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雨总是说下就下,瓢泼大雨席卷整个城市,雾渐渐弥漫开来。
张家大宅灯火通明,管家佣人忙前忙后,偌大的宅子,人来人往却透出一股死寂。
他撑着黑伞缓步从门前的花圃中走过,身材颀长,面容英俊锋利,银色边框眼镜压住了眉眼的锋利,更多的只剩下一股子的隽秀。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张极抬眼往二楼阳台上看了一眼,嘴角忽然拉出一抹笑,快步走入家中。
管家迎接...
管家迎接上来收了张极的伞,说道:“少爷,老爷这怎么处理……”
张极面无表情,声音又冷又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有遗嘱的话就按他的遗嘱来,如果有我的那份遗产的,我不要,捐了。”
张家世代经商,祖上累积下来的财富足够这家人啥都不干混吃等死几辈子,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张极算是这个家的异类,放着家产不争,公司不继承,毅然决然的选择学医,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医院的一把手。
他好像和张家脱离了一般,张家一众人只有在每年老爷子生日时才能见到他。
他路过厨房时看到有杯热牛奶,难得的没有多想就抬起来喝了。
“噔噔噔!”一阵下楼的声音传来。
一个穿着白色短袖黑色短裤的男孩走了下来,他像是刚睡醒,头发有些凌乱,立起两根呆毛,白皙得像糯米团子的脸泛着红晕,眼睛湿漉漉的,眼尾和鼻头都泛着刚睡醒的红。
他在不远处站着,声音轻轻软软的,带着一股子难以明说的甜,“那是我的牛奶。”
张极偏头看他,挑了挑眉。他还穿着医院的白大褂,眼镜却早已被收进了胸前的口袋里,桃花眼没有眼镜的遮挡,看起来锋利又漂亮。
他慢慢走进男孩,弯腰与男孩平视,嗓音低沉又沙哑,“哦?那要我赔你吗?”
他顿了顿,脸上扬起有些戏谑的笑容,眼里也有些许的笑意,凑近男孩耳朵说道:“小妈。”
呼吸喷洒在耳畔的痒意加上张极故意拖长声音喊的小妈,一下让张泽禹炸了,从耳朵到脸颊连着后颈一片都红了。
张泽禹连忙后退,却没想到碰着了身后的凳子,重心一下不稳就要摔倒,但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他被拉进了一个怀抱,混着杉木香气的消毒水气味的怀抱。
张极也没想到他的小妈抱起来这么柔软,鼻息间溢满了奶香甜味,他小小的窝在他的怀里,眼睛闭得紧紧的,加上之前被他逗得狠了逼出来的满脸红晕,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鬼使神差的,张极问了一句:“你还要喝牛奶吗?”
回应他的是小妈落荒而逃的背影。
02
张极在几个月前就听说了他爸给他找了个小妈,但他实在是忙,也不愿意插手老爷子的事,所以从来没见过张泽禹。
虽说是他小妈,但实际上年龄比自己还小了三岁。张极不禁讽刺的想到,老爷子还真是会享受,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找美人。
张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玩得花,男的女的从不忌讳,一夜风流留下来的种数不胜数,老了也不收敛,感染艾滋把自己玩死了。
人年轻时不信命,老了还求神拜佛。
他找到一个风水大师,企图挽救自己,风水大师告诉他要找一个八字好还年轻的男孩,于是张泽禹冲喜进了张家的门,成了张极的小妈,可是还没真正娶到人家,就先走了。
对于张泽禹,张极想可能他从来没把他当小妈看过。
老爷子死后,张家大宅安静了几天,往后便是天天为遗产争论不休。张极不愿待在大宅,没几天就收拾自己衣服打算走了。
张极的房间在张泽禹隔壁,从那天晚上逗过张泽禹之后,张泽禹便开始躲着他了。
虽说是躲着,但每次张极晚上去厨房倒水时总会看见两杯牛奶,也不知道该说他大方还是怕自己又抢他牛奶才这样做的。
C市最近进入了雨季,每天雨从早下到晚,今晚尤其猛烈,狂风呼啸,仿佛女人凄惨的叫声,外头又电闪雷鸣。
可能是宅子年代久远,虽然豪华但电路已经老化了,在电闪雷鸣之下直接断电了。
张极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有人在敲门。他打开门一看,是他的小妈站在门外。
他穿着柔软宽松的棉质睡衣,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外,微微发着抖,唇色苍白,眼睛含满泪水,眼尾连着眼圈红了一片。
“怎么了?”张极问道。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张泽禹带着点哭腔说道。
张极眼神暗了暗,俯身与他对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小妈。”
房间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扩香石散发出的威斯汀白茶的味道让人舒适,昏暗的灯光勾勒着两人的身影,隐隐约约交缠在一起。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张泽禹一下扑进了张极的怀中。
张极单手搂着他的肩,将人带进屋又轻轻把门关上。鼻息间全是张极身上淡淡的杉木香味,一下让张泽禹感觉到安全感。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张极轻柔的抚摸上张泽禹的发尾,像撸猫一样从发尾抚摸到脊背。声音又低又柔地哄着:“怕打雷吗?别担心,我在。”
在张极的安抚下张泽禹慢慢安定下来,才发现他们俩此刻抱着的姿势有多暧昧,脸一下就红了,往后退了一步。
张极忍俊不禁,“现在才害羞,你不是还要和我睡吗,小妈。”
每次从张极嘴里吐出小妈两个字,张泽禹总觉得暧昧不明的,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好像被一汪温水泡着,有些燥又莫名心动。
“你能别叫我那个了吗?”
“什么?小妈吗?”
张泽禹觉得这人好坏,抿着嘴偏过头不愿意说话。而后又很不情愿的开口,“你爸爸已经去世了,我和张家没关系。”
确实,老爷子死后张泽禹就自由了,可是他能去哪里呢,几个月前他为了妈妈把自己卖给了张老爷子,结果也没有从病魔手中挽回妈妈的生命。
妈妈死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从那之后张泽禹开始害怕每一个雨天。
张极叹了口气,捏了捏张泽禹软糯的脸,说道:“那叫你什么呢?”
张泽禹眼眶忽然红了,手揉着眼睛说道:“小宝。”
张极轻轻拉住张泽禹揉眼睛的手,抬起他的下鄂,抚摸着他嫣红的眼尾,声音低沉磁性的说道:“小宝。”
小宝,张极想,是宝贝吗。
张极的床很大,他们俩各占一边。半夜他感觉怀里一热,睁开眼时就看见张泽禹滚进了自己的怀里。
张极无声的笑了笑,听见张泽禹声音软软的说道:“能不能带我走呀……”一边说一边往张极怀里蹭,柔软的脸颊贴着张极的锁骨,张极一下就心软了。
他说:“好,我带你走。”
03
张极第二天就带着张泽禹走了,没人在意这些,对他们来说张泽禹也只是个没人需要的弃子。
张极的房子在市区,离他工作的医院很近。房子装修的很简洁大气,一进门张泽禹就闻见了威斯汀白茶扩香石的味道。
清新的味道让他一下子放松下来,张极帮他把行李安置好后就去医院上班了。
张泽禹也说不清楚他对张极什么感觉,只是想依赖他,就想冬天的雪攀附在树的枝头,在这个没人在意他的世界,张极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张极做完手术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客厅亮起了一盏橘黄色的小灯,驱散了黑夜的冰冷。
张泽禹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小一个,灯光打在他脸上,卷翘的睫毛投射出一片阴影,眉头微微皱起,小声又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冷。”
冷?张极皱眉,看了眼空调温度,18度,又默默把温度调高。
张极叹了口气,盯着张泽禹看了一会儿,还是认命抱起他,没想到这样就惊动了张泽禹。
张泽禹不矮,只是骨架小,人也瘦,特别是那把纤细到一只手就能揽过来的腰,张极都怀疑他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了。
张泽禹头靠在张极的颈脖旁,没有睁眼,只是又轻又软的问:“张极?”
“嗯。”
得到回应的张泽禹又搂紧了张极,他慢慢睁眼,还带着没睡醒的困倦,白皙的脸颊旁被压出两道红印。
张极垂眸与他对视,声音低沉,“醒了?”
张泽禹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张极鼻梁上的眼镜摘了,又靠回张极脖颈。
“你在等我?”
