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误人轻美色的推荐LOFTER(乐乎)

你×学舞蹈出身的超级超级温柔的漂亮哥哥兼你的音乐老师

自从学校里来了个新的音乐老师,音乐课留在教室里自修的同学渐趋于无。

你永远忘不了那天上课铃打响后,新的音乐老师迈着徐徐的步子踏进教室,叽叽喳喳的同学们都安静了,随后四下里响起低低的惊呼声。

竟是位男老师。你从小到大,遇到的音乐老师都是女的,这还是第一次碰上一个男老师,而且,生得那样好看。

他的眉目间藏着风花雪月,当真如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周身也透出一股谦谦君子的韵味。

他执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转回身面...

他执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转回身面对同学,眉眼弯弯,温柔地叫人不由自主沉溺其中:“大家好,我叫君言。从今日起,由我担任你们接下来这个学期的音乐老师。”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你想,你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难得有个这么年轻帅气的男老师,女孩子们春心荡漾。当即有胆子大的女生嬉笑着问道:“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还没有呢。”似乎没料到教学生涯中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样,青年愣了下,随即白瓷般的面上浮现出浅浅红晕。

“哦~~”男生们集体发出揶揄的怪叫,女生们也是笑作一团。

青年脸上的薄红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后来你们知道,君老师其实是学舞蹈出身的,甚至拿过国家级的奖项。这着实让你们震惊,实在没想到你们这个小破学校,竟然还能请来这么一尊神仙。

不可避免的,再次上课时,同学们起哄着要看君老师跳舞。他自是拗不过你们,温柔而又无奈地笑笑,走到电脑前挑了段合适的音乐,播放起来。

那日他刚好在外罩了件轻薄白色的长衫,袖子有些宽大。

你坐在第一排。有个回身的动作,他的袖子正好贴着你的鼻尖扫过,带起一阵清泠泠的香气。怎么说呢,像冬日里,挂着新雪的松枝。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生怕打破这绝美而又仙气的场面。

他向后下腰时,勒紧的白衫勾勒出劲瘦纤细的腰线,着实让你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

你承认,你馋这位君老师的身子。

你以为你和他的交集,只有每周一节、短短四十分钟的音乐课,直到你家对门,搬进搬出,换了新租户。

晚自习下课已经很晚了,可雨还是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你咬咬牙,干脆直接冲进瓢泼的大雨里。

幸好家离学校不远,你没淋多久的雨。但等你冲进楼道时,还是已经湿透了。浑身上下滴滴答答挂着水,头发一绺一绺地,垂在脸侧,

你摁了电梯,等着它从楼上下来。

这时,自雨幕中,走出一个男人。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打得有些低,只能看见精致的下半张脸。浅色的唇轻抿,下颌线棱角分明,随着他走近,楼道里的白炽灯自上而下打在他的脸上,像是为他上了层苍白的釉。

那只握着伞柄的手也好看的紧,骨节纤细修长,在黑色伞柄的衬托下,愈发像一件精致易碎的白瓷艺术品。

他进了楼道,转过身对着外面收了伞。身姿笔挺,修身黑色长裤包裹下,臀线诱人,腿长且直,完完全全踩在你的XP上。

男人抖了抖伞上的水迹,才转回身。刹那间四目相对,你愣住了。

是你的音乐老师,君言。

你下意识站直,随后微微朝他欠了欠腰,规规矩矩喊道:“老师好。”

你怎么也没想到君老师会出现在这,还刚好被他撞见你这幅狼狈的样子。

他“嗯”了声,走向你,天生温柔的眉眼间带着关切:“怎么淋成这样,没带伞吗?”

“本来出门的时候拿了的,结果放在玄关忘了。”

“叮咚”一声,电梯降落。

你与他双双走进去。

他并未急着自己按楼层,而是先侧过脸,轻轻问你:“你家在几楼?”

“16楼。”你回答。

谁知君老师愣了一下,眉眼一弯:“好巧啊同学,我也住在16楼。以后,请多多指教啊。”

原来对面的新租客,是君言。

“回家后赶紧洗个热水澡,记得让你家长给你煮一碗姜汤喝,不然明天会感冒的。”

他的语气轻柔,轻柔到让你感到一丝宠溺的意味,可你知道,这不过是一位老师对学生的关心罢了。

然而就是这种温暖,令你的心不由自主塌陷了一块。也许是湿透的衣服贴着身子让你感到冷和莫名的委屈,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你低下头,轻声呢喃道:“可是,我爸妈都不在啊……”

他愣住了。

直到电梯停稳,你跟他说了声“老师再见”后,走出电梯,翻出钥匙开了家门,他似乎也没动静。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个热水澡。等你从浴室出来,拿着吹风机吹头发吹到半干时,门铃突然响了。

这个点已经非常晚,不知道是谁来找你。你放下吹风机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竟然看到君言。

他已经换上了居家服,白色的薄款卫衣让他看起来柔软而又温和,鼻梁上还架着副金丝眼镜,不是斯文败类,而是温柔的邻家大哥哥。

你给他开了门,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个保温瓶。

“刚刚为你煮了些姜汤,喝了之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千万别感冒了。”他说着,把那个保温瓶递给你。

他那双眸子饱含星辰万千,缱绻旖旎的不成样子。

这一刻,你不仅仅馋他的身子,还对他动了心。姜汤又甜又暖,像君老师一样。

第二天,你把洗干净了的保温杯还给君言。正准备敲他家的门,门就自动开了。

今日的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口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好,金丝眼镜一戴,显得清冷禁欲又矜贵。

“谢谢老师。”你把保温瓶递给他,诚恳的道谢。

他把保温瓶放回屋里,出门后笑着向你发出邀请:“一起去学校吧?”

“好。”

你和他并肩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清晨的风轻轻绕着你俩打旋儿。

“你家长不在的话,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忙。”君言先开口,打破了这宁静安逸的氛围。

你愣了愣,随即欣喜地也没跟他客气:“好,谢谢老师。”

毕竟,谁不喜欢跟漂亮哥哥接触呢。

“老师,你的眼镜有度数吗,还是只是装饰品啊?”你问。

“有度数的。”他的唇角微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之前上课其实我都是戴了隐形眼镜的。”

……

你感觉君言不像你的老师,反而更像是哥哥。

你自小父母离异,现在,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有能力独居之后,你就从你亲生母亲那儿搬了出来,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

君言对你很是关照。混熟了之后,你经常没脸没皮地去他家蹭饭。尤其是身为一名高三学生,在学校用脑过度后,晚自修下课就会感觉特别的饿。

你经常敲响对面的房门,可怜兮兮地对着来开门的青年撒娇说你好饿。他总会宠溺地笑笑,再揉揉你的脑袋,然后让你在客厅里等他。

他在穿围裙,低头时露出后颈的一大片雪白,让你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你站起来走近他,对他说:“老师,我来帮你系吧。”

随后不容反抗地从背后虚虚环住了他,轻而易举勾到围裙的带子,绕到后面来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

青年僵住了,女孩子的气息软软糯糯贴上来,一时让他心跳加速。

你在背后,看不到他面上晕开的红,似黎明时分初现的朝霞,还没那么绚丽,浅淡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青涩和诱惑。

君老师的腰好细,身上也洋溢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居家时的装束总让他看起来格外温软柔和。

他的背影,氤氲在厨房的烟火气中,温馨而美好。

不多时,他就端了一碗面上来。

他坐在你对面,笑意盈盈地望着你:“吃吧,吃完赶紧去洗漱。晚上学习别学到太晚了,身体也很重要的。”

“嗯。”你连连点头。

漫天星子都不如他一个笑好看。

“今天的音乐课都在教室里自修,音乐老师请假了。”班主任刚宣布完,班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啊啊啊这周看不到美人老师了。”

“一周才这么一节音乐课啊……”

众多声音中,只有你在想着君言是怎么了。今天早上,连你也没见到他。

晚自修一下课,你就匆匆忙忙跑回去,先敲响了君老师家的门。你等了许久,才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

门开了,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玄关处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前来开门的青年面色酡红,本就浅淡的唇此刻苍白无色,眉眼透着明显的病气,像易碎的白瓷。他一手扶着腰,显然状态不是很好。

“怎么回事?病成这样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他还未开口就被你匆匆忙忙地拉进屋内,推坐在沙发上。长期串门让你早已对他家熟门熟路,你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手忙脚乱翻出医药箱寻找着退烧药。

“吃过药吗?”你一边找一边问。

他有点晕乎乎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问了什么,摇了摇头。

你照着说明书从一版胶囊里抠了两颗出来,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快把退烧药吃了。”

约莫是没戴眼镜,他眯眼凑近瞧了好久。最后,低下头,就着你的手把药吃了。

软软的唇带着近乎炽热的温度,蹭过你的手心,让你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这不是师生间该有的行为。

可他却并未反应过来,吃完药之后就乖乖巧巧地靠在沙发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迷离地望着你。

艹!太要命了!

再看下去估计要出事,你只好跟他商量:“老师,药也吃了,去床上睡一觉好不好?”

“……”他的嘴唇动了动,轻声说了句什么,你没听清。你凑上前,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腰疼……”

你随着他的话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他的腰。宽松的居家服下,是你馋了好久的风景。

你知道他是有腰伤的,以前拼命练舞时折腾出来的。很明显,除了发烧,他腰伤也犯了。

春城的名字不像它说的那样四季如春,冬天刺骨的冷,西伯利亚寒流顺势南下,北风擦着窗户发出尖锐的鸣叫,我把空调调高一度,抹了把窗上结的冷雾,想:“今年的雪下得比以往待过的哪一年都大。”

我把窗户上的冷雾再彻底擦了一遍,努力分辨小区外面的景象,夜色黑蒙蒙的,白色的雪飞在空中,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挡住了。

但是其实这里的景色,今天下午我拉着行李箱回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一遍了。这不算老小区,中老不新,大部分业主却想要翻新,他们在中心建了一个喷泉,楼层的墙壁也被重新上了一遍色,为了今年来暴涨的车数,还扩建了一个气派的地下停车库。

一切都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阔别了四年,这座我生长...

一切都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阔别了四年,这座我生长的城市,现在于我而言,倒显得陌生,他在遗忘我,我的记忆也在排斥他,包括里面的人。

我突然很想抽烟。

打开烟盒,却发现空了。

我又望了一眼窗外,风雪小了一点,烟瘾战胜了严寒,我穿着羽绒服走到小卖部。那个老板倒是没变,她见到我,很惊讶:“诗暮回来啦。”

我接不住她的热情,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倒是不介意,又和我聊一些家常里短,把爆珠盒子给我,随意说了一句:“许忆今天中午过来,也来买烟了,不过不是这一款。”

这话好像过电流,我怔怔然抬起头,情不自禁地问一句:“他也回来了?”

老板笑我:“你和他不是邻居?怎么才知道。”她见我感兴趣,又接:“也是,你们两个一个去英国一个去上海,都不在一个国家,他也这么多年没回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不过,听说最近他的生意上面有点麻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向她道声谢,拉紧自己的领口,冲进了朦胧的雪夜里。

01

许忆是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哥哥,说是哥哥,也不尽然,毕竟他年长我九岁,三年一代沟,我们两个之间隔了三个代沟,可我又不想叫他叔叔,总觉得只要这个称呼不出口,我们两个之间就多一点可能性。

这点别扭的少女心事停留在张扬又不敢宣之于口的十六七岁,那时他已经二十五,在英国读完本科和硕士,还发展了自己的事业,看样子是要彻底定居在那里。

我偷偷去ins上面搜他的账号,他起名字不像别人那样想一个是一个,总是有迹可循,账号还真被我试出来了,他有时会放自己的照片在上面,异国他乡灯红酒绿的酒吧,他穿着没有褶皱的白衬衫,仰头在喝杯里的酒,腕表反射出一点华贵的光,一条腿弯曲支在高脚凳上,一条腿踩在地上,像是小说里面描写的所有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

而我高二,和同我一样大的其他人挤在狭小的画室,枯燥而又紧张地抢夺缥缈的未来。

空调有点老旧,拉出一点破风箱的吟唱,我想到许忆,手上的动作就松懈了几分。

画室的老师刚好巡逻一圈来到我的面前,指尖用力敲击画板,话语丝毫不留情:“楚诗暮,你这速写画的什么狗屁?你还想不想有学上,啊?”

从那一刻起,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决定不再喜欢许忆了。

此后,我就再也没有了许忆的消息。

算上我的大学四年,和他没见已经六年了,这六年把年少的那点懵懂和青涩冲得很淡,我听到这个名字不再条件反射的心跳加速,而只是生出一点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恍惚。

但他好歹穿插了我的大半个青春,小时候也很照顾我,抛却自己的别扭,他在我心里算是能排得上号的朋友。

六年不见,总要拜访一下。

刚好后天就是除夕,于是我打算除夕那天拎点东西去见见他,我爸妈离婚又再婚,彼此组建了各自的家庭,又有了新的子女,我宁愿自己过也不想去横插一脚他们的幸福,许忆和我难兄难弟,也是这么一个可怜的情况,他研三以前每年都会飞回来,都是我们两个一起过的除夕和春节。

但是这几年变数太大,我不懂得他在春城有没有别的房产,交没交心仪的女友,会不会在这里过年,所以就算我拎着大袋小袋站在他家的门口敲门,心里想得也是:“万一有什么变化,寒暄两句就赶紧撤。”

我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人应,想走,又顿了顿,去摁门铃,门后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接着一个身影拉开了门。

他看见我,没什么反应,侧了侧身让我进来,轻轻在我头上揉了一下,笑笑问:“哪道题不会?”

我往里走的脚步顿住了,第一次在六年后仔仔细细地抬眼看他。

男人比六年前棱角更加分明,气质却更柔和,像温了时光的酒,眼睛却不清明。

他的身上松松垮垮套了一件衣服,领口的纽扣却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出一片白腻的肌肤,脖子上坠着的项链贴着他的肌肤,反射出一点璀璨的光。

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他研究生毕业时,我送给他的礼物。

我把东西放到置物台上,转过身和他说:“许忆,你喝醉了。”

他不满,估计是觉得热,又扯了一下前面的领口,那片白皙扩大了几分,嘟嘟囔囔回我:“我没醉。”

我把他拉到沙发上,把遥控器塞到他手里,和他说:“你先看一会电视,我去翻翻你家里有没有做醒酒汤的材料。”

他把遥控器重新塞回我的手里,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边系围裙边往厨房走:“没醉,你今天这么晚才来,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我以前和他一起吃的年夜饭,都是许忆亲手做的。

他的厨艺很好,我既馋他做的东西又馋他这个人,除夕那天基本从早上就开始赖在他的家里。遇到不会的题目就去书房问他。

那时的我看见他的指尖流水一样滑过那些数学题上面的字符,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可那毕竟已经过去了六年。

他醉后这样说话,好像我们之间没有那空缺的两千一百九十一天,时光没有带给我们任何应该有的隔阂,我们之间仍然有短暂而又布满记忆的团圆的年夜。

可是一别经年,菜的味道还是很好。

我看见他坐在我对面,灯光之下他的眼睛湿漉漉的,见我望过来,里面的隐藏的期待就盛大几分,像是紧张兮兮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狗。

我在他的视线中轻轻点头:“很好吃。”

许忆马上笑起来,灯光之下,他整个人比六年前柔润很多。

他说:“那就好,以后你想吃,我再给你做。”

我想起以前自己也对他说过这句话,那时青年意气风发,穿着针织的毛衣坐在窗户旁边的沙发上,新年的初雪轻描淡写一般在他身后飘,他的手里慢悠悠翻着杂志,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看我,嗤道:“也不看看是哪个哥做的。你求求我,我以后高兴了还给你做。”

我们都变了。

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敏感而又脆弱的十六岁小姑娘,我从十六岁长到了二十二岁,有了自己的事业,有金钱,有美貌,也有了爱与被爱的能力。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点饭菜把六年前我对他的觊觎略微又勾起来,像是火星点在草原上烧起来的那一点小小的焰色。

但也仅仅是有一点,人的眼睛垂涎漂亮皮囊像是斑鸠鸟垂涎紫里透红的桑葚,那一刻完全是被欲色支配的木偶,不久之后理智又会把你拉回岸上。

至少我把他扶回蚕丝被,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窗外有隐约的鞭炮声时,我发觉自己还没到那个地步。

至多会在微醺的酒精下想要一段露水情缘。

我又有点想抽烟了,我把遮光的窗帘又拉得严实了一点,然后悄悄掩上他的门,把铁塔猫的lunarball叼在嘴里。走了出去。

02

这里刚好在年后有一个画展,还没到元宵节,有些人还有假,来的人还挺多。我在黄昏的时候进去参观。出了大厅,外面天已经黑了。道旁的观赏植株各个枝上带一点白,今天没下雪,但是枝丫上的积雪也没化,在黑夜里缀成霓虹之外的亮色。

更显眼的却是站在阶梯旁边的男人,长身玉立,穿一件驼色的风衣,本来应该是高岭之花一样的气场,人间俗世片点不沾,却在那里吞云吐雾。

他吸得很狠,像是在发泄,眸子里面冷冷沉沉,烟雾在风里逸散开来,把明亮的展馆一角拢成迷蒙的柔色,突然有了一点不管不顾的轻狂之感。

是我那大了十岁的邻家竹马,许忆。

我的心被挠了一下,莫名地想:“这一幕倘若画进画里,应该换一个场景。”

换什么场景呢,我没想好。

他这时转了身,没发现我,含着烟顺着道慢慢地走,拐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我停顿片刻,抬步跟了上去。

酒吧里面的灯光总是很暗,给人推杯换盏和发泄自己的空间,许忆坐在角落里,他身体微微往前倾,把桌上一杯杯的酒送到嘴里,仰头喝下去。

但是他挡她们的动作很干脆,和他给自己灌酒的行为一样利落,这酒不是为了小酌和怡情,是为了发泄,把心里那点黑放大之后逼出来,捏碎之后再尝下去。

我和他隔着几个座,看着他发狠地给自己灌酒,昨天还含着笑的脸上如今是阴翳的鸦色,生出了三十二岁时独属于他的温柔之下的颓圮的棱角。突然想到了刚刚在展馆门口见到的他画进画里应该置换的场景。

应该在是冰天雪地里,他穿着这件驼色的大衣坐在绵软的雪堆里,肩头落满霜雪,在黎明或者傍晚的时候拿着酒和着风雪痛饮。

交织着现在他被现实打磨过后的柔润和那点张扬意气的风骨。

人总是喜欢光鲜亮丽的东西:姣好的皮囊,显赫的家世,坠在丝绒绸布里的珠宝,高定的晚礼服。

但我看着他这样带点落魄和困兽无措的剪影,像是山间那捧圣洁的初雪掉在现世苟且的凡尘里,突然有了贪图他皮囊之外的想法。

在这个酒吧里,他对我的吸引,开始不仅仅止于十几岁时那点堆砌起来的幻想,也不止于那点红颜。

我径直向他走了过去。

许忆头也不抬,下颌勾勒出冷硬的弧度,把外面的人和他自己分割成两个世界。

我就这样垂眸看着他,看他一口口吞着酒,也不出声。

估计是我站地太久,男人觉得不适,倏忽掀起眼皮看我,琥珀色的瞳眸里现出被人打扰后冰冷的不耐:“对不起,我不想在这里交朋友,请您离开……”

视线里出现我,许忆懵了一下,错愕之下喃喃出声:“诗暮……”

他突然坐直身子,眼神带点小孩子做错事情被抓之后的心虚,那点张扬收回去,又变得像水一样的温柔。

不过几秒钟许忆又缓和下来,好像我刚刚看到的无措全是自己生出来的错觉,我那大了九岁的竹马露出一点光风霁月的微笑“怎么在这儿?”又推推他面前还没用过的一个杯子:“要一起喝一杯吗?”

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酒吧本来就是一个交友和发泄的地方。四周很吵闹,我们这里却很安静,

许忆怕我觉得闷,又笨拙地找话题和我聊。

“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答:“画手一类。”

他听到就很高兴,“这样很好,我知道你的风格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我看着他被灯光晕染的眉眼,问:“那你呢,你顺利吗?”

不知道是酒精还是夜晚的缘故,他的脸上浮上显眼的倦色,看了我一会儿,见我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叹口气笑笑说:“不太顺利。”

“前几年还好,这几年遇见了……一些问题,不太顺利的。”

他把酒杯转了一圈,看着杯口被灯光反射出的浅浅碎光,说:“实话告诉你,诗暮,我现在连十五万都拿不出来。”

许忆又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酒,呼出一口气:“不过,看到你现在这样好,我很开心。”

“你那么好的,以后一定也会变得越来越好,想到我就…………”

他已经有点醉了,眼睛染上一层酒熏的雾,一条手臂懒懒地支着下巴,在冲我笑。

我不愿他这幅可怜又可爱的样子被别人瞧去,低声说:“我们回去吧,可以吗?”

