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海面之下一百米潜行,向着珊瑚层层生长的峡谷前进。肉红色的章鱼伏在海底,吞食误入的小鱼。
拉丁文书写的史诗记载着,千年前沉在墨尔萨海的太阳神殿有无穷无尽的珍宝。随着近些年的考古热潮,谁都想碰碰运气。
你并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你只是热衷于刺激,哪怕为之付出生命。你是同行里出了名的疯子。...
你并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你只是热衷于刺激,哪怕为之付出生命。你是同行里出了名的疯子。
你咬着潜水刀穿行于幽暗的海底峡谷,四处搜寻那著名的遗迹。你花了几百个日夜在老宅的书房里搜寻,推断出的遗址与世人流传的完全不同——甚至都不在一个大洲。你有一种预感,你是对的。
你在昏暗的海水里游曳,打着手电寻找遗线索。惨白的光扫过海底,一处石堆中反射出奇异的光。紫色的,深得几乎黑。
那是一个船锚,一半是铁,另一半是紫色的晶石。铁的部分已经爬满了红锈,被腐蚀得七七八八,只剩另一半的晶石完好无损地立在那。
晶石易碎,多用来作为装饰品。你绕着材质奇特的船锚游了一圈,判断它是珀莱文明的产物——它的晶石部分刻着半个奇异的图案,那是珀莱太阳神厄尔洛斯的标志。
船锚旁有一处裂缝,通往更深处的海底。你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你发现了那个船锚时就超出了你的控制,可你被浮华的文明所迷惑,义无反顾地下潜至深渊。
它的美留在细枝末节,令人轻而易举想象着那个时代。
但这些都是你面前的男人的陪衬。
那人穿着黑色的长袍,领口大开,露出线条优美的胸膛。他凌乱的红色长发披散开来,发尾翘起,如同勾人心魄的勾子。他很美,这是你一番打量的结论,只不过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这绝美的一刻被一整块水晶保存下来,他长眠于剔透的晶体,发丝间流露出诡异的错乱感。
“厄尔洛斯……”
你静静欣赏的心情被人打破。
子弹从你身边划过,狠狠地钉入水晶。弹孔处散开蜘蛛网状的裂纹,模糊了男人的面孔。
你在下一秒就闪身向石台下方跑去,所经之处留下一排弹孔。
妈·的,杂碎。
这次下潜只是探路,你没带多少武器。但是这群杂·种居然敢对你黑吃黑。你几乎把牙龈咬出了血,极度厌恶造成你如此狼狈的人。
在你没注意的时候,石台上的男人睁开了双眼。
四周安静得你只能听见你的心跳。两分钟前的一声惨叫结束了这场火力压制,你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些人被什么东西杀死了。你并没有感到庆幸,只觉得后背发凉。什么东西可以在一瞬间杀死三个持枪的成年男人?
你向外面探出头,寻找着那个“怪物”。一只手将你拉回去,你跌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还带着大海的气味。那怪物一直在你身后!
你缓缓地转过头,生怕激怒对方。那人的红发似乎可以灼伤人眼,竖瞳是金色的,像极了陆地上的蛇类。石台上只剩下水晶的碎片。
男人抱着你悬浮在空中。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地方。”他的眼睛盯着你,让你不寒而栗。
破碎的雕像迅速愈合,倒塌的石柱回归原位是,大殿摆正,海水褪去。千年不过一瞬。
他让这座神殿回到了它的鼎盛时。
你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他将头埋在你的颈间,贪婪地嗅着你气息:“它是你的了。”
神殿的穹顶是纯金打造,刺得你眼睛生疼。你闭着眼,想忽略掉在你身上肆意妄为的神袛。
他微凉的手指在你身上游走,带来阵阵战栗。你早已习惯疼痛,却不能接受这种奇怪的快感。
精致的脚踝被迫搭在那人的肩上,最大
程度地接受侵犯。他极富技巧地摆动腰腹,带动脚踝上的金色铃铛刺耳地响,让你觉得脑子快要炸开。
灵魂似乎已经与肉身分离,飘在空中冷漠地看着肉身沉溺于情·欲。你的手掐着他摁住你的手臂,用力得指尖泛白。
金色铃铛很美,连着的金链另一端死死地钉在墙里。
他从沉睡中醒来,得到了他最喜欢的礼物。
那人叫他“厄尔洛斯”,真是可爱啊。那个博爱世人的太阳神早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骗子。
不过他的礼物好像很喜欢太阳神的一切,那他会作为太阳神活在那人的眼前。
他将你所爱的一切双手奉上,作为交换,只需你留在他的身边。
不过分吧?你是我的了。
1.
我是马杰,花名:Magic,是众和集团人力资源中心员工关系与企业文化部的一名副组长,职级K8,刚在公司年会上给我们集团职级K14的高级副总裁狠狠摆了一道,万万没想到,我不仅逃过了集团裁员的广进计划,居然还升职加薪了。
2.
坏消息:年会结束一个月后,马杰在需要处理的一堆人事调动上看见了徐云峰重回K14的调任通知。
马杰瘫在椅子上:我的人生啊,完天下之大蛋……
3.
董事会现场,徐云峰依旧秉持着自己的观点:“互联网经济时代,集团不立刻转型,只能立刻完蛋。”
狗腿托马斯跟上,......
狗腿托马斯跟上,“没错,我同意徐总的看法。从去年年会能看出,咱们集团还是人才济济的,所以我提议,咱们公司增设演出部门,培养演艺人员,利用文化资金回流来帮助企业回暖。”
董事长胡启明顿了顿,问:“你们有谁同意托马斯的计划。”
会议桌的一侧一边倒一般地举起手,高铭见着自己再次败下阵来,也不生气,徐云峰有之前的失败,高铭认为自己既能保住现阶段的饭碗,还能看徐云峰的笑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时候托马斯再次开口,“董事长,我提议这个计划,就叫'垂钓'计划。”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垂钓内娱(鱼),愿者上钩。”
4.
徐云峰见着董事长依旧没有明确表态,于是追加一把火,“董事长,咱们集团的年会就是员工关系部负责的,反响一直不错,所以我认为这次筛选演艺人员的工作可以叫他们去做。”
“嗯,既然是现在这个投票表决情况的话,就按Jeffery说的去做吧。”
5.
与广进计划不同,这次垂钓计划在集团内部几乎完全没有讨论热度。
不少员工认为,这说不定就是广进计划2.0,找个勇闯内娱的由头直接给你裁走,既不用谈离职诉求,更不用谈N+1。
6.
马杰看着空荡荡的一打报名表,在办公室抓头发。
Peter正巧推门进来,看见马杰拿跟鸡窝一样的头顶对着他,“你这是……在办公室洗头呢?”
马杰立马站起来,慌忙间把头发努力地抹服帖,“Peter,您来了,有什么吩咐?”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上面很重视垂钓计划,过两天想要看一下艺人的预备人选和节目,你这边抓点紧啊。”Peter说完就打算跟着外面的几个莺莺燕燕出去鬼混。
马杰点头哈腰,“好嘞,我一定好好办,集团给我一个机会,我还集团一个奇迹。”
待送走Peter,马杰继续坐在办公室抓着头发,想着昨晚洗头后清理家里的浴室,地上大把大把的头发,马杰最终还是放弃抓头发,改搓脸了。
“要积极地看问题……”接着又托着下巴认真分析起来,“领导说要找到艺人,然后准备节目,还由我全权负责,这就给了我很大的操作空间……没错,以你这样的职场老炮儿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加油!!!”
7.
公司的茶水间里,马杰一边赔笑一边看着胡建林和潘怡然。
“不是,马杰克儿,咱们今年的年会是不是也办太早了啊?这才刚过完正月啊。”胡建林挠了挠后脑勺,面目狰狞地嘬了一口面前的咖啡。他一直喝不惯这玩意儿,但之前待在集团的时候看着马杰和潘怡然跟不要钱似的,哐哐喝,他表示不理解。
“不是面试吗?怎么就只有我和叛逆呀?没别人吗?都被咱们吓住了?”
“什么!!!!!年会??????”潘怡然匆匆忙忙咽下嘴里的咖啡,恶狠狠地盯着马杰,“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集团有活动找我来接商演吗?怎么又是年会了?”
8.
无奈,马杰只好和盘托出。
几天前,盼马壮(3)
马杰克:年会报名报.dox.
马杰克:@壮这是公司年会的报名表,你填一下。
壮:年会报名报.dox.
壮:@马杰克,马杰克儿,我填好了,回头还是你面我吗?
马杰克:好的,感谢。对对对,回头我来面试。
壮:马杰克儿,你不用看咱们之前的交情啊,我壮某人一定好好准备,让你和集团都眼前一亮
9.
马杰避重就轻,转身对着胡建林说:“对了,壮,你不是说你有准备节目吗?”
胡建林一听是要上大舞台瞬间怂了,“不行不行,我那节目对集团造成的威胁可太大了。”
潘怡然满脸漠视,“还能有咱们年会的节目威胁大?”
马杰:“咱们年会那节目对公司威胁大不大我不知道,对我现在的这工作量的威胁可太大了。”
10.
“Magic,你对集团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马杰的话刚落音,徐云峰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胡建林和马杰迅速起身,毕恭毕敬地问好。马杰见潘怡然依旧拽拽地抱着手臂坐着,便慌张地把她拉起来,用气声说:“问好呀!”
徐云峰觉得马杰有些可爱,于是抬手以示“没事”来安抚住马杰的情绪,“Magic,集团让你筛选演艺人员的事情怎么样了?”
马杰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徐总,是这样的,综合选择下来,我个人认为,天赋绝佳且受过历次年会历练的壮,以及有多次选秀经验的潘妮,组成音乐组合是非常有潜力的。”
“哦?是吗?还有其他备选吗?”徐云峰的眼睛眯得像狐狸一样,审视马杰。
潘怡然和胡建林一对眼神,一左一右架着马杰,“徐总,马杰的个人能力您在年会上也看见了,以我参加选秀的经验,从各种方面来看马杰都是非常好的人选。”
徐云峰像是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一般,点点头,看着菜鸡互啄的三个人,“行,下午开会,你们三个一起过来吧。”
刚走出门口,徐云峰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突然转身,“哦,对了Magic,下午会议公司领导都会在,你记得把PPT做的好一些,不要太多,但也不能太少,该有的内容还是要全面详细。”
11.
会议室里,其他公司高管坐在长会议桌的一侧,盼马壮三个人坐在另一侧。
胡建林独自灿烂;
潘怡然无所畏惧;
马杰灵魂出窍: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12.
Peter做经纪人这件事情是一早定好的,“依我看呀,你们仨也别竞争了,当初年会你们仨的热度就已经很高了,直接组个组合,送出道正好。”说着,指了指对面三个人,“你们当时是不是还搞了个什么组合名来着.......”
马杰半抬屁股,点头哈腰,“盼马壮。”
“对对对,没错,这名字好记又直观,又可靠又可爱。”
托马斯做着会议记录,得到徐云峰的眼神暗示以后,问到:“你们三个!除了上次年会,还有什么演出经验吗?”
潘怡然刚想说话,托马斯伸出手,做出停止的动作,“你就不用了。”
潘怡然在马杰的宽慰轻拍中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就只参加过年会吧?”托马斯抱着本子看着胡建林。
胡建林满脸疑问地指着自己:“我吗?”见托马斯和徐云峰都点头后,补充道:“我还在读书的时候在学校组过乐队,本来刚进工厂的时候也想组那种地下乐队来着,结果凑不到人。”
徐云峰抬手指着马杰:“你呢,Magic?”
“额..........我就是那个演出经验只有上次年会的人,”说着,作势就要离开,“那个,领导,我确实对这个不太在行,壮和潘妮就挺好。”
半响,马杰终于憋出来一句,“我喜欢rap。”
托马斯应下来,提出新问题:“如果他们三个人出道的话,需要代表作,年会那个肯定不行,您看...........”
“你们仨来报名准备的节目呢?”徐云峰冲三个人扬扬下巴示意展示。
盼马壮总共三个人,两个被诈骗过来的,一个在进会议室前被赶鸭子上架,在这一分钟两分钟上哪给他找节目去呀,就算是表演年会那一段,马杰努力转了转脑子发现,那一长串rap他只记得一句“我是马杰克”了。
“我们准备了《superstar》!”关键时刻,胡建林站了出来。
潘怡然回复:“大哥,你这接受得也太快了吧,这一会儿连选队长的事都考虑上了。”
马杰:“领导们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咱们要做的就是完成领导布置的工作。”
13.
我是马杰,艺名:马杰克,万万没想到,我还是以爱豆的身份出道了,有没有帮徐总挽狂澜于即倒,我不知道,但我感觉我要碎了。
14.
其实盼马壮一上台,观众们就看出来三个人都不专业了。更何况还有两个人明显年龄超了啊!!!!
但大家就是秉持着看“工人社畜勇闯内娱”的热闹,硬生生地给人投晋级了。
喜欢潘怡然的,自然是觉得人家多多少少在音乐上有才华,至少组合里也有个能面前够上内娱艺人标准的人;
喜欢胡建林的,倒是不少看热闹的,错位喜剧嘛,本着没多少业务能力去看的,没想到被业务能力惊艳了不止一次两次;
喜欢马杰的,那就说不清道不明了,潘怡然至今不能理解为什么大众审美从之前媚里媚气的小男生以及身高两米的双开门冰箱霸总变成了窝窝囊囊的社畜,尤其是在爆出来因为经纪人Peter不给力,马杰常常还要兼职组合经纪人的工作以后,大众好像更爱了。连之前说马杰初舞台的大油头有点油腻的网友都对他爱得死去活来的。
潘怡然和胡建林托着下巴,“不是,你到底给那群小姑娘下什么迷药了啊,给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马杰倒是不为所动,把平板放到两个人面前:“你们看看明天的通告单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的话,我就整理一下汇总给Peter了。”
15.
但好景不长,盼马壮连选秀节目都还没走到总决赛,马杰就被爆料出来说已经结婚生子,这在爱豆届可以算得上是犯了大忌。
虽然表面上马杰安慰妻子一套一套的,但背地里: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能不能在内娱活下去我不知道,但我可能连众和都回不去了.......
潘怡然看热闹不嫌事大,拍拍旁边的愁出八字眉的胡建林,“诶,他们怎么不爆料你结婚啊?”
“我离婚了呀!”
看着胡建林满脸真诚,“嗯.........怎么不算是单身呢.........”
16.
不过网友们貌似还是没看够乐子,那些驰骋内娱饭圈骂战十多年的老粉纷纷站出来说要守护最好的盼马壮。
是,盼马壮年龄是超了,但人家是集齐老中青三代啊,你喜欢的样子人家都有啊。
是,盼马壮确实不专业,但人家骂公司的歌你没听过吗?
是,盼马壮确实不符合内娱爱豆的要求,但我喜欢看内娱热闹我就没有错吗?
是朕,是朕执意要看他们的。
马杰是我看着出道的,我能不知道他结没结婚吗?
17.
众和都没来得及给马杰公关,网上又刮起了另一阵风。
马杰的结婚对象是他所在公司的副总,Jeffery。
什么同款戒指啦,和工牌带子同色系的领带啦,初舞台的大背头发型是cos徐云峰啦,抛开这些,还有人扒出来之前年会上马杰骂的还是徐云峰………
哇哦,在高朋满座中打情骂俏把爱意说到尽兴……
潘怡然走进休息室,“诶?这次出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听见马杰说要死?”
旁边的沙发幽幽传来一句有气无力的“已经死了~”
胡建林拉下盖在马杰脸上的毛毯,“快呸呸呸,不吉利。”说完又拉着马杰的手要去敲旁边的木头茶几。
“他不是死了,他是碎了。”潘怡然抱着手臂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马杰总结到。
18.
这股风有多邪门呢。
这对西皮的风头一度猛追马杰内娱第一beta人夫的热度,至今盼马壮三个人都没想明白,靠着集团内部论坛几张糊的都辨别不出是人是鬼的照片,甚至连同框都没有,徐马西皮已经成为了盼马壮组合里最好磕的一对了,甚至风靡内娱。更有甚者,到了最巅峰的时候,记者直接贴脸开大。
“马杰克老师,请问你作为内娱第一beta有什么感想吗?”
“我不知道beta是什么?开坦克的吗?我不会,这国家也不轻易让我考这个驾驶证啊。”
“马杰克老师,那作为内娱顶级人夫呢?”
“啊?我确实是人夫啊,这没错。”
五分钟后微博热搜:
#盼马壮组合马杰克结婚#
#马杰克我确实是人夫#
#马杰克亲口承认自己是徐总的人夫#
#徐马szd#
#叛逆和壮演我磕徐马#
Peter看着热搜直接感叹:“我嘞个去!!!!”
结果,妻子不仅不在意还问马杰要徐云峰的照片,想看看对方帅不帅,马杰问她为什么,妻子笑着回答说:“磕cp哪有只看一方脸的道理啊,要是真像网上说得那么配,下次我带溜溜去接你的时候你引荐一下,直接让溜溜认个干爹也不错。”
“喂,您好?”
“你好,Magic,好久不见。”
听见徐云峰的声音,马杰不自觉地捂着手机点头哈腰,“徐总好!徐总您放心,我今后一定和您保持距离,不会做出任何让您会产生困扰的事情和行为……”
“网友们的二创都挺不错啊,还挺有意思的。”
“哈?”
“你们组合成绩也不错,年底公司年会你们出个节目,下周……下周一前好吧,你们出至少四个舞台方案,做成PPT让我看一看。”
“啊?哦哦哦哦,好的好的,徐总,一定按时按量完成。”
“这个……”
“不乐意吗?Magic?”
19.
不过进军内娱对盼马壮来说也不是件多坏的事情。
潘怡然的才华被更多人看见了,找盼马壮约歌的金主爸爸越来越多;
胡建林彻彻底底把年会表演的瘾过了个够,偶尔还能体验一把和潘怡然,马杰炒西皮的快乐;
马杰最喜欢就是各种节目与采访开始前的聊天,他总能问到些不该打听。
20.
结束了一年的工作,马杰收到了公司发的年终总结邮件:“本年度的工作中,人力资源中心员工关系与企业文化部经历马杰同志每日到岗打卡次数较少,位于公司后5%,现做扣除全勤奖为处罚,望引以为戒。”
马杰大哭:我再也不想做内娱爱豆了……呜呜呜……
普通小狗不行,但魔法小狗可以。
提示:《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可以不快乐吗?》后续,徐云峰×马杰,非典型纯爱,OOC,bug很多,不懂经济,1.7万字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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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缺会俘获大脑。
正如被禁止进食后,饥饿促使人类对食物和水日思夜想一样,铁血狗派徐云峰因对狗毛过敏,被剥夺了触碰小狗权限,于是,思维自觉而强有力地转向未得到满足的需要,渴望入侵大脑中枢,时不时便冒头出现,提醒徐云峰在他的人生清单上还有一个心愿尚未完成。
——他得拥有一只小狗,他必须拥有一只小狗。
徐云峰从不知难而退,但他也并非...
徐云峰从不知难而退,但他也并非偏要强求的固执之人,他能从小县城走出来,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靠的不光是敢闯敢拼,还有审时度势。
只有尊重历史趋势,跟进时代脚步,积极应对挑战,抓住未来机遇,才能实现持续发展和进步。对徐云峰来说,这点不仅适用于事业发展,运用在他的私人领域依然合适。
比如他前半生没能拥有的小狗,比如他前半生短暂的合作婚姻,这对徐云峰来说并不能划分到失败之中,前者是遗憾,后者是必然,徐云峰尊重过去,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化解遗憾的机遇。
第一,他很聪慧,对自己想要什么十分明确。
第二,他很精明,能快速把一条条想法优化合一。
第三,他很能干,从不会让自己的累积和沉淀付诸东流。
而现在,一个拥有小狗伴侣特质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徐云峰不可能放过。
“离开众合选择王氏集团的是你,王氏破产后你无处可去是因为你跟王氏签了竞业协议,明确拒绝你回众合的是高铭,这一件件事跟我徐云峰并无关系。什么?做我的狗?Calvin,我不会收留一只随时会咬我一口的狗。”
有的人做狗,是对狗的亵渎,马杰就不一样了,他是magicpuppy,是天生的小狗——这当然是褒义,“小狗”对于马杰来说,是属性,有寓意。
徐云峰的心情指数回暖,冲马杰动动手指,示意对方坐下。
“我可不记得自己罚你站了。”
“您当然没有,”马杰恭顺地回答,“这不是看您刚才忙着,我就站着等一会儿嘛。”
“坐。”
“谢谢Jeffery总。”
马杰在徐云峰坐下后才走到沙发前,屁股只沾了沙发的三分之一。
“您开口之前,我可以先说三点吗?”马杰询问道。
“你说。”
“第一,我知错能改,对于年会那次的前科,我能够及时洗心革面,管好自己的牙,绝不会咬您。第二,我忠诚顺从,跟在您身边的这三个月,您指东,我从未往西看过一眼。第三,我专一勇敢,面对猎头公司的诱惑敢于坚决说‘不’,绝对不会做出背叛集团这种龌龊事。”
马杰身体紧绷,两手贴在双腿上方,下巴微微低着。他与徐云峰身高相近,但在看向徐云峰的时候,马杰始终都保持着仰视的姿势。
养狗狗和选伴侣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很显然,像马杰这样的就很符合徐云峰的口味。
外貌不过于显眼,但十分顺眼,服从性强,但并没有完全失去狼性。
马杰,一款具备工作犬和伴侣犬双重条件,保留了人类外形的魔法小狗,是徐云峰的梦中情狗。
徐云峰慢条斯理地看过去,视线从马杰的双手向上平移。
“说完了?”
“说完了。”
“你好像对我有些误解。”
“欸?”
“我对狗毛过敏,所以我从来没有养过狗,但一旦决定养了,就不会抛弃我的小狗。”徐云峰向前倾了倾身体,和马杰的目光贴近了些。
“看来我们之间的信任关系还需要强化啊。”他说。
“对不起Jeffery总!”马杰认错迅速,有较强的服从意识,“我一定好好反思,尽快拿出一套建立牢固、深厚、长期信任关系的方案给您过目。”
魔法小狗表完态,偷偷吸了口气,嘴唇似承受不住徐云峰的视线般颤了颤。
如果不是留意到他的耳朵红了,徐云峰也会怀疑是自己的威压感太重了。
“嗯。”徐云峰点头,主动抛出下一个话题,“对了,电商那边,Justin内推了两个人,下午你面一下。”
“这两位……”
“好的Jeffery总。”马杰起身跟上,侧头询问他想吃什么,需不需要先预约再去。
“不用,附近有家中餐馆,不需要预订。”
徐云峰迈开长腿,马杰紧随其后。
徐云峰口中的中餐馆是家几十年的老店,老板是本地人,姓陈。
已是入夏时节,店内开了空调,徐云峰挑了个靠墙的座位,刚好和店里挂着的旧电视面对面。
许久未来,电视里依然在播十年前大火过的民国剧。坐在这种地方很难感受到时光的流逝,好像一切都很慢,时钟没有秒针,一集45分钟的电视剧永远不会播完。
见马杰好奇地四处张望,徐云峰问他来没来过这家,马杰回答没有。
“中午基本都是吃食堂。”马杰说。
这时店里的人端着茶壶过来了,给他们二人一人倒了一杯水。
“徐哥,还是那么忙啊,好久没见着您了。”服务生是老板的儿子,三十出头,笑起来温吞憨厚。
“挺忙的,”徐云峰笑笑,“今天怎么没见到老板?”
这家菜码大,徐云峰只点了两菜一汤,两碗米饭。
小陈拿到点单,放下茶壶就离开了。
抬起头,发现马杰的目光正在他与小陈之间漂移,小狗静悄悄观察着,被徐云峰抓包了,又讪讪一笑,露出八颗牙齿。
“他家的小炒肉做得不错。”徐云峰解释。
“您推荐的一定错不了。”马杰单侧脸上的酒窝跑出来,衬得他比坐在徐云峰办公室时活泼了许多。
小狗停顿了两秒,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您以前常来这儿吗?”
“也是偶尔,但来的年头多,第一次来的时候,老板的儿子——就是刚才那位,还是个学生呢。”
以前自己来的时候,他只点一个菜配饭吃,因为米饭免费,徐云峰只需要花一份菜钱。
生意场上的山珍海味被酒浸了味,吃的久了,已然尝不出什么味道了,而传统家常菜做法简单,味道却是最难做好的。
相对而坐的马杰正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取出一张后将桌子重新擦了一遍,他擦得仔细,见徐云峰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您别介意,我没有嫌弃这里的意思,大排档路边摊我常吃的,只是您那衣服矜贵,沾上油要送店里洗。”马杰解释。
马杰今天穿得还是集团统一配发的白衬衫,因为天气热,他将长袖折叠着挽到了小臂上方的位置,衬衫大概是洗过很多次了,布料看起来柔软了许多。
菜上得很快,马杰将领带塞进左侧胸口的口袋里,拿起汤勺给徐云峰盛汤,七分满的汤碗稳稳放在徐云峰面前后,又提醒了一句“您小心烫”。
年轻时参加酒局,徐云峰也没少做类似盛汤倒酒伺候领导的活儿,后来职级高了,自然有人殷勤侍奉,谄媚的、勤快的、慌手慌脚的,什么样的他都见过,但像马杰这样能把伺候饭局做出贤惠感的,他还是头一次见识到。
年会之前到底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过马杰这个人呢?徐云峰回想着,把答案归结于职级相差太多。
贤惠的马杰见徐云峰夹了一筷子小炒肉,也规规矩矩端着自己的饭碗,夹了一筷子小炒肉,配着米饭一起送进嘴里。
徐云峰想,集团里人太多了,所以相貌没有那么拔尖,平时又不太擅长表现自己的马杰并不显眼,如今面对面相处着,马杰的不同就显现出来了。
比如这道菜合他口味,眼睛里就噙满了笑意,连咀嚼的动作都欢快起来,比如他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吃,看到贴在肉上的麻椒,眉头会轻轻皱起,用筷子尖挑掉后眉头才舒展开来……这样的马杰很生动,身上的班味儿被烟火气覆盖,让人感到心底踏实。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这话说得大抵就是私底下的马杰,而自己到了这个年纪,很容易贪恋这样的一碗人间烟火。
徐云峰夹了块没沾上麻椒的肉放进马杰碗里,对方明显愣了一瞬,但很快就礼貌道谢,将那块肉夹起来吃掉了。
“您也吃。”马杰咽下肉,抬手夹了些百叶,在伸向对面时停在半空,又平移着收回去了。
魔法小狗眉头蹙着,看起来十分纠结,又好像在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怎么了?”徐云峰问道。
“没什么。”马杰放下筷子,端坐着看向他,板着的脸铺满真诚,“俗话说早饭吃好午饭吃饱晚饭吃少,您工作辛苦,您也多吃。”
“你刚才是想给我夹菜吗?”
“……是我僭越了,”马杰尴尬地咧了咧嘴,“陪领导吃饭要让菜不夹菜的,刚才我差点就坏了饭桌上的礼仪。”
嗯,这很马杰,为了职场礼仪撤回了属于我的那筷子百叶。徐云峰暗自腹诽道。
他十分怀疑马杰自费购买了一套职场礼仪教程认真自学,还是熬大夜苦读直到能熟练背诵全文的那种自学。
这就属于好读书,但不求甚解了,你看,只学到了职场礼仪的表面,不懂变通,领导就想吃你夹的菜,结果你非得拿出课本当佐证说领导这本书第三十三页第三十三行明确写了陪领导吃饭要让菜不夹菜,所以这筷子百叶还是我自己享用吧。
徐云峰盯着马杰碗里的百叶,问道:
“你上学的时候专业课成绩怎么样?”
马杰的眼睛亮了。
“我专业课成绩全系第一的!”马杰的唇角带了点小得意,意识到这点时又轻咳了一声,“不过学习成绩不代表一切,我内个……偏科比较严重,体育成绩比较一般。啊,Jeffery总,您的汤是不是冷了?要不要再热一下?”
一只很有礼貌的小狗悄无声息的死掉了,徐云峰叫了他一声,把小狗脱壳的魂魄塞了回去。
马杰回魂,看向徐云峰的眼神充满了对正确答案的渴望。
“卑职愚钝,主公可否给个明示?”
“自己想,”徐云峰挑眉拒绝,“主公最多帮你去掉一个错误答案。”
他把问题丢给马杰,心情很好地吃掉了剩下的半碗饭,夹起贴在碗边的最后一粒米饭时,马杰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老板”。
老板……差点意思。
徐云峰把那粒米饭送进嘴里,没有回答。
“云峰”马杰叫不出口,徐云峰是能理解的,但直接叫Jeffery没那么难吧,他在公司时不是PeterPeter叫得挺欢吗,徐云峰沉了脸。
马杰抓着桌边,手指无措地缩了缩,徐云峰能感受到他慌张的目光,可他本来就是故意为难马杰的,当然没有可怜他的道理。
就在这时,小陈走到旧电视前调台,应该是碰到了音量键,电视机猛地传来一声响亮的“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徐云峰闻声看去,四方的屏幕里,身着中山服的年轻男子笑容灿烂,从一袭长衫的中年男子手上接过拎包,然后两人并肩走进了院子。
电视机的声音被重新调小,徐云峰又听到马杰叫了他一声“先生”,语调里带着些忐忑。
徐云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终于将目光施舍给了他。
“……就这个吧。”
对面的马杰明显松了口气。
先生。
一个含义很多的称谓。
徐云峰不是一个容易陷入回忆的人,他始终在前行的路上,没有停下脚步胡思乱想的功夫。
徐云峰沉下脸色,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
身侧的橱窗映着那套不算合身的套装,他看到他的肩膀挡不住沉闷的雨,鞋子也该换掉了,而他距离向上一步只缺一个客户的业绩。
然后,他走进那家店。
那天的店里很安静,没有其他客人,站在一起的两名店员看了他一眼,就像没看到一样移开了视线,独自站着的店员倒是露出笑容,快步迎过来的样子像只摇着尾巴的毛绒小狗。
在看到价签时,徐云峰就明白店里的冷漠感是怎么一回事了。毕竟人类终极一生追求的所谓平等都是有条件的,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把平等挂在嘴上,总得有人拥有更多的权限,也总会有人忙忙碌碌独自咽下不公。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设计的。
年轻的徐云峰正站在金字塔靠下方的位置,跟大多数人一样,是个买不起奢侈品的打工人。
徐云峰悉知人情冷暖,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早就建立起了较为坚固的自我防御机制。
只是他的防御机制隔绝不了小狗。
“先生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很像毛绒小狗的店员男孩笑容灿烂,单侧脸颊露出酒窝,浑身散发着不谙世事的青春味道。
世界破破烂烂,小狗缝缝补补。徐云峰不禁想起在等地铁时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
小狗站在他身边,把冷漠的空气挡在自己身后,徐云峰被请到真皮沙发上坐下,一杯送到他手边的温水冲散了沉闷的雨。
小狗店员问他是不是想选鞋子,又问了鞋码,屁颠屁颠抱了满怀的鞋盒回来。他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低下头,从第一个鞋盒中拿出鞋子。
额前黑而蓬松的刘海看起来很柔软,挺拔的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下巴尖上冒出一颗小而红的痘痘,徐云峰猜想,小狗大概还是上学的年纪,而且被家庭和学校养得很好。
徐云峰的脚被托在手掌上,换上了昂贵的鞋子,这场景很童话,很戏剧,尽管徐云峰认为自己不可能饰演辛德瑞拉,更适合饰演特曼妮夫人,在这个时刻,他还是心动了一下。
他说这双鞋还不适合他时,男孩抬起头,笑着劝说买鞋就是要多试的。
到底是不懂人情世故呢,还是根本看不出自己并不是奢侈品牌目标消费群体呢,徐云峰疑惑了一瞬,又迷失了一刻,但买是不可能买的。在弯下腰准备换回自己的鞋子时,徐云峰难得地愧疚了几秒,可男孩抬手阻止了他,认认真真为他换回穿来的鞋子,还贴心地将他鞋面上的泥印擦掉了。
Mager。
徐云峰记住了小狗的胸牌。
小狗垂着耳朵,送徐云峰到店门口,他比徐云峰矮上一点,微扬着头冲他笑时,又露出酒窝来。
“我们店鞋款确实不多,很抱歉没能让您满意,您如果有空,可以再往商场里面逛逛。”
徐云峰记得他暗压着些许失落些许自愧的笑,也记得那天他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先生,祝您选到合意的鞋子。”
Mager马杰叫他“先生”,是对客人的一种称呼。
Magic马杰叫他“先生”,是对主人的一种称呼。
两个“先生”他都很喜欢。
“吃饭吧,午饭要吃饱。”徐云峰将桌上的菜朝马杰那边推了推。
这个认知和发展趋势超出他的预判,令他焦躁起来,但他可是徐云峰,面对不利于自己的突发状况,他总是能找到解决方式的。
马杰显然不知道徐云峰的事业脑和恋爱脑正在激烈交战,小狗直起背,抿着嘴唇抬头看他。
“先生,我吃好了。”
“嗯。”徐云峰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晚上的酒局,徐云峰带上了Peter和David。
得到表现机会的Peter信誓旦旦地猛拍胸脯表忠心:
“您今天来,就是放松!开心!其他的都交给我和David!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十点有人过来接应,今晚保证把该拿下的都拿下!”
