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折射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视线落在后视镜上,我看到那过分精致的妆容,低头去看身上那尽显张扬的大红色长裙,这是我第一次穿这么华贵的衣服。
像是包装精美的礼物。
没错,今晚我就是一个礼物,一个要送去取悦天台市最有权势男人的礼物。
“你最好乖乖的代替你姐姐嫁到墨家,否则的话,我就让那家孤儿院消失。”
这是二十年未曾谋面的父亲找到我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叫陈可欣,有一个双胞胎姐姐陈可怡,母亲生姐姐的时候很顺利,等到我要爬出来的时候,就差点难产,不仅如此随后父亲还赔了一桩生意。算命的说我天生带衰,父母因此直接把我抛弃。
是陈姨在路边捡到我,带回孤儿院。
若不是那家孤儿院,我恐怕早就没命了,它给了我长大成人的机会,我不能让它遭受无妄之灾。
“马上就要到了,陈小姐记清楚那些忌讳,莫要扫了三爷的兴致。”
忽然响起的声音,惊的我浑身一颤,我从早已飘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木讷地点头。
墨三爷墨衍锋。
天台市最有权势的男人,更是所有人都惧怕的存在。
是男人的煞星,更是女人的灾星。
据说但凡是嫁给墨衍锋的女人,没有一个善终,要么是离奇失踪,要么是直接惨死,这也是为什么,陈家会把金龟婿让给我这个被抛弃的女儿。
我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会面对什么,只希望车能开慢点,直到车停在灯火辉煌的别墅前,我眼底浮现出惧意来,下车的时候腿都在打颤。
华丽的别墅,雕梁画栋,美若宫廷,这样的华贵跟我格格不入,也衬托的我越发渺小。
门口站着一排黑压压的保镖,犹如铁塔一般矗立在原地,我小心翼翼的穿过他们,大气也不敢喘,默默的跟在仆人身后。
还没走近,玻璃门里忽然有一团黑色东西朝我砸过来,我本能的朝旁边一躲。
只听到“咚”的一声巨响,那团黑色砸在我的脚边上,发出怪异的声音,跟马路上被车碾压过的鸭子叫声一样。
看清楚那黑影是什么后,我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那是一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
从那人身上溢出来的鲜血迅速染红我的高跟鞋,我忽然连呼吸都不会了。
有脚步声从门里传来,修长的身影,隐约看到一张俊朗邪魅的脸。
我立刻站直身子,全身紧绷的僵硬,跟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乖巧。
缓缓走来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头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能笑的这么可怕,好像能把人凌迟。
这就是墨衍锋?
天台上人人惧怕的活阎王墨衍锋?
简直就是一个笑面煞神。
地上的人开始发抖,连带着我也跟着发抖。
“三爷饶命,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拿的那批货,求三爷饶命……”
“哦?是吗?”夜风里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夹杂着令人心悸的煞气。
他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花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紧接着窜出一条凶悍的藏獒,两眼冒着诡异的绿光,一个箭步窜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
“啊……汪汪……”
男人的惨叫声混合着狗叫,吓的我汗毛倒竖。
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狗了,咋一见到如此凶狠的东西,我吓的什么都忘记了,慌不择路的后退,当头撞进了男人的怀里,简直就跟主动投怀送抱一样。
他高我整整一个头,胸膛坚硬如花岗岩一样,撞的我鼻子变形,眼泪汪汪的,我抬起头,看到他弧度完美的下巴,不知道是脑子打结了还是怎么地,竟然忘记了这个人的危险。
“抱够了?”直到头顶上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我才惊觉,自己竟然抱了墨衍锋。
我触电一般从他怀里跳出来,又惊又俱,语无伦次的不断道歉。
惊惶间,跟他的视线接触,只觉得那双眼睛犹如啐毒的蛇一般可怖,瞬间的侵袭,险些让我停止了呼吸。
我想逃,可脚好像黏在地上一样,
下一秒,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我的脸上,寒彻骨髓。
那是刀!
我大脑一片空白,简直要哭出来,只是抱了一下而已就要杀人,还有没有天理,这人简直就是个变态。
凭着本能我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三三三爷……我是你今天刚去民政局注册的妻子,你你你不能杀我。”
我真是被陈可怡给害死了!
