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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搞笑日常,大量散荧cb向。总之,正宫是谁非常明显

*猫塑,但没养过猫,全是瞎编,有常识性错误请多担待

*巨巨巨ooc,全是烂梗,真的很烂

01

锁舌转动,发出了“咔哒”一声,细微的动静立刻被早早守在门前的魈捕捉到。

他耳朵一动,身姿轻盈地跃上了鞋柜,准备像往常一样,在主人进门时给予她高冷的一瞥——

却发现荧的怀里,居然趴着别的小猫咪!

同类相斥,在她进门的一瞬,原本趴在...

同类相斥,在她进门的一瞬,原本趴在荧怀里的那只奶牛猫也受到感应似的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却只是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摆明了是个不好惹的主。

“魈,我回来了哦。”

荧将钥匙挂好,将怀里的猫放下地。那只奶牛猫警惕地打量着周遭,绕着荧的小腿不敢走太远。他怕生的模样显然激起了对方的怜悯心,她弯下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哄到:“没关系的哦,这里是我家,不用害怕。”

见他还是有些紧张,荧又转身对高处的魈伸出双手:“魈,下来吧?”

魈有些嫌弃地抽了抽鼻子,看着她身上别的小猫留下来的毛发,最后还是决定卖她一个面子,便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荧的肩头。

“散兵,这是魈。魈,这是散兵。”荧将两只小猫放在一起,“魈,纳西妲阿姨最近有事,就将散兵放在我们家借宿几天。这几天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许打架。”

她将两只小猫的爪子举起来,轻轻碰了一下。“这样就算是好朋友了哦。”

散兵初来乍到,还不习惯新环境,不停地四处嗅着,荧便将他抱起来,带着他四处介绍。

这里是猫爬架,这里是猫窝,这里是猫砂盆,这些是猫玩具……她一样一样地指给散兵看,又从包里拿出纳西妲交给她的猫窝,和魈的摆在一起,把散兵的猫玩具也放在里面。“以后你就睡这里,知道了吗?”

散兵喵了一声算作回应。荧拍了拍他的头,便去拿家里常备的猫条哄他,冷不防地一侧头,看见魈正窝在不远处的猫爬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俩。他黑色的躯体完美地隐藏在阴影中,金色的瞳孔反射着冷冷的光,把她吓了一跳。

“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养黑猫就是这点不好,稍不留神就看不见了。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招手让魈下来,“你也饿了吗?过来吃一点?”

但魈却一反常态,只是高傲地扫了她一眼,看也不看她手里的猫条,踱着优雅的猫步迈上了更高一层,尾巴一卷就将头埋了起来。

荧一头雾水。家里养的猫虽然有些生人勿近,对她这个主人却是极为依赖,平日里召之即来,今天却像是吃错了药似的冷淡。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手指一暖,却是散兵舔了她一口,催促她多挤点猫零食出来。荧重新将视线落在散兵身上,决定先把眼前的这只盯好了。纳西妲说过,这只小猫脾气不太好,需要细心照料才行。

但总觉得后颈冷飕飕的。

等散兵差不多习惯了周围的环境,荧便留下他自己玩耍。

她刚一离开视线,一直有些瑟缩的小猫便放松了身体,无所谓似地伸了个懒腰,将刚刚玩得不亦乐乎的逗猫棒拍到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猫窝。

他阖上眼,不一会儿便听见身旁传来的脚步声。魈走路的声音足够轻,但对于散兵而言,也并非不可察觉。

探查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可等了半天也没见魈开口。散兵半眯着眼,懒洋洋地开了头:“寒暄就免了吧,没话找话的样子也太可笑了。”

“你是故意的。”魈直白地戳穿了他,“你明明适应得很好,根本不需要她带着你。”

“哦,所以呢?你要怎么做?向她告状吗?”散兵无所谓地摆了摆尾巴,“人类不就喜欢这种依赖他们的小东西吗?”

“荧不是那样的人。”

“呵呵,家养的小猫咪啊,人类我见多了,他们可比你想的复杂。”散兵依旧拖着长长的调子。“还是说,因为从刚才进门起她就围着我转,你其实是嫉妒了?”

魈瞳孔一缩,散兵突然的凑近让他浑身警铃大作。来者不善,他立刻向后跳开,险险躲过了对方突如其来的攻击,弓起后背低吼起来。

荧哼着小曲,正在厨房给两位大爷做饭,猛然听见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连忙跑回房间,却见散兵趴伏在猫窝边缘,一副随时要起跳的样子。魈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尾巴翘得老高。

“怎么了怎么了?一会没看着你们就要打架啊。”她自言自语地跑过来。因为还不太了解散兵,只好先去把自家的抱起来安抚,一边挠他的下巴一边哄,“好啦好啦,不气了。”

魈的怒气本就不是冲着她去的,对着地上的散兵龇牙咧嘴地威胁了一会,便乖顺下来,拱了拱荧的手心,表示自己没事了。

荧轻轻弹了下他的脑袋:“平时不是很乖的吗?之前胡桃、甘雨她们来玩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动静。怎么啦,你不喜欢他吗?”

哼,明明是他先挑衅我的。魈内心不满。但他是讲道理的好猫,既然主人开口了,也就顺从了荧的意愿,不再与散兵纠缠。

他跟着荧去了厨房,无所事事地绕着她走了两圈,便跃上流理台打算做晚饭的监工。又闻到一阵熟悉的甜香,忍不住喵了一声,就着荧的手嗅了嗅。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在纳西妲那儿听来的故事。说散兵其实是只流浪猫,被找到的时候正伤痕累累地倒在路边。可即便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在纳西妲靠近的时候妄图去咬她,也不知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就算如此,她也已经是散兵最亲近的人类。大部分人想要碰他都会被龇牙咧嘴一阵吓唬,只有纳西妲出面呵止,才会不情不愿地给摸一摸。

这次将散兵寄养在荧家里,纳西妲也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身边养过猫的人不少,但只有荧不一样。第一次见到荧时,散兵居然主动凑了过来——这可是纳西妲才有的待遇。

“虽说我也有一个叫海芭夏的学生很想养他……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自从摸过一次散兵,就对他产生了疯狂的迷恋,老是神神叨叨地喊着什么‘崩门’。还是交给你我更放心一些。”纳西妲说。

荧蹭了蹭魈的脸,认真地和他打商量:“看在你纳西妲阿姨的份上,让着他一点,好吗?”

魈“喵”了一声,表示勉强同意。

相处这么久,荧也能猜出他的意思。她将搅拌好的糖浆倒入容器,顺便把手递到魈嘴边。灵活的舌头将指尖的糖浆舔干净,又小心翼翼地藏住了牙齿,以防主人被划伤。

荧将手洗干净,在魈的背上擦干,重新将猫抱起来,贴着他的脸亲了亲:“感觉你们俩经历有些相似,都有过不负责任的主人。不过既然你遇到了我,嘿嘿,保证把你养得黑黑胖胖,跑都跑不动,看你还整天跳那么高不让我摸。”

她笑嘻嘻地去揉魈的肚子,把他舔得整齐的毛抓得一团糟,却不知散兵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外,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合家欢的氛围。他想。太和谐了,怎么看怎么刺眼。

02

荧是个好主人,对自家猫和别家猫一视同仁。比如晚餐是散兵喜欢的猫饭,饭后甜点则是魈喜欢的杏仁豆腐。

她将两块甜点倒进两个盘子里。散兵只是尝了一口,便喵喵叫起来:“什么东西!这么甜,想害我?”

“这是杏仁豆腐。”魈冷冷地说,“不喜欢可以不吃。”

“给猫吃这个,很少见啊。”散兵来了兴趣,“你喜欢这个?”

“我对人间的食物并无兴趣。”魈说,“杏仁豆腐,勉强可以入口罢了。”

“哈,腻腻歪歪的甜东西,牙齿都要黏在一起了。”散兵把头扭到一边,“你自己吃吧。食物就该越苦越好,回味无穷。”

魈奇怪地扫了他一眼,苦的东西难道不是坏了吗?他严重怀疑散兵的味觉在流浪的时候坏掉了,但联想起荧说过的悲惨经历,还是决定大度地不予计较。不喜欢也罢,他一只猫能吃两份,何乐而不为呢。

见魈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散兵撇撇嘴,又换了个话题:“喂,听说你也是捡来的?”

魈皱眉。“你偷听我们的对话?”

“只是她说话声音太大了,想不听到都难。”散兵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的故事你也听过了,你的呢?”

“没什么好说的。被抛弃过,又被一个医生捡回来,转赠给荧,她是我的第三任饲主了。”

那还真是分外相似啊。散兵若有所思。

魈和荧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他并未对荧抱有过多的恶意,就是因为荧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身上沾满了魈的味道。他当时好奇极了,什么样的人能得到一只猫如此的信任?便在荧又一次拜访的时候,收起自己的厌恶,喵喵叫着让她抱抱——这没什么,他向来擅长伪装。

一开始,他以为魈是温室里长大的——那种猫舍里人工培育的,从小吃精细的粮食、受最好的培育、天真不谙世事的小猫。这种小东西欺负起来太有意思了,几句话就能将他们耍的团团转。他在外面见过,很快就死了,不知道是因为从猫舍里带出来的病根还是别的什么。

可他见到魈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他们是同类。从他的身上能看出流浪猫才有的野性与凶戾,却在主人面前收起爪子和牙齿,乖乖地做了一只可以被翻来覆去玩弄肚皮的宠物。

真是奇也怪哉。散兵默默地想。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因为魈是个傻子,还是荧就是个人形猫薄荷,能将猫咪迷得服服帖帖。

逗猫棒在空中划了根弧线,被魈一口叼在嘴里,献礼似地跑过来,放在荧的手心。

“魈魈真棒!”荧语气夸张地叫道,又朝散兵挥了挥,“散兵呢?不来玩吗?”

谁要和那家伙咬同一个东西啊,恶心死了。散兵兴趣缺缺地趴在一边,而魈却在荧摆手的一刻再次扑上去、咬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明显不是一只家猫该有的身手。

荧不明白,散兵却能一眼看出来,与其说是荧在逗魈玩,还不如说是魈在努力让荧开心。还真是一对充满了奉献精神的主仆啊。

“魈魈真厉害,真棒。”散兵学着荧的语气嘲讽他,“你就那么喜欢那个东西吗?真是闲人才会有的爱好啊。”

魈懒得理他,依旧围着荧打转。散兵看在眼里,一阵没来由的愤怒涌上心头。

“住口!”

“……哼,不值一提。”散兵喘息着。他倒没想过,魈居然这么强,这真的是一只在家养了许久的猫吗?