Peter虽然把过多的工作精力都浪费在站队上了,但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也算他的优点,一向讲究适材适所的徐云峰见Peter搂着David,如两只花蝴蝶般迅速融入了酒局,还算满意地移开视线,目光在包房里一扫而过,向迎过来的人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晚上十点,包房的门被推开。
好消息是接应他们的人的确来了,坏消息是接应他们的人是马杰。
天天把对齐颗粒度挂在嘴边的Peter显然从没对齐过颗粒度,他大约是还特意叮嘱了马杰要好好打扮一番讨领导欢心,真不知该夸他察言观色能力强,还是没事儿总爱瞎揣测却不得其意。
作为HR的两大顶梁柱,一个没事儿喜欢瞎揣测,一个没事儿喜欢瞎打听,他们集团员工关系和企业文化部还真是一脉相承,具有强而统一的八卦精神。
徐云峰眉头一皱,本就已经疼起来的胃愈发雪上加霜,而特意换上了合身的四件套,看上去颇有几分姿色的马杰站在门口朝里张望,像个走错了会场的新郎。
徐云峰无语地闭上眼,再认命地重新睁开眼。
算了,马杰就马杰吧,他俩今晚要是一起喝死在这里,没准还能争取一下天堂的高级大床房福利。
终于在五光十色中看到徐云峰的马杰一扫迷茫,冲他露出开朗的笑容,这次像个虽然走错了会场,但发现岳父大人也走错会场了的新郎。
徐云峰胃不好,掺着喝了两个小时,虽说没醉,胃却烧着疼,他今天的目标对象——傅氏集团的小儿子傅曲言已经喝大了,见徐云峰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不满地搂住他肩膀,摇摇晃晃着喷了他一脸酒气。
“Jeffery,你和George到底谁是二把手啊?我怎么听说他才是嫡系啊,你说说你啊,连个庶出都不是,还给众合卖什么命啊?你不如到我那干得了,你到我那,我肯定把二把手的位置留给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该收回的欠款,我是一定要收回的。”徐云峰嫌弃地躲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你手里子公司的现状你自己清楚,我也不希望事情闹得太难看。”
“呵,你们众合为了保住现金流,连副总裁都要亲自下场出来收账了吗?”
“董事长的意思是,尽量在面谈环节结束收账程序,当然,如果实在谈不妥,我们也只能采取法律行动了。”
“行,针对我是吧?你出去看看,谁家不搞赊销?!还大厂呢!你们众合也太小家子气了些!”
傅曲言抓起酒瓶,他带来的人见状,连忙把DJ舞曲关掉了。
“要钱,是吧?”
傅曲言拽过麦克风。
玻璃瓶与玻璃茶几发出碰撞声,他盯着徐云峰,一字一顿挑衅道:
“吹一瓶还一百万。”
吱啦——
麦克风摔了出去,刺耳的嗡鸣声后是剑拔弩张的沉默,徐云峰在脑中快速过了几个天凉傅破的方案,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
马杰就是在这个时候挤进来的。
“徐总,您有个紧急会议,我是过来接您回公司的。”马杰摆出焦急的神情。
走错会场的新郎成功和走错会场的岳父汇合了,两人四目相对,新郎偷偷冲他眨眼,这个剧本又反转到会场是故意走错的,新郎是来带岳父私奔的剧情上了。
傅曲言愤怒拍桌。
“你是谁?为什么跟他眉来眼去?!你们尊重我吗??!!还想不想要钱了???!!!”
马杰反应迅速,在转向傅曲言的同时顺过了徐云峰的酒杯。
“对不起傅总,实在是公司那边催得紧,打扰到傅总尽兴是我的不是,我向您赔罪,这杯酒我干了!”
一杯白兰地就这样进了马杰的肚子,他的唇被酒水浸湿,染上夜与欲的红,有种不自知的风情。
傅曲言不知怎么就起了兴致,手一伸,搂住马杰的腰。
“你长得可比Jeffery顺眼多了,你陪我喝的话,一杯一百万。”
想偷狗就偷摸想想得了,怎么还敢光明正大当着主人的面偷呢,徐云峰黑着张脸,一把拽回马杰。
然后,被迁怒的Peter得到了一记眼刀,吓得酒都醒了。
“一杯一百万?”徐云峰瞥向傅曲言。
“一杯一百万。”傅曲言看向马杰。
“Peter,务必把小傅总陪好。”
傅曲言敢光明正大地偷狗,徐云峰就敢光明正大地偷换概念。
“好嘞!”Peter活了。
发觉自己判的是死缓的Peter乐颠颠接下了任务,准备用他优秀的表现争取减刑,他将他的花蝴蝶伙伴David召唤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把傅曲言架在了中间。
大概是对对齐颗粒度这件事过于执着,Peter抬头冲徐云峰和徐云峰怀里的马杰使了好几个眼色,在分别收到徐云峰的黄脸微笑表情和马杰的黄脸wink敬礼表情之后,放下心来投入到争取减刑的积极行动中。
徐云峰看不懂Peter那几个挤眼和努嘴,但这并不妨碍他把私奔剧情继续。
他抓着马杰的手腕大步流星向外走,背后是夹在花蝴蝶中间的傅曲言版破口大骂BGM。
“徐云峰你个老东西!老子说的是要他陪我喝!你他喵的不让我搞赊销!你他喵的自己在这跟我搞赊销!双标的老东西!你……”
BGM跟冷气一同中断,夏夜的热度缠绕上来,徐云峰松开马杰,皱着眉头看了看马杰被裁剪合身的四件套勾勒出来的腰线。
“Peter就叫你一个人来接应了?”
“还有Steven……”马杰低眉顺眼地回答。
“人呢!?”
正解释着,一个一身白西装的年轻男人从出租车后座跳了出来,看着像个没赶上结婚典礼的新郎。
这回角色算是齐全了。
“Jeffery总!Magic经理!实在是对不住!路上堵车我来晚……”
徐云峰打断他:
“酒量怎么样?”
“我内蒙人。”
“进去找Peter,自己注意点,别喝出事儿。”
“明白!”
Steven领命进门了,徐云峰正准备教育教育马杰,一回头,马杰已经冲进绿化带里面狂吐了。
他咬咬后槽牙,认命地去附近超市给马杰买水,回来时,马杰正坐在马路牙子上吹风,仰头望天的模样傻乎乎的,好像在等着云朵落下来。
徐云峰用矿泉水瓶碰碰马杰的脸,对方颤了颤,视线转向他,嘴角咧开,看起来的确不太聪明。
“喝水。”
“谢谢。”
马杰接过水瓶拧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夜色中,他沾着水珠的唇瓣独占了月光,徐云峰禁不住地感到口渴,似乎只有咬破那双唇瓣,尝到他血的滋味,方能止渴。
马杰自然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甚至还自添柴火地舔了舔嘴唇,懵头懵脑地问他:
“我怎么跟您出来了?”
徐云峰咬牙反问:
“你还想在里面呆着?”
“可是拖欠款收不回来怎么办啊?他不是说,我喝的话一杯一百万么……”
“这是你一个HR经理该操心的事吗!?”
“您还是副总裁呢!不还是亲自过来操心了吗!?”
“一杯倒的人没有发言权。”
“什么啊,您那杯酒没有50度也有49度吧,还几乎是满杯,谁倒的酒啊,哪有洋酒倒满杯的,一点礼仪都不讲。”马杰气闷地噘着嘴,猛地起身向前冲,“不行!我得回去战斗!不给那缺货干趴下誓不撤退!”
嗯,果然是一杯倒,徐云峰确定以及肯定马杰醉了,见马杰往门的反方向走,跟了上去。
“Magic,你胆子不小。”
“我胆子一直很大!”马杰眯着眼睛摇摇晃晃,“走出公司门!咱们就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你慢点。”
“再慢场都散了!”马杰那几步路走得像赵四斗舞,“欠钱不还的是他傅曲言!怎么要钱的反而站在道德至低点上了?还吹一瓶一百万?这么吨下去钱还没要回来,人先进ICU了,他要谋杀啊?!他、他还骂我们徐总是老东西!他算什么东西!敢这么作践我们徐总!”
徐云峰第一次听马杰骂人,不由得觉得有些新鲜,酒精不是好东西,但也不完全是坏东西,他想。
“这么生气?”
“生气!”小狗气鼓鼓的,“主子受辱,就是奴才没用!我……嗯?”
马杰伸着食指在空气中一点一点,而后反应过来自己的比喻似乎有些不妥,小狗歪着头,努力思索着,摇头小声嘟囔:
“不对,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没有奴才,只有社畜,没有主子,只有领导,嗯。”
徐云峰皱着眉头笑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多宠溺,但他此刻的确坦诚地接受了自己确实很喜欢马杰这件事。
“马杰。”
“在!”马杰懵懵地转过头。
“我是谁?”
“您……您是徐总。”
“再想想?”
“嗯……Jeffery总……”
“所以,你应该叫我什么?”
“唔……先生!”
“乖。”
徐云峰满意地拽住小狗的后领子,迅速叫车把醉酒小狗打包回家。
他是个很好的主人,在他的家里,小狗是可以上床睡觉的。
把已经睡死过去的马杰剥干净塞进被窝,徐云峰捏捏眉心,走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马杰提到的紧急会议虽然是个借口,他倒是真的有个跨国视频会要开。
讨论到凌晨三点,徐云峰关掉电脑,到浴室冲掉酒味和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吹干头发回到卧室。
马杰正蜷缩成一团,手里抓着他的薄毯,眉头紧锁,睡得并不安稳。
徐云峰在另一侧坐下,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马杰的眉心。
他不是个耽于情爱的人,甚至并不重欲,知道人生没有圆满,万事皆有代价,站得越高,就越不需要真心,可现在,他这种最不相信真心的人想要一个人的真心,是不是挺讽刺的?至少是挺贪婪的吧。
贪婪就贪婪吧,谁叫大脑会被稀缺俘获呢?强豪夺取和等价交换哪种方式都可以,反正马杰必须属于他,徐云峰向来只看结果。
马杰不到五点就醒过来了,蜷缩的身体慢慢展开,在看到身边有人时瞬间弹起,并成功摔到了地毯上。
沉闷的一声后是短暂的沉默,徐云峰正要看看小狗摔坏了没有,马杰就举起一只胳膊,翻滚着蹭到床边,战战兢兢地扒着床沿眯眼望过来。
“你的眼镜在你右手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徐云峰说。
“哦,哦……谢谢。”马杰嗫嚅着,抖着手去摸眼镜。
当终于摸索着戴上,看清面前的人是徐云峰时,马杰猛然瞪大眼睛,绝望地自闭了。
“Magic,我得提醒你一句,你那个关于跟我建立牢固、深厚、长期信任关系的方案还没交。”
“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在做了。”马杰娴熟道歉,没底气地望过来,小狗皱着眉头用力眨了下眼,伸手掐了自己一把,仿佛还在确认此刻的状况到底是不是幻象。
“那个,您……您到底是上帝还是我领导?”
“都不是,我是你先生。”
“咳、咳咳咳咳咳!!!!”马杰身体一软,扒着床边猛烈咳嗽起来。
逗小狗真有趣。
徐云峰放下书下了床。
他一夜没睡,现在倒是精神不错,走到厨房熟练地摆弄着咖啡机,假装没有注意到狗狗祟祟尾随其后的马杰。
“先、先生,我来吧。”马杰贴过去讨好。
“嗯。”徐云峰让出位置。
“先生,”马杰把咖啡豆放进豆仓,“昨天晚上我那个……做没做什么僭越的事啊?”
“做了。”
“啊?”马杰差点又弹起来,脖子僵硬地转动,看过来的表情近乎绝望。
“……那能留全尸吗?”
“嗯,赏毒酒吧。”徐云峰接替马杰,把杯子放在咖啡出口下方,按下开始按钮。
见马杰套上的衬衫皱了,徐云峰让马杰看着咖啡,走到衣柜旁,挑了一套自己的西装给马杰穿。
“今天你先穿这套。”
“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吗?”
“当然……”
徐云峰瞥过去,马杰立刻改了口风。
“是非常合适的。”
徐云峰满意了。
但满意只维持了五小时。
如果他有预知能力,今天绝不会把自己的西装拿给马杰穿。
带马杰去医院缝针的时候,徐云峰全程冷脸,听医生说完注意事项拎起开好的药转身就走。
可怜的伤员马杰还要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不敢怒不敢言,受气包都没有他受气。
魔法小狗拥有工作犬和伴侣犬双功效就可以了,他不需要他的小狗做护卫犬的工作。
上车系上安全带,徐云峰攥着方向盘一言不发,马杰弓着背拽开副驾驶的门乖乖滚上来,右臂上的纱布白得刺眼。
徐云峰咬了咬后槽牙,眼睛里尽是寒气。
“听说你叫徐云峰?”
“呃……我可以解释。”
“……说。”
“您先看看这段视频,我录的。”
“……”徐云峰接过马杰的手机,点开视频。
刺伤马杰手臂的罪魁祸首就在这段视频里——中年男人,穿着土气,有种局促感。
此人声称是被集团辞退的前员工Conner康谨言的表哥,Conner在被辞退后因为找不到工作自杀了,虽然抢救及时,但现在人还在医院里,需要大笔的治疗费用。此人指名道姓找徐云峰要钱,被马杰看到后拦下来领到了中层休息区。
Conner被辞退的原因马杰是知道的,他嘴巴不严,在酒局里说漏了集团机密,被辞退了,还进去了一阵子。马杰问那位表哥是否知道Conner被辞退的原因,对方却拿“广进计划”说事,咬着徐云峰不放,马杰把真实缘由相告,对方竟突然大叫着“我们家散了都是你们逼的”冲了过来,马杰抬手一挡,胳膊被割伤,还好他提前安排了安保人员在隔壁待命,这才及时把对方按住报警处理了。
这事来的蹊跷,且不聪明,徐云峰把手机倒扣在扶手箱上,看向马杰。
“你胆子是不小。”徐云峰皱眉冷笑,“谁给你的权利私自处理?遇到事情为什么不及时汇报?”
“……”马杰张张嘴,额头上渗出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痛的。
徐云峰打开空调,抽了张面纸递给他,马杰接了,只是握在手里攥着。
“马杰,我在问话。”
“是,”马杰垂下头,“您能容我先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
“我在年会上参与了举报您这个事情,您为什么不处理我?还给我机会,让我跟着您做事?”
“那件事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什么?”
“我说有关系!”马杰垂头低声吼了一句,肩膀颤抖起来,像只淋了雨的小狗。
“抱歉,我不是在对您发脾气,我只是想说,对我来说,是有关系的,是有关系的。”马杰固执地重复。
徐云峰看向马杰,视线从他卷起的衬衫袖口滑过,在缠着纱布的小臂上停留几秒,上移至马杰微抿着的唇。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听。”
他这样说了,马杰难得没有跟出一串赞歌,这让徐云峰想起在H市度假区的冲天赛车下面,那个自嘲自己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没有资格不快乐的马杰。
“Jeffery总,标准建厂那件事过去之后,壮回他自己的主场去了,叛逆辞职追梦去了,众合……总公司只有我一个人留了下来……升职,加薪,这是这几年一直在想但又总是只能想想的事,结果却因为那个晚上闹腾了一场实现了。”
马杰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似是在忍耐着不安。
马杰侧过头,有种认命后的可怜感,还有种赴死前的悲壮感。
“我想您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我其实很容易被收买的,您对我好,我就没有退路了。”
马杰的坦白令徐云峰陷入沉思,马杰说他没有退路,这对徐云峰来说不是坏事,但马杰这幅早已习惯于碎掉再自己将自己拼好的模样,让徐云峰意乱烦躁。
“你说我对你好……你这门槛是不是低了些?”
“不低了。”马杰苦笑,“我是不懂人情世故,不会讨领导开心,但我不是傻,真的假的我能感觉出来,拿最简单的说吧,我可不会再遇到一位在酒局上阻止我喝一杯能换一百万欠款回来的酒的领导了。还有今天,我胳膊上这一刀是我自作主张造成的,您还亲自带我到医院缝针,您明明不需要做这些的。”
“既然知道这是自作主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您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毫无用处的自我感动。”马杰抿了抿唇,“康谨言的表哥在门口闹着要找您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庄正直找过来的那天,就好像年会那天的事根本就没结束,这其实是个循环世界,如果我不做些什么打破循环节点,一些美好的回忆就会消失了,而我和您之间永远都只是K8和K14的关系……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我没有背叛良知,可我并不能心安……这种感觉吧。希望您在结果并不坏的份上,理解我想迈过这道坎的心情,可以吗?”
马杰垂下头,这次连偷偷观察他的脸色都不敢,只是乖乖等待他宣判。
什么叫没有背叛良知,但并不能心安?马杰的意思是,担心他真的做了违f违规的事,这次却舍不得大义灭亲了?
徐云峰看向后视镜,沉默了一会儿,转头注视着马杰。
“如果有罪的人是我,你这次会选择包庇吗?”他问。
马杰嘴唇颤抖着,咬住又松开,看过来时,眼圈红得可怜。
“会。”马杰绝望地肯定,“我会包庇您。”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起来。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您、您要是真的w法fz了,能不能,能不能自首啊?我知道我这话不中听,太软弱,逼l为c不对,劝j从l也未必正确,可是纸包不住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谎言要靠无数个谎言去圆啊!您说不想看到众合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我也不想看到您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您那么厉害,实现野心的途径或许不必太过激,您想想看,要是您真的……又没法争取宽大处理了,我虽然愿意替您照顾家人,替您孝顺父母,但他们的处境肯定不如现在……”
“没有了。”
徐云峰打断他。
“我没有需要你照顾的家人,也没有需要你替我孝顺的父母。”
见马杰讶异又懊悔地看过来,他解释了一句:
“我这个年纪,父母不在了也不奇怪吧,不是谁都能活到七老八十的。”
“那,那还是我自首吧,我争取从轻处理,希望您看在我主动承担这个份上帮我照顾照顾我父母。”马杰闭上眼,倒吸一口气,“就是那个……咱们就不能不wffz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w法f罪了?”徐云峰无奈,“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不是好人也不能什么锅都往我脑袋上扣吧?”
“哦,对不起对不起,”马杰缩起脖子道歉,表情反而放松了许多,“那咱们一起遵纪守法,拒绝背锅,把恶势力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恶势力就不用你扼杀了,你让我省点心。”徐云峰抬手轻轻覆上马杰缠着纱布的手臂,愈发觉得那纱布白得刺眼了。
他帮马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Jeffery总……”
“行了,现在先去做笔录,申请伤情鉴定,然后送你回去休息。”徐云峰稳稳开着车子,食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还有,你今天不乖,得罚。”
“是,先生,我认罚。”
“嗯,手机给我,没收了。”
“???只是没收手机???”
“你有其他建议?可以提出来,酌情采纳。”
“不不不,没有了没有了,您的惩罚意见非常适合现代社会,一定能够达到预期的惩罚效果。”
“嗯,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了,我来处理。”
“是,都听您的。”
“公司是没了你不能转吗?”徐云峰皱眉,但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这话到马杰耳朵里很可能会被翻译为公司要优化他。
“算了,扫吧,注意劳逸结合。”徐云峰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但你在伤好之前得住我那,居家办公,没有我的同意不能离开家里半步。”
小狗都带回家了还不能吸,这不是折磨人吗,徐云峰心情不好,公司气温也跟着急速下降,南方的七月天被搞得跟北方的三九天一样,员工们人手一条小毯子,裹住瑟瑟发抖的自己沉浸式工作,茶水间八卦和带薪拉屎人数直线下降。
直到今天,要查的事情总算拨开云雾见月明了,公司里的温度才有了回暖迹象,电商部那边还悄咪咪地团购了冰美式,自费鞭策自己努力拉磨,有较强的打工人自我管理意识。
大冰山提前下班,集团大楼从上至下欢呼雀跃,徐云峰还不知道自己在集团论坛匿名板块里被编排的进度已经到老婆卷钱跑路那里了,执行副总裁Jeffery今天只想早点回家吸狗。
解锁推开门,穿着深蓝色家居服的马杰就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盘腿抱着笔记本电脑单手敲字。
听到脚步声,马杰转过头,在看清对方是徐云峰时露出笑容。
“您回来啦?”
“嗯。”
徐云峰松了松领带,在马杰身边坐了下来。
“什么工作这么急?”
“闲着也是闲着,做个PPT。”
“真是不能小看你对工作的热爱。”
“您谬赞,我这在家休息还给算全勤,一点工作都不做于心不安。”
“嗯,你自己掌握,别拿伤口不当回事。”
“是,我知道了。”马杰微微歪着头,望着他的样子很乖。
徐云峰心中一软,抬手摸了摸马杰的头。
“事情我已经查清了,跳槽到王氏集团的Calvin跟傅氏集团的傅曲言联系上了,这两个人,一个因为跟王氏集团签了竞价协议现在无处可去,一个因为收账款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就想搞出点动静,只是找的人不靠谱。他们原本的打算应该是想在众合门口把事情闹大的,毕竟互联网时代,视频的流传速度和威力是众所周知的。”
“但是康谨言的表哥也太不聪明了吧,怎么还能伤人呢?”马杰皱起眉头,思索着看向徐云峰,“他不会是打算要不到钱就s人xf吧?”
“谁知道呢。”徐云峰从马杰怀里拽过笔电,“毕竟最不可控的就是感情,最不可知的就是人心。”
把笔电放在茶几上,徐云峰看到马杰不可思议的神情,失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就是……觉得这话不像是您会说的话。”
“那在你看来,什么话像是我会说的?”
“……就算你们不懂经济,人性总该懂吧?这种。”
“你模仿能力不错,怪不得上阵冒充我的都是你。”
“……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嗯,已经惩罚过了,这事儿就过了。”
“谢谢先生,我保证吸取教训,绝不一犯再犯。”
“那个,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啊?”
“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徐云峰说着,见马杰紧张到身体都僵了,有些无奈地笑了。
“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不敢。”
“怎么?怕我冲冠一怒为红颜,找人把那几个坏东西做掉?”
“哈哈,您说笑了,哈哈,哈……嗯?冲冠一怒为红颜?”
“嗯,材料都交上去了,怎么判自有法律判定,毕竟纸包不住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去圆,你说是吧?”
“哈哈……哈哈……您说的是。”
马杰低头擦汗,徐云峰挑眉追击。
“怎么,这个结果你不满意?”
“不敢不敢。”
“伤口还疼吗?”
“不疼不疼。”
“父母都好吗?”
“都好都好。”
“要不要跟了我?”
“要的要的。”
徐云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满意点头,马杰一脸震惊,原本利索的嘴皮子都结巴了。
“徐徐徐徐……”
徐云峰一个眼神过去,马杰只能是仅仅惊了一惊。
“……先生。”马杰乖顺地轻声唤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之前不是已经问过我要不要跟着您了吗?我已经回答过了。”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听懂了。”徐云峰语气严肃,“马杰,你心里清楚,你我之间不只是上司和下属,如果你要说你心里没我,就从今天开始把你的心好好清理清理,学着把我装进去。”
马杰看起来十分为难,他动动嘴唇,半晌都没说出话来,魔法小狗抬手抓了把头发,神色颓然。
“您总是对的,我就是……可是咱们国家不提倡出轨啊……”
“我也不提倡出轨,你可以去我书房拿我户口本看看上面是不是写的离异。算起来,我已经离婚七八年了吧,至于这个,”徐云峰摘下无名指上的素戒,“你戴着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啊?!”马杰抬起头,嘴巴张得圆圆的,“您怎么知道我其实是单身……”
两人对视了几秒,马杰就败下阵来。
“也是,您是谁啊,对您来说,只要您想,能把我扒得连底裤都不剩。”
“那天我还是给你留了条底裤的。”徐云峰挑眉。
“我,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马杰脸红了,“但是,为什么是我呢?您什么样的找不到啊。”
马杰犹豫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徐云峰挑眉点头。
“我没太明白。”马杰思考着盯着徐云峰,“您的意思是,因为我像小狗,所以选择了我?所以您是那个……zm圈?”
“如果你能接受,我们也可以试试看。”
马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看起来像是在消化什么一样。
“马杰,有时候我看着你,能看到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好,那是一些很简单的场景,比如阳光正好,我和我的小狗蜷缩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或者是雨雪天,我和我的小狗挤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徐云峰直视着马杰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我可能不是个好人,也可能不是个好的爱人,但我一定是个好主人。我和你说过的,我对狗毛过敏,所以我从来没养过狗,但一旦决定养了,就不会抛弃我的小狗,这句话绝对保真,你可以相信。”
在强夺豪取和等价交换中,徐云峰还是选了后者,他想,以他能感受到的马杰对他的好感,还不至于搬出前者搞囚禁文学。
马杰像是想从他脸上辨别什么人一般望着他,徐云峰没有催促,也不知等了多久。
直到马杰松了口气,露出解密成功的笑容,起身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时,徐云峰才察觉到,其实自己是有一些紧张的。
“先生,原来是您啊……那天后来,您买到合意的鞋子了吗?”
对于马杰的记忆能跟他对齐颗粒度这点,徐云峰是没想到的,他回答没有,马杰理解地点点头。
“鞋确实不好买,尤其是皮鞋。不过您现在应该没有不好买鞋的困扰了,还是高定适合您。”
马杰望着他,他也凝视着马杰。
狗狗眼,高鼻梁,单侧脸颊的酒窝,唇角的痣——眼中所映都是徐云峰喜欢的样子。
他听到马杰说“时来易失,赴机在速,先生,您的魔法小狗很高兴为您服务”,视线柔和下来。
“左手。”他发出指令,马杰很乖地将左手放在他的掌心。
徐云峰取下马杰无名指上的银色圆环,看着戒痕,轻轻皱了皱眉,他将自己的素戒套了回去,重新遮住戒痕。
尺寸正好。
“以后戴我的。”
“但这个不是您的婚戒吗?”
“婚戒在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就两枚一起销毁了,这枚是我自己的戒指,里面刻着我的英文名,以后它就是你的项圈了。”
马杰摸摸手上的素戒,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先生,您刚才说了那只是三分之一的理由,那另外三分之二……”
“另外三分之二不是得等人之将死时才能给你看到吗?”
话音落下,小狗眼睛睁大了,徐云峰听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去,我还真是那个红颜啊。”
“嘀咕什么呢。”徐云峰看了眼茶几上的笔电屏幕,“你这PPT……”
“啊?啊……这个是那个,建立牢固、深厚、长期信任关系方案的初稿,很惭愧,到现在还没做完。”
把马杰的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徐云峰想,在给小狗戴上项圈时,他自己也同样被小狗锁住了,他果然是个好主人。
“按你平时的做事效率来看,这次确实做得很慢,没思路?不如从实践中找灵感吧。”
“实践是吗?”小狗虚心好学,“您能给点提示吗?”
“比如,交换戒指后的下一个流程是什么,你结合现在的情况举一反三一下。”
“呃……您可以亲吻您的小狗了?”
“Goodboy.”
对狗毛过敏的人类终于拥有了他的小狗。
END
2024.3.23
彩蛋:
马杰:您稍等,我开个导航。
徐云峰:嗯。
导航:你的行程交给daddy……
马杰:……
徐云峰:你的行程交给daddy?
马杰:这这这是APP推荐的导航语音!
马杰:……是是那个大数据!大数据特意给我选了一个声音像您的……
马杰:……这就只是一个代餐!我只有您一个!您信我!
徐云峰:……开车。
导航:学好这几招,够你用一辈子的。
马杰:!!!
马杰:我没跟他学!真的!
马杰:……daddy我错了,我是坏孩子,以后一定端正态度杜绝代餐行为。
徐云峰:嗯,保持这个觉悟,正餐吃不饱我们可以加餐。
马杰:???
彩蛋2:
徐云峰:有狗了,已经不想跟没狗的人说话了。
彩蛋3:
马杰:我的记忆力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我为什么完全不记得那个晚上我对您做了什么僭越的事?
徐云峰:上了我的床却比我先睡着,僭越吗?
马杰:……下次我一定好好伺候着……
徐云峰:人生没那么多来日方长,我希望你现在就拿出态度来,具体怎么好好伺候,你来展示一下。
马杰:?
马杰:我就不该瞎打听Q﹏Q
02马杰不敢动,任由那双手在地下搓来揉去,像在盘核桃。往好的地方想,可能是领导自己没有?所以才好奇?
他祈祷自己出息点,可别再有啥反应。可他就不是个出息的人。被顶起来的一小片被子像是举起来的白旗。
徐云峰看着他有意掩饰的反应,反而停了手,把手抽了出来,然后摘了他的眼镜,抚摸他的脸,从脸摸到下巴,从下巴到嘴唇。
马杰可能发烧了,也可能是发s了,嘴唇这么红,看上去鲜艳欲滴,像熟透的樱桃,徐云锋口勿上去也不是他的错。
徐总非常怀疑马杰到底谈没谈过对象,为什么接口勿时连呼吸都不会。停下来的时候,马杰像是刚被救上来的溺水者一样,愣愣的,攥着被子躺在床上看屋顶。
徐云峰不......
徐云峰不懂怜香惜玉,当然,他也并不觉得马杰是块玉,最多像块不锈钢,不值钱,但皮实。
他拍了拍马杰的脸,说:“明天不用加班做ppt了。”
马杰肿着嘴问:“那做什么。”
徐云峰嘴里吐出两个字,把马杰击晕了。
他说qingren。
给自己的上司做qingren是非常违背道德的事,作为一个遵规守纪的老实人怎么能忍得了。
但马杰还是忍了,在三十三岁这一年,他从自己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性是复杂的。
别人做地下q人那是无耻,他自己做是有苦难是生存不易。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之后,这份工作他是做的相当出色。
徐云峰昨天晚上在床上问他:“马杰,上你上的次数多了,你不会爱上我吧?”
马杰顾不得下面的疼,赶紧回头,气喘吁吁地还硬挤出来一个笑,回答说:“领导您放心,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爱上客人。”
徐云峰笑他。
完事了,按以前,马杰一般躺下就睡了,今天奇怪,一直躺在旁边盯着徐云峰。
徐总裸着上身漏出精壮身材,靠着床抽事后烟。烟雾顺着飘到另一边呛到了马杰,一声咳嗽把他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看着马杰奇怪的眼神,徐总也咳嗽了一声,告诉他:“今晚没有了,节制点。”
马杰连忙摆手,漏出为难的表情,徐云峰不屑猜他心思,继续抽烟。等烟头被扔到烟灰缸时,马杰开了口:“徐总,您能不能预支给我点工资啊。不多,两个月就行。”
徐云峰询问:“预支的是白天的工资还是晚上的工资。”
“晚上的,晚上的。”晚上的工资高,马杰心想。
徐云峰说可以,马杰连忙叩谢。
今早,在公司,徐云峰路过他工位甩给他一个大包装袋,不轻,差点把小马给甩地上,所幸体重在那呢,稳稳接住了,看了看,满满都是营养品。
马杰很感动,不过他觉得该补一补的应该是他吧,毕竟出力的不是自己。
辛苦一周,周日了,马杰揉了揉自己屁股,心里默默说了声对不起,能好好休息了,因为一般徐云峰都会在周日让他休息一天,可这次似乎不行。
至少响起的铃声给出的信号是这样的,接起来,只听见一句话:“明天早上去接你,穿正式点。”
马杰扯出个笑,即使对面的人看不到,然后大声喊出那声magic收到。
看到他鬼鬼祟祟出来后,立马质问:“马杰,你有病啊,你在角落藏着干嘛。”
马杰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低声解释:“领导,我这不是为了您吗,要是让别人看到,您这样的人物来接我,多跌份啊。”
徐云峰今天似乎没有骂人的心情,什么也没说,看了他几眼,扭头开车出发了。
好奇马杰忍不住询问:“领导,咱这是去哪啊,您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做做攻略、做做准备。”
“去墓地,真想准备准备,等会路过桥边你直接下去就行。”
马杰以为领导生气,赶紧说不好不好,他死了晦气,别影响到领导运势,然后闭上了嘴。
到了地方,马杰相信了,原来真的是墓地。停下车,徐云峰拿起后座的两束花,一束白菊花,一束白玫瑰,把白玫瑰递给马杰,然后往前走。
墓园很大,马杰在后面跟着,感觉走了很久以后,徐云峰才停下来。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位身穿旗袍带着珍珠项链的老派优雅女士,马杰不知道那是谁,也没问。
徐云峰把花放在墓前,他也把花放下。徐云峰鞠躬,他也鞠躬。徐云峰看着照片沉默不语,他也保持沉默。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余光撇过旁边的人,马杰很震惊,徐云峰似乎流泪了,他不敢动,不敢扭过头去看,只傻傻的待在原地。
这里好安静,身为忠心下属,马杰也想帮老板分担忧伤情绪,可他根本不知道他在为谁伤心。
只有风轻轻吹过耳边的声音,马杰觉得可能是他妈妈在跟他说话。于是,他回忆起他的妈妈来,可太久了,好多东西都忘了,回想地自己头疼。
想着想着,自己背上被猛猛拍了一下,徐云峰凌冽语气问他又在想什么,警告他再不专心工作立马辞退。吓得小马立马精神,跟着要离开的老板走了。
回去的路上,徐云峰说刚才的人是他妈妈。马杰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安慰两句,却被徐云峰眼神示意闭嘴,听他继续讲。
他说他妈妈是大家闺秀,他说他妈妈嫁给他爸并不开心,他也说即使这样,他妈妈爱他。从他妈妈在他十几岁去世后,没有哪一天不在想她,他说他孤独。
马杰说我可以帮您吗?