这些年爸爸太骄纵她了,导致她不知死活地在背地里大言不惭地诋毁墨衍锋,诋毁的内容不堪入耳,还偏偏让墨衍锋说听到了。这下好了,他亲自出手“迎娶”她,为的就是折磨她,而我代替了陈可怡,这下受折磨的将会是我!
墨衍锋看着我,眼里不带一丝感情,仿佛跟看街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我毫不怀疑,他的刀子随时都会划破我的喉咙。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来,我觉得我笑的比哭还难看,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墨衍锋收回了贴在我脸上的刀子。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挑剔的打量,赤裸裸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当场扒光了一样,下一秒他笑了。
我仿佛看到恶魔朝我微笑。
只听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把裙子给我。”
他至少一米八八的身高太过高大,以至于我只能仰望着他。
墨衍锋接过裙摆,在我紧张的目光中认真擦了擦手背上的血渍,随后松开,我终于摆脱了走光的局面,可内心那种被轻谩的感觉却令我格外难受。
有人端来一把椅子,墨衍锋坐上去,翘着腿朝我招手:“到我身边来。”
我紧张的压着裙摆,手心里全都是汗水,腿肚子直打颤,却不敢磨蹭的绕过身旁那人狗大战朝他走过去。
墨衍锋满脸兴味的盯着我看,突然握住我的手朝前用力一带,我不受控制的倒进他的怀里,天旋地转间,我已经坐在他的腿上。
我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抱一下就差点被毁容,这又算什么?
他钳着我的下巴,迫使我跟他对视,无可挑剔的脸近在咫尺,我却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不是死也不嫁我,今天怎么这么乖。”
第二章不如你杀了她,我就放过你
能不乖吗?
会死人的。
我虽然不是陈可怡,可我也一样死都不想嫁给你,但我没的选择,谁让她是天之娇女,我是一棵小草呢。
当然这话我不能说,只是装傻的露出怯生生的笑,狗腿的恭维。
“三爷说笑了,您这么厉害,哪个女人不想嫁给您呢?有幸嫁给您是我的……我的福气……”天知道说完这句违心的话后,我在心里流了一箩筐的眼泪。
“我很厉害?”墨衍锋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马屁有没有拍对,拼命点头,他把玩着我秀发的手忽然用力,拽的头皮生疼,只听到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厉害?”
怎么说?
说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厉害,还是说跟他作对的男人都没好下场,跟他有牵连的女人更没有好下场,不行,这跟嘲讽有什么区别。
“快说!”他捏着我下巴的指尖陡然收紧。
我双膝一软,若不是坐在他怀里怕是已经跪倒在地上,各种恭维的词在脑子里打转。
“三爷您长得帅,人又……又‘平易近人’,简直就是钻石王老五,我嘴上说不要心里其实早就暗恋三爷您许多年……”
他轻咦一声,旋即黑眸暗光浮动,也不知是信没信,满是兴味道:“是吗?暗恋我?呵,有趣!”
言罢他忽然推开我站了起来,对着底下那血肉模糊的男人冷然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现在想好要说的了吗?”
“我说,我说,求三爷饶命……”男人不停地磕着头,肝胆俱裂,鼻涕横流的祈求,哪有之前的硬气。
我早已汗湿的手心抹了一把额头,尽量缩小存在感。
墨衍锋眼神不知道瞥向了哪儿,眉头一簇,声音里满是嫌弃道:“霸王,别随便乱吃东西。”
话一说完,只见那藏獒立刻松开叼着的胳膊窜过来,嘴角的毛发沾满了血迹,冒着绿光的眼睛瞪过来,险些没让我尖叫出声。
墨衍锋接过保镖递来的盘子,放在地上,白皙的手指轻揉藏獒脑袋,赞赏道:“真乖。”
待看向地上那人时,柔和的语气瞬间消失,“你现在想说,我却又不想听了,来人,把他扔进霸王的笼子里。”
男人恶劣如同魔鬼的声音就这么轻飘飘地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他从包里摸出一支雪茄,朝我看过来,我一个激灵,慌忙拿出桌上的打火机给他点着。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举动,把雪茄放在唇上轻轻一吸,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做的矜贵优雅,鼻梁挺翘,嘴唇很薄。
陈姨说过,这样的男人最是凉薄,看到就要躲的远远的,可我倒霉的躲不开。
有保镖靠近,地上的人哀求着喊着不要,忽然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手脚并用的爬过来,揪着我的裙摆,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哀求声。
“救我……求你救救我,我还有老婆孩子,求求您救救我……”他匍匐再我的脚下,蝼蚁一般渺小,满是惊惶的双眸里倒映着我同样弱小的脸。
我心里一痛,可却仓皇甩开他的手,朝墨衍锋身侧靠过去。
他求我救她。
我又求谁救我。
我跟眼前这人的处境没有半分不同,都是墨衍锋案板上的鱼肉。
保镖没有动,墨衍锋也没有发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他在求你,你想救他吗?”