“你回来好晚啊。”
张极轻轻笑了,一边抱着他往卧室走一边说:“你这不像我小妈,像我……”
张极眼神暗了下,那两个字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忽然觉得张泽禹贴着他手掌的那片细腻的肌肤忽然烫手起来了。
他把张泽禹放回房间后就快步离开了,连眼镜也忘了拿,心跳过快,呼吸失衡。
张极想,可能他们要开始一段不正式关系了吧。
第二天张泽禹起来果然发烧了,吹了半夜低温空调,再加上他身体体质也不是特别好,想不发烧都难。
他拖着软绵绵的身体下楼,想和平常一样去喝杯牛奶,却看见张极意外的在家。
张极没有穿平时的白大褂,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纯棉T恤,鼻梁上架着那副银色框眼镜,少了些清冷更多了些少年气。
他捧着本书在看,听见声音掀起眼皮往张泽禹那儿一看,皱眉说道:“怎么不穿鞋?”
张泽禹赤脚踩在地毯上,脚背青色的血管显而易见,脚踝小巧漂亮。张极就这么从上到下扫视张泽禹,张泽禹一下不争气的脸红了。
张极靠近张泽禹,看着他红得过分的脸颊,忽然升出一点不好的预感,他摘掉眼镜,伸手扣住张泽禹后脑,轻轻将自己额头抵上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厘米,张极的鼻尖亲昵的贴着他的,他近到能看见张极微敛的桃花眼,根根分明的睫毛,还有微微抿起的嘴唇。
太近了,原本昏昏沉沉的张泽禹更是感觉不太清醒了。
“小宝,你发烧了。”
“嗯……”
张泽禹伸手拉着张极腰侧的T恤,抬头看他,眼里含着生理性的泪水,高烧的原因显得眼神朦朦胧胧的,眼尾又拉出一片绯红。
他低声问道:“我好难受,我能靠着你吗张极?”
张极叹了口气,这谁顶得住啊,双手环住张泽禹的腰把他抱了起来,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张泽禹坐在他的腿上。
他把张泽禹环进怀里,感受着他过烫的体温,又抽出手来拿了体温计替张泽禹量。
张极揉着他的脑袋,“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张泽禹在他怀里颤抖,瓮声瓮气的说道:“不去医院。”
张极轻轻吻过张泽禹的侧耳,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照顾着他的情绪。他记得张泽禹害怕雨天,讨厌打雷,不愿意去医院,记得他一切的喜欢与不喜欢。
张极最后没办法,还好家里常备的有退烧药和感冒药,他配了点就让张泽禹吃了。
抱着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张泽禹回房间时,张极看见张泽禹的拖鞋就摆在很显眼的位置,张极脚步顿了顿,这么明显也会忘记吗?
把张泽禹放在床上,替他掖好被角,打算走时手忽然被拉住,张泽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惊醒了。
他只露出眼睛,可怜兮兮的说:“能陪我睡吗?”
张极知道人生病总是会无意识的撒娇,作为医生要照顾好患者的情绪,他点点头,和张泽禹一起躺下了。
张极躺下后,感觉到了张泽禹小心翼翼的靠近,张极侧过身来看他,张泽禹眼下脸颊处一片粉红,睁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手又拽着他的衣角。
“抱抱我,好吗?”
张极愣了一下,张泽禹垂下眼帘,手放开张极的衣角,转过身去,“不愿意吗……”
张极长臂一捞,从背后抱住张泽禹,轻轻吻了吻张泽禹的耳尖,“没有不愿意啊小妈。”
那股杉木香味包裹住了他,张极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还有吻在他耳尖的柔软感觉,一切都像踩在棉端一般柔软。
大脑混乱,他思考不清,只觉得不该和张极只是这样表面的关系,不是这样不正式的关系。
被张极拥抱住的感觉太好,张泽禹没多久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张极已经不在身边了。
床边的柜子上贴了一张便利贴,张极上班去了,让他按时吃药。
张泽禹摆摆头,下床时又是一阵头昏眼花,他没有在意,等过一会儿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又发烧了。
张极给的药吃过后,张泽禹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结果烧也还是没退下去。
他害怕去医院,可又不想麻烦张极,做了半个小时的思想挣扎,他还是觉得自己去医院。毕竟男孩子不能那么脆弱。
医院里总是人来人往,伴随着不同程度的欢乐与痛苦,这里每一秒迎接着新生,也在每一秒送别着死亡。
他在这里,看着他最亲的人离开,温热的躯体变得冰凉,总是熠熠发光的眼眸到最后也灰败无神。人总说要学着接受离别,可是他明明还没准备好面对离别。
“您好,挂号吗?”
护士温柔问到,张泽禹呆呆点头,像是只提线木偶被人牵着走,最后还是点滴的针管刺进血管里时才回过神。
张泽禹看着一点一点流进血液里的药水,眼睛忽然有些酸,他有点想张极了。
“喂?”听到张泽禹声音的瞬间,张极终于放下心。
知道张泽禹在医院后,张极眉头都皱起来了,快步离开。
其实回过神之后张泽禹分不清自己是害怕多点,还是逃避多点。这么久了他一直不敢面对母亲的死亡,当时母亲求他就这样让她走了吧,他执意要救她,让她做了手术,结果还是走到了最坏的地步。
要是那个时候听母亲的,不做手术了,多陪陪她,会不会更开心。
真正思考起来,张泽禹想,不是害怕医院,只是愧疚太深,连碰一下都觉得疼。
张极到的时候,张泽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眼睛里一点光色都没有。
他挨着张泽禹坐下,轻轻摸了摸张泽禹的头,问道:“还好吗?”
张泽禹眼泪一下就涌上来了,明明之前走进医院是都不难过,明明针刺进皮肉里时也觉得没感觉,为什么张极一句轻巧的“还好吗”让他觉得这么委屈。
他一点都不好,明明有爱自己的妈妈,结果就这样离开他了,明明他该是去读研深造的年纪,就把自己卖给了一个老头,明明他不用这样……
张极轻轻抹去他的泪水,在他眼尾落下一吻,轻得好像一只蝴蝶飞过,却留下了那么炽热的温度。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陪着他,对他所有的情绪都包容接纳。
04
打完点滴之后,张泽禹就在张极的办公室等着他下班,还好后面张极都不忙了,到了该下班的点就正常下班了。
张泽禹呆呆的看着他,张极也侧过头和他对视,“照顾好自己就是最好的。”
天渐渐暗下来,城市车水马龙,霓虹灯光映照在两人眼底,张极原本桃花眼里的清冷锋利,只剩下温柔。
妈妈在她离开前说,照顾好自己小宝。
像是北大西洋暖流经过了远在俄罗斯的摩尔曼斯克港,温暖湿润的海水为终年冰冻的地域带来了唯一的不冻港。
车平稳的开到了小区,他们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家。
“张极。”
张泽禹叫住了张极,他疑惑的转过身子看他,张泽禹走近他,抿着嘴,好一会儿开口说道:“你弯一下腰。”
张极微微弯腰,与张泽禹平视,张泽禹捂住了张极的眼睛,慢慢与他双唇触碰。
张泽禹特有的甜香气息和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张极呆滞了几秒,短暂相触后,张泽禹立马离开,脚步匆匆。
还没走几步走被张极抓住了,他挑眉说道:“你跑什么?”
还没作出回应就被张极摁进怀里,单手托着他的后脑,对着他的唇就吻下来了。
张极吻的凶,轻轻咬着他的唇珠,又撬开他的牙齿,像是要把他最后一丝氧气夺去一般,到最后舌|尖都被吮麻,张极才放开他。
他连站都站不稳,靠在张极怀中,眼里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轻轻一眨,连睫毛上都沾满了泪珠,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唇被张极这样一弄,反而透出一股红。
张极又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泪,转而又吻在他唇上,这不过这次温柔又细腻。
张泽禹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张极吻在他耳后,说了一句,“好甜啊,小妈。”
张泽禹一下清醒,委屈的情绪上头,又羞又急的说道:“那我们在干嘛,这样不正式的关系。”
“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结束这段不正式的关系?”
“在喜欢上你的时候,我们就不存在不正式的关系了。”
我真的很吃小妈文的设定
又是唯一一个被全场齐喊ningning的演唱会
伦敦趋势:11
英国趋势:45
好乖的两个宝宝(*^▽^*)
这么漂亮的小蝴蝶,没看过是你们的损失
笑死,你以为你长得多好看啊,怎么敢评价别人的呀?怎么敢的呀?
有缘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tv(W.)