许忆没听清,小小地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主动朝我这里倾了倾,耳朵凑到我的旁边。

他长得高,耳朵却小小一只,耳垂没有什么肉,薄薄的一片。

我把手拢成喇叭状,在他旁边再度重复了一遍。热气打到他的耳垂上,许忆估计是觉得痒,下意识缩了一下,又乖乖凑过来。

这次他听懂了,点点头,起身把放在旁边的大衣穿上,整理好后又忍不住碰了一下耳朵。

那里红彤彤的,颜色是我所染。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一点隐秘的快意。

走出去的时候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灯光混着一点点柳絮一样的碎雪,风里很安静。

一月的春城深夜时分温度很低,冷气好像可以冲破羽绒融进骨髓,夜晚的寒凉是最好的醒神物,许忆原本迷离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他的手隔着衣服把我轻轻一带,示意我走在里侧,又转过头来看我。

“抱歉,刚刚……让你见笑了。”

我不知道他说得是刚刚短瞬的醉酒,还是前面他主动说出来的,冰山一角生意场的失意,只能摇摇头,说没事。

我们无声地往前走,过了一会儿,他又偏过头来,已经和我换了一个话题,絮絮叨叨和我说:“你如果觉得喝完酒难受,就自己煮一点醒酒汤,或者喝点鲜橙汁…………”

这许忆,还在把我当小孩子呢。

他顿了顿,好像觉得不太放心,仔细盯着我的神色斟酌开口:“如果……如果你嫌麻烦,我可以做完端给你,喝了酒还是喝一点这一类的东西会比较舒服。”

我思索片刻,想到十几天前看到他在厨房忙碌的声影,欣然应允。

出于私心,我并没有让许忆送过来,而是随他回了家,倚着厨房门看着他做。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故意打趣他:“以前我们许大公子还说要我求他才愿意给我做饭……”

他听到这句话僵了一下,又急急忙忙地解释:“那时太狂了,太……”他转过来,脸不知道是羞还是热,染了一点桃花的红,眼神却很慌乱,无措地盯着我。

我噗嗤一笑,抱臂看他:“只是开玩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他转回去,盯着灶台上冒着热气的陶罐:“那也不行的,以前的我……人生过于顺遂,中高考都没翻什么跟头,本硕的大学也好,刚出来一两年生意也还行,总觉得全世界在向我让道。”

他拿了一个小勺,晃了一下陶罐里面的汤汁,里面藏着的热气升上来:“可我现在知道,失意总是大于顺意,往上看,比我厉害的人数不胜数,那点成绩算不了什么,自己其实只是大千世界的一粒不起眼的尘埃,我希望自己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可我现在已经三十二岁了。”

我走近他,问:“那你是觉得以前的你好一点,还是现在的你好一点?”

许忆拿了一个小碗,一勺勺帮我舀着汤:“那还是以前的自己好一点,虽然狂,起码还有一点狂傲的资本在的。”

“我的人生可能在走下坡路。”他把白瓷碗摆上餐桌,又回过头来帮我取餐具:“但你不一样,我虽然不懂美术,第一眼看到你的画时,就觉得你有灵气。”

我想起许忆第一次夸我的画的样子。

准确来讲,也算不上夸。

那时我高一下,许大公子看着我惨不忍睹的文化分,撑着脑袋坐在沙发里嘶了一声,十六七岁小女孩心思重自尊心又强,看见她心上的竹马这幅模样,直接红了眼眶,不由分说就要抽走他手里那张印着分数的A4纸。

许忆见我这样,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从我的画里抽了一张扔给我,啧了一声说:“哭什么,咱们是艺考生,画画得还可以,文化分差一点也没事。”

我难过死了:“可是这样会被别人嘲笑,说我就是因为文化课学不好才去学画画……”

许忆嗤笑,说:“那又怎样,我们就是画画好,比人多一条生路,干嘛要听别人的?”

他又坐直身子,很认真地看着我,叫我的全名:“楚诗暮,没有人规定你要全然完美。”

没有人规定你要全然完美。

那一刻,我比看到成绩单的时候更想哭。

…………

砰地一声,瓷碗碎裂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我一下子从回忆中抽身而出。

瓷碗在地板上碎裂开来,里面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落在白色的大理石瓷砖上,洇出一点

丑陋的痕迹。

许忆呆呆地看着,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静默地立了一会儿,突然蹲下去,手去捡碗筷的碎瓷片。

我连忙拉住他的手,又气又急音量直接上升了一个度:“你干嘛许忆,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这样会受伤吗!”

他还想往回缩,挣脱我的手继续去捡,指尖却颤抖地不像话,我又加了一点力道来握他的手指,这才发现他的手冷得像寒冬的冰。

他转头看我,问:“诗暮,我现在是不是很没用?”

我拉他起来,把扫把塞到他手里,说:“这哪跟哪?扫起来就好了,别用手捡。”

手机响起来,是一个合作方打来的,我朝他扬了一下屏幕,又再一次提醒:“许忆,别用手捡。”

他怔然,一句话不说。

等我回来,地板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男人坐在窗户下的沙发上,半阖着眼睛,一口一口地吸着烟。

我从烟盒里面也拿出一根,叼在嘴里,没拿自己的打火机,反而凑到他的身前去点他的火星。

许忆没退开。

他指指桌子,眉目间的神色很浅,全然看不出刚才的惊慌与脆弱,对我轻轻道:“给你又打了一碗,宿醉头疼就不好了,还是趁热喝,喝完早点睡。”

我吐出一口烟,眯着眼睛看他,说:“许忆,我不是小孩子了。”

外面风雪大了一点,北风擦着窗户发出一点破碎的尖啸,又在夜幕之中碎成一块一块的薄雪。室内灯光包裹的烟雾混合上升,在屋顶逸散开来。

外面是钴蓝混着白,里面的灯是橘黄掺着一点玫瑰红。

许忆坐在这样的冷与热中,顿了一下身子,低头去看明明灭灭的火星,低声道:“我知道。”

他把烟盒捏在手里,大拇指磕在烟盒的棱角上,又无意识地按下去,指头凹下去一个小小的印。他看着我,说:“楚诗暮,我从没把现在的你当成小孩子。”

Lunarball的橙味在我口中转了一圈,我把烟雾吐出来,问:“那我现在在你眼里,什么样?”

许忆揿灭了烟,也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落雪,光线打在他的身上,伦勃朗的技法。

他跟我说:“变得很漂亮,很自信,也更有灵气……”

这些话我听得多了,投在心里没什么涟漪,直接顺着心中那一个中心点问:“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那种炙热的,被情和欲裹挟着的,稍一靠近就会堕入贪嗔痴慢疑的网罗的,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对于爱恋小心翼翼的踌躇不前几乎看不见,却又那么地能够让人垂涎。

他微微闪烁了一下眼睛,喉结往下一滚,没开口。

我也揿灭了烟,隔在我们之间淡淡的烟雾散开,那种安全却又不明朗的氛围不在,我深吸一口气,再说了一次:“许忆,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能全权对我的行为负责,别和我说假话。”

他又想去摸烟盒,到了一半却停下,像一个丢盔弃甲的士兵,低低地说:“是。”

我主动把点了一只烟,含了一口之后手腕一转,将微湿的滤嘴送到他的口中,问:“那可以吗?”

他深抽了一口烟。

03

男人长我这么多岁,被浪潮裹挟时却如同新发的白纸,稍微一弯折就会显示出一道明显的褶皱。

他的肩胛骨很漂亮,用力的时候现出流畅而又优美的弧度,额头的汗珠滴落在这里的时候,会沿着这样优美的线条滚一圈,顺着脊柱一节一节的骨滑落下去,最后被热腾腾的温度蒸散掉。

正面也好看,许忆长而韧的指节,在指节之上自己的腿弯,紧绷的腹,流出来的泪里有情的深渊,月光照射的落地窗下有我们。

破碎的,呜咽的,美妙的,颠倒的,滚烫的今夕何夕。

好像梵高的星月夜撕开一道口子,把混沌的我们也一并吸入其中。

最后的最后,星辰归位,我们懈怠在布帛之上,像起初一样,共同分食一点烟草,小灯发出一点暗淡的光,我在这点光线里去触许忆的手指。

我叫他:“男朋友?”

他的眼里还有潮,是刚刚沾染现在未退尽的,神色却很平静地和我说:“诗暮,要不我们……还是保持朋友关系吧。”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还是……保持正常的朋友关系吧。”

我感觉一团火从某一点直烧到喉咙,气笑了,指着地上搅在一起的大衣,围巾和衬衫:“许忆,是朋友,还是pao友?”

他像一团吸了水的棉花,所有情绪藏得极好,发出得声音却干涩如沙:“不是……不是pao友,就是朋友。”

我问他:“许忆,你贱不贱啊?”

“老子tm刚刚都说的很清楚了,我想你也很明白,你现在告诉我,做朋友?”

“做什么狗屁朋友,嗯?”

我的手指抓住两点用了力道的掐,他像绷紧的弓,咬着牙含住他的变化。

“你看看你的表情”我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这样的想要来讨好我,还想和我做朋友?”

“哦,你是朋友,我来做你的意思对不对?”

男人三十二年里面有二十八九年都过得坦荡且顺遂,大概没有人会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

他大概是觉得又羞愧又难堪,偏过头去一点目光都不分给我。

我偏不如他所愿。

许忆的目光落到哪处,我的手就随到哪处,再强硬地把他的脸扳回来。边动作还边在他耳旁低语:“你来,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和你做朋友的。”

他来推我,力道却不大,软绵绵的像小猫抓。鼻腔里溢出一点鼻音,指尖搭在我的手臂上,汗湿的冷。

月光这个时候变成了全然的冷色调,不知是谁关掉了小灯,屋子里面漆黑一片,我们两个的呼吸杂乱无章,好像谁也不肯退步的激烈音符。

后来终究是他服了软,男人又开始乖乖地抱着自己的腿弯,目光像含了一泓清泉,哀哀地看我。

我停下来,问:“为什么刚刚和我说那样的话,嗯?”

“我要听真话,不要听气话。”

他把自己放下去,一只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低声开口:“诗暮,我现在……很不好。”

“我本来打算把产业逐渐挪回国发展,场地和选址以及其他投了挺大的成本下去,这时合伙人突然提出撤资,还带走了几个大客户,之前也有一点盲目扩张的错误,资金链就断了。”

“原先还能拆东墙补西墙,但最近越来越……也找不到大的投资人,我和你讲过吧,诗暮,我现在连十五万都拿不出来。”

“可能你会觉得我矫情,但许忆就是滚在世俗的尘土里生活的,诗暮,我怕你和我在一起,会吃苦。”

“就这?”

他叹了口气,顺了一把我的头发:“诗暮,人是要靠金钱生活的,不能单靠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喜欢和爱意,我成年以来的自信全是靠我所拥有的金钱构建的,你可能会觉得远远而观的我还不错,但现在我大概率会一直自卑,很大程度上不能陪伴你,皮囊疲惫而平庸,只能给你我现在这个阶段能拿得出手的寒酸的礼物,我怕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

“所以……倒不如不开始。”

我把小灯又按开,柔和的光线撒了一室,我倚着墙壁,偏着头冲他笑,说:“许忆,我们这是在恋爱,不是在结婚,你不要考虑这么多。”

“还有,我记得以前的你对我说过一句话,你说,万事万物规律相通,盛极必衰,否极泰来,总是这样,那我今天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许忆埋在被子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眼尾漾出柔和的弧度,小声嘟囔:“你还记得啊。”

“那说好了。”他的小指来勾我的手指“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哦。”

“嗯,说好了。”

“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END

——by:月色牵牛织鱼星

————————————————————————

天气冷起来了,写一点冬天的故事吧。

有一个彩蛋,可以看一下哦.

北冥有鱼。

其名不为鲲,而称人鱼。姿容殊丽,肤若凝脂,歌声可绕梁三日,是权贵最喜爱豢养的对象。

往前追溯几百年,人鱼血可毒万物,鳞可解百毒,歌声能惑人心,引征伐……但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三百年前,北冥的祭司算出东南有劫,东南一片汪洋,无人居住,劫不在人,而在人鱼。

从那以后,人鱼数量激增,实力相比以前却大相径庭,寿命也变得大抵相等于人类,成了空有皮囊却没有自保能力的种族。

而北冥在这三百年间形成了完整的拍卖机制,专门拍卖这些长得好看的花瓶,以及一些名贵的药材和毒药,约定为每年的十月十五进行拍卖。

繁华之地车水马龙,车夫驾着车行驶到拍卖场的门...

繁华之地车水马龙,车夫驾着车行驶到拍卖场的门口,周遭来的宾客多,空气却是反常的安静,连马儿都被训练得极好。各个主顾踩着小厮的背下车,却不露出面容,全部被面具遮挡得严实。

祭司月枝穿着宽袖的白衣,袖口用金线细密地滚了一圈,夜晚的灯火映照在她的白衣上,衣摆处的一点星图烫得好像要流动起来,她从门口的侍从处接过楼上天字号的厢房牌,拾级而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楼上早已有人候着了,见到月枝,恭敬地弯腰;“大祭司。”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封口用朱砂勾了图纹,那人小心翼翼地把信件双手捧到月枝面前,低声道:“主上吩咐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月枝一颔首,揭开面具放在一边,灯火下美人殊丽不似凡人,眉眼却淡得像水,像一副无悲无喜的画卷。

她接过信,展开略略扫了一眼,今年总算没有人鱼,而是一些其他的物件,极地的雪莲,天蚕的冰绸,苗疆的拟心灯,鬼谷子的丹药,半是实用,半是观赏。

这些比起人鱼来,竞价倒不是那么的狂热,过程很顺利。虽说天字号厢房不止这一个,各个顾客之间也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北冥皇室绝对是一个不差钱的主,拍下东西是必然的,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罢了。

但是拟心灯被排在末尾的位置,她还是等到了结束,等到所有东西都被买下,月枝起身欲走,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这个地方的秩序一向很好,一般没什么事时都很安静,她顿了顿脚步,随意往下望去。

一个金漆的铁笼子被放在拍卖台的中央,红绸布掀开一角,里面趴着一只人鱼,头发不像其他人鱼那样柔顺漂亮,反而混着血,有些地方湿成一缕缕,粘结在一起,背部绽开一条条的伤口,扯得皮肉外翻出来。

蓝色的鱼尾上鱼鳞在灯火下都找不回原来的色泽,一些鳞片不知什么原因消失不见,只留下几个狰狞的血洞,尾鳍动得几乎看不见,他的双手被特制的镣铐所缚,由于挣扎,手腕上已经干了一圈的血渍。

一些参加拍卖的小姐看到这样骇人的场景,都忍不住纷纷低呼出声,若不是带着面具,她们的脸早已是大惊失色的模样。

拍卖会的主持连忙解释:“这条人鱼性子烈,不懂事,但正是因为这样,大人们可以好好教导,假以时日,一定叫他变成最听话的宠物。”

“再说。”,他小心翼翼地拿钥匙开了笼子,人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使尽浑身力气,却才稍稍让尾巴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像是小小翻腾的绝望的海。

主持这时便更加大胆,半蹲在那条人鱼的旁边,揪住他的头发让他仰起头来,以便大家能看清他的样貌。“诸位大人瞧瞧,这样的容貌,就是在人鱼里也是上乘的。”

的确如此,他的眉眼艳得如同三月桃花,阖着瞳眸偏生又多了疏离,清冷与艳丽交织,反倒不突兀,无端地让人想起一句诗:

“美人如花隔云端。”

月枝望着那条人鱼,缩在宽袖里面的手轻轻动了动。

她问卦占灵,却卜不出吉凶。

底下的不少人已经开始加价,主持人报的数额一点点往上涨,雪花银片片叠加,人鱼却还流着血,很快在笼底的木板上形成一滩血迹,他的尾巴尖就在这样的血色中,虚弱地微微动。

月枝抿唇,静静伫立在原地。

女帝派来的帮手见他们的大祭司停下来,不由得担忧:“大祭司,可是又有什么吉凶祸福的要紧事…………”

月枝不动声色地理了一下宽大的袖摆,声音还是一片波澜不惊,对他们说:“你们先去外面等着,我马上就来。”

帮手为难:“可是陛下那里……”

月枝半垂下眼睑,止住他们要说的话:“无事,我只是……想买一条人鱼罢了。”

饶是他们训练有素,也不由得微微一诧。

大祭司要买什么…………人鱼吗?

月枝是按为陛下拍卖过的人鱼的最高价出的。

虽说这只人鱼是上等货,但是背上和尾部如今有这么多的伤口,万一医不好,留疤或是丢命,都算作是花了极大的冤枉钱,因此等月枝出了价,再无更高者来抢夺这条人鱼的归属权。

拍卖会服务周到,更何况是刚刚出了大价钱的客人,很快有人找上大祭司,行了一个下对上的大礼,又把钥匙交付于她,声音恭恭敬敬:“大人可以叫帮手来运回这条人鱼了。”

月枝点点头,却没叫其他人,只是自己一步步走上展台,拿钥匙开了笼,俯身把那条奄奄一息的人鱼抱了起来。

月枝高,人鱼却更高,他的鱼尾软软垂下,血色在月枝的白衣上蔓延开来,把衣摆的鎏金丝线染成了暗红色。

悬空感让沧玉的意识又苏醒过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了一个白底红纹的面具,图案像是海底交错的珊瑚枝的线条。沧玉想张嘴咬上去,把自己的尖牙嵌入对方的皮肤,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无,他在头脑的混沌之中,又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京城底下的消息不会因为面上覆着一张面具就迟缓,把人鱼带回家的第二天,女帝便召见了月枝。

她坐在龙椅上,端的是威严之色,月枝跪在地上,朗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问:“东西都置办好了吗?”

月枝淡声:“回陛下,都置办好了。”

女帝却露出一个稍带疑惑的音节:“是么,可我怎么听说,大祭司昨夜在没有我吩咐的情况下带了一条人鱼回来,身上满是伤疤,你却用大价钱将他拍下,这是为什么呢,嗯?我的好妹妹?”

帝王声音半点不变,威压却像雾,笼着罩着地压下来。

大殿里像冬日的冰窖,一点声音也无,只余长明烛燃烧爆裂开来的毕剥。

月枝想,女帝现在一定是笑着的,瞳孔却像极地的冰霜,一张和她八九分像的脸,月枝笑起来颜色是浅淡的,她笑起来却明艳如牡丹。

上头坐着的,是她的双生胞姊,当今北冥的王,月笙。

北冥自古以来视双生子为不幸,若是生了双胎,其中一个必然要早早了结,以避免挡了另外一个孩子的气运,长子为尊,要戕杀的多为幼子。

这一套规则在北冥运行了数百年,月枝的父皇一生杀伐果断,却在他的两个女儿上动了恻隐之心,他秘密把小女儿送出京都,养在江南水乡一处偏僻的地方,唯愿江南的水汽能润着她的命,让她这辈子平平安安地度过。

但江南的冬天也冷,水汽在这个时候化成寒凉浸骨的冰,朝廷的一个小官在这种天气之中染了风寒,借宿在房舍中,第一眼就看见了和他们的皇长女面容八分像的小女孩。

皇帝把月枝藏到五岁,终究像纸包不住火的秘密,被窥探而出。

偏偏在皇长女生辰这一天,北冥的大祭司披着一身的风霜,跪在明亮殿堂中,说双星异动,两者皆贵,其中之一的命轨接了占灵问卦的道,并且在道的正中心,一端连着观星台,被其他小星拱卫着,为将来下一任的大祭司。

这样,月枝的名字便不在皇簿之中,而是随着大祭司入了宸宫,养在大祭司的门下。

直到现在。

月枝在地上跪了很久,双膝磕在地上,疼从一点蔓延至全身,她却一动都不动,脸上表情无惊无惧,无悲无喜。

上座的女帝估计是觉得无趣,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让她退下。

临走时却又叫住她,说:“花了那么贵的价钱得了这一条玩意儿,可别没医好死了,不然可真就成了一桩赔钱买卖,不吉。”

月枝欠身,低头应是。

回了宸宫,月枝下了马车,白衣略过地上一点没化开的积雪,看见侍女站在她跟前,脸色有点茫然和焦急。

月枝停在她面前,淡声问:“何事?”