“收起你的敌意,这里没有你的敌人。”魈冷冷地警告他,“荧不是那样的人。你要是再这么说,休怪我不客气。”

说他没什么反应,说荧反而急了,从没见哪只猫咪这么护主。散兵笑了笑,倒也乖乖收声,自己去另一边玩了。

03

鉴于这两只一见面就打了起来,荧略作思考,决定还是将他们的猫窝分开。又怕散兵趁她睡着了搞破坏,便将他的猫窝挪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可等她要睡觉的时候,魈却跟着她进了卧室,怎么赶也赶不走。

荧一边顺毛一边觉得稀奇,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魈居然主动上了她的床。养猫之前总听说猫怕冷,夜里喜欢爬床蹭人的体温,可她家里这只却高冷得要命,体温本就低于普通猫咪不说,面对她慷慨掀被的举动不屑一顾,宁愿坐在床头柜上当个摆设也不愿钻被窝,倒让她郁闷了好一阵子。

结果散兵一来,他倒转了性。荧在心里偷笑,原来高冷的魈猫猫也会吃醋啊。

魈在她的枕边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卧下。荧心情大好,关了灯还要把手放在他软软的肚子上一顿乱摸,直到魈喉咙里发出警示,才安分下来。

“晚安,魈。”

魈回喵了一声。睡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你。

他当然是不放心散兵才跟进来的。显然,荧并不觉得一只可可爱爱的牛奶猫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很快呼吸就变得平稳悠长。但他知道。散兵的尖牙和利爪会划破她娇嫩的皮肤,而他伪装出来的乖顺和可爱的长相都只是迷惑人类的工具。只要他想,再制造一个类似海芭夏那样围着他团团转的信徒也只是小事一桩。

魈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终于从荧的手下钻出来,站起身,重新盯住装睡的散兵。

“终于,无聊的一天结束了,不是吗?”散兵睁开眼。

他们于黑暗中对视。一模一样的黑色皮毛,眼尾两道暗红。不同的是,一只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一只笑得肆意,却目露凶光。

魈在心里叹了口气。荧啊荧,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招惹了什么货色。

他冷哼一声:“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绕弯子。”

散兵站直了身体,缓缓道:“我曾三度遭到遗弃,因而懂得世间万物不过是欺瞒的幌子。”

他的母亲,认为他太过孱弱活不过这个冬天,毅然抛弃了他。他的家人,将他捡回去的那个好人,妻子视他的黑色皮毛为不详,最终背着男主人将他远远抛弃。他追着汽车的痕迹跑了三天三夜,在家门口守了一晚,明白自己再也进不了家门,便开始流浪,遇到了他的同类,一只小雀。可那年冬天气候异常,即便散兵拼命地用身体温暖他的胸口,小雀却还是死在了那个严冬。

他的语气低沉下去:“我的经历告诉我,人类绝不可信。可是你,你也是一只黑猫,你却和你的主人情投意合。告诉我,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魈定定地看着他。他们相似,但也不同。散兵看似凶狠,其实比他脆弱得多,因而也更加极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小猫咪罢了,他会守在荧身边,保护好她。

但既然荧还想让他帮忙开导,好吧,他会试着去做。

“和你不同,我并非被抛弃,而是被从马戏团中救出。救我的人赐予我姓名与新生,但最终,是荧将我从过往的阴影中拉了出来。时至今日,我还是偶尔会梦到身处马戏团的岁月。那些被虐待的野兽……他们的悲鸣常常在我的耳边回响。而荧总会及时地跑过来安慰我。”

魈并没有继续描述下去,只是看着身旁人类的睡脸。

“我和她的关联已经太多,即便她想要放弃也已经来不及了。”他转向散兵,扬起头,“我和你可不一样。我绝对不会离开她。”

“噫,好恶心的发言。”散兵一个激灵,“你忠心得仿佛一条蠢狗。”

“能呆在她身边,是猫是狗又如何?”魈反问,“左右她已经把你留下了,你呆几天就能体会到了。”

“既然如此,把枕边的位置借我躺会?”

“休想!”

04

天气不错。荧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她不由得眯起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魈跑到她的脚边,她便顺势将他举起来,给他看窗外飞翔的鸟雀。

“真是个好天气呀,是不是?吃完饭要去外面玩吗?”

见了点阳光就能高兴成这个样子?幼稚。散兵缩在一边,鄙夷地看着一人一猫贴贴。冷不丁的身体一轻,却也被荧抱了起来。

“散兵呢?一起去吧。”

“喵。”不去,我看起来像是没事做吗?

“你看起来很高兴呢,一起去吧。”

愚蠢的人类,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绝望的散兵被捏住四肢,拼命挣扎着妄图逃脱人类的魔爪,一扭头却看见魈早就穿戴好了,脖子上还系了个小香炉状的饰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这么滑稽的东西,你也愿意戴?”

趁着他放松大笑的时刻,荧一鼓作气,强硬地把猫绳套上了他的脖子。

“……哼,头脑简单的生物,活得就是比较容易。”被强迫拽出家门的散兵骂骂咧咧。可惜人类听不懂,只知道一只小猫咪在喵喵呜呜,引起了不少小孩子们的注意。

“荧姐姐,你又来遛猫呀!”

“早上好呀。”

“这只没见过呢,是你新买的吗?他叫什么名字啊?”

“是朋友寄养在我家的啦,叫散兵哦。小心点,这只小猫咪可没有魈那么温柔。”

魈?温柔?散兵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魈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昨天和对方打了一架,背上被抓掉毛的部分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这家伙和他一样狡猾,既出手惩戒了他,留下的又都是暗伤,荧看不出端倪,便只以为是普通的打闹,随便训了两句就过去了。好在魈要时刻保持他的“温柔”形象,不会总和他大打出手,过过嘴瘾还是很容易的。

“我想摸摸他,可以吗?”

荧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好吧,不过要姐姐抱着才行哦。”

小孩开心地伸出手来,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头。见散兵乖乖窝在怀里不动,便大了胆子想去挠他的下巴。

“嘶!”散兵猛地龇牙,胡须张开,作势去咬那只手,吓得小孩还连连后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就凭你也配碰我?毫无自知之明!”

恶作剧心上头,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处于人类的控制之中。他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却看那小孩自己讪讪道:“呀,我好像吓到他了……”

装出来的凶恶表情僵住了。

散兵讨厌人类,最讨厌人类的小孩。他们幼稚、霸道、凶残。女主人的儿子会故意抓着他的尾巴,丝毫不顾他撕心裂肺的嚎叫;流浪时遇到的孩子会向他丢石头、丢泥巴,并以谁先丢中他为胜。他又累又饿,却还要奔跑几条街来躲避那些飞来的石弹……他对每一个小孩都满怀恶意,从没听过来自一个孩子的道歉。

直到散兵被放下地,还有些难以回神。魈一爪子拍向他的头,没好气道:“早就说了,人类并非都是你见过的那样。”

遛狗的多,遛猫的却很少。毕竟猫的活动量小,并不需要通过四处撒欢来发泄多余的精力。没走多远散兵就开始摇摇晃晃,拖着猫绳,不愿意动了。

荧只好将他抱起来,一边歉疚地牵着魈:“散兵看起来累了,魈,今天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魈喵了一声。荧听不懂,散兵却听出了他对自己的鄙夷。但那又如何,我有人抱,你没有。他从荧的肩膀上探出头来,对魈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他安安心心地趴在荧身上,闭起眼小憩。温暖的阳光晒得他皮毛发烫,就连陈旧的伤口都变得温暖。人类的肩和手将他的腰身稳稳地托着,再也不用担心会摔下去。

从被纳西妲捡到开始,他的流浪生活突然掉了个头,从饥不择食重新变得餐餐丰盛美味,从冰冷发臭的纸箱变成温暖的毛绒垫。然而被抛弃过一回的他,内心却好像缺了一块,怎么也填不满。纳西妲一直以为他吃得不多,实际上却是因为每一口都在细细品尝,又怕吃得太撑,再被抛弃时会更加痛苦。

纳西妲说有事要离开的时候,他着实慌乱了一阵,才会拼命去讨好那个名叫海芭夏的学生。听说她家是开牧场的,就算被丢弃了,那么大的牧场,躲在某个角落也不会被发现吧……

但最后,却被交给了已经有了一只黑猫的荧手上。他本想装得可爱又无害,然而见到魈的那一刻,就知道所有伪装都会被看穿。而荧,他再也不敢随便揣测人类的心意,只好用恶劣的语气从魈的嘴里旁敲侧击。幸好这傻猫虽忠心耿耿,但脑子好像缺根筋,根本不懂什么叫防备,被他套了个一干二净。

荧是个好人。在她这里,即便是在马戏团受尽虐待的魈也能变得温顺,就连她周围的人类小孩也不那么面目可憎。瞧瞧魈被她洗脑成了什么样,简直要像狗一样摇尾巴了。

那他呢?若是像魈那样、多和她呆在一起,是否也能弥补内心的空洞?

他眯着眼,看着下方亦步亦趋跟着荧的魈。说到底,他们都只是人类的宠物罢了。既然是宠物,会争宠的那个才更受欢迎,不是么?

05

“总觉得散兵来家里后热闹了不少。魈也变得活泼了,他们每天都在互相喵喵。”荧把散兵举到摄像头面前,拉着他的右爪挥了挥,“散兵,给纳西妲打个招呼,她可想你了呢!”

“他看起来在你这里过得不错。”纳西妲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谢谢你,荧。”

荧说得没错,家里确实热闹了不少。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他们不是在打招呼,而是在吵架。

自从散兵决心和魈一争高下,荧就觉得自己仿佛多了两条小尾巴。先是某天晚上打游戏的时候,散兵一反常态地跳上她的膝盖,拱拱她的手要抱,她因为太过惊讶,游戏也不打了,就在那抱着猫一阵狂吸,差点被猫毛呛死。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魈就跃上她的餐桌,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在说“该轮到我了吧?”魈并不亲人,主动求撸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只得一边吃早饭一边从头摸到尾,害得她多花了几分钟清理干净衣服上的猫毛才出门。

一计不成,散兵又生一计。他趁魈挣扎着不愿意剪指甲的时候,主动跑过来露出自己的白爪子。荧大惊失色,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有觉悟的小猫咪!!!立刻把魈丢到一边,把散兵夸上了天。“你好好学学散兵。”她教育魈,“你看他多乖!我就是给你剪个指甲而已,怎么每次都像要了你的命似的?明明你连洗澡都不怕的。”

“剪掉指甲,我还怎么保护你?”魈痛心疾首,魈无能狂怒,但没用,小猫咪叫得越凶越色厉内荏,最后还是被提溜着后颈皮按在怀里,四只爪爪剪得干干净净。

他趁着魈被剪掉爪子,趴在桌上伤心的时候,故意打翻了他身边的杯子。等荧闻声赶来,就只看见魈呆愣地望着地上的碎片,罪魁祸首却早就跑得没了影。

“魈?”荧惊讶道,“是你做的吗?这个杯子我很喜欢的诶。”

魈喵喵喊冤,又主动拿脸去蹭主人的胳膊,在荧看来却像是做了坏事心虚的模样。

“我知道你一般不会干这种事,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气我把你的指甲剪了?还是说我表扬散兵了?和你说了很多回了哦,留着指甲会划破家具……”

她唠唠叨叨地教育起来。魈低着头,用沉默来抗拒认错。很可惜荧虽然确实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却还是认定是他的问题,罚他晚上不准上床。

魈瞳孔地震,那可是他最后的净土!散兵唯一不可踏足之地!

他喵喵大叫起来,委屈得快要说人话。但荧决意要好好惩罚他一下。本来黑猫就难找,每次都要花一个多小时押着他剪指甲实在太累了,必须让他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乎,当晚,散兵终于以绝对的胜利者姿态踏上了荧的床。他挑衅地看了魈一眼,在荧身边挑了个合适的位置躺下,用自己的身体将她露在外面的手盖住。人类的被窝舒适又温暖,真不知道魈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地方不睡,非要在旁边站一晚上的岗。

第二天荧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两只猫都站在她的床边,怒目相向。她一头雾水地挠挠头,被身上的酸痛感吓了一跳,仿佛有人踩着她蹦了一晚上的迪。

第二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便获得了一左一右两尊大神一起陪睡的资格,一时沉浸在了幸福之中。即便知道明天还要上班,兴奋的大脑还是指挥着她再左右各摸几下。

看着她打架的眼皮,魈温声劝道:“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散兵不要脸道:“在我身边睡不着吗?呵呵。”

于是夜里,伴着荧轻微的呼吸声,又是吱哇乱喵的一夜。

他们不仅争床位,也要争着叫主人起床。闹钟一响,魈就去拍她的脸,喵喵叫道:“地铁不会因为天冷就停运,该起床了,你还要上班。”

荧不想听,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另一边散兵柔软的皮毛。

“想用我的肚子取暖吗?亏你想得出来。”散兵满脸嫌弃,却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得意地看着魈。

魈再一次被他的眼神刺激到,跳起来扑过去。八只猫爪踩在枕头上蹦来蹦去,终于有一只钩住了头发。睡梦中的人只觉得头皮一痛,嘶地大叫一声,被子一踢,把两只猫都弹飞了出去。

“不——许——打——架——!!!再打架统统关禁闭!”

