葛亮没来由地想到了那年秋汛的大雨,想到当日刘备颤抖着说恳求自己千万别死在他的前头。“好啦,你如愿了。”诸葛亮想到,“你看我一向没法拒绝你的。这次也一样。”

不知是否因为倒春寒的缘故,还是跪得太久,他将近十年没有发作过的膝盖旧伤气势汹汹卷土重来。三天过后,诸葛亮发现无论如何自己都站不起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治洪结束踏上归程的那一刻。府里的人寻寻觅觅,竟然真的将当时用的那根枣木杖找了出来,诸葛亮想起刘备当时嘟囔着晦气不许他留下的场景,不禁一笑,心中暗暗念道:“还好没扔,主公,这不就用上了吗?”如果刘备还在这里,自己一定要笑话他最终还是自己说对了。

刘备会怎么说呢?他一定会无奈地笑一下,随后应和道:“你当然对了,你总是对的。”

但这一次不会有人再在半夜突然跑进他的屋里,兴奋地告诉自己他又找到了一个治疗膝盖的新方子,长期用着对身体好。

不过诸葛亮当然也不会知道,如果刘备此刻能在这里,看着他复拄着杖才能行走,可能根本没办法笑出来。

后记:

文中的部分设定如箭伤和托孤的嘱托,详见合集中《不如早旋归》和《白帝城的日与夜》。

再多说几句,可能有些民生政策在《三国志》的记录里都是一句话带过了,但其他不同的文献也有记载,亮施行的那些政策都是有迹可循的。包括对内和对外的各种方略国策,包括在阴平等地方修的栈道和防势,所以不要再说亮制定的朝廷方针和内政政策从来没有记录了。

《画着玩的》

物灵

朔月恨生

裂冰瑶琴

我闻神仙亦有死。

民间一直认为姜子牙、诸葛亮、刘伯温是轮回转世。

飞:“诸葛亮!居然让我大哥过江涉险,你好狠毒!”

亮:“他要回不来我把头拧下来给你。”

飞:“先生先生,俺开玩笑的嘿嘿嘿……”

亮永远知道该怎么拿捏飞。

飞也不可能真的不尊敬亮的。

#好险,差点没成黑社会大嫂

这天结束晚课,诸葛亮坐公交车到家门口那一站的时候,突然就很想某位。于是他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公交车,从新城区坐到老城区去找老男人。

下车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没有期待中扑面而来的凉风。空气闷热,烧烤的烟雾笼罩了天空,新疆老板放着摇滚。

老城区的建筑杂乱无章,围墙嵌套着围墙,泡发了的墙壁鼓起包,“水鬼”从墙底蜿蜒向上。地面的砖头...

老城区的建筑杂乱无章,围墙嵌套着围墙,泡发了的墙壁鼓起包,“水鬼”从墙底蜿蜒向上。地面的砖头凹凸不平,有些是被树根顶裂开的,有些纯粹被车轧的。

诸葛亮摸着墙壁,踩着路牙子走,走了两步不稳,掉在自行车道上。一个老0从他右边扭曲地跑过,双手划来划去,像酒醉的蝴蝶。

听的是蔡依林。

诸葛亮往旁边让了让,差点撞到电瓶车。他要道歉,但是无人在意。骑电瓶车的人在踏板上翘着二郎腿,张嘴面朝天,与前进方向呈45°角。等他完全从诸葛亮身边驶过去,一个钉子恰好崩溃,自杀式跳进下水道,车牌斜斜地拖在车轮后面。

手插口袋,继续往巷子中间走,洗脚店的老板们靠在按摩床上,一个个透过玻璃门看他。路过烟酒行,楼上有搓麻将的声音,旁边是一家散发着霉味的超市兼不正规快递站,门口停着灰白色面包车,上书:老兵搬家。

诸葛亮到了。

黑社会老大叔的“临时指挥部”。

他走进去,糜芳正靠在柜台后面,翻来覆去地研究自己手,眉头蹙着,没注意到他。老旧的电风扇呼啦啦地转。

诸葛亮笑:“糜哥又在琢磨什么?”

其实不知道谁年龄大,反正他刚进来的时候这么喊,后来就这么接着喊。糜芳一骨碌从躺椅上爬起来,声音挺急:“你怎么这时候来?”