“回祭司,那只人鱼……不肯换药。”

月枝略略颔首,没问其他,只是说:“带我去见他。”

人鱼躺在帷帐之后,他已经被梳洗过了,头发像柔软的池藻,散在枕后。

他在几乎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伺候着敷了一次药,之后稍稍有力气,却是谁都进不了身,谁的手伸过来,他就用那条仍然伤痕累累的鱼尾拍过去。

沧玉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是月枝亲手抱回来的,连身下的布帛都是挑最珍贵最柔软的丝绸,就怕一摩擦让这条人鱼的尾巴再添上新的苦楚。因此见人鱼这样,仆人们都止住了换药的念头,只等主人回来,自行定夺。

月枝进了屋,将遮光的帘挂在玉钩上,俯身下来看他。

阳光自然而然从窗外泻下来,照在沧玉的眉眼上,他的眼睛瞬间含了早晨的融光,揉了一些橙暖的缱绻。月枝心里想:“倒是比观星台顶上的启明星还亮。”

但人鱼没听到月枝的心声,估计听到了也不领情,他又是一尾巴拍过来,里面含了鱼尾十足十的力道,月枝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化开那份蛮力,把人鱼的尾巴尖轻柔地握在手里。

人鱼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尾巴尖那点雾蓝被一只素手松松拢着,手心的温度渡过来,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脊椎窜上四肢百骸,令他不知为什么想把尾巴再递近一分。

沧玉直觉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想把尾尖抽出来,却感觉一股水一样的力道把他包围住,使他进一分不能,退一分无望。

月枝还是不急不缓的样子,接过仆人递来的药膏,指尖挖了一点莹白的药膏,轻柔地压在伤处。

冬天的温度低,这膏药涂上去就更凉,又有月枝的指尖在鱼尾上轻轻划过,激得沧玉身子向上弓,鱼尾却向下折,柔软的尾鳍擦过月枝的手腕,留下温热的触感,鳞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翕张。

月枝却不知,以为他是不肯配合,又加了一点力道制住他,对沧玉说:“这是治伤,我不会害你。”

她擦药的动作确实轻缓到无以复加,像是六月黄昏坐在海滩上迎面吹来的细风。

但是月枝不是人鱼,不懂得他们尾部底端的鳞片最新也最软,嫩得如同雏芽,月枝却绕着那些翕张的小小鳞片的边缘,一圈一圈地打转。

沧玉觉得这感觉奇怪得让鱼心慌,本能的对自己进行保护,于是月枝转过头来,就看见榻上美人眸光凶狠,朝她展露尖利的犬牙。喉咙里面的声音嘶哑,发出几个戒备的音节。

月枝接了奴仆在外面递过来的锦帕,细细擦掉指尖上残余的膏药,直起身来,问沧玉:“为何不肯上药。”

沧玉没说话,把尾巴收回来,贴在床沿上,脊椎崩成一条笔直的线。

月枝递出自己的身份铭牌:“我是北冥的大祭司,测福祸,预凶吉,这需要承天道的恩,自然不会做对你有损的事情。”

人鱼喉间的声音小了一点。

她示意侍女把药拿来,自己又垫了一个帕子,把药放在床尾:“要是你觉得被我涂过药的地方好一点,可以自行涂抹。”

说完她起身,让外面候着的仆人和她一起出去。

沧玉渐渐放松下来,盯着那瓶药膏。

通体莹白,里面的膏体也是白色,颜色雪那样的淡,一融化就会被人遗忘,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不可遗忘的一角。

他视线往下移,看到瓶下垫着的那片柔软的布料,同样是白色,上面绣了和月枝衣摆一样的金线,阳光烫得那亮色更亮。

他倾身过去,把药瓶握在手心。

药效是很好的。

沧玉在心里这样想。

他涂了几天,鱼尾的伤疤好了八分,背上他有点够不到,胡乱地抹,也好了六分。

他却不肯从床上下来,还是待在那一片被帷帐遮起来的小角落。每天看着一点透过来的阳光的边角料,倒也自得其乐。

那些仆人不知是不是得了月枝的吩咐,以后送饭都是一套流程:先叩门推门,再慢慢地进来,把饭放在桌子上,木盘和梨花木的桌子碰撞,发出一声木质的闷响,桌子上又用指节扣两声,再把门合上,不再出声提醒。

就像北冥的大祭司。

沧玉想到月枝,她那日坐在榻的边沿,宽大的袖袍下面是一截白玉一样的手腕,翻转之间把药渡到他的身上,窗户外面是大片的朝阳,她的面容却依然平淡,没有因为他的不配合而感到不耐。看他不适,就把手拢在袖子里,再不强硬半分。

可她不来找他,沧玉却总是在某一个不知名的时刻想起她,有时是那个白底红纹的面具,有时是她缀了金线的衣摆,有时是她霜雪一样的面孔。

什么时候再见面呢,沧玉撑着身体坐起来,把帘子打开一点,去看窗户,窗户紧闭,外面鹅毛大的雪,枝头却点着几颗腊梅的花苞。

沧玉没想到见面来得那么快。

这起因不是因为两个人之间谁主动走入了另外一个的房间,而是因为沧玉得了病,不知是气温进一步的骤降还是背上潦草的药膏,引得他发了烧,脑袋昏沉,一连两顿没吃饭,奴仆这才察觉不对劲,把情况报给月枝。

彼时月枝刚从观星台回来,她脱下大氅,在屋子里面融掉八九分外面冬夜的薄凉,这才把帘子打开,细细地看里面的人。额头很烫,脸颊惨白里透着红,嘴唇很干,她沾了一点水去润他的唇,又解了腰间的令牌,唤仆人去找这方面的名医。

沧玉再一次醒来,看见月枝正拿着一方被冷水凉过的锦帕,放在他的额头上,温热的烛光下,她的一截霜雪一样的手腕又被袖子遮得严实。

沧玉现在还不甚清醒,眼睛里多了一些懒困的懵懂,下意识地去拉月枝掠过的指尖。

月枝没退开,任由他牵着。

她另一只手把沧玉刚刚乱动而下滑的被子又拉上去,和他解释:“你发烧了。”

人鱼还是没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月枝。

“东南人鱼的海域离我们太远,我带你去更北边的雾泽,虽说比不上东南的海域那么辽阔,但好歹也是一片海洋,你觉得呢?”

沧玉这次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又“啊啊”两声,露出苦恼的神色。

月枝脸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问“不会说话?”,但她的脸上,惊讶也无疑惑也无。

沧玉点点头。

月枝把他牵着她指尖的那只手也妥帖地放进被子里,和他说:“那你是很特殊的存在了,更要照顾好自己,”

她又道:“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接你去雾泽。”

接着,她起身,披上大氅,开了门走出去,外面风雪交加,黑夜把景象渲染得更加声势浩大,月枝融入风雪之间,像是谪仙进了凡尘。

沧玉看着她的背影融入夜晚的暗色,把帘子又轻轻放下去,把被子搭在腿上,抬头看微微透出一点烛光的帷帐。

刚刚昏昏沉沉,现在却片点睡意也无。

真是奇怪。

等沧玉的身体彻底痊愈,又过去了十天。

他没有和月枝表明这件事,仆人也看不见他的伤患好的情况,可是当天早上,月枝就托人给他送了一个玉佩,做成鱼尾的样子,仆人说:“这是大祭司庆祝公子痊愈的礼物。”

沧玉这才明白,月枝是一个实打实的祭司,不是没有能力的花拳绣腿,她以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沧玉前面提防戒备,现在却有点不太好意思,既然她连这个都能占卜出来,那么知道他会说话,也非难事。

那她还陪着他演。

人鱼的心里本来就对月枝的戒备松动了大半,他骗她,她还不戳穿他,沧玉的心里有点愧疚,于是想要当面和她道歉。

他的鱼尾早就化成了双腿,可是沧玉一接触到地面,险些栽倒下去。

别的人鱼起码都有几次到人类世界游玩的经历,去吃酸甜的糖葫芦,凑在小贩旁边看他捏栩栩如生的糖人,在水里放祈福的花灯。

但沧玉没有。

他总觉得岸上没有海底安全,繁华的楼阁,绚烂的花灯,新年的爆竹和烟花,在他眼里都是浮生做的一场梦,海底却是那么真实,让鱼心安。

如若不是出了意外,他断不会进入京城这片地方。

所以他走路走得很笨拙,穿衣服也是乱穿一气,懵懂如同稚子,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的时候,摔了好多个跟斗。

因着人鱼的戒备,月枝吩咐过仆人,如若不是送饭,闲来无事,不必候在这里,所以就算是白天,这里也只是空空荡荡,银装素裹之外,再无其他。

他当鱼的时候,再寒冷的冬天也不会觉得冷,可当他变成人,用两条腿走路,脚掌陷入松软的雪里,寒风略过他的双腿,把那点因衣物带来的温度全部掠去时,沧玉觉得,他即将要被风雪吞噬。

宸宫很大,道路蜿蜒曲折,主道在一个节点会分为几条支道,又延伸到更远的地方,月枝本身大病初愈,体力就不太足。加之刚刚学会走路,两条腿走得好像在踩高跷,隔不了多远就要摔一下,所以当他看见两条分叉的路摆在眼前时,沧玉跌在雪地里,久违地感到了迷茫。

那是一种,当他被关进笼子时,也没出现过的情绪。

沧玉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等碎雪掺入他绸缎一样的墨发,他已经决定好要走哪条路。沧玉呼出几口气微微驱逐手掌的寒气,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他的眼前,掌心纹路偏淡,指节分明,好像白玉。宽大的衣袍罩住一截手腕,上面是一圈按着规律缝制的金钱。

月枝半垂眸看着他,另外一只手轻轻握着竹褐色的伞柄,落雪堆在伞面上,再无半分落在他的身上。

她不催他,只是静静地伸着手,沧玉犹疑了一会儿,握了上去,借着她的力道起身。

月枝把伞向沧玉那边倾斜了几分,让他更加妥帖地待在这一小方天地中,接着她淡声问:“怎么在这。”

沧玉慢慢吞吞:“来找你。”

“风雪大,对你的身体不好。”

倒是沧玉开口:“你知道,我会说话,对不对。”

月枝点头:“嗯。”

“若是你的嗓子有问题,卦象会在第一天就给我示意。没有便是安好。”

沧玉张张嘴:“那你…………”

月枝带他又转过一个弯:“你能不能说话是一件事,愿不愿意和我开口是另一件事,这没什么。”

他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说:“谢谢你。”

他又看着月枝的眼睛,主动告知月枝:“我叫沧玉。”

“沧海的沧,玉石的玉。”

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沧玉停了停,带着好奇地问:“我的名字,你能占出来吗?”

她回答:“祭司主祭祀,测国运,其他事情只能知道一个大概,我以前只知——你的名字,与水有关。”

“沧玉”月枝把名字在舌尖滚了一遍,说:“很好听。”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意境很美。”

别人念沧玉的名字时,他都没什么感觉,那里面不过是几个好称呼别人的音节,可到了月枝的嘴里,沧玉听她叫了这一声,再配上那句诗,他便想听她唤第二声,第三声。

最好声声慢,最好声声唤。

他把这个想法从心里踢皮球一样地踢出去,寒冬腊月的天,沧玉的脸上却生了一层的薄红。

他早知道她的名字,从她递过来身份铭牌的那一刻便知晓,喉咙里反复呢喃着“月枝”,肚子里却没什么墨水,想不出来什么里面有月又有枝的诗句。

脑子里出神,腿就更顾不上了,沧玉本来就踉踉跄跄,现在更是,一不留神,又要栽到绵密的雪里头。

月枝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揽,待他站稳,把本来就小的步子放得更小,叮嘱他:“下雪路滑,还是小心一点。”

沧玉觉得更不好意思了,他用力地点点头,自己在心里变作一个小人,狠狠地撞着南墙,羞愧地指头都蜷到衣袍里去。

“没事的,你以前在海里生活,现在到了陆地上,总会不习惯的。”

月枝又低声说:“等再过几个月,我就把你送回你原来的地方。”

若是一个月前的沧玉,听到这句话,会高兴得一宿都睡不着。

可他现在……

沧玉只是囫囵地应了一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怕月枝再问,急急地转了一个话题,说:“我想看书。”

月枝问:“什么书?我可以让人去藏书阁,拿了给你。”

沧玉摇摇头,说:“我想自己去藏书阁,自己找。”

明明再拐过一个弯,沧玉就到了他住的院子,月枝已经把人送到了这里,却眼睛都不眨,自然而然带他转了一个方向,说:“藏书阁在那个方向,我们往那里走。”

沧玉点点头,和她肩并肩,又走到茫茫的风雪里。

他从藏书阁出来,已经过了午时。

雪已经停了,阳光正好,照在上面,把未化的积雪照得暖洋洋的。

仆人见他,连忙迎上去:“公子,大祭司吩咐了,让我带您回去。”

沧玉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月枝呢?”

仆人又福福身子:“大祭司进宫了。”

沧玉知道人类的皇宫时怎么一回事,却莫名地感到不舒服,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仆人低眉:“申时左右。”

他随着仆人往回走,脚步渐渐放缓,直到停住不动了。

仆人察觉后面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已经走出了一大段路,他回头,发现沧玉站在雪地上,仰头看着一座高塔。

那是宸宫的最高处,没有屋顶,阳光大片地洒在那个高高的一点地方,几片白云飘过去,如同白云回望合的仙山。

没等仆人喊他,沧玉自己又转过身来,拉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回了自己的院落。

04

沧玉用完了两餐的膳食,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今天从下午开始不再下雪,但是风很大,吹在身上刺骨的冷。

灯笼是不能用了,他出了门,微微拢紧领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雪里。

外面的暗浓得不见五指,照明的工具也没有,沧玉的腿又不会在半天之内适应陆地,可预见的,他摔得比早上更多。

但他不在乎,他想见月枝。

申时已过,她应该已经回来了。

以前都是月枝来找他,两人之间除了他的伤势之外,再无其他交流,沧玉不想要这样了。

要更近一步才行。

他从雪堆里爬起来,满不在乎地拍拍身上沾到的碎雪,又朝着他选定的方向继续走。

大祭司每晚都会去观星台占卜问卦,只要他上到那上面去,就能见到她。

沧玉的猜测没有错。

但是那塔虽然显眼,在宸宫的最高点,看起来唾手可得,却连进都不能轻易进去。

两个人把守在门口,看他面生,莽撞地就要朝门口走,其中一个伸出手来,轻推了沧玉一把,皱眉:“是新进来的小厮?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管事难道没和你说起,这里不能随便进么。”

突然。一只鸽子扑着翅膀降落在他的手上,腿上有一片细细的纸条。

他打开,朝他同伴使个眼神,侧了侧身子,给沧玉让开一条道。

“沿着楼梯上去就行,大祭司在最顶层。”

环形楼梯螺旋而上,像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的路,但沧玉知道,沿着一级级的楼梯上去,顶端会是他的大祭司。

穿着特质的白色衣袍,袖口和衣摆绣了金线的,会给他撑伞带他回家,告诉他不想说话可以不说的,他的大祭司。

月枝。

沧玉想告诉她,今天他去藏书阁,看见了一句有月又有枝的诗句,那句诗是这么写的: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很配她。

但他们两个在现在这个时刻不能有交流。

月枝已经开始了她的工作,她示意沧玉退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敛容正色,天空之上东宫苍龙,西宫白虎,南宫朱雀,北宫玄武。月枝立在穹苍之下,地上一点碎光在她周身荡漾开来,她衣袍的金线好像随着风在流动。

星图美得像是画卷。她也是。

等所有一切都结束,月枝又取来兽骨,把中间的地方敲薄,放在火上炙烤,做完这些,她半阖着眼睛,口中念着古老而又绵长的咒调。

等月枝朝他这里望了一眼,招手让他过来,沧玉才慢吞吞地踱步而去。

龟甲被火考出了纹路,几条深,几条浅,均均密密铺成开来,有一种奇怪的融洽。

沧玉看着它,心尖突然颤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沧玉听见自己这样问。

“小吉。”她回答。

哪种吉,什么小吉?

他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却好像有什么力量驱使他这样说。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那点烦闷,抵住舌尖,一句话也没开口。

月枝把龟甲放进特质的盒子里,又净了手,带着沧玉往下走。

“怎么想来找我?”她转过头来,问沧玉。

风雪带来她身上一点香味,是占卜前焚香沐浴留下的,让沧玉本来莫名其妙的那点烦闷烟消云散。

他情不自禁靠近了一点,接着开口:“就是想来找你。”

月枝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发出了一声轻笑。

已经很晚了。

四周很静,他们踩在积雪上,那种轻微的响声都能被清晰地捕捉到。

风早就停了,月枝把手上的灯盏往沧玉那里更贴近几分,让他更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这天晚上实在算不上缱绻。

虽然风停了,但既是寒冬,又是午夜,气温寒凉得足以切入骨髓,呼出来的气都沾了白雾。

沧玉其实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胸腔里面的冷气让他想要不住的咳嗽,心跳也比平常快了很多,但他一想到这样寂寥的雪夜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世界的尽头是由他们二人携手走过,沧玉就觉得这个夜晚,这条路,这点只属于他和她的时光,应该长长久久地存在下去。

但是月枝轻轻将他往前一带,说:“沧玉,到了。”

她把沧玉走回来时沾到的一点梅花花瓣从他的肩上捻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叮嘱:“以后这么晚,这么冷,别出来了。”

他不肯,但也不说话,就这样犟着看他。

反正月枝说他不想说话可以不说的。

月枝无奈地笑笑:“若是想我,就叫人给我传话,成么?”

人鱼的眼睛刷的就亮了,但他捡了芝麻还想捡西瓜,又在月枝眼下比了个五。

月枝福至心灵:“想要五次这种天气出门找我的权利?”

小人鱼点点头。

“不行。”月枝没答应:“你的身体真的会受不了的。”

沧玉看着月枝的眼睛,抿了抿嘴,把两根指头放下。

“三次?也不行。”

人鱼这次没表态了,眼睛看着地上的积雪,装作没听见。

这小兔崽子!

“你会生病的。”

人鱼抽了抽鼻子,视线像被粘在了那堆雪上。

月枝没辙了,点头:“只能三次,事不过三。”

人鱼这次听见了,笑眯眯地看着她,高高兴兴和她挥手,怕她反悔,瞬间溜个没影。

月枝失笑。

05

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所以沧玉入睡的时候,嘴角还是弯的。

但他却没做好梦。

梦里是一团迷雾,他好像身处在寒凉的水里,四周都看不清,沧玉甩动鱼尾往前游,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沧玉,海之子,天之礼,日子已经到了。”

什么奇怪的话?!

他左转右转找不到出去的方向,鱼尾一甩水花四溅,水珠向四面八方进行攻击,他从喉咙里发出尖啸,这是人鱼最严重的警告。但那个声音却一直在,一声声地叫他的名字:“沧玉……沧玉……”

他猛地睁开眼睛。

早已经白天了,亮光刺得他他有一瞬间的眩晕,沧玉听见一个老人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公子的身体适应不了陆地的生活,大祭司还是尽快带他去一趟海里吧,去海里一趟,公子能在陆上生活一月。”

然后是月枝一贯冷静的声音:“我知道了。”

沧玉想撑着坐起来,却马上有一双手将他扶住,喂他小口小口喝了半杯温水。

“大祭司,最好今日启程,这样五天之后,就能去到最近的雾泽。”

月枝点点头,低声说:“沧玉,我们今天就出发。”

人鱼用脸蛋蹭了蹭她。

大祭司离开皇城这么久,总要和皇帝报备一下。

女帝还是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睥睨着看着底下跪着的月枝,她的白衣一部分铺在大殿的玉砖上,那白色太白了,竟然和浅色的玉砖也格格不入起来。

“你可知道,现在还这么娇贵的人鱼,连陆地都适应不了,那便是人鱼之中最低贱的种族。”

“朕说得对吗,玉奚?”