发展到最后,甚至连做饭也要争起来。魈在厨房当监工,对着砧板上的菜指点江山:“午餐,就吃杏仁豆腐好了。”

散兵立马插嘴:“我不需要吃饭。管好你自己和旁边那个东西,就算是让我省心了。”

“那个东西”:???

在荧沉浸于小煮锅里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和四溢的香味时,阳台里两只猫正斗得你死我活。胜者上膝盖,败者躺脚底,谁也不想错过和荧贴贴的机会。

喵喵声不绝于耳,可怜的荧不堪其扰,终于做了噩梦。

最开始其实是美梦。她梦见两个大帅哥,一个绿发金眸,很帅;另一个紫发紫眸,也很帅。

绿发的那个语气温柔:“时候不早了,荧。该起床了。”

紫发的那个笑容邪魅:“快醒醒——太阳要晒屁股咯——哈,你不会以为我要这么叫你起床吧?”

两个帅哥一左一右将她夹在床板中间,令人幸福得快要昏过去——啊,原来她也有这样为难的一天吗?谁来告诉她,到底选哪个更好???

就在她左看右看、难以抉择,最后痛下决心,告诉自己“区区两根而已,我能承受这份痛苦,快让我承受这份痛苦!”的时候,两个帅哥突然同时向她挤过来。

绿发的那个不甘心地问她:“荧,你要始乱终弃吗?”

紫发的那个似笑非笑:“荧,你不是说为了我会排除万难的吗?”

绿发的那个捉住她的手:“荧,你不能这样!”

紫发的那个搂住她的腰:“荧,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们怒视着对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荧渐渐呼吸困难,感觉自己要被他们夹成一张纸,刚刚还觉得分外美好的躯体像两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与此同时,耳畔传来喵喵声。

“……你看,我就说了她不会起床的,你叫这么温柔有什么用?依我看,就得——”

有什么东西重重坐在胸口,荧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终于清醒,猛地把被子一掀,两只猫都猝不及防地飞了出去,“砰砰”砸在地上。

“刚才谁坐我身上了?肯定是你,散兵,对不对?”

散兵无辜地喵了一声,小猫咪不知道哦。

06

散兵简直和魈杠上了瘾。他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对手,这可比那种两句就被骗得团团转的小猫有意思多了。

他看着魈从一开始的不予理会,到发现荧真的会吃他那争宠的一套后慌了神,再到现在和他一样喵喵乱叫,只觉得乐在其中。

魈也是体会过痛苦的猫咪,没道理会放手已经得到的幸福。面对强势的入侵者,他必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多有趣啊,不是么?

他们都一样的啊,凭什么只有他一只猫患得患失。

而另一边,魈则被气得头疼。散兵牙尖嘴利,明知道荧听不懂,那些话摆明了是说给他听的。但他嘴笨,总是不知说什么好,就只能装作不在意似的哼一声,再负气走开,心里祈祷着纳西妲快点回来把猫接走。

但话说回来,难道散兵就没有弱点吗?他恨恨磨牙。虽说两只猫打了无数次,但互相看在荧的面子上,也只是点到即止,散兵秉持着一副“下次还敢”的无赖心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跃跃欲试,将他心如止水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直到某个雷雨夜的到来。

他们依旧一左一右窝在荧的枕头两边。雷声阵阵,刺眼的电光时不时透过窗帘照进来,让猫难以入眠。

散兵不停地调整着姿势,试图用尾巴将自己卷起来,用爪子盖住眼睛,小声嘀咕着:“啧,烦心。”

在他第十二次起身的时候,魈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两看生厌这么久,他的语气难免有些不耐烦:“难道你害怕打雷?无法理解,这分明很寻常。”

“切……”散兵不甘示弱,“与你无关。”

他的语气弱了许多,而魈在黑暗中看得清楚,他脊背颤抖着,尾巴尖不停地打转。两只白爪子在黑夜中分外显眼,它们一会交叠,一会松开,一会偷偷靠近温暖的人类,一会又缩回去,不敢惊扰她。

雨声滂沱,周围弥散的湿气粘在身上,令猫咪们皮毛沉重,四肢乏力。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勾起猫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他们怕水,怕雨,怕惊雷,更怕好端端的突然被丢出去,在大雨中成为一只湿漉漉的落汤小猫。

到底还是只小猫啊。魈叹了口气。按年岁来看自己比他大得多,见得也多,又与他计较什么呢?什么时候他的好胜心居然也被挑起来,就为了这些小事,和他鸡飞狗跳地斗了这么久?

见散兵还在迟疑,魈迈出一步,替他推了推荧。其实没什么好争的,也不存在什么偏爱。既然散兵想要,那就让他得到好了。荧早就说过要让着他了,不是么?

荧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茫一阵,很快感觉到了手边细微的震动。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奶牛猫缩成小小的一团,在隆隆雷声中紧张地扒拉着她的衣角。她心疼地把散兵抱起来,搂在怀里轻声安抚。

“别怕,我在这里。”她安慰道,双手轻柔地捧着他的爪子,嘴唇靠上他的额头。

散兵没有出声。

雷雨夜。他双眼紧闭,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是他被母亲抛弃的那个夜晚,他奶声奶气地叫着,想要追上生母的步伐,可母亲头也不回地跳上高墙,将他留在一地泥泞之中。

是他被女主人丢弃的那个夜晚,他追着飞驰的汽车,轮胎卷起泥水将他白净的爪子染得满是脏污。他从没发现自己可以发出那样凄厉的叫声,而女主人只是一脚油门下去,加速逃离了他的视线。

是他的同伴死去的那一天,小鸟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而春雷阵阵,喻意着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天明即是春天。

“我在这里,别怕。”

“我不会抛弃你的。”

荧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着。

她拧开床头暖黄色的灯,伸手翻找床头柜里的猫零食想转移他的注意,然而散兵却死死抱着她的手指,发出幼猫般细弱的叫声。

“好啦,好啦。”她缓慢地,将散兵的毛从头顺到尾。人类温暖干燥的手指插入皮毛,将湿气挥散。他总算觉得轻松了一点,安静地趴伏下来。

湿热的触感落在头上,散兵睁开眼,却是魈走了过来,舔了舔他的额头。

舔毛是决定猫咪地位的大事,而魈则以一种长辈的姿态舔了他。他依旧不善言辞,便只是一如既往地用那双金色的眼睛静静凝视着他。

昏暗的灯光中,那双眼睛就像两只小小的圆月。散兵直愣愣地望进去,突然觉得魈没那么讨厌了。

他度过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安睡的雷雨之夜。

07

“你说散兵吗?噢,他现在和魈相处得可好啦……嗯,是啊,不打架了……吧……”

荧荧心虚地将手机转了一个角度。镜头看不到的地方,依旧是两只互相龇牙的猫,一黑一白两只爪子踏在同一只玩具上,气势汹汹地瞪着对方。

良久,却是散兵先松了手,甩甩尾巴,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

魈仍站在原地。他难得地愣了一会,才收起牙齿和爪子,心满意足地将玩具叼进自己的窝里。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早就形成了这种和谐共融的生活姿态,而一直以来他都只是靠模仿魈来争宠。他能做到的,魈也能,只不过是不屑于做而已。无论是当暖手宝、当擦手布、当手机支架,还是什么别的,荧的第一反应都是叫魈过来。

无论他怎么争抢,魈到底是荧的第一只猫,是她细心地将其从一只惊慌失措的马戏团玩物养成了如今油光水滑的模样。而她所有的撸猫技巧,下巴、肚皮,敏感带,是魈一点一点教给她这些,才能让她学以致用。

诚如魈所说,他们并非附属关系。纵然他投机取巧,暂时夺走魈的风头,可那又如何?

有点想纳西妲了啊。

纳西妲来的时候,居然意外收到了奶牛猫的飞扑作为欢迎。

散兵舔了舔她的手心。

“总觉得散兵好像变了。”纳西妲将他翻来覆去地打量着,“变得……亲人了?”

荧疑惑地眨眨眼:“诶?他不是本来就很亲人吗?”

“说不上来的感觉……又或许,只是我太久没见他了吧。”纳西妲笑了笑,目光一直落在散兵身上,“你还记得我,我很开心哦。”

魈依旧窝在高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打了个哈欠,深藏功与名。

再见,散兵。他想。今晚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END

PS.

我想看的:

我写出来的:

千灯载语乘清风,佳话情人终相见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各位好!

今天公布海灯节企划1.20—1.22号参与的老师们以及最后宣传,之后就静待年夜饭产出吧!

本次企划将于1.20号0:00准时开启,1.22日晚22:00准时结束。

[图片]

参与人员名单:

在企划开启期间有各种小彩蛋随机掉落!彩蛋组人员由不能透露姓名的八位老师组成,各位尽请期待!

梅娜卡里商铺“只可以买一件哦。”

占tag道歉~浅宣一下周边

四风这个企划,终于生了,感动流泪,感觉过了好久

对了!四个角色每个角色都分AB柄的,各位一定要看清!看着稍微阳光稍微乖一点的是A柄,不太正常的是B柄。

【抽奖】

抓四位,分别

单人set(无塔罗立牌,带对应邮票)一个;

全员set(无塔罗立牌,带折页)一个;

塔罗一套;

双插立牌一个;

【制品信息】

看宣图,打不动字了

【购入详情】

★本企划每满20r赠送单角色邮票一套,上不封顶。

★单人单图set43r赠送对应角色票根。

★全员全图set344r赠送全员票根一套+全员折页。

22年12月...

22年12月20日20:00~23年2月28日

【注意事项】

《解》*基于个人理解的3.2魈空

对于他们一直有想表达的部分,谢谢3.2的剧情让我画了个爽(

希望大家能喜欢w

「我带走了这个世上,最为美丽的月亮。」

神未曾注视。

你拒绝叹息。

你曾爱过这战火燃烧下的人民。

可爱为何无法再支撑那玩具般的身体?

雷电创造而被抛弃的心脏啊,我是异世的旅人,不属于此界的无关之人。

但此间旅途的最后,就让我带你走吧。

雷电创造的此世之心啊,

你曾是弄臣,你也曾是草芥。

崩世之时,本应爱人的神明对你和她的子民无动于衷。

可是即便如此呀,我也不愿你以身证道,毕竟你是我所遇到的这个世上,最为美丽的月亮。

塔罗牌系列中的月亮牌,跟之前的恋人...

塔罗牌系列中的月亮牌,跟之前的恋人牌跟星星牌是一个系列。很明显的代入私旅乙女向,不喜欢建议礼貌离开。

文案解读和画面的设计解读都放在在彩蛋,欢迎其他方向的有趣解读。

“枫叶红时

亦是你的诞生之日”

————————————

因为画师居多就不一一艾特打扰啦!

里面会有妈咪们熟悉的画师吗

社团:该吃饭了

主催:鲨鱼汉堡

画师:若干

(部分作品是画师未公开)

感兴趣的妈咪都可以来蹲蹲哦

一起来为万叶过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希望喜欢万叶的人能越来越多!他值得!

抽奖!

(占tag致歉)

恐惧一切,否则你将无法存活。

一、十四岁以下

1.不要告诉别人你看到过这份规则。

2.不要和“它”对视。

3.如果“它”和你搭话,请目不斜视迅速走过,不要笑,不要说话。

4.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住址。如果“它”跟踪你,请绕路回家,必要时报警。(但不要相信每一个警察)

5.“它”很擅长伪装,如果你分辨不出眼前的是否是人类,请迅速逃离。

6.“它”会对你的气味和身体产生兴趣,这是辨别的方法之一。

7.假如你家里有“它”,请试着寻求帮助或至少保留证据。

8.当出现第七条的情况时,如果无法解决,请忍耐到十八岁。届时会出现更多逃离路径。

9.假如在学校里遇见“它”,请找到老师,大...