但是诸葛亮已经绕过商品架,继续往楼上去了。

二楼是一个夹层,钢筋混凝土压在头顶,个子高点的人直不起身。里面空空如也,落了许多层灰。但这不是真正的“指挥部”,还要从钢筋缝里顺着梯子再爬半层,有道门。

诸葛亮转动把手,门没开,里头一点声音也没有。

若不是糜芳那语气,诸葛亮恐怕要以为刘备不在,但他现在肯定刘备在。从书包里翻出钥匙,门把手被钥匙带着缓慢转动。

“吱”,老旧的门声。空间三维展开,瞬间数道目光炯炯,在昏暗的空间里看他。

一屋子男人味,能不能好好洗澡?

不知道是谁调亮了灯光,诸葛亮才逐渐看清屋内的摆设。六七八个人围着一张会议桌——所谓会议桌,也不过是三张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课桌拼成的。桌上放着一张平面图。

刘备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提起来,正准备指点江山。

众人面露难色,刘备微抬下巴,尤其明显地皱起了眉头。

“不欢迎我?”诸葛亮后退两步,钥匙吊在食指发出碰撞的声音,“那我滚了。”

刘备侧头,吩咐陈到:“伺候好。”

诸葛亮甩给刘备一记眼神,去旁边那坨名为沙发实为破烂的地方坐下,书包扔到一边。

陈到过来给他倒茶,茶一股用千滚水泡的味道,还好意思像模像样地用紫砂壶套装,门不当户不对。套装剩余的部分放在沙发旁边一台曾经中过弹的空气净化器上,因为再没有多余的桌子了。

那空气净化器是诸葛亮送给刘备的礼物,为了表达对抽烟老男人肺部的关爱,没想到它能光荣地成为烈士。

没了公司,只能来超市寄居。这空气净化器现在身上全是透明窟窿,刘备却当成宝贝,走哪儿都要带着。

刘备确实在布置战术,诸葛亮听出来了,桌上的平面图画的是他方才走过的巷子。他抬头往那边看了好几次,刘备收了目光,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低着头,沉声说话。

好像诸葛亮压根没在一样。

诸葛亮从沙发缝里摸出一本书,书页被压得东卷西卷,封面是都市女郎,内容是内衣品牌。里面一个个靓女,无论头发还是胸部,都是大波。

他烦躁地站起来,说:“我真的要走了。”

所有眼睛又集中看向他。张飞嘴快,说:“再见!”仿佛大松了一口气,赵云说:“注意安全......我送你吧。”陈到赶紧给他倒水,挽留道:“来了就别走了,再坐一会。”关羽说:“现在不能走,危险。”

刘备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指挥部”的门又打开。糜芳呼哧呼哧地爬上来,咽了口唾沫准备说话。

“来了?”刘备问。糜芳点了点头。

刘备叹了口气,突然冲诸葛亮扬了扬下巴。

“崽儿,老大带你打一回巷战。”

什么是巷战?

“去哪儿?”他被刘备拽得踉跄两步,“屋子里挺安全。”

“一把火就烧了,安全什么?”刘备一把将诸葛亮拉到身边,“听话的,跟紧。”

这种事情得听大兵的。大兵胳膊的力量穿透防弹衣,紧紧地压在诸葛亮腰间,诸葛亮有些喘不过气。

不是被压得喘不过气。

一颗月亮在烧烤的烟雾中忽隐忽现,新疆的买买提又开始放歌。摇滚鼓点混乱而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掩盖了急促的脚步和心跳。

“他妈的,”刘备低骂一声,“等搞到那边,我收他十倍租金。”

刘备随手将诸葛亮一带,两人转了个方向,隐到围墙后面去。

诸葛亮懵懵懂懂,没见过这种事,粉末和脏蹭了一裤角。刘备则右腿曲起,左腿伸展,靠在墙壁上,给枪上膛。

“目标是什么?”诸葛亮极小声问。

“拿下商场。”刘备答,“贯通整条街。”

“会死很多人吗?”诸葛亮又问。

刘备提起枪试了试,没有正面回答。半晌道:“我会少开枪。”