叫玉奚的男子淡蓝瞳眸,雪一样的肌肤,双腿纤细又修长,大殿有地龙,他只穿了一点浅浅的布料,脚踝上系着金镯,走动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水一样地匍匐在女帝的脚下,双眼里面笑吟吟地,柔声回答:“陛下说的极对。”

“黑发黑眸,不是尊贵的命,却有尊贵的病,一到陆地上来便会发热,鳞片也暗淡无光,是人鱼中最下等的那一种。”

说完,他倒了一杯葡萄酒,递给女帝。

女帝接了。像聊闲话一样对玉奚说:“鸷鸟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不像那些雀儿,总喜欢和自己一样的鸟抱团,啧。”

“陛下说的是。”

他们两个一言一语,月枝把话听进去了,神色也没有变化,只是俯下身去,又给帝王拜了一个大礼。

月笙笑:“你可以去,不过回来带着那条人鱼一起进宫,朕倒要看看,是谁把我的好妹妹变成这幅德行。”

月枝不动声色地把手缩进袖子里,第一次在平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秋冬肃霜,一路上没遇见几个人也没遇见大的积雪,马车跑得飞快,五天之内就到了雾泽。

雾泽起名非虚,这里不知因何缘故,一年到头大雾不散,神奇的不止是这一点,就算在北冥的最北边,最寒冷的二月,雾泽也不冻。

但因为大雾,也没有几个人会来这里,最近的小镇离雾泽也有不少距离。他们在最近的客栈下榻,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雾泽。

沧玉的身体还是很不舒服,他这次每天服药,却不见好,总是低烧,迷迷糊糊地在呓语,有时清醒过来,总是攥着衣袖在自责,和她说:“对不起。”

是他连累了她。

这时候,月枝会把他的衣服理一理,也不说什么,只是背一点儿时背过的周易给他听。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她的声音也是四平八稳,含不了太多的情绪在里面,沧玉却觉得安心,又会昏昏沉沉地再睡过去。

月枝知道他的内疚,但也明白现在不是情绪内耗的时候,这会让沧玉的身体更加疲惫不适。

她总是不多言,每件事情却都熨帖。

在他的心里,她一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沉默却温柔,像他以前生长时陪伴左右的海水。

但是第二天,他的元气就回来了很多。

沧玉在水里看着岸上的月枝,她简单的挽了一个髻,用白玉簪随意的插着,看见她看过来,沧玉轻轻用鱼尾扬了一下水。

水珠滑过鳞片,他舒适地眯了眯眼,鱼尾在海里轻轻卷了卷,把海面卷出一道逆向的波纹。

他想起月枝第一次给他上药的时候尾巴的感觉,她的指节长而细,指甲微微的粉,一根根握在鱼尾最嫩最柔,激得他的鳞片不由自主的翕张。

那时的沧玉飞快地抽回自己的尾巴,羞恼地退到床边,戒备地看着沧玉。

现在的沧玉却在海面红了脸,于是他悄无声息地屈身,害怕被月枝发现他的异样,默默把发烫的头埋在海里,咕噜噜地往外面吐一串一串的小泡泡。

他暗暗在心里骂自己:“色鱼!”

但是没什么用,反而让他一遍遍地想起那个画面,每想一次,他吐的泡泡就更大一点。

心里像是有一把小火苗在烧,又像小猫抓。

好想……再体验一下。

就一下下…………

“应该可以吧”他对自己说。

海面风平浪静,大雾弥漫之下,月枝其实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轮廓。

但是一刻钟之前,那点轮廓也没有了。

只余海浪冲刷礁石的声音,在雾泽的上方空荡地回响。

月枝凝了凝神,向着海的方向走近了一点。

她唤:“沧玉。”

没有人应答。

于是月枝脱了鞋袜,赤脚进入大海之中。

雾泽不仅不结冰,水温更是温暖如盛夏,月枝淌水进入海泽之中,又唤了一遍:“沧玉。”

鱼尾击打海面的声音传来,下一刻,沧玉脸颊红彤彤的,出现在月枝面前。

“你没事吧?”月枝问。

沧玉顶着一张大红脸,心虚地摇摇头,想到什么,又点点头。

月枝皱眉:“哪里不舒服?”

沧玉声音细若蚊蝇:“尾巴有点难受。”

说完他又慢慢地沉到海里,只留了眼睛在海面上。开始咕噜噜地吐泡泡。

月枝:…………

她把人鱼拉进了一点,人鱼啪嗒啪嗒拍了两下水,还在咕噜噜地吐泡泡,却把尾巴尖尖伸到她的跟前,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她。

泡泡吐得更快了。

她看着那点露在海面上的蓝尾巴尖,迟疑地伸手,握住了它。

那点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那一瞬间他便发软,身子想往后仰,却又不得不克制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把鱼尾往她手心递了一段。

“要揉揉吗?”月枝迟疑。

沧玉用力地点点头。

于是月枝轻轻地揉起来,从尾鳍到中部,柔软脆弱的鳞片被手指刮过,他咬着牙看着海面,海面上雾蒙蒙的,像是颠倒了黑白,融进了昼夜,没有可以让他分散注意力的方法。

所以他的心再次来到那只手上,那只手一如他记忆里面,它轻刮过他最柔软的尾鳍,一截截向上,明明那只手没什么温度,像月枝这个人一样淡,但他却觉得像火,暖烘烘地在他的心上跳跃,最后扎入他心里最隐秘的那个角落。

月枝虽然替女帝竞价过人鱼,但她对人鱼的生理构造还是一知半解。

所以她没绕过那一块和别的鳞片有着些许不同的鳞片,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颜色稍淡,逆着生长,是尾巴里最不能触碰的位置。

月枝的指尖覆了上去,像对待其他鳞片一样轻柔地打着圈。

沧玉一瞬间崩紧了身子,他感觉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所有感官都消失,只剩自己跳得比水还响的心脏。

不能抖,不能出声,他要保持一切正常,无事发生,不然会被月枝……发现的。

沧玉的神经像是在走钢丝,一边是极乐,一边是雷池,融合在一起,像把自己浸入馥郁的红酒。

月枝细细给他揉了一遍尾巴,却发现那条小人鱼软地像一团轻柔的泡沫,好像她一放手,他就要沉入海底。

“怎么了?”

她搂住他的肩,去看沧玉的脸色,他的脸颊像是荼蘼的玫瑰,盛着热烈而灿烂的红,眼角坠着一粒珠。

小小的一粒,一点都不起眼,却洁白,圆润,是最上等的珍珠。

沧海月明珠有泪,她一下子反应过来,那是月枝流下的泪滴。

但是这种现象在北冥已经不存在几百年了。

人鱼能力退化,自然也不会滴泪化珠。

可是现在…………

月枝的眼睛沉了沉。

但是这还没完,原本软软的小人鱼突然开始发热,裸露在外的皮肤烫成了粉红色。

他弓起身子,很痛苦的样子,牙关紧咬,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这是疼狠了。

月枝的手细细地颤抖,占卜的手势在中途错了两次,第三次才勉强完成,却又和拍卖会上一样,什么都占不出来,不知吉也不知凶。

沧玉却在她怀里蜷缩成更小的一团,他疼得开始无意识地咬嘴唇,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一块的血。

月枝把鱼抱紧了点,他的鱼尾软软的搭在她的膝上,尾巴尖扫过月枝的脚踝。

月枝把手指贴在他的唇间,说:“沧玉,别咬自己,咬这个。”

沧玉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水盈盈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真的是水盈盈的。

眼睛不再是黑色。而是蓝色,深邃而又柔软,比那天看到的玉奚的眼睛还要纯净无暇。

月枝怔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原本无力的沧玉突然挣脱了她的怀抱,一头扎进海底,当他的鱼尾没入海底的那一刻,大雾突然消散,阳光破开重重阻碍照射下来,他鱼尾的鳞片亮闪闪的,如同最上等的宝石。

接着所有一切消失不见,沧玉,阳光,湛蓝的天色,大雾又重重叠叠的覆压下来,刚才的那一刻,如同庄周梦蝶。

月枝破开身前的迷雾,也跃入水中。

06

大祭司是天的侍者,上传下达,总能获得上天的一点特殊眷顾。

每个祭司获得的眷顾不一,有的能读心,有的寿数延长,有的拥有无垠的智慧。

而月枝,能借五行之力。

金木水火土,任凭她的调遣。

但这是在万物规则之内,她在陆地,便不能凭空出水,在大泽之上,就无法生出火种,就算在水里,月枝能睁眼,会呼吸,也比不上水生水养的人鱼的游速。

所以她在雾泽之中,寻不到沧玉的足迹。

他向来这样。

初见的时候是戒备的,然后是试探着靠近的,望向你的时候,那双眸子里满是亲近之意,却一直记着不要给你添麻烦。

傻子。

月枝叹了口气,游回岸上,拿出一把古朴的小刀,刀柄上刻着和她衣摆一样繁复的花纹。

她把袖子推上去,刀尖在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了出来。

月枝眼睛都不眨,又走到浅海处,把手臂上的血一点点滴入海里。

春草明年绿,王孙复归来。以血为引,以心为诚祭,寻我所亲近之人。

这样的血引寻人,一生只许三次。

血珠从臂上流下来,溅到海里,融入海浪,被水流吞噬,没有什么水花,似乎没什么用处。

但实际上,血流的速度很快,寒气一点点从指间淹至全身,那是失血的生理性发冷,月枝快到极值了。

她却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大雾之下一望无垠的海面。

最终,海浪裹挟着一抹身影,将他轻柔地冲到海滩上。

沧玉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他的长发混着着水流与雾气,根部颜色变浅,渐渐成为幽蓝色。

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见人鱼一族原本并不是生活在北冥的东南,而在北冥之北,就在此片雾泽,那时雾泽不叫雾泽,称为陵海。

陵海沙如白雪,海如苍穹,日头从这里升起,又从这里落下,是离天最近的地方。

那时的人鱼数量稀少,却歌能魅人,尾能唤浪,可掌风雨,可引征伐。

这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礼物。

世上觊觎人鱼的人很多,但是陵海神秘,如同桃源,若不能跨越重重屏障,相互合作,根本不能到这里去。

就算侥幸来到陵海,见了人鱼,海浪会守护他们,歌声会帮助他们,贪婪之心在这里避无可避,将人们包裹在其中,总会引起同伴之间的短兵相接,根本没有人能活着离开陵海。

但人鱼却能出去。

一些人鱼见了地上的浮光掠影,不想再回陵海,一些人鱼与陆地上的人类相爱,人类不肯跟他们回陵海,他们便也留在陆地上。

这时他们的尾变成腿之后,就再也变不回来,从此抛弃人鱼的身份,成为一个平常的人类。和世界上的所有凡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常常地度过此生。

但也有不甘心于此的人鱼。

他们集结在一起,筹谋了很多年。用花言巧语诱使其他人鱼上岸,将他们囚禁起来,用他们的鳞片和鲜血织了一张网,这网网住了人鱼王,他被困在其中,取了血脉鳞片,众人分食,以期获得王的能力。

不料天大震怒,地动山摇,陵海浪潮暴涨,飓风卷浪十丈之高,迷雾滋生,阳光被阻挡在外,陵海再不是庇护人鱼的场所。

剩下的人鱼仓皇逃窜至东南海域,一月之后,却同时被剥夺人鱼的种种能力。一时之间,人鱼齐齐落泪,悲声绕梁,三日不止,滴泪却再不能够化珠。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07

沧玉醒来的时候,入目是跳动的篝火,火焰的光映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感觉。

自己发生了什么?

沧玉费力地回忆,只记得月枝的指尖抚过他的鱼尾,他突然从心里生出一股炙热,这炙热像野草连天,烧得他的心脏针扎一样的疼,自己一点也不想这样狼狈的样子被月枝看到,便潜入海里,奋力向前游,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然后就是现在,他感觉后背也暖洋洋的,是月枝把他抱在怀里,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问:“现在好一点了吗?”

她在抱我诶……

沧玉一想到这个,脸刷得红了,也没听清月枝在讲什么,胡乱就点了点头。

但他又想到那个梦,那个梦奇怪却符合逻辑,像是把尘封的历史掀开一角,足以让人窥探到起背后的惊心动魄。

他习惯性地用手指卷起头发,一边想,一边用指尖在头发里打转转。

余光却看见了一抹淡蓝,沧玉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他头发的颜色,柔和而明丽,像是夏日晨时的天空。

沧玉:!!!!!

他慌乱地看向月枝,月枝的眸子里倒还是不惊不慌,伸手又摸了摸沧玉的头顶,道:“没事,你看一下,能不能自己把它变回去。”

但月枝心里却不平静。

沧玉现在是蓝发蓝眸,望向你的时候,犹如海底精灵降临人间。

更重要的是,玉奚说过:黑发黑眸是人鱼的最次等,而他自己是黑发蓝眸,那如果大胆猜想,沧玉现在的蓝发蓝眸,在人鱼里,是不是为尊?

她正凝神思索,突然感觉沧玉用了一点力道去扯她的袖子,说:“月枝,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沧玉把梦境原原本本告诉了月枝。包括以前所听到的那些奇怪的声音。

海之子,天之礼,时候到了,蓝发蓝眸,三百年前…………

月枝的脑海里有一条线,将所有都串联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沧玉他……

可能就是新的人鱼王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定论,等回去之后她用蓍草焚烧占卜,再进行确认。

月枝又去看怀里的人,他把一切都告诉月枝之后,就开始尝试把头发变成原来的黑色,刚开始怎么样都不成功,到了后面却可以变化,沧玉自己也觉得新奇,山洞深处有一点小水潭,他在潭前一会儿变成黑发黑眸,一会儿又变成蓝发蓝眸,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末了,奇迹玉玉又跑到月枝面前,问:“月枝,我是黑色好看,还是蓝色好看呢?”

“蓝色。”月枝凑近,把他刚刚兴奋而弄乱的衣领整理好,又细细叮嘱:“不过蓝发蓝眸的时候,不能给别人看到。”

沧玉在外人面前戒备心总是很强,凭直觉,他也能明白蓝发蓝眸会招致不必要的祸患,沧玉乖乖地看月枝给他理好衣领,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他蓝发蓝眸的样子,只给月枝看。

沧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晨光熹微,朝霞浅淡,把天边染成微微的粉。

初日红彤彤的,从水天相接的地平线上直升上来,刹那之间,光芒万丈。

海边的细沙洁白,微风吹过,海面泛起微微的波澜。

一切如此瑰丽,而又如此清晰。

月枝看到这个场景,这才意识到,久居雾泽不散的大雾,在沧玉蓝发蓝眸之后,突然散去了。

这是……有什么征兆吗?

08

雾泽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是有些距离,等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然接近晌午。

这里偏僻,旅客极少,更遑论住上等房的月枝和沧玉。

掌柜姓徐,长得身宽体胖,面容和善,最是和气生财的那一类,一见他们,立马笑呵呵地迎上来。

“马上把饭菜送到二位的房间去,您看如何?”

月枝顿了顿,牵着沧玉的手走到靠窗处坐下,说:“不必,在这里吃就可以了。”

酒肆勾栏,饭桌茶馆,是最能获得第一手消息的地方。

这里离雾泽最近,虽然已经三百年未曾见过人鱼,但是昨天雾泽大雾一夜之间悉数散去,怕是会引起人们对此的议论,这种奇怪的事情,一定会扯上鬼怪神灵的故事。

这个时候,说不定能打听到人鱼的一些事情。

还真有。

两个人做侠客打扮,一前一后的进来,料子皆是上乘,大抵是哪个富庶之家出来游玩的公子。

两人年轻,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想要去志怪奇特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人闷闷不乐地坐下,把佩剑啪地往桌上一放,对另一个人说:“还说什么雾泽大雾弥久不散,海上有海兽,三头九尾,兴风作浪,声音可引起大乱,结果过去一看,什么都没有,海兽没有,雾也没有。果然是北地的居民,惯会说些骗人的话。”

徐掌柜还是笑眯眯地,听了这些话也不生气,把菜肴往他们桌上一放,开腔道:“二位客人来得不巧,昨儿个的雾泽还是实打实的雾泽,大雾终天终年不散,您往街上溜达一圈,随便抓一个人问问,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不过我们这里确实没有海兽,但传说先祖曾经见过人鱼,容貌殊丽,颜色极好,特别是人鱼王,妖冶非常,我的曾曾祖母,据说是亲眼见过他的。”

“蓝发蓝眸,如同精灵。”

沧玉吃着糕点,也不嚼了,含在嘴里,脸蛋鼓起来一块,像是松鼠。

这样细细想起来,那天的梦境,他看见的人鱼王,确实是蓝发蓝眸的样子。

那他自己……

不会吧。

徐掌柜又开口:“据说蓝发蓝眸,为人鱼至尊,只有人鱼王才会有这样的颜色。”

沧玉求助地看向月枝。

月枝往他的盘子里又夹了几块虾饺,示意他吃。

沧玉于是就想:“管他呢,天行有常,事在人为,要是我真的是什么人鱼王,我要是不当,他还能上赶着架着我当不成?”

再过一个晚上,就是第五天了。

皇命不可违,说好五天,便是五天,雾泽又离京城有一点距离,要是昼夜不停换上千里马进行奔波,第五天的深夜,就能赶到城内。

好在北冥无宵禁,就算是子时,只要凭借令牌,也能出城和进城。

他们的马车到了京城之内,街上倒还热闹,一排排的灯笼连缀在闹市里,混着小贩热食腾升上来的烟雾,像是人间发亮的星星。

不远处传来人们闲谈的声音,沧玉在睡梦里皱了皱眉头。

月枝捂住他的耳朵,低声吩咐车夫:“开快一点。”

宸宫离皇宫稍远,但是离城门较近,月枝下了地,小厮马上伸出手,要去托车厢里面的沧玉。

月枝拦住他的手:“不必,我来就好。”

这场景熟悉得让人恍惚间以为还在昨天。

三个月前,月枝就是这样把沧玉从笼子里抱出来,那时他就算昏迷,身体还是紧绷着,好像找准时机就要奋力咬你一口。

但现在,同样是寒冬,月下的雪地莹白一片,周围是梅花凛冽的香,沧玉安心地把头靠在月枝的肩上,他们的发丝交缠在一起。

她把沧玉放在床榻上,又把帷帐从玉钩上放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月枝想,可惜我不是仙人,也没有能力给沧玉一个长生。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女帝就让人传了口谕,让月枝带着她的人鱼进宫。

这次的宫中,除了月枝和沧玉,还多了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南疆的下一任族长,叫南涧。

她带着骨链,已经行了礼,把一件东西呈上去,对月笙说:“这是族长让我献给陛下的礼物。无名无处,为我族重宝。”

那是一张网,一些地方有着浅浅的粉红色,流光溢彩,泛着好看的光泽。

月笙让人呈上来,放在手里细细地看了一下,笑笑对南涧说:“替我谢谢南疆族长。”接着她问:“这是做什么的。”

南涧摇头:“不知。”

月笙疑惑:“你族重宝,你却不知道它的用处?”

南涧再一次摇头。

但这样的东西,就算不知道何名何用,单凭它的光泽,便知不是凡物。

月笙收了东西,南涧重新退回去,站在沧玉的旁边。

实际上,在沧玉踏进这扇门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就频频往他身上瞥。

其实这样于礼不合,但女帝不在乎,反而更起了兴致,问南涧:“可是有什么发现?”

南涧摇摇头,又点点头,很疑惑的样子,操着生涩的口音说:“陛下,我总觉得奇怪,感觉这条人鱼不一般,但又不知道哪里不一般,可否让我取一块他的鳞片,带回去细细研究。”

月笙大笑起来。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沧玉,话却是对着月枝讲的:“没想到我的好妹妹还真有一手,难怪会将他买下。”

月枝再拜,面容淡淡的,说:“山野里的一条人鱼罢了,娇弱倒是娇弱,水土不服的厉害,这可能就是他最不一般的地方所在了,臣愚钝,恐慌是南涧尊者看错了。”

月笙眯了眯眼:“是不是看错,拔片鳞估计也能研究出一二,怎么,大祭司这是不舍得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再拒绝下去,天子之怒便要临到头上了。

可月枝知道拔了鳞有多疼,更何况,若是真的查出什么端倪,那对于沧玉,便是灭顶之灾。

古书之中一代代都是这样记载:食人鱼王之血肉,可延年益寿,生之大限往后再推二百余年。

任何一个皇帝,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后,都渴望永远盘踞于权势之上,无论青年中年与暮年。

而人间的王为天之子,人鱼的王为海之子,两王相争,天道便不会干预,就算其中一个王把另一个王杀害,也在万物规则的情理之中,根本不会受到三百年前人鱼族那样深重的诅咒。

所以,她绝对不会让沧玉置身于这样的危险之中,哪怕它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成真。

月枝想到这里,半阖下眼,刚想下拜出声,一个声音却赶在她面前开口。

是玉奚。

他颜色好,又是异族,最近颇得女帝的喜欢,穿着长衫,眉目含情如同春水,柔柔地出声:“陛下还是不要劳心劳力,这条人鱼,根本没有特殊之处,可不要劳烦陛下为其费心。”

月笙静静地看着玉奚,眸子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奚不避不躲,蓝色的双眸像安静的海水,回望着月笙。

须臾,她轻笑一声,招招手让玉奚过去:“那就听你的,不拔了。”

这便是沧玉的第一次进宫。

回程时,他坐在马车上,一瞬不眨地盯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月枝拿了一个安神的香包,让沧玉握在手心里定神。

他摇摇头,轻轻开口:“其实我拔一片鳞,也没什么,不疼的。”

月枝止住他要说的话:“不行。”

沧玉辩解:“真的不会很疼的,而且……”他的声音低下去:“而且,我不想要看你在那个皇帝面前跪来跪去的。”

月枝道:“她是君,我是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臣对君行礼,这是本来应当的事情。”

她又说:“沧玉,我不想见你受伤。”

很多年后沧玉坐在白沙旁的浅海滩上,鱼尾浸在海水里,望着不远处欲颓的日头,水天相接的地方一点浅浅的粉,总会想起这时的月枝。

她只做不说,这句话在往后的日子里,总是缱绻地让人想落泪。

可惜那时的沧玉还不懂。

他只是转过去,闷闷地看向窗外,把被风吹起的头发别到而后,妥协地说:“好吧。”

09

沧玉觉得,他不应该起这个名字。

沧海月明珠有泪,这首诗开头第三句,便是庄生晓梦迷蝴蝶。

他今晚又做了梦,不是梦蝶,也不是梦了庄周。是一个他以前见过的人。

那个人蓝发蓝眸,好像魂灵,有灵无体,不是实物。

是三百年前被困于网中的人鱼王。

他率先出声:“吾名星烛。”

沧玉疑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星烛点头:“我临死之前,一缕魂魄附着在那张网上,网重现于天日的那一刻,就是我的魂灵苏醒的时候。”

沧玉在大事上一点都不含糊,马上反应过来:“是不是今天南疆少族长进献给女帝的那个东西!”