9.假如在学校里遇见“它”,请找到老师,大声哭喊并说清缘由。假如老师就是“它”,请继续寻找校长或父母的帮助。

10.任何时候都可以寻求帮助,但要小心,“它”会藏在好心人中间。

11.不要信任任何人,你只能相信自己。

12.如果你有机会反击,可以尝试杀了“它”。事后请坚持声称自己只是受到了惊吓,无法辨认自己的行为。

13.保持恐惧,但不要被恐惧吞噬。记住,你是勇敢的少女,你会找到逃离路径和战胜“它”的办法。

二、十四岁至十八岁

1、记住你的珍贵。你是真正的人类。

2、不要落入初恋陷阱,“它”常常伪装成同龄人。任何人,一旦试图做违反你的意志的事,他就不再是你的同类,而是“它”的信徒。

3、假如你曾被“它”伤害,不要回头看,往前跑,学习任何你能接触到的技能。不要停下来,不要被追上。

4、假如有第三条的情况,尝试写作或手工,以此重构自我认同。不要被“它”迷惑,你永远有力量掌控自己的人生。

5、学习分辨“它”的谎言。一旦感到不适,请立刻拒绝。

6、不要相信任何人。

7、必要时可以杀了“它”。

8、不要为自己的身体感到羞耻,那是“它”制造的迷雾,目的是让你厌恶自己,好让“它”吃掉你。

9、“它”没有固定的形态。

10、“它”会假装路过,躲在暗处打量你。

11、不要问“它”是什么,我无法告诉你。

三、十八岁以上

1、从现在开始,你要和我一起阻止“它”。

2、无论你是否曾被“它”攻击,都要尽可能地鼓起勇气。当我们的人数足够多,我们就会找到“它”的弱点。

3、“它”害怕人群。

4、“它”害怕勇气和力量。“小女孩不会永远是小女孩”。

5、“它”也许会永远存在,也许不会。我不知道。

6、我没能逃出来,但我也没有死。

7、我不能给你建议,我们得走上不同的路。

9、“它”就站在你身后,挡在你面前,在你的皮肤之外,或在你的身体里面。

10、终有一日,我们会杀死“它”。

终有一日,我们不再需要这种规则。

自己造谣的两人重逢·上篇(共8P)

*犒劳一下辛苦小鸟,写了9k纯糖无刀,请务必夸我(自豪

*不可见部分走置顶,有点凰,大家自行避雷,ooc都怪我

06相携

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阿季略带哽咽的声音中回放。荧沉默着去触碰魈手臂上的仙兽纹路,青色的印记隐隐发黑。

她想起离开前的最后一次对话,他们约好战后就找个地方隐居,笑着畅想那时的平静生活,她习惯性地叮嘱他早些回来,谁也不会想到,下一次对话竟已隔了千年。

他在漫漫长夜中独行,经受了那么多磨...

他在漫漫长夜中独行,经受了那么多磨难,那么多非议。恋人离去,友人散尽,他独自承受这一切。可当她来到他的面前时,却又好像只过了一瞬。千年的苦行没能为他的心灵染上尘埃,他的眼神依旧澄澈,坚定如初。

金翅大鹏鸟,食吐悲苦音。他在业障中燃烧自己,剩下的却是至纯琉璃心。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魈这么说着,又安慰似地补充道,“你给我喝的是药么?很有效,我感觉好多了。”

他确实感觉好多了,身体恢复了不少。他终于能够抬起手臂,将人拥进怀里。全身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将她抱紧,抱得再紧一些,恨不得将她融进骨血,再无分离。

荧乖顺地靠着他,他感觉胸前湿漉漉的。

“怎么又哭了。”他摸摸她的头发,手指触碰到耳边的羽毛,忍不住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尖,叹道,“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就是因为你不哭,我才会哭。”她的声音闷闷地,似乎掺了几分赌气在里面。于是魈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背,动作一如千年之前,流畅,自然。千年的时光没有给他们带来隔阂,反而让他更加渴求于她。

他曾无数次在树顶仰望明月,月色会让他想起荧金黄的发;他曾无数次在荻花边驻足,白色的叶会让他想起荧的衣裙;他无数次奔波在璃月的各处,只要停下降魔之法,他就会想起身侧应当有一人陪伴,会为他做杏仁豆腐,会在他的小指上缠上红线,会亲吻他,拥抱他,是他此生的珍宝。他悉心呵护还来不及,却已经匆匆离去。

但这些都过去了。他的天上星,他的水中月,现在正在他的面前。

足够了。他想要的从来都不多。

“所以……”有人打破了这梦一般的重逢,呐呐道,“没有财宝吗?”

荧回过神。“哪有财宝。”她的神色冷下来,“这不过就是他的住所而已。如你所见,行至末路的仙人——连他自己都这么落魄了,哪里会有什么财宝。”

“那以前的那五百万摩拉……”

“那是封口费。”阿季插话道,语气不屑,“当时法阵还有纰漏,被一个人钻了空子溜进来,仙人怕他泄露这里的秘密,让更多人沾染秽物,就给了他一袋钱封口。没想到他还是说出去了。”

“啊!”荧惊讶道,“所以那五百万是我之前准备……”

见她一脸懊丧,魈赶忙道歉。荧摆摆手,“唉,算了,我知道你不了解摩拉的价值。”

人群小声议论起来。惊讶,挫败,茫然,他们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一时还难以消化。只有那个向导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所以这棵树不是阻碍了我们,而是在保护我们吗?

荧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和阿季吩咐了几句,便拉着魈往楼上走。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个新世界。自从重新回到提瓦特,她眼睁睁目睹了人类对坎瑞亚的狂热崇拜,听过不少对神明毫无敬意甚至诋毁的言论。真相被刻意掩盖,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功勋。

她很想说这群人根本不值得你守护,他们贪婪又自私,重利轻情义。可是她也知道,魈守护的并不是某几个人。水原以外,因为蒙德的商贸改走海路,曾经的瑶光滩成为了不输给璃月港的又一大港口,归离原重新变得繁荣。他用枯死的荻花洲养活了附近所有的土地,这才是他最后的守护。他是璃月的最后一道防线,曾经是,现在也是,未来仍不会改变。

他们在修了一半的露台上坐下,荧靠着他的肩,魈拦着她的腰,就仿佛离别的那天。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问道:“如果我不来,你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你会来的,你说过要和我一起。”魈笃定地说。

“你曾是旅行者,是我们战胜天理的希望,更是我的希望。所以,我相信你——”

一定会来。

长夜将尽,他们坐在曾经的高台上,依偎着看了一场时隔千年的日出。

法阵破了之后,周围的树林便开始缩减了,残存于林中的魔物疯狂逃窜,被毫无保留使出全力的荧尽数除去。而大部分魔神的残念都已被魈以自身为代价净化吸收,也不会再对周围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了。

魈的身体暂时不适合长途跋涉,荧便提议留在望舒客栈。

“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她解释道,“以前想要换个居所,是觉得望舒客栈肯定还有旁人。但既然现在只剩我们俩了,就也没必要再找地方了。”

她爬上高枝,俯视着依然澄明如镜的湖面。是啊,又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承载更多他们的回忆呢?

阿季在树下朝她招手。她轻捷地跳下树,来到一群人面前。

“我差人送了建材过来。”阿季说,眼里写满了倾慕,“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觉得你的功夫真好。”

“你也可以啊。”荧向随行的人道了谢,转向阿季,“你们的祖先、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我是认识的,她也是耍枪的一把好手哦。”

“真的吗!”阿季的眼睛亮起来,“我能听听她的故事吗?”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等她终于送走了阿季,将建材塞进自己的四次元口袋搬上树,替魈煎的药也差不多好了。荧试了试温度,将药端去卧室——在阿季的帮助下,望舒客栈修复的速度很快,至少一些必要的基础设施都已经完成了。

魈将药一口气干了。那么苦的药,他喝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荧连忙将准备好的杏仁豆腐推过去。

“好久没做了。”她莫名有些忐忑,“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很好吃。”他面不改色地夸赞道。其实刚喝了那么苦的药,他的味觉还没恢复,尝不出什么味道。但只要是荧做的,怎么可能会不好吃。

“那就好。”荧眉眼弯弯,“我还特意让阿季多送了点食材,这几天都可以给你做。嗯,药不能停,杏仁豆腐也不能停。”

魈倚在床边,看着她将碗碟码好。这种他只远远瞥见过的、宛如平常人家一般的生活,曾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他们都身负重任,每次都只能匆匆相见,又匆匆别离。

而如今荧就在眼前。她哪儿也不会去,就在他的眼前。

他盯着自己的手,握紧又松开。

“这药有什么副作用吗?”

“没有吧。”荧想了下,“我试过好几次了,没什么……”

她突然收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魈目光凛凛:“你试过?好几次?”

荧吐了吐舌头:“嘿嘿,这不是怕天理留了一手。”

“确实。”魈神色淡然,“我能感受到,每次喝完我的力量都会流失。”

“!”药碗落在地上,呯地碎成几瓣,荧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握住他的手,“怎么回事?什么叫力量在流失?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

“别急,冷静些。”魈叹了口气,握住她的肩膀微微倾身,吻了吻她的额角,“只是力量减弱罢了,剩下的部分压制业障也绰绰有余。”他又稍微活动活动手臂,感受了下,“其余并无不适。冷静些。”

“好吧,我已经……”荧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唉,我只是不想你再出什么事了。”

她抬起脸来时,之前的惊慌已经一并抹去,露出他熟悉的、有些娇嗔的表情:“下次记得一口气把话说完好吗,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魈点头称是,又道:“我记得你说过,天理其实能掌握神之眼和深渊两种力量。”

荧看向他手臂上的神之眼,灰扑扑的,不复往常的碧色。“所以,你觉得这药就是用了这种原理?用神之眼的力量中和业障?”

“正是。”他将恋人揽进怀里,“谢谢你,荧。我想,再喝几次的话,困扰我上千年的难题就能解决了。”

荧瞪大双眼,直到酸涩感涌上来,才想起要眨一眨。她张张嘴,却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魈凝视着她,嘴角浅浅地弯着,她却想起他遭受业障折磨的那些日夜,痛苦的、压抑的,眉头紧锁,双眼紧闭,下唇被咬得发白;想起他被天理伏击后躺在床上,脸色惨淡,口中发出微弱的低吟,即便昏过去也不得安眠。

然而这些都将结束了。虽是以力量作为代价,但他终于要康复了。

“既然如此,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她喃喃。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倒也不必。”

回神时已经天旋地转,魈按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在床上。他的脸凑得很近,略长的鬓发垂下来,扫在她的脸上。

“早在获得神之眼之前,我就已是岩王帝君麾下最为得力的助手之一。这药虽除去了神之眼的力量,但对我本来的仙力并无影响。”

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似的,他的力气很大,压得她动弹不得。手掌扣住手腕,手指却不安分地划过皮肤,微微发痒。荧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他离得太近了,她甚至能从他的口中闻到阵阵发苦的药香。他的眼神如同某种野兽牢牢将她锁住,语气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身体开始发热,头脑变得迷糊,仿佛中了某种迷药——对,是名为“魈”的迷药。

他说:“想要试试吗?以你的身躯,扛得住我几招?”

(懂的都懂,移步置顶)

尾声

青年慌不择路地向前跑着。

离荻花村只有几百米了,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恶,早知道就不去那什么鬼地方试胆了,怎么会有那种黑烟一样的东西盘踞在那里啊!从来没有见过,随身的武器也赶不走,怎么会这样啊!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踢到一块石子,猛地摔倒在地,忍不住痛呼起来。黑烟缠上他的脚踝,正要往他的裤管里钻——

“呯!”

