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这张图画在三测时期,当时没有测试资格没仔细看!我现在知道丹恒是单眼影,各位见谅啦
我朋友抽海哥歪了小提说非要给我露一手
别人有的,我们帝君也要有(傲娇脸)
模板p2抖音上刷到的
阿离生日快乐!大家兔年行大运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自己p的我也被创死了哈哈哈哈
谁被创死了呢
丘丘人的日常
p3是公主抱
很久很久以前,神的日常
同居许可
说明:魈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空旷的房间,而是钟离的脸
先同居后恋爱
生日快乐,钟离
魈看见那人的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跑。他往回走了几步,撞上淮安从楼梯上下来。
“小爷,您可算回来了,有位先生等您很久了。”
“……”
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在客栈老板的注视下又转身回去,慢吞吞地靠近露台边上的茶座。
“……今年石珀的市场行情虽好,但开采场早已被各大商会占据,你若是考虑现在入局,难免不会成为资本博弈的牺牲品。”
钟离说完这句话,抬头看见沉默地出现在桌边的魈,于是对同...
钟离说完这句话,抬头看见沉默地出现在桌边的魈,于是对同座的茶客说:“我等的人到了,今日先失陪,有缘再与阁下续茶。”
对方连忙站起来送客,远远地问了一句:“先生以后还常来吗?”
说来也怪,从层岩出来之后,几乎每个晚上他都会做相同的梦,一开始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远远坐着自说自话,后来女人开始靠近他,用血红的指甲掐他的脖子,扯他的头发。梦里他无法施展仙法,只能在被女人扑倒前拔腿开跑,整晚整晚都在跑,跑到第二天醒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只是梦境倒还可以忍受,仙人可以减少睡眠,甚至长久不休息。可半个月之后他开始出现幻觉,夜晚回到客栈就看见那女人站在房间里,有时倒挂在房梁上,他挽着和璞鸢上前去刺,幻影消散,女人的笑声却停留在脑海里,和千年来折磨他的业障一起,成倍地加剧夜叉的苦痛。
后来有一天晚上,他没有跑走,咽下窒息的铁锈味,一手扒住掐在喉咙上的利爪,一手扯开女人的头发。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和千年前在战场上使役夜叉的魔神极为相似。
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增大药量,帝君定期配送的连理镇心散有着精确到克数的剂量,增大药量的后果就是,还没等到下一次见面,他手上的药就已经服用完了。
自然是不敢打扰帝君本人,魈写信寄往绝云间,问留云那有没有多余的清心花瓣。原以为真君闭关,不会那么快回信,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有只仙鹤衔着大包新采的清心落在窗边,还附带一张字迹潦草的回信,第一行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降魔大圣,这么严重的情况还是找帝君比较好啊!”
不。他连忙拦下准备回程的仙鹤小辈,匆匆写了一封同样潦草的回信,全文大意是绝不能告诉帝君,留云你不要插手这事。
他扯下几片花瓣含在嘴里,在晨光中提着枪又出门了。傍晚除魔归来,就看见钟离坐在露台的茶座上。
钟离说:“留云已经跟我讲了事情原委,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魈给他开了门,说白天并无大碍,帝君费心了。
钟离走进去,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旁边坐下。魈感激他默契的留白,感激他没有追问为何不直接来找自己,感激他漠视了因为疏于打理而落满灰尘的桌面,也感激他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去层岩那天身上带的东西,拿出来我们看一下。
他从不带多余的东西出门,除了平常戴在身上的傩面、香炉、念珠、符纸、降魔杵,再就是和璞鸢和已经喝完的几包药散。
钟离仔细看过他摆在桌上的东西,又认真地听他讲和众人在层岩下的遭遇。魈很久没跟人说过这么一大段话,一边回忆一边措辞,讲得断断续续,所幸帝君并未对他的工作报告发表什么建议。
等魈讲完,钟离放下拿在手中的傩面,说他没看出哪里有蹊跷,也不像被梦魇附身了,实在奇怪。
听钟离这么讲,魈微微皱眉,连帝君也没办法的事,看来是天命了。他在地下看见雷夜叉的幻影,心想他的结局是否也该如此,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钟离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他如实回答,一般只在晚上出现幻觉。
那我们晚上再来看看。钟离说着站起来,我饿了,你这有没有饭吃?
在客栈要吃饭,那只能去厨房找言笑要了。魈吃饭不要钱,连带着钟离也能免单,掌柜见他难得带人来,特地多送了几盘菜,在桌上摆了满满一圈。
饭后他们回到房间,一般这个点他已经能听见女人尖锐的嗓音了,可这天晚上脑海中却出奇地安静,他甚至能听清窗外风吹树叶的沙声。两个人在房间里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钟离说:“失策了,我应该带本书来看的。”
不怪您,魈尴尬地说。他也没想到这女人那么欺软怕硬,在他房间里翻天覆地大闹了一个月,帝君一来就装死,揪也揪不出影子来。
魈又解释,以往越到深夜,女人的身形就越明显,声音也越清晰,所以两人一直等到了凌晨。期间钟离下楼找老板借了本菜谱来看,他一出门房间里就是一片鬼哭狼嚎,墙上开始滴血,女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爬出来,抓着夜叉的脚踝不放,恶狠狠地骂他搬了救兵。
还好钟离五分钟后就回来了,他进门的瞬间室内亮堂起来,女人和她的声音一同烟消云散。魈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墙面,没有血迹,粉刷着花白的涂料,他又出现幻觉了。
“怎么了?”钟离搁下书,抬手碰了碰他冷汗淋漓的额头。魈呼出一口气,跟他讲了刚才的突变。
“那看来我今晚还走不了了。”钟离无奈地笑着,他坐下来,随意地翻开菜谱的一页。
晚上他们躺在一张床上。魈本来不打算睡的,但又想到要是他不睡,就意味着他可能要盯着帝君的脸看一晚上,那个画面似乎更让人毛骨悚然一点,所以麻溜地翻身上床,先给自己占了半个位。
他的床一个人睡的时候大小刚刚好,睡着了翻个身也不会掉下去,可两个人并排躺上去的时候,床却变得拥挤了起来。魈把身体绷得笔直,这样他和钟离之间可以勉强隔出一条不宽的楚河汉界。不过他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就是了,整个人僵硬地躺着,比起睡觉,更像在受刑。
他失眠了大半夜,终于在黎明前睡过去,感觉没睡多久又被惊醒,阳光洒在窗台上,钟离坐在桌前系领带,看见魈醒来,解释说:“我得回去了。这个月记了太多账,再不去上班,堂主又要念叨我了。”
魈开口回话,声音沙哑,钟离给他倒了杯茶水,魈的目光追着他的动作,才注意到桌上摆着碗筷。
“我已经吃过了。”钟离起身,拿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剩下的是留给你的。”
魈一个人吃了早饭,他很少在早上吃点什么,仙人餐风饮露也能成活,但是他得承认,出门前喝一碗加了糖的南瓜小米粥,似乎也还不错。
除魔的间隙,魈一直在考虑后事,帝君也束手无策的话,只能靠他自己解决,夜叉身亡时爆发的业障会波及凡人,他需要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安置自己。荻花洲也需要七星加派更多千岩君驻守,防止魔物伤害往来的璃月百姓。
这么一想,倒也不是很麻烦。只是他原以为帝君应该不会再来了,傍晚回到客栈,又在露台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钟离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相当坦然的“早上走得太急,忘记向你借把钥匙。”理所当然得像准备长久地借住下去。
魈想说帝君您不必做到这种地步,您能陪我一晚上,总不能陪一辈子吧,一开口却避重就轻,说他也没有多余的钥匙,心脏在加速跳动。他们问菲尔戈黛特,年轻的掌柜说,那间房只有最开始的一把钥匙。
晚饭后他们沿着栈道向北,走到建在河滩的村子上,村口的铁匠比对着钥匙,给他们配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副本来,一把归钟离,一把留给掌柜应急用。
他们又沿着河滩向南回去。夜晚的风吹着荻花,翻涌出灰白的浪,村里的孩子光着脚在河边抓鱼,或者背着竹篓摘湿地上的金鱼草。钟离问:“你以前没来过这吗?”
“没……来过。”似乎哪个答案都不太对,他在荻花洲镇守了千年,对每一处魔物的据点了如指掌,但有人类活动的地方却鲜少踏足,如果今天不是钟离带他来,他都不知道可以找村民们配钥匙,缝衣裳,修鞋底。
前半本都是社会新闻,他读完了一篇北国银行与飞云商会期货交易的时评,再翻一页,是一块文物鉴赏与历史科普的专栏,他刚扫见作者的名字,拈着页角就把这面翻过去。钟离正在他的那本大部头上做批注,魈用余光瞄了一眼,又把页码翻回去:《浅谈官窑瓷釉的兴盛与衰落》,本栏特约供稿:[往生堂]钟离。
他再看了眼作者那一栏,觉得“钟离”两个字拆开来拼回去,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那个人正坐在旁边,他们相识千年;陌生是因为,他也不过是在旁人的只言片语里拆文解字,仿佛这样就能透过纸背去窥探那人河清海宴下的一角。
第三天钟离带了一堆符纸、铃铛、蜡烛和铜镜回来,抱着上楼别人还以为他是进来搞推销的。
“堂主听说我一朋友家里闹鬼,就把这些玩意塞给了我。”
魈委婉地说:“可能这只鬼跟其他的不太一样……”
“毕竟也是驱鬼世家。”钟离研究着符纸上的字,“我看凡人久病难愈,到处求神拜佛,各种偏方都尝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们拉上窗帘,用符纸点燃蜡烛,四面铜镜一摆,把烛光反射到墙上,房间里红得就差在墙上写个囍字。如果菲尔戈黛特有什么急事推门进来,估计还以为他们在搞什么入教仪式。
于是两个人又在烛光里大眼瞪小眼,钟离把每只铃铛都摇了一遍,最后吹灭蜡烛,说看书吧。
魈有点后悔昨天就把《璃港周刊》全部翻完了,这会他手里摊着一本一寸厚的历史名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坐着昏昏欲睡,过了一个多时辰,钟离收起笔,在房间里转了两圈,问他:“能不能借用一下浴室?”
魈盯着空白的墙面发呆,隔墙的水声不断,他突然觉得烦躁,太安静了,窗外风吹树叶的沙声都显得吵闹,甚至让人有些怀念脑子里的那些声音。
很快水停了,钟离打开浴室门,带着一身热气出来,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松开最上面两颗纽扣。魈觉得自己被开水烫伤了,明明什么也没露,他低下头,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
再过一天钟离带回来一盘棋,说是天权星发明的“璃月千年”,还没公开发行,送了一套请他参考。他说光是看规则看不出什么门道,得亲自上手才明白,于是教魈怎么下,让魈陪他玩几把。
后来钟离又带回来其他棋盘,璃月传统的围棋、蒙德的国际象棋,稻妻的将棋,一盘一盘摆在桌上。魈对围棋还算有一点了解,对其他棋类是一窍不通,钟离就教他,从认棋到排兵布阵的心得,事无巨细教得很有耐心,可能望舒的夜晚实在漫长,如果不找点事做,同处一屋檐下确实有些尴尬。
魈学的时候很想记点笔记,又担心帝君觉得他反应慢。晚上睡觉前还在脑内复盘,梦魇确实不来他梦里了,他在梦中都在和某人对弈,黑棋白子星罗云布,他举棋未定踟蹰再三,对面的人就从座位上起身,绕到他背后,握住他的手稳稳落下。他抬头,只能看见帝君离去的衣角。
魈慢慢觉察出房间里的微小变化。某日除魔归来,他发现窗台上多了一捧盆栽,霓裳花开得正艳,比起客栈楼下的野生花种要显得更加娇嫩,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照料过的。钟离解释说,这是他在往生堂养的花,搬来这边后本是拜托堂主在养,但小姑娘一忙起来就忘事,差点把花给养死了,只好搬过来亲自照顾。
魈看了看盆栽,觉得帝君果然妙手回春,不然这花怎么非但没有凋敝的迹象,反而一派欣欣向荣,花枝向外舒展,大有一副红杏出墙的架势。
第三天,窗边加了张书桌,纸笔和砚台整齐地码在上面,因为钟离偶尔要给仪倌们改改作业,总是下楼借用掌柜的书房不太好。
总之,每天回来魈都能在房间里找到新的东西,有时是墙上的一幅字画,有时是浴室里的一块香膏。进门前他握着把手,心想今天会是什么,打开房门,地毯延伸到脚下。“店家说打扫起来会有点麻烦。”钟离正在摆弄他那套紫砂茶具,“但有你在就不麻烦了。”
所以魈白天在荻花洲风轮两立清扫魔物,晚上在房间里风轮两立清扫灰尘,感觉难度比白天还要大,因为要小心不能打碎桌上和他年纪一样大的青釉花瓶。简而言之,钟离热衷于打扮他们同居的这间卧室,并且礼貌地试探他的底线,但魈其实没有底线,就算哪天回去发现钟离把房间拆了,他也完全接受。
降魔大圣的工作全年无休四季长青,往生堂客卿的工作受到璃月劳动法的保护,一周双休年假齐全。周日的早上,魈拎着和璞鸢准备出门,钟离说要跟他一起去,说是为下一篇专栏约稿采风取材。
魈在河岸顺手处理掉一小队魔物的余党,回头看见钟离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翻笔记,轻轻松了一口气——起初他有点担心帝君会顺便考察一番他的日常工作,但看来钟离确实如他所言,只是出来采风的。
中午他很少吃东西,回客栈太麻烦,不如靠在树上歇一会。钟离在路边摊上买了两个鸡蛋灌饼,走近了送过来,手里拿着大半个,另一个完整的给他。魈第一次吃这种食物,他不知道人类是怎么做到在一张面饼里塞那么多东西的,土豆丝萝卜丝包菜叶培根香肠,还有薄薄脆脆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傍晚,他在河边洗掉和璞鸢上的血迹,对着河面检查了一下仪表,衣物干净整洁,于是收起长枪,走向钟离在的那棵大树。走近了他才发现,书本翻开朝下被搁在一旁,钟离屈起一条长腿,闭着眼睛靠在树下,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晚风中浅眠。
魈把脚步放轻,还剩最后几步的时候,他看见柔软的深色头发上停着一只晶蝶,羽翼脆弱透明,安静得像夜叉的心事。他的身上有业障的煞气,敏感的晶蝶往往在他靠近前就翩然而去,这一只却依然安分地休憩着,或许是觉得钟离身上的气息稳定又安心。
他慢慢弯下腰,双手捧起来,轻轻伸到晶蝶的翅边,透明的触角动了两下,晶蝶缓慢爬到手心上,有点痒的感觉。魈直起腰,拿近了端详片刻,那晶蝶便微微振翅,回到风里去了。
魈放下手,才发现钟离醒了,靠在树干上仰起头,似乎觉得刚才那幕有趣。魈问:“帝君怎么不先回去?”