帝王为尊,他们根本就看不见进贡东西的具体模样,只能看一个大概。

所以沧玉刚刚还不能把宝物和三百年前致使人鱼王身死的东西对应起来,被星烛这样一说,沧玉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星烛漂浮在他的面前,郑重地和他交代:“你要保全好自己,尽量离那个东西远一点,这张网凝结了我们族里成千上百人鱼的冤魂和鲜血,上面有极强的血咒,它能使我身陨,便也能使下一个人鱼王消失。”

这段话说得很明白了,明白到沧玉突然生出一点置身梦境的荒谬。

他不死心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是……”

“天没有传旨意给你么?”星烛顿了一下,重新开口:“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是新一任的人鱼王,如今正逢族内重建,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切记不要靠近那个东西半步。”

沧玉皱眉:“天为什么要选我当人鱼王?”

星烛微微摇头:“我只是一抹魂灵,没有通天的本领,我也不知。”

“那能不能不当?”

星烛像在看一个顽劣的后辈,笑笑说:“别这么幼稚。”

什么叫幼稚?

沧玉觉得明明拒绝才是合理而且妥当的,人鱼貌美,他的容貌在族内也只是平均线往上,没有什么让别人掷果盈车的顶级皮囊,普普通通长到现在,要不是因为意外,他现在还在东南的海水里籍籍无名地泡着,人鱼王这个惊天的头衔砸下来,他一点都没有欣喜,反而因为自己突然不普通而难受万分。

星烛见他面色不虞,细细地和沧玉解释:“人鱼族被天道惩罚,已经有三百年了。”

“这三百年来,所有之前图谋杀我的人鱼都已经身死,他们的后代或幼年夭折,或中年遭疾,前几个月,再也一只不剩,天道这才放我们回去,回到雾泽,人鱼便重新拥有了之前的一切能力,不再世世代代为人类所奴役,这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沧玉抿唇不语。

“这责任很重,我知道。”星烛叹了一口气:“就如同当年我上岸去寻找那失踪的一百多只人鱼,我明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概率能将他们带回来,我也会去做。”

星烛看着他:“这很不公平,但是……我们身处在这个世界之中,总会有一些使命在身上的,一些让我们乐意去做,一些让我们郁结在心。”

“不过。”星烛又笑起来:“做人鱼王也有好处的,除了能获得比其他人鱼更高的能力之外,也可以求平安,请天道护佑你所希望的人,一生逢凶化吉,沟壑成坦途,柳暗遇花明。”

“当真?”

“当真。”

沧玉垂眸,说:“让我想想。”

10

沧玉第二次进宫,是在除夕那天。

岁末是祭祖娱神的重要时候,月枝这些天很忙,要全权负责这些事情,有时甚至在宸宫的主殿,灯火一燃便是一晚。

沧玉这时总想陪着她。

他没什么要搀和一脚的心思,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得明明白白,他只是在窗外偷偷瞧月枝的时候,看她的影子淡淡一圈被长明烛映在墙上时,会突然觉得大祭司很孤独。

她很强大,很厉害,可以上传下达天的旨意,为天的侍者,所有人不管服气不服气,表面上总是对她恭敬有加,自然在这些事情上,月枝不能出错一分,哪怕一分,迎来的都是山呼海啸。

沧玉想陪着她。

可明明要陪月枝的人是他,最后困极睡过去,被月枝轻叹着抱起来放到榻上的人也是他。

但是,下一次,沧玉又会披着窗外的碎雪,把月枝的房门打开一条缝,月枝也会习惯性地在她旁边留一个位置给沧玉。

他们就这样重复着光阴,到了除夕这天。

明明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沧玉从鸡鸣至黄昏,却没有见过月枝一面。

大祭司为了祭祀,须得保持自己今天的洁净,片点人间饮食都不能沾,还要在静室等候一天,直到祭祀大典的开始,期间谁也不能打扰。

偏生这个时候,宫内来了人,是皇帝面前的大太监,手握拂尘,笑眯眯地弯腰拱手,说陛下念及今天月枝无暇照顾沧玉,特意派人来,将他接到宫中片刻。

说得好听点叫照顾,说得难听点,便是乘人之危。

沧玉想起昨天月枝说的话。

“明日大体稳当,但星轨出现了一丝波动,小吉在内,小凶在外。”

“北冥中间为陆地,外部为海域,陆为安,海为凶,沧玉,你是海之子,切记万事小心,常常留意,我不在的时候,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从马车之中掀开一点帘子,从缝隙里瞧身后的宸宫,车轮滚过街市的青石板,宸宫在后面,逐渐凝结成一个模糊的小点,直至消失不见。

到了皇宫,沧玉屏息凝神,微微低头,眼神规矩,只瞧地面,把月枝教给他的礼数学了一个十成十。

唯一不一样的,便是他有时候,会不经意地去碰衣间坠着的鱼尾玉佩。

那是月枝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他这样做,就好像月枝还在他的旁边一样。

那样仔细温柔地,给他所有他需要的力量。

照例是在殿内行礼,女帝今天却似乎格外地好说话,玉奚还陪在她的旁边,南疆的少族长南涧竟也没走。

甚至连问话都没几句,简单地寒暄了一下,就让玉奚带他去后花园走走。

沧玉温顺点头,低声应好,跟在玉奚的后面,一前一后出了大殿。

只是要出大殿的那一刻,沧玉装作不经意地往后望了一下,发现南涧的眸底炙热,像是跳跃着某种疯狂的光芒。

“沧玉。”玉奚停在前面,拢着手唤他:“走吧。”

沧玉跟了上去。

其实说实话,沧玉和玉奚拢共就见过两面,这是第三次,两人之间实则并没有什么可交谈的东西。

玉奚虽然在女帝身前媚态横生,实则周身气质还是清冷居多,又碰上沧玉,两人大概率会相顾无言,潦草走完御花园一遍,算是交差。

他们本来走得确实很安静,没想到玉奚却主动开口,说:“海是什么样的?”

沧玉回答得很简单:“蓝的,挺大的。”

玉奚对沧玉这样敷衍的态度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这样么,我很小的时候就来了岸上,现在也记不清了,至于为什么要来岸上,一方面是因为人间繁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是个任人宰割的命,空有美貌,没有本领,我就想说,与其狼狈地被人抓去,还不如自己攀一个枝头,寻一个靠山,自己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

沧玉不语。

“现在想想,倘若要是我能保全自己,大抵也不会来这里。”他垂眸看着地上的积雪,轻叹了声,后面的语言散在风里,“人间,还是不适合异族的。”

这样一说,御花园的路程也就过了一半。

十二月应该只有腊梅,零星地点在雪景里,本来应该是浅浅淡淡的颜色,却有一株花,花蕊淡白,边缘浅蓝,不算特别美的花朵,但有一股妖异感。

沧玉侧了侧目。

玉奚却挡住他的视线,开口道:“雪下大了,我们走吧。”

沧玉轻应了声,不再看花,转身离开。

快走到终点,玉奚突然慢下来,喊住要再往前的沧玉,说:“你的东西掉了。”

说罢,他俯身弯腰从雪堆里捡起了什么,放在沧玉的手里。

沧玉的身子顿了一下,轻声说:“谢谢。”

玉奚略微颔了颔首,说:“没事。”又指了指左边“往前走,再过一片竹林,就是你小憩的卧房,路上小心。”

沧玉又道了声谢,装作疲累的样子,进了卧房,拉上帷帐,这才低头去瞧手心里的东西。

那是几片带血的鳞片,组合在一起,是人鱼族特有的信号,意为有极大的危险,快想办法抽身离开。

沧玉攥紧了身旁坠着的玉佩。

不管是玉奚,大殿里看到的南涧,还是刚刚那盆花,都在提醒沧玉:越早从皇宫出去越好。

可是皇宫如同金色的囚笼,又好像纵横的棋局,踏进这里的第一刻起,就已经身不由己地变成了棋子。

女帝没有在祭祀还没开始时把沧玉怎么样。

她对他,仿佛一个仁德的帝王,为了让沧玉能够看到月枝的样子,还赐他一个较好视野的地方。

一声鼓声咚地响起,接着是各类的乐器,月枝穿着繁大的服饰,那上面的金线蔓延游走,在背后形成了北冥图腾的样子。

她没穿鞋,光脚踩在雪地里,戴着半张镀金面具,手里拿着一串铃铛,郑重地在跳祭祀娱神的舞蹈。

已经是晚上了,不远处的篝火发出点忽明忽暗的光,月枝的身影映在祭坛上,清冷的月光从正上方撒下来,她刹那之间,变得似人又似仙。

沧玉在人群里,看着月枝一点一点走上祭坛的高处,心里觉得,她的每一个下一秒,总是比上一秒更让自己心动。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月枝,人鱼的视力比凡人更好,沧玉清晰地看见月用圣火点燃了祭坛上的羊羔和牛犊,将它们烧成灰烬之后,又往天的方向拜了三拜,接着起身,划破自己的皮肤,将鲜血一点一点滴在祭坛里。

他瞳孔紧缩,身体先头脑一步,紧绷着要冲出去。

一只手摁在他的肩上,说:“人鱼王,不要这么心急,这是本来就应该做的事,你冲出去又能怎么呢。”

女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后,幽幽地开口。

沧玉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

她好像也不在意沧玉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月枝能占卜预测又怎么样呢,她今天要举行这样一个大的祭祀典礼,心思就要全然放在那上面,不然不可能成功,按理她昨天也不应该测出什么的,所以我那可怜的好妹妹,应该告诉你今天一切顺利对不对?”

“不过就算她用了心头血,搭上自己一年的寿数,试图窥探天机,以求今天一切稳妥,也是徒劳。”

“真是可惜。”月笙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凑在他的耳边,仿佛是帝王正在风轻云淡地同他说一些小玩笑,“本来就没几年的寿命了,要是真的又搭上一年,活的天数又减掉许多。”

她不动声色地使了一个手势,两个暗卫上来,打扮成小厮的模样,像是来寻沧玉交代一些事情,一左一右地把他钳制。

沧玉皱眉:“什么人鱼王,我听不懂。”

月枝轻瞥他一眼:“御花园里面的雾语花,只要人鱼王碰到它,就会由白变蓝。哦对了,你的鳞片也可以。”

而三个月前,他被人打落了大半的鳞片,若是有心查,凭借女帝的势力,怎么可能找不到一片。

沧玉抵了一下舌尖,想要挣脱开来,余光却瞥到此时仍在祭坛上的月枝。

高处总是有风,那风把她的长发拂起来,不知是失血还是其他,她的脸色比平时又要白上不少。

不能在这里闹出动静,祭祀祈福是北冥一年到头最重要的日子,所有的百姓都希望他们的祭司为他们又求到一年的丰年,倘若此时闹出动静,月枝的祭祀一定会受到影响。

沧玉默默松了力道,回头却看见女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难怪她一整个白天都不下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几百年过去,女帝不知道人鱼王的能力是否退化,于是不只是这两个暗卫,后头还跟着数个悄无声息的身影,又叫了南涧一并押送。

她是苗疆少族长,身上有巫族的血脉,虽说占卜比不上月枝,但其他旁门左道的伎俩,比如如何抑制人鱼的能力,她可比月枝精通许多。

他手上提的那个灯笼,是用特殊的材质做的,沧一靠近它,头就发晕,手脚发软,喉咙也好像被堵住一样。

沧玉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皇宫数道宫墙,又有南涧在一旁守着,他要逃出去,谈何容易。

南涧时不时回头看他,眼里的兴味很浓,那眼神像是毒蛇一类的东西,沧玉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头晕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

正转过一个拐角,突然看见玉奚提着灯笼走过来,他这次穿了一件兔绒边的衣裳,显得玉一样的脸多了几分柔,他见到南涧,很惊讶的样子,笑笑说:“少族长怎么在这里。”

玉奚的视线又轻轻略过沧玉,像是随意提嘴般地问了一句:“怎么沧玉也在?”

关押人鱼是一件秘密的事情,玉奚虽然得了女帝如今的多数宠爱,但也不知情,所以南涧只是拱了拱手,又操着不太标准的口音说:“和沧玉公子相见甚欢,特地邀请他到兰苑一叙。”

玉奚一脸感兴趣的样子,捂着嘴笑起来:“没想到少族长对沧玉也是一见如故,我今儿个和他聊了聊,也觉得分外亲切,还有很多没有讲完的话呢,遇到也是缘分,要不我们几个一起聊一聊,也不用去兰苑,我瞧着湖心亭就很好,景致也宜人。”

他还带头往湖心亭走,嘴里轻声说:“虽是风雪的腊月,但是湖边的梅花开得也好看,被月光这样一照,也有一点透明的美感,等下我叫人取点茶叶来,我们就烹雪煮茶,以茶会友,如何?”

他这样兴致高涨,南涧却犯了难,玉奚毕竟是女帝宠爱的美人,性子娇一些也合理,万一自己没寻到一个好的借口,他胡搅蛮缠起来,自己更加不好脱身。

就是这一下的愣神,玉奚突然扑过来,抢走了南涧手里的灯笼,那灯笼给人鱼的伤害极大,玉奚惨白着一张脸对沧玉说:“快跑!”

没有了这盏灯带给沧玉的压力,他的喉咙里发出馥郁的音节,几个暗卫即使受过特殊训练,也不由得怔住,在歌声的诱惑下,相互厮打起来。

南涧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立刻把手上的东西往沧玉的方向抛,星烛都来不及开口,沧玉也未曾注意,突然一声闷哼响起,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玉奚整个人被网在网里,他在地上待久了,鱼尾的颜色已经很浅,再过不了几个月,就再也不是人鱼。

可玉奚现在被困在这里,鳞片外翻,这网对人鱼王尚且有用,其他人鱼更不必说,玉奚的身下已经积了一大滩的血,那一圈颈边的白绒兔毛被血染成了重褐色,他的瞳孔已经涣散,嘴里却一直重复着两个字:“快走………”

“快……快离开这里。”

现在不是停下来伤春悲秋的时候,沧玉深深往后望了一眼,在星烛的催促下,咬牙跑离了这个地方。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二月的风像刀,可以割开皮肤,他逆着风的方向跑,感觉自己身处在刀尖的最中心,每走一步都是带着镣铐。沧玉是海的儿子,一切水的元素都为他所用,于是御花园冻住的池子一块块地碎开,细小的冰锥化为一道道的武器,扎在后面的人网里。

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暗卫和兵器,沧玉的能力却是恒定,前面的人他尚且有能力对付,后面却渐渐吃力,最后一道宫门过去,他已然力竭,只剩下双腿和手臂麻木地摆动,胸腔好像要被吸入的冷气撑得炸开。

他出了最后一道宫门,跌倒在雪地里,咬牙起身,却看见女帝眼神睥睨,剑尖直指自己。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她扬扬手,说:“来人,将他带走。”

立即又有两个亲卫上前,沧玉的手指陷进雪地里,双腿幻化成为鱼尾,死死地拍过去。

宁可皮开肉绽,也要把他们挥退。

突然一道身影轻飘飘地落到月笙的面前,一把古朴的小刀抵上她的脖颈,声音冷若冰霜:“我看谁敢?”

是月枝。

是沧玉没有见过的月枝。

她用来束发的沉香木簪已然不见,袖子一边卷起来,露出里面渗血的纱布,一边却又放下去,月枝还穿着祭祀时的那套礼服,下摆沾了灰,小刀被她握在手抵在北冥女帝的命脉。

焦急的,狼狈的,脆弱的月枝。

月笙到这个时候还是不慌不忙:“我的好妹妹,你可知道,倘若伤我一分,你的寿数就会减去十年,更何况用的是这把刀?”

“你窥天机,改国运,已经减掉了大半的寿命,没有二十年可活了,现在还伤得起吗?”

月枝没回答她的话,上前一步,更贴近月笙几分,刀尖在颈上留下一道血线。

她们本来就是双子,容貌八九分相似的两个人,本应该是天底下最亲密的关系,现在却要通过兵器才能交流。

月枝不接她的话,只是说:“我说,要放他走。”

女帝才不信月枝会做到这个份上,微微眯眼,出声:“来人,将人鱼拿下。”

月光反射在寒凉的铁器上,又随着它向里游走了一分。

月笙的脖颈彻底渗出了血,月枝却更糟,月笙讲的都是实话,她一旦以下犯上,就会收到天更严重也更惨烈的反噬。月枝强忍着身体的颤抖,血珠却不受控制地从唇角流淌,滴落在洁白的祭司服制上。

沧玉看得几乎心碎。

他的心室好像被分成了无数瓣,每一瓣都是杜鹃啼血的千千倍,沧玉的身体挣扎着要上前,感性叫嚣着冲上去,什么都不要管,他不想要他的大祭司折腰,他不想要他的大祭司屈居于皇权之下,更不想看她如今的模样。

她合该是九重天上下凡历劫的谪仙,水中的月镜中的花,不喜不怒不嗔不痴,他远远看一眼,就觉得心安。

只要远远的一眼就够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他不顾一切。

他是怎么渺小又卑微的存在啊,他平凡而又庸碌,凭什么能得到这样的垂怜?

一点都不值啊。

可当月枝如玉奚那样,和他说:“沧玉,快走——”的时候,他的理智又把他拉到雪地上,双腿开始像提线木偶一样摆动,消失在夜色的最深处。

远离皇宫的路上,冷风更显得凉薄。面部被刺得更痛,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却触到满面的珍珠。

11

沧玉最终还是当了人鱼族的王,心甘情愿地为人鱼族谋划未来,就算有不服气的,他也会认真地开导,耐心地安抚,再也没有当初那样问星烛:“我不当这个人鱼王,可以吗?”

原因无他,只因星烛说过,人鱼王可使自己想祝福的人,一生沟壑变坦途,柳暗遇花明。

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此为真,他也要试一试。

星烛在他带领部族回到雾泽的第二天,魂灵就不复存在,完全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从此之后,再无人知道沧玉的过去,族人只知道他们的王有一个习惯,每天晚上,他都要坐在离南边最近的礁石上,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唱着祝福的歌。

那是人鱼最深也最诚挚的祝福。

人鱼族渐渐恢复了原来的能力,但天让他们十年不能外出,这里变成了一个只进不出的桃花源林。

有缘人才能找到这里。可三年过去,没有一个有缘人涉足。

万象更新,新的幸福总是会掩去旧日的苦痛,人鱼族有了新的幼子,他们肩上没有旧日的仇恨,无忧无虑地长大,不再认为自己是无所用的花瓶,没有一个幼子想要接助人类的力量生活。

三年后的春天,雾泽的水被阳光晒得暖融,远处青山上的桃花开了一片,像是缀在青山上的粉色绥带。

他们纷纷扬扬地落在海里,又被海冲到更远的地方。

有一个行人带着一层面纱,来到这一片三年未曾有人类涉足的地方。

她唤了一条小人鱼过来,把路上折来的桃花递给他,说:“这给你们的族长。”

“那我要说什么?”

“你就说,’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吧。”

“对了,也告诉你们的族长,我叫月枝。”

“明月的月,别枝惊鹊的枝。”

by:月色牵牛织鱼星

很长,能看到这里,谢谢你呀~

下次写一个好玩的故事

龙傲天忠犬x佛系菜比不靠谱师傅

我是个散修,修了快五六十年了勉强只会几个糊弄个人的小法术,靠坑蒙拐骗来赚钱养家。

上有十八岁芳龄的坐骑,下有刚捡的嗷嗷待哺的猫崽子。

修为太低,以至于连辟谷都做不到,勉强维持年轻时候的容貌。

在我意外救了一个白胡子老道后,他窥破了天机,告诉我,有一个叫龙霄的小孩是天纵奇才,务必和他攀上关系。

还有这等好事?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和他攀攀关系,白胡子老道高深莫测地说,老夫岂会带孩子。

我看起来很会带孩子吗?我把自制奶瓶塞进猫崽子的嘴里,把它挂在我的仙兽的脖子上,它就会充当摇篮把猫崽子哄睡。

我从小脑袋里就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我...