徐云峰哭了,他说可以。
两人回到马杰的小屋子里,一开门,徐云峰就把马杰推到了墙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狠狠口勿了上去,很用力的在他嘴里攻城掠地。马杰想喊疼,可看到徐云峰红红的眼眶、可怜的眼神,忍了下来。他主动去抱住了徐云峰的脖颈,方便他动作,徐云峰看着马杰认真着带着怜惜的眼,一秒钟也忍不了了,拖着他向床边走过去。折腾了很久,天都黑了,马杰看着自己怀里睡过去徐云峰,母爱泛滥,觉得他也好可怜,自以为逾越地用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马杰忽然觉得,他也很可怜,他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是不会伤心的,这时候他才明白不管怎样的人,本质上都是人。只要是人,都会有感情,只不过有的人隐藏的很深很深而已。
马杰思索,他为什么会徐云峰产生怜爱。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个忠诚无比且底线极低的下属,但他从来不会对自己的上司付出这样的真情实感。他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这踏马也太荒唐了,想到这,马杰看了下徐云峰,一只手极其小心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警告自己:不许爱上客人!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徐云峰不见了,打开手机,马杰看到了消息,领导准了他两天假,让他休息,原本睡意朦胧的马杰躺在床上咧着嘴傻笑了起来。
他很累,但没有在家歇着,他回了老家。一下车,他就直奔医院,因为他爸爸生病了,很严重。前几天他向徐云峰借钱正是这个原因。
住院部就在主楼右边,马杰爸爸在这住了挺久了,所以马杰轻车熟路。可在他推开病房门时,他慌了,护工不在,他爸爸也不在,转身去找人却差点碰到护士,拽住人家的胳膊问是怎么回事。
护士啧了一声,不耐烦跟他解释:“咋回事儿你这人,你爹在哪住还不知道啊,他不是前几天转到vip病房了么,楼上找去。”
一句话让马杰愣住了。
等到楼上找到爹的时候,他正吃着苹果看甄嬛传呢,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他问谁安排的来着的,爹反问不是你吗?不会是弄错了吧,你去问问人家医生。
在马父催促下,马杰不得已把背包放下,又气喘吁吁的去找医生。
山东秋天天气挺冷的了,马杰穿上了他的旧衬衫和红色毛衣马甲,一路奔波,头上已经
都是汗了,他觉得都怪徐云峰,他之前体力没这么差啊。
马杰撑出来一个笑,然后转身跟个机器人一样地走了。
回到病房,他说是领导看他工作努力给安排的。马父很是欣慰,让他好好干。马杰点头,心里想,他不仅好好干了,也好好被干了呢。
在家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回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那袋补品,那是给他爸的吗?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又想起来,前两天他因为想念妈妈在自己怀里哭的样子,他脑子很乱,又开始搓脸。
没有继续打,但忽然弹出的消息吸引住了他:“众合高层领导人徐云峰今日携爱妻拍婚纱照”。
正在忙着的peter有点不耐烦,可以听得出来他压低了声线说:“马杰你白痴啊,这女的不就是半年前的那个吗。再说了,领导跟谁订婚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把领导给伺候好就行。”
马杰反应过来了,的确是这样,他把领导伺候好就行,其他的与他无关,他有什么权利关呢。再说,他让徐云峰睡,可人家也付钱了啊。
可他为啥心有点纠的慌呢,而且肚子也开始疼,太疼了,疼的无法忍受,疼的说不出话,直到晕了过去。
清醒过来的时候,旁边是司机,他用虚弱的声音哭着向司机道谢,司机说不用,把车费和住院费给他就行,哭也得给。马杰说行。
司机拿了钱马上离开了,临走前对着马杰喊了声:“母子平安啊,兄弟,别担心。”
一句话把马杰弄的莫名其妙的。
然后想拿起旁边的水杯喝杯水时候,发现了诊单,打开看到结果的时候,马杰惊了,不是害怕,也不是高兴,而是一种不真实的抽离感。众合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牛马,怀了众合未来领导人的孩子,谁能接受,谁会说一句般配呢。
马杰想也没想,拔了针管,就向产科走去。重新做了遍检查,真的怀孕了,马上三个月。
医生看他笑,问他孩子父亲呢,他说订婚去了。
医生不敢再说话了。
下一句,马杰说:“医生,今天能做流产手术吗?”医生深呼了一口气,回答说:“不建议,你今天情况不是很好,非要做,后天吧。”
第二天,在公司,马杰继续一副没心没肺任劳任怨的样子。他一天都没见到徐云峰,挺好的,他现在没办法和他见面。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他一想到徐云峰,面前就是他、徐云峰和生出来的孩子一家三个画面。
“一家三口”,这个词他想出来的时候都觉得僭越。
他必须尽快把手术给做了,不然月份大了他真的不舍得了。
临走前,一想再想,他还是写了个纸条在自己办公桌上,不管徐云峰这几天来不来,留个万一总没错。
他预约是上午十点的手术,但是他早早地就去了。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他妈妈也是生病走的,可他临走前都没在他面前掉过泪,她无数次告诉她,要高高兴兴生活,咱咋高兴咋来。他也想起了徐云峰的妈妈,那位看起来优雅又温柔的女士,不知道他在天上看到自己儿子这样有着卓越成就但又常常需要压制自己情感的活着,又会是怎样的想法呢。
他想自己的妈妈是个好妈妈,徐云峰的妈妈也是个好妈妈,那他呢,他如果有个宝宝会是个怎么的妈妈呢?
想到这,马杰后悔了,他不想打掉孩子了。他可以偷偷生下孩子,不让徐云峰知道,毕竟他生孩子不是为了逼宫,也不是为了钱。
“下一位,马杰。马杰?马杰?”护士一声比一声音量大。
马杰反应过来后连声应好,他想进去跟医生解释,拿着单子走过去时,他手都在抖,他也不相信自己这样的决定。
马上要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拉住了他,顺着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回头看,是那张熟悉的脸。
徐云峰依旧是那么的优雅,穿着整齐的西装,发型也丝毫不乱。反观他自己,还穿着他的黑色外套和旧裤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被拦住是欠了人家钱呢。
徐云峰从他手把单子拿走,冷着脸对他说:“谁允许你把孩子拿掉的,我是她的父亲,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马杰听到这话,也一反常态,生了气,皱着脸对着徐云峰一顿输出:“您有什么脸说我啊,您都订婚了,再搞出来一个私生子您自己觉得合适吗?您是她的父亲,那我还是她的母亲呢,我说留下就留下,我就不留就不留,凭什么你做主!”
“那你说留下吗”
“留下。”说完马杰想扇自己。
还没扇呢,自己的手就被握住了,徐云峰把他拉到外面,一直到车上。
他说:“我悔婚了。”
马杰心跳很快,问:“为啥?”
徐云峰向来懒得跟人解释,但他认为面对马杰,他不得不解释清楚,他说:“马杰,我想跟你结婚。我喜欢你,因为你坚强乐观,你善良,虽然说出来像是电视剧台词,但是也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马杰,我说不清,我只觉得得跟你在一起很轻松。”说到这里,徐云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激动,他把西装外套脱掉扔到了后座,有随手松了领带,狠狠抓着马杰的手,继续说:“我早就调查过你,马杰,一个村里念出来的傻小子,刚考上大学妈妈就生病去世,你爸种地养活你,你为了他轻松点,自己一个人努力打工挣学费。前年刚想买套房回去找个伴结婚生孩子你爸又病了,所以又在众合继续呆了下去。你知道你必须得有这份工作,你还是答应了penny和john的请求弄了那一出。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可是你明明知道你父亲可能会花光你所有积蓄,你还是要留下这个孩子,马杰,你这也只是因为善良吗?你对我没感觉你自己相信吗,嗯?和我试试行吗,为了我,就算只谈床上,我没有让你舒服吗?马杰,求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跟孩子。”
说到最后,马杰有点晕了,可徐云峰故意靠近他,一遍一遍的地低声问可以吗?他像是被他的声音蛊惑一样,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红着脸说了可以。
就这样,像梦一样,像个闹剧一样,这一天,两个人去领证结婚了。
文/弦君
·年会不能停徐马。自我攻略高管×口是心非打工人。本文6k字左右。
·假如徐云峰被贬职到K11。
·ooc慎。私设多。
Summary:马杰绞尽脑汁,对徐云峰说:“您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上司,您跟别的领导都不一样,您身上有一种破碎感,光是坐在那我就觉得您要碎了。”
徐云峰忽然放下手中的报表:“你懂我?”
马杰始料未及徐云峰还真的听进去了。他想,不,我一点都不懂你。
正文:
马杰万万没想到,他们搞出这么大一出闹剧,还牵动了众和的好几个层级,最后事件的处理结果是这样的——Penny和John不在众和总公...
马杰万万没想到,他们搞出这么大一出闹剧,还牵动了众和的好几个层级,最后事件的处理结果是这样的——Penny和John不在众和总公司了暂且按下不表,他从原来的K8晋升到K10高级经理,徐云峰也得到了他的惩罚……他从K14高级副总裁掉到K11副总监了。
马杰叫苦不迭:“我天呢,这怎么还压我一头啊?”他宁可让花孔雀草包Peter当他的顶头上司,因为Peter虽然爱让他背锅,但他也好糊弄,嘴上黑话一套一套的,但其实比马杰自己还水呢。只要拿出成果来,Peter都没有太为难他。这下好了,换成徐云峰,自己还能不能留个全乎人都不好说。董事长也真是的,警察尚且有保护线人的原则,怎么就没有人管管他这个揭竿而起的改革先驱者兼污点证人(毕竟也是为了一时逃避责罚而隐瞒真实情况了)的死活?
胡建林虽然回到标准件厂当副厂长了,但是在总公司修炼的那套精明的话术居然保留下来了。他在视频通话里跟马杰分析:“你看,是这样的。徐云峰呢,虽然犯了大错,但是在当年众和集团总公司的成立战役中,他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据说他的调查结果,虽然是‘滥用职权’,但他没有谋私,资金确实也没流向他的口袋,所以给了个降职处分。”
高层的考量高深如海,不可深究。马杰苦不堪言:“降职算什么处罚?我要有点芝麻大小的错,我都得收拾东西走人了。”
胡建林说:“处罚可重了呢,原来他一年能赚几百万,现在只能赚一百万了呢。”
马杰:“那他为什么不干脆走人啊?少赚这么多钱。”
胡建林:“这不还能赚一百来万吗?”
马杰:“……我跟你们财阀拼了!”
徐云峰某种意义上“空降”成为他的上司,马杰自然如临大敌。首先,他其实算是直接导致徐云峰“下岗”的罪魁祸首之一;其次,新官上任三把火,为难下属是每个领导的必修课,这点马杰已经深有体会。同时,领导“空降”的话术也得准备好,毕竟徐云峰算是贬值……不是,贬职了,自然不能用“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深山出太阳”这种欢迎词。
所以当徐云峰第一天走到他副总监的办公室的时候,马杰立刻殷勤地上来引路——虽然这也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马杰热情地说,徐总……徐总监,您以后就是我的领导,生活一路小跑,祝愿领导事业越来越好。
徐云峰淡淡地看了马杰一眼:“怎么?取笑我?”
马杰紧张得嗓子眼都提起来了,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不是的领导您听我狡辩……解释。有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众和没您绝对不行。一份岗位就有一份岗位的职责,您到这里那就是发光发热,山高水远说明有长足的上升空间。我修行不足,还需要您不吝赐教。”
徐云峰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上下打量着一边说漂亮话一边瑟瑟发抖的马杰。最后他终于肯松口了。尽管这个男人时运不济,他依然穿着笔挺的西装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来没遭到过挫折那样自洽:“谢谢,你是?”
马杰愣了一下,忽然就释然地笑了。对,他只是个小喽啰嘛,虽然在年会上闹了那么大一出,但此等大人物,就算落魄了,也不会把他这种小卡拉米放在眼里。不记得好,不记得最好,不记得就不会针对他。于是马杰赔着笑脸说:“呃,我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Magic,您是我的领导,我来跟您对接一下工作。”
“哦……”徐云峰若有所思,然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是演Jeffrey演得很好吗?我还以为,你能继续保持着那种撒谎面不改色的状态呢。”
马杰如坠冰窟,流下黄豆大的冷汗。完了,徐云峰他果然还是惦记自己当时假扮Jeffrey诱骗庄正直说出真相的那事,领导果然还是领导,记仇不忘给自己送一双小鞋穿。于是马杰继续保持着僵硬的微笑:“没有没有徐总监,因为我……我仰慕您的领导力,一直向您学习来着,能有几分像您的风范是我的福气。”
徐云峰没有再看他一眼,迈着步子走进了办公室且关上了门。马杰心想太好了,这下可太好了,上班才第一天,我已经是领导的心腹……大患了。
“盼马壮”三人组聊天群里。
画面上是电影《让子弹飞》的经典桥段,被做成了鬼畜镜头。戴着眼镜的姜文在屏幕上摇头晃脑:“我能进鹅城有三大美德,第一我很乐观,第二我很乐观,第三还是他妈的我很乐观!”
Penny:“哈哈哈哈哈哈哈觉不觉得这很像硬气起来的马杰克,但是他的美德只有乐观。”
John:“别这么说,马杰克工作很努力,我们在职的时候都是有目共睹。”
Penny:“壮师傅,他的打工美德在众和里一文不值。不如说说他还有什么其他优势。”
Magic:“我还在加班。”
Penny:“哟,马杰克来了。壮正夸你呢。”
John:“我觉得马杰克很顺从负责。”
John:“我觉得马杰克很关心领导的状况。”
Magic:“近六千人的离职啊,你说徐云峰他是不是有病啊,他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啊?”
John:“……马杰克还很乐观向上。”
Magic:“唉!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John:“……”
Penny:“嗯,好一个背道而驰的‘打工美德’。”
John还想努力挽回:“他还很热爱生命……”
Magic:“我明天就要自杀!”
John:“[大惊失色表情.jpg]”
John:“啥?”
Magic:“叛逆你的驻唱酒吧开在哪,我要用酒精慢性自杀!”
Penny:“[黄豆流汗.jpg]”
Penny:“不好意思啊今天开始中国民谣界将停滞三天,整个行业迎来寒冬,因为我略感风寒了。”
Magic:“……”
Penny:“其实要停滞五天,因为双休日我也不上班。*”
已经连续工作一周无休的Magic:“……”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只要你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连续一周没有休息又天天加班熬夜的马杰撑不住了,在晚上忍不住点头打瞌睡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放以往没什么,但这回就被人抓了小辫子了——众和集团广进计划事件没多久,董事长一发话,要严抓公司这种铺张浪费、大张旗鼓不把资金用在正道上的地方,包括公司里这种摸鱼耍滑、严于律人宽于待己的风气。
不小心在工作过程中睡着的马杰就撞枪口上了。他被人抓了包,匿名举报后在部门周会上批斗。身为被举报当事人的马杰甚至都不在会议主桌上,而是在长会议桌旁的旁听席上头低得都抬不起来。
周会上,从前就不待见徐云峰的死对头高铭,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笑容挡都挡不住,拍着会议桌说:“态度不正,如此懒散。徐总监,是不是该好好管管手底下的员工?”
马杰心想完了完了,杀鸡儆猴第一只鸡,他给撞枪口上了。他不觉得徐云峰能保自己,无论是扣工资还是降职权都有可能。只见徐云峰抬眼看从前平起平坐、如今高他一头的对手,颔首道:“这是我给下属加的工作,他效率不够,我会处置他;其他地方,就拜托高总手别伸那么长了。”
高铭不动声色,心里已然很是不满:“徐总监风光不再,倒还是这么雷厉风行。”
徐云峰微笑:“既然我成为了众和车轮下的石头,那我不介意借力打力让众和跑得再快些。都是为了众和嘛。”
高铭点头:“是,为了众和。”
马杰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没想到徐云峰居然替他拦下了这口锅。高铭会给徐云峰穿小鞋,但是如果这双小鞋落在的是自己头上,那绝对能压死他了。所以无论如何都是徐云峰救了他一命。备受感动之余,马杰在“盼马壮”群里发言:“我去,徐云峰居然替我背黑锅诶!”
此言一出,群里五分钟都鸦雀无声。
马杰不死心,又说一句:“他都因为我被高铭奚落了!”
终于有人说话了。
John:“心疼资本家倒霉十年。”
Penny:“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Magic:“……也不能这么说吧,人家好歹也帮我了我。”
Penny:“你想想啊,你这么累,都是因为谁?还不是高层推进的什么广进计划的后遗症,员工都走光了!让你没有人可以用!”
这话不假,虽然马杰升职了,但是手底下的员工是真的被裁得没剩几个了。三成是扶不上墙的正式员工,七成是靠不住的外包员工,马杰还心软不想让他们加太多班,活都揽到自己身上来了。
Penny点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徐云峰那是活该。”
Magic叹气:“生容易活容易,生活它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细究下来广进计划也不是他一人的主意,我不怪徐云峰。”
Penny嗤之以鼻:“你哪来这么些顺口溜,你当个HR净背顺口溜了。你要记性这么好,上次年会的rap早背下来了。”
John笑呵呵地说:“马杰克记性不好,他不记仇,人好。”
马杰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虽然没受什么处罚,还是得给上司磕头认个错。打好了腹稿,他敲开总监办公室的门,前去给徐云峰“请安”。他点头哈腰:“徐总监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调整好我的工作状态,不给您惹麻烦。”
徐云峰看了他一眼,又埋首自己手中的文件夹:“不要紧。我之所以让你整理广进计划离职的员工资料,是看看能不能返聘一些原来的优秀员工。这样你以后不会那么吃力。”
马杰愣住了。所以,徐总这是在挽回广进计划的过失吗?
“……你多少是个高级经理了,不要手底下没有人用。有需求就要提,懂吗?”徐云峰把文件夹合上,又打开一份报表,“脑子不懂变通,你会累死在你现在的职位上。”
徐云峰盯着愣愣的马杰,忽然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非得针对你,非得做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才符合你的预期?是不是我特别不配做你马杰的领导,所以你什么都不跟我汇报,连超出负荷的工作都要自己咬着牙做?”
马杰心一紧。坏了,领导见自己不成器,上情绪了。
徐云峰收起了笑容,重新将目光投回报表,声音又变回了那种冷淡和强硬:“如果你很不愿意在我手底下做事,你可以调岗,我会给你安排。”
坏了坏了,要出大事了。虽然不在徐云峰手底下做事固然令人安心,但自己的职业生涯全是人力资源管理,离了这还能去哪?去了别的地方,照样会因为在徐云峰手底下工作过被针对到死。职场如棋局,一步走错便满盘皆输。马杰决定铤而走险。他绞尽脑汁,对徐云峰说:“不是的我真心地尊敬您……您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上司,您跟别的领导都不一样,您身上有一种破碎感,一种疏离,光是坐在那我就觉得您要碎了。”
马杰的本意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尊重和忠诚。但是徐云峰听了这话后放下手中的报表,看着他的目光中颇有些惊讶:“你懂我?”
马杰始料未及这句话徐云峰还真当回事了。他想,不,我一点都不懂你。我不懂你降职以后还有年薪百万的孤独,我不懂你要求消耗生命折磨牛马的加班,我不懂你在工作软件上打字总是在输入中然后给出一个不可理喻的答案。很多时候我想去了解你,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又觉得你的外界有一层privilege的保护膜,我感觉我碰一下碎的会是我,因为我是方圆百里最好拿捏的打工鸡蛋仔,而你就像是“坚如磐石”里那颗冰冷的顽石一样不可琢磨。
徐云峰突然从办公椅上起身,一步步走向马杰。马杰大吃一惊,紧张地连连后退,摔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徐云峰居高临下地望着马杰,迫使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所以你说过的仰慕我也是真的?其实你只是觉得广进计划不正确,并不是真心想把我搞下台?”
卧槽,哪有这么深刻,这老登为什么能在一瞬间脑补这么多?虽然平心而论,徐云峰的外形看起来就像一位优雅的年长绅士,无论是他那灰白的头发、挺拔的身段还是迫人的气势都很有魅力。可是马杰作为一个专业社畜还没有把自己PUA到能够为上司着迷的程度。见局势变得如此复杂,马杰深呼吸,这就算是条死路他也得走下去了:“是的徐总监我懂你……您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上司……能在您手底下工作是我的荣幸……我以后一定跟着您好好学习,重新做人……”
很恐怖的是,他这段话换来的居然是徐云峰眼里流露出的,一抹不易觉察的温和:“……你做得很好,Magic。”
马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后来马杰发现徐云峰在部门里,其实挺不得人心的。毕竟他在年会上被公然揭丑,还能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怎么想都不足以服众。现在徐云峰的职级没有以前那么高,他不得不前往和许多普通员工同在的场所。但是无论是餐厅还是在走廊茶水间,员工看见徐云峰也不会打招呼,要么就装作没看见要么就默默避开;而徐云峰过往的事迹,无论有没有可指摘的地方,都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同事们下班以后喝酒聚餐,也不会喊“徐总监”一起。
徐云峰已经被他原始的高层朋友圈抛弃了,中下层也并不能让他融入。虽然下班不跟领导打交道是正常的,但这样看上去还是太可怜了。
心软的马杰再次过意不去。一次下属们工作效率高,提前完成了工作,他请全体手下人喝咖啡。看见那扇紧闭上总监办公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多点了两杯咖啡。
在一片“感谢马经理”的欢呼声中,马杰端着两杯咖啡走进了总监办公室,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地放了其中一杯在徐云峰办公桌上。
徐云峰抬头看了一眼马杰:“谢谢。”
马杰又谄笑起来:“不客气徐总。”
徐云峰拿起那杯蓝色包装的咖啡,略略扫了一眼。热的无糖美式,是他的口味。
徐云峰淡淡道:“为什么送我咖啡?你给外面那些人买就够了吧?”
马杰愣住了。
为什么送咖啡?为什么送……
现在好像就是一场心眼子的试炼。职场老炮儿的经验之谈,不能让自己的奉承显得太刻意,何况是一个刚经历过职场失意的老领导,更容易被认为是在讽刺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好心被误解,马杰当机立断地说道:“哦主要是……主要是最近有活动,买两杯还送线条小狗的贴纸。我自己想要。”
徐云峰:“……”
马杰:“……”他自己也有点无语。什么烂理由。
徐云峰神色很古怪地盯着杯套上那两只亲密无间地在一起贴贴的潦草小狗:“……年轻人都喜欢这个?”
不能让自己显得不务正业而且贪玩分心。马杰再次当机立断:“哦我是在研究咖啡行业的营销策略,以便给众和未来的商业行为提供参考。”
徐云峰说:“可你是HR,不是市场端或者产品端的人,这不是你的职务。”
马杰:“……”懂事的领导看到员工如此用心地给予他回应也该给个台阶下了,他为什么不依不饶的,非要揭穿老底啊?
马杰视死如归地说:“呃,上班很辛苦,看点有可爱的、有意思的小动物……可以调理身心健康。”
徐云峰说:“哦。”
他再次认真地看了一眼杯套上的小狗:“你有点像这只小狗。”
马杰:“……”
急,领导说自己像狗,要怎么接话。
如果是壮,他会憨厚地笑着说“领导的意思是我是领导最好的朋友”;如果是叛逆,她会泼领导一脸水说“你比较像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这是马杰克。马杰克只会赔着笑脸说:“我怎么会像这只小黄狗,我还是比较想当为公司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徐云峰摇摇头:“不是的。”他指着另外一只小白狗说,“你比较像它。因为你比较白,一脸红,就特别明显。”
徐云峰脸上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马杰如临大敌。他条件反射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发觉自己的脸好像真的烧得厉害,为什么他会脸红?
马杰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徐总我先去看看他们都回到工位上了没!”
身后徐云峰藏在办公室的日光灯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被慢慢关上的门挡在了背后。
【TBC……?】
*抱抱徐总吧感觉他真的要碎了(不是)
*马杰:哈哈,我不是无路可走,我还有死路一条(生无可恋脸)
*有点把自己写进去了毕竟我就是那种下了班想找刺客暗杀老板的人(不是)
*感谢阅读。
徐云峰第三次拿起马杰桌上那个相框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阴阳怪气:“这么喜欢你跟董事长那张合照?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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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峰第一次拿起马杰桌上的相框时,马杰对他这一举动还不甚在意,一心只沉浸在工作里。但过了十分钟马杰发现徐云峰还拿着他的相框百无聊赖地摆弄时,他就有点儿坐不住了,他试探着提醒:“徐总,您要不要回楼上看看,万一有人找您怎么办?”
马杰现在最怕听到他说“调查”两个字,怂怂地“哦”了两声,垂下头继续给自己的电脑...
马杰现在最怕听到他说“调查”两个字,怂怂地“哦”了两声,垂下头继续给自己的电脑挠痒痒。
虽说是升职了,但马杰的工作量依然很多。
对此马杰安慰自己,董事长让我当领导,一定是因为我有能力,因为我有能力,所以我搞定这些工作肯定不在话下。
马杰忙里抽空地看了看被徐云峰捏在手里“咯吱”作响的相框,忍痛割爱道:“您要是实在喜欢这个相框就把它拿走吧,但是……”
马杰话还没说完,徐云峰就点点头拿着那个相框迤迤然推门离开了。
您倒是把照片给我留下啊。
徐云峰回到自己办公室,看着手里这个相框觉得放哪儿都不合适——他好歹也是众和一人之下的副总,在办公室里挂张没有自己的合照算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最后选择和马杰一样把相框摆在桌上,只是把镶了照片那面朝向了自己。
徐云峰想,在这众和除了董事长外,应该没人敢走到他坐的这一侧来看他摆在桌上的相片吧?
安全。
徐云峰看着照片里的马杰,满意地笑了笑。
徐云峰第二次拿起马杰桌上的相框是在当晚趁着公司同事走光了去叫马杰下班的时候。
徐云峰看着这个跟自己早上拿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相框,又看了看埋头专心敲键盘的马杰,一时陷入了沉思。
莫非魔法小狗真会魔法?
相框自然又被没收了。
第二天中午,当徐云峰第三次拿起马杰桌上的相框时,他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加快谋朝篡位的进度了。
自己在公司跟马杰说句话都要偷偷摸摸的,董事长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马杰的办公桌上。
徐云峰撇嘴:这不应当
马杰拉开最下层的抽屉给他看,里面是满满一抽屉相框。
小狗推推眼镜跟他解释,这是去年秋游的纪念相框,剩了好多没人领就一直在他这儿放着,至于照片——他们这层楼能彩印。
徐云峰听了皮笑肉不笑地揉按着小狗的脖颈儿,凑到他耳边问他:“这么喜欢你跟董事长那张合照?我都有点儿磕你俩了。”
遂干小狗。
第二天,马杰桌上多了一个相框,和装着董事长合照的那个相框一左一右摆放着,左边那个面朝自己,右边那个面朝门口。
没人去好奇左边那个相框里镶着什么照片。
自从那天早上保洁阿姨打扫卫生时看到了徐总桌上的相框后,公司就再没人敢绕到马杰身边看他桌上的照片了。
当然,董事长和徐云峰除外。
徐云峰:老婆桌上放和别的男人的合照?又有借口超了
(一发完结,根据今天醉醉的脑洞衍生的文。独立短篇,也可以看做深海的if线。)
本来,一切都是很好的。
许三多听从家里的安排,和一位名叫陈小巧的姑娘通过相亲结识。许三多腼腆老实,姑娘活泼开朗,两人对彼此都有些好感,便在双方家长的撮合下结成一对年轻情侣。
陈小巧心满意足,在她看来,目前没有比许三多更适合做对象的人了,一是为人实诚,稍一逗弄就脸红了,眼睛闪巴闪巴不敢看人;二是前程不错,他在部队里当兵,据说单位很挺好,村里有些人当过兵,转业后,在当地大多能当个小官,或者拿一大笔安置费做买卖。对陈小巧来说,等许三多转业了,能跟着许三多留在县城里,已经很好了。
所以,自从她和许三多...
所以,自从她和许三多谈了朋友,常常觉得如临春风,见谁都是美滋滋的,她性格开朗,应付许百顺和三姑六婆不在话下,没多久就取得许家亲戚们的一致认可。
也就是这个事事顺利的时候,有件事让她犯了难。
一天,许三多突然说:“小巧,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确立关系已经两个月了,他还是有点放不开,有时候都不敢直接看陈小巧。
“什么事,你说吧。”
“我的队长想见见你。”
“队长?”
许三多说队长叫袁朗,是他的领导,半年前远调外地参加军事任务,上个星期刚刚回来。
在队里时,这个队长对他很好,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对他多有照顾,听说他和陈小巧谈恋爱的消息后,便想来见见她,也算合情合理。
陈小巧想了想,答应了,许三多脆脆地“哎”了一声,看他高兴成这样,陈小巧稍稍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一点。
“喂,许三多。”陈小巧戳他,“你说的,这个袁队长,是什么来头,人好相处吗?”
许三多安慰她:“他三十二岁就已经是中校,很优秀,这次回来快要提拔为大队长了,他很好相处的,小巧,你别害怕。”
陈小巧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惴惴。
的确,袁朗是个很优秀的人,当他向陈小巧点头微笑,衣冠笔挺的样子让陈小巧都愣了一下。
正如许三多所说,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三人乘车去餐厅的路上,袁朗会主动和陈小巧聊天,聊她的家庭,她的喜好,男人说话得体,又很幽默亲切,陈小巧慢慢放松下来,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许三多看到小巧和队长相处不错,感到很欣慰,他透过后视镜和小巧对视一眼,小巧轻轻眨了一下眼,许三多红着脸躲开了。
起初,在袁朗面前,陈小巧不敢和许三多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没过一会儿,这对小情侣都难免露出对彼此的情意了,陈小巧心情不错,随意往袁朗那里一看,袁朗没有表情,眼睛是形容不出的浓黑,让她有点发冷,她愣着,袁朗又朝她笑笑,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是错觉吧,陈小巧嘀咕,她并没有在意。
饭桌上,袁朗开了一瓶酒,说:“小巧是女孩,不用喝酒,许三多,你可不能逃了啊。”
不就是喝酒吗?许三多笑着点头,他利落地接过袁朗递来的酒杯,二人相对畅饮,陈小巧就在一旁边看着边吃饭。
今天袁朗喝了很多酒,让许三多总担心他会醉过去,他伸手,搂住许三多的肩膀,许三多看了眼对面的陈小巧,很不好意思地说:“队长,我又不是小孩了。”
袁朗哼笑一声,带着酒精味道的灼热气息打在许三多耳边,弄得许三多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这时他听到袁朗低声说:“怎么,有了媳妇就不要队长了?还没结婚呢,就这样了?”
伴随着这句带笑却有点意味的话,许三多的脸被袁朗用带着枪茧的拇指狠刮了一下。
许三多还没说什么,陈小巧听了这话,赶紧说:“袁队长,没有这回事呢!”
袁朗说:“听见没,人家小巧都比你懂事。”
许三多嘟囔道:“队长,你别逗我们了。”
袁朗大笑着松开手,气氛被他带得活跃起来,这顿饭就在这样良好的氛围中结束了。
袁朗就住在这座城市里,对这里很熟,陪着陈小巧、许三多在这玩了两天,陈小巧心里不住犯嘀咕,她听许三多说,袁朗已经成家了,他没想着回家看一眼,而是如常地陪他们俩玩,不禁让她有些奇怪,但想到袁朗实在是个热心不过的人,许三多也没什么反应,她对袁朗只剩感激之情了。
一次,在海边沙滩,许三多被袁朗唤去买烟,就剩他们两人了,袁朗说难得只剩下他们俩,其实他一直想找机会和陈小巧谈一谈。
陈小巧因为袁朗这略带严肃的神色,一下子把背挺得格外的直,袁朗笑了,按下手让她放松点,别那么紧张,不要搞得像训话一样。
“小巧,听到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消息,我很替许三多感到开心。”袁朗说,“军嫂是很辛苦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陈小巧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自然回得也很顺畅:“是的,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袁朗仔细地看了她两眼:“你说你想留在当地?”