钟离眨了一下眼睛,好像觉得这不该是个问题,他伸出一只手,少年犹豫了一下,拉住了。钟离从草地上站起来,拍掉衣服上的碎屑,说:
“等你下班。”
他们走路返回客栈,中途钟离带他绕了点远路,拐到了当地村民摆的集市上去。摊位上卖的都是新鲜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钟离说,总是白吃客栈的菜不好,我们自己带点食材回去加工。
坐摊的年轻农妇们看见他们两眼放光,不知看上了哪点,可能钟离的穿着打扮看起来确实像是有钱的那类人。魈默不作声地跟在一旁,看钟离拿起一只青茄也能说道说道,老板热情地回应着,又往袋子里塞了几颗土豆,最后钟离一摸口袋,很有礼貌地问:“你们这里应该不能赊账吧?”
好在村民们热心又淳朴,一家送一把葱,一家送一颗白菜,等到最后离开,竟然收到了满满一袋食材。钟离说明天他就来还钱,又说将来有机会一定把他们村子写进专栏的游记里,为当地旅游事业的蓬勃发展添砖加瓦。
客栈里,言笑几次在厨房门口探头,说两位大爷可轻点,别把我厨房炸了。魈正被派去洗土豆,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他自认为这一眼没什么感情色彩,言笑还是把头一缩,说哎哟算了算了,炸了也不关我事。
钟离起锅烧油,见魈站在旁边看,于是边滚着热油,边教他怎么看油温。魈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亲自下厨,但钟离讲的他还是认真记下了,先放什么后放什么,哪个要焯一遍水再回锅,哪个起锅前倒下去滚一圈就熟了。钟离炒完了一盘,让魈来试试。
他拿起锅柄才发现比想象中重一些,看钟离颠勺颠得那么轻松,还以为会很轻。其实做饭还挺简单的,前提是有人帮你备好了材料,并且在旁边指点,随时准备救场。
他把最后一盘食材倒进去,接下来是重复的翻炒动作,钟离站在他身后,说有点干了再加点水,小半碗就可以。
手边就搁着碗清水,魈拿起来沿着锅面缓缓倒下,突然感觉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在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钟离靠上来,轻轻抵在他头顶,若无其事地说:“我发现这个身高差距刚好可以抱住啊。”
手一抖,哗啦哗啦,整碗水都倒了下去,男人笑着放开他:“不逗你玩了。”
淮安过来观摩,对着几盘菜来回看,最后点头评价:“我还真看不出哪盘菜是小爷炒的。”
魈本来背对着在洗锅,越洗头越低,就差把头埋在水龙头下洗个头,偏偏淮安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连连附和点头,说那确实啊,真希望我退休前能尝到他亲手做的菜。
从璃月港到望舒客栈,车马赶路,不远也不近。魈一天回来正好撞见钟离在路边下车,他陪着钟离上楼,平常都是在天台落地后直接回房,难得混在人群中倒有些不习惯。
魈一路沉默,直到进门后才问:“帝君为什么要坐车?”
“坐车怎么了?”
“从璃月港到这里,对您来说只是弹指间的距离。”
“魈,如今我已不再是璃月的神。”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夜叉信服,但少年只是无言片刻,不再追问。晚上钟离坐在窗前看书,像是刚刚想到似的,忽然提起:“今天送我的车夫,在路上聊天的时候说,他的妻子和女儿住在轻策庄南面的村子里。”
魈微微偏头,房间里没有别人,显然是说给他听的,但帝君想说什么?
“他在璃月港拉车,因为客人多赚的钱也多。每隔半个月他都要回家一趟,虽然路程遥远,但一想到回去后就能吃到美味的家常菜,见到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再漫长的旅途也变得甜蜜起来了。”
“帝君……”
“想到,晚上对着棋盘冥思苦想的你,是不是又会下意识地支起双手,抵住紧抿的唇呢?”
魈在练习沏茶,听到这里,茶盖掉到桌上,滚落地面,他手忙脚乱地去捡,又撞翻了方凳,差点扑在地上,好一个连环效应。
等到年底,气温降下来,房间里终于换上了钟离选购的床具,因为太软太舒服,魈每天早上都忍不住多躺一会再爬起来。一天晚上,钟离问他愿不愿意去璃月港听戏,因为云先生知道他的生辰将近,送了几张戏票作为贺礼。魈问,帝君每年还会过生日吗?
“有时候忙起来确实会忘记,毕竟过了成百上千次,不说厌烦,也觉得是平常之日了。”钟离回答他,“但对于新认识我的朋友来说,这却是我的第一个生日,他们认真准备了礼物和祝福,那么于情于理,我也该像曾经成百上千次那样,珍视这一次生日。”
雪停的下午,魈跟着钟离来到璃月港。戏台下人头攒动,魈在高处找了一块僻静的坐台,远离喧闹的人群。从这里向下望,可以俯瞰整座戏院,也可以看见第一排的贵宾席中,钟离端坐于云先生安排的位置上,旁边隔着一个空位,那本是为夜叉留出的位置。
戏剧编排得巧妙,戏院里掌声雷动,可魈看着台上舞枪献宝的名角,目光又不自觉地向台下飘去。群情振奋的看客里,有一人始终安如泰山。你站在台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等到剧幕散场了,魈才从高处下来。钟离在收拾手边的茶具,旁边的空位上放着一只玩偶,他记得是热场环节抽奖的礼物,一只又大又胖的浅绿色小鸟。钟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戴在身上的围巾解下来,绑在了它身上,又把一盘瓜果放在它面前。
魈和这只胖鸟无言对视,钟离收完茶具扭头看到这一幕,抬手拍了拍鸟头,说:“今天是它来陪我看戏。”
从戏院出来已是傍晚,钟离认识的万民堂厨师朋友请他们吃了一餐晚饭,席间一个打扮新潮的女孩过来演奏了一首摇滚,钟离说真正的音乐就该是雅俗共赏的,下回堂里有生意,还请你来表演。说到往生堂,胡堂主也过来送了礼物,顺便上桌蹭了饭,一边蹭一边声泪俱下,控诉道以前都是客卿蹭我的饭,今天终于轮到我蹭回来了,好感动!
至于礼物,外表看是一个棺材形状的盒子,里面装着雪梅香薰。胡桃说,怎么样?把这个作为赠品宣传,能不能增加点堂里的生意?钟离就评价,这样的艺术对于璃月人来说,还是为时尚早了。
离开前胡桃提醒他,别忘了明天上班前来收拾礼物,寄到往生堂的贺礼都要堆得堂里走不下人了!魈跟着钟离走出餐馆,本来他就对礼物的事拿不定主意,现在看见帝君收到这么多箭头,更觉得他的那一支无足轻重。
街上人群熙攘,糕点店的门口,穿花裙的小女孩眼泪汪汪,看着蛋糕不肯挪步,年轻的母亲愁眉苦脸,璃月人过生日都吃长寿面,哪里吃蒙德进口的奶油蛋糕啊?
魈透过橱窗,看见精美的样品陈列在绒布上,确实是很美味的样子。他的脚步顿了下,钟离也跟着停下来,突然问他:“我的生日礼物呢?”
魈卡壳了一下,紧急搬出救兵,指着店门说:“现在就去给您买。”他进到店里,也不知道怎么选,就挑了最贵的蛋糕去结账。拿出菲尔戈黛特给他的钱袋,摩拉倒出来的时候,老板忙着打断他:“够了够了,这些就够了,小爷您给的太多了。”
钟离跟着他进来,又提了一个蛋糕放在台上,说:“那买两个。”
出去的时候母女俩还在店门口,钟离把一盒蛋糕送给小女孩,让她拿稳了,对上母亲忧虑的神色,解释道:“老板说买一送一,我们吃不完,把这盒送给你们。”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大哥哥。”
钟离指着跟上来的魈:“是这位小哥哥付的钱,要谢谢小哥哥。”女孩又甜甜地说,谢谢小哥哥。
晚上他们在房间里吃蛋糕。魈拆开丝绒缎带,拿走透明的玻璃罩,蛋糕仍是完好无损的。他在店里紧急挑的这一款,没想到歪打正着,蛋糕上装饰着菱形的纹路,巧克力金箔点缀着岩花,是岩之国子民特有的审美情结。
神的年岁难以计数,所以蛋糕上只插了六根蜡烛,钟离开玩笑说,今天有一位六岁的小朋友要过生日。
其实他有点在意。
钟离从袋子里取出透明的刀叉,看了蛋糕生前完整的最后一眼,回答道:“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少年脸上出现了说错话的慌张,他又说:“不过这是蒙德人定下的规矩,我不是蒙德人,对我就没有用。”
“帝君不说也可以,我只是随便问问……”
钟离对着蛋糕横竖比划:“往年的这个时候,我会回顾过去一年的工作,思考我的职责是否已经完成,也会简单畅想未来,制定下一年的诸多计划。这或许就是生日在一年最后一天的好处,辞旧迎新,继往开来,璃月的一年由我结束,也因我再度开启。”
“若是这样的我来许愿,无非也是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场面话,可如今的璃月早已不再与神同行,璃月人繁衍生息,自食其力,不再那么需要神的护佑了。”
“帝君,璃月从来不会不需要您,只可能是您不再需要他们。”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魈从来不会不需要您,只可能是您不再需要我了。
钟离眨了眨眼睛,他轻轻拍了下夜叉的手背:“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我想说的是,过去的我会许的愿望过于庞大沉重了,现在蛋糕上只插了六根蜡烛,不能让它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应该许一个和它对等的愿望,那么六岁的小朋友会想要什么呢?”
“……我不知道。”
“他应该不会考虑一个国家的未来该如何运转,不会忧思民生的安康与福祉,他只想要家人健康父母永远爱他,想要今天一起玩的小朋友明天还来找他玩。”
“所以我许愿,希望我身边的人身体无恙,希望他有所爱有所牵挂,希望他乘着风去往任何地方,也希望他在最终回到我身边。”
魈站起来,紧张地按着桌面:“您,再把眼睛闭上。”
钟离说着“什么”,还是乖乖闭眼了。魈慢慢向他靠近,弯腰吹开男人深色的额发,让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眉心。
“现在我乘着风回来了。”
冬去春来,气温逐渐回暖。魈意识到时节的变化,是发现窗边的枝条上长出了新的花苞,也可能是看见钟离收起棉被,换上了新的薄毯。世间真正和煦的春色,都熨帖着大地,潜藏在深谷。
他开始习惯房间里存在另一个人,习惯在卧室里转身就撞上,习惯餐桌上两双筷子碰在一起又错开,习惯在浴室里看见某人随手留下的发绳,习惯深夜醒来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另一个人平稳的呼吸。
太习惯的后果就是,有时候早上睡醒,发现自己翻了大半个身,滚到钟离那边去,手脚扒着人家的睡衣,一看就很不敬帝君。钟离倒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醒了还是没醒,感没感觉到身上挂了个热炉,魈心有余悸地收回手臂,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躺回自己的半边。过了一会钟离起来穿衣洗漱,下楼拿早餐,再回来也无事发生一样叫他起床。
久而久之,魈渐渐练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醒来发现越界,不再是一阵兵荒马乱,而是冷静地抬腿回撤,慢慢挪回原位。这天他挪到一半,即将在两掌之外的床垫上安全着陆,钟离突然翻了个身,长臂一伸揽他回去。魈吓得灵魂要出窍,缓了一阵见帝君也没有后续动作,于是屏息凝神,当一个尽职尽责的抱枕。只是他这抱枕不太长肉,不知道抱起来会不会硌着慌。
要是平时遇上这种情况还好,钟离虽然天天自称闲人,上班倒是挺积极。偏偏这又是个周末,魈在怀里窝了一会,见他还没醒的迹象,决定再等十分钟就叫醒他。过了十分钟又想,再等十分钟吧,然后再等五分钟,再等两分钟,再等一分钟……
太阳逐渐升高,眼见自己上班要迟到——虽然没人敢记他的考勤,魈急得满头大汗,也可能不是急的,总之烫得要冒烟,最后钟离忍不住笑了,在头顶轻声说:“怎么这个抱枕还会自己升温啊?”
魈拿起一把青菜,才想起身上没有钱,他还没修炼出钟离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悄声放回去打算板着脸溜走,没想到老板先发制人,乐呵呵地问他:“小少爷又没带钱吧?”