我从小脑袋里就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我曾经的师父误以为我是个性格古怪的天才。

然后教了我十几年,发现我太废了,干脆练小号去了。

于是我就走下了隐于现世的天阶,成了一个散修。

我没把白胡子老道的话放在心上,天下那么大,我哪会那么走运碰上龙傲天啊。

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一个小男孩被老虎追着跑到了我面前,喊救命。

“救命啊——”

我也喊救命。

于是老虎追他,他追我,我追着要骑我的仙兽小毛驴,它背上骑着一只猫。

我的灵力方才用来烤红薯用完了,现下连只老虎都打不过,最后还是小毛驴一蹄子把它踹晕了,我把它绑到了树上去。

小毛驴其实品种不是驴,是麒麟,只不过跟着我吃不饱,瘦的跟毛驴似的。

这被老虎追的就是龙霄,瘦瘦小小,脏不拉几,臭的要命。

“我真要跟他攀关系?”

我跟小毛驴偷偷讨论起来,那猫崽子就不怕生的跑过去露肚子给龙霄摸。

“你能不能矜持点!”我揪着猫崽子扔回小毛驴的背上,干咳两声,双手背在身后,“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龙霄摇了摇头,“我没有家,我娘死了,房子也没了。”

好一个龙傲天,身世果然凄惨。

我做作地走了两步,抬着下巴,装出高深的样子,“本尊看你可怜,决定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他竟然有点犹豫!

他又看了一眼小毛驴和猫崽子,猛地点了点头。

敢情你是为了玩动物才答应我,我真的求你的?

龙霄突然跪下来给我行了个礼,“师傅受徒儿一拜。”

不是,我本想高大上的让他叫我师尊的。

龙傲天的privilege已经尽数体现,只要花钱买一本正宗的修炼宝典,他就能融会贯通。

于是我买了《点心制作大法》、《下午茶的做法》等书籍,他很快就学会了。

我喝着龙傲天泡的茉莉花茶,吃着龙傲天做的驴打滚,摇着躺椅,真是好不惬意。

直到小毛驴不知道从哪搞了一本《葵花宝典》递给龙霄。

我迅速抽回书,“这玩意不能练!”

龙霄觉得我在质疑他的能力,“这世间竟还有不能练的功法,究竟是什么?”

他一把夺了过来,为师太矮,根本抢不过他,最后还是拖拉机跳起来抢走了。

拖拉机就是我那只猫,如今靠龙霄的灵力供养,已经成精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我供养,当然是因为我维持美貌已经够呛了。

我揍了小毛驴一顿,罚她不准化形去逛青楼。

龙霄一天不修炼就难受,自己回屋去了。

可他一修炼就是一个星期,为师险些被活活饿死。

一是最近灵力消耗太大,生活不能自理,二是小毛驴总喜欢抢我的吃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来越弱,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龙霄关切地看着我,“师傅,你这么会把自己活活饿晕,弟子真是无言以对!”

我想要解释,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小毛驴的错。

他给我诊脉,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眼珠子湿漉漉的,竟然要哭了。

“师傅……”

我被他叫得心慌慌,难道我寿命到头了,要挂了?

“你只是营养过剩。”

龙霄让我老实交代这几天的饮食,没毛病啊。

他一查,发现小毛驴偷了他炼的丹藏进我的食物里,导致营养过剩,修为太低,承受不住就直接晕了。

不过就在这样简单粗暴的喂法下,我升级了。

我勉强能御剑飞行了。

我想念以前龙霄还小的日子了,他什么都听我的,就算我骗他驴打滚是驴打滚的泥巴做的他也信,奶声奶气地跟我说不要吃驴打滚。

给他穿女装也乖乖的不反抗,打扮打扮都能当花魁了。

接的狩猎猛兽的单子赚的钱都上交给我,自己只想吃个猪蹄。

后来孩子大了就叛逆了,藏私房钱了,还偷偷买年轻小姑娘的发簪了,我发现了没说,但心里有点难过。

哎,徒弟大了留不住啊。

我有点惆怅,也许他会跟我一样脱离师门,成为一个散修,也对,他比为师要强上百倍,跟着我早就没有了意义。

他可是龙傲天男主,我就纯粹是个打酱油的。

可他却不好意思地把那簪子用礼盒包了送给了我。

他的表情藏不住心事,全然是情窦初开的样子。

我让他帮我插上,他一向拿剑都很稳的手发着抖,好几次插歪了。

“哎,年轻人的东西,我好像和它不相衬。”

虽然我的样貌还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可我总觉得很变扭。

龙霄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发簪,他的样子出现在镜子里,有些模糊,但他始终在看着我。

“没有,是簪子配不上师傅。”

我捏了捏他的脸,“傲天可真会说话。”

他下意识就道,“我不叫傲天。”

我说,“我叫你一声龙傲天你不答应?”

龙霄无奈地应道,“不敢不应。”

我第二天就嘚瑟地戴着簪子出去了,碰上几个散修,用惊奇的表情看我。

“这簪子上的宝石,可是秘宝?”

我不清楚,用敷衍大法糊弄过去了,御剑飞回家里,问龙霄,“这簪子到底哪来的?”

他支支吾吾不肯交代,任我捏扁搓圆都不肯说。

“师傅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我跟他保证,“我不生气。”

他才说,“我瞒着你去了秘境。”

我还是生气了,揪着他耳朵训斥道,“你一个人都敢去秘境,就为了这颗宝石,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龙霄被我扯着耳朵,也不恼,“师傅说的是,弟子下次不敢了。”

我松开手,“不许再有下次。”

我走出房间,就把那簪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那颗闪烁的宝石,沉甸甸的,让我沉寂了很久的心重新开始跳动。

我的弟子龙霄很强,众所周知,一般散修看在龙霄面子上都要给我应有的尊重。

看过狗仗人势的,没看过师傅仗弟子势的,我就是这世间第一人。

人前天纵奇才龙傲天,人后捏肩敲腿小龙霄,这日子真是好不痛快。

我使唤他使唤得习惯了,要沐浴了就让他点个火烧水,要吹头发了就让他召个风,要睡觉了就让他念点宝典的字,听了就想睡觉。

龙霄早就辟谷无眠,为了配合我的作息,有时半夜会坐在我房间的屋顶上,安静地看月亮。

有时候睡不着了我会去屋顶找他,看月光下的龙霄也是一大享受,他生的高鼻深目,母亲是胡人,眼睛微微泛蓝。

我的修为不高,灵力时常不足,有时候下不去了,还得他用剑带我下去。

像我们这样颠倒的关系真的很稀奇,可龙霄不觉得奇怪。

他时常说能成为我的徒弟是他三生有幸。

我倒觉得还是那个白胡子老道预言成真了。

我靠攀关系还压了龙傲天一头,美滋滋。

龙傲天想换个新房子,我们全部积蓄加起来还差一点,他看到有个狩猎的任务就接了,刚好凑齐。

我跟他说回来就给他煮汤圆吃,刚好中秋节,龙霄不放心,觉得我会把锅给炸了。

我等了好几天,超出了约定的期限他也没回来,出门就听说了消息,修真界的天才散修,要和无真派掌门之女成亲了。

我如遭雷劈般震惊,龙霄不愧是龙傲天,一个散修都能和无真派扯上关系。

我跟小毛驴说,想去蹭个喜酒喝。

可是看着手里的簪子,我就像吞了屎一样恶心。

我不相信他会喜欢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女人,更何况他是个师傅控。

于是我带着小毛驴和拖拉机赶到了无真派。

说来很尴尬,修真界的门派最追求修为,我这个修为低微的散修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然后我就派拖拉机爬狗洞进去了,凭借拖拉机的交际花能力,摸清了一条小道。

同样是钻狗洞。

那天无真派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刺眼的红色,我站在屋顶上扒瓦片,看见被五花大绑的龙霄,就算被捆着也挺好看。

拖拉机率先入场,试探了一下,发现那绳子是捆灵锁。

这下龙霄比我还弱了。

我很想嘲笑一下他,但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像小时候依赖我的那样。

我当即就跳了进去,想办法给他解绳子。

我看到桌上有把剪刀就拿来用了,没想到咔嚓一下就剪断了。

“这玩意怎么只防灵力不防物理攻击?当人是傻子呢?”

龙霄继承了我的良好传统,把无真派的宝库洗劫一空,然后大摇大摆走了。

就是坐在剑上的我有些尴尬。

我问他,“傲天啊,你怎么就被抓去成亲了?”

龙霄面色羞赧,“他们说要抓我去同掌门之女双修,还差一点就能突破了。”

我点了点头,“工具人。”

他见我没什么反应,不死心地说,“师傅为什么来救我?”

我吊着他,“因为你是我的徒弟呀。”

龙霄不满意这个答案,“只是这样吗?”

我想摸摸他的脑袋,可我够不着。

他不高兴了,像只低垂着尾巴的大狗,一跳就上了房顶,仗着自己修为比我高。

我在地上看他,“我饿了——”

龙霄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跳了下来,给我烧了饭吃。

陈年的三个前任都以劈腿为结局,对象的类型惊人的一致,绿茶,绿茶,还是绿茶。

陈年对那些渣男人不抱希望了,男人不出轨的概率比让狗忍住不吃骨头还低,也没有狗会讨人欢心。

所以陈年养了条狗,马犬,皮毛油光水滑,肌肉劲瘦,男人看了都退避三舍。

后来陈年晚上去遛狗的时候,遇到一个遛猫的男人。

那小猫看见大狗一点也不慌,上去就是一套组合拳,把陈年的狗——可可吓得嘤嘤乱窜。

猫主人抱起猫连连道歉,它把仗势欺人学透了,在男人怀里高傲地舔舔自己的爪子,不屑地看着可可。

他这种长相,就算穿着拖鞋大裤衩也是个帅哥。

看起来软乎乎的,是很好欺负的那种,头发...

看起来软乎乎的,是很好欺负的那种,头发没梳顺蓬松的乱翘着,眼睛是有些下垂的狗狗眼,笑起来的时候闪闪发亮,卧蚕很明显。

陈年起了坏心思,既然打败不了绿茶,那就加入他们。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轻声说:“没关系。”

陈年恰到好处的营业性微笑起到了作用,加上她轻飘飘的淑女风长裙,足以给她加上一个特殊滤镜。

他愣了一下,低下头摸了摸脑袋,有点羞涩地不敢抬头看陈年。

于是一段有目的性的交往开始了。

许嘉宁很容易害羞,从小由母亲带大的他对女性都表现的礼貌而尊重,略微超过一点普通关系的距离他就会面红耳赤。

陈年是很会顺势而为的,许嘉宁越是退缩,她就越是激流勇进。

不是趁电影院一片漆黑去偷偷摸人小手,就是一不小心跌倒扑进别人怀里,乘机揩油什么的数不胜数。

陈年把他的猫强硬的抱在怀里,眼睛却看着许嘉宁,嘴角轻轻勾起,笑眯眯地撸猫。

魔王是他的猫的名字,暹罗猫经历了一个冬天已经快糊了,被陈年搓揉到懒得反抗。

许嘉宁被她盯得不自在,仿佛她手里摸的是自己一样,忍不住去看她的手。

她的手指纤细,掌心摸起来却是软乎乎的,是某次意外不小心碰到过,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陈年会厚脸皮地问他,你也想被摸摸吗。

许嘉宁磕磕巴巴地说不,魔王懒洋洋地躺在陈年的怀里,被摸到身娇体弱,软绵绵一滩不想走了。

许嘉宁这时候又有点羡慕魔王,小猫咪只要享受就好了,小猫咪是不会感到羞耻的。

陈年就伸手挠挠呆愣的他的下巴,把他逼到耳根通红才停手。

后来陈年更过分了,打着喝酒玩游戏的幌子,欺压他给自己亲一亲。

许嘉宁在这上面总是表现的过分弱势,高个子和健硕身材,却被欺负得不敢反抗。

“张嘴。”

陈年诱哄他,把他的唇珠含得饱满涨红,勾着舌头吮得啧啧作响。

她发现这世上并不只有渣男,这种任人宰割的乖小孩就很好,慢慢调教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她一边亲一边摸他的耳朵,许嘉宁晕晕乎乎的默许了她的动作,努力地吞咽着。

“你不会怪我吧?”陈年装出一副情非得已的样子,“可是你真的很可爱,我忍不住呀。”

陈年觉得自己装绿茶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然而她却听见许嘉宁用一种迷惑的语气说,“你为什么总要道歉呢?”

陈年心一紧,难道许嘉宁看出自己是个假绿茶了?

许嘉宁伸手擦擦自己湿润的嘴唇,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量说,“你做你喜欢的就好了,我不会怪你。”

陈年觉得自己瞬间活了过来,热血沸腾,血脉喷张。

“真的吗?”

许嘉宁点了点头。

陈年的手扒向他的裤子,“你好可爱哦,我真的好想疼爱你。”

许嘉宁疑惑地“啊”了一声,被上头的陈年狠狠拍了一下屁股。

魔王和可可挠门挠得很辛苦,可他们的主人并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这里是新人写手,一个绝望的文盲,性别为攻,芳龄永远18

属性包括但不限于(随时增加):女主亲妈,真·人外控,配角yyds,崆峒山常驻居民

谢谢你们喜欢我的故事

afd:拥星辰大海入怀

一见倾心总裁你x儒雅会撩单身主义他

又名《关于你如何追到老婆以及他放弃单身主义的事》

不正经的温情风

推荐BGM:《难得有情人》关淑怡

你第一次见到祁苏是在香港,一场晚宴举办地的顶楼天台。

衣香鬓影看得眼花,欢声笑语听得心烦,你找了个由头上天台吹风。可能是推门的声音大了点,靠在栏杆边抽烟的他回头看你。

那一瞬间你就沦陷了。

墨色渲染夜空,远处万家灯火蜿蜒如长河,天台光线昏暗,他指间一点火星明灭不定,下颌线清晰锋利,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发型被晚风吹得有点乱,像极了从90年代港片走出来的人。...

墨色渲染夜空,远处万家灯火蜿蜒如长河,天台光线昏暗,他指间一点火星明灭不定,下颌线清晰锋利,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发型被晚风吹得有点乱,像极了从90年代港片走出来的人。

他看你站在那儿不往前走,很轻地笑:“抽烟么,宋总?”

你们一起靠在栏杆上抽烟,俯瞰遍地灯火繁华。点第三根烟的时候他问你:“宋总觉得香港好看么?”

你沉思了少许时候,给出中肯的答案:“太繁华了。”

他偏过脸看你,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打火机:“没油了,借个火。”

你刚准备递过打火机,他伸手拦下你的动作,微微倾身过来,用你咬着的烟点燃了他自己的:“多谢。”

相遇的时候你已经二十七岁了,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亲口给别人点过烟,但他凑近时还是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你看见火星倒映在他眼睛里,明亮而平静。

他左手食指的戒指一同落在你视野里。

你想起来很早就有新闻报道过,当红影帝祁苏是单身主义者。

他倒也不怕掉粉。

“宋总哪里人?”他吐了口烟,问你。

“北京,”你随口回问,“你呢?”

他报了个地名,你没听过,可能是南方小城。

没过多久你同行的朋友上天台来找你,推开门看你们肩并肩站着,没走过来,只是对你说:“阿微,有点事。”

你从栏杆边站起身,捻灭烟头,对他说:“祁先生来北京有空找我,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他回身笑了笑:“好。”

成年人相处的好处就是很多事情不必开口,彼此心照不宣。

就像他一眼看出你对他有好感,借你之口点烟这个越界的举动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就像你知道他单身主义,示好也点到为止。

过了两个月他来北京拍戏,意料之中没有找你。

山不来就你,你去就山。

你估摸着他已经下班回酒店才发了消息过去:这次过来有空么,有家饭店的菜做得很好,有空赏个脸吗?

发完消息之后你竟然有点忐忑,像是高中时坐在窗边里等待隔壁班的暗恋对象从窗口路过。

你倒第二杯酒的时候他回了消息。

简单直接,没有多余的客套,你很喜欢他的交流方式。

他叫你宋总,但并没有把你当“宋总”对待,这个称呼在他口中反而有点调侃的意味,年长者特有的腔调。

你猜他以为你会在高级餐厅包厢之类的地方请他,因为他看见你把车开进农家小院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点惊讶。

“外面的菜吃多了都一样,”你推门下车,“这是地道的北京菜,尝尝?”

十一月的北京已经挺冷了,雾气在玻璃上结成微薄的霜。酒过三巡他突然放下筷子抬眼看你,他说:“宋总,我是单身主义者。”

你勾了勾嘴角,朝他杯里倒了点酒:“我知道。当朋友也可以。”

你去了他说的那个小城。那里时光慢得很,小桥流水人家,像是被遗留在历史中没有前进,是最典型的水乡,温和清雅。

而祁苏更像陈年的美酒,优雅醇厚,令人回味。

“那就好。”他举杯,“不要耽误了你的大好时光。”

是不是朋友不知道,反正挺像饭友的。

接他的时候你总会带一束花,玫瑰向日葵鸢尾花你都送过,他每次吃完饭都笑说酒店不好放、枯萎了可惜,让你带回去好生养着,能开好几天。

这年头狗仔无孔不入,你提前打点过,从没有消息传出去。

过年他好不容易有几天长假,你纠结了半天实在心痒,又不敢贸然邀请他出去玩,只能飞到他的家乡,睹物思人。

江南乡是水墨画,粉墙黛瓦,美得宁静宜人。

你想着来度个假,落地了才知道当地仅有的两个旅馆住满了。

你只能在相隔80km外的城市里订了个酒店,早上五点起床开车过去享受清晨的静谧。

你在回廊里遇见了祁苏。

这就挺尴尬的。你确实没打听他过年在哪儿,现在的情形很像你故意偶遇。

有点越界碰瓷了。

他穿了很简单的一身,高领毛衣长风衣,闲散得像是出来散步,褪去所有光环也儒雅如初。

“吃早餐了么?”他像是早晨闲聊。

“还没。”

坐在街边小凳上,汤圆氤氲而起的雾气有点模糊面容,你第一次不太敢抬头看他。

你在思考要不要开口解释,以及成年人的默契能不能让他明白你不是故意来的。

“过年不在家陪父母吗?”他问你。

拿着瓷勺的手相当惹眼,温润如羊脂玉。

“陪了几天,昨天刚过来。”你抓着这个机会解释,“过来走走,明天就回去了。”

他抬眼看你,嘴角噙笑:“这么急么,我还想陪你逛一下这里。”

你有点宕机。

这话比较难接了。

他一眼就看出你的窘迫,忽然笑出声。

你认识祁苏到现在他的笑都是勾一勾嘴角,很温柔,有时候还带一点调侃,但他从没这样笑过。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像是少年捉弄喜欢的人成功了。

他止住笑声,眉梢还挂着笑意:“那好,你回去慢点。”

怎么说呢,虽然坚冰没有全部融化,但感觉化了一点了。

之后你和他照常相处,你锲而不舍地约饭,有时候也喝茶下棋,越处越像朋友。你逐渐放缓心态,甚至都有“追不到就算了当个朋友也行”的想法。

转折发生在相识第二年的四月初。

祁苏到西南地区的一个城市去拍戏,你提前向当地朋友打听了最有特色的餐厅,邀约都发给他了,国外合作公司有点急事需要你立刻过去。

你和他解释了原因,叮嘱他一定要去尝尝因为你朋友说很有特色。他答应下来,你放心踏上航班。

一路紧赶慢赶,你在约好日子的晚上十一点抵达他的城市,一看手机发现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祁苏的,他说他发烧了所以没有去吃饭。

第二条是餐厅老板的,说约好的客人没有来。

你跳上车就要往医院开,临行前被你秘书一把拽住:“宋总,你要不洗个脸化个妆再过去?”

你:“……啊?”

怎么了你现在这样是不好见人吗?

“你现在满脸都写着风尘仆仆。”她跟了你很久,说话比较直接,“不太美观。”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先回去吧。”你摆摆手,踩下油门。

你上楼的时候他经纪人恰好在前台,见你来了一怔:“宋总?”

“啊,听说祁苏生病了,顺路过来看看。”你打着哈哈,记下得让他和经纪人说一声了,“他休息了么?”

“还没,刚吃了药。”

敲门进去的时候祁苏靠在床头看你,脸色有点憔悴,还好不是很苍白。

“猜到是你。”你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他先开口了,“看起来很疲惫,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他声音有点沙哑,凝视你的时候神色温柔专注,你感觉陷进了一片海洋里。

“嗯,你还好吗?”你点点头,心想不就是熬了几个夜吗,人人都说你疲惫,皮肤状态差成这个样子了?