语气温温柔柔,可我却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即便我说,我想救他,墨衍锋仍旧不会留他。
我更是清楚的知道,墨衍锋发问了,如果我不能给出他满意的回答,我的下场会跟那个男人一样。
“不如你杀了他,如此,我就放过了。”
恶魔又一次笑了,发出惑人的声音。
我在绝境里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捏着嗓子甜甜地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人既然敢背叛三爷,就该承受被发现的后果,死太便宜他了,还是让他发挥点剩余价值,陪霸王玩玩吧。”
话罢,一旁的藏敖还应景地嗷了几声,似乎在同意我的提议。
墨衍锋眉峰一挑,面上多了些惊讶,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地上的人也一样,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你以为你跟着他会有什么好下场吗?你就等着被墨衍锋折磨死在床上吧……”
那人忽然抢走我手里的刀,朝我刺过来。
我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连躲都忘记了。
“找死!”也不知道墨衍锋是怎么做到的,他的手轻易捉住那人的手腕,轻易的转了刀子的方向,刀戳进那人的大腿上,他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怕的太多能让人麻木,我盯着虚空,尽量忽略地面上那些血迹。
有保镖进来将那昏死的人抬了出去,墨衍锋优雅地擦着自己的手,擦完后转头看向我,眉梢一挑“你,怕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观察的这样仔细,我以为已经掩饰的很好,没胆子欺骗,我只能如实点头算是回答。
“怕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没看你哭?”他似是觉得有趣,便朝我靠进了些,压迫感随之而来。
我咬着唇,仰起头倔强地睁大眼睛。
“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被欺负没饭吃了,如果只会一味的哭的话,只会让欺负自己的人更猖獗,我必须要自己想办法才能有饭吃,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要哭。”
我朝墨衍锋笑了笑,神色坚定,“三爷这般英明神武的大人物,定然也不会喜欢哭哭啼啼的软脚虾吧。”
“陈家小姐没欺负没饭吃?”墨衍锋掀起眼皮,语调冷冽危险。
我眼皮一跳,该死的,怎么说漏嘴了。
墨衍锋已然开始怀疑,我硬着头皮给自己圆谎,大胆的伸出手,扯着墨衍锋的衣摆,嘴角含笑。
来的时候我练过无数次,康康说过,这样的笑男人都招架不住,除非他不行。
我语调惆怅,笑容却越发勾人,“三爷,每个圈子都会遇到欺凌弱小的时候,也不是每次都要告诉父母的吧,忒没用了。”
墨衍锋深邃的黑眸定格在我脸上,一瞬也不瞬,就那么看着,也不说话。
面无表情的脸没有泄露半分情绪,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希望他已经发泄完火气,别再折磨我的神经。
更不要把那只藏獒再牵出来。
须臾,我似是听到他轻呵一声,“来人,带她进去!”