有点冤枉,没带钱的从来是钟离,他第一次买菜,哪来的“又”没带钱?但是君债臣还,他也不好反驳,咳了一声,生硬地说:“我再看看。”
老板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我先记着,等你家那位过几天来还了就是。”
魈没有反驳“你家那位”,由着老板帮他挑好了菜。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又招呼起了新的客人,脸上挂着同样热情的笑,魈意识到他被当成普通人来对待了,心里突然有些微妙。
他提着菜返回客栈,没有钟离在旁边撑场子,混在人群中竟有些不自在。明明半个时辰前他还在碧水源上和几只落单的魔物厮杀,枪缨上沾满了热气蒸腾的血,现在却提着满袋的食材,穿行在过往的住客间,垂眉敛目,隐去一身煞气,沿着客栈的楼阶往上。
在厨房门口他遇到了钟离,巧的是他也提着个袋子,看起来像刚买菜回来。魈下意识背过手往后藏,钟离绕了他半圈,弯腰勾起袋子的边沿,扯出一条口,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被人骗了。
“我没花钱。”
“这么巧,我也没花钱。”
魈的袋子里装着烟熏火腿、五花肉和春笋,可以做一锅文火慢炖腌笃鲜。钟离的袋子里装着萝卜青菜、蒜苗生姜、筒骨猪肉、糖、牛奶和杏仁粉。
初夏的一天早上,钟离出门前说晚上有个饭局,可能会晚点回来,你……
魈正在擦拭和璞鸢,闻言回答说:“我没关系,那梦魇最近也很少出现了,您放心去吧。”
“好。”钟离点头,“我尽量早点回来。”
等到了晚上,魈就抱着和璞鸢坐在床边,和房间里准时出现的女人对峙,女人一靠近他就挥舞着长枪刺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女人好像没有一开始那么神通广大了,身形渐渐模糊透明,不再扯他头发掐他喉咙,只能阴暗地使点精神攻击。
可能因为钟离说过会早点回来,魈总感觉帝君下一秒就会推门而入,所以女人的威胁和恐吓失去了效用,他甚至能在对峙的间隙里反驳上两句,把梦魇气得浑身发抖。
因此他好像有点理解了那句话,只要想到等待结束后能见到什么人,再漫长的过程也能变得甜蜜起来,旅途和人生都是如此。
迟了一个时辰或者更久一点,终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但又不是那么熟悉。房门打开的瞬间幻境烟消云散,魈收回和璞鸢,调整呼吸,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往常这个时候钟离会走过来轻轻拍他的背,但这次他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动静,魈抬起头,看见钟离靠在门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魈先是反应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随后他站起来,迟疑地走过去,说您回来了。
钟离在他站定的瞬间扶上他的肩,倾身靠过来,魈才闻到酒的味道。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退后两步接住身上的人,一时傻站在原地。背后的飘带被时轻时重的力度拽着,钟离把它缠在手腕上,说:“是不是太晚了……”
“不、不会。”
“看见你还在这里,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
“还好那天跟着你去了……”
魈隔了好久才想起来是哪天。
“……我走的时候在身上带了块石头,我是想出去的,帝君,我没想死在里面。”如果让他知道了出来可以这么幸福,可以每天看见帝君,可以每天都与帝君说上几句话,可以悄悄看帝君在写什么字,他怎么会不想出来呢?
钟离不回答他了,魈呆立许久,才拖着身上的人慢慢挪向床边,从门口到床的距离变得无比漫长。钟离被他扶着在床边坐下,头靠过来枕在肩上,魈从混乱中找回一点理智的思考,退后一步,说:“我去楼下帮您要碗——”
衣服被扯住往下拽,魈膝盖一软跪下去,一个轻浮的吻纠缠上来,比生日那天的更真实,指弥漫在嘴里的酒精的味道,也更虚幻,指他不敢相信帝君喝醉了会吻他。
接下来他开始变得晕头转向,好像喝醉的人是他一样,一面觉得是帝君的话怎样都可以,一面又觉得怎么能和帝君做这种事。钟离的手搭在他腰间一圈的铜饰上,目光低垂着看过来,明明如月,问他,可以吗?
他很难会拒绝。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魈拨着碗里的米粒,装作随意的语气问:“您昨晚喝醉了吗?”
钟离看过来,手里拿着茶杯,笑着反问他:“你觉得我喝醉了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大多数时候是晚上,有时是周末的傍晚,两个人在房间里下棋,看书。钟离起身去倒茶,路过魈的位置,突然弯腰吻了他,茶水洒在衣服上,温热的并不烫。
他下棋依然赢不过钟离,但已能看明白棋局的走向,走到某步就知道翻盘不了。桌面留下残局的王将,黑车白马静默地注视着他们,他们在床上继续交锋与鏖战。操盘者下完最后一步闲棋,他在潮水决堤的溃败中颤抖,钟离拨开他被汗水浸透的发尾,在耳边轻轻说:“将军。”
事后他被钟离抱进浴室,浇了一头热水才缓过神来,男人正把一块毛巾搭在他的头上,一面替他擦掉脸上的水珠,一面说:“不知道那个女人平时是不是也待在房间里。”
“……嗯?”
“贵宾席的视野应该会很好吧?”
他可以想象梦魇听到这句话的扭曲表情了。
魈从来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主动,钟离要的话他就配合,但如果他需要,他不确定钟离会不会给。偶尔几次,他试着表达暗示,搬来凳子坐到旁边,看着正在写字的钟离。男人停下笔,翻过一页,不知是真没看懂,还是装没看懂,说:“困了吗?困了就先去休息。”
他开始观察在露台边上低语的情侣,一条条比对,觉得相似,又觉得截然不同,后来他从人类那学到了对于这种关系的准确界定,炮友,或者文雅一点,床伴。
他想,或许帝君确实需要偶尔解决一些个人需求,只是从前他住在璃月港很方便,现在天天跑望舒客栈就只能找自己了。这样的猜想既让他安心,又让他觉得苦涩从心底泛上来,一阵接着一阵,沿着血管弥漫在胸腔的每一个角落。
等待开饭的时候,他们走到露台上,这个时节是商旅淡季,望舒的客人比平时要少,露台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他们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魈手撑栏杆坐上去,脚尖刚好能点到地,钟离一面扶着栏杆,一面揽着他,防止他掉下去。
最后一位遛鸟的大爷也提着鸟笼进去了,魈微微仰头,钟离的目光不在他身上,而是远远落在天边的晚霞里。
“望舒地势高,周围环境开阔,倒是能看见一些平时在璃月港看不到的景色……”
魈伸出手指,勾进玉白的纽扣里,挑开。同样颜色的领带自松开的外套里垂下,他捏着尖端的三角在手指上绕了几圈,轻轻拽了下,钟离的目光就被他收回来。男人低下头,用冷静到近乎淡漠的眼神看他,既不好奇也不紧张,好像已经猜到了少年打算做什么。
少年打算献给他一个吻。
魈攀着他的肩膀,仰头碰上去,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房间之外的地方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魈闭上眼,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柔软的一点,感官却下意识地警惕着周围的动向。
其实没什么好紧张的,钟离从来没说过不想被其他人知道,只是魈潜意识里认为他们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不应该被拿出来鉴赏。
他睁开眼。
有人过来了,他恰巧还认识,客栈的老板——淮安远远地望着这边,被发现了也不掩饰,还摆手叫他们继续。魈冷淡地看他一眼,其实是他不知道这时候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皱起眉,希望能传达出自己的不满。
钟离见他停下,也回头看了一眼,当即了然于心。魈眼看着刚才还兴致一般的男人突然神情变得缱绻,扶在栏杆上的手缓缓滑过来,沿着少年腰侧的线条往上,他低下头,重新吻住了两瓣将离的唇。
另一边一墙之隔是客栈的厨房,言笑或许正在处理螃蟹,又或许已经在勾芡浓稠的汤汁,炊烟从风口逸散,空气里都是食物的香味。
晚餐席间,菲尔戈黛特走过来,说已经告知厨房加送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祝二位心意同珍珠,感情似翡翠,良缘胜白玉,花开并蒂,珠联璧合。
钟离举杯,说非常感谢。
秋日的某天下午,魈比平常早了些回到客栈,这个点钟离大概还在赶来的路上。他在顶楼的天台落脚,看见眼熟又陌生的一人一鹤的组合,差点以为出现了幻觉。
萍姥姥说:“降魔大圣,近来身体还好吗?”
留云借风真君说:“他好得很呢,你看他刚刚落地的动作,感觉还能再加个夜班。”
他请两位仙人进屋落座。萍姥姥进去先是赞叹了一番室内装潢,说和帝君的品味不相上下,没想到大圣平日竟有这般情调,是她之前看走了眼。留云说这墙上的玉环怎么跟帝君的那款一模一样,莫非他转手送你了?
魈轻咳一声,实在不好意思说这装修其实正是帝君本人的得意之作,更不好意思说真君你别看那玉环了,那是他们昨晚用的道具。
之前跟钟离学了泡茶,这下终于派上用场。萍姥姥吹着茶面的青叶,向魈解释她们此程的目的。
“近来我在绝云间拜会各位老友,和留云聊起时才知道降魔大圣此前被梦魇困扰多时。”
留云说:“本仙之前一直在闭关,这几日终于出来了,就和歌尘一起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魈转着手里的茶杯,回答:“我没事了,不必担心。”
“哦?看来帝君解决了啊。”留云松了一口气,“那是我俩多事了。”
“……”魈纠结片刻,委婉地说:“帝君,也没有完全解决。”他担心这么说有损帝君向来英明神武的形象,再次强调:“但基本上没有大碍了。”
“没有完全解决是什么意思?”萍姥姥有些担忧,“帝君也没办法,难道是很严重的情况?”
“帝君……不能驱除梦魇,但可以压制——”
“那不是治标不治本嘛。”留云的声音扬起来,“降魔大圣,这可不能算没事啊?”
萍姥姥也赞同:“是啊,这样放任不管,万一有一天他压不住你了怎么办?”
“没有不管。”魈皱眉,“我没什么事,二位不必大惊小怪——”
“等一下。歌尘,你把那东西拿出来看看?”
“什么?”魈看见萍姥姥拿出一盏铜灯,看着挺不起眼,却被真君小心拿在手上。
“这还是我年轻时求帝君送我的,叫濯尘灯,进能降魔驱鬼,退能辟邪消灾。”萍姥姥摩挲着灯罩,又说,“不过帝君他本人也解决不了的事,这灯大概也不行吧?”
“试一下总没坏处。”留云说,“你会用吗?”
魈警惕地看着萍姥姥向铜灯注入仙力,强烈的不安和烦躁在眉间聚集。他当然不相信这盏小灯有什么大用。但是,万一,万一有那么一丝可能,万一真让它成功了。
如果梦魇不再缠他,钟离也就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他也就……
“……降魔大圣?”
魈回过神,发现自己伸出一只手按在灯上,是不让萍姥姥继续的意思。
“我……”
“你不想让我们帮忙吗?”
“不是,我……”
真的有可能,他心里从来都知道,真的有可能成功。
其实他一直没跟钟离说过,他身上的梦魇已经渐渐弱到不需要帮忙了,偶尔钟离晚点回来,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听着女人气若游丝的声音,已经完全受不到威胁。他猜测是帝君在客栈坐镇太久,影响到了梦魇的灵体。
可是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不想梦魇就这么消失,不想这一切那么快结束,他在花洲上杀伐得越发狠厉,杀疯了甚至希望所有业障都来缠他,如果堕入黑暗就能摘获神明的垂爱,那他情愿自取毁灭,直至终焉。
“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继续吧。”萍姥姥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魈松开手,微微低下头,余光里,他看见濯尘灯重新亮起来,很快他的身上开始冒出黑烟,萍姥姥仔细瞧了瞧,眼睛一亮:“找到了。”
魈心里咯噔一声。
“哎哟不得了。”留云说,“歌尘以后可以发展降妖驱鬼的副业了。”
“不对啊……”萍姥姥又谨慎起来,“这梦魇藏得也不隐蔽,帝君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你说什么?”魈以为他听错了。
“别刚夸一句你就飘了。”留云哼哼两声,“说不定是你看错了。”
萍姥姥摇头:“不是,你们误会了,我没说帝君不行的意思,只是这梦魇一照就显形,看起来也很虚弱,就像已经被……”
铜灯发出一阵强烈的亮光,魈身上的黑气顷刻间被它牵引过去,火光中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她回光返照般尖声辱骂起来,却很快被火焰所吞噬,归为一片寂静。
萍姥姥又拿着灯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打开窗户通风透气。
留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是吧,还真让你解决了?”
萍姥姥就谦虚:“主要还是这盏灯的功劳,我也就点了个灯罢了——哎,不对啊?灯还是帝君给我的,他怎么可能搞不定这东西?”
“对啊,降魔大圣,你没说错吧?帝君真的拿她没办法?”
“真的。”魈说完自己也不确定了,“不然帝君他也不会,不会……”他看了看对面两位真君,声音渐渐弱下去:“不会一直住在我这……”
“降魔大圣?”留云一脸惊恐,目光扫过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你给我写信都是去年夏天的事了,去年夏天!这都过了多久了!?”
“啊。”
“帝君就真在你这住到现在!?”
正说着,门外传来平稳的脚步声,钥匙插进锁孔,钟离推门而入,手上拎着两只袋子,一只从上边冒出了葱叶和菜花,另一只冒着一对向上伸直的鸡爪。
他看清了房里的来客,倒没多大惊讶,微微点头:“歌尘真君,留云真君。”
三仙之中留云最先反应过来,扇着翅膀扯开嗓门:“哎,帝君,您……买菜啊?房间装修得挺好哈,换我也想天天跑过来住。”
“真君谬赞了,装修得好也要被人欣赏才有价值,今日两位仙家莅临寒舍,我这等闲人也算面上有光。”钟离说着目光移到中间的铜灯上,“濯尘灯?”
萍姥姥闻言小心拿起来:“是它,当初还是您送我的。”她顿了下又道:“我听说了降魔大圣的事,就与留云真君过来看看,希望能帮上什么忙。”
“喔——”钟离缓缓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萍姥姥就解释了刚才的情况,说已经逼那梦魇现形,用濯尘灯净化了怨气,现在降魔大圣身上已经没有梦魇了。
“没有什么?”钟离反而微微笑起来,“什么现形?什么净化?我不明白,这灯还有这妙处?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的意思是——”
留云啪地一翅膀扇在歌尘背上:“哎哎,帝君说得对啊。降魔大圣被梦魇缠身,病入膏肓,药石难医啊!”
“可刚刚不是——”
“唯一的办法只能委屈帝君纡尊降贵,每日过来陪睡咯,毕竟能拖一时是一时,睡到,不是,拖到就是赚到——哎帝君,你们家今晚吃什么菜啊?”
钟离走过来牵住在原地怔怔罚站的魈,拉着他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吃扣三丝、蟹黄豆腐和香嫩椒椒鸡,二位,要留下来吃个便饭吗?”
尾声
这一年冬天,璃月下雪比往年都要早。天气寒冷,魔物也不甚活跃,魈巡查了半日,早早收了和璞鸢,启程回去。
如今他也学会了点闲散的心境,但是远远看见客栈楼下的那个人影时,还是不自觉加快了移动速度,在树荫下显出身形,快步向那人靠近。
钟离收回远眺的目光,视线移到面前的夜叉仙人上,他抬起手,掸去藏在墨绿发丝间的雪粒:
“想听你说这句话,所以在外面等。”
“……”魈把视线压下去一点,偏开头,拨着腰间的铜片:“我……我今天,清剿了两处魔物据点,下午的时候,诶——”
他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檀木的清香和布料的温度。魈挣扎了一下,勉强从钟离的肩膀上探出两只眼睛。
“转移话题的手段不太高明。”
魈于是又低下头把眼睛埋回去。
“……那你冷吗?”