“过来一点。”他对你说。

你当时真没多想,自然而然靠过去,没想到温热的触感落在你额头,他的声音像喟叹像妥协,无奈中极尽温柔:“辛苦你了。”

陨石砸在太平洋中心,掀起滔天的巨浪。

他看你呆呆的样子,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似是少年郎,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在你手里。

你低头一看,发现是他戴的戒指。

“归你了,”他倾身过来,靠在你肩头轻声低语,“宋总。”

一语双关。

人和戒指都是你的。

不愧是影帝,这念词功底,区区两个字念得百转千回,缠绵暧昧。

后续就是你想亲他被拦着不让亲,说什么他还在发烧注意保持距离。

据他后来回忆,你第一次的眼神亮得发绿,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狼,当时他都有点想临时喊停。

“这也不是你说停就停的。”你握着他手腕亲了一口。

追老婆第一步,需要耐心和持之以恒的毅力。

日常卑微求评QAQ,找我聊天呗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GB!GB!!GB!注意避雷!

*日常短小水,其实算半个脑洞口嗨

*幼儿园文笔,真人真事改编(x),5k+

*来找我玩!群号:555481666

『00.』

新来的实习老师是教物理的,第一眼看过去是一位乖巧阳光有些腼腆的大男孩。

直到那天上课前,你的同桌说了句:“我觉得实习老师好奶啊。”你才注意几分他的容貌。

青年眉目明朗,算不上出彩但整合到一起却显得柔软舒服,嘴角时常挂着羞涩的微笑。他肤色有不经常出门的白皙,身材高挑稍有肉...

青年眉目明朗,算不上出彩但整合到一起却显得柔软舒服,嘴角时常挂着羞涩的微笑。他肤色有不经常出门的白皙,身材高挑稍有肉感,可惜不是很会穿搭,他的直男审美导致你从未把目光放在这个平庸的青年身上。

上课时,一直以来专注听课的你分了点心思出来看他。

他刚开始实习,授课还有些容易紧张,耳根子泛着微红,手指在无措地互搓。

讲过一次的知识点若是有同学没听懂要求他再讲一遍的话,他就会自乱阵脚,结结巴巴的讲解,最后把自己绕晕了。

真是个不合格的老师。

看着发下来的作业那道简单的题上的红叉,你懊恼的挠挠头,轻叹了口气。

他给你写了一句评语:“以你的成绩这里是不应该出错的。”他不像别的老牌教师,唰唰一排草字过去,而是怕你看不懂,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书写。可惜他的字并不好看,笨拙又僵硬而且还写歪了。

『01.』

天气转凉。

他感冒了,说话要提高音量才能确保你们听得到。

稍稍高些的的调子扯出了小奶音,软萌的很,带着感冒鼻塞的微微沙哑,像哭过一样。

基本上这节课你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全是不堪入目的黄色废料。

下了晚自习,冒了点毛毛雨,你作为课代表要帮他拿教材回办公室。走近时听见他小声的嘟囔没有伞可怎么办?

“周老师,”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是回教师宿舍还是回家啊?”

他抱了一多半学生的作业,只让你帮忙拿薄薄的教师用书:“回家,谢谢你了。”

你和他并肩往办公室走,你算是同龄女生中比较高的了,但还是才堪堪比着他的肩膀。

你们逆着人流逆着光,和路过的老师同学打着招呼,他腼腆而拘谨,你却游刃有余。

毕竟一个是刚出校门的实习老师,一个是年级的风云人物。

到了办公室门口你才继续问他:“明明宿舍那么近,为什么要回家呢?不会是老师有女朋友吧?”

“啊?”他惊讶一瞬,随后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是!没有、你误会了,我家有只金毛,我要赶着回去喂它!”

原来一秒钟人脸可以这么红……你看着他的“猴子屁股”想,然后和他把教材放在办公桌上,转过身来用手撩了撩发丝,温柔的笑道:“金毛吗?我也很喜欢狗狗呢。”

你其实对自己的颜值还蛮有自信心,毕竟不是谁都能一周内被表白四五次,只是不知道他一个成年男人吃不吃你这套。

心里有些忐忑。

看见他一时失语,你心下了然,看来是吃了。

暖黄的灯光把你眼底照得波光粼粼,他有些恍惚,随即坐在办公位上催促你回去:“外面还在下雨,你快点回去吧,不然寝管把你记名了可不好了。”

“嗯,老师你也早点回去。”你朝他摆摆手,脚步轻巧。

你提前看了天气预报,今晚是小雨转暴雨,他如果要回去只能淋成落汤鸡了。

想到他连带着发丝都湿漉漉的,你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来。

自己原来是个坏胚子呢。

『02.』

第二天,他果不其然告假了。

帮他代课的是你们正牌物理老师,一个有趣的老头子。你去帮忙抱书时,看见物理老师办公桌上的实习名单,扫一眼就找到了他的名字。

“周询。”你默念了一遍,似乎要把这个名字绕舌三圈,口齿留香。

但你现在知道了。

像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宝藏,为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暗自窃喜。

你跟物理老头关系好,下课哄了他几句就让他对周询全盘托出。

“诶,你说小周啊,他努力是努力,就是人太害羞了,这怎么教学生啊!他家离学校远,每天起早贪黑的,我都劝他回宿舍住,这样怎么批改作业嘛!”老头摸了摸日渐稀疏的头发,乐呵呵的扯上你,“你作为课代表平常帮小周管着班级,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吼你们,你肯定不能让他受委屈啊,多和小周接触,反正你们年龄相差不大,有共同话题哈哈哈,把小周脸皮带厚一点……”

你嘴角抽了抽,老头是在说你脸皮厚吗……

『03.』

星期五这天周询终于来上课了,明明才初秋,他都穿上了毛衣裹上了围巾,看来上次真的着凉得不轻。

每次课间你都体贴的帮他把杯子里接满热水,有点烫,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看着他轻轻吹着微烫的水,用余光不知所措地瞟你,脸颊红彤彤的尴尬的说着谢谢,也算你的恶趣味吧?

毕竟真的太可爱了。

你怀疑能从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身上闻到奶味儿,他肯定是每天偷偷补奶了,不然怎么能那样乖?

乖到你心坎里去了。

『04.』

天有不测风云,今天从下午就开始下雨,一直到放学都没停。

最后两节晚自习又是他的课,你去他办公室拿书的时候就发现他粗心大意的又没带伞。

这些天在你有意无意的靠近下,你们的关系比普通的师生关系融洽了许多,他对你也不再是礼貌尴尬的态度,偶尔也会开几句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了。

“周老师,今晚天气转凉,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吧。”你轻咬唇瓣,从下往上看他,说着关心的话语。

他有些心虚的应了,下意识抿起梨涡,提醒你也早点回去。

你跟他说拜拜,然后带上了门。

悄悄留了一丝缝隙。

外面雨声渐大。

周询看着女孩儿的裙摆飘然从视线消失,心中有些失落。雨这么大,看来自己要一个人在办公室待一晚了。

也不知道她带伞没有……没带会不会着凉?她穿的裙子啊。

他想到这里,起身打开了门,只是想看看女孩儿有没有淋雨,却被门边那把黑色大伞吸引了视线。

伞柄边卡着纸条,上面是小姑娘娟秀的字迹:“小周要早点回家呀,小狗还在等着呢。”

是有点不守规矩的直呼其名,他只觉得真是调皮可爱,同时又担心起来,把伞给了他,岂不是她要淋雨回去?虽然教学楼离宿舍不远但是那么大的雨,肯定是要感冒的。

周询撑着伞追了出去,一路上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最后他立在旁边漆黑一片的角落边,看他的课代表拧干衣服上的水。

宿舍楼大厅的灯有些暗沉,暖黄的光线照在女孩的脸上只显得温婉,带着一种古老胶片的质感,仿佛加了一层滤镜。

她笑着和寝室阿姨撒娇借吹风机吹头发,还讨了一杯姜糖水,说话已经初见鼻音,让他心下一揪,不知道怎么才好。

如果感冒了是不是会像自己一样请假?是不是明天就没有人帮他抱书了?虽然书自己也能抱,但是……就看不见她了啊。

周询丝毫没发现自己潜意识的想法,只觉得如果明天缺课的话她会不会跟不上。理科本来就环环相扣,更不要说明天三节全是重点课了。那么多学生在,他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拉慢进度。

愧疚充斥他的内心。

胡思乱想着,眼前的灯光忽然暗了。周询才注意,自己在角落里站了十多分钟,注视着她从进门到打理好自己上楼,然后寝管关灯才醒过神来。

想起那张纸条还落在办公室,他走到校门口又折返回去把纸条找着,折成小方片握进手心。

『05.』

虽然没淋多久,但你还是生病了,早上头晕乎乎的还有些烧。

你心道玩过了,去了医务室拿了些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半节课。

周询让你午饭后来办公室,他为你补漏掉的知识点。

刚刚12点过半,你便如约而至。

“你……昨天谢谢了,”周询看着你挠了挠头,垂眸有些拘谨,“听你声音都有些哑了,喝点感冒灵吧。”

他把冲泡好的溶剂放到你的面前。

你拿过来抿了一口,双颊泛起浅浅的红晕,笑着道谢。

周询一瞬失神,随后掩饰一般咳嗽了一声,颊边碎发遮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粉色的耳垂。

“老师怎么咳嗽了?是不是上次感冒还没有好?”你把水杯放在桌上,被你喝过的地方有水渍反着光,他控制不住的看着那处,听见你继续说,“要不要喝感冒灵?”

他脑子里全是杂乱的思绪,空荡的办公室,午后的阳光,少女青春洋溢的笑容和充满暗示的模糊话语。

腾的一下,他的脸重新变成了猴子屁股,有之过而无不及。

你见他烧得快要头顶冒烟了,便摇了摇手中的冲剂,问道:“老师,你的杯子在哪里啊?”

原来是重新泡一杯啊……周询松了一口气,心下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似乎冲破了道德底线,泛着微微的苦,有些难受,有些庆幸。

他对你笑了笑,甜甜的梨涡浮现出来,然后越过你重新拿了一包冲剂,独自冲泡开来。

你恍然知道,这人开窍了。

虽然只开了一点点的缝隙,还试图装作无事发生,但只要让你抓住机会,必定会让这条缝比他的腿还敞得开。

你故意装作认真学习的状态一言不发,连他有时候提醒你算错了也不理,只是沉默着改掉答案再次运算。

周询有些耐不住,舔了舔淡色的唇瓣,手心微汗。他很想问问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两人突然变成这样。

奈何他心里有鬼,不敢问,甚至不敢往那处想。

似乎问了想了,就认清了自己是一个觊觎自己学生的变态,罪不可赦。

“老师,”女孩儿站起来,整理着书本,笔尖撞击桌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显得尤为刺耳,“我先走了。”

“好。”周询只能这样答应着,连一句路上小心都唯唯诺诺的含在嘴里,生怕泄出一丝气息。

看小姑娘走的那么干脆利落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胆战心惊,依依不舍,他在心里唾弃着自己自作多情。

这是本来就不应该产生的情愫,只有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就足够被唾弃了,他不应该奢望的。

但这么想着,周询心里还是有个非常非常细弱的声音说着,不是单相思该多好啊。

他听见脚步声停下,抬头看了一眼。

午后的阳光温柔而刺眼,他的不可说扶着门框抱着书本,一副清纯至极的学生模样,回眸一笑。

扑通。

扑通扑通!

那是心脏死灰复燃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跳得他面红耳赤。

之前的细弱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像恶魔的引诱,突然带着底气和孤注一掷。

周询抽风了一般想叫住那人,仔细一看阳光把女孩的轮廓照得近乎透明,衣角消失在翩然之间。

他迈了两步才回过神来,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难道为了一时冲动都不要仁义道德了吗?!

真是……真是禽兽!

『06.』

你用手指甲想都知道今夜对周询来说是个抑郁夜晚,毕竟他这人那么柔软笨拙,必定天人交战,不可能一方压倒性胜过一方。

但几天后的再见面周询深重的黑眼圈告诉你,他自从办公室一别,再也没有睡过好觉。

有些心疼。

也是怪你,本来准备循序渐进的,可周询那天的表现让你意识到他对你的喜欢心动还不足挂齿,没办法与他心里的底线抗衡,然后让他缩回去再也不露头。

你要的是毫不犹豫的选择。

有些恼怒,然后……小小撩拨了一下。

没想到过火了。

周询你是把能知道的信息都刨干净了的,他年少算是平庸的不能再平庸了。平行班成绩中等的学生,样貌不惊艳性格有些内向害羞,是最不引人注目的类型。

而这种人心里永远住着一个腼腆的少年,最容易被那种自己最羡慕的模样吸引,你对他感兴趣接近时,在他面前表现的就是这种女孩。

干净,漂亮,优秀,善解人意同时还有一点点小勾人。

这也导致从未谈过恋爱的周询迅速心动到现在的摇摆不定。

是你太急了,为了一己私欲做完全不负责任的这种事情。你遗忘的是,周询先是你的老师再是你的狩猎对象。

师在前。

所以为这种事情干扰到他的实习期,他的工作,你非常后悔,才发现自己骄傲自负,孩子气又自私。

梳理了一下思绪,你在放学后拦住了周询。

“周老师,我还有几道题不懂,你可不可以帮我讲解一下?”你拿着题本,态度端正。

他细细的给你讲解题目,你明明是正常距离,却还是看见他耳朵慢慢染上红色。

真可爱。

周询清了清嗓子,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你坐直了身子,眸倒映着他线条柔和的脸颊,“关于,感情问题。”

你看见他明显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慌乱。

“周询,我喜欢你。”你没再叫他老师,把他摆在了一个平等的位置。

“我知道现在说并不是非常好的时机,但是我有些忍不住。我保证,你实习期内绝不做出格的事情,与你维持正常师生关系,”你眨眨眼睛,靠近了一点,感受到他身边紧张呆滞的气氛微微一笑,“那么你看我这么乖,等我们不再是师生关系后是否愿意给我个机会呢?”

周询感觉自己快要炸掉了,脑子直接宕机不能使用,女孩儿说的一字一句像火焰一般烧在他心里,疼得他忍不住流泪。

“怎么哭了呀?”他听见意中人温柔的调笑,带着轻风,让火愈演愈烈了。

当柔软的指腹触上他的眼眶时,他攥住了那纤细白皙的手腕,低哑着声音说:“……好。”

你擦拭过他的泪珠又扫过眼下浓浓的青色,半哄半劝道:“去好好睡一觉?”

“好。”还是一样的回答,带着不易察觉的乖顺。

『07.』

“那个,我知道你还有一年才成年,但我可以等,我……”他有些语无伦次,特别是看见你含笑的眼睛时,完全乱了阵脚,“我觉得我也应该勇敢一点朝你说一次,我、我我喜欢你!”

周询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之前说过喜欢我,那么我现在是你准男朋友了,我一定会做好的,你不许、不许反悔!”

似乎是第一次说这样蛮横无理的霸道话,他臊得几乎要钻进地缝里,眼巴巴的看着你,可怜又可爱。

你接过他的花,声音柔软:“好啊,准男朋友这么可爱,是不是要给点奖励呢?”

“奖,励?”周询眼睛瞪圆了,女孩儿带着清香的唇瓣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印上他的侧脸,他脸上烫的吓人,手足无措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你。

听到你笑了一声后干脆把你怀里的花夺过来,自欺欺人的挡住脸。

你笑得更欢了。

『08.』

之后谈起来你当时是怎么对他感兴趣的时候,已经成为你先生的周询听了你那些流氓发言怒斥:“你上课的时候脑子都在想什么?!”

你看他这么多年都还是一样的容易脸红,忍不住扬起唇角,用指尖在他手心画圈,带着笑意和撒娇:“在想你呀,老师。”

End.

(回礼有彩蛋喔~)

他是学校里有名的学霸兼高岭之花。

喜欢带着一副银色的眼镜,皮肤很白,唇瓣是淡淡的粉色,白衬衫黑裤子,身材是少年人特有的消瘦,像是一棵小竹子,挺拔又稚嫩。

干干净净的样子却又是公认的清冷气质,面对各种各样的表白者从来都是面不改色的拒绝,眼睫微微下压,显出一片疏离。

恰到好处的勾得你心头火起,你看着他从眼前经过,舌尖慢慢划过嘴唇。

不过,值得。

你拿着练习册,装作不会写的样子去找他,他握着笔的修长手指立刻松开,一双清冷的眸子弯起,染上笑意和温柔。

想到当初他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淡样子,你略挑了下眉,笑出了声。

“怎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你...

你的脑袋被他揉了揉,你微微压下眼睫,隐去眸中的危险神色。

这么好听的声音,不拿来叫.床,可惜了。

现在不能吃,但可以稍微尝尝。

你拽着他的衣领用力向下压,他略有些疑惑的顺着你的力道弯下腰,你便稍稍仰头吻上他的唇,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睁大了一瞬,随即睫毛颤了颤慢慢合上。

你的舌尖戳了戳他柔软的唇瓣,然后毫无障碍的进入了他的唇齿之间,直到你感受到他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才意犹未尽的把他松开。

红晕已然上脸,他张着唇轻轻喘气,似是感觉不太雅观,抬起了一只如玉般的手掩着,你只能从他略张开的指缝中得以窥见那泛着水光的嫣红。

你又向前一步,本身你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距离了,脚尖分开他站得笔直的双腿,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手拥着他的后背,手指从他的脊柱向下滑,直到尾椎骨,能明显感到他的身体绷紧,然后附在他耳边笑了一声:

“宝贝,我可不是什么小白兔……”

故意显出媚声,如愿以偿的看到他的耳朵越发娇艳欲滴。

毕业的时候,你们都成年了,你等这一天很久了,这意味着你终于可以把这块垂涎已久的小蛋糕吃到嘴里了。

“宝贝,今天晚上跟我去宾馆吧。”

你叫住他,他慌乱了一瞬,然后眉眼染上笑,引得旁边路过的同学频频侧目,他是有名的高岭之花,你们在一起时你不允许他告诉别人,虽然他闹过几次,但最终还是依了你。

他走近你,修长五指分开与你十指相扣,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负责的。”

你没说话,毕竟他弄错了被负责的对象。

晚上你准备了红酒,拉着他的手进了宾馆,看着他清冷着眉眼看似冷静地拿出身份证交到前台,和你握在一起的手指却是不同于往日的力度,你偏头向他的耳朵看去。

果然……

你抿唇笑了笑,指尖从他的掌心划过,与你相握的那只手稍微动了动,略用力握了下。

你笑的更开心了。

你知道他不能喝酒,但你哄着骗着,他也就几杯红酒下了肚,眼神迷茫,眼尾泛红,整个人看起来都呆呆的。

你慢慢欺身而上,跨坐在他的腰间,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高脚杯靠近他的唇瓣,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嫣红的唇瓣张开,猩红液体从杯中倾倒而下。

你故意倒歪了些,那些红酒便顺着他的嘴角漫入脖颈,从被扯开了些的衬衫领口没进去,在白色的衣料上晕开鲜明的红,那小片衣服也就紧紧的贴上他的身体,显出肌肉的轮廓。

勾人的紧。

“宝贝,你真美……”

你吻上他的嘴角,吮去那些酒渍,进而发动攻势,一粒粒将他衬衫上的纽扣解开。

他被磨的受不了,大手在你背后压了下,你跌到他的身上,手中酒杯掉落,把雪白的床单染成娇俏的红。

《下》睡完就跑,喜闻乐见吃醋梗

内含睡完就跑+喜闻乐见吃醋梗

言岭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人了,他抬起右手挡了下眼睛,然后稍稍眯起来,慢慢适应着略显强烈的光线。

“你在哪?”

声音还带着沙哑,在显得有些空旷的房间里一圈圈荡开。

窗户开着,有光穿过,窗帘半掩,和光一起越入的风扬起一角上下翻飞,反反复复……

虫鸣鸟叫,机械的嗡嗡声,布料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显得吵闹。

她走了。

独留他一人满身狼狈。

言岭动了动手指,试图用手臂支起身子,肌肉传来牵拉过度引起的疼痛,他皱了皱眉,尽力不去思考,把全部心神放在眼前的动作上。

尝试站立的时候小腿在颤,腰很疼,全身都很疼,昨晚她做的太狠了。

言岭在旁边的小桌...

言岭在旁边的小桌上看到了纸条:

“宝贝,我有点事先走了。”

后面是一个她常画的爱心和新的衣服。

言岭将纸条捏在手里反复摩挲,放在唇边轻吻了下,从醒来就开始的不安稍平复了些。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

另一边。

你躲在友人家里,斟酌着他断袖的身份,皱着眉询问:

“诶,如果是你一直感觉自己是攻,然后做的时候被受强了,而且做的很过分,你会怎么样?”