一柄翠绿色的长枪从天而降,将黑烟斩断,仅离他的脚不足一寸远。青年支哇乱叫着往后缩,定睛一看,长枪已经被一个带着鬼面的人握住。他提枪横扫,几下就将那纠缠不休的黑烟荡了个干净。

面具看着凶恶,青年一时拿不准来者是好是坏,那人却已经将面具摘了,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脸来——却是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一些的少年。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少女,清丽可人,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你还好吗?”她问。

“啊!还好还好!感谢二位搭救!”青年双手合十,连声道谢,“恩人救我于水火之中,实在感激不尽。我就住在这附近的荻花村里,恩人要不要上我那喝杯茶,休息休息?”

“不必。”少年声线清冷,开口就是拒绝。

两人同样姿容出众。青年从小在荻花村长大,却从没在这附近见过他们,一时好奇,又道,“那敢问恩人尊姓大名?家住何方?过几日定会上门拜谢。”

“也不必。”少年快速道。

大约是拒了两次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他顿了顿,又道,“如遇失道旷野之难,路遭贼人之难,水火刀兵之难,鬼神药毒之难,恶兽毒虫之难,冤家恶人之难,便……”

他停下来,皱了皱眉。

“便来相助。”一旁的白裙少女补充道。她握住少年的手,朝他盈然一笑。

“不用谢不用谢,只是一般路过的好心人罢啦。”

总算写完了……虽然有点仓促,感觉有些剧情说得不是很清楚。

其实我就是想写一个肩负责任、始终如一的魈罢了。喜欢他、心疼他,想要让他获得解脱,但实际上他并不会将责任当作一种负担,不管世人敬重他还是恨他,他都会一如既往地执行自己的任务,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在结尾再加一个除魔的小片段。他把这份责任看得太重了,重得几乎能把他压垮,所以我只能希望荧能陪在他身边,替他分担。但荧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她也不可能丢下哥哥不管是吧。所以最后设想是在千年以后,尘埃落定了荧回来找他这样的情景……其实设置阿季这个角色只是想突出往生堂的人也在一代一代地守候,而且尤其是阿季,是受了他的鼓舞才会这么坚定。通篇都是想要强调他们为了责任执着前行啦……也不知道讲清楚没有

12.29新增:全文已修

作者:月见花

审核:宇文珂、不是阿蛋OwO

#平行世界假想剧,掺杂大量自设,血腥描写有,过激有,慎入但请不要报J。#

#年下金鹏魈x神性深渊荧,我流荧妹,ooc归我。#

#因为过年,所以就大鱼大肉了,我还是不会取名……#

PS:没有复活,不好意思麻烦阿蛋太太,所以悄悄更新然后再躺平回去。

【壹】

魈至今还记得第一次遇...

魈至今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荧的场景。

海灯,烟火,单薄的旧衣,海浪的声音承载着潮湿而又冰冷的回忆。

他握着帝君赐予的长枪守在码头两侧的岩壁,野兽般尖锐的利爪屡次收拢都无法藏匿而起,手臂两侧更是钻出略显锋锐的翠色的翎羽。

他不能靠近人群,魈心想。

他还未学会隐藏自己非人的体征,而在那场大战之后,夜叉在璃月百姓心中恐怕比妖邪更令人畏惧。

就连海灯节,都是为了安抚死在那场大战中的魂灵。

这是赎罪,魈明白。

远方灯影幢幢,而他身周唯有黑暗,阴影中的战斗与煎熬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感激——这便是夜叉们将要担负的、永无止境的“业”。

而那捕风的异乡人,就是在此时出现的。

她提着灯笼,穿过长街,灯笼的火光将黑夜烫了一个洞,烧灼着黑暗中凝视着她的眼睛。

金色的发,金色的眼,纯白的衣裳与点缀发上的花,构成了这样一个满载光明的人。

“砰”烟火在她身后绽放,暮风扬起了她的裙摆,不知为何,魈感受到了比自己的“格格不入”还要更加强烈的“离世出尘”。

“魈?”

她唤他,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摩拉克斯说你受到的侵蚀最重,而且无法与人交流?”

魈警惕而又防备地望着神情沉静的少女,张了张嘴,喉咙间发出宛如刀割般喑哑疼痛的嘶鸣。

不要靠近,他警告。靠近他,会受伤,会污染,会被黑暗吞噬。他控制不了自己,但他已不想再伤及无辜。他对帝君发过誓,从此为护法而杀生。

然而,少女像是听不见一般大步上前,不容拒绝的握住了他的手。

尖锐的、非人的利爪抓破了少女的皮肤,鲜血渗入他的指缝,烫得有些吓人。他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女孩却更紧地扣住了他的手。

“我很能打,也不会被业障侵蚀,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选。请多指教。”她顿了顿,沉默了许久,才道,“魈。”

——“魈。”

那声呼唤,穿过漫长的时空与岁月,将他自悬崖峭壁上推落,令他在那无尽下落带来的失重感中——惊醒。

魈猛然睁开了眼睛,垂头。

怀中长枪依旧,窗外月色溶溶,他方才倚着栏杆浅眠小憩,无人打扰他与故人重逢的旧梦。

——那声呼唤在长夜中空洞地回响,而提灯的少女却早已远去。

【贰】

比起人的生存方式,魈更习惯妖兽的活法——弱肉强食,彼此吞噬,每日只需思考进食与生死,除此以外的所有都不过无关要紧的小事。

或许也曾天真,或许也曾温柔,但那些无邪纯粹的笑容早已破碎在践踏与屠戮之中。

小鸟死于那个一觉醒来、尸骸冰冷的腿骨轻咬他指腹的噩梦。

“站直。”荧搀扶着魈的双臂,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扶起,矫正他如野兽般凶悍的站姿。

魈挣扎,魈不听,魈急于逃避。

柔软的手臂,白皙的肌肤,温热而又陌生的吐息,她存在本身便是让他无所适从的主因。

但少女一句“这是帝君的命令”,便让魈强忍不适地僵在原地,徒劳地收拢自己的利爪,不让它触破眼前吹弹可破的泡影。

磨合的过程煎熬无比,无论再如何小心翼翼,魈学习的过程中都难免揪扯到她的头发,划破她的衣裳,或是割伤她的手臂。

哪怕她不受业障所侵,但怀抱一柄寒芒毕露的利刃,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就算是教桀骜不驯的猫咪用两条腿走路,都不可能比眼下的局面还要痛苦。

魈不明白,自己为何非要改变?他是夜叉,是迅捷鬼,两条腿又跑不过四条腿。只要能守护璃月,做人如何?做鬼又如何?

“不去了解,你永远不会明白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少女这么说,食指点在他的心口,“越是相似,便越是接近。只有这里长出‘信念’,坚守才有‘意义’。”

她耐心地纠正他的站姿,教他人类行走的步态,教他人类进食的方式;她让他看她平整的牙齿,抚摸她纤细的十指,告诉他人类应该有的样子。

“灯火,靠得太近会被烫伤,离得太远会迷失方向,所以你要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被它温暖,以此熬过永夜的凉寒。”

简陋僻静的木屋里,只有魈和名为“荧”的异邦少女。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帝君尊贵的友人屈居于此,不厌其烦地纠正他的言行。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未来。”荧握着他的手,摆正他手中紧捏的筷子,“所有夜叉中,只有你的星辰是明亮的,而我希望它一直明亮下去。”

要怎么做呢?荧想,仅仅掌握生存的方式,是远远不够的。执念的根源无非就是爱与恨,只有将那无形的绳索系紧、再系紧,才有永不迷失自我的可能性。

星海而来的人之子思考着如此恢弘而又遥远的前景,少年夜叉却凝视着她伤痕累累的手臂,血珠自利爪抓挠出的白痕中沁出,殷红点点,如雪中红梅。

等到手臂上传来濡湿而又微妙的触感时,少女发散的思绪终于顿住了。

“你在做什么?”她问。

少年兽性的金瞳在黑夜中发光,冰冷而又纯粹的光芒。

他烦躁而又不耐地摁住少女往回抽的手臂,抬眼扫来警告的一瞥,之后垂头,如猫咪般轻啄她渗血的伤口。

许是金翅鹏王这种妖兽本就天资粹美、妙有风仪,这般逾距的举止由少年做来竟有几分与生俱来的优雅,如临溪白鹭矜淡的垂首,啄饮寒溪。

在那残酷而又黑暗的过往之中,死亡与伤残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小事,没有药物也无人抚慰的少年,早已学会在漫漫长夜中独自舔-舐伤口。

而如今,他将自己的“常识”尽数倾注在少女的身上。

“停下。”

许是傲慢注定是要被反噬的吧。被推-倒在被-褥中的少女被-迫趴在榻上,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处便感觉到了凉意。

露背的绑带裙挡不住少年夜叉抓挠出来的痕迹,他摁住她分立两侧的手,就像制住一个不听话的孩童,之后便理所当然地俯身,轻舔她背上的伤口。

顺着脊椎骨自下而上地舔起,像头狼为幼崽整理毛发。那一条纤细的凹陷连着骨骼以及神经,只要咬碎一截,便能让她瘫痪在地。

人的要害往往比别处敏感,荧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这个举动似乎让少年误会了什么,他像野兽一样蹭了蹭她的脖颈,流露出一分安抚之意。

荧试图挣脱,但少年的力气大得出奇。

看来还得另外教他人与人之间正确的社交距离。被死死压制的荧还能如此冷静地思考着。

然而也到此为止了,当那濡(这瓶二锅头下去,人就麻了)湿的触感一顺而上时,细密的电流直窜头皮,惯来冷感的躯体猛然后仰,几乎无法抵抗那自骨髓深处沁出来的、酸麻酥软的痒意。

“魈,停下。”

她提高了声音。电擦燃了火,火传递了热,少女垂眸强忍,些许暧昧的红晕依旧漫上了脸颊与脖颈。

少年充耳不闻,仔仔细细将自己造成的伤口都舔舐了一遍,这才松开了桎梏她的双臂,结束了“治疗”。

少年夜叉精瘦的身-体刚刚退开些许,一个松软的草枕便带着相当的力道砸在了他的脸上,砸得他一脸莫名。

他锐利的金眸谨慎而又认真地扫视着荧面无表情的面孔,像一只被喷了一脸柠檬水的猫,小心而又警惕,不明白她为何“生气”。

想不明白就不想,他直白地将她的行为归结为表达亲昵的“嬉戏”。

有来有往才叫嬉戏。

但他不愿意用草枕砸她的脸,哪怕用了最软的茅草,跟她堆雪似的脸颊比起来,也还是显得粗糙老硬。

所以,他抱着女孩在地上打了个滚,扒拉着她的头发,舔舔她的脸颊,心想,这样应该满意?

——回答他的是第二只草枕。

【叁】

荧教会魈的第一个词是“摩拉克斯”,第二个是“帝君”。

“其实最先学的应该是你的名字,不管有何种身份,你首先应该是你自己。”她抓着他的手,引导他挪动毛笔,看着他小心而又笨拙地写下岩神的神名。

“但是你不一样,你曾犯下滔天的罪过,所以暂时你还不能做你自己。”

第一个教会他“摩拉克斯”,是为了让他铭记帝君赐予的新生,铭记他死去的昨日。

第二个教会他“帝君”,是为了让他谨记与岩神签订的契约,与守护璃月的责任。

“你曾经迷失过自己,也无法保证未来的苦难不会摧毁你,所以,试着将生命寄托于这片大地,寄托于山川湖海、百岫嶙峋。”

她牵着他的手走过山花烂漫的原野,走过重峦叠嶂的山林与谷地。

她教他感受阳光雨露,分辨麦穗与水滴。

她告诉他山泉是“凉”的,冬雪是“冷”的,阳光洒落在湖面的那一层波光触碰到指腹的感觉叫“暖意”。

学会第一百个字时,他感到烦躁,丢下了笔。

“我叫什么?”她看着已经初具人形的少年,“我叫荧,小光之烛便为‘荧’。”

他不解其意,从书房中追了出来,一手拿着宣纸,一手拿着毛笔,浑然不知自己的脸上沾染了墨迹:“怎么,写?”