墨衍锋终于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终于蒙混过关了。
有女仆过来带路,也是板着脸,偌大的豪宅听不到一丝多余的声音,寂静的可怕。
住在这里还没疯的人,真心厉害。
我提着裙摆快速跟上,半低着头小心翼翼打量着,忽而惊觉某个恐怖片的场景跟它的相似度。
阎王殿,活阎王。
不管如何,我不能把自己赔在这里,只要计划顺利……
只要计划顺利……
我就能逃出去。
第三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一被人送进房间,我就迫切的关上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我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滑倒在地上,抱着膝盖把脸埋在双腿间瑟瑟发抖。
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今天之前,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每天想尽办法赚钱养活自己,哪里见过墨衍锋这么可怕的变态。
他简简单单的问话,我也是绞尽脑汁在莫大的求生欲激励下,才编排出来的。
不行,不能慌。
墨衍锋那样的男人,一看就讨厌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我只要投其所好,让他高兴了,就能活下去。
冲进浴室里,任由冰凉的水冲刷在身上,借着水声,我发出几声呜咽的尖叫,努力宣泄心中的惧意。
我才二十岁,不想早死。
更不想为所谓的“家人”送死,或者说在我眼里,他们已经不算是我的家人了,孤儿院里的那些人才是。
我心里难受,看在她给孤儿院捐钱的份上还是回去了,谁能想到,踏进家门得到的不是拥抱,而是毁灭性的威胁。
为了陈可怡他们无所不尽其用,当真是世上最慈祥的父母了。
可他们忘记了,我也是他们的女儿。
我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的滔天恨意。
顺手拿过沐浴露涂抹全身,看看自己,其实我跟陈可怡也是不一样的,我的身材比她的好看多了。
有点冷,我踮起脚尖换热水,怎么也够不到被装的很高的按钮,干脆拿了凳子。
一只脚才踩上去,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察觉到墙上笼罩着我的影子,心脏陡然颤动起来。
谁在我背后。
我僵硬地转过脑袋,看清楚几乎贴在我身上的男人是谁后,整个人都懵了,保持着抬脚伸手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三爷,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知道墨衍锋来了多久,寒意直往脑门上窜。
他按开热水按钮,热水慢慢冲刷下来,落在我的身上。
我想起自己不着存缕的身子,只恨不得尖叫一声,再给墨衍锋一巴掌,仓皇间,手忙脚乱的扯过毛巾盖在身上。
墨衍锋把玩着手里的结婚证,深邃如寒潭的双眸落在那条毛巾上,似是在笑我的多此一举。
我才想起来,现在我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想要对我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可我是陈可欣,不是陈可怡!
我不安的朝后退,直到后背贴在墙壁上,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因为他突起的出现,全都乱套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尤其是,他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好像一头凶悍的饿狼,令人恐惧。
我就算再蠢也知道,这个男人想做什么,越发紧张,若是他真的用强,我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使劲的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按着浴巾。哪怕害怕的想哭,也继续保持笑容。
“三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
他嘴角勾着笑意,颔首认同了这句话,“你继续洗。”
不是,他在一边看着,我还怎么继续?
“嗯?”他忽然阴沉下脸来。
我快被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情绪给搞崩溃了,心一横当着他的面掀开浴巾胡乱冲了下,抱着衣服一边套一边朝门外跑。
背后伸过来两只手,准确的捉住了我,一阵天旋地转间,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墨衍锋扑倒在地上。
我终是忍不住尖叫起来,手不断去够旁边的桌子。
墨衍锋捏着我的下巴,讥笑着:“刚才不是还在勾引我,现在怎么又拿乔了。”
我那不是为了逃跑做的准备。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自己不愿意,活腻了吧。
面对我的无措,墨衍锋满是奚落:“那日说我是因为不行才会在床上折磨女人的勇气呢?我倒是很想再看一回。”
我感到前途一片黑暗,陈可怡到底是有多想死,才会说出这是个人都想撕了她的话。
“三爷记错了,我这么喜欢三爷怎么会那样说您呢,都是误会,三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他的指尖落在我的脸上,看到我遽然颤抖的身子,眼尾挑起一抹戏谑。
“误会?呵,那消除这误会,就要看看我的新娘子,如何表现了。”
该怎么表现?
我试图动了下僵硬的身子,跟一条濒死的鱼没什么区别。
墨衍锋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我该表现的乖巧一些,可那犹如被毒蛇爬过的恶心感觉,趋势我剧烈挣扎起来。
“看来你失去了表现的机会!”