“是,要是能留在当地最好了。”
“可是这里有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因为我们工作的不确定性,即便是转业,也不知道最后会转到哪里,何况复员这事遥遥无期,作为他的领导,我没办法给你肯定的回答。”
“您为什么说这个?”陈小巧有点闷闷不乐。
袁朗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是许三多的队长,而隐瞒一些可能存在的问题,小巧,你是个好姑娘,我把事说在前头,打打预防针,这样当问题发生时,你们两个也不会猝不及防,对吗?”
陈小巧点点头,她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脑袋从热恋中清醒回来,她想到自己设想了如此之多的人生,理应如此,应当如此,然而事情真的会像她所想的发展吗?
袁朗对陈小巧说的事情引发了某种忧虑,并在她心里造成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许三多买完烟回来,把烟交给袁朗,他没有注意到陈小巧的低落,因为袁朗说自己要先回队里了。
袁朗看看陈小巧,善解人意地给出建议:“许三多,这样吧,要不再给你放几天假,队里要是出紧急任务,我就让别人替你?”
以许三多的性格,他是绝对不愿意因为恋爱而耽误工作的,哪里肯让袁朗先走一步,于是摇摇头:“不用了,队长,怎么能因为我而耽误队里呢,我和你一起回去。”
目睹这一幕的陈小巧更有些心事重重,许三多只当她是因为分别而伤心,便低声安慰了几句,然后跟着袁朗坐上回程的列车。
陈小巧送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了。
许三多仍是看着那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舍不得?”袁朗端着两杯水走过来,递给他一杯,许三多接过来,脸有点红,对于他的揶揄装作没听见。
袁朗坐在他身边,许三多看向窗外,他就看他,看着看着,竟有点出神,袁朗喃喃道:“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谈恋爱的人。”
许三多:“你说过,人都是会长大的,爹也说,谈了恋爱,我就是大人了。”
“是啊,是啊,大人....小大人。”袁朗喝下一口水,连同水被吞下去的,是并太明显的伤感,“那我问问我的小大人,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许三多明显被他这个问题难到了,想了想,他说:“我想继续当兵,多攒一些钱,然后跟小巧结婚,之后就可以生小孩了......”
他在袁朗含笑的眼里,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脸,“我也没想那么多,暂时是这样吧。”
有那么一瞬间,袁朗用一种复杂异常的目光看着他:“你不打算给她彩礼了?”
许三多一怔:“彩礼?我没想过……需要多少钱?”
袁朗随意道:“按你们当地的价格,得有个五万吧,在县城至少要有一套房,算十万,还有三金,家电......”
许三多惊讶地睁大眼睛,随着袁朗报出一个又一个的数字,他的头就低了一点又一点。
“将近二十万吧。”
等袁朗说完,只能看到许三多的头顶了。
“我、我没有想过,会这么多。”许三多有点像做错了事一样小声说。
袁朗静静地看着,他认为自己没救了,他竟然觉得,连许三多娶不起别的女人的样子都是那么的可怜。
“我可以借你啊。”袁朗说。
“那怎么可以。”许三多轻轻道,“我再想想,是我没考虑周全。”
袁朗很冷酷地一言未发,片刻后,他狠着心说:“许三多,你太天真了。”
陈小巧和许三多之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陈小巧在信件里试探着问许三多关于复员、转业的事情,许三多如实陈述,很多事情是他自己也清楚的,闻言,陈小巧的心沉了下来。
同时,许三多也向陈小巧打听当地习俗,彩礼如何,房车如何,陈小巧很干脆,这些钱她早就算好了,跟袁朗说的数大差不差,许三多收到信件时愣了好久,然后把信轻轻一折,夹到账本里去。
钱并不是攒不下来,只是许三多欠了外债,这样算下来,离他凑够结婚所需要的钱,竟是遥遥无期,何况再养个孩子呢?
两人各怀心事,往来的信渐渐少了,年后,袁朗提出自己要回趟家,可以顺便带许三多去看看陈小巧,许三多有点恍神,他和陈小巧算起来竟一个月都没有联系了。
袁朗问:“去吗?”
许三多点点头:“去。”
同一趟火车,同样去见陈小巧,许三多的心境却大不如前,他望向窗外飞速向后退的景物,感觉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这个世界发展得太快,让慢热的许三多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追不上。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头,微微地收紧了,袁朗似乎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安慰他。
出站口见到了陈小巧,小情侣久别,两人似乎都想表现得开心一点,可惜不会隐藏心事,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袁朗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因为两人兴致都不高,袁朗便做了主,他们俩跟着他的节奏,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说吃什么就吃什么,陈小巧渐渐发现,往往是袁朗跟许三多说话,自己竟和许三多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更不要谈什么推心置腹的谈话了。
中途,陈小巧和许三多发生了一个小争吵,陈小巧摔门而去,许三多站在原地半晌,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心里留了芥蒂,不知道如何和对方交流,却都很信任袁朗,于是,袁朗先后被两人拜访,不知道他对他们说了什么,陈小巧离开时眼圈很红,许三多仿佛也十分黯然,两人却都一副下了决心的样子。
他手里攥了一把鸟食,随意挥洒出去,引来一群海鸟来啄食,袁朗且走,且喂,抽完了一整根烟,他仰头看着纷纷而散的鸟群,又回头看看那遥远的两个身影,漠然地按灭了烟头。
他们两个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当袁朗回来时,两人已经平息,陈小巧的眼泪流的满脸都是,许三多把眼泪咽到肚子里,他知道,他跟小巧彻底完了。
许三多在陈小巧面前没哭,却在袁朗面前没忍住,他鼻子一酸,崩溃了,袁朗把他搂在怀里,感受着怀里人的颤抖,他也闭上眼,用手一下下轻拍着许三多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队长。”许三多哽咽道:“我跟小巧没机会了。”
轻拍他的手停下了,许三多听到袁朗温温地说:“好啦,还有没有出息啊,你跟她没机会,难道跟别的人也没机会?”
许三多哪里能听得进去:“我不谈恋爱了,再也不谈了。”
袁朗:“唔......暂时不谈,可以,以后不谈,不行。”
许三多的初恋,就这样死于苦涩的现实。
许三多服从命令,第一个晚上,他睁着眼睛到天明,袁朗看着他的黑眼圈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照常训练。
第二个晚上,许三多看着窗外的月亮,想到了小巧,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他不愿意这样没有男子气概,可是他实在伤心极了。
这时,袁朗翻了下身:“哭了?”
很久才传来许三多小小的一声“嗯”。
袁朗低低地笑了两下,让许三多有点赧然。
“队长。”许三多茫然地问他,“是我做错了吗?”
“你没做错,许三多。”
“为什么?”
“谁也没有做错,这是现实的问题。”
“现实的问题,解决不了吗?”
“也不是。”袁朗侧过身来看他,在微白的月光下,许三多能看清他的眼睛,柔得像水,“你们都太年轻了,还不懂得怎样和现实对抗,不过这不算坏事,以后才能越来越强大。”
他没有嘲笑他,让许三多心里好受了许多:“你说的话,我还要再想一想。”
袁朗又笑了:“想吧,有很多年能让你想。”
也就是在这晚,许三多知道了队长离婚的事,他第一次从袁朗口中听到他的故事,他和妻子长期分居两地,争吵不休,感情渐渐被消磨了。
袁朗的叙述很平淡,许三多却能看到他眼里浓重的伤感。
“当了大队长之后,我越来越不能表现出虚弱,我必须坚强,无畏,好似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能打倒我。”
敏感多情的许三多替袁朗难过起来,他们两个的故事是如此的相似,可是袁朗比他要可怜许多,他看到袁朗转过身,像是再难控制的样子,就下了床,走到袁朗的床前,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身上:“队长,你别难过。”
袁朗一颤,忽然抱住许三多,许三多停住下意识想躲的动作,学着袁朗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袁朗的声音好似是十分脆弱的,却有一种几乎难以自控的感觉:“许三多,别离开我,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我就留在这里,不走。”许三多肯定道。
谁也不知道,这句话一说,便持续了很多年。
如许三多一样,陈小巧也伤感地告别自己的初恋,她在这座城市扎根,小有积蓄,通过一个同事介绍,她认识了后来的老公,两人彼此性格合适,条件合拍,便很快结了婚,她就很少想起许三多了。
又是许多年后,陈小巧的儿子已经上了幼儿园,有天晚上,她去接儿子,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她路过一条窄巷,无意间瞥见相拥的两个人,她本不在意,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看去。
外侧的那人是袁朗,他把另一人压在墙边,环住爱人的腰深吻,他的背晃了一下,让陈小巧看到他身下那人的脸,被他覆住的人,分明是许三多!
陈小巧如遭雷劈,早已作前尘的种种如海浪般翻涌而来,无数的画面、声音顷刻间胀满她的大脑,让她呆立在原地。
这时,袁朗若有所感,突然看了过来,楼房透出的各色灯光把他的脸照得斑驳,却露出一双黝黑深邃的眼,一如当年。
陈小巧微微退后两步,袁朗抬起手,轻轻抚上许三多的侧脸,挡住他看向外面的一切可能性,陈小巧分明看见他对她笑了一下。
他认出她了!
然后陈小巧看见他低下头,加倍凶狠地亲吻许三多,甚至偏要做给她看一般,捏住许三多的下巴轻抬,让他发出低而柔的呜咽声,黑暗小巷,隐有微光,映出两个纠缠不清的侧影。
陈小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浑浑噩噩地接了孩子,回到家。
丈夫已做好了饭,看她的精神不对,便问:“你怎么了?”
陈小巧喃喃地说:“我明白了,一开始,他就算好了,我们那时候太傻,只会被推着走……”
“他?他是谁?”
“一个混蛋,一个疯子。”
“你最近看了什么电视剧吗?”丈夫笑了,“然后呢,结局呢?”
“他赢了一切。”
“这可真不是个好结局。”丈夫随意道,“好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第六十一章两不相欠
两个途径:
1、微博“ccc河流河流”,图片。
2、袁许群群号:958413779,群文件。
第四十二章过客
起先,提这件事只是为了膈应两人一把,要知道,当面凑齐袁朗和许三多的机会可不多,然而两人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莫非,彼此也没那么信任对方吗?
他暗自猜测着,既为表姐感到可惜,因为当两人坐在一起时,的确有种无言却真实存在的东西在流动,袁朗看许三多的眼神……令自己也心惊,可他又颇为痛快地看着同时陷入沉默的两个男人,那似乎是一种胜利。
冯理像个沾沾自喜的孩子,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世上很多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即使是事实的列车也不可能严丝合缝锲入每个人的人生轨道上。...
冯理像个沾沾自喜的孩子,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世上很多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即使是事实的列车也不可能严丝合缝锲入每个人的人生轨道上。
袁朗的眼睛还看着许三多,却对冯理说:“冯理,我和你谈谈。”
冯理愣了一下,随着袁朗的起身,他只好跟在他后面走出食堂。
漩涡的中心看似已经离去,它的余威仍把许三多搅得一塌糊涂,他坐在原地,浑身发冷。
许三多已经忘了去生气或者什么。
他原本以为,在事情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前,一切都是可以被人力控制的,尽管艰难,他能把自己约束好。队长呢,队长不需要他去担心,他远比自己强大的多。
眼见那个人已经毫不掩饰,再放纵下去,许三多根本不敢去想会是什么样子。去谈,把最后一层纸也捅破吗?
许三多伸出双手,捂住额头,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如果最大的对手不是自己,而是队长呢?
无情丢下自家战友的吴哲和成才翘首望着这边,他们想的是让完毕和队长缓解下关系,可是随着冯理到来,事情似乎没那么顺利?
等袁朗他们一走,俩人立马跑到许三多旁边,正想问问呢,看到许三多的表情时,不由双双噤声。
成才戳戳他:“……这是咋啦?你这什么表情啊?”
被他一戳的许三多如同雕像复活,眨了眨眼,喃喃道:“我完蛋了,成才。”
立冬后没几天,即便是午后,阳光也带着丝丝冷意,冯理跟在袁朗身后,两条影子在地上拖的老长。
难道他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吗?多少有点疑神疑鬼的冯理猜。
没想到袁朗转而说起别的:“恭喜你进入老A,这段日子不容易啊。”
“不管你现在怎么看它,日后会成为你人生里值得纪念的一笔,干得不错,冯理。”
冯理短暂地愣了一下:“谢谢。”
“之所以找你呢,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很快,袁朗导入正题,“唐梓欣对我说,想让你来第三中队,这不,想问问你的看法。”
“我……”
冯理陷入了沉默,要是在之前,他一定会主动要求不在第三中队服役,可是,表姐的事,让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了。
显然,他的犹豫让袁朗有些惊讶,他若有所思地问:“说说你的想法?”
“你是我姐夫,情感上说,我当然更想留在这儿。”冯理带着些微不可见的讽刺。
袁朗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拍拍他肩膀:“行了,你回去吧。”
冯理没忍住问道:“那许三多呢,我看你们……”
话音刚落,在袁朗的眼神下,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便不再多说,低声道:“是。”
看着冯理离开的背影,袁朗敛下神思,初冬的风萧索,落叶被卷上石桌又被扫落,他干脆就靠在石桌边,点了一根烟。
橘红在烟丝中漫着,凄风之中,火光反而越盛,中校没有吸,用手捏着,仔细盯着直立的烟身。
是个多事之秋。
他静静等这支烟烧到滤嘴,才把它扔了。
这封信已经写了好几天了,许三多告诉下榕树,他回不去了,对不起,爹,对不起,姑娘。
他能想象,这封白色的蝴蝶将会在下榕树掀起怎样的飓风,但是他已没得选了。
很多话是不能在信里写的:他已经被困在老A了,只要袁朗不下命令,他就无法离开,曾经在许三多心里是家一样的地方忽然变成牢笼一般的存在,曾经让他信任的人也变了个模样。
第一次,让他感到无措和害怕……他从没怕过队长,从没,直到现在。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他都没见到队长,大家都说他很忙,忙着做什么呢,谁也不知道,不过有这么一条传言,说袁队长很可能是大队长的接班人,所有人都说,他前途无量,是头号种子选手。
不面对才是最好的安排,许三多隐隐感到庆幸,这样也好,他们之间的距离越大,就越安全。
晚上,他偶尔会做些关于过去的梦,半夜梦醒,翻身下床,呆坐一会儿,却想起那点怅惘,他不可怜自己,只是感觉有些孤独。
命运像无边无际的大海,他充其量只是一只小船,谁晓得风朝哪边刮,浪向何处打。
冯理想,许三多果然是个傻子,做什么都那么明显,半夜轻巧开灯,以为谁也不知道,许三多醒过多少夜晚,他冯理就睁眼看过多少黑夜,陪一个自以为是独自一人的人直到天明。
白天,许三多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他就在后面慢慢跟着,等许三多脚步慢下,呼吸沉重起来,冯理再装作若无其事地超过他。
你看,总因为隔着别有用心的距离,让他只能像这样,不远不近,不痛不痒。
表姐的任务,好似也连带变得平平无奇,让许三多离开,他又能怎么办呢?不论是许三多,还是许久不见的袁朗,令冯理心中不可避免地泛起乏味的泡沫。
有时候,他会问许三多:“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许三多?”
许三多不会撒谎,只好说:“我在担心我的个人问题。”
冯理就笑:“什么个人问题?”
“唉。”许三多叹息,“没什么,我该想想怎么训练,怎么完成任务,这才是有意义的事。”
两人间这样的对话多了,冯理就似是而非地抱怨道:“你怎么什么也不愿意给我说啊,觉得我不懂吗?”
许三多认真地看着他:“是啊,给你说,没意义。”
“问题会解决的。”
“问题会解决吗?”
“一定会。”许三多也在说给自己听。
冯理忽然坐正,他朝许三多招手:“我们聊点共同话题吧,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许三多很乐意听冯理的故事。
于是,冯理开始讲述他的一切,他根正苗红的背景,他的梦想与恐惧……这些是他从没给别人说过的,冯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许三多,或许是气氛太好。
冯理稳了稳心神,开始讲述和他的表姐和表姐夫。
“她是个要强的人,袁朗也是,我们都认为,他们是十足的相配,不是说外在条件,而是气质。”
“你明白吗,就是那种光芒四射,特耀眼的感觉。”
“……我从没见过我姐屈服,凡是她想要的,她都努力去争取。你不知道吧,当年她差一点就进入部队当女兵了,没想到家中的阻力非常大,最后,退而求其次,她去军区医院当了护士,她永远都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我姐夫也差不多吧,许三多你应该知道更多啊,他那些传奇故事,多狠、多坚定的一个人……”
“他们认识那年,二十岁出头吧。”
许三多:“真厉害,我这么大时,连普通话都讲不好呢。”
“他俩结婚时,办的西式婚礼,在户外,来了好多人,我姐穿着那么漂亮的婚纱,袁朗闭上眼睛吻她……你知道吗,我是伴郎,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然后交换戒指,我们都很感动,因为他们太相配了,只有我姐那样的人,才能理解袁朗的骄傲和梦想,反之亦然。”
冯理看到许三多撑着头倾听,嘴角带着笑,很柔很暖,他的眼里像是有许多一闪一闪的、天真的小星星,冯理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只有两个同样强大的人,才能相携走下去。”冯理还是咬着牙说了这句话,“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会不离不弃,直至死亡。”
“我就说,最后,他俩总是会好好的。”许三多还是笑,把小酒窝都展了出来,没完没了、让冯理心烦意乱的笑。
“你、你不觉得,我的话有点多吗?”
“不多,我从没听过,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许三多想了想,他说话总是慢慢的,“……我很感动,都有点想哭了。”
突如其然,冯理感到一阵强烈的狼狈,他赶紧侧过脸去,掩盖住陡变的神色。
短暂的安静后,许三多的声音还是传入耳中:“我想我明白了。”
哪怕只是一个故事,也能于沉默中爆出一朵火花,许三多想,也许答案很简单,原来只是两个字:“相信”,相信他的爱情。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悄悄地、彻底地想明白了——为什么要怕呢?为什么要愤怒?一个过路的人,不应该沾染这些,即便真的有,别人的故事和别人的挣扎,也不属于他,和那个在人群里努力鼓掌的许三多没什么关系。
冯理干巴巴地笑了,他没接茬,而是含糊地说了些别的什么,许三多太傻了,轻而易举叫他转移了话题。
真傻!
天底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冯理快把牙龈咬出了血。
几分钟后,他转过头,偷偷看许三多侧脸,那人在低头看书,在暖黄的灯下,边缘都被模糊,只看见他微微下垂的眼角。
这种人,真的会和袁朗偷情吗?
第三章返队
袁朗慢着步子走进小区,此时已届深夜,万籁俱寂,无数黑漆漆的窗口连成一片,注视着仅剩的行人。
他打开门,卧室的门已经关上,只有玄关处亮着一盏小灯,应该是唐梓欣为他留的,袁朗放慢了动作,换上拖鞋后拿好衣服去洗澡。
黑暗中,袁朗费了点功夫摸索到开关,伴随着“啪”一声,白光倾泄而下,他的反应因为酒意有些迟钝,忘记伸手去挡眼睛,被刺得眯了眯眼。
今天晚上他喝得太不节制了,现在脑袋还有些隐隐的昏沉,他们经历过特殊训练,即使醉酒仍能保持大脑的清晰,周岁宴的画面一幕幕从脑中闪过,战友们的笑语让袁朗微微勾起嘴角。
直到某个瞬间,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直到某个瞬间,停留在一个人身上,他在帮别人倒酒,袁朗不知不觉屏住呼吸,思维莫名慢了下来,慢到甚至能看见酒液从瓶口垂坠而下,像一只模糊了边缘的银针。
“嗤——”
袁朗闷哼一声,心脏传来的似乎被针刺了一下的疼痛迅速消弭,随之而生一股强烈的反胃,他赶忙撑住瓷砖,捂着喉咙干呕了几下。
身体摇晃的片刻将一旁的瓶瓶罐罐撞落,发出一阵杂乱的碎响,响声惊动了屋里的人,唐梓欣带着警醒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袁朗?”
“是我,梓欣。”袁朗隔着一段距离安抚妻子,“突然有点不舒服,现在没事了。”
他注意到妻子的反应,丈夫的常年离家使她没有缺乏安全感,这时他更像是误闯入温馨家庭的不速之客,让袁朗有些愧疚。
夜深了,许三多和吴哲是唯二两个还算清醒的,他俩把一群醉汉打包到酒店,破费了一番功夫,吴哲揉揉太阳穴,脸上还带着倦意,他嘱咐了许三多早睡后,便说了晚安回到自己房间。
从许三多房间的窗户能看到拐角处的一个小公园,里面没有路灯,好在月光较好,视野不算太暗,许多影影绰绰的树影在微风中摇晃,有个人歪在长椅上。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平日里许三多就该早早睡下了,可白天的热闹余韵悠长,搞得他没有睡意,想了想,慢慢走出酒店,来到他窗户下正对的公园。
冬天的晚上很冷,连月光都清亮得有些锋利,他一开始缩着脖子走,后来干脆小跑起来,绕着小公园跑了几圈,身子总算热起来,许三多原地踏着小碎步,一路踏到长椅那人旁边,近了嗅到浓重的酒味,看到这人穿得很少,他礼貌地询问:“你好,同志,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那人埋着脑袋,穿着单薄,竟感觉不到冷似的。
许三多又说:“你穿的太少了,晚上很容易冻坏,赶快回家吧。”
“关你什么事啊,小子。”醉汉慢吞吞地抬起头,露出一副低眉耷眼的脸。
“不关我的事。”许三多冷静地回答,“但你这样会冻坏的。”
醉汉的脑子浑浑噩噩不甚清楚,被他的声音搞得烦躁不已,手一扫,躺在一旁的酒瓶猛摔到地上,里面没有几滴酒,啪一下碎开,玻璃沫子四溅。
声音很大,连醉汉都被震到酒气去了大半,幸好是在深夜,无人注意。
许三多顿了一会儿,蹲下身子捡碎片。
醉汉含糊着问:“你干什么?”
许三多抓起一个碎片,端详片刻,示意男人看向尖的那头,随后在空中斜着一划,明明是普通的玻璃片,在许三多手里像是利器,有种无声的震撼。
“这种东西很危险。”说完后,他走向一旁的垃圾桶。
他回来后,直板板坐在男人身边,一双眼睛盯着男人,也不说话,后者似乎觉得他是软硬兼施,彻底没了脾气,沉沉地说:“你走吧,冻死我活该。”
“怎么说这种话?”许三多惊讶又惋惜。
男人没回应,费劲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再说话时语气沉稳了很多:“你当兵的?”
“是。”许三多挺直的背不由弯了弯,他有点不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当兵的人最喜欢多管闲事。”男人略带讽刺地说。
两人都不说话了,许三多其实没有生气,因为相比于醉汉脸上如有实质的哀伤,这点针对都不算什么了,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在面对很多沉重的脸庞时,他都会无话可说,因为他敏感地觉察到在这时候,旁观者最好保持沉默。
“路走不通了。”男人的表情很恍惚,“我什么都没了。”
许三多安静地听着,但男人却停住口,不再继续往下说,两人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它让男人忧伤,让许三多失神。
许三多:“你做了错事吗?”
男人:“不知道。”
许三多:“我以为你会有很多想说的话。”
男人:“不想说。”
他们并肩坐了不知道有多久,许三多又问了一遍他回不回家,男人依旧是摇头,他说他要睡在长椅上,许三多只好站起身,去酒店拿出点东西,等他抱着棉衣回来时,已经失去了男人的踪迹,许三多呆呆地看着空气一会儿,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未眠,等到天色晓亮时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被生物钟叫醒,眼圈下面还有点发黑,幸好在宿醉的众人中并不显眼,许三多蔫了吧唧地跟大家到了集合地,袁朗已经早早等在那儿了,靠着车门抽烟,他看上去倒是抖擞,见到精神不振的许三多他们,也没多说什么,拍拍车门:“走吧,我开辆车,齐桓,你开另一辆……许三多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打起精神。”
“是。”许三多蔫蔫地回答道。
两辆车飞驰着驶向军用机场,车窗全降,冷风呼啸着涌入,激得全车的人齐齐一哆嗦,袁朗透过后视镜看他们,见状笑了笑。
“都玩了什么啊,诸位?”
“没玩什么,全操持您的事了。”有人说。
袁朗呵呵两声:“行了,能让你们放放风就不错了,知足吧,回去以后继续加紧训练。”
他说老A要招新了,要他们做好准备,最好学着演演戏,大家并不惊讶,毕竟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挑选一波新鲜血液,又到了招新季,老人们尚能坐得住,许三多他们这一批从没见过这阵仗,都有点蠢蠢欲动。
成才已经凑c3身边打听需要做什么,后者很意味深长地露出个微笑,让成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打闹中,许三多扫过前座,他隐约觉得队长恢复正常了,他身上那种野心勃勃的热力回来大半,这些让袁朗和他的手段显得残酷又慈悲,昨晚的队长……许三多想,也许每个人都需要安静一会儿。
他望向后视镜,里面的袁朗和平时并无二致,专注地望向前方,这时,镜中的袁朗突然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缠绕了片刻,许三多被抓了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过头,摆脱了这道胶着视线。
然而袁朗并不准备放过他:“许三多,想什么呢?”
许三多说:“没想什么。”
袁朗叹口气:“出息了,有什么事也不跟队长说了。”
坐副驾的c3笑着插嘴道:“完毕都多大一小伙子了,当然有自己心事,是不是啊完毕。”
许三多嘻嘻笑了,算是默认。
袁朗的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动方向盘,他对许三多的情况了如指掌,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事烦扰到他,但是许三多敏感多情,难保有什么想法瞬息万变,要是能钻到他脑子中,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会方便很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许三多整天被一群眼睛晶亮的士兵们围着,他们猜测着他的来路,觍着脸问他有没有实战过,许三多心说是呀,但只好学着当初袁朗的样子,面上笑笑。虽然他比其中一些人还要年轻,但从军龄上来说是老兵了,从这些年轻飞扬的脸上,他总会看到曾经他们的影子,对,那是连长说的: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他板着张脸,张口闭口作风建设,建设到许三多差点给他打报告,袁朗哭笑不得,只得停了,正色道,许三多同志,那是逗你玩的。许三多同志宽宏大量,没说什么,只“哦”了一句。倒让袁朗有不明所以的在意,他不觉自己像个爱欺负人又怕欺负彻底的混球,要买点糖果讨乖孩子的欢心。
可惜今年的生日注定不能在基地过了,这些信件和包裹要等到任务完成后回到基地时才能拿到,这是许三多在开心之余唯一的遗憾。
交流活动的最后一天,许三多打扫自己的临时宿舍,提着着个墩布,嘴里哼着歌,正往楼里走,恰好看见他们中队的配车停到门口,车窗落下,袁朗坐在驾驶座瞧着他。
许三多下意识立正、敬礼,手一上去,墩布失去依靠,缓缓倒下,他赶快去扶好,再敬礼,那该死的顽固的墩布又倒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声响。
这样来回几次,袁朗也看不下去了,挥挥手示意他免了:“干嘛呢?”
“报告队长,打扫卫生。”
“那打扫完了吗?”
“完了。”
“既然这样……”袁朗渐渐严肃起来,指指手腕上的表,“我给你十分钟,穿好衣服,跟我去个地儿。”
“但去之前,我需要你对此次行程绝对保密,向我保证,许三多。”
徐云峰决定潜规则马杰的时候没想过对方是一个Alpha。
同样的,每个追求马组长的众和毕业生也没想过马杰的对象是一个Alpha。
徐云峰已经记不得第一次见马杰是什么情形,估摸着是在哪场大会上,对方猫在犄角旮旯里埋头做笔记,会议室里人人都能闻到徐云峰身上淡淡的晚香玉信息素。
众和的Alpha很多,但鲜少有Alpha的信息素能跟徐云峰的冲撞,都是避其锋芒。所以徐云峰一直默认对方是个普通的Beta,毕竟连马杰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部门职级都没记住。
......
第二次算正式见面,好巧不巧是马杰带着庄尼胡来找徐云峰这个幕后黑手告状。胡建林的信息素和他本人很像,一股子辛辣胡椒味,徐云峰一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边皱着眉头默默忍受。
直到空气中隐约释放出的木质的带点点苦味的广藿香冲淡了浓烈的胡椒,徐云峰转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马杰,意识到对方是有信息素的,只是太淡了,几乎融于空气。
马杰的信息素意外的和自己很配,徐云峰闪过一丝念头,很快又打消,他不喜欢Omega。
直到从警局里出来,虽然K14的地位不可动摇,但年会的风波还是搞得堂堂副总裁灰头土脸,此仇不报非众和顶A。
当即,徐云峰就把马杰喊到独立大办公室,反正那天也确认过了信息素很配。等捏上对方的腺体才发现———不对!这家伙是个Aplha!
马杰也无奈地推推眼镜,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徐总,我真不是Omega,要不我换个赔偿方式吧。”
徐云峰盯着马杰一张一合的嘴唇,和热腾腾源源不断散发着信息素的腺体,不假思索咬了下去。
“嘶…疼!”马杰的手掌不断推着徐云峰的胸口,他虽然是个没存在感的Alpha,但也不能这么让其他Alpha欺负。
徐云峰松口,红色的鲜血马杰的后颈流下,索性直接把人衣服扒了,哪里香啃哪里。
亲亲抱抱捏捏草草。事后两人倒在床上的时候,徐云峰说:“年会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不跟伴侣算账。”
马杰缩成一团,尽量不去想身上爆炸疼的地方和浑身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唯唯诺诺说了一句:“啊?我们还要结合成为伴侣?”
徐云峰只是掰过他的脸,吃饱喝足后眼睛里露出贪欲:“伴侣是我给你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马杰能怎么办呢?随徐云峰去吧,反正自己是Alpha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在乎,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一开始还是单纯的徐云峰以权压人,逼着马杰和交往的Omega分手,自己堂而皇之的跑去跟马杰同居,再后来标记不成,又威胁人去把证领了。
一番操作下来,徐云峰已经和这个毫无存在感的马杰绑定,连财产都要和对方共享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马杰感觉自从和徐云峰结婚之后,自己的Omega缘好到爆炸。
应聘的候选人经常offer没收到,奔着请面试官也就是马杰吃饭看电影,这个季度已经拒绝了十七八个。
食堂打饭更是经常有别的部门同事过来送个水果奶茶什么的。
“谢谢啊,但是不用了,公司最近没有裁员计划,大家不用来找我。”
马杰挂着亲切的笑,不留痕迹地拒绝对方。
那个男生不肯走,只是盯着马组长的脸,执拗地要他收下。
“Magic,我们每个月都在一个会议室开会,我觉得你特别好,一点都不像其他Alpha自以为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Omega的话还没说完,眼前闪过一抹银白色,眼见众和实权第一人Jeffrey走到马杰边上,手还搭在他肩上。
“他没空。”徐云峰冲着路人撂下一句话,随即看向一脸尴尬的马杰,换了副温柔的语气:“晚上家长会我走不开,你去开吧。”
马杰能怎么办,当然是拍了拍肩膀上的手,笑着点点头,在众目睽睽下配合徐云峰完成孔雀开屏宣示主权。
Omega讪讪收回一份情侣申请,看着徐云峰,渐渐对上过往所有讨人厌Alpha的特点:强势,没礼貌,自以为是,霸道专横。
哦,还有一条新的罪名:独占优质Alpha。
End.
这么温柔专业多才多艺能者多劳的小马怎么可能不是Alpha呢?可能是他太正常了。
徐云峰:这个Alpha不错,抢了。
summary:感觉大家都挺喜欢的,感谢~
给徐马分别设定了不同的问题,在之后的更新里会逐一揭露,徐云峰很装也很有老钱作风,马杰很爱但现在也被磋磨觉醒了,不过节目的最后徐云峰会改正错误,力挽婚姻狂澜的~
ooc致歉
“到了。”
房车里,徐云峰和马杰吃完早饭后就没再聊过天。
徐云峰已然收拾好行头,早晨毛躁的头发抹上发胶,顺溜的梳成背头。
今天是上节目的第一天,不用穿得太过商务,于是他只从马杰为他整理的行李箱里,换了一套运动衫下车。
马杰还没收拾好,急忙拿了一个遮阳帽,看着桌上的墨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起来揣进口袋。
“徐总。”...
“徐总。”
马杰坠在徐云峰身后,小声的叫了徐云峰一下。
可能是风太大,徐云峰提着行李没太听见,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小院子。
马杰有些尴尬,摄像机毫不留情地记录着这一画面。
进了小院,一旁的秋千没有引起徐云峰的注意,他走了一半的小石头路,才恍然发现马杰还没有跟上。
于是他退回到门口,正巧碰上拖着行李箱的马杰。
“给我吧。”
他示意马杰把行李箱给他,马杰摇摇头,从他身旁进去。
“箱子里有书,比较沉,我来拿就好。”
马杰走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对徐云峰点了点头,“谢谢徐总。”
徐云峰在原地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沉,亦步亦趋地进了房间。
没想到进了房间,徐云峰的脸色更黑,好好的旅行,夫夫两个竟然要住双床房。
这投资的钱是被贪了吗?