搬运自韩网27℃老师
粗略的翻译了一下
致那群热血沸腾的少年
是充满回忆的过去
是光明坦荡的未来
属于我们的拼图正在慢慢凑齐
昂的内心
昂:夹心回来了,我要表现好点,挽回他的心
昂:看我不迷亖他
昂:哈,被我迷住了吧
音的内心
音:哇
音:6
因为我是大姐
不像假的
ABO|先婚后爱|薄荷x甜牛奶|总裁x影帝|5k+
文/淮江梅雨
凌晨两点。
邓佳鑫睡得不踏实,暴露在空气中的精致的五官皱巴在一起,甜腻的信息素毫无防备地外泄,翻了几次身后凭着直觉往左航怀里钻,呼出的热气尽数扑打到左航的脖颈间,贪婪般嗅了嗅左航身上好闻的要命的薄荷味,心满意足地在那人怀里沉沉睡去。
[图片]
xql你们好恐怖……
“你们到底在守护什么…”
彩蛋润姚对话
*1.3w字
*一口气读完更好
像露珠一样透明的眼泪的回音
在近处的你无法感觉到吗
无法说明的模糊的香气
慢慢的围绕着没有应答的你
可怜的心变成了灰色的湖水
风和空气和树的悄悄话
牵了温暖的手
重新飞到你心里的我的气息......
重新飞到你心里的我的气息
——Echo(JellyboyRemix)
0
[是那个人。]
[麻烦学姐,务必将这个交给他。]
顺着学妹手指的方向,我看清了来者的长相,身高大约175厘米,五官端正,头发丝整整齐齐贴在脑后,与这种年纪应有的粗犷不同,在某些地方闪着细致的温柔。。是这个年纪会心动的男孩,难怪会喜欢。啊,说不上是什么type,十个男人只要一个稍微干净点就会追。学妹絮絮叨叨的说着诉求,我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嚼着饭,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不停鼓动的嘴唇,
[知道了。会帮忙的,明白这是什么行为吧?]
事情发生在上周五,就读于首尔中学、正在排队打大酱汤的我突然被低一年级的学妹找上门来,端着大酱汤慢悠悠的坐下,即使刘海搭在眼前也专注于食物,前阵子低年级的学生总是聚集起来,讨论的内容也离不开总是两个黏在一起的名字,明明和两个都没有关系,听在耳朵里却不怎么舒服。特别是才过了开学典礼——这阵子已经能很好的屏蔽掉
啊。...大酱汤实在是有点咸。学妹的话真真切切传来,想做到忽略都完全没有办法,那么也只好交予注视。
[学姐...我喜欢上了一个你们年级的男孩,在你身后。]
[他有女朋友了,很出名的,你不认识吗?是开学典礼上致词的张元英啊。]
学妹的脸很快褪下了潮色,啊哈..惯用的姿势放弃吧?谁听见张元英这三个字都不能平淡的忽略,似乎继续保持脸上难过欣喜的表情都是件难事。明明以为可以就这样结束,学妹的动作已经是要从座位上离开,停顿的那两秒,我停止了进食。不自量力,不能拿来这样形容别人,总之不是什么好征兆,淡淡的盯着还是羞涩异常的学妹,收起了没吃多少的餐盘,食欲因为一个男人糟成这样,正常吗?
打听到君寿并不是难事,毕竟,他和张元英在整个年级都很出名,我只觉得有些无聊,脑袋中哗的用一秒钟回忆了一个大概的背影。心里悄悄的升腾起冒犯的鬼点子,因为陌生所以更加大胆。但那天的冒犯却不是我挑起的,这不算是我故意。
体育课学生们在太阳的灼烤下诶呦诶呦的叫着,场边的便利店挤满了人,我来的比较早,在前排的位置没一会就轮到。肩膀被“啪”的一拍,正想着如此不礼貌的人真该死掉才好,问话的人身上某种香水味道慢慢像虫子一样咬着进来,张、元、英。
轻佻的样子想必这样的事情早就是轻车熟路。拿着脸到处去买账,幸亏是算在我头上,我不打算就好好的这样让开交出那个位置。
[让我先买。]
不容置喙的语气好像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心思一想,那个东西在手里灼烫,早点扔掉更好,哪怕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更是好奇她能摆出什么样的脸色。
[可以啊,]
[把这个给你的男朋友,是叫什么来着..总之是你男友。受人之托,你只管收下就好了。]
戏谑的笑容不知道有没有恶心到她,这样说来真是可笑,我居然期待从这张完美无暇的脸上看出愤怒的神色,张元英的脸冷静的像尊雕塑,也不过这么无趣,想要逗动这尊大佛真不容易,不过至少心里不快才行啊,我付款拿过两瓶可乐,用眉毛示意张元英拿一瓶,她这才有点愤怒的意思了。正面瞧到眼睛了,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么说了然后离开,快点摆出看着背影无语的样子,那正是我想看到她的样子。但我不敢回头,简单的想象了一下然后偷摸跑到角落里笑了,真有趣。
距离上次有意冒犯才不过10节课的样子,便找上门来质问,上课有时打盹,成绩却不坏。明明很漂亮也擅长社交,“八卦”这两个字难以联系在我的身上。之前关系好的朋友这么说来着,现在我却面对四面八方的围堵,不过也不上心,只是停下手中的笔,轻轻合上笔盖。
[你给了张元英什么呀?现在全年级都疯了。]
[啊?]
我显然忘记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只是简单的把那当成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班级里异常诡异的气氛在两端。没错,我和张元英是同班。可是这又怎样?自分开班级以后,只是短短接触了数周罢了,这样一个对我来说相对陌生的人,能够联系到一起,真是。
教室的另一头,在开学典礼上致词的张元英,我仍然记得那天她的格子裙和系在脖子上的黑色蝴蝶结,漂亮的可怕。在看我也没关系,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是她冒犯在前,于是我丝毫不惧怕的盯了回去,注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两块恰好的脸颊肉啊..嗯?瞳孔颜色好像不一样?我没仔细看,上课铃就打响了。
教室里吵闹的人散去,空气里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度。我正苦大仇深的望着没写几个字的练习,一份字迹工整满满当当的练习就飘落在眼前。慢慢顺着练习瞧上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泛着红色,手的主人细腻雪白的皮肤甚至看得见脖颈下青色的血管在普次普次的跳动,微微抿着带唇釉的双唇,野猫一样好看的眼睛,或许是带了什么美瞳,有点像山茶的颜色,嗯,在哪儿见过吗?总之想要一直看着。老师们因为成绩好而允许张元英化妆,美的实在是有点不像话啊。张元英,这是要做什么?
快点写吧,写完有事找你谈谈,她说完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复习了。对了,她是优等生来着,不是开学还致过词嘛,明明说着想屏蔽掉,最近的事情老是一遍遍反复回忆起,让人恼火不已。
[宥真尼对君寿没有意思吧?]
[说什么呢,当然没有,嗯..怎么说?不喜欢那一挂的。]
张元英听到我的回答竟然浅浅的笑了,但那也是正常反应,听到自己怀疑的情敌不喜欢恋人的结果,偷偷高兴才是。可她又十分憧憬的继续问,
[宥真尼喜欢什么样的?]
[没有确切的类型,不过..现在为止还没有喜欢的,因为从来没谈过还被问过是不是性冷淡,真的不喜欢啊,那些都。]
我回答,她微微侧目,说着不一定啊,可能是还没遇到之类看似安慰的话,我只是觉得奇怪,然后郑重的告诉她高中不想恋爱,并不是惧怕,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听见这样的回复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拉着我的裙摆快速向前走,我当做她害怕了,于是顺着裙摆拉住了她的手向前面发光的地方奔去,她的手心居然全是汗。
光亮的地方是离学校不远的夜市,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这里,小路的终点竟是这里。我的肚子饿的咕咕作响,不好意思的问能吃点辣炒年糕吗?张元英愣了愣,细白好看的脸颊上出现了兴奋的神色。重复了一句辣炒年糕?随后立马点头附和,好呀好呀,真是好久没吃了。等待的十分钟里,我慢慢的想了想印象里的张元英,自从重新分了班级,风言风语听得也不少,无非就是太漂亮,成绩太好所以招人嫉妒,回想起刚刚为了炒年糕而雀跃的样子,真是和传闻里的难以接近不太一样。
[在想什么?]
晚风很冷,鼻头被冻得通红的张元英不得不跳一跳取暖,疑惑地看着陷入沉思的我,还是这么问出口了,是受不了空气静下来吗。我窘迫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元英啊,我们之前,好像没说过几句话吧?]