“现在不冷,但是今天早上,有人怎么也要出门,把我一个人丢在被子里的时候,有点冷。”
“……”魈总算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小声解释道:“我这不是提前回来了。”
“是回来了,但也没有早上的兴致了。”
魈眨眨眼,脑袋在肩膀上蹭了蹭,然后他挣脱出来,捧住男人的脸,轻轻吻上去。钟离微微眯起眼,神情得意又享受。
客栈楼下人来人往,行商和旅客络绎不绝,当然不会有人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毕竟他们只是一对普通情侣,热恋期,同居中,进行时。
END.
梦:让我看看今天他们在做什么
梦:6
因为瑶瑶材料比你简单啊海哥!!!你都得开新地图!!收集新玩意儿!!(指指点点)
今晚被创死在这的概不负责哈!
*退休老龙诱拐魈鸟小甜饼,1.6w一发完,HE
*温柔钓系钟离×乖乖被钓魈
*这个钟离非常非常会
*治愈日常向,微慢热,求不白嫖,小红心就好
*OOC预警!!原提瓦特世界观但私设如山预警!
*推荐BGM:《好好宠爱》by房东的猫
如果可以接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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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望舒客栈顶楼。
魈双手捧着不断蹭他胸口的小猫,玉面上仍是冷漠,但额角不知何时偷.....................
魈双手捧着不断蹭他胸口的小猫,玉面上仍是冷漠,但额角不知何时偷偷冒了汗珠。
钟离大人这么做......一、一定是有什么深意。
魈这次真的想对了。后来钟离回想,深觉此为他六千余年龙生中,做的最有心机的事之一。
2.
事情的起因是钟离闲聊的票友说,他家邻居老顾有个先天自闭症的闺女,动辄要尖叫哭号,可自从前些日子抱了一直小猫崽回家,小姑娘居然开始有笑模样了,老顾现在逢人就说这猫和他女儿。
后续钟离没有细听,但养猫一事却让他暗自有了思量。
退位以后,荻花洲的小鸟是钟离最放心不下的。岩王帝君的契约不再延续,百姓自有他们的路要走,仙众或大隐于世或幽居山林,也都自得其乐。只有魈,被困在那些满是杀伐与离别的过去,不肯走出来。
他曾问过魈之后的打算,一身清冷的少年仙人以当年向岩王帝君请战时的姿态答:“我仍会遵奉与帝君最初的契约。”
钟离揉揉他的头发,一言未发。
若魈真的是一心避世,钟离也就随他去了。但那个会抢回小女孩的布娃娃、喜欢清淡甜食、会在高处遥望璃月港海灯的仙人,并非对灯火人间不屑一顾,只不过是不敢靠近,生怕打扰。
小动物往往有奇妙的力量,也许可以从一只小猫开始,让魈尝试触摸他所守护的那些温暖。
翌日,消息便传开了,往生堂那位客卿钟离要养猫,正在提瓦特大陆范围内找最合他心意的一只。
由于客卿先生出手阔绰的过往,多少做宠物生意的人来访,几乎踏平了他家的门槛。
钟离先生不愧是讲究到头发丝的人,选猫也是一样,脾气高冷的不要、离不开人的不要、品种太珍贵难以照顾的不要、胆子太小的不要、胆子太大的也不要、掉毛多的不要、毛太少的也不要、太大只太小只的都不要。
最后得到钟离青睐的猫,据说是蒙德传来的品种,颜值自不必说,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一眼就爱上,关键是亲人活泼好养活,还格外喜欢清心的香味。
3.
当钟离抱着来之不易的小猫来到望舒客栈,魈一早就在门口迎接了。仙人身上淡淡的清心香味让小猫奶声奶气地叫着,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略一松手,小猫就扑到魈的怀里亲昵地撒娇。
面对魈求助的眼神,钟离只当看不见,径自走到内室给自己倒了杯水,“看来它喜欢你,那我就放心了。”
“大人这、这是何意?”小猫在怀,魈艰难地挪动步子,连开口说话都要控制呼吸的幅度,生怕惊到怀里脆弱的小东西。
“这猫十分可爱,与我也算有些缘分,我打算养它。”钟离呷一口热水,看着魈手足无措的样子,好整以暇道,“但我的居所绿植摆件甚多,实在不宜再养宠物,我思来想去,将它寄养在你这儿倒是合适,你看如何?”
按理来说,无论什么任务,身为帝君的护法,不应提出异议,好好去做便是。但怀里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魈还是犹豫道:“大人,魈并不会养猫,怕辜负了您重托。”
“巧了,我也不会养猫。刚好我们可以共同学习摸索一番。”钟离还是那八风不动的样子。
“说起来,鸟我倒是养过一只,名贵得紧,金翅鹏王呢,千年过去,如今已出落成灵秀的美少年仙人了。”
岩王帝君化身钟离后,与荻花洲的某位下属调笑的时候越来越多。魈面皮薄,次次被他逗得气血上涌。小猫看见他脸上腾起两朵红云,立起身子要去舔-弄。魈毫无章法地躲着,羞得晕晕乎乎之余竟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请、请大人莫再取笑魈了。业障会对小动物有害,万一......”
钟离提起小猫放在地上,将魈从猫口中救了出来,用茶水沾湿了帕子,擦净他的脸,缓缓正色道:
“我的降魔大圣,心思纯善,有些过往难以释怀,因为想要守护才一直远隔尘世,他并非冷心冷情,而是有一点点顾虑和害怕。魈,你明知业障在连理镇心散的压制下,已能为你所控,偶尔试试允许别人的靠近如何?”
他看着那双微微睁大,既有茫然又有惊讶的鎏金眸子,心知前路漫漫,需得他一步一步带着魈走出来。
所幸退了休的岩王帝君,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我的小鸟,他可以在自己的巢里躲一小会儿。我愿意在外面等到他愿意走出来的时候。但在此之前......”
魈有些慌乱地低下头,钟离先生的眼中有太多他不敢去懂的东西,再对视下去,他又会生出那些僭越的妄想。
就好像他之于帝君,不只是一件曾经趁手的兵器和忠诚的下属,而是更为重要的什么存在。
“你看它。”钟离的视线和他一起落在正抓着二人裤脚的幼猫身上,声音里带了些温柔的哄骗意味,“小猫什么都不懂,也不会人言,只会喜欢你呢。”
脚背上偶尔传来的富有弹性的触感,这样脆弱的小小活物,很是麻烦,最难保护,可它的亲近与信任毫不掩饰,在它的世界里,所有它喜欢的人都是守护者。
“它......它有名字吗?”魈小声问。
钟离知道这是魈答应留下这只猫了,心情很好:“还没有。今后它会受你许多照顾,由你来取名如何?”
魈摇头。爱宠是帝君大人在尘世的又一份羁绊,他不过一个为大人分忧的工具罢了,哪里配插足其中。“魈不擅此道。还是请钟离大人取名吧。”
钟离倒也没有勉强,沉吟片刻道:“若我来取,便叫......好好。”
本以为会是取自诗词或者典故的名字,意料之外地充满烟火气。猫猫停下玩闹,似乎明白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舔了舔爪子,仰头盯着钟离。
“此名是希望,我的魈。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过每一天,好好对待自己的愿望,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魈愣住。他想说他不配,但帝君的决定不容他置喙;他应该要例行附和此名甚好,似乎更难开口。于是只应一声是,表示知道了。
也许是该服用连理镇心散了,心口不知怎的有点闷痛,眼睛也在泛酸。
帝君大人总是这样,在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被冰封的时候,又捉住他捏一下。冰的碎屑很凉很尖锐,但大人的手很暖。
4.
钟离布置了好好的猫窝、猫砂盆和食水,留下一本喂养手册,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魈送他到门口,直到钟离的身影再看不见了才转身回房。
好好吃饱了,正在巡视它的新领地。夜叉的听觉灵敏,猫咪肉垫和地板接触的声音,在放肆地宣告,这间屋子的住客不再只有一只生物了。
这个认知让魈仍然觉得恍然如在梦中。直到好好又来闹他,猫嗓甜软,喵喵卖乖。
他小心地蹲下,试探着伸出指尖。好好见他愿意一起玩,开心得不行,翻出肚皮来让他摸。
魈将手覆上猫柔软的身体,他从未这样近距离地感受过所谓“生命”一词。掌心下的呼吸和心跳,会因为他的一个念头就此停止,也会因为他的照顾得以延续。
好好。他在心里将钟离所说的那些含义翻找出来回味一番,又强迫自己停止一切臆想,这是他身为护法夜叉的又一个任务。帝君的委任,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魈不知道怎么和猫玩,只是顺着摸摸它的皮毛。大约是这样单调的抚摸有点无聊,好好兴致稍减,一骨碌爬起来又开始满屋子踱步。
看着小猫自得其乐的样子,魈封好窗子,再三检查之后才出门开始晚上的工作。
大多数时候他习惯用风轮两立走窗,今天这般走楼梯的体验倒是很久没有过了。客栈已经打烊,菲尔戈黛特和淮安正在忙着收拾,二人看上去都有些疲惫,但见他下来时,笑着祝他今晚平安顺利。
魈略一点头,动用仙法消失在夜色中。
猫还在屋子里,魈总觉得不踏实,因此今晚的除魔不自觉地加快了动作,平日里即使魔物已经除尽也要一遍又一遍地巡视到天亮,这次却是赶在午夜就回客栈了。
已经飞到望舒楼顶,魈才想起自己封了窗,于是只好再跳下来改走楼梯。推开门刚好和地上蹲着的好好对上视线,四周漆黑一片,显得猫瞳是那么亮。魈有一瞬间的紧绷,随即放松下来。
好好来蹭他,就像迎接晚归的家人。
魈熟练了一点,脱下手套在猫的脊背上摸了两下当作回应。关门,点灯,收拾猫砂,洗漱。他走到哪儿,猫跟到哪儿,以至于当他把猫关在浴室外面时,心中的一个小角落居然在愧疚。
魈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发现好好居然就在门口,也不知是不是一直在这等着。
沐浴后的仙人身上的清心味道带着热乎乎的水汽。勾得猫往他身上扑。魈试着把好好抱起来,小猫看上去很满足。
钟离之前在猫窝旁边铺了厚厚的地毯,魈这时候才明白它的用途。他坐在地毯上,按照凡人的说法,撸猫。
即使是冷心冷情的仙人,也不得不承认,一只漂亮的小猫,温热的身体和蓬松的皮毛,让无论多么深的伤口,多么冷的寂寞,都会感到一丝治愈的暖。
5.
好好舒服地趴在猫窝里,少年模样的仙人只穿一件中衣,在旁边的地毯上睡着,没什么安全感地缩成一团,比猫还像猫。
魈也许会很难适应与其他生物共处一室,钟离本是不放心才深夜来访,见到这样的景致倒是意外之喜。
看起来魈很喜欢这份小礼物。
钟离从床上抱来被子给魈盖好,又轻轻托起他的头,塞上一个软枕。一向无比警觉的降魔大圣对他的帝君从不设防,仍在梦中,只是眉头皱了起来,略有些不安稳。
猫倒是醒了,见钟离忙完,亲昵地来蹭他的手,完全不把他当作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钟离一手隔着被子,像安抚孩童那样慢慢拍着魈的背,一手挠了挠猫下巴。见魈又平静地睡了,便要起身离开。猫仍盯着他看,于是钟离点点它的额头,无声说道:“好好陪着他吧。”
6.
自律的仙人从不赖床,清晨六点魈准时醒来。
昨晚的记忆停留在地毯和好好的小肉垫。仙人也好,凡人也好,小动物也好,刚睡醒的时候总是有点头脑不清醒。
魈迷茫地抱着被子,好好跳进他怀里。
“你拿来的被子?多谢了。”魈揉揉锚脸,心道不愧是帝君的猫,居然通人性到这种地步了吗。
等到梳洗过后思绪回笼,地毯上的被子和枕头与幼猫的身形相比是如此庞大,仙人绝不承认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不是猫,那.......
魈的房间有隔绝的阵法,凡人仙人都不可擅闯,唯一有访问权限的,只有以看猫为由长期借用房间钥匙的钟离。
也许是钟离大人夜间闲游至此,惦念好好吧。大人一直都周到体贴,顺手关心一下昔日的下属罢了。
魈拒绝去想其他的可能性。一个微弱的念头想要冒出头来,就被他狠狠按下。不切实际的妄想,只会给大人和自己造成困扰。
给好好添了早饭,魈正要开始今天的除魔,用高强度的工作摒除杂念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好好给面子地从猫粮里抬起头,胡须上沾着碎屑,喵了一声当作打招呼。
“钟离大人!”
“早啊,魈。”来人似乎完全没有做客的自觉。径自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散发着米粥和面点的香味,清晨的寒凉瞬间被驱散不少。
“这么早就出门?吃了饭再走吧。”
从昨天开始,钟离大人就做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事情。其中深意,估计只有大人自己才知道吧。
“大人此番前来,是有事要吩咐吗?”
说话间碗筷已经被摆好了,钟离招呼他坐下,假装严肃地开口:“确实有两件事要交代给你。”
魈原本接过了钟离递来的筷子,闻言又将其放下了,一脸紧张,正襟危坐。
钟离看他眉心微蹙,淡色的唇抿起,好像下一瞬就要为璃月浴血沙场的样子,忍俊不禁道:
“其一是,万民堂的早点上新了流沙包。味道不错,所以送来给你尝尝。其二,等你乖乖吃完早饭我再告诉你。”
此时魈也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又被大人戏弄了。他早该知道的,带着吃食过来,能有什么要紧事呢?偏偏他每次都上当。
“多谢大人,劳您记挂。”黄色小猪形状的包子已经递到手边,再推辞就不礼貌了,魈接过,小口试咬了一下。流沙包的内陷儿还略有些烫,带着奶味的甜,稍不注意就要流出来。
魈第一次见这种点心,于是吃得颇有些狼狈,黏黏的流沙陷儿沾在嘴角和指尖,食物不应该被浪费,于是他按以前的习惯将手上的糖馅舔净了,一抬头看见与他同桌用饭的钟离,才知后觉地觉得失礼,不动声色地红了耳朵。
钟离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面前的粥,始终含笑望着他。眸色渐深,好像除了面前的人,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夺去他目光了。
魈对甜甜的东西都还算喜欢,吃掉一整只流沙包之后就有些饱了,对着只喝了几口的粥面露难色。
“那么第二件事.......”