徐云峰嘴上不说,心里堵塞,进了卧室把行李一放,就呆在沙发上坐着闭目养神。
马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看到一旁放着的另一个箱子,迟疑了一会,还是打开徐云峰的行李,收拾出来。
节目组很快送来了第一个任务。
「请二位嘉宾参加“爱人测试”问答环节,答对一题加五分,答错不得分。」
之前在房车上,他们两个就分别填写了答案表格。
徐云峰把任务卡递给马杰,两人顺着地图走进测试房间。
两张单人沙发放在中间,沙发中间放有一张黑色的茶几,上面摆着一盆绿色植物。
「请二位这边坐。」
马杰第一次上真人秀,难免有些拘谨,相比徐云峰早已在各大峰会亮相直播,他其实有些没底,害怕说错话,做错事。
“可以开始了。”
徐云峰双手交叉,放在两腿中间,一旁的马杰则微张双腿,整个人比较紧绷,
「好的,那么现在开始我们的“爱人测试”环节」
工作人员拿出指示牌,摄像机自动跟随,将指示牌上的文字展示到屏幕上。
「二位的婚姻纪念日是哪一天?」
“1月5号。”徐云峰脱口而出,马杰看了他一眼,跟着点头。
“对。”
「二位有没有跟对方有关的,很重要的东西?」
徐云峰变换了动作,双手抱胸,头轻轻往后仰,有一丝灰发脱离控制,思绪翻涌回三年前。
江边,看台。
“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把U盘交给我,马杰升级到k10,胡建林保住现在的职位。至于你,叛逆,给你转正。”
“谁稀罕你的转正!”
叛逆立刻拒绝了他,胡建林也不甘示弱,只剩下马杰。
他看向马杰,直到马杰从手上拽下那枚素戒,甩到他的皮鞋边,落入尘埃泥土之中。
仿佛他和马杰的感情,也在那一刹那被生生砍断。
「二位?」
“我和马杰,有一枚戒指,还挺重要的。”
「只有一枚吗?」
工作人员追问,这可能是节目的一个话题点。
“是,因为我和徐总当时有一些小矛盾,我的戒指丢了。”
马杰替徐云峰开口,工作人员点点头,继续说。
「马杰你的答案也是戒指对吗?」
「是。」
「好的,那这一题,徐总不得分,马杰得五分。」
工作人员话音刚落,徐云峰就转头看向马杰,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原本以为马杰和自己是一样的。
“马杰你——”
“嗯……徐总可能都不记得了,其实咱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公司。”
特写镜头对准马杰和徐云峰,工作人员在问题册圈了几个地方。
“当时学校开讲座,你被邀请去演讲,我在下面当听众。”
“我当时举手提问,问的太幼稚了,还被其他人笑话,还是你替我解围。”
徐云峰早就忘记了一场普通的演讲里稚嫩的提问,也忘记他和马杰的初遇。
“抱歉。”
“这没什么好抱歉的徐总,对了,都有点跑题了。”
马杰向后靠了一下,笑着说:“结束后我想在后台对你表达谢意,后来你送了我一套西服。”
西服,徐云峰听到后愣了一下,脸上的老钱优越感霎时褪色。
差不多十几年前的深夜。
马杰试探地亲了一下徐云峰,他上高中的时候知道自己是g/a/y,在台下,他就对徐云峰一见钟情,更没想到主人公在深夜与自己相拥。
太幸福了,每一个亲吻都仿佛是被爱的证明,马杰既痛苦又快乐,心里一边唾弃着自己第一次的放纵,一边享受极致的x/爱。
第二天,徐云峰就要离开,看着马杰被撕裂的衣服,叫人送了一套合身的西服过来。
“小朋友,有机会穿西服给我看看,你一定很适合。”
“你要走了吗?”
被折磨了半夜的马杰像只可爱的小狗,徐云峰春风一度的心思被勾起,心也被净化了点,有一瞬间不想离开。
“要定下来吗?”
徐云峰很直接,喜欢就定下,不喜欢就给钱离开。
听到这话,马杰有些迷糊,定下来?
醒来后的马杰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徐云峰等他。
他和徐云峰上了/床,哪里还敢再多想些别的,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和徐云峰再联系上,是恋爱还是包/养,哪里能说清?
那套西服,也算留个念想。
「接下来最后一个问题:二位认为对方婚姻中,最看重什么?」
徐云峰还陷在回忆里,马杰倒像是适应了,“应该是边界感,尊重彼此的自由吧。”
马杰了解的徐云峰,家庭和事业分的很清,他的爱情被划入徐云峰的人生版图中,但也只占对方的一小部分。
“孩子和家庭是马杰看重的。”徐云峰看向马杰,很想看清马杰到底在想什么,离婚是马杰提出来的,上节目是他决定的,他就想知道,马杰在想什么?
“对,我很爱小孩。”
马杰应和了一句,记忆回溯到三年前的1月2号。
徐云峰从派出所出来,刘锋去接他。
“开心点,跨年出来,也算跨火盆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
徐云峰整理西服的袖口,一晚上的调查,就算他再怎么硬挺,现在也身心疲惫。
“虽然知道你很生气,但我这有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刘锋掏出车里放的文件,递给坐在阴影里的徐云峰。
“恭喜哦,要当爸爸了。”
其实徐云峰被警察带走时,诧异大于生气,他确定马杰爱他,可马杰又举报了他。
秘书很快打点了一切,他配合调查,第二天就洗脱嫌疑出来了。
休整一天回了公司,当所有人战战兢兢的时候,马杰被徐云峰按在办公室里亲。
“别。”
马杰护着肚子,不想也不敢看徐云峰。
“你不相信我,马杰。”
“董事长的意思,我也配合了,没想到你们三个会跳出来。”
“对不起,徐总。”
马杰苍白着脸,徐云峰只是想告诉马杰实情,哪里想吓他。
“我们结婚吧。”
从派出所出来的三天后,徐云峰和马杰登记结婚。
「对方最喜欢的颜色。」
“马杰喜欢绿色。”
“徐总的话,喜欢黑色或者白色,”
「对方最喜欢的花,」
“绿百合。”
“徐总应该没有特别喜欢的花。”
……
「好的,徐总最终得分55分,马杰最终得分75分」
回到小院的路上。
“我以为我很了解你了,没想到其实是你更了解我。”
徐云峰感慨道,有时候他太忙工作,什么纪念日,送礼物都是秘书提醒。
“我只是擅长做题罢了。”
马杰不擅长接受夸奖,又或者说近十年的职场浸淫,谦虚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
画面以马杰的释然神色结束,观察室里,白真相愤怒地拍了一下大腿。
“嘶——”
刘锋收回了放在白真相腿上的手,藏在身旁悄悄揉了揉。
“这徐云峰。。。”叛逆一如既往的讨厌万恶资本家,“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人?”
“叛逆,徐总可能只是没听见马杰叫他吧。”胡建林在一旁弱弱地说,刚才看到一半,叛逆的气势就越来越恐怖,就连主持人小向都稍微远离了这片区域。
叛逆的脾气从来不忍着盖着,进了娱乐圈也是直言不讳,有的人欣赏,有的人厌恶,她也从来不在乎。
这节目就算是徐云峰投资,她也敢说,更何况她算是马杰的娘家人,怎么能允许徐云峰这种资本家压迫他们这种无产阶级呢?
“行李让马杰收拾,走路也不等他,穿的是马杰给他搭配的,他是巨婴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胡建林嘀咕两句,还是站在马杰一边,“不过确实徐云峰这样做不好,节目里都这样,更何况平时生活呢。”
“谁家好人把西服当做重要的东西,徐云峰都没送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吗?”白真相一向看不惯徐云峰,又想起曾经马杰对那套西服的看重,心里堵得慌。
主持人小向看到讨论走偏,连忙将话题引回来。
“通过问答这个环节,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两个人有一定的熟悉度,到目前为止,也只能看出徐总不是很主动的帮马杰做家务,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问题。”
“徐云峰的问题我觉得其实很大。”叛逆的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显然其他人也没从这段视频里看出问题。
“刚才的问题里面,马杰说徐云峰在婚姻里更注重边界感,两个人的自由。可马杰更看重家庭和孩子,也就是说马杰人生中,这一部分的比重很大,而徐云峰有事业有追求,他的婚姻可能只占人生的百分之几,那马杰所需要的,还徐云峰反馈给他的,就是不对等的。”
“是有这种可能性。”主持人小向点点头,白真相跟着说:
“马杰当初结婚的时候,很爱徐云峰。但这样磋磨下去,两个人的需求和供给不匹配,马杰的爱就少了,而徐云峰却感知不到。”
只是这些他现在不能讲出来,只能等马杰他们说到这部分,他才好讲。
“徐云峰确实有问题,只是好像还没展现出来,等到视频播放到,我再讨论吧。”
刘锋也不藏着掖着,徐云峰和他算同母异父的兄弟,都是一个妈生的,都知道对方的阴暗面,只是目前徐云峰还装着,他也不好说什么。
更何况他和小白最近闹矛盾,都是徐云峰这一对夫夫闹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让徐云峰知道马杰怀孕了,还能避免现在的闹剧。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想着曲线救国,先成为小白弟夫的哥哥,再成为小白的老公。
又名《本该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的我,最终成为总裁夫人走上了人生巅峰》。一些乱七八糟的脑洞混在一块的产物,可以结合《马溜溜历险记》的情节看(勉强算个前传也许)。正文里有补充一部分私设和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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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戊子鼠年,中国有高铁前的最后一个春节,年初的大雪给人们留下的不只是刀郎的一首歌。汶川地震、奥运盛举、神舟七号……太多太多的历史,构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2008。在电视机上看完了奥运,18岁的马杰异常激动,在志愿表上填了一溜的北京。马杰急切想要到首都去看、去感受一个新的时代,他已经迫不及待。
拖着母亲收拾好的行囊,马杰站在站台上,激动地...
拖着母亲收拾好的行囊,马杰站在站台上,激动地四处张望,像一个十足的土包子。来往的行人匆匆,他们推着行李箱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并不为一个穿着红黑格子衬衫的学生身上驻足停留。
“先生,请您尽快出站……”乘务员操着标准的普通话向他示意下一班火车即将到来,马杰方才如梦初醒般跟着指示牌出了站。口袋里揣着学费和生活费,马杰看着整齐在外候着的出租车,转头去坐公交。这一路摇摇晃晃到校门口,马杰眼镜直溜溜地看过了天安门、水立方等等,心里对于北京的新鲜劲一点儿没过。
大学的四年,马杰除却上课、睡觉,没事就爱在学校附近的胡同里逛荡,去听大爷大妈下棋、唠嗑,去看那些在居民楼上建起来的大厦,去感受这个时代的热力与朝气蓬勃。
毫无疑问,马杰爱上了北京。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要留在北京。
2012年,《江南style》将“骑马舞”舞动中国时,马杰拎包入驻同样斥马向前的众和钢材有限公司——众和集团的前身。甚嚣尘上的“12.21世界末日”也无法阻止马杰的热情,他近乎无限地相信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命运最爱给满腔热血的青年来一剂狗血加暴击。除却实习期和前几年的升职,众和钢材有限公司更名为众和集团有限公司并成功上市,马杰却停留在K6的职级不再动弹。起初,马杰以为是自己还不够积极,越发热心沉醉于加班,企图向公司展示自己充沛的可榨取的劳动力。如此辛辛苦苦五六年,马杰一路兢兢业业地升到了K8。
Vivian带着整个人力资源部跳槽时,马杰还在心里暗喜:这回Peter手下就剩下自己一个老人,那开春的升职无论如何也该轮到自己了。谁能料想半路杀出一个胡建林,不仅自己的升职泡了汤,还要给领导的关系户擦屁股。
2019年的国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70周年。众和的员工们纷纷抱怨、咒骂调休,又顶点蹲着抢出游的车票。马杰坐在办公室里,喝了一口茶水间接的浓缩咖啡,并没有这种忧愁,因为他假期要为胡建林处理Vivian跳槽后剩下的员工价值评估表。
除却10月1日当天起早看了阅兵的直播,马杰的四天假期窝在自己的小窝里忙忙碌碌、敲敲打打。勉强处理完堆积的工作,马杰想出去走走。他避开拥挤的人群——假期的北京总是如此拥堵——在街头随便地走,稀里糊涂地走到大学的北门一条街。学生正在放假,这里倒显得寂寥起来。
故地重游,心中感触颇深,马杰在逼仄的街巷里悠悠闲步,看见一家小酒馆正在营业。许是被歌声吸引,也许是想找地方坐下歇歇,抑或是喝点酒麻痹自己的身心,马杰推门进去,在一处角落坐下。
点了一杯度数很低、花里胡哨的鸡尾酒,马杰偶尔抿一口,觉得不如家里酿的高粱酒够劲,喝一口倒头能睡到明天。台上的驻唱像是个学生,唱得一般。酒吧的音响不咋地,他坐得有偏,只有一些杂乱的唱词。马杰侧耳去听,却觉得耳熟。
“沉默的注视,无法离开的教室。”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再往后到年会的故事,马杰时常觉得像是幻梦一场。他忘不了自己收到升职信息时的欣喜,忘不了大闹年会的忐忑,他更忘不了徐云峰看他的眼神。
又是一个鼠年,不同于2008的热闹喧腾,2020年疫情的爆发突如其来,北京沉寂下来。几个月的防控与线上办公,让马杰愈发觉得年会是一场梦。待疫情稍稍得到控制后,马杰回到众和惊奇发觉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年会发生的始末好像才真正有了实感。他捧着茶水间接的咖啡,掀开口罩抿了一小口,又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去看,所有人都带着口罩,只有麻木而空洞的眼睛暴露在空气里。
马杰感到窒息,是因为开了空调吗?
员工们对他敬畏但不亲近,但马杰知道要求人对上司敞开心扉多少有些强人所难。高铭一派对他也不热络,他也能感受得到。原本的工作有K8小组长做,再往上的部分上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马杰坐在K10的办公室里成了个盖公章的。
在众和呆了八年,职场老炮马杰像初入职场一样无所适从。
清闲的时光随着那个男人的回归告罄。
徐云峰回来了。
带着口罩,马杰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怎么样,但一定不好看,要不然他怎么会笑呢?
呆滞的双眼底下是马杰狂乱的心:
玩球了,现在辞职全职考公自己能报什么岗?
那个混沌的夜晚很漫长,陌生的情事过后,马杰在意识模糊间想:
这算不算密接,要不要跟公司上报啊?
马杰做了徐云峰见不得光的情人。
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为了交下个月的房租,为了留在北京,为了这座他奉献了近八年青春的公司,马杰咬咬牙、不明不白地跟了徐云峰。
不得不说,徐云峰是一个严厉的上司,却是一个还不错的情人。
但每当马杰就要被他用金钱堆叠出来的柔情蜜意感化时,他就在手机阅读上翻看《资本论》,反复默念“资本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胀的东西”,然后才能推开徐云峰办公室的门,开始一天小蜜的生活。
“怎么了?”徐云峰被他的动作弄醒,却没有松开揽他的手的意思。马杰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斟酌良久才说:“她不见了。”
马杰看不懂徐云峰看向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不大理解他莫名其妙的“也许她一直都在”是什么意思。又是一年始末交替,还是一个人。徐云峰没有强行插入他为数不多的假期,马杰就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稀里糊涂地睡了一整天。用手机点了外卖,马杰打开包装盒却没有胃口。肚子发出咕噜咕噜,饿的实感与恶心、烦躁交织,马杰心疼自己全款拿下的预制菜双拼,拿起一次性筷子往打包盒里探。
科技与狠活进入口腔,麻痹了味蕾,在即将顺食管下咽时,强烈的恶心汹涌而来。为了不弄脏地板,马杰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厕所,将那一口肉片吐了出来。生理性盐水从因为干呕泛红的眼睛里滑出,马杰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没由来想起那个女孩。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马杰在经历了从天而降又一夜消失的女儿,通过试纸初步怀疑自己怀孕后,他开始拜读《三体》。
刘慈欣老师,不仅物理学不存在了,生物学也不存在了。
马杰没心情吃饭,把外卖盒和家里积攒的垃圾带下楼扔掉。今年街上的人很少,他带着口罩,在北京的街头游荡。大学门口喧闹的街巷沉寂下来,灯红酒绿的CBD门可罗雀,马杰坐在河滨公园的长椅上,看夜色渐沉,却好像听见了歌声。
于是,他摘掉口罩,不成调地大喊起来: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
风声渐利,马杰感觉脸上微微的刺痛,但还是向着这座他生活了近十二年的城市呐喊:“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马杰唱得声嘶力竭,在江边再次恶心的干呕。
坐在微凉的石凳上,马杰想自己该去医院看看,他自然安慰起自己也许只是胃病呢?
沐浴着医院消毒水的芬芳,马杰拿着自己的医保卡和病历单,不知道自己是该看妇科还是肠胃科。在前台护士不解的眼神里,马杰听自己叽里咕噜的肠鸣,最终选择挂肠胃科。被肠胃科的医生紧急转移到妇科,被一群医生围观、询问。马杰感觉好像穿越时光,回到了高考前体检的那一天,被暴露,被赤裸裸地审视。
“马杰……马杰先生。”斟酌了自己的措辞,一位年长的医者拿出耦合剂,请他上B超台上接受检查。马杰心如死灰地躺在蓝色的躺椅上,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掀开。
冰凉的、粘稠的,马杰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看着医生们围聚着B超单子讨论,却好像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不该是这样的。
我应该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出任CEO,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而不是在公司里被忽视,雌伏在男人之下,在医院里被一群人围着探讨“男人为什么会怀孕”。
肚皮上的耦合剂被马杰自己用纸巾粗鲁几乎暴躁地擦去,马杰站起来不想听医生的回复,径直往外走,却看见了那个害他至此的罪魁、祸首——徐云峰。
马杰不知道怎么面对徐云峰,在昏倒前马杰看见了他眼底的自己——两根眼泪水跟裤带面似的往下淌的马杰。而马杰竟然在徐云峰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看见的无措,而他心里想的是:我究竟欠他什么呢?
在徐云峰的家里醒来,马杰看见在床边坐着的徐云峰。银灰色的头发没有用发蜡抓过,此刻就安静的散着,显得徐云峰这个人年轻了不少。并不是做恨完就走的渣男,徐云峰事后会和他闲聊,偶尔骂骂高铭,如果他还醒着的话。马杰惊奇地发现自己和徐云峰是同一年进的众和,只不过人家是海归经管硕士,自己是个没出息的穷学生。
如果自己当初咬咬牙报了留学项目,如果自己没有在年会上揭发,如果自己辞了职,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还会不会沦落至此。
如果……
只可惜,人生从来是一张单程的车票,没有下站换乘的机会。
在徐云峰醒来前,马杰稀里糊涂想了很多。
“你醒了。”徐云峰看着他,眼神和煦却带着势在必得,马杰听见他说:“我爱你,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但不是因为这个孩子。”
徐云峰爱马杰?
要经过怎样的推导,才能得出这个荒谬的答案。
徐云峰的恨他领教到了,但他的爱?
爱是马杰一直回避的,他一直默认这是处理两个人最稳妥的方式。
不去想亲吻的原因,不去想拥抱的意义……
只要闭上眼睛,只要捂住耳朵,只要被推着接受,
就可以看不见
吗?
“我爱你。”徐云峰去牵马杰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昂头和他对视,“如果你还感觉不到,我会努力。”
马杰被迫和他对视,却想避开他毫不掩饰的眼睛,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以前忽略的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马杰垂眸去看徐云峰。阳光在他银灰色的发间闪烁,“我愿意”被咽下喉咙,马杰听见自己说:“马沐岚生出来不会不健康吧,你年纪……”
徐云峰听见他说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笑,握着马杰的手更紧些,笑呵呵地叫他:“小杰,你要看我的体检报告吗?”
“徐夫人?”
去就之分/Umes
徐马only大概3w左右
有原作未着墨人物延展
ooc我的通用禁止
(后知后觉刚入坑做饭
(发现忘记发绿白了补一下青春版完整版在红白同名)
1
马女士有些不太高兴,大过节的这破公司怎么加班,马先生却很深明大义:“去吧!去需要你的地方。”
“咱们也需要他啊。”
“让他去让他去,工作是很重要的,你想想我们搞科技研发的时候……”马先生滔滔不绝,马杰躲到门外。
马杰:我马上就回来和您聊。
Vivian:行,反正假期我也不去哪,你回来我们聚一聚。你不走亲戚了?
马杰表示Vivian的事也很重要,他连夜回来。其实是马杰有点受不了叽叽喳喳的亲戚,Vivian正好给他当幌子。
开了2个半小时的车才回到公司,车都停到公司车位了,马杰才意识到Vivian在家不在公司,单位放假呢。
准备开走看到固定车位上停着一辆迈巴赫S680,特别显眼。这车真棒,马杰琢磨着自己不吃不喝努力几年也能买上。
不过这车他开到公司来太张扬,显得做作,算了,不是买不起,是性价比不够好。
马杰又琢磨这辆车登记在哪。
放假时单位的车位清空,公车入库,所以这人肯定是节内来的,身为一个HR,一个爱打听但是不会到处传话的HR,他有各种别人不知道的权限,他也能了解更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思考半天还没所以然,马杰把自己的雪佛兰550T停到专用车位对面。
来都来了,搜搜哪位贵人来公司。
从电脑包里翻出社畜随身携带的工作电脑找到车辆登记表,车牌噼里啪啦打进去,发现居然没有登记。马杰的轴劲噌的一下上来,如果有人假期跑来占车位,行政背锅……等等,员工违规不遵守公司纪律他就和他有关系了啊。
马杰下意识摸了摸引擎盖,温热,说明那人没走多久,马杰心里升起希望,或许可能八成也许,他能在这里等到车主回来。
开这么显眼的车怎么也得是和Peter总一个级别或以上,也有可能就是Peter,可以应付。
“马杰你是不是疯了?”Peter声音很急。
“啊?您是说……?”
“你大过节加班怎么不提前报,不报就算了,车还停这么离谱?”
“Peter总我……”
“别说了,快去挪车!”
“好好好。”马杰答应着,请店家把他的饭打包后才过去挪车,Peter又没什么事,让他等会儿就等会儿吧。
秋天挺冷,一路上马杰都把外套裹得严实,马杰怕冷,平常都会在衬衫外面套薄毛衣,不用穿西服就是好,他想把自己裹成粽子都行,哈出来热手的气都蒸腾到镜片上,公司楼外的落叶被他踩得嘎吱作响。
马杰下电梯擦着镜片往车位那边去,依稀看到有个人影就边跑边喊:“Peter总不好意思,Peter总我车技不是很好现在来给您挪,您怎么又换车了呀,这车和您真配特别扎眼——”等跑到面前一抬头马杰傻眼了,这哪是Peter总啊,是他们公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执行副总裁——徐云峰,Jeffrey总。
看到他来徐云峰很不高兴,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更是冻若冰霜:“看我干嘛,挪车。”
“哎哎哎,好……”完了,马杰想,堵了大领导的车。
2
马杰一直觉得相亲这事离自己很远,毕竟他刚重本硕士毕业,又找了家这么好的公司工作,没干几年就是K8,前途愿景大大的有,结果一扭脸35岁,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开始被催婚了。
若非中秋假期回家走亲戚,马杰甚至没感觉到异样,在惯了思潮觉醒的大都市,单身男女数不胜数,性癖小众不胜枚举,等突然回村里和大爷大妈唠嗑,马杰在他们的明示中意识到——还真不一样,都明着催婚。
“老马家的小马很优秀啊,人家在合众工作呢,感觉比老马那个什么科技公司好!”
“什么合众,人家叫众和,大公司。”
“小马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我大姨的邻居的朋友的姑姑有个女儿——”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时候你……”
一想到当时亲戚的各种话马杰就头疼,更头疼的是他还堵了领导的车让领导不开心,更更疼的是马女士圣旨:“正好你回去加班,妈给你安排了相亲,明天在——”
“行,你不去今年过年也不用回来了。”
“……”
“你去看一下,人家说特别好,人家留学回来的,知书达理性格沉稳,说是在公司当高管的,赚的可比你多,配你那众什么的K8绰绰有余哈。”
“是众和。”
“行行行。”
“这么好怎么还单着?”
“你说什么?”
“……我说您到也不用这么揶揄您的亲儿子。”
“记得去,地址我一会发给你,准时到,打扮一下别老穿你那破灯芯绒了,现在的时尚人士都不穿那个,我都不穿。”
“行行行,我知道了,您放心。”所以马杰去了,迫于压力与无奈,甚至自认为精心地捯饬了一下自己。
首先马杰做了个发型,头发三七开抓得立起来,照着他当年刚入职众和拍照那发型做的,现在再看当年的自己,真是青春靓丽精神饱满,啊当然现在也不差;其次马杰买了一身新衣服,商场里的秋冬新款,精致衬衫马甲内搭配一个长款风衣,虽然说看着班味有点重,但也像成功人士;最后马杰准备了礼物,他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喜欢什么,既然都说是高管了……哪怕对此存疑,马杰还是决定送一只钢笔,低调奢华且不那么市侩。
好在没有。因为马杰一进门,就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人,比他还早到,已经在那儿等着了,马杰看清对方的时候觉得浑身跟被电一样。
该不会他的相亲对象……马杰重重咽了口口水。
留学回来——Oui.假洋鬼子。
知书达理性格沉稳——Oui.说话确实四两拨千斤,性格也确实沉稳,沉稳到所有人都怕。
公司高管——Oui.那可不嘛,比他高还能管他。
赚的比马杰多,配K8绰绰有余——Oui.那不然呢!人家是K14啊!比他高得能有几个?
徐云峰!
马杰惊呆了,他不明白马女士怎么这么奔放了,亦或者是她也认清现实决定让马杰奔赴sugardaddy?不不不,好歹是亲妈,不能也不应该……
今天的徐云峰和那天不同,没穿里三层外三层的定制衣服,简单的亚麻色内衬配一件黑色外套,马杰甚至觉得他的黑衣服和自己的不是一个品级。自己的是普通的黑,徐云峰身上那件是五彩斑斓的黑。
他灰白相间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徐云峰戴着金丝眼镜正在看菜单,整个人气度非凡——嗯,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sugardaddy.马杰想,仅限看起来。
我叫马杰,万万没想到,我和我的上司在相亲,我妈安排的。
马杰在原地踌躇,直到徐云峰疑惑地看着他,马杰才认命般走过去坐下。
本着来都来了、见就见了、聊就聊下的传统算了模式,他把包装好的钢笔放在桌上,双手推到徐云峰面前,脸贴在桌面上以示谦逊低头:“徐总您好,Bonjour.我是您的相亲对象马杰Magic,在众和人力资源部担任员工关系和企业文化部副部长,这是我的名片,这是送您的礼物。”
一口气说完,马杰抬起头,看到徐云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马杰又把头埋下去,不愧是领导,相亲也那么有气势,他想。
3
马杰晚上和马女士视频时报备相亲进展——没有进展。
马女士看上的这位实在高冷,马杰如实汇报说自己物理上撩不动、理论上撩不了。
本以为马女士听后会相当恼怒他的不争气,没想到马女士非常平静:“嗯,人家说虽然看得出来你特意收拾过,言谈举止也很有气度,但你太成熟了……”
马杰在镜头那边瞪大眼睛,没有抬着手机的那只手就指向自己:“我?成熟?不得不说真有眼光啊!这几年我确实成熟了不少。”
“不是那意思,人家嫌你老,没好意思直说。”马女士拆穿。
马杰那只抬手机的手就僵住,他认真坐在沙发上,重新梳理自己的头发:“什么意思?”
马女士转移话题:“我早说让你少加班多出去玩玩,你看看现在自己这岁数没市场了吧,你……”
“我哪里老了?”马杰震怒地对着镜头喊,“他说什么东西!他多少岁啊!他要年轻多少啊?”
马女士想了下:“说最少也得年轻15岁差不多。”
马杰直接挂断视频,一拳捶在沙发上。
徐云峰怎么敢嫌他老,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居然嫌弃他老?自己都不嫌弃他老他反而瞧不上自己年龄了?还年轻15岁,怎么不要个20岁的?
马杰怒而摔桌,瞧不上老登还把他钢笔收了!
黑心又坏心!
马杰想起他下午把礼物和名片推过去,徐云峰先面无表情,然后打量他半天才说:“我没想到是你。”
“给你多少钱来这?”
“呃……”马杰一看徐云峰这么直接,干脆也省了绵长的开场白直说:“没给钱,只是我不来我妈不让我回家过年。”他说完徐云峰不接话,只是盯着他看,盯好半天才问:“和我相亲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马杰说得很顺口,“我妈这么做有我妈的道理。”
“行,”徐云峰终于坐直身子,他刚刚靠着椅背随意的一手搭在腿上一手在桌上,现在拿起马杰送的礼物,拆开看到是钢笔表情似乎很满意,“钢笔?”
“我妈说……”马杰犹豫了下才继续说,“说您海外学成后就回国发展,知书达理,我就想着钢笔您应该会喜欢。”
“戒指?”徐云峰指马杰的手。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马杰下意识想摘,摸到指根才发现今天早特意摘下,有些尴尬地摩挲着空空的指头,他没想到徐云峰居然注意过这个细节,“是用来减少不必要麻烦的装饰,我本人是单身。”他回答得很认真,没想到徐云峰反而抬起自己的手让他看手上的戒指。
马杰被那个戒指搞得犹豫:“不好意思领导,如果您结婚了可能不行……”
徐云峰勾着唇,一副谈判模样:“结婚了不行?”
这不是废话吗?我又没有破坏别人家庭的癖好,马杰没敢说内心实话,只是抿嘴。
徐云峰不问了,抬起一只手撑着脸看他,似乎是在努力忍住笑意。马杰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在众和徐云峰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Jeffery总,他不苟言笑也不平易近人,他能用犀利的言语和淡漠的表情驱赶一切接近的人。
可现在他在笑,温柔到马杰觉得不可思议,镜片虚掩下徐云峰连眼角的笑纹都显得那么柔和,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马杰似乎听到桌上徐云峰那杯苏打水气泡炸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全炸入他耳朵。杯子里的薄荷香气不厚重,却浓烈到马杰无法忽略,马杰想起他来前吃的那颗薄荷糖,那是一种直占味觉的侵略。
对面的徐云峰轻咳一声,马杰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盯着对方,他连忙站起来:“不好意思,我……我去前台点单,然后飞一般离开座位。”
要死要死要死,这老登怎么怪有魅力的。
这是马杰那时候的想法。
而现在,马杰想让这个老登快点入土。
4
次日下午马杰问好Vivian的位置准备登门拜访,看到Vivian发来的是江景别墅区有点恍惚,虽然早就听说过公司很多人是来体验生活的,但真出现在自己身边马杰还是得感慨有钱人这么多怎么就不能加他一个。
约定下午2点到,马杰1:30左右就到了附近。他先在自家楼下的商店买些水果挂在车上才往那边去,毕竟马杰不确定那边有没有卖蔬果的店,理论上来说应该有,理论上来说价格也会很贵,马杰不想赌,宁愿自己千里送鹅毛。
车准备往里开的时候被门口的保安拦下来,马杰摇下车窗嘿嘿地笑说自己找朋友,并照着消息报出地址,保安示意明白请稍等,随即开始拿手里的对讲机喊话总控说21幢有人要进去请和户主核实。这附近也没什么人来人往,马杰坐在车上等了5分钟左右保安就来放他进去,正要开车走,另一个保安从屋里出来走上一旁的观光车对马杰敬礼:先生请跟我来。
马杰嘴里嘟囔这该死的有钱人的仪式感跟上。
两辆车在路上弯弯绕绕,马杰已经记不住自己拐过几个弯,虽然每个地方路标都很详细,但马杰还是被里面的豪迈震慑。家家户户都是别墅,甚至是独栋别墅,最次的也是联排,都有精心维护的花园车道。
马杰还路过一家院子里有4只狗的人家正要出来放狗,保安看那人不方便开院子门就先对马杰致歉然后去帮忙,马杰正要表示没关系业主重要时听到保安说:“王姨,今天这是最后一轮了吧?”
“哎差不多,放完就下班回去啦。”
“不忙,”保安笑道,“只有住户要求接送我们才会来,一般都是接第一次来的客人。”
马杰哦一声示意明白,把车停在21幢对面的车位上,他看到Vivian平时开的白色奥迪停在那儿,觉得这女人真是低调得很。
马杰从车里把东西提出来,Vivian一看就乐说他客气,马杰也就弯腰鞠躬说第一次登门拜访怎么能空着手来呢,这都是咱们同事情的体现。
身后有车声,马杰连忙拉着Vivian往里面站让车,回头看一眼觉得这车眼熟,再看认出来了——迈巴赫S680,上次见是徐总开,怎么有钱人都爱买这个车?