“草中火,灼灼也。”

恰逢夜色,月明星稀,她朝着灌木扫去一道剑风,人间星辰如拂树生花,霎时开满了林野。

“就似这般,只是黑夜中微不起眼的光。”

莹绿色的光芒被剑风扫得晕眩,打着旋,转悠悠地朝着魈靠近。魈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那小小的精灵却警醒地挣出了他的指缝,飘忽着渐渐远去。

似有若无,触摸不及。一如她。

少年夜叉无意识地举着手,忽然觉得有点“冷”,又有点“空”。

“怎么这个表情?”

她伸手轻触他的脸颊,盛着液体黄金的眼瞳融着月色清冷的辉光,让她看上去有种近似神明般冰冷的柔软。

“可怜,连心都没有,却先学会了何为孤单吗?”

“我有时候会想,赋予你人之心的行为是正确的吗?或许仙家清净与世外苦行会更适合你?”

她思索着,他不喜欢她思索,因为少女垂眸沉思时的表情像极了庙中无欲无求的神佛。

“但也无妨,我的职责是代替摩拉克斯转交给你选择的权利,但最终要如何过好这一生,还是要看你自己。”

她提着灯笼,牵着他的手,那无尽漫长的夜路,最初是她陪着他走。

“记得回家的路吗?”她指着长满萤火虫的灌木与那间简陋单调的小屋,“累了,走不动路了,就得回家,明白吗?”

那时的他歪了歪头,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因为他是个还算努力的学生,所以立刻就把“家”这个字与“屋”进行了挂钩,心想,这应该就是同义字吧?

直到有一天,荧跟他相对而坐,沉默用膳时突然开口:“魈,我要走了。”

走?去哪?杀谁?他放下饭碗,抓起和璞鸢,目光湛湛地回头看她。

“不是‘出门’,而是‘离开’和‘分别’。魈,我要离开璃月了。”她耐心地重复着,抬手抚上他的脸,“你的眼中有光,这很好,我觉得我该继续我的旅行了。”

旅行者是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的风。魈曾经听过帝君大人这般感慨,那时的他还不明白,帝君大人眼中深藏的情绪应该被称为什么?

就像此时此刻,魈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甚至许多年后,他依旧不懂如何用她教给他的那些词汇去形容那个瞬间里不断闪现的空白与光影。

他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抓住了少女的手臂,用几乎要将人拗脱臼一样的力道,指甲深深地砌进了她的肉里。

“不要。”少年低头,发现他能将人撕碎的利爪早已被磨平,他的手修长有力,指甲平整秀气,这些都是少女精雕细琢、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不要,荧。”

他磕磕巴巴地重复着“不要”,嘴巴里有点痒,幻化为人形后逐渐缩回的獠牙又有了冒头的迹象。

舌根隐隐带着铁锈腥气的甜,胸中不断翻涌着凶恶的、嗜血的本能。嘶喊着、咆哮着,想要将她永远地留下。

“不要任性。”她的神情是如此的冷静,那双金色的眼瞳里闪烁不定的光芒说不清是冷漠还是理性,“人活在世上,总要经历分离。”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带出他指甲上斑斑点点的血迹。

她没有怪他,只是用拇指拭去了手臂上的血珠,随手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从此变成他日后无穷无尽、虚无而又荒唐的梦境。

【肆】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魈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窗外皎洁的月光照进了房间,他却毫无睡意,兀自沉浸在过往那流水一般的岁月里。

荧离开后,少年夜叉遵循她教给他的生活规律,昼伏夜出,降妖除魔,每天夜里都顺着她为他规划的夜路巡视一遍周围的领地,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屋。

也是在荧离开之后,少年夜叉才渐渐明白了一些她在时就永远不会明白的道理。

比如说,“屋子”和“家”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屋子能遮风挡雨,但家却必须有荧。

比如说,他那时在帝君眼中感受到的情绪叫做“遗憾”,而那种心里空空的感觉叫做“寂寞”以及“孤单”。

再比如——魈闭了闭眼。

那些荒唐的、蜜糖般甜美却又难以启齿的梦境。

两个个体之间到底能靠得多近?他伏在她的脖颈边,枕着她的锁骨,鼻腔间满溢的都是她的气息。

她的皮肤、体温、发丝、气味……她的一切,让他感到安心的同时又眷恋不已。

那是被怨念和业障纠缠的无数个夜晚中唯一的安宁。

他渴望梦见她,又渴望不再梦见她,因为无法忍受从梦中醒来后加倍翻涌的孤寂,也因为那个逐渐失去理智的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踏过荻花州的流水,看着立于岸上的白鹤交颈相缠,他忍不住驻足,恍然明悟。

——原来,那种感觉叫做“情”。

有时候,他分不清那究竟是噩梦还是美梦。

有她在的梦境不能被称之为噩梦,但梦境中全然失控的自己对她做的事情又似乎不能被归咎为美梦。

她冷漠的眼神,满含疏离的言语,他亲吻她的眼睛,将她抱在怀里,他感到喉咙的干渴,反复(好像通篇都没有敏感词,但是感觉通篇都发不出去),渴望着从她那里汲取到更多的甘霖。

他从未有那么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渴望,就像枯萎干(最纯洁的地方反而最……)死的树或者龟裂开缝的大地,涌入咽喉的甜腻分不清是她唇上的血液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荧对他来说,是一伸手就会毫不留恋地从指缝间飞走的萤火虫,是不能也不敢随意触碰的光明。

那些噪音一样的沙沙声回荡在他的梦里,恼人至极,一刻不停。

“如果说摩拉克斯是指引黎明的骄阳,那她就是你照亮你漫漫长夜的月亮,冰冷却不刺眼,永远都能带着你回到来时的路上。”

“你心里很清楚的吧?她是神明一样不可辜负、不可亵渎的存在。”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金鹏。”

他在做什么?魈茫然睁眼,他回到了询问她名字的那个夜晚,高天夜幕缀星子,拂树生花烫荧烛。

在心脏感到“空”的一瞬间,他完全凭借着本能朝她伸出了手。那种感觉与饥饿不同,但他知道她可以填补他的空洞。

他拽着她倒进了人间星河之中,小光之烛,荧荧灯火。那些光倒映在她的眼中,像极了她提灯朝他走来的那个节日里、映入他眼中的万千海灯。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他俯身压制住她的背脊,看到自己发力的十指指甲修剪得极为平整,还沾着她用心帮他涂上的丹蔻。

他俯身,在她的肩膀与蝴蝶骨上留下带血的牙印,他(上线看到上万条消息,的确吓了一跳)她,她所有的反抗都被镇压,只能在他的臂弯间徒劳地挣扎。

她咬住他的手臂,凶狠且令人痛楚,汗液与血的味道糅杂在一起,升腾起炽热而又滚烫的热度。

他的鲜血一滴滴地落下,溅落在她白玉一般温软的肌肤上,斑斑驳驳的暧昧红影,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花,流动着从她O(考虑到涉及一些东西)前的曲线缓缓淌下。

他藉由回忆想起她身上敏(所以诈尸自己发)感的地方,并起二指顺着她脊柱的凹陷处往下一划,怀里惊惧一样的颤动就像被凶兽扼住咽喉的小鹿,他掌控了她。

人之子拥有神性的黄金之心,但躯壳终究还是诚实的人。而人,都会有欲望。

梦里的他在哭,梦里的他在笑。

黏腻的汗液,沾染在唇上的血,交缠的呼吸与灼热的体温,他用她的所有填补了自己胸腔内的空缺。

看着她染上他的颜色,哪怕撕心裂肺地痛楚,他竟也是快意的。

多么疯狂。

多么呕心。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梦里的他是真实的他吗?还是被魔神的业障侵染,濒临失控的疯子呢?

他怀揣着这么多难熬的心事,摇摇欲坠地站在悬崖的边缘。只要一阵风,他就会自悬崖上跌落,朝向那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直到,那一天。

那是一个混沌的晴日,天空像混进了墨汁还被不断搅(不知为何……)弄的水池,帝君伤重归来,带回了坎瑞亚覆灭的消息与捕风的异乡人最后的踪迹。

磐石般山海难移的岩神第一次流露出了疲惫的神情,他脸上有龟裂的纹路,纵使苍壁圭璋,也被磨损出了裂隙。

“坎瑞亚的皇储与她的子民堕入了深渊。她说,从此将与七神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吗?

【伍】

少年夜叉又开始做噩梦了。

他的梦里不再有居于水天之间、漂浮着万千荧烛的皎皎月色,只有飘荡着铁锈腥气、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凉永夜。

他形单影只地战斗,漫无目的地游走,曾经落脚的那处小屋被风雨侵蚀,彻底地败了,他也不再回头。

那个不能再随便提起的旅人将会是帝君和璃月的敌人,那些死在他枪下的魔物也曾是她不惜高举对天理的叛旗也要守护的百姓民众。

不想被过去追上,要么选择前进,要么选择舍弃。就像他曾经为了舍弃害兽一样的自己,大刀阔斧地砍掉自己的利爪,拔除自己的翎羽。

而如今,他要舍弃那个会梦见她、渴求她的自己,除了等待时光将记忆斑驳,让岁月将过往羁绊的颜色褪去,他还能做什么?

魈在松树的枝干上坐下,极目远眺璃月的风景。

她给了他很多东西,圆润的齿牙,平整的指甲,与人相似的言行……她告诉他,只有活得与人相近,才会明白自己守护的是怎样的东西。

看到那些东西,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起。他试着拔掉她精心修整过的指甲,指甲断掉的瞬间,他毫无预兆地痛了。

十指连心,看似无用的指甲连接着他的指根,保护着他血肉铸成的、容易受伤的心。

在那个瞬间里,他明白自己没有办法将她完全舍弃。看见璃月的海灯会想起她,看见夜里的荧烛会想起她,甚至低头看见自己似人的指甲时,也会想起她。

她像一颗埋进他血肉中的种子,在他的皮囊之下生根、发芽,最后蔓延过他的四肢百骸,在肋骨间开出清圣的花。

“她给你带来的记忆真的都是温暖的吗?未必吧。”

“你还记得吗,她那双冰冷而又神性的眼眸,她不曾有一刻爱过你啊。”

识海中的杂音依旧彻夜嗡鸣,他浑身沐血地倒在孤云阁的沙滩上,期望海浪能掩盖那蚊虫一样恼人的絮语。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不曾爱过我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他抬高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竭嘶底里的喘息拉扯得肺腑痉挛不止,他咬牙忍耐着业障的侵蚀,撕裂的唇角渗出了血滴。

——但他会梦见她,没有办法。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呢。”轻淡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隐忍到极限的想念虚构出来的幻觉。

一双纤细有力的手穿过他的腋下,稳稳地扶起他的上半边身体,随后紧贴而来的温软触感陌生却又熟悉。

很久以前,她也会这么拥抱他,半带安抚半带强迫地把他从地上抱起,耐心地教他如何用两只脚走路。

看吧,她毫不犹豫舍弃的过去,他却画地为牢,半步都走不出去。

清修与苦行赋予了他心灵的平静,但她的到来却总能轻而易举地打破他浮于表面的“不在意”。

他不去思念时,她是凌驾于他欲望之上的神明;可他想起她时,她却只是一触即碎的虚幻泡影。

好痛。他眉头攒起深刻的沟壑,年少清秀的面容变得扭曲而又狰狞,一双金色的、兽类的竖瞳闪烁着野性的凶光,尽显贪婪狠戾。

如果他还有一线的清醒,他一定会远远地避开去,但很可惜,失控的业障已经夺走了他全部的理性。

他又“梦”见了她,百年后的今日,她依旧穿着雪白的衣裙,发上飘飞着碎雪一样的花。

好痛。他无声地呢喃。好痛啊,荧。

野兽一样尖锐的利爪(说起来感觉这篇魈哥略凶)裂了她的衣裙,少年的脖颈手臂冒出了青色的绒羽,他环住她的腰肢倒在澎湃的海浪中,像过往无数次的梦一样俯身封住她的唇。

咸涩的海水阻隔了呼吸,(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人)不依不饶地索取,他勒紧她的腰身,几乎要将她扼死在自己的怀里。

——太痛了,荧。我要怎样,才能不梦见你?