魈竖起耳朵。
“我给你和好好拿来了一些或许会得用的物件。”
意料之中地是为了好好。毕竟帝君退位之后,除非璃月有大灾祸,不然帝君又为何来寻他呢。
魈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刚刚吃饱在舔毛的猫。既有感激,又有羡慕。
“您随意布置就是。”大约是些供猫攀玩的家具之类吧。
钟离闻言笑了,直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魈对那一笑有些疑惑,还没及细想,就被钟离的动作惊得愣在当场。
只见这人借着身高优势,三两下将魈床上原本的被褥收进高处的被阁里,从随身洞天中拿出一床新的蚕丝寝具,从缎面看上去就做知道绝非凡品,大概是什么名贵东西填充的,蓬松的同时还带着一点点淡香。
原本猫窝旁的地毯被换成更大更暖的一张,上面还摆着几个抱枕和一床厚厚的羊毛毯,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某个昨晚睡在毯子上的人准备的。
“你原本的被子略有些薄,已经入秋,夜里寒凉,不利于你休息,它也旧了,正好换一床新的。”想起昨晚所见难得孩子气的魈,钟离愈发难以控制上扬的唇角,“至于你偶尔想和好好一起睡,也别有一番趣味,但要记得盖好毯子,不可再如昨夜一般直接睡过去了,仙人体质也不是这么胡闹的,你可明白?”
“魈明白。”应声只是下意识的动作,魈还是迟疑,“大人,这是否太过破费了,魈承受不.......”
“好了。”钟离食指点在他唇上,轻易阻止了魈再说些他不爱听的话,“你已答应,契约既成,无需多言。”
钟离大人又在笑,自己好像又被捉弄了。魈知道自己不该,但还是有些半恼,转念却想到,大人关心爱宠,连带着他也受了照顾,他应感激才是。
他一生都会铭记大人的恩赐与仁德的。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靖妖或者养猫,他都会好好做的。
“去吧,天已大亮,我的降魔大圣要开始工作了。”钟离看着魈眼中不易察觉的情绪变换,像揉捏小猫那样捏捏他精致的脸,在那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话出现之前打发他走。
“是。多谢大人赐物。魈告退。”魈行了一个郑重但不失风骨的跪礼。帝君化身钟离之后不准他再跪了,但今日不同,他受了帝君许多本不该给他的照拂,应该要跪的。
钟离独自在房中静立片刻,半晌,无奈地叹气。好好不敢打扰他,静静地咬着抱枕玩儿。
7.
孑然一身的仙人和家里有猫的仙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那还是帝君大人的猫。
原本魈几乎一整天都在四处奔走除魔,除却极端疲惫或者有伤要处理的情况,敬业的降魔大圣没有回客栈的理由。
好好来了之后就不同了。魈每日中午、晚上会各回客栈一次给猫猫准备午饭,如果必须要夜间除魔会尽量早归,也不再图方便随意睡在郊野的某棵树上了,他是绝不放心好好独自在客栈过夜的。
钟离大人送来的被子很舒服,阳光晒过的安逸气息久久不散,床褥也被换成了厚的,睡上去真的很软。
当然,毛毯也舒服,盖在身上就像好多只好好将他围了起来。
魔物安分的日子,他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漫无目的地巡视了,他每日早出晚归,小猫肯定寂寞,难得的假期要陪着好好。
钟离到访望舒也愈加频繁。好好的猫粮之类,都是他定期送来的。虽然常说是要给猫送些什么,但魈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多了。二人食的餐具、遮光防蚊的床帐、时下流行的话本子、全图鉴的七圣召唤卡牌,魈床头的百宝阁也不再是摆设了,被亮晶晶的小玩具小摆件填满,都是魈不说但是很中意的东西。
没有小鸟可以拒绝亮晶晶,仙人小鸟也不行。
从前每天复制粘贴一样的生活不知何时完全换了样子,每一个明天都悄悄变的令人期待起来。
秋雨一场凉过一场,好好也不负仙人的重望,长大了一点,初见时只能给魈暖手,现在勉强可以给他暖肚子。
钟离又来访寻荻花洲的仙人。这次他带了一袋子糖雪球。狡猾的访仙人存心没作解释,魈以为又是什么甜食,没有多想就咬了一口,被酸得一个激灵,看上去仍然面无表情,只是眸中泛起水光,眼尾湿红,看向钟离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带了点嗔怪。
知道自己戏弄过头,钟离按下吻他眼睛的冲动,伸手接在他唇边,哄人将吃进去的山楂吐出来。魈难得地没有买账,别过脸胡乱嚼了嚼直接吞下。
“是钟某今日的供奉欠佳,惹上仙不快了。”恶趣味得逞的男人还要装模作样一番,“用杏仁豆腐给上仙赔罪可好?”
一次调笑让冷清的仙人难以招架,而千百次下来,便让他即使知道对面是尊贵无比的神明,也敢将咬出一个豁口的山楂球塞进那人手心里,再用上点力气推开。
钟离将仙人赏赐的二手糖雪球毫不介意地吃了,围着难得跟他闹脾气的魈打转,一边说些上仙别生气钟某知错云云。魈将好好抱在腿上揉搓,似乎铁了心不理。直到不诚心的求仙者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盘杏仁豆腐,挖了一勺作势要喂他。
魈到底也不敢晾着他的帝君太久,自己拿过瓷勺,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原谅。
往生堂难得有些需要客卿出面的工作,钟离不打算久留,离开时要把糖雪球带走,却被魈拉住手腕。
“这不是给我的......供奉吗?”
受不了冰山小仙人一本正经犯可爱的样子,钟离反捉住他的手,柔声道:“知道你素来不吃这些口味过于刺激的东西,本就是图你一笑罢了,不必勉强。”
“我又没说不喜欢。”魈执拗。帝君大人的赐物,若是被收回去,他岂不是亏了。即使是凡人做出的奇怪东西,他慢慢吃总可以的吧。
“好,依你便是。”钟离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声音里的宠溺快要漫出来,“那明日我多为你寻来几样小食?”
“不要这种。”魈不知是还有些恼怒还是什么,不肯和面前人对上视线,只拿染了窗外红霞颜色的耳垂对着他。
“我保证,一定全都是上仙特别喜欢的。”
访仙人钟离不由心情大好。连带着嘱咐菲尔戈黛特多关照魈的时候,也笑得令人如沐春风。
关于顶楼的小爷,老板今日却有心多聊几句,絮絮地讲着他越来越令人欣慰的作息和他们近来屈指可数却也令人惊喜的接触。
“魈小爷问我是如何给猫剪指甲的,”素来稳重的菲尔戈黛特眉飞色舞,“我吓了一跳,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8.
今日除魔回来,客栈老板说,上仙有来信。
魈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笺,上面金箔的花边样式古朴,细嗅有着淡淡的霓裳花香和墨香,是帝君大人的风格。
大意是好好需要例行检查身体,顺便采买一些宠物用品,请他去璃月港一趟。
魈确实有一阵子没有收到帝君大人的信件了,以至于信笺在手,他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从前岩王帝君执政的时候,慰问和传令的信件他倒是经常收,不过近来哪怕是一句口信,大人都会亲自从璃月港迢迢来到望舒客栈亲自说与他听。
魈取出一张空白的信笺。他以前回信都是用仙家的玉牒或传讯符,总比凡人薄薄的纸张靠谱,但钟离大人给他买了这些,还嘱咐他要记得用,他也只好听从。
许久未写字了,下笔略有滞涩,但好在练了几百年的身体记忆不会一朝一夕便忘却。敛了眉目,轻握毛笔的仙人颇有些凇寒道骨的风姿,认真写下“臣领命。”
魈盯着三个墨字愣了一下。这种回复只是他千年来习惯所致。臣。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称呼自己了呢。
开始只是因为君主不再,自然无臣。后来却渐渐是因为,帝君大人,或者说钟离大人,大概像像对待稚嫩的后辈、有趣的玩宠,或者他僭越一点,像对待......友人那样与他相处,他身为臣属的身份,便在日复一日的潜移默化中被淡去了。
信笺有着青绿色的底纹,随着角度变换暗芒流动,一看便知是价格不菲的美丽而无用之物。魈没忍心涂改或揉掉,只是又取出一张新的。
“魈明日便前往,请大人放心。”
仙人这回没有仙风道骨了。拿起信笺看了又看,笔杆无意识地抵着下唇。像情窦初开却不自知的少年人,一字一句都要苦思冥想,生怕误了缠绵的情丝。
“工作想必十分辛苦,还望您注意身体。”
“敬颂时祺。”
好好窜上桌子,也不乱跑乱碰,只盯着桌面喵一声,像是在鉴赏仙人的墨宝。
魈打一个唿哨,窗外飞进来一只圆滚滚的小团雀。
“你帮我送信到往生堂,我帮你一家过冬。”
团雀衔起信笺飞走了。、
明天要去璃月港,魈打算今晚加个班。但除魔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差点被一只道行不高的孤魂伤到。
他从未独自去过凡人聚集的地方。偶有几次前往璃月港也只是为了见钟离或旅行者,做一个影子就好,不用与脆弱又吵闹的凡人接触攀谈。
9.
魈揉揉眼睛,洗漱之后正要更衣,想到今日的行程,是不便穿一身降魔装扮的。
若是以前那般在暗处办了事就走倒是无所谓,但今日势必要与凡人接触,肩甲护手降魔杵之类,若是引来千岩军,还要麻烦钟离大人将他捞出来。
于是仙人封藏多时的储物洞天难得被想起。
魈翻出了帝君座下还是五位夜叉护法的时候收到的赠礼。
当时浮舍应达他们说,等到天下太平了,要去过凡间的生活。于是给他们五个兄弟姊妹都定制了一套常服。还记得那时候,浮舍因为身具四手,他的衣裳是请人专门设计的。
可惜后来真正见到安定盛世的,仅有他一人。他不愿入世,这份赠礼本以为注定会被辜负,也许当时的兄姊们,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吧——
他照顾着一只可爱的小猫,饿了知道好好吃饭,累了知道好好休息,业障有被好好压制。
魈一边回忆,一边摸索着将常服穿好。仙家造物,封压千年仍旧如新,看着落地镜中从未见过的自己,他忍不住走近些,伸手抵在镜面上细看。
这是他们想看到的样子吗?是他配拥有的样子吗?
好好从没见过这样的铲屎官,警惕地凑近闻了闻,发现味道没变,才放心地蹭上来。
“我这样会不会很奇怪。”魈板着脸问猫,“奇怪就叫一声,不奇怪就叫两声。”
“喵喵喵。”
“......”
如果下楼,必然会遇到菲尔戈黛特和淮安,说不定还有言笑。不说他们围上来问东问西,就算是用隐晦的余光偷偷打量都会让魈觉得不自在。
反正要带着好好一起走,或许今天可以久违地走窗。
社恐仙人正在盘算,却意外地听见有人敲门。
木门吱呀一声,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响。魈和门外的人对上视线。
“钟离大人......怎会来此?”明明最近很忙不是吗。
钟离却没有立刻回答,世人称岩王帝君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今日他却怔在原地。
面前少年模样的仙人,面容精致姣好,一身天水碧的长衫,外罩月白广袖,飘逸的浪漫冲散了他平日里冷冽的杀伐气息,束腰上孔雀羽线的刺绣繁复,勾勒出纤腰近乎不盈一握的线条。
他还佩了羊脂玉饰,钟离没细看是什么纹样,玉是好玉,但人比玉还要白皙莹润,反倒教它相形见绌了。
“大人?”魈被盯着,知道定是因为这件衣服,强忍羞意又问一遍,钟离才如梦初醒般随他走进室内。
早知会被帝君看见,他死也不会穿凡人衣服的。
“咳,”钟离自认爱慕于魈绝非为其样貌,却也一时为其新装心动不已,察觉自己实失礼地盯着人看了许久,耳廓染上热意,但状似平常地笑道,“不是你说今日要去璃月港?我自然是来接你。看来你已做好准备了。”
随后他就看到魈睁圆了杏眼,其中流转的金色亮了起来,虽没有牵起嘴角,却是一个惊喜的表情。
大人也一起去吗?
钟离自然懂魈想说些什么,轻弹了一下他眉心的紫菱,不疼,更像是亲昵的触碰,“我知你会不安,怎会让你独自前往呢?”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个交由他办的任务而已。
钟离却没等他说完,抱起好好,朗声问他之前送来的小篮子在哪里,里面垫了软垫,是专门为了带猫出门准备的。
魈把篮子找了出来,好好却死活不愿进去,略微强硬点,就好像要被扔掉似的又生气又委屈。二人无法,只好放弃篮子用手抱着。
锁门的时候,魈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直到客栈陡然一静,几个熟人和楼下食客都几乎要将目光黏在他身上,让他顿时恨不得抗旨不尊,溜回顶楼。
看出了魈的退缩之意,钟离将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揽在怀里,附身在他耳边轻轻道:“上仙勿怪,他们都是凡夫俗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仙人,一时醉心仙容难以自拔,冒犯之处还请您多担待。”
听了这话他更想跑了,但钟离的手臂像难以撼动的玄石,令他连风轮两立都做不到。好好不满被缩小的活动空间,从魈怀里窜上钟离肩头。
“说起来,钟某也是凡人一个,”钟离也不管被石化一般的言笑,放下摩拉自取了几块桂花糕,还不忘继续跟他调笑,“亦为上仙风姿倾倒。”
怀中的小鸟果然快要烤熟了,抓着他衣袖的细白手指都泛起粉色。
等他们走出客栈,一楼才又恢复热闹,来往的商旅之人中多有消息灵通者,窃语道:
“早听说望舒客栈住着仙人呢,莫非那位就是......”
10.
魈从未觉得客栈外的空气如此清新宜人。
钟离仍将他护在怀里,他却不敢再躲了,钟离也有意放他一马,默许他一个巧劲儿钻了出来。
“多谢大人。”
“上仙此言差矣。”钟离却避而不谈,笑者将他牵上早已等候在路边的车,“在下小小往生堂客卿而已,担不得您一声大人。”
11.
空中自在法来去不知多少次,路遥马慢地一点点看过去倒是头一回。
荻花洲的景色对于镇守此地百余年的魈来说,早已是铭刻进骨血里的熟悉,但隔着半掀的车帘,就好像画面被镶上画框,变得相同又不同。
这就是帝君大人平日所见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魈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将心中所想说出口了。
“这条路我已走过许多次。千里通途,邪祟不扰,商旅安繁,村落安居,降魔大圣功不可没。”
“职责所在,您过誉了。”得到来自帝君的夸奖,凡是璃月人都会觉得开心,魈也小小地微笑了一下。
钟离被他唇角的精巧弧度晃了神。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那弧度便如昙花一现般回落了。
“呃......先生,”魈细想了刚才钟离的话,眉心微蹙,那一点紫菱也显出些焦急来,“您平日都是坐车来的吗?早晨也是?”