[听他们说,你非常的不好接近,但事实也并非如此。至少仍然愿意听我的解释。甚至陪我来吃了炒年糕,真是不可思议,让校花来陪我吃炒年糕呢。]
[不好接近...的确是呢,你看起来,不会像是喜欢君寿的那种人,所以才打算问问。]
突如其来出现的君寿二字微微让我有点愣住了,嗯,仍然保持着八卦的热心继续回道,
[你和君寿...是怎么在一起的?]
[辣酱都糊在嘴上了啊。]
[完全。]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
[你住的远吗?]
原本想着这家伙住得远又怕黑就沿路送回去的,她却顿住身子,不回答这个问题。
[他追我,所以就同意了。]
莫名其妙的衔接到上一个问题上,不考虑会不会给我这种人造成影响,走到暗处也很自然,看来是不怕黑的,刚刚手心还有湿意,奇怪的不得了。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众多追求者里最好的一个,显得自己不像easygirl,又能拒绝掉其他不必要的麻烦吗?还是只是通知我这场恋爱并不是她主动。也不是她真正想要的?这些对我一个局外人来说根本没有知道的必要,可她还是告诉我了。
我擦掉嘴巴的辣酱,桌上她的辣炒年糕还剩下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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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妹最终还是找来了。学姐,真是不好意思啊,给你造成了麻烦。我却挑了挑眉毛,事情这么快你都知道了?学妹不好意思的低头。
[是我的问题,如果不是我,学姐也不会陷入风波中了..]
我吃惊的瞪圆了眼睛,什么风波?
[她们都说,君寿学长好像和元英学姐分手了,因为这个事情。]
分手了?我突然想起那天在炒年糕店旁边蹦蹦跳跳冻红鼻头的张元英。说不上来到底什么情绪,是她说了奇怪的话作祟也好,还是手心黏糊糊的汗也好,想弄明白这件事情的心情是如此迫切。周一和周二的晚间,张元英的座位总是空着。她要去琴房弹琴,说到底,也是艺术生,成绩反倒更好,真不知下了多少苦功夫。现在不是心疼她的时候,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我们只是比“陌生人”更亲密一点的关系罢了。
最后一堂课和晚自习之间的罅隙,我凭着之前艺术节借乐器的记忆顺路走到这里,听见了要找的声音,差点忘了自己会弹菊次郎的夏天,那些轻快的旋律总是让人感到身心愉悦。这么想着,把头抬高,轻轻的垫脚就看见里面的光景。
琴房的大小和教室差不多,中央摆着一架巨大的黑色YOUNGCHANG,张元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弹琴,音乐从她的指尖上泄出来,没有老师在身旁。所以态度更加随意,那几个音像是随便按的,但几个音符能拼凑出什么,我隐隐约约觉得她在难过,不曾主动去了解一个人的情绪好与坏,现在,我却开始紧张起来了。
[谁在那里?]
[是我啊。]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元英,手指不知该放哪里,那么局促的模样。隔着窗户,她估计只能看见我的眼睛。这个时候了,还装的很有礼貌,很陌生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因为君寿的话,那请回吧。]
她这样说话让我有一些生气。果然完全是陌生人的口气。
[没,没有。]我的额头上已经有汗,因为紧张声音也绷的很紧,
[只是偶然路过。曲子很悲伤来着。然后,想问,你在难过吗?]
[这重要吗?]
啊...这感觉。撒起慌来还真是不够熟练,现在进退都不是。也许是因为张元英的逼问有些锐利了,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乱跳,完全丧失了规律,要是这里有沙堆就好了,那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当一只鸵鸟。
她依然静静地坐在原位,没有挽留也没有委屈。
一闭上眼睛,我就感到懊悔,说实话,那只是几个无意义的按键,我却幻想出了“悲伤”这么好笑的词汇。我真的把她伤害了吗?我在床上反反复复想着她的神情,她向下撇着的嘴角,下一秒就要哭的样子。根本不是我造成的,我却觉得悔恨。也是奇怪的一件事。
半夜醒来,我趿拉着拖鞋慢吞吞的去冰箱拿了冰水喝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发现自己完完全全丧失了力气。位于一家韩式拌饭馆和日式拉面馆中间的我家,妈妈把买好的日式拉面放在桌上就离开了。便利条不出意外的,又忘记写。嚯,工作真是一点耽误不得。座机响了起来,是老师打来的吧?
[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啊。不会错的,是张元英的声音。软软的声带,听起来好像在撒娇啊。不熟悉的人就会这么认为了,这家伙把自己伪装的不是一般的好。
[嗯,早上发烧了,还没来得及请假。]
[没事吧?]
对面的人声音忽然焦急起来。没、事、吧,说的又急又快,印象里她的语速永远都是缓缓慢慢的,有时简单的词汇也会黏糊糊的讲出来,所以清晰有力的没事吧传进耳朵,我悄悄的震惊了一下。
[不算是大事,但今天应该来不了学校了。]
[今天要来看看你。]
停顿片刻,我感觉自己心脏快暂停了。昨天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张元英好像全部都当没发生一样,说着要来看看你之类的话,却不知道生病的原因是因为她自己吗?用力捏紧话筒,大脑眩晕的我脚底也开始眩晕了,然后她继续若无其事的用公事公办语气继续讲到,
我的心脏依然在暂停,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
然而,我总觉得今天的张元英有些不一样,或许是刻意涂淡了的嘴唇还是比平时更温顺的眼线,仍然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似的,
[你来啦?]
常年和家长迁居的原因,所以简洁干净,桌子上摆着我自己买的插花,玻璃瓶里头漂亮的玫瑰,刚刚换过的透明水质很健康。虽然努力想要装饰,明显白色的花更加适合。因为没有别的人经常来往,吃饭几乎是自己解决,厨具也只有电视上常卖的那几套。
[没有其他人吗?]
[嗯,和妈妈一起住,工作又比较忙,所以没什么人来往。]
房间里挂着一把电吉他,吉他周围散乱着像白夜行或者漫画一类,简直数不胜数。最近是迷上了电视剧,木质书桌上摆放的笔记本电脑里咖啡王子一号店中央被一个大大的白色的暂停键中止,今天难不成一天都在看电视剧吗?她问,的确是这么一回事,生病的人自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没有回我,保持默认的状态。
[这个,笔记在上面,然后作业自己完成,我会待到你写完的,有什么不懂就问我。]
[那个..你比我小吧?我是零三年生的。]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的心情像菊次郎的夏天,但努力撇住嘴角没有让她发现。埋头边抄笔记边说,阿啦,随便问的,回答就是了嘛。
[的确是比你小啊,宥真姐姐。不过那又怎样。]
我回给张元英微笑,
[当然不怎么样啊。]
[你喜欢的东西..很杂啊。]
或许是看见我房间里乱七八糟堆着的东西,她走进去问可以看看吗?经过应允就变的肆无忌惮起来,拿着古早的漫画笑的咯咯咯,却忘了还在苦苦抄着笔记写着作业的我,不止这样,电吉也想玩,说实在我自己也没有搞懂这玩意,只能板起脸告诉她这个很麻烦,于是她又点开那个大大的白色暂停键,开始放起咖啡王子一号店。
好不容易写完了作业,张元英拿出老师提前批好的练习和我对着答案,不出所料,一些小地方还是有问题,她骂着笨蛋啊,长那么高个子这些却不会呢?
[是不是对我太苛刻了?]
我忍不住想问出这样的话。
[是,是有点。]她非常抱歉的样子,又说,
[我渴了。]
好声好气的给她拿了冰箱的冰水,她才开始装模作样的讲起题目来,老师讲起课来大大小小都讲,张元英很能找重点,所以讲题也抽丝剥茧,很快就完成了。我由衷的钦佩这点。这时候手机界面上显示母亲今晚不会回来的消息,张元英一本一本的把课本放回书包里面,放最后一本的速度是错觉般的长。她在等我吗——我莫名其妙的想,又立刻否决掉。
肚子开始适时的咕咕叫。
[那个..]
我抬起歉意的双眸,
[一起去吃炸鸡吧。]
[要是吃上炸鸡喝着啤酒一起看初雪该多浪漫啊。]
[肥皂剧看多了吧。]
张元英呛起人来丝毫不懈怠。
比起这个,我还是没忘记那天的事情。又闷闷问,
[你和君寿分手了吗?]
一改往常避而不谈的态度,张元英回答的非常干脆,甚至干脆到有些让人觉得诧异。
[嗯,分手了,我提的。]
我紧张的样子,眉毛像八字一样,那表情就在说,不会是因为我吧?