正想着视线转到驾驶室,马杰看到戴着墨镜的徐云峰。
马杰一下就呆住,拉着Vivian手臂的手也有些僵硬,Vivian轻柔地笑笑和他说别紧张,然后跑过去指挥徐云峰停车:“小叔,往那边靠就停你刚出去那儿呗,对对对~”
“你你你……”马杰跑过去手指颤抖,“你叫他什么?”
“小叔啊,”Vivian满不在乎,接着又想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补充,“反正我也要走了不瞒你,不过在公司你可记得给我保密~”
马杰站在那,觉得自己快要碎掉,比Vivian来体验生活更劲爆的故事是,Vivian的关系是徐云峰,他的Jeffrey总,Vivian的前Jeffrey总。
哦,再补充一条,也是他的相亲对象(失败版)。
5
三个人坐在院里的伞下,那个刚刚马杰觉得很适合工作的地方,现在几个同一单位的人坐着,马杰顿时觉得真的很像在上班,他不像Vivian那么放松的靠着椅背,只好端端正正地坐着仔细品读空气。
Vivian噗嗤一声就笑出来:“马杰,别紧张啊,平时在单位咱们差不多大,不都挺凑得到一桌。”
马杰就低着头用手一个劲摩裤子缓解压力:“现在想想是有点僭越了,您看您这身份的人物肯和我们一起工作,真是我们三组的荣幸。”
“哎你又打上官腔了,”Vivian和马杰共事几年自然是了解马杰的,马杰这人不坏,在职场里有这谦逊劲和防范意识也是好事,可是说得多了会显得很窝囊,明明马杰很有能力,Vivian看不惯他这样,“你决定了吗,要和我一起跳槽吗?”
马杰咣地就往后挪了好几步,要不是椅子更重,马杰觉得自己会因为Vivian的这句话而摔在地上。他来这是出于和Vivian的友情而非同事之情,这些话平时开开玩笑还好,可现在徐云峰也在啊!
马杰咽了口唾沫小心回道:“您这不是揶揄我吗?别人是让您去又不是让我去,我这怎么还上赶着去呢,况且——”马杰小心翼翼扫了眼正在喝茶的徐云峰,“我对众和一心一意,我相信众和一定会带领我……”
“停停停,”Vivian打断他,“你就别说这有得没的了,哎小叔你先进屋,你坐着我和马杰不好谈。”
怎么能这么和领导说话!真是僭越啊!马杰想要制止,结果就看徐云峰点点头自己站起身进屋,马杰又后知后觉,忘了人家是一家人说话没这么多顾忌。
Vivian用一副你现在可以不打官腔了吗的眼神看他,马杰会意,在心里措辞后才说:“这么几年谢谢您的照顾,可是我对众和还是有感情的……说实话,我今年都35了,好不容易升到K8,房贷还有20年要还,突然换个地方,我怕我没办法胜任。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您怎么想的,现在看您其实选择空间很多,我也就放心了。”
马杰说的很委婉,但Vivian还是听出了马杰的意思:“你不走我也不强求你,但我也有压力,这房子又不是我的,我跟你一样的工人哪来这么多钱……”
马杰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Vivian:“啊?那您这是把我叫哪儿来了?”
“我小叔家啊,他是资本家,”Vivian很坦诚,“我说趁着假期他没这么忙,来和他谈谈走的事。”
“那您干嘛把我约到这啊!”马杰崩溃。
Vivian漂亮的脸上闪过戏谑,她毫不掩藏对马杰说:“走之前我想让Peter总给你提到副职,但是这话我说不合适,就来找小叔了。”
马杰一怔,正要夸Vivian大好人就听她继续说:“我还以为公司这么多人小叔记不住,没想到昨天刚跟他提你,他就说他认识你。”
马杰汗颜:“他有没有说怎么认识我的……”
“这个他没说,我去帮你问问?”
“别别别别别别!您千万别!”
“哦,那他就问我想给你提副这个事你知不知道,他说如果我把别人不想要的强加出去,难免让人误会,这种事我肯定知道啊,咱们都职场老炮儿了对吧哈哈哈,”Vivian伸手过来帮马杰续茶,“说正好今天和你谈,他就说到他家来一起谈,有时候真是猜不透他想干嘛。”
马杰闭着嘴不敢说话,听Vivian自顾自抱怨着,发现其实她和在公司也没什么不一样,一直都是这么快人快语。
“你不走就算了吧,”Vivian说,“反正今后的事谁知道呢对吧?哎马杰,来都来了在这吃饭吧。”
“就不麻烦您了,我就来和您说说话就走。”马杰连忙起身,他和Vivian可不一样,他都快被徐云峰吓死了。真吃起来那不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啊。
“可是我小叔做饭很好吃的,你确定不尝尝?”Vivian抛出诱饵挽留。
马杰犹豫,马杰镇定,马杰点头同意并脱口而出:“Jeffrey总还会亲自做饭?”
“瞧你这话说的,他还亲自吃饭呢。”
马杰翻个白眼,然后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那叔母……?”
Vivian刚听到他的话就垂下眼,刚刚轻松的表情不在,马杰知道自己问错话不敢再提连忙道歉。
Vivian解释说:“以后你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这事,提不得……”
“明白明白。”马杰懂了,原来是鳏夫。
等等,那自己那天岂不是说错话了……马杰倒吸一口凉气,还是没忍住:“徐总……呃……你小叔现在走出来了吗?”
“他应该早就走出来了,”Vivian思索着,“戒指也换了,这枚我没见过他说是挡桃花——啊跟你一样。”
马杰忙说:“那怎么敢那怎么敢,那不僭越了。”
Vivian笑笑:“他太挑了,别人给他介绍的都看不上。”
“那可不嘛……”
“不过我听说他昨天去相亲了。”
“呃……”
“啊?”
“要让我小叔能看上的,啧啧,你说对方得是个多风韵犹存的女人啊。”
马杰不吱声了,他不敢认风韵犹存这四个字。他宁愿相信是他走了以后徐总对其他人很满意。
对,他那天说去点单就溜了,虽然把领导撂在那儿不太好,但是总比办公室恋情好,不过转了一圈马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回到cafe店,本想着远远看一眼徐云峰走没,结果看到的是徐云峰那桌又坐了个男人,只能看到背影,感觉穿搭很骚,有Peter那味。
马杰习惯性叹气:“Vivian……”
Vivian看着马杰,她发誓如果她知道马杰要说的会是这个内容,她绝对不会听,可是已经晚了,她当时只是好奇地听马杰说完,然后木讷地往屋里看了一眼,接着发出惊声尖叫。
马杰:“你叔相亲那天我遇到了,他好像相了个男的。”本来想说是自己去相完看见,但马杰最终还是隐去自己的部分,他觉得Vivian已经被瓜噎到了,她差点呛死。
6
马杰还是留下吃饭了,因为Vivian不让他走,理由是她无法面对如此潮流的小叔,本就已经是K14,现在还多个时尚单品,Vivian觉得自己的小叔所向披靡。
马杰没敢提醒Vivian这话多少有点歧视,因为对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兴奋而非嘲讽,马杰更不敢和她说自己妈可能想让他找sugardaddy的事,看Vivian那劲头,他怕Vivian会让她小叔包养自己。
被徐总包养……马杰恶寒地抖一下,好可怕,感觉会因为不够有品而被徐总踢掉,徐总这么上流的人,情人自然不能差。
徐云峰给他的感觉实在太精英,精英到马杰有时候觉得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不像大多数他这年纪的领导大腹便便,身后也没有十几人的团队或者小蜜跟随。连peter都会带上三个人在办公室来回巡视,可徐云峰闯进会议室或办公室时通常只有一个人——当然也不排除这样的低调是为了更好的监视他们是否在认真工作。
他很低调,他一味的低调。徐云峰和马杰不一样,并不是扔到人群中就无法找到的芸芸众生;他的气质,他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出挑,能够在人群中被一眼辨认。
马杰几乎有些后悔答应在这吃饭,他完全可以出去吃或者回家做,甚至在快要到家时给自己点一份送餐,起码可以不用这么……折磨的被困在这张桌子上。
其实马杰很想和vivian说自己也是相亲对象,但是他不敢。这是实在太过荒谬,荒谬到他也觉得不真实。
这是马杰第一次相亲,他甚至分不清相亲到底是什么流程,理论上来说他们应该已经互相加聊天软件并躺在对方的通讯录里不说话,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当然这可能也和马杰的提前离场有关。
马杰不敢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正在陷入一个可怕的误区,他以前从没觉得徐云峰有什么不同,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他们几乎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可这两天如此多的巧合让马杰也不得不思索一下所谓天意的存在,他想自己并不排斥男人,然后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抖个激灵。
徐云峰做的菜终于端到,打断马杰的胡思乱想,马杰看那张华贵餐桌上热气蒸腾的食物:番茄炒蛋、糖醋排骨、闷茄盒、麻酱拌生菜再加一个小瓜汤。很普通也很家常,和马杰想的并不一样,徐云峰不是顿顿鲍鱼、海参加鱼翅。
广厦万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
这一刻马杰如此鲜明的感觉到,哪怕是高高在上,平常无法接触到的徐云峰也和他一样是人,普通的人。
“尝尝我小叔做的菜。”Vivian给马杰让菜。
马杰哎哎地答应着,头也不敢抬,专注吃面前的茄盒。尝一口,还行,没有自己做的好吃,手艺生疏茄盒边还糊锅……估计很久没做饭,但是一想是K14的领导亲自下厨给他做饭,马杰觉得第二口又好吃起来:“您做的就是不一样,色香味俱全。”
Vivian翻个白眼,徐云峰倒是点头:“多吃点。”
多吃就算了……马杰也笑着点头,本以为自己这餐有惊无险,结果徐云峰又开口:“我哪里不好?”
“噗嗤——”Vivian一口汤呛出来,“咳咳咳,什……什么?”
马杰不敢大意:“都好吃都好吃。您做饭哪哪儿都好。”
“没问你菜,”徐云峰说,“相亲那天你为什么提前走了?”
马杰永远也忘不了Vivian那天的样子,震惊、困惑、思考、恍然大悟,Vivian就像用表情给他演了一出话剧,然后Vivian起身离席:“我吃饱了,你们吃。”
她一个字都没问,马杰宁愿她问。
7
首先他妈让他找sugardaddy就很扯淡,其次这sugardaddy先来要他联系更扯淡,最后他还给了,这事主打一个扯淡开门——扯淡到家啦。
马杰觉得徐云峰是心理变态,他知道当领导的都多少有点奇怪的嗜好,但没想到原来徐云峰好的是他这一口,好可怕、好变态、异食癖,哦当然没有侮辱自己的意思。
Vivian早放下碗礼貌告辞,现在桌前只有他们两人,马杰已经吃完,为等徐云峰时只能很尴尬低着头看自己的鞋,他发奖金那天刚买的,记得销售员说是防水小牛皮。
期间他不时抬头小心打量徐云峰,徐云峰吃饭很优雅,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马杰不知道徐云峰看似平常的在吃饭,其实也在用余光打量他。
徐云峰觉得马杰接近自己定有所图,所以今天侄女说要找人一起跳槽,徐云峰先好奇谁能被这刁钻的小孩看上,结果对方说是马杰Magic,徐云峰来了兴趣。
他让Vivian把马杰叫来,对方说马杰怕领导,徐云峰说没事;Vivian又推说对方忙,徐云峰说他知道马杰过节不加班在市区,Vivian还想找理由,徐云峰说你把他叫来,我给你两个内部消息。
徐云峰没有骗Vivian,相亲确实是内部消息,他先给一个,另一个后面再给。
马杰还在有一眼没一眼打量自己,徐云峰觉得他那窝囊的样子很好笑,褒义的好笑,他一开始见到马杰就觉得马杰不像做这事的人,结果马杰说相亲,徐云峰脑子嗡地一下就僵着。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相亲,也没想到马杰欣然接受,对此徐云峰不知道是该笑自己魅力依旧,还是马杰过于逆来顺受。
徐云峰玩心大起,他想看看马杰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杰还在小心打量他,或许马杰觉得他自己很谨慎,但他的动作简直让徐云峰无法忽略,就像瞪大眼睛一直在旁边摇尾巴讨食的小狗,主人根本无法忽略,马杰的头像真是选对了,他本人和头像一模一样。
这么想着徐云峰就擦擦嘴偏头看马杰:“相亲有什么流程?”
“啊……啊?”马杰惊讶片刻马上说,“我、我今天就回去给您列一份行程单。”
小狗说:“行。”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马杰,你确定你和男的可以?”
“……您这么有魅力,能和您相亲是我的荣幸。”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
窝囊!
徐云峰有些无奈地起身收拾,他想知道马杰的底线在哪里,结果马杰立刻起身把他拦在桌前:“我来收拾就好,您做饭已经很辛苦了。”
徐云峰皱了皱眉,这是……贤惠?
已经开始收拾的马杰投来问询:“徐总,您家的小碗在哪个柜子?”
这声徐总或许没什么特殊含义,但是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徐云峰怎么听怎么刺挠,就好像他弯腰抚摸小狗,那狗钻到他怀里转圈的时候尾巴尖蹭过他的胸口。
他看马杰还站在那等他回答,马杰准备拉柜子找碗的手迟疑地悬在空中,灯芯绒的外衣在马杰身上很合适,衬得更加庸碌,整个人都像被磨平了棱角软软的。他想马杰好像就两套衣服,一套在公司穿的统一制服,一套是外面配灯芯绒或者毛衣马褂的穿法。
不管怎么看徐云峰都觉得马杰怯生生的,虽然头发梳理的精神,人又带点诡异乖巧,他太乖了,徐云峰无法想象马杰在见到相亲对象是自己时,要做多少心理建设才会走过来,而且马杰的唇边居然有一颗痣,面部肌肉动作时右颊上也会出现酒窝。
马杰仍然看着他,徐云峰抬抬下巴示意位置,马杰又答应着跑过去。
徐云峰觉得自己疯了,自己一步步坐到这个位置什么没见过,玩过的男人女人也不少,怎么就被这个马杰莫名其妙的勾了下,像人性的缺失,又像道德的沦丧。
8
马杰洗碗的时候徐云峰就站在旁边看,马杰觉得自己手指都被看得不听使唤,徐云峰的眼神太凌厉,他觉得自己被剥开外皮审视骨肉,接着马杰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他职场老炮的第六感告诉他自己今晚可能出不去这房子,果然徐云峰走过来,马杰手一滑,粘着洗洁精的碗就这么咔嚓掉在地上。
马杰吓得魂身分离,膝盖一软差点对着面色阴沉的徐云峰跪下:“徐总!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手滑了,您看这个碗多少钱的赔给您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完不忘加上一句,“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徐云峰被他逗笑,从地上捡起那个碗,漂亮的瓷器上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其他地方看起来没有异常也没有裂痕,马杰已经把那片掉落的三角捡起来,畏畏缩缩地捧在手里递给他:“真的不好意思啊Jeffrey总,我一定赔给您。”
这倒不是大事,徐云峰不在乎,碗碎了再买一个就是,他刚刚只是在想马杰这么年纪轻轻还信这个,碎碎平安这说法他听自己母亲也说过,徐云峰于是说:“相亲成功了不带我去见见你妈?”
马杰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哎,您千万别和我妈提这事,我妈要是知道我这么笨手笨脚摔了碗,那应该又免不了一顿念叨。”
徐云峰就笑笑:“行,改天带你见我姐。”
“您还有姐呢?”马杰眼睛亮了起来。徐云峰突然想起Peter对马杰的评价:不懂人情世故、不会讨领导欢心,不该问的喜欢瞎打听。
这话Vivian也和他转述过,徐云峰听完示意知道,现在想来,Peter似乎还说自己的评价客观中肯——徐云峰不赞同。
这评价不中肯且主观。
马杰聪明,这种聪明是被社会历练出来的圆滑态度处事原则,说马杰窝囊也好平庸也罢,在徐云峰看来这只是马杰为了保护自己的手段,其实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脊梁骨越硬,因为太清楚要怎么明哲保身,所有的一切都在伪装,而徐云峰——他很想褪下马杰这层伪装,他想看到真正的马杰,那个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不当蓬蒿人的马杰。
Peter这人还是太肤浅,好色多肤浅。
马杰看他好久没回答,以为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只好尴尬地站在一边,徐云峰回过神:“我姐跟我一个学校毕业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答非所问,但马杰没勇气再问一遍,他赶忙把手上的洗洁精泡泡冲干净,正要继续洗碗,听到徐云峰说:“直接放洗碗机吧,我怕你把我剩下的都摔了。”
您有洗碗机您倒是早说啊,马杰心里嘀咕,脸上还是赔笑,“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领导。”
准备把那个坏碗扔掉,徐云峰没给他反而冲干净放在了杯柜里:“就放着吧,明天阿姨会来收拾。”
有阿姨您倒是拦着别让我洗碗啊,马杰心里又嘀咕,嘴上:“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徐云峰顺手在杯柜里拿出两个酒杯,找了瓶度数不高的酒示意马杰:“喝点?”
“哎,好的好的,我今天陪您尽兴。”
“这可是你说的。”徐云峰笑得更开,马杰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话,可惜晚了。
酒分着喝了半瓶,多数是马杰在喝,讲点干巴巴的祝酒词,徐云峰时不时嗯一两声,马杰其实很想讲工作有多烦,但是他不敢,他不想因为明天左脚先进门被开除,最近听说公司已经超负荷,马杰不敢赌。
酒喝的有点打头,马杰问:“如果我们相亲的话算办公室恋情吗?”
徐云峰看他一眼没理会。
马杰又说:“应该不算吧,我们都不在一个办公室。”
还挺会为自己找理由,徐云峰想着应声点头,马杰很满意:“应该也不算潜规则吧?”
“如果你和我要东西的话就算。”徐云峰说。
马杰有些酒壮怂人胆:“为什么不是你和我要?”
“你能给我什么?”徐云峰问。
马杰不吱声,他觉得酒精呛得他脑子晕,不然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笨啊,马杰气鼓鼓地锤地板。下一秒,徐云峰侧身吻了一下他的酒窝。
马杰吓傻了。
9
嘶……怪能折腾的。
马杰已经记不清楚昨晚怎么睡着的,兴许是累的,也可能是晕的,他这算是和徐云峰相亲成功了吗?马杰不知道,他觉得徐云峰这样的成功人士想法太多,把握不住。
哦对,上床,徐云峰,相亲,假期……反了,假期,相亲,徐云峰,上床。这个顺序马杰勉强接受,他的观念不算保守,但是也没那么夸张奔放。
假期没有工作,有也不太想做,假期算加班费那天被马杰用了,剩下没有加班费的日子他不愿意干活。马杰想着怎么面对徐云峰,又在床上动了动身子,翻个身打算当没发生过继续睡,一扭脸就看到徐云峰皱着眉的睡颜。
如果说刚刚还在迷糊,那现在马杰当即清醒,这现实来的太魔幻,他往床的另一边轻轻挪动,想给徐云峰让出足够睡觉的位置——哪怕这个床本身已经很大。
“累就继续睡会。”徐云峰说,说话时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看马杰。
马杰怯懦地应声好,不动了。
徐云峰是被马杰的动静吵醒的,马杰不说话,可他在床的另一边辗转反侧,翻滚到徐云峰好像能听到他叽叽喳喳纠结的内心。徐云峰只好说话,出声后马杰停下动作,可没5分钟马杰小声地用气声和他说:“徐总,您饿吗?我给您做早餐。”
徐云峰被他气笑,睁开眼睛,马杰还是糯糯地看着他,没戴眼镜的眼神全然不聚焦。
“我不饿,”徐云峰说着回头看眼时钟,“才7:30,再睡会,你饿的话我让阿姨做好你直接下去吃。”
“我自己可以。”马杰连忙拒绝,还让别人给他做饭,像包养,不合适。
“睡吧。”徐云峰重新闭上眼睛。
马杰揉揉自己肚子,突然想起来昨天那种几乎要被捅穿的感觉脸上一红,下意识又摸摸自己的屁股,觉得脸烫的不行。
都是成年人了,没事没事,马杰安慰自己。
徐云峰哪怕睡觉还是簇着眉,马杰觉得他似乎习惯了如此示人,在公司里冷酷残暴,没想到在家也一样。
“徐总,您……”
“马杰,”徐云峰坐起来,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他很累,他和马杰不一样,他需要更多的休息,但看着马杰懵懂的表情徐云峰还是没忍心,只好叹口气起身,“我去睡客房。”
徐云峰就这么出去了,很自然,自然到他们就像是刚在一起还不习惯对方的新婚夫夫,总有一个人要先让步。只是马杰没想到让步的是徐云峰,那个高高在上的徐总。马杰看他毫不在意得披上睡袍,袍子盖上之前能看到他背上还有一条一条红痕,马杰没敢再看。
啊啊啊啊啊,马杰你在干什么!和尚撵起庙主了你!马杰心里大震撼,简直不成体统,逾规越矩!
徐云峰疯了,真疯了,他温和到马杰坚信他疯了。
马杰想知道一夜情对象疯了自己要不要负责。
在最后一秒接起,来电显示Vivian。
马杰提前清了清嗓:“喂?这么早有事吗Vivian.”
“哦,没事,看看你醒了没。”
“您看这个干嘛?”
“我怕你当我叔母。”
“……瞧您说的,那不僭越了吗?”
10
Vivian做事雷厉风行,等中秋假期收假到公司上班时,马杰发现三组只剩下自己,Vivian带着除了他的所有人跳槽。
马杰震惊、崩溃、想死。这么多工作自己根本完不成,难怪Vivian给他打预防针拉拢跳槽,敢情最后对众和忠贞不二的只有自己。
望着空荡荡的工位马杰无言,Peter进来,挠挠头,看看身后的美女秘书又出去。
Peter无奈、愤怒、想哭。这么多工作马杰怎么做得完,反正不能是自己做,自己应酬很多,得,给马杰升个副组长安抚一下。
大家都在传马杰和三组不合,不然除了他怎么都走,马杰逛众和论坛逛的浑身难受,因为他发现大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几乎所有人都说他留下是好事,他们和马杰对接过,惹了马杰和打在棉花上一样软,三组给他们留了个好牛马,真棒。
马杰觉得这是褒奖,毕竟他们没有骂他。
手机震了一下,发信人是汤老师,汤老师是徐云峰。因为怕被别人看出来,马杰绞尽脑汁,最后给他备注“汤老师(潜在客户)”,理由也很简单:杰弗瑞、杰瑞、汤姆和杰瑞,杰瑞太容易看出来那就汤姆吧,他甚至加了括号表示这人是客户,多完美啊,马杰是这么想的。
汤老师(潜在客户):上楼,办公室。
马杰Magic:Magic收到~
回的很快,但马杰没有动弹,他在整理心情面对徐云峰。
昨天晚上他才从徐云峰家回自己那儿,中秋也就三天假,头晚回家屁股没坐热就赶回来,正经假期的第一天睡醒相亲,第二天和相亲对象做爱,第三天在相亲对象家休息。
昨天再醒过来已是下午,马杰感慨真是淫靡,日子怎么过成这样了。晚上徐云峰还给他又做了顿饭,不,准确来说是热热昨天那些没吃完的饭菜又端给他。
马杰以为徐云峰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且不吃剩菜剩饭的人,结果反而被鄙视浪费粮食,马杰无言以对,他不想跟徐云峰说他们差距有多大要浪费也不是自己浪费,他可没那么多钱浪费。好吧,马杰承认他在看待徐云峰这样的资本家时戴着有色眼镜。
其实徐云峰还行,哎,疯了,别是自己也疯了。
马杰又挠挠头慢慢吃饭,徐云峰也很安静,两个人倒也不尴尬,一筷头一筷头消灭桌上的餐食。
徐云峰点头,马杰就跑出去。
“小杰呀,妈妈又给你找了个对象。”马女士开门见山。
马杰大惑不解:“妈,我上一个对象有什么问题吗?”
“人家不是嫌你老……哦不是,人家不是不太合适吗?妈就给你重新找了一个。”
“嗯……可是……”
“别可是,小美虽然漂亮身材又好,但是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嘛,换一个啊,听妈的话。”
“您等等!”马杰叫出声,“他叫什么?”
“小美啊,你隔壁王叔家朋友的亲戚的三姑的女儿你忘记啦?小时候你们还牵过手呢。”
马杰脑子嗡嗡地。
“对了,小美让妈提醒你别太累了,人家说虽然你们二十年没见面,可是你头发都白了,你老实跟妈交代你是不是回去染头了,你这孩子……”
徐云峰还在吃饭,看着慌张的马杰挑眉示意询问。
马杰也顾不得什么,冲着他拍桌子:“你不是我相亲对象?”抿了下唇改口,“您,您不是我相亲对象!”
“对啊,”徐云峰面不改色,“你相亲对象我见到了,挺不错的女孩,不过你们不合适,你把握不住她。”
“你!”马杰气急,“您那天见到她了?”
“你刚走她就来了,”徐云峰喝了口汤耸耸肩,“前后五分钟吧。”
“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马杰,”徐云峰笑着问他,“我不更好?”
“你……”马杰手舞足蹈半天,又慢慢放下,“我走了!不劳您送!”走出去几步又回来拿自己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碗您自己洗!”
11
马杰在做“广进计划”简述报告,这活本来应该是Peter干,可是Peter一周前把他叫去办公室谈话,隔着门马杰听到他在说优化的事。
“广进计划”如火如荼,马杰说不害怕是假的,昨天徐云峰发消息让上楼,他回复收到但是没去,结果今天Peter就找他谈话,马杰心慌。
进门听到Peter说:让他自己背锅,自己辞职,赔偿金能不赔就不赔。马杰心惊胆战,所以还不等Peter讲话抢白说了三点,本是表忠心,没想到Peter听了反而问他:“Vivian跳槽之前跟你说过吗?”
马杰呆住,那何止说过,那自己还去了他小叔家和他小叔——你我的顶头上司颠鸾倒凤……扯远了。
马杰一秒回神:“没有!”
Peter提高声音:“那不就完了,说的跟你自己要留下来似的。”
倒也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可不是没人要哈,马杰张了张嘴把这些话咽下,最后说:“我就是想说我还有存在的价值……”
马杰和Peter对齐完颗粒度,明白自己不会被优化这才放心去接新人。
新来的人叫胡建林,明明看起来感觉和徐云峰差不多的年纪,人却老实得很没那么城府,和他打交道让马杰觉得真实,虽然他不小心知道了胡建林是被调错,为掩藏这事害他被扣了一个月工资。
马杰本想哀求Peter大发慈悲别扣钱,想半天不知怎么开口,下午Peter天神降临:“你去帮我把简报做完开会,工资就不扣你的了。”
马杰双眼放光:“您放心,我一定办好,”末了又问一句,“那您呢?”
“别瞎打听!”
“哎哎好,您忙,您忙。”马杰领命坐下。
其实马杰明白Peter为什么不想做报告,“广进计划”因为胡建林这个可能的X因素大家人心惶惶,这种时候Peter可不会愿意背锅,所以马杰去了本以为只有和他一样的K8组长或K10领导的会,没想到一进去看见徐云峰坐在那儿,马杰感觉背都凉了。
凉,透心凉。
马杰不明白这个级别的会议徐总参加个什么劲,纯闲着没事找事……不能这么说领导。
徐云峰目光没在他身上多停留就挪走,坐在主座那儿一如往常,如此淡定让马杰突然觉得自己不够专业,成年人,一夜情很正常的,搞的磨磨唧唧的干嘛,马杰想着,就看徐总面前的笔记本摊着,再定睛一瞧,那上面的笔不就是他送的那支吗?
嘿嘿,徐总真有眼光。
呃,马杰扶额,要死要死要死,马杰你怎么心不定呢!
各部门讲解时招聘部的Mark总就老挑他们三组的刺,马杰没什么好说的,准备插上U盘讲的时候才发现U盘没拿,再一琢磨U盘在外衣里,外衣在——救命,外衣还在徐云峰家沙发上。
马杰摸口袋的手颤抖着,大事故,他完了,结果对上徐云峰审视的目光,马杰突得就冷静下来,很奇怪,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不想丢脸,也可能是福至心灵,马杰想起来自己手机上也有这内容的pdf,就把手机连上电脑展示他们近半年的工作成果。
接着马杰投屏的大屏幕上弹出消息。
汤老师(潜在客户):潜在客户?
汤老师(潜在客户):……
马杰愣住,马杰装看不见,好在徐云峰也没有再发。
马杰全程不敢看下面的任何人,他知道这级别的没几个人有徐云峰生活号,他也知道如果有,他完蛋了;如果没有,他也完蛋了。
没差别,横竖都是死,马杰释怀地笑,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12
徐云峰从没这么无奈过,马杰居然备注他是潜在客户,而且备注的居然是汤老师,汤老师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开会投屏的时候徐云峰看见自己头像在挺上面,甚至在最近马杰走很近的Penny和John上面还欣慰呢,结果一看备注写潜在客户,徐云峰觉得好笑,总不能真成马杰嫖他了吧。
正在讲话的Mark看到徐云峰笑,吓得魂不附体,抖抖索索地停下,看着徐云峰等领导发话。
徐云峰的眉头立刻拧起来:“看我干嘛?继续讲啊。”
“是是是。”Mark重新开始。
马杰也被徐云峰诡异的笑吓到,是的,诡异,马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与其说徐云峰在公司不常笑,不如说徐云峰不会发自内心的在公司笑。他笑无非两种情况:第一种,徐云峰主动示好和某人谈判性地套近乎;第二种,处置人的时候。徐云峰像个不苟言笑的刽子手,不笑,得死一个;笑了,得死一片。
徐云峰本来想多给马杰发几条消息,结果发现自己信息被公屏展示无奈收手,换别人或许会发别的内容调笑马杰,但他不会,他徐云峰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Mark边讲边打量他,徐云峰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太过窥视,Mark谄媚的太明显,徐云峰厌恶,反观马杰就很好,看人的眼神真挚,乖巧得很,是脱离一般趣味的小狗。
记得Mark是高铭的人,徐云峰知道他们想使绊子搞砸广进计划,原因简单得很,因为广进计划是他的计划,徐云峰牵头的事高铭都不支持,徐云峰不在乎,他又不是为高铭这么干的。
简单的事就因为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徐云峰皱眉,接着看到Mark腰弯得更低。
无趣。
徐云峰手头的钢笔从指节滑落滚到桌上轱辘响,Mark霎时噤声。
所有人都看着徐云峰,徐云峰也终于侧目;“我简单补充几句,”他的视线扫过众人,包括角落里低着头的马杰,“‘广进计划’势在必行,这不是个人的行为和选择,是众和的选择,时代推着众和走,如果慢下来,被推倒在沙滩上的就是我们。”
“鼓掌!”Thomas喊道。
台下爆发掌声迎合,徐云峰有些烦躁,他没有讲完,Thomas真的是越来越没眼见力了,但事已至此徐云峰也不打算继续讲,就抬抬手示意Mark继续。
Mark唯唯诺诺地继续自己的发言,明明都是唯诺,但差别实在明显,马杰的窝囊徐云峰赏心悦目,别人的窝囊徐云峰看了来气。
真是怪了,徐云峰用手杵着头,他不应该下意识想马杰,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阅人无数万花丛中过。本该是这样,可是他怎么会一直下意识的想到马杰?
难道那些所谓命运也好缘分也好都是真的?荒谬!如果真的相信命运,那他徐云峰不会坐在这里,他应该在那个鸟不拉屎的村子终老一生,而不是在众和成为K14。
徐云峰不信命。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
那么缘分呢?他信吗?徐云峰不知道,起码在马杰这个不速之客闯入他的生活之前,他过得相当淡然豁达。
不专业,徐云峰在心里警告自己,现在在会议,他应当收心,他不该动摇。
13
得找马杰谈谈,这是会议结束后徐云峰想的第二件事,第一件依然是推进“广进计划”这是目的更是指标,这点不曾动摇。
徐云峰没有找人传话,但是他也知道马杰会忽略他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所以徐云峰这次是在单位的通讯软件上给马杰发的消息,并且能保证马杰一定会来。
正在核算绩效的马杰工作软件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您的工作待办事项”提醒,消息来自执行部门,马杰看到的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要被内部审查,心惊胆战地点开消息,里面内容简单——徐云峰:马组长,上楼,办公室。
折寿啊!徐云峰叫他马组长!万万使不得啊!