钟离点头,略一沉吟就明白过来,心里一暖。
“您为何不动用神力.....若是清晨来找我,这么远的路,那您......不是天还没亮就要起身了。”即使是中午或者晚上,也要白白浪费半个多时辰的车程。
钟离拿一一块桂花糕放在魈手上,他接过了却没吃,像是执着地要等一个已经确定的答案。
“是又如何?”男人这时候不是礼贤下士的岩王帝君,也不是知礼谦和的客卿钟离,而是纵横风月的多情浪子了,故作孟浪道,“吾心伊人,在水一方。道阻且长不足惧,路遥马慢也都是意趣了。”
“先生......”这已是很过分的话了,蒹葭之意谁人不懂呢?魈原本一直摆弄自己的玉佩,现下忍不住抬头看看钟离的表情,发现他眼中不是自己想象的戏谑轻浮,而是一种令他不敢看懂的认真。
好好在钟离的膝上一起看向他。
魈不敢管岩王帝君做些什么,只好捂住猫的眼睛。好好用肉垫扒他的手背,为自己被夺去的视觉抗议。
“先生若是想来......看猫,那用神力或者仙诀传送便是了,何必为难自己。”
钟离长叹,毫不掩饰声音里的无奈:“魈,我坚持乘车,一是因为在我看来,我以凡人的身份与你......,就该如真正的凡人一般行事,若贪图方便,动用神力躲懒,岂非心意不足,轻慢了你?”
钟离大人在说什么呢?什么样的凡人会为了一个仅仅算是相识的故人做到这种地步呢。又有谁配得上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的这份凡心呢。
魈松开猫,又要回去看自己的玉佩,却被钟离拦下了。戴着微凉扳指的大掌温柔而坚定地托起他的脸颊,他感觉到那人手套之下皮肤的温度炽热。岩石之躯会像这样把人烫伤吗。
“二是因为,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去寻的那人知道此事之后,心疼我一路辛苦,见到我之后,多说几句话,多吃些我带去的点心,最后临别时多留我一刻钟。”
他已经被烫伤了,从心脏到血液到意识,都在叫嚣着滚热的疼痛,抚过他眼角的手指几乎要带下泪来。但他垂下眼睫,徒劳地遮掩自己的破碎。
“魈,你心疼我吗?”一向进退有度的人这次却不打算放过他,将满是柔情的逼问伪装成诱哄。
魈不太确定自己配不配,但还是轻轻点了头。
他们离得过于近了,钟离能看清魈的睫毛也是深翠色,正随着呼吸微颤。
12.
回过神来时,璃月港的闹市就已在身边。
魈环顾四周,他第一次以这种视角看向帝君一手创下的,全提瓦特最繁华的商港。一切的财富在此处沉淀,一切的野心在此处疯长。
摩拉与货物在这儿快速被交易,消息也如轻捷的海风一般,瞬间便从街角吹至巷尾。
今日大家的新话题又是关于往生堂客卿先生的。钟离先生今日身边带了一位抱着猫的小公子,眉心一点花钿,眼尾一抹红纹,面容美的不似真人,见之忘俗;一身长衫广袖虽不是当下流行的样式了,但衬得人芝兰玉树;看着年岁不大,气质却飘渺出尘。
若不是与钟离先生孟焦不离地黏着,还真以为是哪位下凡的仙人。
魈还是不习惯人群,叫卖、嬉笑、交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淹没过来,令他有些紧张,手心都出了汗,忍不住偷偷看向钟离。
可谁知气定神闲走在一旁的人也正看向他,这心虚又无措的一眼被抓了个正着。魈慌乱逃离那双含笑的眸子,低头装作认真走路,暗自庆幸凡世足够喧嚣,让他乱了的心跳声不值一提。
街市繁闹却不大,钟离很快带着魈来到璃月港最大的宠物用品商店。
商店老板是位热情的妇女,有着饱满的额头和微圆的脸庞,是看上去就善良朴实的一类人。
老板和钟离是熟识了,见他进门便迎道:“钟离先生又来光顾了!还给带了个标致的小客人来!快请进快请进!”
魈想争辩一句自己不小,但是钟离在身边,他又不好让那人知道自己计较幼稚的一面,只得生生咽下这个“小”字。
哼,凡人,不敬仙师。
“您可是熟客了,在小店买东西也有几个月了,我竟然还一次都未见过你家小宝贝呢!”
好好总是让魈觉得它好像听得懂璃月话,比如这时候,它就从他怀里直起身子。魈正犹豫是不是要把猫拿近点给老板看看,突然感到一只手搭在自己背心轻轻一推,他不由自主地被带上前一步。
“这便是我家小宝贝了。”钟离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魈先是一惊,冷静了一下后在心里苦笑自己自作多情,小宝贝当然指的是猫。
在璃月港做生意的,可与懵懵懂懂的仙人不同,个顶个的心明眼尖。听他这样说,老板哪还能不明白钟离的醉翁之意,顿时也笑了,笑了几声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呛咳了一下。
此二人容貌气度倒是般配,可、可抱着猫这一位,是不是年岁太小了些,看着似乎也未开情窍啊......
不过这你情我愿的事情,有千岩军在也轮不到她来管,钟离先生亦不是常人,想来心里有数,她还是别操那闲心罢,做好生意才是正经事。只是对着那小客人,善良的妇人心里总多了些怜爱。
“二位今日需要点什么?我来介绍!”
魈见老板笑吟吟地看向自己,想必是在等自己回话了,下意识看向钟离。
钟离正用鼓励的目光望着他,让魈想起了他被帝君带着与璃月仙众初见的时候,温和的神明也是这样,如磐岩默不作声,却一直在他身后,给他厚重又温暖的共鸣。
接下来一日的顺利,都好像是从魈有些生疏地说出第一句话开始的。他大多数时候以短句或寥寥数词作应答,但老板对他的每一句话都报以极高的兴趣,让魈几乎生出一种自己很会聊天的错觉。
钟离在一旁静静听着,随手在购物的小篮子里填些猫零食猫玩具之类。魈专心应付着老板的热情,谈到猫的性格时,他终于放松一些,话也渐渐多了几句。
结账的时候,老板说要送给他们一个猫牌作为小赠品,问他们小猫的名字。魈答了。老板一边在猫牌上刻字一边笑道,这名字可爱,寓意也好,又很吉利。
13.
那天以后,璃月港里便会偶尔出现往生堂客卿携一少年同游的身影,最初总是带着猫,后来有几次仅此二人。
钟离带魈入世的算盘几乎是在他眼睛底下打响的,可魈没有办法,一步一步清醒着沉沦。原本每次去璃月港都是好好有什么需要,如今却闲暇时应约跟着喝茶、听书、看戏,做些闲散之事。
理智告诉他应该严辞拒绝,但想到帝君又是从璃月港枯坐许久的车来接他,或许还在茶楼戏园先行打点了一番,魈便心软地跟着去了。
戏曲一类,唱词含蓄,魈大多没有兴趣细细分析品味,不过云先生婉转清越的唱腔一向堪称绝世,即使是行走于无情杀伐的夜叉也会为此震撼。
听书一事魈一直说兴趣缺缺,要么是些凡人杜撰的历史、要么是被吹得天花乱坠的盖世奇侠。哼,可笑,提瓦特大陆上战力最强之人明明就在面前。但是听到主角陷入危机的时刻,坐在他身边的钟离却注意到他手指攥紧了茶杯,踮起才能碰到地面的脚紧张地靠在一起。
至于那些缠绵悱恻的故事,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的复杂关系魈实在头晕,也不懂为什么求偶之事会被凡人搞得如此复杂,若真爱一人,为他舍生赴死便了无遗憾,只愿他平安顺遂,何求那人回眸呢。
但魈架不住钟离喜欢,也跟着去了几回,并且对刘苏此人评价极差。一切“请听下回分解”的故事都在魈这里排行最后。
14.
钟离还带魈去了摘星阁,是最近新开的铺子,二层楼的大店面买珠宝首饰的。
魈原本疑惑为何大人会带他到这种地方,进去之后才明白,这家店卖的不是璃月的石珀翡翠之类,而是蒙德和枫丹开采的珠宝,名唤钻石的,据说还有个雅称叫创世结晶,总之璀璨无比。
一屋子的亮晶晶,在灯光下好像一屋子的星星,即使是仙人小鸟也会愣住一小会儿的。
身旁的问他喜欢哪个。魈没过脑子,喃喃了一声都喜欢。
钟离笑了,用自己左手上的扳指交换了这家店铺。
“先生!”魈大惊失色地拦他,却因身高优势让那胡来的人得了逞,“先生,这是帝君旧物,千年不曾离身,亦有诸多神力与愿力,堪称无价,怎可儿戏!”
“如此重宝确实不该随意对待,可我已给出去了,契约已成,哪有反悔的道理?”钟离戏谑道。
一向情绪内敛的仙人急得红了眼睛,当即要请老板收回契约,却被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拦下。
钟离拈起一只花枝样式的细镯套在魈的手腕上,手镯做工精美,花与叶都栩栩如生,镶嵌其间的钻石更是颗颗光华流转,华贵和清雅集于一身,勉强算配得上他的小仙人。
“价值连城又如何,无价之宝又如何。不抵一句你喜欢。”见魈面上愠怒与失措未消,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他又温声哄道,“若你真觉得它珍贵,就笑一个吧。连搏你一笑都做不到,那这帝君旧宝岂非废物一个。”
魈很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眼中的泪意再也噙不住,沾湿了睫羽,顺着颊边无声滚落。
他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只好扎进钟离怀中,任凭自己大不敬地弄湿深色的衣衫和领带。
15.
渐渐地,璃月港的众人都知道,有个不爱说话的漂亮少年偶尔会从荻花洲一带过来,身份神秘,气质出尘,冷冷清清好像拒人千里,但性格出人意料的还不错。若你得了钟离先生默许与他说两句话,提起先生和他们家猫,少年会脸色缓和,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16.
那天也只是仙人和魔神漫长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十二时辰而已。
魈在熹微的晨光中睁眼,温暖蓬松的被窝里有一个正在呼吸的热源。意识回笼,是好好昨晚跑到床上来了,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猫也会找暖和的地方。
洗漱的时候魈发现皂角被换了新的,乳白色的皂块能看得到里面的干桂花,香味像是杏仁豆腐,闻着还真有些饿了。
于是降魔大圣今早除魔之前,在言笑那儿拿了两个热腾腾的牛奶馒头。这是仙人最近的新宠,往生堂客卿先生特供的菜谱,连蒸笼里的水都有讲究,松软可口,奶甜恰到好处。
中午回到客栈,旅行者刚解决稻妻的风波,打算回到璃月接委托,顺路找魈一起吃饭,风尘仆仆地刚一坐下就感慨道魈的居所变化好大,甚至还养了猫。彼时魈正在给他沏茶,闻言轻咳一声正要解释,旅行者又说:
“我们刚一进璃月港,就听说了钟离为你一掷千金,啊不是,应该说一掷亿金的事情.......”
这下好了,摇香的茶杯直接从茶案上滚了下去,还是派蒙飞过去接住的,魈也没管那喝不成了的茶,强作镇定:“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竟然还有人提起吗?”
旅行者和派蒙对视一眼,讪讪道:“魈,那个,其实我们听到的版本,是钟离一掷千金的对象是他的心上人......”
派蒙点点头,双手叉腰颇有些得意的样子:“是的呢。原本我们只是觉得很可能是你,想诈你一下,没想到你居然爽快地承认了。”
旅行者本以为魈会很害羞,红着脸斥一声不敬仙师之类。但魈只是换了新茶继续沏,唯独不稳的手指和烧红的耳垂暴露了一点慌乱。
“我与帝君并非那般关系。都是凡人的谣传罢了。”
“哎呀!魈,”派蒙急得在空中跺脚,“钟离他是真的,唔,唔唔!”
“派蒙,多吃饭少说话。”旅行者知道这二人估计是还没有将事情说开,他们身为友人,不应擅自插手,遂塞了一块糕点在派蒙嘴里。
旅行者茶足饭饱,撸了会儿猫满意地离开了。今日魔物不多,正午的阳光照的人和猫一起发懒。魈送走他,回到房内打算奢侈地小睡一下。
拉上山水印花的窗帘,光线昏暗的室内很适合休息。好好团在他身边,毛绒绒的地毯有些日子没躺过了,魈正要拽过一旁的毯子盖上,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放回去了。
如果他再将自己晾在空气里,大人还会来给他盖好被子吗。
17.
睡过去之前,魈还在用朦胧的意识笑自己的异想天开,睁开眼竟看到梦里的人就在一旁,见他醒来,伸手拨开他脸上睡乱的额发。
周身都是暖意,毛毯横着搭在肚子上,好好回到它的猫窝里去了。
“中午确实气温高些,但也不可贪凉。”钟离用手背贴了贴魈脸上压出的印子,看着仍有些他迷蒙的眼,心里软得要融化,“你睡了许久,再躺下去晚上要睡不着了。”
钟离大人一直在这里等他醒来吗?
一直以来,大人都是这样,让他所有说出口与未说出口的心声,都有重重回响。
那他这样又算什么呢?对于那些众人皆知的心意,因自卑怯懦逃避,以君臣之礼拒绝,却又处处受着大人无微不至的体贴,任凭他将深情宣告天下,只敢躲在暗处窃喜。
他是罪该万死的信徒。他原本立誓要用全部的生命与鲜血换来神明的目光,却在神明的投下注视时将自己藏起。
“钟离大人.......”魈唤一声,因为钟离俯身拉近距离的动作而微笑,“我想喝水。”
钟离点点魈的鼻尖,正要起身去倒水,食指却被牵住。
魈握着他的指节,不敢用力,更怕被甩开:“大人可以抱我过去吗?”
冰川悬月般的仙人何曾说过这样的话,话音未落已是满面红霞,但仍坚持着与俯看着他的男人对视。
这仅是魔神和仙兽漫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天,但钟离心有所感,一个难忘而缱绻的节点即将到来。
他像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般,将魈打横抱起,动作温柔而沉稳。
魈被安置在桌旁的木凳上,一杯用神力温热的茶很快出现在手边。在他捧着茶杯啜饮时,钟离取来鞋子为他穿好,单膝跪在地上的样子,像是从未成为过一个万民朝拜的执政之神。
魈看着钟离的发顶。世间会有第二个人有幸以这样的视角看一个神明吗?