[不是因为你,背后有很多原因,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会给宥真姐姐讲的。]
嚯,她已经很熟练的改了昵称嘛,不过那天..又是因为什么难过呢我没有开口问,炸鸡已经好了,热热的躺在手心,张元英夹起一块送进嘴里,然后笑了,露出可爱的虎牙,小巧的像钻石。是像钻石吧,啪次,我暗叫不好,不能不承认,她稍微露出点尾巴就会夺走人的心智。
[真好吃,是吧?]
我点头。
[是真的好吃。]
[之前的时候经常和妈妈偷偷来吃,不知怎的,妈妈经常不回家了,一个人吃太没意思了。]
感觉到元英眼里的疑问,又是关于家庭里的?我不好意思说,没啊。妈妈在医院里工作所以很忙,并不是其他的。
[能理解,我家长也经常不回家。]
元英冷不丁的讲出这种话,接着若无其事的又吃掉一块炸鸡。
[不过唯一和你不一样的是,我从来不知道他们不回家的理由,这很难办,但也必须接受,不是吗?]
[说话语气怎么跟大人一样。]
[不是跟大人一样,而是总有一天也会变成他们的样子。]
又莫名其妙的严肃起来了,我垂眸,暗自咀嚼了几番刚刚她的笑容。
[不过,家里不会管化妆什么的吗?]
[这有什么好管的?]
我对其他都没有兴趣,见过漂亮的人也不少,只是眼睛,眼睛真的很特别,看人第一眼会看见对方的眼睛,那天张元英和我对视,注意到是漂亮的山茶色,想着会不会是某种美瞳,就随口问道,
[美瞳是什么颜色的?很好看啊。]
张元英愣了,然后狡黠的闪了闪眼睫毛。炸鸡的雾气热喷喷的到处四散,她撅起嘴巴带着真正撒娇的语气说道,
[就当你夸我眼睛漂亮了。]
2
教室里的座位,张元英坐在我的左后方,隔着遥远的距离,世界的两级。这样想着,老师继续讲课。
地球上有无数条子午线,长度相等,最终交汇在两级。
听到这里我用圆珠笔用力顿出一个黑点,把两级圈起来,南极和北极,风貌不同但似乎都冷的可怕呢?
下课的教室空荡荡,我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元英离开的片刻,书包上叮铃发出响声,是蜡笔小新,被人发现会偷偷摸摸说幼稚的还是要挂上,这算什么,张元英倔强的点和常人都不太一样,这一点只要稍微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她收拾完东西刚走出教室,楼梯口的那个人,前不久才出现在许多女孩口中的风云人物,我没有好脸色给他看,不知为何,看见总是心生厌恶,但还是强忍着愤怒与恶心走到他的身边,如果敢问张元英的事情,他就死定了,
[你知道我和张元英分手了吧。]
[嗯。]
我用鼻音回复。
[是因为你啊。]
[少泼脏水,你当我是什么?]
[她给你说不是因为你对吧,想来也是安慰你的话。]
[怎么可能啊?]
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张元英给了他那东西的事实上,噗呲的笑出声,她还真给你了啊。我抬眼又看看了这个男孩,心里的厌恶都变成可怜了。
但我依旧感觉到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晚上,张元英邀请我和她一起去吃东西,那是最后一节晚自习前讲的,不知为何我竟然恶狠狠的回绝了,说着我不去,不要找我。这样无情的话语,她也被吓了一大跳,眼睛红了吗,我没有在乎。当然张元英就是张元英,仿佛是为了存心气我,下了课竟然去问前桌要去吃东西吗,我的心脏真是被她拉扯着,捏成了任意形状,没有等前桌回应,我就拉着她,降低了音量。
[不是要和我去的吗?]
啊,张元英毫不留情的又冷冷的看着我。
[宥真姐姐不是拒绝了吗。]
[元英呐..现在肚子又饿了呢。]
从来不擅长伪装的我为了博得张元英的陪伴只好撒谎,张元英势必让我不开心的回答,
[既然姐姐说了拒绝就是拒绝,为什么要这样逗我,我不喜欢这样被人耍。]
她说的很严肃,让我简直要道歉,可是她没有给我道歉的机会就走向前桌说了什么,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苦涩的愣着。
她和前桌一起走出去的背影那么显眼,我把自动铅笔按了又按,那支笔要坏掉了吧?不过无所谓,明天再买一支就是了。我把书包什么的整理好,留到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关上灯。默默叹出一口气。
黑暗中,我的裙摆微微晃动,好像被什么牵住了。
[走吧,姐姐。]
她的声音传过来,大概过来几秒我才反应过来。吃苍蝇什么的感觉一扫而空,我们再次疯跑过那条小道走到夜市,不过这一次她终于牵住了我的手,手心有汗的人换做成了我。
[宥真姐姐喜欢吃什么?]
[啊...我的话,只要是韩餐都可以的把?或许嫩豆腐汤?部队火锅什么都可以。]
[韩国胃...]
是韩国胃,连小料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的韩国胃啊。我对张元英似乎是一无所知,秉着想了解一下的语气问出喜欢吃的菜,她却摆出不高兴的样子,什么嘛,姐姐这个时候才想要了解我,不会太晚了吗?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后扬起笑容回答我,
[是牛排啦。只要是牛肉都喜欢,韩牛也好,和牛也好的。]
默默的在心里造了一个小坑,把她喜欢的东西填进去,莫名其妙,我总觉得记住她想吃的东西会让她很快乐,比如下一次吃东西悄悄带着去牛排店,简直不敢想象有多高兴,又会露出虎牙多少次呢?
我嚼着嘴里的辣白菜,在一片烟雾中与这个亲密的陌生人碰杯。
仿佛是破窗效应,吃了苍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君寿再次找来的时候,终于褪下了他彬彬有礼的外壳,扭曲了那张整洁的脸,他压低声音再次把与张元英分手的事实归咎在我身上,我当然又是再次的推脱。讲到后来完全不顾面子的向我吼道,
[拜托,为什么总是这样?是因为你干了这样的事还和元英走的近,只要随便说说在她心里我就会坏掉,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喜欢上她了吗?]
难道我是喜欢上她了吗?我在心里念了两遍这句话,不,没有,下意识扭头,怎么会喜欢上张元英?我和她就像是南极和北极,除了那还是虚构的所谓的子午线能穿过,安宥真怎么会喜欢上张元英?不不,我连说了两个不字,这样就拒绝掉太容易,我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我和张元英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被怀疑“喜欢”还是“不喜欢”的程度。
[那就试试吧,如果张元英真的还喜欢我,你只需要做一点点就好了,做一点点来证明她不喜欢我。]
烈日当空而我汗如雨下,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回绝,不,我现在还无法正面自己的心。
一直以来我都浑浑噩噩的陷入这个无聊的问题,这样不停的折磨着自己,明明已经警告过自己不许认真去理会君寿的话。吃饭的时候,朋友也会问起为什么总是蔫着脸色,完成作业也不上心,没事,我总是这样回复。元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更是让我迷茫,如果她真的不喜欢君寿,为什么那天拼凑出来的音调那么悲伤,那个问题迟迟也没有解决,无法问出口,我承认这一刻我犹豫,不想当面听着张元英告诉我“还喜欢着君寿那家伙。”可是又急切的想要知道她的心,真是难受。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君寿问的那句话,难不成你喜欢张元英?但喜欢她又怎样呢,她喜欢的到底是谁?
惯用的姿势放弃吧?谁听见张元英这三个字都不能平淡的忽略,似乎继续保持脸上难过欣喜的表情都是件难事。我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周二,灰色的天空中的乌云越聚越多,势必要下雨了,我不慌张,带了伞来,即使这样一些雨滴还是润湿脸庞,张元英今天晚上在琴房吧?她有没有带伞?上午来时,我瞥见元英的粉色书包外侧没有伞。雨越来越大,琴房的外侧是有伞没错,这种鬼天气,都被人拿走了,即使白天也有人顺走。留在最后的张元英当然没有伞。
她站在琴房的大门口,头发乖顺的披在肩膀上,因为下雨,面容也潮湿的绵软,可爱的像那种在等待被接回家的幼稚园小朋友。
[元英啊,]
她踮起脚看见了我,一蹦一跳的闯到伞下。我感觉到她很开心,突然心生悲悯,第一次觉得说出话像咳出刀子一样艰难,尽量的避开她的瞳孔,亮晶晶的闪动着,却让我疼痛。
[是君寿给的伞,刚刚遇见他了,说什么都要给我伞,顺便拜托我来找你,害怕你没伞。]
元英的脸在雨中也非常漂亮,侧脸有些冷冷的,雨水降落在细腻的脸颊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什么,只是问,
[真的吗,不是宥真姐姐自己来找的我吗?]