【陆】

“醒了?”

魈从浑浑噩噩的梦境中苏醒,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尚且分不清今夕何夕,身下是干净柔软的床褥,空气中弥散着安神香的气息。

窗外清冷的月光泼洒在地上,像溅落的液态白银,那个端坐在窗沿安静注视着他的少女,一如现实与梦境交叠后的虚无泡影。

魈闭了闭眼睛,想要将幻觉从自己的视网膜上擦去,然而收束了视觉,其他的感知反而变得清晰。

他听到少女跳下窗台时“咔嗒”一声轻响,听见她的衣裙扬起而又落下时带起的风,还有她在他床沿坐下时布料互相摩擦的窸窣声。

他浑身紧绷,喉咙干渴,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来,手一动却感觉到了腕部传来了铁石特有的凉意。

黑夜中,少年夜叉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澄澈的金瞳瞬间变得锐利,肩臂的肌肉也在发力中显露出了清晰的纹理。

不断拉拽的锁链发出了金铁之声,魈挣动自己的四肢,但下一秒,一双指腹带茧的手摁住了他的身体。

“不要动。”金发少女微微倾身,鬓边两缕奶金色的发丝垂落在前,她逆着月光,眼瞳显露出琉璃一样冰透的质地,“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魈的动作僵滞了,因为少女撩开鬓发,露出脖颈旁(O3O总之新春快乐),是无数次梦里他对她做过的事情。

那一瞬间,少年夜叉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应该先羞愧于自己的粗鲁还是先唾弃自己对她的(除夕快乐)念,本该用来坚定立场的话语就这样堵在喉咙里,催促他在无可辩驳的铁证中承认自己的心。

“我……”少年夜叉隐忍地咬牙,心事被戳破的窘迫与做错事的羞愧在他的眼中来回闪烁,独当一面的降魔大圣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回了原型。

“实话说,我有些被吓到了。”她说着让他心中一凉的话语,但很快,魈就感觉到她的手抚上他的身体,那双手带起的电流让他头皮发麻,不得不咬牙忍住痒意。

魈感觉手臂一痛,像被人揪扯了皮肉,而少女捻弄着一根翠色的翎羽,看着它在指尖转来转去。

“我不在璃月,你的情况居然恶化到这种地步。”少女偏头望着他,她看上去仍旧平静。见伤而不见其色,比起少年夜叉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更担心他的身体。

“与你无关!”他哈气,逐渐冒头的獠牙摩擦着嘴唇,他激昂的情绪交织着妖鬼的兽性,让他眼中的光明灭不定,“放开我!”

“不可能与我无关。”她语气笃定,摁住他肩膀的手沉稳有力,没有动摇哪怕只是寸许,“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魔念如倾泻的山洪般冲垮了理智的河堤,她轻描淡写的话语,将他百年来依靠清修与苦行维持的表面平静付之一炬。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心底有个声音在竭嘶底里地咆哮着,嘶喊着,好似从喑哑带血的咽喉中挤出的声音。

他背负的业障,他承载的心魔,他无法言说的欲念,他求而不得的情感,那些破碎而又淋漓的回忆,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凶猛的恶兽,冲破了自我的枷锁。

清冷的月光中,荧看见少年夜叉低垂着头,桀骜的碎发遮挡住他的眼,看不见少年的神情。

在她的追问下,少年夜叉终于开口,声音疲惫而又冰冷,但少女却没有错过其中潜藏的一丝危险:“你想帮我?”

来不及回答,来不及后退,深青色的火焰骤然燃起,不断溢散的黑色雾气中探出了少年的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锁链崩断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为了遏制少年失控而安排的布置都在摧枯拉朽的力量之下化为灰烬。那用来束缚他的锁链被反过来用在了她的身上,冷铁触碰到肌肤的瞬间,少女情不自禁地战栗。(总之就是捆手的描写,有问题一定是因为魈哥太A了)

拷着少年手腕的两端被他握在手上,随即,猛然收紧——

“唔!”双手被缚无法稳住倾倒的身体,少女倒在柔软的被褥中,恰好落入月光笼罩的一片朦胧光晕里。

少年眼中的光颤动了一瞬,(一个老福特不让写的场景)

魈喘了一口气,感觉到口中獠牙摩挲着下唇的粗粝,他手臂上的翎羽拂过少女的肌肤,(总之就是痒对吧,拇指)。

我不。

她拔高了声音,重复着旧日驯兽时的话语。

“不要。”他痛笑,抬起头,左眼的眼白已经彻底化为了黑色,只有一线金色横亘于中,“我说,不要。荧。”

——不要……再让我孤独一人了。

【柒】

(通篇没有敏感词但是通篇一个字都不能发出……总之,老地方。)

少年忍耐着干呕的欲望,眼尾勾勒出欲哭的红晕,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本该寒凉的暮风变得滚烫而又湿热,粘稠着骤然失序的心。

他俯身吻住少女的唇,(O3O做了我想对荧妹做的事情)。

温柔点。该死,你对她温柔一点。

少年夜叉咬牙,隐忍着理智悬于一线浑噩,尽可能地放轻自己的力度,(反正不行)。

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少女的身上,不肯错过她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动摇,(大过年的)。

她那双被神性渲染的眼眸终于染上了湿润的水光,魈注视着她失神涣散的眼瞳,(除夕快乐)。

“哈。”他轻轻哈出一口气,(新年快乐)。

他俯身轻咬她宛若濒死的天鹅般高仰而起的脖颈,(我叨不下去了嘤),如这百年来轮回罔替的须臾一梦,(O3O)。

痛楚,(O3O),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圆满。

荧双目失神,点点泪花濡(为什么……明明也没写什么过分的词)湿了她的眼角,显露出欲碎的茫然。她已许久没有与同类产生过肢体接触,也不曾体验过这种让人目眩神迷、全然失控的迷乱。

她目指苍穹,从来不会感到孤单,但在风雪中独自跋涉那么久的人,本该冷铁般坚硬的心却在被捂暖的那一瞬间,明白了先前经历的一切都是人世的炎凉。

贴合的皮肤像冬日的火炉,令人昏昏欲睡,心生安然。

少年炽热而又真挚的情感,即便掺杂了这么多的痛苦与悲伤,依旧如同被大河淘洗过的金砂,澄澈并且温软。

滚烫又浑浊的水滴破碎在少女的心口,荧从肌肤接触的眷恋中睁开眼,便看见少年夜叉的泪水混着汗液,在下巴尖汇聚,滴下。

他身上因业障而生的黑气不断的溢散,魔化的左半边眼瞳也逐渐恢复了原样,但也正是因此,他的神情才会这般的空洞以及……绝望。

他终究还是失控、做出了自己最不愿做的事情——他伤害了她。

死寂一片的屋舍,只有荧低低的喘息声,逼仄的空气与压抑的氛围煎熬着五脏六腑,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她轻声道,“不继续吗?”

“……”少年夜叉垂着头,定定地看着她。荧心想,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看上去可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啊。

“亲我。”她稍微平复了些许,仍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若非眼尾红痕深深,倒是看不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和谐后变得更涩了耶)了一场,“不许咬。你不能永远都让我心软。”

少年夜叉的反应迟滞而又钝感,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顺从她,俯身靠过去,轻轻贴住她的唇角。

明明更过分的事情都做了,(这不可以的吧)的姿态,可他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像只蹭人的小鸟般轻贴她的唇角。

深入接触可以更快地净化少年夜叉身上的业障,但比起那些,魈更严重的是意志的磨损与心灵的创伤。

再这样下去,他会变成若陀龙王、魔神奥赛尔那样不得不被封印抹杀的形态,被自己敬仰的帝君亲手封印,无论如何都会难过的吧?

感受着少年摩挲着她皮肤的绒绒鸟羽,这些非人的体征都是失控的预兆。

伤痕累累的小鸟将自己鲜血淋漓、不停分泌浊苦泪水的心放置在了她的手上,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再受伤?

她抬手捧住少年的脸,仰头,在他描摹红影的眼尾落下了一个吻。

一个又一个的吻,如絮雪般轻柔地落下,融化在他的眉心、眼角、脸颊、唇上……他一开始只是被动地承受,沉默无言地抗拒,直到那个吻落在了他的心口。

人之子给了害兽一颗血肉之心,却只让他明白了何为痛楚。她渡他成人,却未能渡他成仙,让他因爱别离而苦,从爱生畏怖。

她吻过他的肩膀,吻过他的锁骨,吻过他手臂上狰狞的刺青,吻过他曾克制不住獠牙的唇齿。

少年夜叉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看着少女执起他的手,垂眸的姿态依旧清冷而又温柔。

那种极度理性从不动摇的神情曾让少年感到恐惧,但此时,她俯身亲吻他的手指,如神明低头亲吻了满目疮痍的人世。

——欲用吻痕作茧,渡你羽化成仙。

枯死的朽木抽出了枝叶,干涸的大地萌生了青芽。于峥嵘大地之上独行,回首才发现走过的路都开满了花。

“够了、够了……”他拽过她的手臂将她拥入怀里,一颗心仿佛被丢入了滚烫的油锅,那样炽烈也那样痛苦,“够了,我知道了——”

思念不再是罪过,梦见不再是犯错。他不去碰那海灯,不去动那灯火,只是借她的小光之烛熬过漫漫长夜,便也足够了。

她咬他的耳朵,抿他的耳垂与秀气的耳廓,(和谐真的很涩耶),隐忍的汗水打湿了他如翎羽般桀骜的发,发丝不得不乖顺地垂下。

(一段明明只是描写魈哥的美色但不知为何让人有和谐欲望的句子)

失控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将业障当作借口是一种逃避,自欺欺人还显得十分可耻。因爱而生的欲望,为什么要如此狼狈地加以掩饰?