鞋带还未系完,魈却放下茶杯倾身过去,伸出双臂环上钟离的脖颈。
他感觉到钟离停下动作,亦环住他的腰。他还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只是他的琉璃心要变成一只琉璃小鸟飞出胸膛,高歌自己会被纵容的愿望。
是啊,愿望。福至心灵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先生,”魈私心没有用敬称,这种话他希望自己不是以臣属的身份说出,“您之前给好好起名的时候说,‘希望我好好对待自己的愿望,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
“我的愿望是,您爱我。”魈不知自己是害怕还是紧张,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但腰间的手臂收紧了,有力的禁锢感又给了他勇气。
“我爱你。”钟离像当初买下摘星阁那样,毫不犹豫地满足他所有心愿。
“我还有想做的事。”魈稍退开一点,与钟离交换一个噙着泪的对视,“我想吻您。”
他的先生,先一步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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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想看一些被宠爱和救赎的小鸟,遂自割腿肉。
希望有让你看得开心o(* ̄▽ ̄*)ブ
90级的海哥和1级的学长兔兔(虽然现在想这个还太早了(mhy快把学长放出来!!!!!!!!)
即将被端走吃掉
关于七七是怎么把魈背回来的
之前给这本小说画的~
空,一种继承主人极致意志的武器器灵。
1
身为一名战士,自然不会像孩子挑剔饭菜里的胡萝卜一样挑剔自己的武器。
达达利亚深知,处于战场之时,只要能够握在手中的,就算是一块石头,一根木棍,也必须,不得不是一把武器。
尽管他确实不善用弓,他也并没有放弃使用弓箭,毕竟就算是堂堂执行官,有的时候也会不得不击杀一些阻碍女皇高远志向的愚蠢弱者。
伸弓,拉弦,搭箭,水元素凝结在箭尖儿,达达利亚瞄准山崖下仓皇逃窜的贼子,松手。
凝结着庞博水元素的箭矢因为极大的力道飞射出去,带着阵阵的破空声,直击那人面前的方寸之地,浓烈的水元素和飞溅的土块儿措不及防...
凝结着庞博水元素的箭矢因为极大的力道飞射出去,带着阵阵的破空声,直击那人面前的方寸之地,浓烈的水元素和飞溅的土块儿措不及防见扑到那人的粘上些许泥土的昂贵裤子,让本就狼狈的家伙如今更添几分落魄。
“啧。”达达利亚撇撇嘴,就见不远处愚人众先遣队已经追上了被吓到腿软的贼人,只好收弓,去找一些其他的目标。
“真笨。”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原本已经捏着冬极白星自然下垂的手臂被一股力量轻柔的带起来。
伸长,空气中的水元素再次凝结起来,组合成水蓝色的箭矢,苍蓝的弓弦被拉到极致,又在刹那间放松。
水蓝的箭矢以更强更快的力道飞速划破空气,稳稳地惯穿那贼人的左腿,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击穿那人的右腿,最后已经被染成血色的箭矢被钉在地上,缓缓消散。
“背离陛下的高洁意志,令我等蒙羞的乱臣贼子,如今居然还敢畏罪潜逃。”白光一闪,金发的少年低垂着眼眸,凝视着崖底哀嚎的贼人,鎏金色的眸子带着不容污垢的凌厉。
“少年。”达达利亚轻轻动了动手指,提醒着和他交握的手,“还是暂时不要把手随便搭在陌生人手上哦。”
“陌生人?”少年波澜不惊的语调微扬,带着一种被熟悉人拒绝的疑惑,少年猛的转身,银蓝相间的小披风凭借剧烈的弧度甩到达达利亚的小臂上,“可是我们昨天晚上还睡在一张床上,你还帮我洗澡……”
“停停停!”达达利亚瞬间脸红,握着冬极白星甩开少年葱白的指尖,甚至往旁边退了几步,“少年,你不能因为长得很对我胃口就随口胡编乱造吧,我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男呢!”
“达达利亚!”少年气极,伸手指责他道,“你能不能不要握着我的腰和我说咱俩不熟!”
达达利亚看了看手里的冬极白星,再看看面前着装配色像极了自己宝贝武器的少年,心想完了。
这次武器老婆,真的变成老婆了。
2
肆虐大海的漩涡终于在群玉阁的镇压下再次归于平息,风雨欲来的璃月港也终于回归平静。
生命力与忍耐力的人类不过三天便已经抚平了被恶螭波及的创伤,璃月港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金发的少年身着一袭暗金色长衫,腰系一枚水色极好的翡翠玉佩,鎏金色的眸子带着新奇,目不暇接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独自站在小木船上钓鱼的老者一收杆,目光向那衣着华贵的少年探去。
少年敏锐的察觉到了带着探索意味的目光,转身回望,长衫下摆处惟妙惟肖的灿金色龙纹似在那瞬间活了过来。
白发白髯的老者微微一笑,向少年招手示意。
初出茅庐的少年也并不畏惧,而是顺着老者的指引走去,“不知阁下所为何事?”
“哈哈,我这老头子就是看你这年轻人好像在找什么人,所以打算问问看能不能帮忙。”老者洪亮的笑声把本就稀少的鱼儿惊的更是乱窜,没几下就在海里不见了踪影,“啊,对了,年轻人,我是天叔一个臭钓鱼的老头儿,你呢?”
“我是空,特来此地是为了追寻主人的踪迹。”空俯身作揖,“不知阁下是否明晓摩拉克斯所在?”
“摩……”天叔笑眯眯捋胡子的手一顿,手下失了些力道,差点把胡子揪下来,连忙伸手把少年扶起来,换成自己作揖,“帝君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仙人您难道还不知晓此事……”
“……”少年不言,只是单单站在木船之上,不远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璃月港似乎也不能为他沾染上几分来自凡间的喜乐。
“仙人?”天叔看着哀莫大于心死的少年,心有不忍,“仙人请安心,帝君辞去凡尘时很……”
“多谢阁下告知。”空打断了天叔未说完的安慰,抬手抱拳,“在下已经明了,先行告退。”
“这……”看着少年早已经失了分寸,步履蹒跚的背影,天叔无奈叹息,只能打算用暗号唤来手下,将金发仙人的消息传递出去。
“传说深海之中盘踞着巨大的阴影。以漩涡与水龙卷,将坚船粉碎,将猎物拥入无底的海渊。又有传说,称海中有仙岛长虹浮现而出,气雾从中奔涌……”说书人一摇扇子,“若有幸运者踏虹而登岛,则必将发掘出掩藏已久的秘宝。又有传说道,那所谓的岛是栖息浅眠的魔兽。水手船师之间的传说大多如此离奇。但有一个故事,他们深信不疑。”
“岩王帝君曾以长枪贯穿长虹,将肆虐大海的漩涡钉死在深海的中央!”说书人绘着岩龙的折扇一合,传出清脆的一响,“此枪名为——贯虹之槊!”
缓步走在璃月港的少年听到熟悉的名字,脚步微顿,此地乃是他守卫千百年之地,亦是铸造他的主人——摩拉克斯守卫三千七百年的繁华。
繁荣昌盛的璃月港遍地沾满了摩拉克斯的气息,可璃月的子民却同他讲,岩王爷早已仙去,去时神态安详,并无不妥。
少年眼眸低垂,有灵的仙器自诞生起就深处黑暗孤寂的大海,耳边传来的永远不是人类的欢声笑语,而是漩涡魔神日日不息的哀嚎与愤怒。
海水冲刷着他的本体,海底粗糙的沙粒随着漩涡的卷起不住地刮过他的身躯,直到寒光凌厉的枪身将它们磨成细粉。
不论是海底的寒冷孤寂还是漩涡日复一日的怨恨诅咒,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职责本身而已。
他此时第一次踏足这片繁华脆弱的璃月港也并非是听信海豚的谗言或是漩涡的蛊惑,认为自己也应当来享受这片繁荣。
少年只是来寻自己的主人,告诉他,这次漩涡虽然只是被人为解除了部分封印,但是封印本身也被海水冲刷多年,早已脆弱不堪,本体也愈发阻挡不了来自漩涡的侵蚀。
只是,若主人已经离去的话……
少年站在闹市之中,沉默的听完说书人对贯虹之槊最后的一段赞颂。
若他身后已无助力,他也自当坚守到最后一刻,即使枪身崩裂,锈迹侵蚀满身。
少年转身,步伐再次坚定地迈向大海,那里,是他最终的归处。
“阁下。”少年的手腕被人抓住,玉石扳指抵在皓白的腕子上,上好的良玉触手生温,“你我是否曾经相遇过?”
空回头,撞进了那含着温和笑意的凤眸里,那双被绯色勾画着的眼眸,那双带着长者温柔庇护的眼眸。
“主……主人!”少年鼻尖一酸,豆大的泪珠从鎏金色的眸子里滚滚而下,似是流浪多年的孩童终于找到了庇佑之地,“我就知道……您,您什么可能……呜……”
钟离看着周围人逐渐集中的目光,伸手,把哭泣的少年揽进怀里,“好了好了,我在……我一直在……”
暗处的天叔叹了口气,最后也只能任劳任怨地把刚刚留下的暗号擦掉,同时,也终于能把那位同岩王爷划上等号。
3
夜叉仙人用软布轻轻擦拭着长枪,这把魔神翡玉化作的长枪,拥有刺杀远古海兽的沉重与锋利,是帝君亲赐之物,亦是同他征战多年的战友。
翠绿的长枪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出凌厉的寒芒,六枚翠色宝石众星拱月般包围着枪尖看似寒凉,真正触摸时确是满手温润,若不是被自己这好战的夜叉霸占,落到任何人手里恐怕都会供奉在神坛之上每天三炷香吧。
终究是自己这满身恶业的夜叉玷污了这本应高傲地翱翔在碧蓝晴天的青鸾,软布轻轻擦过锋利的枪尖。
少年仙人垂眸,满含歉意,“抱歉。”
和璞鸢深绿的枪杆一震,似乎在向夜叉传递某种不满的情绪。
“你也厌弃这双沾满鲜血的手了吗?”魈微微一愣,绷直了身体,“如果你厌弃我,我……我便请求帝君……求他……求他将你收回,我……”
“你个屁!”和璞鸢上华光一闪,长枪转眼间化作一位身着绿色长衫的金发少年,少年跨坐在魈的身上,揪着夜叉的衣领,鎏金的眸子里燃起愤怒的火焰,“老子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说句【抱歉】就把老子扔了?”
“我还以为,你是嫌弃我的意思。”魈右手中的软布还未放下,又怕少年嫌弃,只能左手揽住少年的腰肢,防止他动作不稳从自己腿上滑落。
“老子可是帝君亲手用玉石与矶岩塑的鸢鸟,当然高贵,配上你这么一个小夜叉自然绰绰有余。”少年一低头,就见夜叉被撑开的白色紧身衣下那蜜色的肌肉,于是手下松了力道,还心虚地拍拍衣服,声音也低了一些,“当然你这家伙比起那些凡夫俗子来说也好着不知道几万倍,谁说你不配用我,我就搅了他舌头喂狗!”
“当然,你也不可以妄自菲薄,毕竟你虽然是个傻鸟,但是确实老子认定的傻鸟!”金发的少年一把揽住魈的脖子,把深绿的脑瓜拉进自己,“老子再说一次,你,降魔大圣魈,是整个璃月最配老子的存在,就算你千不好万不好,和老子在一起也是最好的!”
“你小子,就是除了帝君和我之外最好的,嗯,不过帝君仙去,我不太算生命体,所以……”金发少年举起魈的右手,把刚刚帮自己沐浴的软布扔到一边,宣誓般说道,“来,跟我念,魈——天下第一好!”
“魈……”少年仙人红了面皮,将脸埋进少年的怀抱,“天下第三好。”
“诶呀,是第一,第一啦,笨蛋!”
(ˉˉ)
彩蛋给崩砸。
猫猫头顶真的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软fufu的搂着就呼噜呼噜的好催眠
·镀金旅团Paro,我摊牌了我就爱沙漠美人
·镀金旅团穿衣服是不是可以大胆点(小声)
卡维喜欢红色,上身的衣物也大多挑着红色的穿,衬得他裸露在外的腰背白皙亮眼。他腿上有一道斜斜的旧刀伤,被一条细细金环和开着边的白绸裤了遮了一半,走动时和两条修长的腿一样若隐若现。这是个漂亮得大胆又张扬的人,像沙漠里鲜红的赤念果,举手投足都让人移不开眼。
相比之下,他的旅伴艾尔海森内敛得多,也更为危险。两人和一头驼兽常驻沙漠,偶尔去须弥城或奥摩斯港售卖新近出产的宝物。卡维总喜欢在须弥城留几天,看看祖拜尔剧场的新节目。他足踝的......
相比之下,他的旅伴艾尔海森内敛得多,也更为危险。两人和一头驼兽常驻沙漠,偶尔去须弥城或奥摩斯港售卖新近出产的宝物。卡维总喜欢在须弥城留几天,看看祖拜尔剧场的新节目。他足踝的金铃,手腕的红绸,叮叮当当响过须弥的大街小巷,不知敲坏了多少古板学者心里的涟漪。
艾尔海森跟那些商人打机锋,讲价格时卡维就站在一边张望须弥城的风景,顾盼生辉,有人上前搭讪也从来不拒绝。沙漠的空旷养出了他浪漫的天真,看谁都像怀着好意。卡维跟任何人都能轻易聊起天来,直到艾尔海森办完正事,伸臂在他腰间的白皙皮肉上一拦:“走了,还想不想去祖拜尔剧场?”