话说得特别慢,过去了十秒钟。张元英的声音又小了几分,带着一丝丝的委屈。一字一句的说,
[不要撒谎。]
砰、砰。又来了,心脏的痛击。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我尽量平复心情,有一种糟糕的预兆,而且这种预兆越来越强烈,不可以。怎么可以?但事实如此明白。不然在雨中假装自己没有哭泣,算是什么。
张元英到底有多聪明,我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就是证明我是那种会让人生厌的人,说实话的,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再次做出这样的选择。
可做出的事能够反悔吗?
答案是不能。
3
明明那天打了伞,张元英却还是生病了,理由是着凉,老师说,上次是元英来找的你,那么这次你去看看她,没问题吧?
[喂。]
[是姐姐吗,猜到是姐姐了。]
我的脸有点麻木,张元英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要睡着了。明明已经这样了还强撑着说,
[没关系的,我可以借别人的来看,耽误一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姐姐还是不要来了吧。]
[她家住哪里?]
张元英家住的地方是真的很远,在很高的建筑里面,电梯越高,我心情就越坏。这种地方,越是像与世隔绝,很难不想到张元英也是这样,和世界有着一层隔离,像北极啊,世界的端点,总有人寒冷着。
元英穿着白色碎花的泡泡袖睡裙,头发随意披着。穿堂风越过空旷的屋子轰隆隆的袭来,她抱住细瘦的胳膊,冷冷瞧着我的脸。
[不是说不要来了吗。]
脸没有化妆,眼周似乎哭过。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张元英笑了,然后又笑着咳嗽了几声,
[这次呢,打算撒什么慌?还是君寿让你来吗?君寿知道了我的事所以急的发疯吗?]
我梗塞住了,低头。
[不是。]
和我发烧不同,元英是真的病很重,这种状态根本不可以学习。厨房干净的很,周遭也没有外卖的痕迹,风格是欧式装修,蜂窝柜里有红酒,想来家长应该有饮酒的习惯。可这里除了元英的房间里亮着光,几乎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是没有吃饭无疑了,我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边帮忙抄着笔记。
[字也真的不好看呢。]
说这些话内心里生出了许多小刺,张元英好像很喜欢干这种让我觉得是在耍脾气啊情绪毫不吝啬具象化的事情,但是包容起来也毫不费力。
这种时候我只能默不作声。
[张元英?]
她的房间真是粉通通的一片,什么水冰月,留声机都有,连磁带也是粉色的,为了抵抗她上次戏谑的说我喜欢的很杂,我也说出了相同的话术。
[你是真的喜欢粉色啊。]
没有回应。
意识到不对劲的我走近元英的床边,她在粉红色的被子里面颤抖,只有几缕棕色的漂亮长发露出。我学着她刻薄的语气开玩笑,
[还活着的话就动一动。]
只是把被子拉开很小的一条缝,露出一点点黑色的眼睛瞪着她,某种兽类受惊会这样打量人类——
[需要我留下吗?]
被子里传出呜撸撸的声音。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我把收拾好的书包放下,呼出一口气。
[说了不是故意要留的嘛。]
[是不是没有吃饭?]
那个人点头。
[我经常一个人做饭。]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不要饿着,饿着很难受吧。]
厨房里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最后也只是一碗寡淡的面,可用的材料实在太少了。张元英家的冰箱夸张一点说,连小偷都不会想偷走什么。真的饿了吧?寡淡的面被吃的吧唧吧唧,感冒打出几个喷嚏,然后眼泪鼻涕啪嗒啪嗒跟着往碗里掉。
[张元英。]
张元英的头抬起来了,很疑惑,啊,总是像小动物一样。我知道这样说意味着什么,但很难忍住不去逗这样的她。
[干嘛突然叫我。]
[吃饭掉鼻涕眼泪这个张元英,是你吧?]
酒窝浅浅的。我用力把它努的很好看。
收拾完碗筷时钟指向了十二点,想要寻找纸巾擦拭手指,发现纸巾已经用完,元英,纸巾在哪里呢?那边的声音说是在柜子的第二层,我轻轻打开,拿出抽纸,抽纸的下方是一张薄薄的红色的纸,为什么会那么熟悉?背后却传来了一声轻呼。
[姐姐。]
[嗯?]
[我好难受。]
这家伙烧的很厉害,脸全都红了,楼下二十四小时药房买了药来,喝了药也无济于事,但除了这种痛苦,元英的眉头紧紧皱着,事情不只是这么简单,她总是在痛苦之际睁开眼从头到尾的看一遍我,又继续闭上眼睛生着闷气。我常常觉得在极端天气或者生病的时候,人会有本能的反应,激起某些动物性,露出最脆弱的一面,挑起所有的情绪然后化身情绪炸弹。
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源自那天的大雨。
[不要这么折磨自己。]
[元英啊,有什么苦衷都给我说吧,在听着呢。]
[姐姐为什么骗我?]
元英兔子一样的眼睛全红了。声音也沙哑的不像话。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和君寿分手吗?]
[姐姐,因为我骗不了人。]
[骗谁?]
一种糟糕的预兆,而且这种预兆越来越强烈。
元英说自己痛的厉害,我问,哪里痛?找了很久也没有结果,然后她垂着眼睛指着自己的胸口,轻轻说。
[是这里痛。]
[啊,那需要我来看看吗?]
我凑近了元英的胸口,听见如擂鼓般的响动,往往涨潮才会那么大的阵仗,刚想问出口,那团潮汐就扑住了猎物。
元英发烧的双唇是那么烫,那么软,像山猫一样的眼睛盯着我一动也不动。
4
咖啡厅在首尔中学的南门后,“blueocean”,起着像酒吧的名字,门口的把手轻轻扭动,里头播放的是披头士的《YellowSubmarine》,音乐应该是刚刚开始播放,舒缓的旋律夹杂着“inthistown”袭来,我放松了心情。
[习惯喝什么,拿铁还是美式?]
[有蓝山吗?]
[这个你得问店员啊。]
[身体最近好些了么?]
[是要给解释吗,姐姐别老是假惺惺的关心这些。]
我摇头,[先回答第一个问题。]
现在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了。
[嗯,托我姐姐照顾的福,已经好了很多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是吗,记得你问过我是不是在大田中学读过书,你认识我吗,我们是一个中学的吧?]
张元英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瞳孔微微震缩。
[宥真姐姐怎么知道?]
[上次去你家,卫生纸下面,不是故意看到的,我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毕业证书。]
[那不能证明什么。]
[现在就好好解释吧。]
[一定要现在吗,不是说时机到了什么都会给你说的吗?]
[如果说是吸引,那元英做的太成功了。想知道你吻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咖啡勺子被着急的甩出,张元英从座位上站起来,那是她惯用的委屈招数——而这次与之对抗的是
[别哭。]
我的声音坚硬。不容置喙。说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真的是我能发出的声音吗?
[我没有,我。]
元英的眼泪就那么可怜的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我的心情奇妙,不该这样的,心底那个声音又出现了。酸涩的疼痛和咖啡一起在我的身体里发酵,
[不要那样想我,但姐姐,不,宥真姐姐。只对你一个做过,你觉得冒犯吗,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从咖啡厅夺门而出,我想追,但知道不会追上,张元英不会让她追上的,急忙去前台付账,服务生却礼貌的回复,
[刚刚那位已经预付过了。]
[啊,这样吗。那个还有吗?]
我熟悉的说出几个面食名字。
[宥真啊,过来医院一下吧。有一个你认识的人。]
嗯?
妈妈原来是认识元英的吗?
两个小时前在blueocean的一切风暴,慢慢停息了。我顶着太阳走到医院楼底下的时候,楼下几个小孩子,在等家长的时候玩起了躲猫猫,一个女孩看样子已经要被发现了,那个向她走近,扮演“鬼”的人却缓缓停住了脚步。
真奇怪,我这么想着。
那个扮演“鬼”的角色却不吃掉那个人类,只是一直频频回头,最终游戏结束,当然是人类大获全胜,那个小鬼脸上却也开心极了。
[妈妈认识元英吗?]