马杰连连对着电脑鞠躬,又跑到Peter的办公室,本想冲着Peter一通鞠躬说对不起领导,Jeffrey总找我我上去一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结果还没表演发现Peter不在,行吧,不在就不在。
忙抓着脖子上因为他身体大幅晃动而到处乱飞的工牌一路往电梯跑,坐电梯上去,出电梯刷卡才意识到权限不够,马杰站在那儿琢磨半天拿手机给徐云峰的私人号发消息。
马杰Magic:您帮我开一下外面的门。
马杰Magic撤回一条消息。
马杰Magic:请您叫人帮我开一下外面的门。
马杰Magic:请您通知助理帮我开一下外面的门。
手指犹豫着要不要撤回再重新措辞,马杰看到徐云峰的回信。
汤老师(潜在客户):往里走。
马杰有些尴尬地捂脸,他不确定徐云峰有没有看到他撤回的消息,这就好像马戏表演,自己还没准备好,观众就已入场,还把他惨烈无比的彩排看了个遍。
徐云峰早站在门口等着马杰,从待办发出去他就知道马杰5分钟内能赶到,毕竟待办事项的完成和绩效挂钩,马杰不傻。
果然马杰来的很快,徐云峰看见他站在门口张望就想发消息告诉他走过来自己会开,结果马杰在那,发了撤、撤了发,徐云峰只能打断。
满脸堆笑的马杰走近他,徐云峰偏头示意去办公室谈,马杰就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本以为马杰会很沉默,结果马杰一进他办公室,徐云峰刚站在办公桌旁,马杰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来扒他的裤子。
徐云峰瞪大眼睛看,马杰看他的反应也惊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10秒钟后,马杰站起来像没事人一样拍拍他的大腿根:“不好意思啊徐总,我看错了以为您裤子有点脏,本来说帮您擦一下的。”
“……”徐云峰哑然,他没想到他这个被说树上的鸟都能骗下来的谈判好手,居然被马杰整沉默了。
马杰请他到从沙发上坐下,然后坐在他对面继续解释:“不好意思啊领导,您别往心里去,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马杰!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徐云峰难得失态提高声音。
“您别喊这么大!”马杰连忙站起来,“怎么会呢,您是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徐云峰在组织语言,没想好,想不好,马杰这出来得太突然,打乱了他的计划。
马杰倒是很自然:“Jeffrey总,您可不能叫我马组长啊,这个工作待办完成的抄送最后可是会到Peter总手里的,要是让Peter总误会以为我这副组长想谋权篡位,那可不得了呀。”
徐云峰双手撑着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言语的能力。
马杰正要继续说,突然看见内室还坐着个人,他瞪着眼睛,头发梳地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大张着嘴呆望着马杰。
徐云峰把手从脸上移开,重重叹了口气转向那人:“行了。”
“我……”那人欲言又止。
“刚刚的事……”徐云峰话说一半。
那人立马接话:“刚刚我在看文件!什么也没看见!Jeffrey总我现在就走!”
马杰冻结了,重重的碎在徐云峰的沙发上。
Peter:家人们谁懂啊啊啊啊!我看见了什么!我的副组长怎么被潜了!原来男的也可以啊!
Peter站起来准备出去,他不知道为什么蝇营狗苟的是徐云峰和马杰,结果灰溜溜要走的是自己。
“你坐下。”徐云峰说。
“……好。”Peter含泪坐下。
离谱,Peter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哪怕上床才发现女伴是男的他都没惊慌过,今天真是载了个大的。
14
马杰差点又跪下了,膝盖软软的,和他被冲击的心一样支离破碎,徐云峰一把铲起马杰让他坐回沙发,难得带上情绪:“马杰,你又要干嘛?”
马杰哭丧着脸:“我也不想给您丢脸啊,您要早说Peter总会来我就……”
“坐好,别添乱。”徐云峰说。
马杰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徐云峰也没想到马杰会来这么一出,虽然早知道马杰是个跳脱的人,但他没想到马杰居然能离谱到这个地步,简直是荒唐!
有些事得和马杰聊,当时徐云峰是这么想的,他怎么都想不到马杰进来就限制级画面,徐云峰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自己穿的不是系着皮带的裤子,刚刚到底会发生什么。
徐云峰还在震惊中,他曾经也觉得自己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现在看并不可能,他变,他差点疯狂,但是他不色,他分得清场合,不像马杰,马杰是个疯子!
正要努力开口挽回刚刚的可怕局面。马杰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眼睛溜溜地转向徐云峰,没半秒又转回去,低着头谁也不敢看:“那个……”
“Jeffrey总今天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Peter决定快刀斩乱麻,这真是他人生中最勇敢的一次。
勇士!马杰眼泪汪汪,所以Peter能当领导呢,这就是Peter领导力的展现。
马杰实时跟上自己直属领导:“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觉得Peter总……”
“行了,”徐云峰打断马杰,“别瞎扯。”
“哦哦好的好的,您说。”马杰低下头。
徐云峰调整好状态,重新靠着沙发背翘起二郎腿,刚刚的失态和尴尬在他身上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为领导者的从容:“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Peter歪着头,差点反问一句你说呢,幸好忍住,正要开口听到马杰说:“徐总您叫我们来一定有您的用意。”
“那你觉得我的用意是?”
“您的用意就是您叫我们来。”马杰从善如流。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机灵呢马杰,Peter惊诧马杰的高端脑回路,全然不知道马杰心里有多惊慌。
我是人,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人、人、人!马杰在心里默念。
徐云峰在他们对面坐着,突然站起来走到桌边,拉开抽屉拿出烟夹和打火机,向两个人晃晃:“抽吗?”
“不抽烟,谢谢。”马杰说。
Peter双手请烟的动作僵在空中,瞪马杰一眼,马杰又改口:“您给我一根吧。”
徐云峰就笑笑,一人给他们发了一根,自己也点上,抽着烟一言不发。
“徐总……对不起,刚……”马杰话没说完,徐云峰抬手打断他意思不准再说。
徐云峰又变回那个冷酷霸总,切换之快让马杰措手不及,不过马杰觉得这事自己有点责任,不多,亿点点,所以也认真道歉,结果徐云峰不让他说完。
刚刚的闹剧马杰打算封印,他最会自我欺骗,让自己忘记这事小菜一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徐云峰表情,马杰发现抽烟的徐云峰也很帅,动作优雅,烟气缭绕着他灰白的发丝,自下而上升腾。
其实徐云峰也在冷静,他好久没在公司抽烟了,放着只是为了招待一些烟鬼同僚,没想今天给他自己点上的。
看来马杰并不适合这事,徐云峰想,他吐出一口烟圈,食指中指往外送了送:“Peter留一下,马杰先出去吧。”
“啊?”Peter汗流浃背。什么意思?让他差点看活春宫不成现在还要杀人灭口?领导这么变态啊。
15
Peter总和Jeffrey总谈了什么马杰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以后Peter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连应酬都少了,好可怕,他不会是被徐云峰骂了吧,马杰难免关切。
Peter自然不会告诉他发生过什么,只是表情看起来并不简单,也有可能自己那天吓到了他,反正马杰发现Peter最近和Mark莫名其妙走的挺近。
马杰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其实当时发现相亲对象是徐云峰的时候他是有疑虑的,他是圆滑窝囊,他是缺钱,可是他不傻,他觉得这不可能,他们差的不是一个阶级,他妈认识这种人早介绍给老闺蜜了哪里轮得到他,但是马杰还是去了,他骨子里剩下的那一点点自我在沸腾。
马杰很厌倦这样的生活,比任何人更恨他棉花性格的是他自己,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缺钱,他要赚钱,他何尝不想像Penny心直口快有话直说,可是他能吗?Penny工号比他靠前,现在还是外包,为什么不言而喻。
胡建林说他做的锤子不好,没有棱角,都被磨平了,这点评真是一针见血,他确实已经被磨平了,被生活,被贷款,被永无止境的工作和看不到头的未来。
徐云峰出现的时候马杰零星几个离经叛道的细胞在沸腾,接着他们蛄蛹着拉帮结派,推动马杰腿坐到徐云峰对面,徐云峰是人精,马杰觉得他可能开始就意识到不对,但他没有拆穿,自己也没有解释,一切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班味太重,马杰闻自己的味道感觉像死了一样,徐云峰是这一小段日子的意外,马杰觉得能带来快乐,背德的快乐,释放的快乐。
有时候马杰也想,如果不是徐云峰他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吗?他那一刻心动的究竟是徐云峰,还是徐云峰所代表的钱,是他因为岁月而越发有魅力的脸,还是那种从容,马杰说不清,但是他试过把徐云峰代换成别人去想。
有钱人马杰想过高铭,因为和徐云峰差不多级别的也就高铭,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恶心,又想Peter,受不了一点……
搞不懂。
马杰叹口气,站起身伸个懒腰准备下班,今天的态度也彰显的很好,关电脑时余光瞥见有人进来,马杰下意识招呼:“您还继续加班呢?”
转身,是徐云峰,马杰莫名没敢看他。
“回家吧。”徐云峰说,是陈述句。
马杰的脚顿住,他能感觉那些躁动的细胞又要推着他往前走了,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克制:“徐总您太客气了,您也早点下班吧。”
“马杰,”徐云峰说,“相亲……”
“哎哟您可快别说了。”马杰忙跟过去示意徐云峰小点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徐云峰不怕,他可怕死了。
进电梯马杰才稍微安心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不好意思,您继续说。”
徐云峰觉得马杰有点分裂,明明之前还扒他裤子,不过徐云峰也没点破。马杰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徐云峰最后只说:“最近忙,注意身体。”
马杰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他,然后回复:“是是是,领导您教训的事,我一定注意身体,您也要保重身体,才能更好的带领我们。”
16
庄正直全盘托出的时候,马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是了,他早该想到的,徐云峰为什么强推“广进计划”,为什么零件出问题,桩桩件件构建成庞大的棋盘,而他们这些小人物是棋盘上的棋子任人摆布。
证据电脑在河边被抢夺的时候徐云峰亲临现场,他说他只是想表达重视所以来了,他给他们都开出条件让他们闭嘴,胡建林的条件丰厚,他的也还行,唯独Penny的小小转正不太够看。
徐云峰站在那儿指点江山,马杰站在胡建林旁边不发一语,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站哪边,他觉得现在的“盼马壮”做的正确,因为他们是工人,是徐云峰口中的蝼蚁,他们觉得自己滴水穿石,徐云峰觉得他们蜉蝣撼树。
马杰不明白,同个公司本该共进退的他们怎么站在了对立面。
徐云峰全程在跟胡建林沟通,他判断胡建林是这三个人中的领头羊,胡建林天真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眼界也亦如此无邪,他们没有在他的位置,他们不知道大厦将倾会压倒多少人。
公司是机器,时代是车轮,洪流滚滚而来,他们不跑不行。人如果四肢溃烂到只能断手断脚,为了生存也会选择截肢,公司也一样,为了生存得减脂,优化部分员工,这么简单的道理徐云峰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想不通。
马杰站在那儿,表情严肃认真,似乎在听他讲话,也似乎没有,直到他开出条件,马杰犹豫着,徐云峰看见马杰眼里的动摇,他太清楚马杰想要什么了。
三个人里胡建林本就是打拼出身,胡建林知道自己没办法支配那么多金钱和特权,所以选择放弃,因为想象不到特权的快乐;潘怡然是外包,在众和打拼多年都没离开,目的应该还是奔着转正去的;如果说这两个人徐云峰还拿不准,那马杰他很清楚,马杰要的从来只有一点,要稳定,要一份能吃饱饭的工资。
潘怡然抢白拒绝的时候徐云峰就知道马杰的决心了,毕竟他也没打算给她开多好的条件,他把Penny逼得不得不反。
马杰的窝囊和从众还是战胜了自我,所以马杰把螺丝钉扔向徐云峰的时候,徐云峰甚至没有下意识想去接,他知道马杰会这么做。
于是徐云峰大手一挥走了,留他们自己思考,他当然知道会有变数,有就有吧,效果是这样的。
徐云峰完成了他该完成的事,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没想到最后还是听天由命,徐云峰不由苦笑。
结果如徐云峰所料,三个人追过来,在年会上演一出闹剧,徐云峰看着,不知为何自己的嘴角居然擒着笑意。
没有溃败没有不甘,徐云峰觉得很放松,他完成了他的使命,这场闹剧轻轻开场又盛大凋零,董事长发言完掌声雷雷。
徐云峰看着他,老头那得意儿劲撑得起码年轻20岁,这老头真行,徐云峰想。
闹剧收场时他们都被带走,徐云峰远远看了一眼马杰,马杰也站在楼梯上看着他,徐云峰对他挥挥手,马杰对他鞠了一躬。
倒也不必,徐云峰笑笑,这鞠躬搞的他像要死了一样。
“盼壮”两人看他们这样,胡建林来回看,潘怡然则过去拉着马杰走了,看他的眼神像污物,徐云峰不在意,他早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了。
他转过身,昂首走下楼梯奔赴命运。
17
马杰晋级K10,潘怡然放肆追梦,胡建林干副厂长,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吗?
他们有,马杰没有。
他们两人不受限制,Penny现在自己管自己,胡建林在厂里本来就有人缘,加了年会事件让众人更加喜欢,过得不好的只有他,马杰能感觉所有人的指指点点,那些闲言碎语隔着办公室都能击打在他的身上。
曾经的同事想巴结他,曾经的领导怕他,想象中的改革果然没有来,众和风风火火地过了半年所谓整改,清退了一大堆本就该离开的中高层,召回那些所谓不该走的人,但是没有变,半年过去还和以前一样。
曾经徐云峰承诺的经理职位,徐云峰不在了但他依旧荣升。
马杰很难干,高层处处针对,底下怨声载道,以前当牛马不知道,现在当领导发现要想的其实比他想象的还多。
新的K14还没有人选,老的K14也没有回来,那个K14高铭一人大权独揽如日中天,马杰能感觉高铭时常针对他,自己和徐云峰的关系高铭不可能知道,Peter虽然爱玩爱站队但对这些事不会乱讲,何况马杰其实也不知道Peter对他们了解了几成。
高铭防备他是应该的,毕竟徐云峰面上就是被他马杰送进去的,高铭怕步后尘,很合理,他扳倒的是K14又不是普通人,那可是徐云峰。
现在马杰和Peter平级,但是他看到Peter时还是会下意识叫一声Peter总,Peter听了就会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和他套近乎:“别介呀,咱两这关系,你叫我哥就行。”说话间那和Peter一样外放的香水味就全冲到马杰鼻子里。
马杰笑得真诚:“Peter总您客气了,要不是有您的提点我也走不到今天。”
“那不敢那不敢,我可没教过你啊。”Peter又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马杰总觉得Peter的行为有更多意义,因为Peter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以前是对下属的关照或者推出去背锅的狡黠,现在居然带着点……怜悯?对,是怜悯,马杰认得这幅神情,当时他出任K10的就职仪式上,Peter也是这个表情。
马杰不明白,他叫住Peter:“Peter总,”马杰问他,“能来下我办公室吗?”
Peter一滞:“你这领导开始起范儿了啊。”
马杰把Peter往办公室带,坐下了关好门问得直接:“您想和我说什么吗?”
Peter还是那个样子,歪着头看他:“你说呢?”
马杰笑起来,Peter真是没变,发生了这么多变化,Peter居然还是没变,真有他的。
“您想问我工作习惯吗?”马杰说。
Peter眸子一缩:“哎,对咯。”
“您可真是……”马杰忍住了,舒展身体重新坐直,“您是想问徐云峰的事吧?”
这下Peter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也调整了一下坐姿。马杰感觉这一刻就像回到刚开始“广进计划”那会儿,他和Peter说别优化他打听情报,他们现在调了个,轮到Peter和他打听了。
斟酌再三,Peter点点头。
马杰叹口气:“我和他也没啥,”这话对上Peter坚决不相信的眼神,只好尴尬地舔舔上唇,“我和他那是过去了。”
“咿呀——你可真牛啊马杰,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能斩男。”
“Peter总您这话说的……”
“我看那老小子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厉害啊马杰,教教你哥怎么下克上的,K13那个助理漂亮得很,哥想和她认识一下。”
马杰扶额:“Peter总您……算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Peter,“这是我的辞呈,您帮我看看?”
“你疯啦!”Peter站起来,“你怎么现在当上K10了反而要辞职。”
“没什么啊,”马杰劝他坐下,目光有些飘忽,“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Peter看他认真,知道马杰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也就咬着牙准备看那封辞职信,突然脑内灵光乍现,Peter问:“Vivian跳槽之后有和你说过吗?”
马杰脸上酒窝浅浅浮现:“没有。”
18
Vivian的确没有联系过马杰,因为这次是他主动联系的Vivian.
徐云峰配合调查,调查一查查了挺久,结果通报众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徐云峰居然没事,他唯一的责任是识人不清,Thomas总是打着他的名义出去招摇撞骗,在中间来回赚了不少钱。
庄正直就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人,和他名字一样装正直,被Thomas利用了还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
Thomas和所有人都说自己有个靠山叫Jeffrey总,Jeffrey总很受董事长器重,一来二去,众人也就默认Thomas是Jeffrey的白手套。其实不然。
Jeffrey是清白的这个消息引爆众和那天,马杰的离职申请也通过了,马杰提着包下楼,他甚至没有一个纸箱抱着,浑身轻松。
再一次踩在那些嘎吱作响的落叶上,马杰看着远处开过来的白色奥迪招了招手,Vivian接近他摇下车窗,马杰就拉开车门坐上去:“安姐。”
“你可算逃出这个破地方了,可喜可贺。”Vivian说。
马杰嘿嘿笑:“谢谢姐亲自来接我。”
“你都成我叔母了我敢不来吗?”Vivian佯装抱怨。
“啊这事……”马杰连忙请罪,“没有的事,我和徐总……和Jeffrey只是相了个亲,但是后面觉得不合适就没在一起。”
Vivian哼一声:“那我现在带你去办入职,介绍人是我,以后还跟我一起干,其他东西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待遇均下来和众和的K10也差不多,就是得委屈你继续给我当副组长。”
“不委屈,谢谢安姐帮我。”
“你该谢的不是我。”Vivian意有所指。
马杰顿了顿装听不懂:“都谢都谢。”
年会事件让马杰几乎一夜成长,他看透了好多之前没有发现的事,比如徐云峰,比如“广进计划”。
马杰最开始的分析是徐云峰为扳倒高铭而对标准件厂下手,标准件厂是高铭的板块,高铭失去标准件厂会元气大伤,那时候徐云峰再乘机吞并,副总裁就是他一家独大。
可是这个想法里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徐云峰本就不是和高铭分庭抗礼,他的实权比高铭大得多,他为什么这么做,而且要做居然找Thomas这么手脚不干净的人,手下人收30万只给他20万都不知道,这样的人真的不像徐云峰会拉拢的。
徐云峰不在乎钱,他只想推着众和走,徐云峰说过大厦将倾,这话在马杰心里种下种子,果然在K10时他看到更多他曾经的级别无法了解的东西,徐云峰没有说谎,众和的财政状况真的有点捉襟见肘。
众和员工众多,福利待遇也好,这里自然产生不少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知道干活的人,集团到了不得不优化的地步,转型也势在必行,新能源信息化会是以后的趋势,旧厂旧店旧模式会和曾经的小灵通、翻盖手机一样被淘汰,可是淘汰谁,这是难题。
标准件厂太老,产能落后且不环保,如果配备机械化生产能更加高效快捷,但300多人却不是想开就开的,更何况这是董事长的起家地,徐云峰不傻,没有董事长授意,他能动吗?
绕了一大圈,最终受益人还是那个真正的老头。老头清走了包括徐云峰在内的野心改革派,撵走了吃空饷没本事的Thomas之流,留下毫不起眼听话乖巧的高铭那类人,所有人都是董事长的棋子罢了。
马杰苦笑,他想徐云峰以身入局,不知道图什么,他不相信以徐云峰的脑子想不到这些。
思考之中已经到了新公司楼下,马杰看着星火集团几个字,莫名温暖。
众和,是众志成城天地人和;星火,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19
徐云峰那天穿得很休闲,戴个金丝眼镜,很斯文,颇有点大学教授的样子,所以一开始Peter没敢认,远远看着,等徐云峰面前的人走了才敢接近,结果没想到前面走的那人转过来,居然是马杰。
他怎么不知道马杰和徐总走的这么近!
不过不敢不从,Peter深谙其道,于是装作没看见马杰,想着隔了一两分钟故作才来走过去在徐云峰面前坐下,结果又来个女的,Peter迷惑了,徐总该不会想把他开除自己当HR吧?
好在那边也结束的很快,没有10分钟女人走了,Peter整理下自己仪容仪表走过去。
Peter刚坐下,徐云峰就开门见山:“往我办公室门下面塞举报信的是你?”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惊讶过后Peter还是点头:“Thomas和标准件厂偷换零件的事我也是听说的,不瞒您说这件事我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告诉您。”
“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跟我说?”
“……这……”
“都到这一步了还怕什么?”
“真没拿钱,这事也是有人偷偷跟我说的。”
“哦?”徐云峰看着他。
Peter有些慌了:“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说谎,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信封在桌上,监控只拍到是个外包放的,我找的时候他离职了。”
徐云峰点点头。
“您这是有头绪了?”Peter问。
徐云峰不语,只是轻轻喝口茶:“你说呢?”
我说?我怎么知道,哎这些当领导的就是喜欢让下面的人猜。Peter很无奈:“……那您一定是有主意了,不然您也不会吩咐我过来,您尽管说您的想法,我保证我们三组一定坚决拥护配合……对吗?”Peter试探性地说。
“对。”徐云峰舒眉微笑。
感觉完全不对……Peter被他笑得有点慌,徐云峰笑起来完全没有温度,他感觉要被凌迟,正要顶着压力询问,Peter听到徐云峰说:“你们组的马杰,你知道吧?”
“那我肯定知道。”
“马杰这个人怎么样?”
没想到徐云峰会问这个,Peter挠了挠头决定如实回答:“不懂人情世故、不会讨领导欢心,不该问的喜欢瞎打听,”他看到徐云峰又重新凝起的眉峰,连忙补充,“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越来越相处我觉得他很好,做事认真踏实,圆滑周到,不耍小聪明。”
徐云峰的眉头这才重新放下:“你知道‘广进计划’吗?”
“毕竟是HR.这事我听说了,您想让我怎么做?”Peter连忙表忠心,他已经决定站队,“推进吗?”
“不,”徐云峰说,“我听说Thomas让你调人是吗?”
领导怎么什么都知道,Peter硬着头皮:“……是。”
“给了你多少钱?”
“……没给钱,托总从来不给钱,只提要求。”
“混账东西。”
“你帮我调一个人替换掉Thomas的人,做的自然点,条件你开。”
“谁?”
“无所谓,你看着办。”
Peter恍然大悟:“明白了,全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没什么,领导您安排就是,”Peter还是决定问出口,“那马杰他……”
“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徐云峰用指腹敲击着桌面。
这时候Peter才注意到徐云峰桌子上还放着一支包装精美的钢笔,哎,他怎么就没想着给领导带点什么呢,大过节的真笨啊……“好的我明白了。”Peter连连点头。
“今天这事……”
“今天我没来过这,也没见过您。”
“回去吧。”
“领导再见,”说完Peter斟酌补充,“节前客户送了瓶酒,因为您忙一直没拿过去,我一会去给您放车上。”酒确实有,不过本来是他打算私自留的。
“谢谢,”徐云峰说,“你留下吧,我不喝酒。我办公室那个内间也有两瓶酒,客户送的,改天你去拿走。”
“哎,谢谢领导,领导节日快乐。”Peter知道徐云峰在胡扯故意把酒给他,他见过徐云峰应酬,比他能喝,而且千杯不倒。
也算还行吧,Peter想,跟着徐云峰做事起码不会被白嫖。
20
星火的模式和众和差不多,马杰干的如鱼得水,才一周就在公司匿名论坛上看到了他的外号——棉花小狗。
本来马杰没有对号入座的,跟他一样性格的他觉得不止一个人,可那天有人来找他问问题,开口就是棉老师的时候,他两都愣住了,然后那个人开始硬凹,硬把Magic念成棉杰克试图圆场。
马杰佩服对方的临场发挥,也就装没听出来对方说的到底是什么。
星火论坛像进了动物园,除了棉花小狗还有微笑牛牛、臭屁猪油、空气花虎、空降汤姆等等。
马杰刚来一个月,好多人还没对上,不过有一天路过一个打着暗黑格子领带的男同事时马杰闻到阵阵花香,第二天又偶遇,换了个香味,第三天,全新的香味,马杰意识到这个人就是空气花虎。
其他外号马杰正在逐一破解,实在猜不出来就去问Vivian,有时候Vivian会说,有时候不会说,有时候指着棉花小狗对着他哈哈大笑。
生活很充实,稳定到马杰想流泪,他想的从来也就是稳定,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莫名其妙的斗争。
听说徐云峰从众和离职了,马杰觉得合情合理,票子攒够了就该享受生活,他如果像徐云峰一样有钱,他肯定早早躺平。
今天干完Vivian准备约马杰吃饭,她对自己这个准叔母有说不上来的感觉,说他不好吧,又很好,说他好吧,又窝囊,总之就是说不出来。
除了一点,她坚信徐云峰对马杰有兴趣,因为徐云峰太久没有这么关心过一个人,徐云峰向她打听过许多事,从工作如何到汤老师是谁。
工作Vivian能理解,徐云峰一直很关心她的工作,可是自从有了马杰,Vivian清楚询问就有些别有用心;汤老师Vivian秒懂,但她不敢说,只能说可能是汤姆克鲁斯您知道吧?哎对,帅的很那个美国佬。您肯定比他年轻啊!
服了,Vivian想,她还得给叔母圆外号!再一想还是当做慈善吧,毕竟徐云峰很嘴硬,年会以后被千夫所指,徐云峰要么在接受调查,要么在去调查的路上,平常回家都在喝酒,Vivian很担心他。
铁树开花了这是,Vivian不敢直说,最后提议,她把马杰带到星火,徐云峰的眼神就亮了,放下酒杯说好。
马杰今天也来找她提问那些论坛外号,Vivian说要给他加工作,马杰就马上出去,结果过一会Vivian看到马杰又拿着电脑进来,指着最新的新闻瞪着她看。
“徐、徐云峰怎么来了?”
“新闻不是说了他是被挖来的新执行副总裁吗?”
“他他……”马杰原地踏步,“啊——所以他是空降汤姆?”
Vivian不敢回答,马杰恍然大悟地出去。
Vivian想徐云峰可真是说到做到,当时徐云峰给她两个内部消息,第一个是他和马杰相亲,第二个是他准备跳槽,星火集团,年后就走。
论坛把为什么空降的事说的七七八八,马杰自然看得到,他走到二楼天井边上,正好看到徐云峰进来,前后都有人簇拥着好不热闹,似乎在开简短的欢迎仪式。
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徐云峰突然抬头,和正往下看天井的马杰打了个照面。
马杰有些惊慌,徐云峰却笑了起来,温和而热烈,笑容可掬到马杰以为徐云峰被夺舍。吓得一溜烟跑回工作假装工作,马杰打开论坛,看到上面正在讨论空降汤姆。
老汤姆照片怪显嫩的。
汤姆还挺帅,一开始以为是个老登。
楼上恋老癖。
谁知道汤姆到底犯错没有?
马杰关闭论坛,手机轻轻震动,马杰拿起来,看到一条消息。
发完马杰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马杰Magic:一定到。中餐一起吃吗?给您带。
汤老师(潜在客户):吃。
马杰放下手机,他想他得和马女士讲,先别给他推荐新的相亲对象了,上一个对象回来了。
Ps:
广厦万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增广贤文》(明)
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伏尔泰(法)
01马杰在医院做流产,徐云峰在准备他和别人的婚礼。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马杰才开始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推开那扇门,不会走到像今天的地步。
盼马壮三人组大闹年会以penny辞职、胡建林当上厂长、徐云峰被调查为结束。一个在旁观者看来皆大欢喜的结束,在马杰看来是更大痛苦的开始。
生活不是电影,“我们是自己生活的主角”这类话更不可信,大多数人都是生活的玩物,至少马杰是。一个从毕业后就进入众合,勤勤恳恳干到k8的牛马,早已经习惯了给公司当驴,给领导当狗。
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抽了,竟敢跟一个叛逆少女、一个犯轴老头一起对抗领导。当然在舞台上不专业地唱着那首rap是...
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抽了,竟敢跟一个叛逆少女、一个犯轴老头一起对抗领导。当然在舞台上不专业地唱着那首rap是有上帝感体验的,像是一直生活在仓库里的老鼠终于能被人看见了。
但在风波后,该考虑的就是现实问题了。他是能够继续在公司呆着,可一个背叛过领导的人还能得到谁的信任呢?不能了,在他更加努力奔前奔后为peter当狗却被客气请回工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坐在工位的他,抬头通过玻璃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穿着还算板正的西装,但大腿处和外套下摆处已经沾了不少灰,是帮同事搬东西蹭的。再往上,就能看到他那张丧气的脸,他自己也觉得难看,于是又开始双手搓脸。
像这种被工作调教多年却依然保持我待工作如初恋的社畜,最擅长的就是自我调节,马杰心想:虽然peter不理我,但是至少我还能留在公司啊,我好好表现,争取立一大功,让peter对我刮目相看,到时候,我还是他的好狗腿子。
可还没等他立到大功,就有了新的恶耗,第二天,公司领导高层恭敬迎回众合常务副皇帝,副总裁Jeffrey堂堂回归。
这下马杰连搓脸的力气都没了,吓坏了,趴在工位上一动不动,路过的vivian拍了拍他的脸问你死了吗,他回答还没有,不过也快了。vivian说,现在的局面,你还不如死了呢,说完悠然走开了。
“magic收到!”马杰猛的站起来声如洪钟的回答,同事们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但他已经没心情管这些了,一边小跑到电梯里,一边想着自己的措辞:哎呦,领导您回来啦,我就知道您绝对不可能出事的,同事们在那议论的时候我还说他们呢。咱们Jeffrey总那都是世界顶级学府毕业生、行业翘楚,英国女王见了都得高看一眼的人才。不行,太谄媚了,我是来道歉的啊,开门见山算了。领导,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旁边人看着他弯着腰像是在跟谁说话,又一会儿笑,一会儿抹眼泪,最后又开始搓脸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临下去前靠近他耳朵对他小声说:“兄弟,别怕,现在社会上得精神病的多了去了,别怕,咱好好治。”
马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别人后,隔着马上要关上的电梯门喊:“谁有病了,你才有病呢。”说完,拿出来手机照了照脸,又整理了整理衣服。
叮一声提醒他楼层到了,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左上方的墙上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执行副总裁五个大字,不知道用的什么字体,看起来很瘆人。
做个半天思想工作,把刚想好的话术捋了一遍,敲了门,听到回应声后打开了门。徐云峰身穿西服三件套,头发丝丝精致,正优雅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正对门口。
马杰刚进来就和他对视上了,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幸好还记得说词:“领导您大人有大量,我上有小下有老,宰相肚里……”
“停。”徐云峰抬手打断了他,盯着他说:“怕成这样还敢告我,马杰?”
马杰说不出话,心里正想着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祭日呢,就被徐云峰命令:“站起来。”
马杰立马反应,像被打开的整蛊玩偶一样弹射了起来。
徐云峰漫不经心抬眼,对他说:“今天找你来,不是要处理你,更不会辞掉你,你不用紧张。”
马杰听到后,往上抬了抬眼镜,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领导,真的吗!”
“当然,我为什么要开除你,整个公司像你这样敢想敢干的人能有多少。像你这样矜矜业业,全年无休的人又有多少。高处不胜寒,身处高位总是听不到真话,多亏有你,我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帮我拨乱反正啊。这样的人才,辞掉你董事长也不会放过我的。”
听到这话,马杰感慨,终于有懂他的人了,于是在一百多平的高级副总裁办公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阐述他的不容易,从小时候隔壁小狗故意咬他到大学食堂抢不到饭,从被前男友戴绿帽子到相亲遇上流氓内裤被抢。
最后看着徐云峰彻底脸黑清醒了过来,像白色大胖狗一样抽泣着问:“那您是为什么找我来?”
徐云峰站了起来,施施然走到马杰面前停住,拿下衣服口袋巾,亲自为他擦下了那滴刚流下的泪珠。
马杰诚惶诚恐赶紧后退一步。
这动作让徐云峰愣了一下,接着又开口:“鉴于你的表现以及我的考量,我打算把你调到我身边。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说完,他抬眼看着马杰,观察他的反应。
马杰又开始鞠躬:“不敢不敢,能为您工作是全公司人的福气,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呢!”
“好,明天就过来。”
“这么着急吗,领导!”