诸葛亮还要开口,枪声骤响,近得几乎贴着头皮,要撕裂诸葛亮的耳膜。他下意识捂住耳朵,但没有用,因为后坐力带着更近的枪响袭击过来,从骨头一路传导至头顶。

刘备将他压在身下。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被无限放大呼吸声,与血管膨胀时在眼前留下的白光。

刘备的手捂住了诸葛亮的眼睛。

诸葛亮知道,这是有人死了。

“别回头。”刘备的声音很沉。

身上的束缚被解开,诸葛亮僵着脖子,尽量保持身体稳定。又被刘备甩进巷子拐弯的另一边,重新靠墙贴着。

有人死了,谁都不好受。刘备板着脸不说话,右手提枪,左手从裤子边上摸出一根烟。

他看了诸葛亮一眼:“就叼着,不抽。”

诸葛亮把他手里的烟拔下来,在刘备的目光中,亲手放进他嘴里。

刘备叼住烟,低下头来整理裤脚,嘴角勾了勾。

“我知道一个叫蒋威客的人,曾经用一支铅笔杀死了三个人,”诸葛亮突然说,“就用一支铅笔。”

刘备嘴角一抽,警铃大作,抬起头:“蒋威客是谁?让你不要到外面和乱七八糟的野男人交朋友,他们都是坏人!”

诸葛亮看着刘备,刘备瞪着诸葛亮。

一墙之隔的主街上,几声枪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响起尖叫声:“敢动老娘的店?!”

紧接着,数人家拉窗户的声音,锅碗瓢盆“听令哐啷”地往下扔。枪又无力地响了两声,最终在蛋壳的攻击下黯然离场。

巷子本就不长,来回几步已经从背面靠近商场。诸葛亮到现在都晕头转向,他既没有参与布置战术,又没有枪,全程被当成背包被刘备带着跑。

绕过最后一个墙角,停车场的货车挡住了去路。

诸葛亮心中一紧,突然感觉不对,紧接着,一颗子弹便打瘪了仅距两人不到十公分的轮胎。只见刘备往反方向一个回旋,从车头钻下地盘。有人从正面绕过来,诸葛亮靠在车头处,几乎已经看到了敌人的脚!

但是那只脚在枪响后,虚踏一步,身子直直地栽倒诸葛亮面前的地上,手枪滑了很远,血从车头漫过来,染红了诸葛亮的鞋底。

诸葛亮麻木地过去捡枪,却听刘备爆呵一声:“别动!”顿时僵住。

他不知道刘备那边有几个人,但他知道自己对面的车顶上有一个人,被刘备一枪干掉了,血溅在衣服上。但打斗并没有停止,子弹与集装箱在耳边奏乐——金属的雨点嗡鸣、震响。

刘备从车底钻出来,抱起诸葛亮就跑。商场后门打开了,不知道谁在那里为他们撑着门。刘备把诸葛亮塞进去,诸葛亮要拉刘备进来,却被刘备用胳膊肘抵住。子弹极近距离地打在门框上,诸葛亮吓得抱住头,又顶着枪响坚持要把刘备拉进来。

门外的地面上趴着两个人。

就放才那几秒的功夫,围剿他们的三个人,已经全部被刘备消灭了。

刘备这才挤进来,身上全是血,一把将诸葛亮搂进怀里,抱了又抱。

“大兵,你这么厉害,老婆知道吗?”诸葛亮的声音因身体被挤压而变形。

“你说呢?”刘备反问他。

诸葛亮:“我怎么说?”

刘备扭头定定地注视着他,诸葛亮顶不住那炽热的目光,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偏过头。

“已经知道了。”他在诸葛亮耳边说。

诸葛亮的脸比枪管还要热,他那引以为傲的聪明大脑疯狂报错,什么也输出不了。

幸好没有灯光。

方才为他们撑着门的是赵云,另一个小分队已经提前来到这里,在楼上发生了战斗。他们摸到配电室,赵云开枪崩开了门锁。

“会吗?”刘备问他。

诸葛亮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进去看线路。

赵云在一旁跟刘备说悄悄话。诸葛亮耳朵尖,听到了“一楼”“电梯”“帮忙”几个词。

“滴”的一声,门缝外亮起了灯。刘备抬头看了诸葛亮一眼,笑道:“大学生就是大学生。”

诸葛亮又把所有灯都关了。刘备给赵云使了一眼色,然后提枪又开门,敏捷地侧身要出去。

“你干什么?”诸葛亮一惊,把住门不让刘备走,“这里安全。”

刘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强行把诸葛亮的手从自己袖口拿下去,拍了拍,撤身就走。

“混蛋!”诸葛亮怒吼,“回来!!”