[那女孩子吗?不认识,是低血糖晕倒了送进妈妈这个部门,用指纹解锁了手机,通讯录上第一个人就是你,所以想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第一个人?张元英什么时候把我看的这么重要了?我这样想着,心里却很高兴,急着去看医院里的她,医院里的空调吹的并不激烈,桌子上药瓶也东倒西歪,元英的被子没过头顶,只有一双手露在被子外,我慢慢的屏住呼吸接近了,实际上不清楚她现在是不是还是醒着的状态,总之就是伸出一根手指,鬼使神差的放在那细白的手心。
砰、砰。我又一次听见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
我被握住了。
张元英从被子里伸出头,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眨巴眨巴着看着我,直到让我感到惭愧与懊悔,她总是有这样的能力让我感到懊悔,回想起来,从遇见张元英的第一天,我好像一直在感到懊悔,却一直无法挽回的走到今天这一步。
[姐姐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
[...]
[我好像,一直拥有轻易原谅姐姐的能力呢...先前对我吼也是,如今抛弃我一个人也好,我都能如数原谅。]
[说起来真是奇怪呢对吧?上一次姐姐也是这样落荒而逃,不知道一个人急什么,鼓起多大勇气约姐姐出来解释啊,结果还是一样。]
[没有..]
我几乎是无力的说。
[为了帮另外一个人挽回心,这样的事情不是姐姐做的吗?]
[我不想那样做的。]
[可是你就是那样做了。]
元英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像那天晚上一样,那里汹涌澎湃,她的眼泪跌也不是,不跌也不是,委屈巴巴的说,
[现在呢,现在姐姐听清楚我的心说什么了吗?]
啊,是喜欢。
张元英喜欢的是我。
我猛的觉得又一阵眩晕,现在的心情无非就是——想给上那只糟糕的苍蝇两拳,然后用最大的音量告诉他,张元英喜欢的是我。
就是在医院这样的地方草草确定了心意,当然不可以,一直以为,我们只是比“陌生人”更亲密一点的关系,那天瞥见了一样的证书,原来是同一个初中的啊。中学时高个子的我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我却看不清楚其中一个,不敢确定张元英到底是多久认识我的,想必一定比我认识她更早更早。也许她只是对我感到好奇,毕竟连名字都无从知晓。我想起来,为何山茶色的瞳孔是这样的熟悉,那天开学典礼上致词,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寻找着我的眼睛,我只需要轻轻一瞥就是了,只需要轻轻的抬头,我们的视线就会交汇,如同子午线一出现,南极与北极就会跨过遥远的距离相连。
天黑时分我和张元英走出医院,小孩子们还在玩着捉“鬼”的游戏,元英这个时候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如果是为了姐姐,一直捉不到都没关系的。]
[一直捉不到都没关系吗?]
虽然不清楚张元英是何时认识我的,但我敢打包票,如果我们都曾呼吸一片空气,这样问出来她一定会开心,现在,应该捉不到“人”的鬼是我。
[你知道blueocean的面包是大田圣心堂的面包师做的吗?]
[那个我们曾经遇见又错过的地方。]
[我预留了面包在那里,我们一起去吃。]
绕过医院经过学校的那条小道,向左拐是夜市,向右拐是南门。一直紧紧牵着手向光亮的地方狂奔着,然后心里默念着321右转。
她的手心大汗淋漓。
而我也和她一样。
当苏苏在身边时
*救赎向校园
OOC壁垒
*皮肤饥渴症
*孤独忠犬航&清冷乖猫邓
*一点点追夫火葬场
5k+
正文开始—
1.
“世中逢尔,雨中逢花”
2.
所以为什么会喜欢邓佳鑫呢。
窗边的座位,左航托着腮帮子,签字笔在稿纸上胡乱的写写画画,阳光映在纸面有些许刺眼。
此时占据他脑海的人正做在前排的位置,埋头写着文综试卷。
邓佳鑫有一双热烈漂亮的眼睛,浑身的白皙肌肤,干爽的茶色鬓发。左航盯得有点出神,目光不自觉停留在写字的手指和手腕。阳光格外偏爱这种清冷但不疏离的人,把他的...
邓佳鑫有一双热烈漂亮的眼睛,浑身的白皙肌肤,干爽的茶色鬓发。左航盯得有点出神,目光不自觉停留在写字的手指和手腕。阳光格外偏爱这种清冷但不疏离的人,把他的一切都照的温暖柔软,握笔而凸起的手指骨节分明,左航合时宜地动了动喉结。
说起左航这个人,故事有些弯弯绕。
搬来重庆是早晚的事。父母终究是为了左航的学业把他花钱塞进了现在的这所算是半个重点的高中。一开始爷爷还不同意,父亲来家里大闹了两次,第三次就拖着左航的书包,另一只手狠拽着自己,就这么上了一辈子不往返的车。
后来他才知道当初父亲执意接走自己,是因为爷爷得了癌症,医生说救不了。
重庆是个什么地方,是内陆,是万重山,和课本上的所谓“凄凉地”。
极少回家的父母,和一眼就能望到边的江水。虽说左航这样有了自己名义上的家,却还不如没有,他有时自嘲地把自己喻作,看家的一条小狗。
半个月前被啤酒肚地中海的班主任领进教室,左航环视一周后很平和地做着自我介绍,眼神却粘在一个人身上拉扯不开。
听说过重庆人生的俊,但没想到会这样俊。
桃花眼,漂亮得勾人,眉毛舒展的藏在刘海下面,像是藏了些许疏离。他叫邓佳鑫,胸前的名牌只一眼就被读取。
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是只需要一秒钟。
—
一次无意间结识了邓佳鑫的发小,童禹坤,很健谈的一个人,左航没刹住车和他聊了许久,以至于到后面大部分都是在打听邓佳鑫的事。童禹坤这哥们也是毫不避讳,关于邓佳鑫,他给的评价很简单:
这祖宗,平时你看他高冷的要死,其实就是懒的慌,私底下就是纯纯一懒猫,还乖得很。
左航一笑,说那样也喜欢,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童禹坤肯定是听见了的,都把嘴角勾出了括号状,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邓儿喜欢打直球的,祝你成功咯。
他不好推辞,但比起暴晒的球场,他是真的只想呆在林荫下的教室看书,翻书之余还能碰上邓佳鑫的视线。
也是在这时,他发现自己患上肌肤渴求症。
只对邓佳鑫一人有症状。
3.
最近不太对劲,邓佳鑫想。
自己的心里被填的满满的,不是习题也不是成绩,是一个人,一只莽撞的小狗般闯入他世界的人。
他叫左航,小鹿眼高个子,眼睛亮到给人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奇幻错觉,他这个活了十六年自诩书呆子,在开学一周里扔掉十多封情书的不解人情的情感木头,耳朵竟刷的一下烫起来。
就这样喜欢起一个人,这种感觉还挺可笑的。
少年的身上是少见的直爽和纯粹,清透得像初夏的冰西瓜,尽管现在还是略带寒凉的春,那股劲却深刻而馥郁。
之后他时常借体育课偷偷瞄着那个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身边偶尔会多出一个童禹坤,看他总往球场上瞟觉得不对劲。
“想去打球就去啊,你这样我怕你成斜视。”
“打什么球,去去去。”
尽管左航认识大家迟一个多星期,却融入得比谁都好,球场礼堂办公室,一旦有集体活动的地方少不了他活跃的身影,甚至某次撞见他和自己竹马童禹坤在楼梯间角落窃窃私语,和自己碰上视线后脸都红成西瓜馕。
事发之后邓佳鑫特地揪着童禹坤耳朵质问他是不是在和左航谈恋爱,童禹坤一脸吃屎,怼他说你如果实在太闲了还是去找个球打吧。
哪天下雨,视线模糊地面湿滑,踩着水坑紧赶慢赶时恰好在巷口邂逅了左航。
就这么对上对方的视线。左航弯腰走在很长的一串台阶上,山城就是这样,台阶完了还是台阶。估计是目光太过炽热,自己一个愣神没小心失去了重心。
小心!
手心忽的被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掩埋,然后一个向上勾起的力将左航拽了回来,二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停在青石台阶上。
左航还是愣着的。这是他头一次听到邓佳鑫冲他说话,声音像薄荷。
手也好暖,好好牵。
那日起邓佳鑫身后就仿佛多出来一直只随行犬,偶尔讲个笑话逗他,有又时常往他身上蹭蹭摸摸,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给邓佳鑫看,少年赤诚的眸子里悠悠的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喜欢的人与自己如此亲近,换作谁都应该是欣喜的。
可是边界感在作祟。邓佳鑫的四周一直划着如冰封般的界限,一旦有人越过便会浑身不自在。左航如一个莽撞的闯入者,每当触碰自己手心时,邓佳鑫都先是一愣,再不着痕迹地抽离。
雨中的那次交涉纯属意外,在那之前邓佳鑫一直打算将那份喜欢埋在心底,实打实的暗恋左航三年,最后于青春的交叉口分道扬镳……如此偶像剧的情节的出现使他乱了阵脚,邓佳鑫在感情上实在是个榆木脑袋,迟钝麻木。
童禹坤是少有的能使邓佳鑫感到相处舒适的人,二人也毕竟是多年的老友,但尽管如此,邓佳鑫也天天听到童禹坤在耳边念叨,
邓儿,别那么冷漠。
“左航你能不能别老是缠着我!”