从黑夜,到白天,(←前面这句还不够吗?)。

不知何时,寒凉的暮风不再让人感到难耐,彼此灼热的体温与吐息早已烧灼到皮肉骨骼都变得滚烫。

——“我穿过弯弯的小巷,拿着旧钥匙叩击你的心墙,没有门,也没有窗。*”

——“但我会翻过墙,将鲜花递到你的手上。”

【捌】

荧听见了滴答滴答的水声,单调并且保持着某种特定的频率,循环往复,令人烦躁。

她在一片漆黑中睁开了眼睛,远方传来的水声不绝于耳,在这片阴冷幽暗的空间里敲击出空洞的回响。

荧迈开步子朝着水声所在的方向走去,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声音,她要找到迷失在无尽长夜中的少年夜叉。

越往前走,脚下便越是泥泞,耳边也出现了宛如白噪音般嘈杂混乱的絮语。

她侧耳去听,那些毫无章法的噪音根本无法串联成句,但其中隐隐流露出来的憎恨与怨恚却比吹毛断发的利刃还要尖锐。

荧闭上眼睛,二指轻点天灵,再次睁开眼时,周遭出现了无数深红的丝线,密密麻麻,如蜘蛛织就罗网的巢宇。

梦没有尽头,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有想要藏起的,渴望隔绝的,无法理解的,触碰不到的。

“魈。”她呼唤他的名字,无论如何,只要他听得见,他都会来到她的身边。

滴答。水声变得更加清晰,空气中却弥散开一股粘稠的铁锈的腥气。

嘈杂的噪音越来越大,荧这才发现那并非谁人的低喃以及絮语,而是无数在痛楚中挣扎的灵魂在嘶喊、哀嚎、哭泣与悲鸣。

那是来自过去的怨憎、未能实现的大愿、失败者的嗟叹。他们不甘消散,日夜徘徊,折磨着承载一切、负重前行的少年的心灵。

但荧清楚,那不过是业障带来的幻听,少年的心里一片荒芜,只有沉寂。

那真正的少年究竟在哪里?荧微微失神,她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隔绝了那些悲鸣,唯一还在的只有水声。

一滴滚烫的水珠从高处落下,溅落在荧的脸上,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宛若一滴泪花。

腥甜的气息越发浓郁,荧突然感到了窒息,她无法压抑心头汹涌而来的情绪,缓缓抬头,看见了一双悬于空中、伤痕累累的脚。

她看见了魈。

在这片无边无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闪烁着血光的业障如红线般捆缚着伤痕累累的少年,施加着要将罪人五马分尸的力道。

他无法放松,无法停歇,哪怕在梦里他也要紧绷着躯体,与那股拉拽的力道不断的对抗。

盘根错节的红线割裂了他的皮肉,镶砌在他的伤口,他如缚丝中死去的鸟雀,是寂静的。

汩汩渗出的血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滴答滴答——这片无垠死地里,唯一的声音。

“啊。”她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气音,那积压在心口、让她如鲠在喉又无法呼吸的情绪,在这一刻如沸腾的热水般溢出,达到了顶点。

“苍”地一声轻响,自少女脚底爆开了大片白光,如朦胧清圣的初阳般四散开去,涤荡了周围纷扰嘈杂的嘶鸣,震碎了捆缚少年的红线。

少年自空中跌落,像即将四分五裂的人偶,而她稳稳地接住了他,死死地抱在了怀中。

她俯身亲吻他的眼睛,感觉到他的眼珠还在颤动的瞬间,她才确定捧在手心的鸟儿没有完全地死去。

那个将雪地里挖来的、最干净的一捧初雪放在她手心的男孩。那个幼兽一样环着她的脖颈、睡得香甜的少年。

那些本该死在昨日的往事,如此清晰地在她眼前逐一浮现。

她曾细细研磨的花汁,涂抹他的十指;也曾握着他执笔的手,教他写下一个个汉字。

她比谁都清楚他的宿命,知道他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

但此时,她抱着支离破碎的少年,想的却是他遥望灯火时寂寞的侧脸。

我的男孩,我的少年。我想不明白。

——你为何会有如此清苦的一辈子?

【玖】

璃月正值海灯节。

每年第一个月圆之夜,千家万户点霄灯,亲朋好友共此时。

每到这一天,人们会点燃海灯,让荧烛之光照亮夜空与近海,照亮只属于璃月的长夜。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海灯节的传统源于吃人的妖物被仙人圣众降服的历史。起源于恐惧,传承于祝愿,最后逐渐演变为欢庆的节日。

那些放飞天际的海灯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告慰亡灵、振奋生者,后来就变成了民众们寄托心愿、展望未来的一种方式。

人们制作海灯,放飞海灯,最初期翼的或许就是一个可以单纯将海灯视作美好之物的未来。

车水马龙,流萤灯转,十里长街人如雨,火烛银花。

一身白衣的少女踏入了璃月的街市,环顾四周,到处张灯结彩,人人笑意盈睫。就算不小心撞到了谁、踩到了谁的脚,也只是互道一声新春,只言来年的喜乐。

熙熙攘攘的街道,嬉笑打闹的孩童,显得孑然而立的少女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这么热闹的景色,也是许久未见了。荧撩起鬓边的散发,这么想着。

少女的身后,一身金棕色西装的男子提着海灯朝她走来,周围的场景如绘卷般虚实相替,行笔有浓有淡,唯有荧和这位男子的存在是“真实”的。

璃月的往生堂客卿走到了少女的身后,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凝视着她。

晚风吹拂起他的发,客卿左耳的耳坠随风拂动了一下,手中的海灯也摇曳出些许的声响。

荧回头,看向他,然而她的目光没有在男子身上过多的停留,很快便落在了他手提的海灯上。

往生堂的客卿是个雅致人,就连海灯都蕴藏了匠心独作的美感,四四方方的一盏海灯,绘有山川湖海、花鸟风月的图样。

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美,细看便觉得贵。也不知道往生堂的账单垒了几叠,才养得起这样天生就被丝竹锦缎包围的人啊。

然而荧才不管,反正现在也轮不到她来给他付账了。

她只是朝着男子伸手,理直气壮地道:“灯,给我。”

“你是他恩同再造、宛如亲父一样的存在。”

“无论如何,霄市里总该有一盏属于你的灯。”

她一手叉腰,掌心朝上,看上去是那般的坦然。

退休的岩王帝君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海灯,慢吞吞地伸手将海灯递到了少女的面前,像个被孙女讨糖的老爷爷。

“我没打算对璃月动手。”少女知道他的来意,既然得了他的灯,便也做出了保证,“只是过来借一盏灯。”

她抬头,看着黯淡无光、一片混沌的天幕,这些被她强行与夜叉的梦境连接起来的璃月百姓,尚不知道自己正徜徉在某人的噩梦中。

钟离也抬头仰望天空,无星无月的夜晚,唯有暗色与黑雾在不断汹涌。

明明幻化的场景是海灯节,不知为何却没有明月。

他暗自思索,垂眸之际却恰好看见少女握在手中的海灯,他恍然明悟,原来,真的只是为了“借一盏灯”。

看着少女提灯离去的背影,恍惚间似乎与浮光旧事中打捞出来的回忆重叠在了一起。

就算分道扬镳,陌路两立,但过去的记忆依旧如黄金一般闪耀,如红线般牵连着那个少年仙人与旧友的命运。

即便无法相守,相爱也足以聊慰平生。

“新春快乐,吾友。”

他笑着转身,穿过人群,走过长街,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而去。

——只可惜往事如流水,破镜难复归。

但至少还能对故人道一声新春,倒也不算不美。

【拾】

荧走到了海边,放飞了属于钟离的那一盏灯,她垂头看着呈现涡流状的海面,璃月明灯千盏,幸福康乐的平民百姓却不知灯下的暗影深沉。

荧,小光之烛。但只靠她一人的信念,却无法祓除这片大地从古至今积累下来的残渣与魔念。

同等的怨憎就必须付出同等重量的愿望,所以她欲向璃月借一盏灯。

“姐姐,你还好吗?”提着海灯的幼小女童从少女的身边跑过,见她形单影只,不由得驻足,“你看上去有些不开心,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不等少女回答,女童又急忙道:“妈妈说,海灯节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哦,这样才不辜负仙人和帝君对璃月的付出。”

本不欲搭理她的荧顿了顿,看了女孩一眼,轻声道:“我想向璃月借一盏灯。”

“借灯?”女童歪了歪头,看着少女空荡荡的手,恍然大悟道,“姐姐是不是忘了做海灯了呀?那我的给你呀。”

这么说着,女童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海灯,玉兔抱竹的灯盏,做工精美,样式可人。

“谢谢。”少女微微颔首,接过了她的灯,“但是,还不够。”

“那我帮姐姐问问大家有没有多的海灯吧!”女童为自己能帮上忙而高兴,挥手招呼自己的小伙伴们,“姐姐是要把海灯送给谁吗?”

“是啊。”少女淡淡地笑道,“你知道璃月的降魔大圣吗?”

“我知道!”提着海灯跑来的小男孩听见这个名号,立刻大喊一声,“降魔大圣会戴着恶鬼的面具,保护璃月,斩妖除魔!”

话头一起,周围的小孩便全都兴奋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接着话。

“我爸爸说他以前见过降魔大圣,他随着北斗大姐出海的时候,在孤云阁见过祓除妖魔的少年仙人!”

“我从小听降魔大圣的故事长大的!他还帮我找过弄丢的布娃娃,我好喜欢他。”

“我妈妈说,每年的海灯节都多亏降魔大圣行傩舞之仪,我们才没有被妖怪吃掉!”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着,毫不压抑音量的童言童语吸引了周围的人群。

“都在说什么?”慈爱的阿山婆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将糊好的纸鸢递给了孩子。

“我们在说降魔大圣!”小男孩接过纸鸢,仰着头笑道。

“降魔大圣啊。”在场的大人也曾是孩子,也曾像孩子一样听着降魔大圣的故事长大,等到孩子长大后,又会给孩子的孩子讲故事了。

人群越聚越多,纷纷说起自己记忆中的“降魔大圣”。

“昼伏夜出,很难见到,有一次晚上守夜,我看见戴着恶鬼傩面的少年朝我冲来,吓得我大声求饶。结果唰地一下,我扭头一看,嗬,偷袭我的魔物倒了!”

“有时候在望舒客栈也会看见他,但是要是爬上阁楼去寻,就找不到人了。”

“路过夜叉庙的时候可以供奉一些蔬果,这一路就会平平安安。”

“有时候荻花州里会传来美妙的音乐,听说啊,那是降魔大圣在呼唤曾经的故友归家。”

“姐姐是要把海灯送给降魔大圣吗?”女童声音脆脆地说着,一下子就被人群听了个正着。

“哇!姐姐认识降魔大圣?”男孩兴奋得满脸通红,举起自己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亲手糊的海灯,大喊道。

“姐姐帮我把我的海灯送给降魔大圣吧!告诉他,我好崇拜他。我将来如果加入千岩军,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他了呀?”

“还有我的!”戴着一个古怪青绿色傩面的青年从人群中伸出了一只手,将自己的海灯举得高高的,“我的我的!记得告诉他我叫王平安,记得啊!”

有人打头递出了海灯,后头千千万万人也紧跟着递出了海灯。

没有人意识到少女带不走那么多的“海灯”,没有人察觉到街市是虚幻不实的幻象,他们只是遵从自己的心,在梦中递出了一盏灯。

“这是我的,请您务必收下。”温婉浅笑的女子递来兰花图样的花灯。

步履蹒跚的老人举起朴实的提灯:“劳您转交了,以前我总是将灯挂在门口,期望能将夜路照得敞亮。能将海灯亲手交到大圣手上,真是想都不敢想……”

“这是我的,请务必转达我的谢意。”心宽体胖的商人热情地奉上金雕玉琢的琉璃盏,“那年我家的车队遇到了魔物袭击,若不是降魔大圣——”

“还有我的!”一盏。

“请带走吧——”又一盏。

“如果他能看到,请务必告诉他——”

少女捧不住这么多众生愿力汇聚而成的光芒,她干脆放飞了海灯,看着浮生石承载着璃月百姓的愿望,将璃月古城的十里长街寸寸点亮。

她与这些被她强行与少年的梦境牵连在一起的人们一同仰头,看着海灯飞向天空,如无言的朝圣,如光芒的潮涌。

一轮明月,高悬于天上。

那些祈求平安的灯火,那些因他而生的愿望,万千流萤之光,终于汇聚成了月亮。

“请务必告诉他——”

他们笑着,所有人都在笑着。

——“这万家灯火,为你而燃。”

【降魔大圣会不会梦见深渊公主?】

【全文完】

PS:“吻落未成茧,羽化未成仙”来自《匆匆那年》。

诗句出自顾城的《小巷》,原句为“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

愿我最爱的少年永远心如赤子,前路荧火相伴。

【魈荧新春48h|d213:00】空巢魈魈(?)

肝爆炸了,是谁大年三十还在赶稿

想要红心蓝手!!

(有直接使用官方pv的烟花,问就是实在画不完了,不妥删)

最后谢谢老师们带我玩,已经被各位的香香饭卷死了,感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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