他眼底闪烁的光芒,是暴戾,是摧毁。
眼看一场暴行就要上演,我用力咬在舌尖上,终于清醒过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用力推开男人,反客为主的倾身覆盖在他的身上。
俯下身,主动吻上他的唇。
这样大胆的举动引得墨衍锋轻笑。
第四章再也不见
察觉到砸在身上的重量,我心头一紧,小心翼翼的开口唤他。
“三爷……三爷……你怎么了?”
没有反应!太好了,我成功了!
心脏砰砰直跳,我又轻轻戳了下他的肩膀,“墨三爷……墨衍锋?”
“好晕!”
他蹙起眉,努力掀起眼皮,半抬起头朝我看过来,黑眸里染上了血色。
“你这个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竟然还有知觉!眼看着他就要朝我扑过来,我来不及多想,抄起摸了许久才摸到的凳子,连拖带拽的砸在他的脑袋上。
只听咚的一声脆响,他的脑袋跟凳子亲密接触,那声音连我听的都疼,他却一声都没坑,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我,凶狠如狼。
可他终于是动不了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手脚并用的推开他,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猫着腰走到窗口朝外面看了几眼,灯火通明的院子,不时有人影走动。
该怎么安全的走出去呢?
背后那道视线一直盯着我,如芒在刺,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红肿的额头,一阵后怕。
没关系,是陈可怡打的,不关我的事。
他试图站起来,可使不上力气,连说话都大舌头的含糊不清。
“该死的女人……你……你给爷等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依旧透着冷锐的杀意,令人胆寒。
我有些忐忑,捏着裙摆退后两步,讨好道:“三爷,你只是中了点迷药而已,睡一觉就好。”
察觉到无法起身,墨衍锋干脆躺在地上,放弃挣扎,那双眼睛依旧凶狠的瞪着我,如果眼睛能杀人,怕是我已经死了好几次。
我怂了,焦急的等待药性完全发作,一边堆起讨好的笑。
“三爷,我只是为了自保,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对吧。”
“呵!”
他发出含糊的讥笑,表情吃人一样可怕,这让我有点气闷,走上去居高临下的看他,咻地,我发现他的左手一直努力朝柜子下面伸过去。
电光火石间,我一个飞扑整个压在他身上,手更快一步的摸到柜子底下。
冰凉的硬物被我拿出来,竟然是一把银光闪烁的枪,我一个激灵,烫手般的把枪扔出去老远。
想到若是没走近,有可能被墨衍锋打爆脑袋的后果,我一阵后怕,气急败坏地捶打墨衍锋的胸膛。
“三爷,现在你才是案板上的鱼,我就算扒光你的衣服,在你脸上画小乌龟,你也无可奈何,给我老实点。”
世界太天真的我,能想出来最恶毒的,就是这种整人的法子了。
墨衍锋气极反笑,“陈可怡,你很有胆量,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做出什么来。”
那笑声听的我毛骨悚然,怕到极点的勇气上头,一巴掌甩在他脑袋上。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有权有势了不起啊,有权有势就能随便欺辱别人吗?”
都是混蛋,全都是混蛋,全都欺负我。
凭什么!
我哭了,就这么趴在墨衍锋的身上放声大哭,那股一直憋着的劲儿卸下来后,各种恐惧惊惶、担忧等等负面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我哭的肆无忌惮,泪水落下,打湿了我的脸,也打湿了他的衬衣。
我扯着他的衣摆擦脸,不断的抽泣。
墨衍锋没有再搞小动作,也没有勉强自己开口,安静的任由我躺在他身上。
等等,墨衍锋会这么好心,我用力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原来在我哭的时候,墨衍锋已经昏过去了。
我缓了一口气,总算安全了。
我跟康康明明试了这药好多次,一头牛也能药倒的那种。
他墨衍锋比一头牛都厉害?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陡然惊觉自己还趴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起身的时候红了脸,羞愤欲死。
他的脸也太好看了,我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闭上眼睛的墨衍锋,遮住了所有的锋锐和暴戾,好看的简直就跟童话里的天使一般,如果忽略额头上那大包的话。
我想起一段话,天使的面孔,恶魔的心。
我是哭着离开别墅的,穿着被墨衍锋扯的七零八落的礼服,脸上顶着被自己打出来的耳光印子站在大门口,为了增加凄惨程度,我甚至没穿鞋。
保镖震惊地看着我,我拉扯着开叉的旗袍,露出大腿上的青青紫紫,哭的不能自已,结结巴巴半晌才勉强说清楚一句话。
“三爷不……不满意……让我滚……滚蛋……”
没人会想到,我这样的弱女子,会算计到墨衍锋头上。
大概也是因为墨衍锋平日里作恶多端,保镖丝毫没有怀疑我话的真实性。
我终于走出了那吃人的别墅,一离开保镖的视野,我发疯了一样的朝前跑,直到看见在路边等我的康康。
“快,这里!”