他猛地跟出去,见刘备顺着墙角往电梯的方向去,又被赵云强行拖回来,关进配电室。

诸葛亮气得喘了几口,问赵云:“他们人多我们人多?”

赵云说:“他们从上往下打,我们从下往上攻。”

诸葛亮二话没说,过去把除了商场一楼以上的灯全部拉亮了。

配电室里陷入了沉默。赵云一向不会主动说话,诸葛亮则坐在椅子上,攥着拳头胡思乱想。

他都不知道该为自己今晚的“乘兴而来”感到庆幸还是后悔。

自己来了也没什么用,还给刘备拖后腿;不来又不知道刘备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摸黑干了多少出格事!

会不会哪一天,自己正在教室上着课,就收到来自他某个小弟的短信,告诉他:来殡仪馆见我们老大吧?

想到这里,他一身冷汗出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感情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是因为他没经历过,分析不出来!所以只能在心中干着急,把爱恨情仇都简化成愤怒:

真是麻烦,谁让你非要找江湖大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枪声彻底平息。商场一楼似乎热闹起来,有一群大男人走路、谈话的声音。诸葛亮好像重新找回了呼吸,颤抖着手摸过去,把商场一楼的灯也打开了。

配电室的门重新打开,关羽和张飞挤进来,随后是他们家老大刘备,接着是其他一些兵。

“杀得痛快!”张飞大手一挥,“曹操那些兵,臭鱼烂虾,爷一枪一个。”

“来,宝贝儿,帮我包扎。”刘备嘴上叼了根烟,痞里痞气的,“快,血流成河了都。”

诸葛亮:“......”

刘备伤得不重,至少对他而言不重,小臂上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一点一点往外渗血。诸葛亮想过去,又不要过去,脚尖对着刘备,身子却扭到一边,拳头握起来。

“真生气了?”刘备腆着脸,“哄不好了?”

诸葛亮的黑衬衫领口敞着,露出白皙的脖子和漂亮的肩胛骨,脑门上贴了个创口贴,小辫子杂乱冲天,一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样,冷着脸,酷酷的不说话。

刘备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半晌,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悄悄给关张二人使了个眼色。

诸葛亮忍耐道:“你休想......”

“哇呀!”刘备突然嚎起来,叫得特血乎,“我的手臂啊......血,血......我不行了......二弟,三弟,快来救救我呀!”

说着就要倒下去。诸葛亮终于受不了了,攥着刘备那粗粝的手掌,开始给他包扎。

三弟还要过去,二弟一拍三弟的肩膀,说“啧”,然后两人就去门外“救”大哥了。配电室里只剩下两个人,诸葛亮捏着刘备的手掌,不吭声;刘备左右看看,缓慢地凑近了诸葛亮的脸。

硬硬的胡茬欺负汗毛。

“可以吗,小家伙?”刘备的声音很低,很柔,压迫中带着恳求。

诸葛亮垂下眼睛。已经包扎好了,但他仍然拿着刘备的手,站在原地不走开。

刘备绅士地吻了吻诸葛亮的嘴角。

明明明月是前身

又在搞警局pa。。爽

【孔明祭辰】蜀书轶闻·记玄亮

【青年】

四海倾黄沙卷兵戈

深林寂谁闻血犹热

逢他心志最相合

捧肺腑奉君侧

愿寄此躯赴山河

【中年】

如我燃犀角点残烛

或可见故人音容复

尘世欢哀隔远渡

唯好梦忍回顾

梦中身向来时路

赤壁起烽火长夜照彻

三分天下皆在握

数番曲折历历携手踏过

俯算八阵图仰观星谱

西川挥师祁山出

几轮朝暮迢迢怎归旧都......