甩开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邓佳鑫回头紧锁眉头瞪了左航一眼,提了音量,面露愠色。
面前人一怔,停在原地。
实是难以忍受天天被左航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了。邓佳鑫性子本来就冷淡,平时碍于朋友情面让他贴也贴了摸也摸了,就是这左航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叉腰与左航对峙了好些时候,眼前这人被自己甩开的手还有些发红,一放开就止不住去挠自己,白皙的胳膊上若隐若现一道道红痕。
左航被邓佳鑫这样一吼眼眶直接红了一片,他实在是不知道怎样去控制和邓佳鑫接触的欲望,但是好像过了火,
这下坏了,这下坏了。
周遭的世界又变得如往日般死寂,
我不缠着你就是了。
左航先打破僵局,捏着自己的手朝邓佳鑫很轻声地道了歉,然后很慢很慢的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背过身去的那一刻鼻子猛的一酸就落下一颗豆大的眼泪,滴在手背上一股灼烧似的疼。
火烧的巷口,凝结的空气,冷风拂面,似乎又要回到身后没有光照的那条,苔癣遍布的,湿的台阶。
傍晚的寒气逼近,箱子里人烟散尽皆是归了巢,就连洒落在水泥路上的夕阳都随着步子一点点消逝。
左航搂紧自己,猛地吸了吸鼻子,觉得全身都是寒凉的,心里落着幕帘大雨,可眼泪却流不出第二滴。
快一年了,他搬来内地。
想被人需要,想需要的人接受自己,究竟有多么奢侈。
而且那可是邓佳鑫。
左航蹲下来,靠着电线杆疲惫地埋下脑袋,孑然像是一只弃犬,一滴泪滴在地上,如局部降雨的前兆。
他妄想让邓佳鑫成为他内陆的海。
但是海也崩盘,世界剩给他的只有一地鸡毛。
还没等这份伤感平息,心绪忽地被一阵尖锐物体碰撞的声响扰乱。
那群装扮奇异,高大魁梧的人,手持铁棍,围着邓佳鑫面露凶相。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一嗓子吼过去吸引了混混的注意,转身拧着拳头向自己逼近,尽管害怕得腿止不住颤抖,却也挤眉弄眼地示意邓佳鑫快跑。
混混把袖子撸到手肘,凶神恶煞地在左航面前叉腰盯了好一会,然后中间那个最高最壮的瞥了一眼他小弟,还不等左航反应过来,一记重拳便落在颧骨处。
巨大的力量让他不自禁向后直直跌坐下去,狼狈地手撑着地喘着气,刚刚落拳的地方一刻不停地刺痛着。
“没规矩,别让我再看到你。”
泪水模糊了视线,等意识回笼身边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小巷的阴冷渲染着更令人痛心的气氛。
4.
接下来的好些日子,左航总是恹恹地粘在坐位上哪都不去,笑也不笑整天耷拉着脑袋。
如果他真是条小狗估计尾巴都拖着地,蔫巴巴的。甚至偶尔邓佳鑫回头瞄他,都只能看到杂碎的刘海遮住眉眼。
邓佳鑫不知道那天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原本打算去找左航查看情况,却怎么也没问到他的住处,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经历辗转反侧的几个夜晚,他决定成为破冰的那方。
体育课前的课间左航被童禹坤叫出教室一起接水,还正迷惑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发现了夹在自己课本里的一张纸条,字体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来操场说说吧,说不定我还能再勉为其难让你黏一会。
左航慢吞吞地下楼,心里打着腹稿,要跟邓佳鑫说清楚他的病,要跟他说喜欢,还要说什么,自己也想不好。
当他真的看到倚在林荫下的邓佳鑫时,鼻子狠狠地一酸,只感觉心软成浆糊,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眼眶一瞬间变得湿湿的。
快步走近,恹恹扶着邓佳鑫肩膀,一只手还是不安分地去搂邓佳鑫的腰,搂进怀里再靠紧一些,邓佳鑫身上有寒春最温暖的港湾。
“怎么哭了,跟我说说。”
“就是喜欢你,虽然这么说出来感觉很随便,但是我真的喜欢你,我也知道我是个失败的暗恋者,给你带来困扰真的不是我的本意…还有就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知道皮肤饥渴症吗。”
“抱一下吧。”
风有点大了,吹得左航颇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含糊地吐出这样一段,无措而真诚,尾音拖的长。
他霎时觉得暖和起来。他感觉到邓佳鑫顺从着他搂,以至于回抱了他,纤细柔软的手在自己背上轻轻拍。左航一愣,触电般缩了出来,一双鹿眼溢出惊喜。
面前的人还是保持着张开双臂的状态微微笑看着面前人眸子里,耳根红透的自己,邓佳鑫他温柔得像春天里泡的一杯花茶。
有点幸福的发懵。
左航摸摸鼻子:“你不嫌弃我了?”
“不嫌弃。你难受了就和我说说,我抱抱你,”眼神认真,像看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题那样死死黏住左航的视线,“后来我知道你生病了,我也知道你是个失败的暗恋者,左航,但谁叫我们是双向奔赴呢。”
然后邓佳鑫开始笑,像城市的灯,雨中的河,明朗好看。
“粘着我也挺好的,我适应适应。”
“爱人的肌肤是第八大洋”
“太晚了,来我家吗,家里没人。”
邓佳鑫抬头望着天花板,很认真想了会说好。
于是片刻间左航红了耳垂,哼哼唧唧地说你干脆就跟我一辈子好了。
进屋的确是空无一人,门口摆了两双拖鞋,一双很新,邓佳鑫顺理成章穿上,心知肚明那是专门给他的。
在暖光下的书桌上邓佳鑫给左航讲了几题,深夜使人难以集中注意力,左航的注意力不自觉从课本飘忽到肩边人的嘴唇。
左航自知又要发病了,但这次是邓佳鑫惹得。
“我都学傻了小佳,你陪我睡会呗。”
“先把书看了。我当你药引子可是有条件的。”
于是小狗听话地坐在床榻看书,等邓佳鑫洗完澡安安静静地上床坐在他旁边,他就合上书关掉一切的灯,只剩下桌上的台灯亮着不显眼的光,自己有些怕黑。
和邓佳鑫互道晚安,抱着他躺下,再把下巴抵在他的肩颈处。邓佳鑫刚洗完澡时身上有熟悉的沐浴乳香气,让人不自觉地依恋并感到安心。
床的一头安置着一个硕大的熊抱枕,左航不抱着它就睡不了觉。这个熊今晚不必工作了,它的存在是因为邓佳鑫,左航长夜里渴望怀里是邓佳鑫。
环上他的腰,胸口紧贴着怀中人的脊背。这样的感觉让左航真正感觉到了活着,他的氧气仿佛从邓佳鑫的每一寸肌肤中汲取,让他得以喘息。
关了灯后左航的话变得琐碎。
“佳鑫,邓邓,小佳。”
他变着花样的念叨邓佳鑫的昵称。
“你知道吗,我这样粘着你不只是因为我生病了,也不只是因为只有你才能让我好受些…我跟你说过我好喜欢你吗,还有,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是因为你好,邓佳鑫,你太好了。”
左航讲话时嗓子哑着,声音黏糊糊却还是很好听。他讲每一个音节时都把气呼在邓佳鑫耳后,叫人从头到脚软下去。
于是左航感觉怀里增了点重量。邓佳鑫翻了身贴在左航双肩上,这样他们甚至能够互相听到心脏的震耳欲聋。
“知道了,,快睡觉。”
“你怎么都不跟我腻歪,我都这样跟你告白了佳鑫。”
“好好好,腻歪就腻歪。”
手勾上他的脖子,左航被拖着脑袋和邓佳鑫贴贴额头,蹭蹭鼻尖,像两只黏黏糊糊的小动物。
发丝卷卷地蹭在左航面颊,台灯的光打在邓佳鑫静谧的脸上一切都像柔软的一副海边日落。投下来的影子打在左航身上,他感觉舒服、鲜活、愉悦、恍惚间回到小时候泡在海里,玩一下午的水,等日光撒下温热的荡漾水波,像此时此刻让他陷进去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