我弯腰上车,康康看见我大腿上那一抹嫣红,惊的双目圆瞪,紧张的握住我的手。
“怎么回事?你吃亏了?”
我摇头,“没,这是我割破手指擦上去的。”
康康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开车带我逃离,一边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叹息一声,“等吧,等墨衍锋去找陈可怡的麻烦,陈家就再没空理会我了。”
毕竟没人知道陈家有对双胞胎女儿,这是我一开始就想好的计策。
我最讨厌那种仗势欺人的家伙,又怎么会去伺候一个喜怒无常的变态男,哪怕他有权有势。
陈可怡既然有胆子招惹墨衍锋,就该自己去搞定自己犯的错,我不要代替她受罚,做她的替身。
想到那时候,墨衍锋可怖的眼神,我依旧脊背发凉,应该会顺利的吧,大概。
我悄悄回到孤儿院,在天台市发生的一切,谁也没告诉。
日子平静的,好像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
我很开心,我的计策一定成功了吧。墨衍锋找到陈家,遇到真的陈可怡,把人掳走带回墨家,然后让陈可怡这个被父母娇惯的女人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再也不见,墨衍锋。
第五章这世道险恶
我以为,这辈子真的不会再跟墨衍锋那个变态有交集。
但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墨衍锋的车队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小店里跟老板扯皮,为一箱牛奶贵了一块钱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这牛奶还有一个月就过期了。”
“那又如何?”老板如临大敌。
我捧上献媚的笑,“便宜点,好人一生平安。”
长街上忽然传来小轿车急速刹车的滋拉声,我扭头看过去,豪华的劳斯莱斯整齐划一的停在路边。
我陡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豪华的车队?
大人物来散心吗?
车里走下来的黑衣人浩浩荡荡的朝小店走来,等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躲已经来不及。
领头的黑衣人径直走过来,朝我弯腰鞠躬,语气恭敬,“陈小姐,三爷让我们来接你回去。”
我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脸色煞白地缩在那里。
墨衍锋怎么会找过来,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那陈可怡呢?陈家那边怎么样了?难道他们在保不住陈可怡的情况下,连我也要拉下水?
我简直要哭了,陈家怎么这么狠毒,连死都不忘记我。
我不想回去,僵硬地站在原地跟个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
那人也不催促,语气平静地说:“陈小姐,三爷还在车上等你,若是迟了……”
什么?
墨衍锋也来了。
我望向那华丽的车队,明明没有看到人,却好像已经感受到,一双带着血色的凶煞目光,透过玻璃凝视着我,犹如凝视着自己猎物的野兽。
我吞了下唾沫,哭丧着脸跟在保镖身后,朝车队挪动。
旁边那些摊贩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就躲的远远的。
待走近车队,我故意选了辆空车,正准备坐进去,保镖按住车门,朝前指了下,“三爷在那辆车上。”
我完全无法避开,我只能硬着头皮朝那辆车走过去。
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墨衍锋俊美无俦的侧脸,缓缓地,他转头看过来,像是慢动作一样,高高在上,面无表情,浑身透着的肃杀之气,让我想起了丛林里隐藏的豹子。
健硕、危险!
洋洋洒洒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好像也如寒冰一般冻结,亘古不化。
我打了个寒战,明明是大夏天,却感觉自己要被冻僵了一样。
墨衍锋会怎么对付我?
万一他对孤儿院出手怎么办?