几轮朝暮迢迢怎归旧都

常言道天意难堪破

偏共他挣命与天搏

明月遥祝再斟酌

叹征战多漂泊

独留相思未肯说

听人语暗谮论罪处

认他作知己又何辜

执念渐深渐跗骨

问钟情应交付

丹青代我尽歌哭

【合】

任春秋更次江水东逝

浪逐千载英雄事

功业一纸今古浮名虚掷

但往昔纷至凝成心字

他年史笔若能知

当许你我互将生卒诠释

因为是孔明祭日嘛所以这篇词的视角是青年亮和中年亮交替展开的,又名诸葛亮的自我攻略历程或者亡夫回忆录(划掉)

写作的初衷就是“我相信历史所揭示的他们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缱绻的心绪散逸在长河里”,于是“蜀书轶闻”诞生了。

(一言以蔽之:史同女的造谣式历史补完)

但话又说回来,在历史烟尘掩盖掉那么多故事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能互相将对方的生卒诠释,简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第二章

黄昏时分,程亓把江云笙送回了江家。

告别年纪轻轻就开始尤其爱操心的好友,江云笙敲开的江家的大门。

门房见了他,说老爷在院子里等他。又低低叮嘱他说老爷神色瞧着不是很好,他小心一些,不要惹老爷生气。江云笙笑着点头应下,跨过二门,进到主院里,一进去就瞧见里面摆着的一张刑凳。

他叹口气,心想哪里是他惹老爷,分明是老爷看他不顺眼,有事没事的就找茬要罚他,他撩起衣摆,直接趴在刑凳上,双手攥紧凳腿,身体因为回忆起疼痛的滋味而下意识绷紧。

从他第一次跟程亓离开之后爹爹......老爷就定下了这条规矩给他,出去一次,一个时辰二十棍子。

一旁拿着棍子的护院也认得他,他在这个家里做了十几年的小少爷,家里哪个能不认识。护院手里握着婴儿手臂粗的棍子,眼神里流出几分刺眼的同情,江云笙别过脸去,即便两个月过去了,他果然还是没办法适应这种同情。

护院道声得罪,便将棍子重重罚下,江云笙和程亓在外待了两个时辰有余,按规矩算三个时辰,要罚六十下,六十下棍子若是打在背上,是能直接打死人的,但是江云笙,也不知道老爷到底是对这个儿子存着两分不舍还是有意折辱他为真正的小少爷出气,总之一律是罚在身后肉厚的地方的。

江云笙此前十七年从没被这样罚过,他从前被罚的最狠的时候也不过是被打打手板,跪跪祠堂。

第一次挨棍子的时候他疼的差点不顾体面满地打滚,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咬牙竟也能撑住许多下都不出声了。

因为没被绑住,江云笙的身体随着棍子落下而不自觉的微微起伏,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汗水顺着额头不断滚落,指尖更用力的抓紧凳腿。

院子的门大开着,时不时就有下人从门前经过,窃窃私语的声音顺着门缝钻进来,江云笙闭紧了眼睛,只当不觉。

羞吗,当然是羞的,第一次受罚被人看见他羞的几乎哭出来,可这都两个月了,他已经学会假装不为所动了。

在这个和旧日相比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家里,他的羞耻心只会被更狠的践踏罢了。

棍子沉默的落着,江云笙也在心里默默的数着,钝痛连绵成片,神经不断跳痛,每次听见破风声他甚至本能的想躲,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控制自己继续忍耐。

他怀疑已经破皮流血了,感觉再落一下就要烂了,好像有油在往他身上泼,有火在他身上烤,好像要把他拦腰折断,他心脏因为痛楚而激烈的跳动着几乎要跳出胸腔——而这才不过半数而已。

江云笙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差点直接摔到地上,他下意识转头,心脏一瞬间似乎都漏跳了一拍“......老爷。”

他忍着身后的痛从刑凳挪到地上跪好,江老爷,他叫了十七年父亲的男人却没有再看他,而是去看护院。

江云笙听见他说“我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下人穿着裤子挨打的规矩。”

他话音落下,江云笙本就因为忍痛苍白的脸更苍白了几分,他顾不得失态,艰涩的出声喊道“不要!刑不上大夫,我有功名在身,您不能这么对我!”