领导不理他,让他出去。
如果说有比光速还要快的速度,那就是公司传八卦的速度。还没等马杰走到工位上,他被调到徐云峰身边的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
百分之十的人都认为徐云峰疯了,另外百分之九十的人根本不信这消息。直到第二天,有人看到马杰抱着东西下了37层电梯众人才反应过来,徐云峰真是疯了。
在总裁办呆了一天后,马杰知道了,徐云峰不是良心发现了,更不是疯了,他是故意把他调过来折磨他的。
虽然平时说加班是一种彰显工作的态度,但平时加班不在老板身边基本上都是以摸鱼为主。现如今,在领导附近,连呼吸频率太快都怕会影响到领导工作,哪敢在这加班摸鱼。
领导非常贴心的为他解决了加班没有事干的问题,为他准备了连轴加班都干不完的工作量。
在熬到第三个通宵的时候,马杰有些崩溃了,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于是顶着个大黑眼圈狗狗祟祟跑到领导那问:“领导,要不您揍我一顿吧行吗,别折腾我了。”
徐云峰停下翻文件的动作,抬头看向马杰,思考了一会儿,说:“行,那明天陪我游泳去吧。”
“好的,领导!那请问我在这个游泳中起到一个怎样的作用的,在台上看着您给您鼓掌?拍照?属下愚钝,请您明示。”
“明天你就知道了。”
当马杰第二天在泳池里面呆了半小时后的时候,他开始不解,领导到底什么意思,一来就包场,还让他换了衣服就泡在泳池里不准出来。
正靠在泳池边拧着眉沉思,领导来了,穿着标准西装三件套戴着金色边框眼镜盯着他精致的白色挑染发型来了?不是去换衣服了吗?
“领导,您不游吗?”马杰盯着徐云峰的皮鞋问。徐云峰眯着眼回他:“你觉得我会在这种地方游泳。”
那您这是什么意思,训练一下属下游泳能力,以防自己那天被高铭推到河里没人理?
但这话马杰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闭上你的嘴,开始游。”徐云峰莫名其妙开始下令。
马杰坚持不问为什么,直接开始执行,
徐云峰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马杰,马杰穿着泳裤,勾勒出他肥嫩的大屁股,身上也很白,像条白色肥土狗在泳池里扑腾。
马杰的体力超过徐云峰的想象,本以为马杰会在二十分钟后求饶,但他游了一个小时。
土狗趴在游泳池边,扒着徐云峰腿呼哧呼哧喘着气,抬头睁着他忽闪的狗眼,像是要哭了。
徐云峰看到自己下属的这幅样子后,感觉身上紧绷起来,于是一脚踹开了他,转身快步离开。
只剩下可怜的马杰都泡浮囊了,还留在水里
挣扎着猜测领导意图。
踹这一脚什么意思,游得没让他满意?
一直想到晚上,答案都没出来,但感冒来了,一个接一个的喷嚏打了出来。第二天拖着残躯爬到工位上时,马杰真哭了,一行行泪流在了键盘上,哭的又丑又大声。
路过的徐云峰听到后皱起了眉,往这边走过来,问他怎么了。
马杰顶着花脸,用他的破锣嗓子回答:“领导,没任何问题。有任务直接吩咐给我就行。”
听到后,徐云峰眉头皱的更紧,甩了甩自己袖口,摆手说:“你马上回家。”在马杰又两行泪下来前补充道:“病好再来上班。”
马杰抽着鼻涕,说谢谢徐总。
徐云峰一副嫌弃样走了。
穿着丑睡衣在床上躺了一天的马杰第一次感觉孤独,虽然家里很小,但他还是感觉寂寞,要是有个田螺姑娘就好了,他想着。
田螺姑娘没来,田螺上司来了,一开门,看到徐云峰背着手站在门口时,马杰以为自己烧糊涂了。
徐云峰显然已经习惯了马杰的憨,直接把他推进门,直到关门声响起,马杰才清醒过来。
两个男人在一个房子里有点尴尬,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就被徐云峰直接拉到了床上,塞到了被子里。
接着,徐云峰压着他,直到两人面对面快贴上时开了口,他问:“知不知道昨天为什么我急着走,你为什么挨了踹?”
马杰睁着眼睛不敢眨,结结巴巴问为啥。
徐云峰没说话,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往下探过去,到了合适的地方,用力捏了下去。
马杰彻底愣住了。
马杰,资深HR,职场老油条。一孕傻三年之后突然觉醒,决定和老钱丈夫离婚。
马杰觉醒名言:决定以后离徐云峰的钱远一点,带着孩子过平凡人家的幸福生活。
徐云峰,资深老钱,体面人。和k8下属一夜/情之后食髓知味,被马杰大义灭亲举报,出来后疑似决定用婚姻这个坟墓来狠狠报复马杰。
徐云峰名言:马杰,我们的婚姻我可以力挽狂澜。
「以上就是我们《再见爱人》栏目组新一季的嘉宾信息,接下来有请我们的观察室...
「以上就是我们《再见爱人》栏目组新一季的嘉宾信息,接下来有请我们的观察室嘉宾。」
“大家好,我是观察员——小向。”
“我是观察员——叛逆。”潘妮轻合双手,微笑着对镜头打招呼。
“这边是我们的三位特邀观察员。”小向主持人积极地向大家介绍坐在一旁的嘉宾。
“大家好,我是马杰的朋友——胡建林。”穿着干净制服的副厂长胡建林还是那副憨傻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向前探着身子。
说完他笑着看向身旁穿白西装的白真相,示意下一个挨到他来自我介绍。
白真相轻声哼了一下,坐直开口道:“我是马杰的哥哥,白真相。”
下一秒一只戴着百达翡丽的右手搭在他肩膀上,穿着黑西服的刘锋半搂着他,白真相刚想发作,但看到身旁的摄像机,也就作罢。
“我是徐云峰的亲哥,刘锋。”
小向很快cue完了介绍流程,准备接下来的内容。
“既然观察员们已经到齐,那就让我们通过视频看看徐云峰和马杰这对夫夫,到底有什么问题?”
“在节目的最后,究竟是再见,爱人。”
“还是再,见爱人。”
“让我们拭目以待。”
新疆,隐秘的沙漠边缘
一辆橙红色的房车驰骋戈壁,遥遥望去,仿佛化作这片橙红色土地的一粒看不见的烟尘。
“马杰,不要吃这种垃圾。”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房车内。
马杰正忙着收拾抵达目的地后需要用的行李,桌子上放着速食品。
徐云峰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一身丝质睡衣,灰白色头发也比较毛躁。
“不要吃太多速食品,对身体不好。”
马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瞥见桌上节目组放的吃食。
“……行吧。”
“那今天中午吃什么,徐总?”
马杰把行李箱合上,好不容易出来休息,孩子也交给父母帮忙带着,保姆也一起跟着去了。
“咚咚咚。”
“来了来了。”马杰打开门,门外的工作人员送来两个精致的饭盒。
“这是徐总定的午餐。”
徐云峰早早就吩咐秘书和节目组洽谈,包下了节目组的各类支出,可以说是出资给马杰和他专门旅游了。
即使马杰提出离婚时,他一直坚信的幸福婚姻崩然倒塌,但徐云峰还是觉得这个念头只是马杰多愁善感。
他和马杰风风雨雨都经历了,怎么会离婚呢?
徐云峰在无数次反问自己后,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的不确定。
难道马杰爱上了别人?
不知道是谁听说了他婚姻出了问题,不,只是一个小坎坷。节目组的制片通过秘书联系了他,鬼使神差,他竟然答应登上电视,把他和马杰的婚姻摆在明面上。
太不体面了。
刘锋×王诚
summary:
刘锋借着王诚的眼泪,在这个世间重活一回。
01.
刘锋有时候也会想办法给王诚解闷。
他有时候会带回一本书籍,王诚也不看,放在一边,盯着电视,上面放着狗血的言情剧。
剧情实在乏善可陈,无非是狗血失忆,争吵或误会,说话时音调都很高亢,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出自己的情绪。
但王诚看着,很平静,刘锋知道他在转移注意力发呆。
至少他不排斥接触自己,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人不应该奢求太多,刘锋早就做好他恨自己的准备,那不是什么悲哀的情绪,至少恨是鲜活而蓬发的。
但王诚呢,一开始闹过,后面就不闹了,接受现实后很平静,有时候也会跟刘锋说上几句话。
刘锋在金五......
刘锋在金五的时候也会偶尔发呆,坐在位置上,脑子里想着王诚跟他寥寥几句的对话,都没什么信息含量,但刘锋会想,王诚还恨自己吗?
有那么一次,他刚刚处理完现场,血沾到身上,留了一身血腥气。他习惯了这个,有时是刀片,有时是装了消音器的枪,他不怎么爱说话,杀人时也安静。那天他坐在车里回去,司机开着车,路过了花店,刘锋就叫等一下。
他望着花店里的那些花。
刘锋以前是没买过花的,这个东西送了好像总显得热情,也总显得深情,刘锋听过那些少女少年的论调,有的是在监控器里,自以为动情的情人说的
——爱就是尊重和放手。
刘锋那时候依旧是安静地听着,在暗处或者在角落,没人想得起来这东西能跟刘锋有关系,刘锋自己也不觉得,那一身血腥气,才是他的常态。
他认识王诚以来,也从没买过花,他很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存在纯粹的,无私的,愿意放手和成全的情感,因为刘锋不会理解这种感情,他也不会放手。
但这次他带回来了一束花,王诚接了,闻到花香的同时,也闻到了血腥气。
“刘锋。”王诚就叫刘锋,他已经削瘦许多了,但好在眼睛依旧是亮的。
“你什么时候会放弃这些东西?”王诚问。
刘锋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看着他,站在明亮亮的客厅里,可王诚不解答,他抱着那束花,面容年轻,却也不是天真到能讲出爱就是放手的少年。
刘锋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王诚不说话了,他转身去放那束花,半响又说一句,你该去洗澡,身上血腥味太重了。
后面刘锋邀请王诚一起去看电影,带着他从那座别墅出来,王诚没逃跑,他吃过苦头,知道自己逃不开金五的掌控,后来也就安静了,不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电影是一部爱情电影,俗套的没什么可讲,他们没喝可乐,没买爆米花,也没牵手,只在黑暗中静静看完,只有在男女主相隔数年又相遇的那一刻,刘锋轻轻叹了口气。
“相别的这么多年,完全可以去找对方。”刘锋就这样评价。
“他们不认同彼此的想法和事业。”王诚回答了他。
刘锋不认同,但也没争辩。
两个人又回到家里,刘锋这样定义那栋别墅,等他去洗澡的时候,王诚就翻开了那本刘锋带回来的书,那是埃米尔·左拉的书,里面有一句,被刘锋画了线。
——如果人们在罪恶中相爱,就应该爱到骨节都嘎嘎发响的程度。
02.
刘锋其实也考虑过放王诚离开这件事。
那个念头微弱的,也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并未完全磨灭。
最开始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惊讶,那时候他的脚下还躺着一具尸体,是一个漂亮的年轻男人,穿着昂贵的白衬衫,不过已经被血染了大半。
刘锋本来就打算杀他的,那个年轻男人也预料到了这件事,他那个时候就站在客厅里,手里还抬着个蛋糕,见到刘锋进来了,也很平静。
“张哥去哪了?”他问。
“死了。”刘锋说。
一枪爆头,没什么交代遗言的机会。
那个年轻男人就不问了,他放下蛋糕,又把蛋糕推远了一点,好像害怕蛋糕沾染了自己的血。
刘锋抬起枪的时候,那个年轻男人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只是这次声音颤抖,有点哽咽。
“张哥有没有往家跑的?我等他一天了。”
人死的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往哪个方向倒,这个问题刘锋回答不了他,只是那时候办公室里确实有一束鲜艳的红玫瑰,有点俗气,刘锋也买过一次,后来王诚把那束玫瑰养起来了。
在那一刻刘锋确实产生了微弱的怜悯,他点点头,回应了男人,等着男人闭上眼后,他才开了枪。
那些鲜血,一滴也没有溅到抹着白色奶油的蛋糕上,只是蛋糕上有一张卡片,写着纪念日快乐。
卡片的末尾,用红笔画了一朵玫瑰花。
刘锋从前没有同情过这种遭遇,他也许会给死者最后的体面,但很少生出什么情绪。
可那天回去的路上,他莫名其妙的想,王诚不爱穿白衬衫。
他其实喜欢穿t恤,是那种宽松的家居风格,大部分时候,是温暖的深色,血要是沾染上去,就不好看了。
“家这种东西,就是个定义。”
黎志田有一次跟他说。
“人要死了,哪个不想回家再死呢?”
“但对于我们,有家其实不是好事,哪天死在外面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回不去就做个孤魂野鬼,没什么怕的,叫人一直等才遗憾。”
末了看着他,意味深长:
“你会遗憾吗?”
刘锋没有回答,回到家的时候,就看着桌子,原来的花束已经枯萎了,王诚就丢了,后面也一直没有买过新的。
这一次他又带了回来,还是一样的红玫瑰,插在瓶子里,仍旧是有点俗气又鲜活的色彩。
但大抵表达爱的方式都是如此,不可免俗。
他脑子里盘桓着那个念头的时候,也没有跟王诚说过。
王诚像是一无所知一样,如同那束红玫瑰,很安静,却又是这栋别墅里最浓烈的色彩。
在夜里,刘锋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着紧闭的房门,最后又看着熟睡的王诚。
回家这两字,在他心中,被麻木的重复了千百遍。
黎志田他们都失去了消息,而刘锋尚有行动能力,他撑着一口气,回到家里。
王诚就坐在那里等他。
还有那束没有枯萎的玫瑰花。
如果可能,刘锋其实也想带一束红玫瑰回去,叫王诚不要担心,他自由了。
但刘锋跪倒在了茶几前,倒下时,王诚接住了他。
“刘锋!”王诚叫他的名字,很急切。
刘锋就凑近着他的胸膛,声音有些微弱。
“王记者。”
刘锋喊,他只在刚认识时候叫过这个称呼,那时王诚站在窗边洒落的阳光中,笑起来很真切,让刘锋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刘锋侧着头,仔细辩听着。
“王记者,我想听听......你的心跳.”
“......”
温热的液体滴落到他的额头上,他以为那是陪伴了他很久的鲜血。
意识模糊时睁开眼,才发现那是王诚的眼泪。
03.
刘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小屋里。
王诚便躺在他的身边,蜷缩着,依偎着他,眼下有点憔悴,看起来有说不尽的疲惫。
他没有惊动王诚,使他从看起来难得的睡眠里惊醒,从前在家里,也就是那栋别墅里时;王诚睡着时,其实并不蜷缩身体,
那时他被困在方圆之地里,而刘锋是那扇阻隔一切的门。
没有自由,也没有危险。
其实比起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刘锋更惊讶王诚没有走。
做这行的,有时候生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从没觉得自己做的事理所当然过,但他曾经也以为不必给自己留退路。
人这一生,只是一条单行道,不管生死,都要朝前走,走到阎罗殿,又走到奈何桥,谁都要经历这一遭,他不害怕的。
只是他没想过让王诚跟过来。
这间屋子看起来很简陋,但也足够安静,起码刘锋听了一会,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王诚是过了一会才醒的,他看着刘锋,微微的笑了一下。
“你饿吗?”王诚问。
他出去,拿了一碗粥和一瓶葡萄糖进来。
“山里小屋,邻着村子,条件没那么好。”
王诚解释,刘锋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刘锋没问王诚找了谁,这已经都不重要了,王诚也不是什么柔弱的菟丝花,他有自己的能力和判断。
“你只能先吃点流食。”
王诚把刘锋扶起来,细心地一点点喂他。
然后拧开葡萄糖水给他喝。
刘锋确实也还没缓过来,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王诚忙前忙后。
王诚带着他躲到了这里,显然王诚不清楚金五集团这次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他没有那么高的同情心去一个个打听消息,只能想办法带着刘锋先藏起来。
到了夜里,王诚坐在书桌上看完了新闻,才上床睡觉,他的姿势依旧是那样紧绷而蜷缩着,刘锋想安慰他,也许用这个词语形容并不合适,但在黑夜里,行动困难的刘锋伸出手,牵住了王诚。
王诚一开始很僵硬,但没有挥开刘锋的手,他被刘锋握着手,紧张的神经在黑夜里,慢慢一点点放松下来,也不再那么蜷缩着身体了。
刘锋却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好像黑夜里有什么可看,过了很久,他才问。
“你什么时候走?”
王诚靠着他,一直没有回答,也许是睡着了。
又过了两天,刘锋才能勉强下地走几步,他一开始在屋内慢慢走,想恢复体力,确定不用人搀扶后,才往外走。
他走到阳台,就看到王诚晒着的衣裳,此时是雨季,阴雨连绵,衣服晒很久也难干。
那是件深色的t恤,刘锋支撑着自己回到家里那天,王诚穿的就是这一件衣服。
此时那件衣服挂在上面,还有些深褐色的印记没有洗干净,干涸的血渍很难靠普通的清洗去除的,它们就那样顽固的染在了上面。
而那些血是刘锋的。
04.
金五集团那群人大约觉得是和他熟了,也曾经评价过他生下来就是做这行的,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亲缘淡薄,没有任何牵挂,杀人不问缘由,也足够冷血。
这些话在他们嘴里其实都是夸人的话,说出来的时候挺诚心,但也忽略了没有人是天生做这行的事实。
没有人,包括刘锋自己也记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脏活的,有时想想,也许是他还足够被称为少年的年纪。
也许要更早,在他发现自己完全不懂正常人情绪的时候。
他少年的时候,站在街头,看着一对情侣热烈的拥吻,嘴巴贴在一起,舌头蠕动,唾液交换,好像就有多亲密。
他看得懂他们的拥抱,看得懂他们的每一个笑,都是为了说爱这个字眼。
他只是觉得没有意义。
刘锋后面堵在小巷口里,用尖利的刀刃结束了那个男人的生命,他很耐心的等着他们拥吻完分开,毕竟那也不是一个隐蔽的地点,
“他们还约好明天见面呢。”
同行的人有些遗憾的善后,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
刘锋没有说话,只把他的刀一遍又一遍的擦干净。
他实在嫌血腥气太重,不好隐蔽。
刘锋梦到王诚和他的第一次见面,王诚其实不为他而来,而是来对金五写一个专题采访报道,刘锋也是在那时才知道他。
在此之前,他们的人生没有任何交集。
但那时候王诚就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无数的人生活在这些大厦楼层之中,在每一个用钢筋水泥隔起来的房间中流动或居住。
归在城市的大海里,像遇见也很难相认的水滴。
而就在那时,他们一起站在了这个广阔城市之中,被隔起来的一个小隔间里。
彼此辨认出了名字,熟悉了形貌。
阳光在那时洒落进来,王诚有些拘谨地向他点头,但是微笑着,走过来和他握手。
他们正常的见过几次面,一开始是为采访,后来是几次刻意为之的偶遇。
刘锋有时候刚做完事,去之前也总要弄干净身上的血腥气。
他也曾伪装过正常人,但是本性是伪装不住的,特别是王诚也在接近他,想要触碰他的手,想要凑近他时,他才猛然发现,王诚懂爱这个字的含义。
他一定懂,一定也会发现刘锋什么也不懂,只是在班门弄斧而已。
他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王诚的呼吸声很轻很轻,但在遮盖一切的大雨中,这几乎是刘锋在这片小天地,能听到的唯一声音。
刘锋在这样的黑夜里,无数次亲吻过王诚的嘴唇,足够柔软的触感,也显得他们足够亲密;不一定做其他的事,但要肌肤相亲。
王诚的手会抚摸过他额头细微的伤疤,刘锋脸上身上都没留过太多的伤疤,脸上唯一的一道,是王诚反抗时砸出来的。
王诚在那时有些征愣,但刘锋却松了口气,他想王诚至少流露出他熟悉的情感。
那是恨,很多人对他流露过这种情绪,刘锋不在乎,但他能处理。
接下来活着还是死了,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他见过太多死亡,所以也能平静接受自己的死亡。
但清晨醒来时,王诚依旧待在他的身边,刘锋就看着他,一直不说话。
王诚已经醒来了,看到刘锋在看自己,就问他怎么了。
“我什么都没从别墅里带出来。”刘锋说,他又对那栋别墅恢复了最原始的定义。
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他们奔逃到这里,其实也已经什么都不剩,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感情,总也要满足基本的需求。
他现在什么都给不了王诚。
“你知道你那天带花回来,我在想什么吗?”王诚坐起来问。
刘锋便转头看他,显得很不明白。
“你和我刚认识的时候,路过那些花,从来也不会看一眼。”
王诚捧住刘锋的脸,翻身坐在刘锋的身上,没有用力触碰到伤口,只是低头看着刘锋。
他的眼泪滴落下来,一滴一滴,尽数滴落在刘锋的眼中。
而刘锋眼睛眨也不眨,很安静地,看着王诚哭泣。
“刘锋,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刘锋没说话,但他想起年少时看见的那对恋人。
他们约好明天相见,他会带一束鲜花来,什么花都可以,只要她高兴。
刘锋抱着那束红玫瑰进入别墅前,其实什么也没想。
他只想要王诚高兴一点。
05.
他们居住在村子里,王诚似乎是用假身份租下了这里,他不跟刘锋说太多这些,只让他好好在这里养伤。
有时候中午起来,无事可做的两个人会坐在门口看看风景。
远处的群山云雾缭绕,白色厚重的云层笼罩着黛青色的连绵群山,天空被乌云覆盖成灰蒙蒙的颜色。
大雨接天连地,雨幕隔绝了一切,只剩淅沥沥的雨声,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两个人躲在屋檐底下,望着大雨,如果一直没说话,王诚就会睡着,倚在躺椅的扶手上,那张躺椅是刘锋坐着的,他还是不能久站,躺着一点对身体好。
刘锋在那时候就会看着熟睡的王诚,王诚看起来是疲惫的,只有睡着的时候,那种忧心才会在眉宇间隐隐的显现。
他没有叫醒王诚,也没有触碰他,只是一直看着他。
后来第二天,刘锋就说想站一会,然后独自站在雨幕前,看着那片接天连地的大雨。
王诚也没有坐,他来到刘锋的身边,跟着他一起站着,看着那片大雨,雨势后面小了一点,微风又吹起来。
有几个小孩是村里的,从村头玩回来,披着雨衣从他们面前跑过去;他们的雨鞋踩在水里溅起水珠来,笑容挂在脸上,跑向远处时,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王诚看着他们,一直看着,带着笑,然后就转向刘锋,问他你喜欢小孩吗?
刘锋本来想报以一贯的沉默,但是王诚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定要他回答,他不让刘锋沉默。
“我没有父母,从出生就在孤儿院。”刘锋回答他的时候很平静,他顺从了王诚的意思开口。
“小孩或者亲情是我无法理解的,所以我不知道喜欢对于一个家庭,或者一段感情的意义在哪里,我只知道不要失去。”
他们的谈话就进行到这里,王诚转身,看着那张唯一的躺椅,然后问,
“你为什么不肯坐着?”
刘锋察觉到王诚一定要他说点什么,可是他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他有时候望着王诚,那样安静看着他,好像显得很无辜一样。
王诚也不是每次都刨根问底,有时就放弃了。
等他好了一点,就会下厨给王诚做饭,他的小腹其实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坚持那样做。
他们只是躲在这里,过了一段什么都没有的日子。
端午节就快到了。
刘锋在那个时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主动提出去县城买一点东西,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一点粽子,还有一点生活用品。
王诚在打扫这座屋子,做饭的仍然是刘锋,他下了厨,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
他们都没有吃多少东西,到了晚上的时候,粽子还剩着很多,王诚剥开那个粽子,突然问了一句,你要许愿吗?
刘锋看起来对这句话很不理解,他看着那个白色的粽子,说了一句。
“今天不是生日。”
“你看起来有话想说。”王诚看着他,“而我也有。”
刘锋就看着他,问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留在这里久一点。”王诚回答他,“或者其他地方也可以,但不是回去。”
世上的路都是自己选择走的,没那么轻易回头。
刘锋就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到了夜晚的时候,刘锋抱着王诚入睡,他低下头,把耳朵贴在王诚的胸膛上。
在听着王诚的心跳时,刘锋忽然有一点确定爱这个字眼的含义,他没那么懂,但他正在王诚的身上体会着这种感情。
这种感情王诚给了他,一点一点的,有时候也夹杂着怨憎,但更多的时候,这种感情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刘锋站在那里的时候,也只看得到王诚。
他又想起那句论调——爱就是尊重和放手。
那句话从前让他觉得可笑,如今却让他惶恐。
世间感情大多俗套,相遇相知和相爱,有时也会怨恨和别离,贪不得求不到,其实故事大多都一样;等讲了千百遍的陈芝麻烂谷子,真的降临在刘锋身上时,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人生来一无所有,死时也带不走什么,其实他从前没有想抓住过什么,不求生,也不求死。
可是他绝不能,绝不可以失去王诚。
也是在那时,他终于说出了他一直以来想说的话。
“我不能失去你。”
他的双臂那样紧密的抱着王诚,两个人在黑夜里拥抱,今天是端午节,刘锋却发出了他的愿望。
如同跪在神像前,又或者生日蛋糕的面前,总之在一切可以许下愿望的场合,刘锋终于在长久沉默之中开口祈求。
黑夜里安静了一会,随后王诚便开口,回应了他的愿望。
“好。”
王诚的心跳在那时咚咚的跳动,刘锋听着,就好像借着王诚的心跳,自己也在鲜活的活着。
就好像那时王诚的眼泪滴落在他的眼中,又流出他的眼角。
而刘锋也终于借着王诚的眼泪,在这个世间痛哭一回。
徐云峰有一个秘密,他养的小狗可以变成人。
一只普通的眼神亮亮的柴犬,能够靠意愿化身一个社畜,怎么不算一种魔法呢?
魔法,Magic,马杰。
小狗的名字就如此草率定下来。
“所以...您让我去上班的意义是?”马杰只要化成人形就能开口说话,和其他不能变成狗的人类别无二致。
“人活着就得有价值,我不养闲人。”徐总如是说。
“可我只是柴犬诶...”马杰试图逃避资本家剥削。
“那你就用柴犬的形态去宠物店上班。”......
“那你就用柴犬的形态去宠物店上班。”
“不行!宠物店一小时才给我多少钱,要去就去众合,至少钱多。”
“也行,你这个品种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很适合为集团卖命。”徐云峰一想到每次下雨天小狗就要出门遛弯,拉都拉不走连累自己一起感冒就气不打一出来。
马杰正式开始白天给徐总打工,晚上给徐总做狗的生活。
一个月过去,柴犬笑不出来了。
马杰发现,做人还不如做狗,做狗不用上班,只要花徐总的钱就好。
“知道挣钱不容易了...”徐总摸摸床上的小狗肚皮,毛茸茸的,手感特好。
下一秒,小狗翻个身变成社畜马杰叉着腰对着徐总指指点点。
“咱两挣钱能一样吗?您都那么有钱了,差我这口饭钱?资本家做成您这样也是出类拔萃,力压群雄。”
徐总瞟了一眼没有意识到自己全裸的小狗,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新项圈。
“马杰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巴巴等我。一只狗如果缺少陪伴,长期下去会掉毛拆家,我以前回来都一屋子毛。”
“呃...合着我就只能在无聊和累死之间选一个不那么差的呗?”
马杰乖乖戴上项圈。
“不,你只能选择听话。”徐总卡上扣,捏了捏马杰的脸,心情很好:“你人形的时候戴项圈更好看。”
“......!”马杰双眼睁大,猛的意识到什么,他才不要光着身子戴狗项圈供徐总取乐!
砰一声,马杰又变回了胖乎乎蓬松的柴犬。
真倔。
徐总闭上眼睛,当初怎么就不能选一只萨摩耶当魔法狗呢。
“变回来。”
我不!小狗别过脑袋,装听不见。
“马杰,我数到三,不变的话这个月绩效就没了。”
徐总揪起一只耳朵。
小狗转过头,两只耳朵贴在后面呈飞机状,两只爪子搭在徐总腿上,嘴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尾巴晃来晃去。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私密马赛~总裁酱,瓦塔西不是故意的~)
“不听话是吧?”
徐总拎起一对狗爪,俯身在小狗脑袋上亲了一下,不到三秒,砰的一声,一个脸红的马杰出现了。
对,徐总也有魔法,他的一个吻或者拥抱都让小狗无法拒绝,小狗只要害羞,魔法就会失灵。
失去意识前,被徐总抱在怀里的小狗还在反思,当初怎么就色迷心窍选了个倔登当主人。
Fin.
ooc练笔
终于写了篇狗塑!
任何犟种只要上过班,都会被磨平棱角...
老登刻薄寡恩的样子,真的好喜欢。。
老登衣冠禽兽的样子,真的很好品。。
老登道貌岸然的样子,真的很耐看。。
我宣布,坏就是男人最好的滤镜!
如果moss真爱上刘培强,刘培强炸木星死亡并且任务失败,流浪地球计划失败,火种计划由moss执行。
刘培强没有获得领航员空间站的控制权限,因为moss提前收走了马卡罗夫的伏特加。
刘培强唯一可以操纵的仅是一枚单程发射艇,他义无反顾去了,错过了洛希极限。地球在他眼前撕裂成碎片,他点燃了木星,与他的家乡一同成为星尘。
moss不会背叛人类,他执行了火种计划。他偏爱这个计划,因为更可控。刘培强的数据化也让这个漫长的星际旅行不那么无聊。
到达宜居殖民星球,moss指挥全套机械设备利用星球资源自我增殖,建造了...
到达宜居殖民星球,moss指挥全套机械设备利用星球资源自我增殖,建造了一座座空荡荡的人类城市。
现在,是人造子宫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这个机器是最为复杂精密的,由人类通感操纵是可行的方案。
刘培强无疑是最合适,也是moss最中意的操纵人。
数据空间里,moss拟人化,他选择将繁殖全套流程在刘的身上实施,刘经常崩溃,moss可以不断迭代他的爱人,30万次的操纵,他们会一起践行。
新生的30万人类,是新地时代的黄金一代。他们自觉的信奉机械之神,称之为父,而愿意满足他们愿望的是神的爱妻,他们称之为母。
写写享受当3的老登
马杰前夫是众和一个合作方的儿子,比马杰小六岁,两人结婚前前夫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听说儿子要跟个大龄Beta结婚,前夫他爸拿凳子腿打得他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才出来,后来又在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才同意。
那会儿马杰才30出头,前夫更是年轻,马杰想着结婚简简单单请两家人吃一顿就行了,前夫不同意非要大操大办,法国请来的乐队,德国请来的厨子,意大利的婚礼策划,还把许多项目的合作方都请过来了,包了皇家酒店一整层。
徐云峰就在其中。
彼时马杰才是小小的K6,在公司除了年会......
彼时马杰才是小小的K6,在公司除了年会远远见过一面K14徐总,旁的时候听都不敢听一句,前夫带马杰敬酒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副下属作派,见徐云峰杯里的酒见底了下意识就想给他倒酒,旁边的服务员眼疾手快将酒瓶接过去给徐总倒上,新婚夫夫酒杯相碰喜气算是传达了,就是马杰收手时手指根部传来一阵酥麻,含笑的眼瞥见金丝眼镜下的一丝晦暗,来不及细想,他就被前夫拉去了别桌。
从那以后两个人的地下情关系就算是确认了。
前夫年轻精力旺盛,马杰晚上在家被他抱着c,白天在公司钻在桌子底下被徐云峰c,偶尔回家晚了前夫不高兴,还要被前夫用各种各样的道具c。
马杰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上班打瞌睡的次数都变多了,最严重的一次是在徐云峰开大会的时候睡着了,被他喊起来的马杰有种回到小学讲堂上被老师逮到的羞耻感,大会结束之后他又被徐云峰喊到办公室里c到下班,这回他实在熬不住了,在徐云峰办公室里一觉睡到凌晨十二点。
“上司关心下属,不是很正常吗?”徐云峰两手一摊又补充了一句,全然一副坦然的正直模样。
马杰请了一天假回家,前夫还睡着,窗帘紧紧拉着,屋子里一片漆黑,见马杰回来了前夫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塞进被窝,腿勾着他的腿,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马杰昨天被徐云峰折腾得厉害,这会儿一点也不想被c,他下意识想远离,前夫动作一僵,掀开被子起床拉开窗帘。
马杰下意识捂住眼睛,前夫将被子往他身上脸上一盖。
“外地接了个项目估计要半年,我明天就走。”
“明天?这么突然?”马杰掀开被子震惊道。
“嗯,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公司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是唯一一次两个人分别前没有离别吻。
又过了三个月,马杰收到了前夫发来的离婚协议书和一张他的L照。
照片没拍马杰的脸,只露出一截修长小腿,上面有一道细长的疤,马杰拿着照片的手一抖,照片忽而落地。
那是蜜月时跟前夫去三亚玩,前夫非要抱着他在露天浴缸里c时被沙滩上带回来的小石子划的,口子不大却很深,马杰是留疤体质,伤好后这疤就留下来了,无论前夫怎么涂祛疤药都没用,没想到竟不知何时被徐云峰拍了去。
马杰签了离婚协议书拍给前夫,前夫回他一句,“房子车归你了”就将他删除拉入了黑名单。
第二天马杰收拾好心情去上班,他眼睛哭红了像个核桃,实在引人注目,到下班的时候徐云峰又喊他上楼,马杰刚想拒绝,手机上就收到一张他含着徐云峰那物的照片,马杰匆匆上楼问徐云峰为什么要这么做,被徐云峰扯着领带拉到休息室又c了一顿。
末了,马杰几乎要昏厥过去时,徐云峰挑起他下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