不行,他要我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对孤儿院出手。
我吊着嗓子,摆出地地道道的媚笑,嗲着声音喊他。
“三爷,你可算来找我了,我好想你。”
“想我?”墨衍锋刮了我一眼,表情玩味,“想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极力掩饰眼里的恐惧,笑容甜腻,嗓音勾人,“谁让我扫了三爷的雅兴,三爷让我滚我就算再不舍得,也只能离开了。”
对,这就是真相。
我敢打赌,墨衍锋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也不会让人知道,他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跟头。
他挑眉看我,上挑的眼尾透着说不出的邪气,似是想到什么,俊脸上爬满阴霾,缓缓的把手伸进西装口袋里。
那里不会藏着枪吧?
他要让我横尸街头!
我头皮一炸,惊惶的后退两步,脚下不知是踩了谁扔的香蕉皮,以一种很狼狈的姿势,摔了个四脚朝天。
等我手脚并用爬起来的时候,墨衍锋脸上多了几分嫌弃,又似有笑意浮现,沉声道:“像只乌龟一样蠢,若是扒光了衣服,再在身上画个龟壳的画,就更像了。”
这分明是那个晚上我气急跟墨衍锋说的话。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磨难。
我摆着甜美的傻笑,假装什么都没听懂。
他从兜里慢慢抽出手,在我不断瞪大的目光里,摸出雪茄盒来。
我上次回来就查过,那种盒子是巴西的手工雪茄,贵到我这种身份难以想象。
前排的司机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着,他吐出一口烟雾,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挺会躲的嘛,来这里体验生活?”
这句话让我整个血液都沸腾起来,激动的简直要哭了,
墨衍锋不知道我是陈可欣,不知道孤儿院跟我有关系!
我重重地点头,哽声道:“是啊,我被家里娇惯的不知所谓,险些污了三爷的名声,爸妈让我来体验生活,感受一下自己奋斗的生活。”
墨衍锋深吸一口雪茄,意有所指地说:“用不着这么麻烦,关进霸王的笼子里,饿几天就能明白这世道的险恶。”
“三爷!”我声音都变了,难道墨衍锋来找我,就是想要把我扔进笼子里,跟那只藏獒关在一起?
他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恶劣,最小气的男人,怎么就非得跟一个女人计较!
“上车!”他欣赏够了我柔弱无助的表情,扔掉雪茄,催促道。
“三爷,我……我……”
“上车!”
他陡然拔高声音,惊的我浑身一抖,哪里敢再耽搁,慌不迭地从另一边钻进里,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连他一片衣角都不敢碰。
一周前在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再次回拢在脑海里。
我扯着衣摆,紧咬着唇,被关进霸王的笼子里,和被墨衍锋吃干抹尽的各种画面不断在脑子里穿梭。
要是无法到达墨家该多好。要是刹车失败,车漏油了,或者是墨衍锋被人绑架!
我祈祷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劳斯莱斯顺利的停在别墅的草坪上,我又回到这犹如吃人怪兽一样的别墅里。
脚刚沾在地面上,墨衍锋忽然伸手,扣住我的衣领,犹如老鹰抓小鸡一样,拎着我疾步朝后院走去。
他那么高,力气又大,我几乎是脚悬空的被拎着,脖子被衣服勒的几乎无法呼吸,努力扯着衣服,朝地上够。
“三爷……咳咳……我自己……咳咳……自己走……”
他目不斜视继续朝前走,就在我怀疑自己快要被勒到断气的时候,墨衍锋停下脚步,他一松开手,我就跟被煮熟的面条一样,整个滑倒在地上,捂着脖子不断的咳嗽。
眼前阵阵发黑,咳嗽的时候甚至眼冒金星,我含着泪狠狠瞪向墨衍锋,却发现他也正看着我,吓得我惊慌失措的低下头。
他一派悠闲的抱着手臂,歪头看我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问道:“很难受?”
明知故问!
我无力的点头。
“难受就对了。”他勾起唇角,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宛如恶魔一般微笑,“还有更难受的,呵,准备接受社会的毒打吧。”
言罢,他抬起手放在嘴角,在我惊恐的目光里,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
四周响起了呼哧呼哧的声音,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夹杂着清脆的狗叫,从林字的四面八方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