参加了启明计划,大家帮忙点点推荐,感谢QAQ

目前最喜欢的几位。

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很有人格魅力的主角,总是更容易喜欢上一些配角或者反派。

可能是比较讨厌,那种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做着同样的事,还要给自己披一层正义的外衣,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真以为自己很正义。

并不是说讨厌不完美非正义的主角,我也喜欢那种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心机深沉的人设。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装的高洁善良,背地里自私贪婪的人设也喜欢,但就讨厌那种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打个比方吧,魏无羡蓝忘机这种。我甚至都没那么讨厌脑花和真人……

把军师忽悠出山了(不是

刘备早在养伤时就打算好了二次北伐的事,因此说完刘禅的事便让他们母子先回去了,而后对诸葛亮道:“孔明昨日言北伐之机已到,不知可有安排啊?”

诸葛亮还在记恨着方才刘备无端打他的那两下,脆生生的回道:“未曾想过,亮都不知主公是否会带亮去,何敢擅作主张,亮可是怕了主公的打!”刘备只觉一口气被这话堵在喉咙里,上上不来下下不去难受的很,心中暗道‘既然孔明这么想演这出戏,那为父哪有不配合的道理,这可是孔明自找的!’

于是刘备朝诸葛亮招手道:“孔明过来~”诸葛亮虽不知刘备何事,但常年相处下来哪能察觉不到这话中的意味,瞬间便有些后悔了,别看平日里主公总是纵着自己,可若是主公要想收拾自己,那自己无...

于是刘备朝诸葛亮招手道:“孔明过来~”诸葛亮虽不知刘备何事,但常年相处下来哪能察觉不到这话中的意味,瞬间便有些后悔了,别看平日里主公总是纵着自己,可若是主公要想收拾自己,那自己无论是从哪里说哪里论都是躲不过的。

见诸葛亮不动,刘备又稍稍加重了些语气叫道:“孔明过来!”诸葛亮暗道不好,面上已然换了一副讨好的样子,慢腾腾的蹭过去,中途还道:“阿翁,适才是亮失言,咱们去桌案那边好好说说,亮再不闹了~”

“不急,孔明先过来。”刘备仍然坚持。诸葛亮便是蹭的再慢,两人之间也就那么点距离,几步也就到了,刘备笑融融的从榻上将被子拽下来,折了厚厚的几层扔到身前,朝诸葛亮道:“既然孔明不愿站着说,那便换个姿势,跪在这被子上好好和为父说上一说,若是还觉得这样也不适合,那咱们便再换一个,或是依着孔明去那边的书案处也无不可!”

刘备如常说出这话,但在诸葛亮这可是提点意味十足,只因刘备说换个姿势时用手轻轻的拍着腿,说书案之时那笑更是十分危险,联想此时情景,诸葛亮不难想到上次被捉回来按在案上打的那次。

想到此诸葛亮浑身一颤,立马屈膝跪在了被子上,放下手里的羽扇将手抚上刘备的膝盖,撒娇态度十足的道:“阿翁,亮错了,这样就好,不用再换,这样和阿翁还能亲近些,方才是亮走神了,所以回话时才有些心不在焉,亮再从答一遍行吗~”

此状一出,刘备险些笑出声来,好在他喜怒控制的好,咳了一声,又颇具威严的道了句:“既如此,孔明说吧,若是答得不能让孤满意,这书案孔明还是能用上的!”诸葛亮脑筋急转,数个方案已经呈现在了脑中,他择了其中之一开口道:“亮以为西凉已克,长安门户大露,我军亦不需再走祁山,长安方向自可由凉州调兵过去,至于陛下可率军走荆州,由荆州进军司隶,士元在徐州,至于是否要他和元直换回来陛下可自思量一番,于此亮也拿不定主意,然不管是他们二者谁,都可和三叔配合由曹魏的大本营兖州攻过去,这样还可保证曹丕逃窜不得。不知陛下可满意臣这番作答?”

刘备笑的和蔼,当即答道:“孔明一向是运筹帷幄的,行军布置孤自是满意,可为父颇为不满孔明最末一句的自称,便为这句,孔明也该挨上几下!”说着就要把人往腿上拉,诸葛亮自称臣本是要与刘备逗趣,让他能笑上一笑,却不想因着这话招来捶楚,当即挣扎道:“那是亮玩笑之语,本欲逗主公笑颜的,主公若不喜,亮收回!阿翁别打~”

刘备却铁了心要吓他,仗着力气比诸葛亮大,按了他的双手在腰上制住了他的挣扎,还故意地掀起他的衣裾,好在衣裤还给他留着。刘备又道:“好,再给孔明个机会,先不罚,人员孔明如何布置?”