学者爱谈论卡维,姑娘们则喜欢谈论艾尔海森。
谈论他的内敛稳重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眸,紧实肩膀上那道伤痕。谈论他最近拿着什么书,镀金旅团的人居然也会对书感兴趣……艾尔海森不近人情,但不妨姑娘们喜欢他锋利的英俊,再窥探一下这个人冷漠底下藏着的另一面,只可惜那人情的一面只留给卡维。
为防止卡维重蹈覆辙,艾尔海森全权管理两个人的财政。卡维对此没什么异议,伸手跟艾尔海森要买枣椰蜜糖的摩拉也做得十分自然。有时候艾尔海森忙不过来,就扔给他一个小钱袋,让他自己去集市里玩。不过这种例外也有条件:不准喝太多酒,不准收别人送的东西,不准跟商贩扯闲篇。
托卡维几天前闲得无聊沿路招惹丘丘人的福,这次要交易的货比上次多了一倍。卡维去集市转了一圈,拿着两张票回来找人时艾尔海森已经处理完了交易,正在卖文具的店里给卡维挑新的绘画工具。
卡维乖乖把买票余下的摩拉交给艾尔海森,笑容里含着纯粹而热烈的欢喜:“祖拜尔剧场新剧的票,我好不容易才买到!”
艾尔海森微微颔首,一旁点货的店主赶紧好心提醒:“卡维先生,快把票收起来,街上随时都有教令院的风纪官。”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不是头一次被他们找上。”卡维满不在乎。
风纪官曾经找过卡维两次,一次是因为他当街给好奇的孩子弹了一首小调,一次是因为他在酒馆喝醉后跳了一支沙漠的舞蹈。
须弥教令院奉行大贤者的指令,厌弃歌舞艺术,更不想看到公开表演。来自沙漠的曲调舞蹈像一阵风,学者们表面上嫌弃又震惊,到处诉说沙漠之人的“不知羞耻”,背地里却忍不住悄悄回忆那些歌舞。
殊不知镀金旅团的人还嫌他们古板胆小又麻烦,没几个人愿意接学者的雇佣。
镀金旅团也不是常常一起行动的。
至少卡维和艾尔海森一开始不是,他们各做各的一片,又都是神之眼持有者,也算有些不相干的名气。可惜卡维实在没什么人情世故上的头脑,被老道的商人耍得团团转,连自己的驼兽都给人牵回家去,作为景点让须弥城里的人收费抚摸。
卡维孤身一人回了沙漠,碰上蹲守已久的盗宝团。他不惧怕这些流寇,但对方下了重本冲着他的神之眼来,总能在他以为解决完了人的时候再冒出两个,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好在路过的艾尔海森认出了他手腕上绑着的红绸,上来搭了把手。
艾尔海森也不知自己为何同情心泛滥,索性一次性泛滥到底。不仅帮人处理了腿上的伤口,还允许他进自己的帐篷歇息一晚。
只是这一晚没多安生。
艾尔海森看着他那张就差把无奈和为难写上的脸,嗤笑了一声。他不是慈善家,收留无所谓,送上门来的好处自然也要拿。
朝来日出,旅人也该接着探索沙海。艾尔海森梳理好卡维凌乱的金发,在其间插上一根瞑彩鸟最漂亮的尾羽,就这样带走了他。
卡维言出必行,说只收留几天就是几天。他有个长期的合作伙伴,叫阿拉奇,这个人也是名声在外,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阿拉奇的据点在饱饮之丘附近,路过那里时,卡维朝艾尔海森挥挥手:“我还有一批货放在阿拉奇那里,里面有个遗迹守卫的元件还挺值钱的,我先去找他看看。多谢你这几天的收留,等我周转过来了就报答你。”
艾尔海森又沉默地放走了他。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离开饱饮之丘,带着驼兽在附近坐下,一等就是一天。
后来驼兽也被扔在了原地团团转,急躁地扒沙扒到夜间,才等到艾尔海森带着落水狗一样的卡维回来。
艾尔海森支开帐篷,点燃篝火,慢慢烤干卡维湿透的衣物。卡维浑身赤裸,被熟悉的毡毯包裹着,在火焰前微微发抖。艾尔海森支好衣架又把他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梳开他纠结在一起的头发。动作温柔,嘴上说的话却不好听:“你到底是心智不成熟,还是不了解阿拉奇?说起来你也跟他合作了几年,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摸清楚?”
“我以为他可以信任!”
艾尔海森没耐心在这时候给他讲道理,他拿出水囊沾湿棉巾,跟对待货物一样把人仔仔细细擦洗了一遍,他拉起卡维的胳膊,语气更加不耐烦:“把手松开,你捏着什么东西?旅团的绸带又去哪里了?”
卡维终于松开了手。
他一直紧紧攥住的,是那根瞑彩鸟的尾羽。原本舒展张扬的羽毛被捏成潮湿紧缩的一团,羽毛根部的硬茬把他的手心戳得血迹斑斑。艾尔海森听出了他声音里微微的哽咽:“阿拉奇的妹妹想要这个……我不给她,所以他们拿走了我的绸带。”
那一刻艾尔海森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他只觉得好像那个皱缩成一团的东西不是一根尾羽,而是自己的心脏。
元件在大概半年后才回到他们手里。
艾尔海森不常回镀金旅团的大本营,这回据说也只是路过,顺便进去看一眼。被他拉着手的家伙更是只在加入旅团时来过一回,这会儿正好奇地打量这几间平屋。艾尔海森放开他,进了正中间的屋子,卡维则和驼兽一起坐在外面,与手握双镖的小姑娘闲聊。
没等多久,艾尔海森就走了出来。他随意地把手里的袋子扔进驼兽背上的行囊,卡维眼尖地发现了一堆东西里的熟悉元件,跳上驼兽的脊背把它拿了下来:“诶……这是你从阿拉奇手里拿回来的,还是旅团给的?”
“各人卖各人的东西,旅团怎么会给我这个。”艾尔海森不欲多解释,倒是旁边的小姑娘听见阿拉奇的名字,插进话头来:“阿拉奇?他被盗宝团袭击,上个月就死了!哦,我算是知道你们为什么回来了。阿拉奇犯规好几次啦,旅团的线人都有记录,最近也有其他人来大本营拿回东西的……不过他居然连你们的东西都能抢走?你们可是神之眼持有者……”
见艾尔海森神情里露出点无奈,小姑娘了然:“不会是卡维又被骗了吧?我就说嘛,你可千万看好他。”
“我毕竟之前都和阿拉奇合作得不错……”卡维小声替自己辩解。
小姑娘老成地拍拍他的肩:“也就你觉得不错。”
艾尔海森拿过元件扔回口袋里,卡维知道这是要走了的意思,和小姑娘挥手道别。驼兽跟着他们慢悠悠地走,偶尔打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据大本营的兽医说,这位旅伴最近有些感冒。艾尔海森扔给驼兽一粒药丸,又牵住卡维的手:“你倒是跟谁都能聊。”
“我还要问你呢,阿拉奇是怎么死的?你别以为你和盗宝团交易我没看见。”
“我只是透露了一点信息。”艾尔海森淡淡道,“阿拉奇不爱讲合作信义,正好我也不怎么正直。”
“你这是犯规。”卡维抬手把他脸掐住,小声问:“做的干净吗?”
“手放开。”艾尔海森语气凶狠,但还是一动不动任他掐了个够。直到卡维心满意足地收回手,他才说:“希望盗宝团识相吧。”
卡维盯着他脸上的红痕哈哈大笑。艾尔海森懒得跟他计较,握住他的手腕,在上面系了一根崭新的红绸。
盗宝团从来就没识相过。
卡维发现有人远远的跟着是在下午。他们刚好路过绿洲,停下来稍作休息,卡维抬头张望了一下周围:“我去摘点枣椰。”
然后他伸手从驼兽背上抽出了自己的重剑。
“摘枣椰要带着剑去吗?”艾尔海森刚拿出书本坐下,听到这番动静又抬起头。
“枣椰梗可是很硬的,把匕首硌断了怎么办!”
“哦,”艾尔海森低头看书,“生论学得不错,说不定生论派的那个贤者副手听了这套理论又要为你发一次疯。”
卡维单手拎着他的重剑轻快地绕过沙壁,几个盗宝团的人缩在那儿,应该是准备在两人休息时突袭,见卡维过来,纷纷乱了阵脚。
“就这么几个人也敢跟来?你们不是最喜欢打人海战术吗?”
卡维说这句话纯属嘲讽。盗宝团跟阿拉奇硬碰硬一场下来损失了不少人,可惜狂妄的毛病还没改掉:“对付你们,这些人足够了!”
“小草神大人要是听见你对她的神之眼这么不尊敬,说不定很伤心。”卡维冲说话的人笑了笑,“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吧……教你句俗语,须弥的子民有责任斩除一切让小草神大人伤心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两手握住重剑就挥了出去。血花四溅,而卡维灵巧地跳开来:“别这样,衣服脏了可不好洗。”
卡维皱起眉看着自己的剑,叹了口气:“你有水囊吗?这可不方便拿到绿洲去洗。”
那人战战兢兢地把水囊递过去,卡维看看他,倒是想了起来——这就是一开始那个最先叫嚣的人。
“喊话喊得狠,打起来倒是不见你往上冲。”卡维叹了口气,“虽然你哭得有点可怜……但是我不想放过我讨厌的人,怎么办?”
“而且放你走也不妥,要是你告诉别人艾尔海森和你做过交易,我们都很为难……”
在他发出尖叫前,卡维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千万别叫得太大声。”卡维冲他笑了笑,手起剑落,“被艾尔海森发现的话,他可能会生气的。”
石壁的背后,艾尔海森翻了一页书,嘴角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容。驼兽凑过来哼哼,于是他顺手给它喂了点饲料。
他放下书时,卡维也回来了。美人把干干净净的重剑放回驼兽背上,抱着两个枣椰亲昵地蹭到他身边,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把抢走艾尔海森注意力的书给按住,动作十分熟稔。艾尔海森合上书,偏头吻了一下他的耳际:“你就摘了两个?”
“多的拿不下。”卡维拍拍那两个绿玩意儿,“我上次学到了枣椰蜜糖怎么做,这里做不了,什么时候回趟家再说。”
沙漠里也不是没有落脚点,不过之前艾尔海森从没想过他需要这种东西。
后来他有了属地,几座平屋和一个小庭院,建在阿如村,卡维自己画的设计图。其他人可没机会在阿如村找落脚点——镀金旅团不太受欢迎,但神之眼持有者不一样。不过他们没办法总是回到这里,偶尔回去为驼兽卸下重负,久而久之,屋子里堆了不少艾尔海森看完的书。
实体书籍稀少,但只要有心也不是找不到。艾尔海森认识蒙德兜售书籍的行商,这人半年才来一次须弥,还会特意跑一趟沙漠来阿如村——艾尔海森可是位大主顾,须弥人有虚空这东西,除了学者往往都不怎么看书,他带到须弥的货物往往都会让艾尔海森买走百分之九十。
不过现在艾尔海森把珍贵的书籍撇在了一边。他看了看那两个枣椰:“我就当你拿不下好了。当然,或许有人爬不上树捡了两个也说不定。”
“艾尔海森!”卡维瞪了他一眼,一翻身就要爬起来,又被艾尔海森揽着腰拉回身边,“你那张嘴什么时候能说点好话?”
“不然呢?摘两个枣椰而已,不是爬不上树能用这么久?”艾尔海森存心逗他。
他以为卡维会找个借口气冲冲地反驳回来,结果卡维突然跟被戳破的风史莱姆一样泄了气:“算了,懒得跟你多说。”
艾尔海森低笑了一声:“拿他们鸦印了吗?”
“什么鸦……嗯?”
看到那双红宝石一样璀璨的眼眸一下子瞪圆,艾尔海森心情颇好:“就知道你忘了。走吧,先过去把鸦印拿了。”
非要说起来,卡维这一回想起来到祖拜尔剧场看新剧也有这两个枣椰的原因,毕竟做枣椰蜜糖是要回家做的。
祖拜尔剧场的经理早就认识了这两位旅人,他亲自拿过票据给两人核对,笑道:“我就知道卡维先生一定要来。”
“听说新剧很好看,名气都传到阿如村了。”卡维也冲他笑,“可惜没赶上第一场。”
“每一场都跟第一场一样精彩。”经理向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卡维走远了些,小声跟艾尔海森咬耳朵:“待会可以去酒馆吗?”
艾尔海森抿着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看哪儿,难得有些低气压。
“不去就不去嘛,摆脸色给谁看……呃?”
拜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换下了教令院的制服所赐,卡维没认出他,他也就成功走到了卡维面前。生论派贤者的副手选择性无视卡维身边黑着脸的旅伴,满怀激动地凑上前:“晚上好,卡维先生……真巧,我们居然买了同一场演出的票!”
须弥城留言板上的留言又增多了些,贤者副手真情实感的告白信张贴在其间倒也不容易被发现。艾尔海森抱臂站在留言板前观赏,卡维在一旁有些心虚地戳戳他:“这有什么好看的……关于你的纸条不也有吗?”
艾尔海森细细观赏,没有回话。
卡维得不到回应,索性往主动往他怀里钻,试图转移艾尔海森的注意力。
“接下来想去雨林吗?喂驼兽要方便一些。”艾尔海森不再看那封讨厌的信,伸手从善如流地拥住他。
“为什么不更远一点?”卡维心生向往,“比如须弥以外的地方?反正我们随时都能走。”
“不管你想去哪,都得先到雨林办理凭证。”艾尔海森唇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如果你能自己飞出须弥可以当我没说。”
卡维恼怒地拍了他一把,接着又计划起来:“先去璃月吧,听说那里有不错的酒。”
艾尔海森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在留言板上找到须弥居民指南,专心阅读办理凭证的流程。
标题那串东西意思是沙漠之花,阿拉伯语翻译器给我译的不知道对不对
我个人超喜欢镀金旅团题材,还会再搞几篇
风之神曾亲眼见过暴君专治,从民众渴望自由的意志中诞生的他,不愿意束缚子民的自由。
他也害怕因为不知何时到来的【磨损】而成为新一任的暴君。
所以,在给予子民自由以及富饶的大地之后,风之神悄然离去。
时至今日,世人已有千年未曾见过风神真身现世。
世人只有在蒙德地区行走时,才会发现蒙德地区的山地、岩石等等大都非常平整,就像是被人用利器切开一样。
而些这,就是当年被风之神唤起神风削平的陡崖、山岳。
所以,风神虽已隐退,但蒙德的国土上,到处都是风神遗留下的神迹。
也正因如此,蒙德人对风神的信仰哪怕时隔千年也未曾断掉。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天他们所得的一切,都是来自风神的恩赐。
而如果蒙德...
而如果蒙德人注意到街上某个吟游诗人的打扮。
会发现,他的帽子上别着的,是他朋友最喜欢的【塞西莉亚花】。
他的假神之眼下,挂着的,是当年还未来得及送给那位少年的飞鸟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