诸葛亮见还有机会,立马乖乖孩子般一问一答道:“亮欲以马超麾下凉州之兵攻长安,粮草自陈仓运;三叔自徐州出,徐州本部调回张辽驻守并供应大军粮草;陛下亲自由荆州走,荆州富足,粮草自是有保障的,所带战将可带黄忠老将军、魏延、王平等;二叔镇荆襄,防备东吴再生乱;至于益州嘛,本来让法孝直等留守足以,可如今才处理了豪族势力,还是要留下一员大将驻守才好,以免生乱,至于这人选嘛,亮有意让赵叔留下~”

刘备又问:“那各军的军师该当如何分派呢,若无谋主恐事倍功半!”

“对此,亮有意让陈公台赶往马超军中,二叔三叔那里自是元直与士元一处一个,徐豫处不需军师,当地太守吏员足以应对,至于主公这处嘛~”

“孤这处该当如何?”

“嗯…亮若直说,主公可不许恼!”

“孔明说就是了~”

“若主公同意法孝直留在益州,那主公处自然是由亮跟随,若主公不同意——”

“若孤不同意你当如何?”

“亮能如何,自是先遵从圣旨,而后打理好益州事务,再而后直往陛下军中恭领责罚!”

月亮如何发光

做个西装贝778(车和背景是贴的素材实在不会画喵)

曦瑶真的是我吃过最配的cp,从性格到地位到家世到价值观到格局都如此相配。

毫不夸张地说,原著里根本没有第二个能配得上他们俩的人(所以某些拉郎配真的很莫名其妙)。瑶妹是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但又心怀天下的人,蓝月亮同样不是什么单纯的世家公子,他们俩都是魔道世界观中最杰出的政治家。

以大局为重,但又将彼此放在高位,无论走到何处都永远铭记彼此,身为仙督与宗主但能亲密无间,从灵魂到理想都如此相配。

最后蓝月亮与瑶妹生出间隙也并非是因为否定瑶妹的作为,而是因为蓝月亮觉得瑶妹应该“提前告诉他,让他帮忙遮掩”。然而这又是不可避免的——曦瑶二人的地位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哪怕瑶妹在后来坐到了比蓝月...

最后蓝月亮与瑶妹生出间隙也并非是因为否定瑶妹的作为,而是因为蓝月亮觉得瑶妹应该“提前告诉他,让他帮忙遮掩”。然而这又是不可避免的——曦瑶二人的地位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哪怕瑶妹在后来坐到了比蓝月亮更高的位置,那也是在蓝月亮的帮衬之下才有的结果。瑶妹那么聪明通透,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蓝曦臣不是什么傻白甜,因此不管他们多么亲密,瑶妹都不可能忽视他们间的地位差距;不管他多了解蓝月亮的为人,也无法自然地把蓝月亮当成和自己一样的人。

他对蓝曦臣有滤镜——一是类似于“白月光”的滤镜,二是对于“政治家”的滤镜。因为仰慕他,所以瑶妹害怕自己为了存活下去的所作所为会改变蓝月亮对自己的看法,毕竟蓝月亮是那样的高尚,尽管他心里清楚蓝月亮不可能真的那么傻白甜,瑶妹还是不敢坦荡地说出自己的打算,唯恐这会打破他们二人之间的平衡。

而因为对“政治家”的滤镜,瑶妹无法事事都把蓝曦臣当做自己的盟友。他可以信任薛洋和苏涉,因为他们有利所图,对彼此的“恶”也算知根知底;但他和蓝月亮的关系是建立在“救命之恩”的基础上的,而且蓝月亮必然不会因为一见钟情之类的原因对瑶妹无比信任。蓝曦臣是世家第一公子,是优秀的宗主,他不可能轻易把一切托付给他人,所以只能说他一开始对瑶妹有点好感但不多,而在多年的相处中这份好感逐渐加深,最后情深似海,甚至能够轻易撼动他的判断与心神。正因如此,瑶妹不敢全信,他知道蓝曦臣是政治家,所以哪怕他也知道蓝曦臣后来对自己是真的很信任很尊重很喜欢,他也不敢去赌。

不全信,就是他们二人最后的悲剧的根源。然而,这份不全信并非因为他们不够了解彼此,而是因为他们过分了解彼此。蓝曦臣了解瑶妹,他知道瑶妹并非池中物,是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天生王者,是一个能够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各种隐忍的人。他能够接受瑶妹的这一阴暗处(虽然我不觉得这很阴暗。。这是人之常情吧),欣赏并喜欢着这样的他,正因如此,当瑶妹的隐瞒暴露时,蓝曦臣的第一反应不是“他居然是这样的人”,而是“他居然为了这样的事瞒我,那他瞒着我的是不是还有更多,他究竟是不是完全信任我?”而瑶妹的隐瞒是因为他了解蓝曦臣,他知道蓝曦臣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大义者,所以他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配不上那皎洁的月亮,又担心自己会影响到他,于是选择隐瞒。

简单来说就是,蓝曦臣觉得自己能接受瑶妹的一切,但是接受不了他不信任自己;瑶妹因为心中暗藏的卑微以及生来就不得不做的算计天性,选择隐瞒。他以为瞒着不会有事,但蓝曦臣发现这一隐瞒后开始怀疑他们间的关系是否真的坚不可摧,而瑶妹发现蓝月亮的动摇后又更加坚信他们间并非坚不可摧,最后选择自保式的及时止损,即在尽量把蓝曦臣撇出去的同时解决问题。而蓝曦臣发现瑶妹想把自己撇出去后,又更坚信瑶妹有很多事瞒着自己,于是各种失望破防难过,最后形成了闭环。。

自始至终蓝曦臣破防的点都不是瑶妹不完全是好人,而是因为觉得瑶妹不信任他而破防。然而这样的不信任也不完全是瑶妹造成的,这么说吧,在多年的相处中,蓝曦臣必然也是矜持的,他同样没有自由地露出自己精于算计攻心的一面,而是真的像个循循善诱的好兄长。同时,蓝曦臣的心中是有着上位者的控制欲的,虽然当时是瑶妹救了蓝大,但他们间最初的利害关系则正好相反,与其说是瑶妹捡到了蓝大,倒不如说是蓝大捡到了一只血统名贵但在山野间沾了满身泥的小狐狸。瑶妹的上位之路若没有蓝大的帮助,必不可能如此顺利,甚至可以说他是蓝大顺水推舟利用的一颗棋子,最后成为了棋盘上的王者。因此,哪怕蓝大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小心眼,他潜意识里也会希望瑶妹对自己是特殊的,或者说是有部分受到自己控制的。所以当他发现自己有可能也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是瑶妹可以轻易利用的人(其实是你想多了……瑶妹真的很喜欢你……)时,他才会悲哀不解又气愤。

这大概就是身居高位的悲哀——他们都没有完全露出自己的阴暗面,所以尽管他们其实是能接受彼此的一切的,他们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信任真的存在,最后这一隔阂被聂怀桑利用,酿成了无法挽救的悲剧。

大结局后蓝月亮几乎抑郁,也是因为在瑶妹死后他终于想清楚了这些问题。他们间的问题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只要在瑶妹做的一些事暴露后蓝曦臣能去找他好好聊一聊,聊清楚各自的想法与底线,都不会闹成最后这样。

一切都太快太急了。在金光瑶生前,蓝曦臣没有想到,这一切不是金光瑶对他的利用,而只是一个被人背叛欺辱了半生、靠自己倔强爬起的孩子心中的不安。金光瑶身居高位太久了,所以连蓝曦臣都忘记了,他也会害怕啊。

一句“曦臣哥小心背后!”,让尚未冷静下来的蓝曦臣亲手夺走了自己最亲密的人的生命。聂怀桑成功了,他唯一的亲人死在了金光瑶的手上,他就要让金光瑶死在自己唯一真心相待的人的手上。最后,蓝曦臣什么都懂了。在他痛苦的余生中,每当他回忆起观音庙中的那个夜晚,他或许都会想,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走向彼此,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呢?从乱魄抄开始,他们心中的隔阂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而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的“双向奔赴”,居然是金光瑶强忍着被朔月刺穿的痛楚,一边顺着剑艰难地向蓝曦臣走去,任由鲜血滴落,一边绝望地跟他说,可我唯独没想过要害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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