在你旁边坐着的身高快两米的黑皮壮汉手里的酒杯颤了下,凶神恶煞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唇紧抿着,浓黑的眉拧起来:

“老子可能会打断他的狗腿,不过这根本不可能,谁能压的过我?”

说完,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把酒杯扔到吧台上,看向你发出邀请。

“为情所困?今天晚上来我酒吧玩玩?”

“行吧。”

你慢悠悠喝完手中的酒,思考该怎么跟家里的小可爱解释关于他的娇娇女友突然变成让他娇娇的人。

到了酒吧你看到你的壮汉朋友频频走神,倒是之前没有过的,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入目的是一个长发男人,头发随意散着,和苍白的皮肤对比出鲜明的反差,穿着中世纪欧洲风格的白衬衫。

你抿了口酒,了然。

“喜欢就去啊。”你对朋友说。

“用得着你说。”

把手机扔在一边,没发现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接听的按键。

还不接吗?

机械声突然消失,言岭抬起头下意识弯了眉眼,正准备说话却听到对面的一片嘈杂。

有男声响起:

“姐姐真好看……”

接着是他心心念念的声音,带着点他平时没听过的魅意:

“你长得也很好看啊。”

尾音被混乱的人声淹过,透出迷离。

男声近了些,应是离手机更近了。

“姐姐身边缺了些东西。”

“什么?”

“我啊,姐姐不是说看我长得也不错吗,要和我在一起玩玩吗?”

“……行啊,弟弟想怎么玩?”

楼道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言岭背靠着墙壁,身上的白衬衫染了尘埃,头缓缓低下去,脑海中混乱的思绪飞舞,茫然而不知所措。

就……那么着急,做完之后连见他一面都不愿。

还是,做完了就没兴趣了?

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言岭四肢都有些僵硬,还带着昨夜未褪的疲惫,以至看到向他走来的女孩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言岭?你怎么站在这?”

“我……”

言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好你略心虚的打断了他。

“先进来吧。”

你带他回了家,明明是那样清冷不可亵玩的人,此时却像个迷了路的小狗,还湿漉漉的。

气氛有些尴尬,言岭能轻易闻到女孩身上的酒味,继而回想到另一个男孩的声音。

言岭端正坐着,手指收缩握成拳,开口时带着犹豫:

“今天,去做什么了?”

你一下子回想到你逃跑的原因——男孩的身.体太过美好,喝醉的他浑身透着粉,勾得你失了智,压着做了一次又一次,到后面他都哭着求你你还没停,甚至更兴奋了……

作孽啊,你抬起眼看他,言岭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吓到了吗?

不会是来找你分手的吧,毕竟X生活和谐也是选择伴侣的必要条件之一。

“呃,就有点事要做。”

言岭的手蜷得更紧,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一直都知道,虽然刚开始是你追的他,但当他慢慢陷入的时候,你却依旧能保持清醒,只是喜欢,有好感,但他自己已经无法失去。

真不公平啊……

你的手机铃声响起来,言岭立刻警觉的看过来,这么晚了,是谁?

那双美丽的眼眸望向你,带着沉沉的情绪,你看不明白,只知道他心情不好。

安静的房间里,对方的声音荡得格外清晰:

“喂,姐姐?”

你呼吸停了下,硬着头皮回答

“嗯。”

“很高兴认识姐姐~今天很开心,姐姐什么时候再来找我玩啊?”

“再说吧,我有点事先挂了。”

对上他的视线时,你下意识颤了下眼睫。

“姐姐?”

言岭意味不明的嚼着这两个音节,站起来时高挑的身体挡住了一片光,在你面前落下暗色,让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你。

“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他的身子慢慢伏下来,和你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淡色的唇在你面前招摇。

除却心虚外,还有不知名的欲念在心头横起。

他的语气不太好,你的脑子也罢了工,下意识把在脑海里盘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对不起,要不然我们分手吧?反正也没告诉其他人,没人会知道我们曾在一起过……”

当时在一起时你就考虑到了如今的情况,你猜到了他可能会接受不了,毕竟是真的喜欢的男孩,你给他留了后路,避免他被人议论。

你闭了闭眼,但你没想到会越来越喜欢,都有些不舍得放手了。

在你闭眼的间隙,言岭向你靠近的身体停了下来,声音有些颤:

“怎么?玩腻了我,就想换个人了?”

“当初不告诉别人,就是为了今天,你好脱身?”

他狠狠咬着字,面上清冷不再,眼中漫了些血色,一瞬仙魔。

你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想开口说话,言岭却把你拥入怀中,准确的与你唇齿相交。

他从未这样吻过你,带着那样浓郁的情绪,让人仿若窒息的吻。

你稍微失了下神,反应过来后有点想笑,言岭这样的人,原来也会被情绪控制得理智全失。

弄明白了他的想法,你反而不着急解释了,虽然有些心疼,但这样的他实在是难得一见,不好好逗弄一下总归是损失。

于是你故意没回应,感受他一点点吻遍你的唇,然后把头放在你的肩上,还喘着气,手臂紧紧的抱着你,像是怕松一点你就要逃走。

你刚想拍拍他,言岭的手臂却渐渐松了,他坐直了身子,与你对视。

你看着他一只手拉着你,一只手开始解衬衣上的扣子,刚刚吻过的唇显得娇艳欲滴。

你看着眼前的场景,吞了口唾沫。

他似乎是有些羞耻的转开了一些视线,面上腾了些粉意

“你喜欢这个身子,你喜欢的……”

白色的衬衣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系到最顶端,此时一颗颗被解开,配合着言岭那张顶级的脸,色气满满。

这……谁能不心动。

你把他扯过来,先把吻落在他眼睛上,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在唇边颤着,然后慢慢把他拥入怀中,一下下拍着他的背:

“嗯,我喜欢……”

帮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你看到自己昨晚“犯罪”的痕迹。落在言岭身上的手指颤了下,转而捂住自己的眼。

克制点……

过了一会,你慢慢睁开眼,沉默着把他的衣服拉上,言岭眼睛不可置信般睁大,有些着急的握着你的手把衣服向下扯。

“为什么不继续了?你不是说喜欢吗……”

他的眼尾漫上了点红色,声音带着哭腔,苦苦维持的体面一点点龟裂。

“还是说,你更喜欢那个男孩吗?他能做到的,我都可以,我都可以……别丢下我……”

你一时无言,你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连续两夜的作弄,怎么还扯上别人了。

“乖,没喜欢别人,别乱想,今天早点休息吧。”

言岭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眸子颤了颤,黯淡了下来,最后慢慢合上。

你昨夜也没怎么睡,此时也的确困倦了,自以为安慰好了自家的小花,就闭上眼睡觉了。

言岭在你身侧躺着,静静地注视着你的睡颜,呼吸间身体似乎还留着前夜的余韵。很累,有点疼,腰很酸……

身体上的感受在静谧的夜里渐渐明显起来,言岭不禁有些委屈,当初蛮横的闯进他的生活,一点点把他冷漠的心捂暖了,用不可阻挡的态度要了他,然后却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去找了别人,不要他了。

哪有这样的。

在这样安静的黑暗中,突然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仿佛撕裂了什么,刺入言岭的眼睛。

他冷下眉眼,略支起身把你的手机捏进手中。

“姐姐晚上好啊~”

“明天还来找我吗?”

“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我可以的哦,肯定比你那个男朋友做得好,让你更舒服”

言岭嘴角掀起的嘲讽在看到最后一个气泡全然化为无措。

“更何况你不是说你们马上就要分手了嘛”

“分手”

分……手……

言岭的脑子卡顿了一下,才终于想清楚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她想跟他分手了。

就因为这个人吗?

他更能讨她欢心?他更能满足她的欲望?还是,过了这么久,她终于开始厌弃他这不善言语没办法逗她开心的性子了?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疑问和自我怀疑,它们渐渐沉淀下来,把他一直以来的骄傲碾碎。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和她对自己的意义。

原来,她已经重要到可以让他践踏上自己所有的尊严和未来了。

他再次支起身体把手机归回原位,唇瓣在靠近你时留下一个轻盈的吻,有似乎带着什么别的东西。

“别想逃。”

我本来以为能写完的……但是感觉还有不少就再分一个章节。

回礼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过不了的大概700字

下是修罗场和一个bl的小彩蛋,就是那对黑皮暴躁炸毛受和白皮长发美人攻

德牧体型很大,一身肌肉流利而漂亮,不算夸张,却能让人轻易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长的很凶,是走在街上没有人敢靠近的程度。

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健身房里,他在举哑铃。

手臂上的肌肉崩起,汗珠沿着漂亮的线条流下。

你咽了下口水,暗道美人。

他的皮肤偏黑,一双眸子亮的惊人,带着警惕和危险。

你看到有人走向前,露出微笑:

“帅哥,给个联系方式呗。”

他对不认识的人总是带着疏离和冷漠,只是抬眸看了下那人,声音带着点哑:

“抱歉,没有。”

你更兴奋了,不管是他的外貌,身材,声音亦或是他对待旁人的态度,都是你的心头好。

想看他哑着嗓子求你。

你舔了舔唇。

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撩拨他,看着红色一点点漫过他本身偏黑的肤色,从后面拥抱着你,把头埋在你的颈窝,用那把微哑的嗓音说:

“别闹。”

你能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

逛街的时候,他会牵着你,长腿步子很小,为了迁就你。

在你试衣服时,他会安静的坐在外面,双眸看向你的试衣间,眼神里充满专注和期待,在你出来时你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有光炸出来,很漂亮。

购物袋当然是他拿,他会把袋子用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一定要和你十指相扣。

有一次你出去玩没告诉他,他在深夜等到带着酒气被gay蜜送回来的你时,看着你和别人那么亲密,他本想上前的身影顿住,站着原地看着你。

你走向他,感受到他的身子在颤。

“你是不是……”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平时就有些哑的嗓音此刻更是带着潮意,断断续续。

“只是朋友。”你有些醉,没听出来他的古怪。

他扶着你的手紧了紧,声音带上了试探和小心翼翼:

“我们刚开始也只是朋友。”

你这才抬眼看他,他却别开了脸,不想让你看到他红了的眼眶。

你把他压到床上,想到第一次看到他时就有的欲望。

一边狠狠做着一边用调笑的声音说:

“宝贝,吃醋了?放心,这种事情我只会和你做。”

专业【产那个什么ru】的刚刚成年的可爱弟弟

门铃响了。

你看到门口站着的少年,忽然想起了你上周预订的奶牛上门服务。

少年皮肤白净,身材纤细,隔着T恤你可以看到他的胸部微凸。

这只nai牛看起来非常稚嫩。

“成年了吗?”你问。

“已经成年了,”他说得有些没有底气,又补了一句,“上个月……”

“唔。”你让他先进来。

他坐在沙发上,双膝并拢,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你,似乎很是拘谨。

你不是第一次预订上门服务,但这次的奶牛看起来很面生,而且似乎格外拘谨。

你不希望他的情绪影响到牛奶的质量,于是主动开口询问他的名字,语气轻松。

交谈中你才知...

交谈中你才知道他是第一次上门服务,难怪这么放不开。

于是你又扯了些他的生活爱好之类的话头。

你温和的态度逐渐缓解了他的紧张,他的身体松弛了下来,呈现很柔软顺从的姿态。

他在你的要求下脱下了上衣。

(没了lof要屏蔽)

(11.4屏蔽后删除版)

暴躁非典型神明×恋爱脑少女

bg

1

和神明晨跑的第一天。

和神明晨跑的第二天。

和神明晨跑的第三天。

...

一周过去了,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当然是背着他偷偷思考,比如说上厕所的时候。

他是不是用障眼法跑的?其实是悬空的。

我从厕所出来,神明大人正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你猜对了哦。”

“???”

“哪有神明亲自用腿跑步的,这会让那个塑胶跑道得到升华的。”

我:???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我的脑子里面自动生成了冒着金光抖动着的塑胶跑道的画面,诚心诚意地...开口说话了。

神明:噗。有点好笑。

2

“你该不会在我洗澡的时候也...?”

“这都什...

“这都什么年代了,都人工智能大数据了,更别说我们神界的读心系统,当然是加入关键词识别的了。”

神明大人嫌弃地看我一眼,不得不说,这一眼还挺好看。

我突然有一瞬时空错乱的茫然。

这,这就是传说的革故鼎新,继承传统,推陈出新吗?

3

晨跑雀氏好啊。

我已经第n次看到一个小帅哥从我身边跑过,我跑得泪水从嘴角滑落。

“就这点出息?”神明不屑地看我一眼。

嗯,神明大人也是帅哥啊。

“嘁,这点我倒是不否认。”

4

跑完后,我开始拉腿。

神明大人站在一旁,自成风景。

突然,一个眼熟的小帅哥从远处走来,我视线乱飘,心中窃喜。

晨跑好啊,最喜欢晨跑了,晨跑的好多帅哥!

小帅哥看看我,又看看神明,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们是情侣吗?”

“不是不是!”我答得飞快,眼神亮的发烫。

“我们是父女。”

终于到我对神明大人翻白眼了,但翻得确实没他好看。

5

“哈哈哈哥,你又开什么玩笑!”我朝神明挤眉弄眼,用手肘戳他,示意他好好说话。

“那我...”小帅哥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在内心想好孩子叫什么了,腼腆小帅哥,我喜欢。

他终于要说出口了,我激动地看着他。

“我可以要你哥哥的vx吗?”

6

我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

“我不晨跑了。我觉得我硬件已经输给一个男人了。”

“别说硬件,软件也修得不像女人。”

神明忍不住适时补刀。

“...”我懒得理他,把抱枕放在脸上,“总之,明天不跑了。”

“规律生活那么多天,我决定还是当单身狗好。”

7

“啧,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

“你必须听。”

神明大人眼睛冒出金光,无形的压迫感控制我的脑海,我被迫认真听他讲话。

8

“和我一起念,我是美女。”

我:?

9

神明大人说:“这是催眠术,从心理学的角度,积极的自我暗示也能让人变得更积极。所以...”

我:可是这也太羞耻了吧?!而且你的神力为什么要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啊?

神明摸摸下巴,认为我说得很对。

他打了个响指,解除了控制。

有一说一,神的手真好看。

“你到底想不想要甜甜的恋爱了?你忘了你的初心吗?”

“今晚吃点什么?”

“我想吃棒棒糖。”

“我问晚上吃什么?”

“愚蠢,神根本不用吃饭。所以我要棒棒糖。”

我怜悯地看着他,说:“神明不需要棒棒糖。”

12

“嘁。”神明不屑地从空中掏出一颗棒棒糖,剥糖衣的动作很优雅,我痴痴地看着。

等等,这一幕怎么说都有点诡异吧?

“你哪来的?”我问。

“之前委托的奖励。”他答。

“我想知道你之前接的都是些什么委托啊?”

“嗯,有找猫的,找失散多年的孩子的,抓小三的,测试男友真心程度的,变成圣诞老人...”

“...您的业务范围还挺广。”

“谢谢。”

13

“神明大人,不如您和我谈恋爱吧!”

神明看了我一眼,突然面红耳赤,一脸娇羞。

我大惊失色,难不成看起毒舌冷酷的神明大人,内心竟还是娇羞小男生?

他示意我凑近些。

我忐忑不安地照做。

他在我耳边暧昧地说:

“傻叉。”

文渣,瞎写,被骂只会嘤嘤嘤

早上听歌心血来潮的产物女儿镇楼呜呜呜这个女人太好看了

[图片][图片]

盛夏的开始,考场的空调刚刚打开,监考老师姗姗来迟,打开试卷袋。

林梦生看着前面的少年挺直的脊背,白净的后颈,方才他转过身来与她右侧的同伴聊天,她看到了他完美的下颚线,精致的侧脸,像草莓冰淇淋上的碎巧克力,完美点缀。

面上燥热,手中的笔捏出了汗。

凌宇泽单手撑着下巴,低垂着眉眼,洁白的草稿纸要被他盯出洞来,他不自觉地捏捏耳朵,后面的女生,长得好可爱。

和自己的朋友多讲一句,可以用余光悄悄地看她一眼。

考场上一片静默,冷风逐渐弥漫考场,两颗悸动的心逐渐平复...

考场上一片静默,冷风逐渐弥漫考场,两颗悸动的心逐渐平复。

“铛——”

监考老师收卷,考生们纷纷离开,林梦生盯着前面的男生起身,他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他的同伴把手搭在了他肩上,两个人谈笑着离开了。

林梦生这才开始收拾文具。

“梦生,考得怎样?要是我们一起上一中就好了。”吴箬竹拍拍林梦生的肩膀,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

林梦生走了下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笑着问:“啊?什么?”

吴箬竹看着自家好友天然呆的表情,真是生不起气来,耐心地复述了一遍。

“对呀。”林梦生心不在焉地答道,那个男生叫什么?

“......梦生?你怎么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啊,有吗?”林梦生摸摸脸,有点烫。

她笑笑:“大概是空调开太冷了,有点不适应。”

“好吧,我们去吃午饭吧!一中的伙食超好啊!”吴箬竹眼冒星星。

“好。”林梦生点头,视线不禁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会,一张张青涩而又快乐的面孔,让她想起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一中啊,她正在招生考试呢。

暂时把你忘了吧,侧脸男孩。

下午的考试,是数学。林梦生一向不擅长数学,她趴在桌上,刚才没有睡觉,一直在看往年招考试卷。

她很慌,又很平静,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这两种状态的统一的。侧脸男孩没有再和朋友聊天,坐的笔直,发璇好像也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林梦生又出神了。

林梦生挣扎着在空白的大题区域多写几句后,放下笔彻底放弃了,果然写不完,一中的题目就是变态。

凌宇泽转笔,等着老师收卷。

林梦生叹息,他数学成绩很好吧?

第二天上午的考试是物化合卷,120分钟。

林梦生到考场挺早的,她内心有些隐隐地期待,到了位置,考场里只有几个人。

侧脸男孩并没有到位。

门外只贴着考号,没有名字。她不敢问,也不会问,只能隐隐地期待。

过了几分钟,侧脸男孩和他的朋友到了。

两个人依旧是谈笑生风,林梦生把脸埋进手臂,闭上眼睛。

无所谓了,数学一考完,已经成定局了,大不了就在二中努力三年。只可惜...

林梦生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坐着的人,没想到那人也在看她。

林梦生:糟糕!

凌宇泽:糟糕!

凌宇泽强作镇定地和他的朋友换了一个话题,周莫轼奇怪地接上了他的话题。

林梦生的心砰砰直跳,刚才,他是在看我?

趴在桌上,没敢抬头。

凌宇泽的耳垂已经红完了,偷窥被正主发现了,太可耻了。

开考五分钟,他不自觉地转笔。

林梦生依旧盯着侧脸男孩的后颈,浮想联翩,心里的疑问成了一篇小作文,只怕是她自作多情了。

考完试后,凌宇泽拉着周莫轼就走。

“你干嘛?”

“没事...空调太冷了。”

林梦生闷闷地收着笔,算了,别想了。

下午最后一科,英语。林梦生英语一向不错,她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内心和一中说拜拜了。

凌宇泽没有和周莫轼聊天,除了回想着英语单词,还做了个决定,一个算是,比较重要的决定。

考试前十分钟,开始传草稿纸,凌宇泽双手接过草稿纸,侧身回头时,没有看林梦生,她接过,凌宇泽闷闷地开口:

“考试加油。”

林梦生一时没听清,侧脸男孩已经飞速转回去了。她传稿纸的动作一顿,揣摩着侧脸男孩的口型,嘴里无声地重复了一遍。

风里像是带了糖,呼吸一口满是甜丝丝的感觉。

林梦生本打算放弃了,这句鼓励又让她决定背水一战。

考完试后,林梦生慢吞吞地收文具,凌宇泽也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宇泽,你愣着干啥,走呀。”周莫轼什么也没意识到,大大咧咧地拍拍好友的肩膀。

“啊,哦。”凌宇泽的头僵硬着,不敢回头,他有期待,可是他怕失望。

女孩如释重负地叹息,看着凌宇泽离开的背影。

已经结束了。

宇泽...?

一中的开学典礼,凌宇泽的目光在一大批同级生里穿梭,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见的人。

二中的开学典礼,林梦生无精打采地听着校长的励志发言:

“我知道,你们都是没考上一中,才到二中来的。没有关系,当初有个女生,没考上一中,中考成绩也不太理想,我们收了她,在我们的...”

她一中招考数学刚好及格,总分离分数线就差三分,但毕竟是一中,哪怕是差一分也进不去。

林梦生想着侧脸男孩,心里有些难受,这是喜欢的感觉吗?

凌宇泽想起他和女孩对视的那一眼,心里泛起酸楚的泡泡。

高一军训后的晚自习。

林梦生在她第一本日记本写下“宇泽”两个字,绞尽脑汁却无法再下笔。

她坐靠窗,看向窗外,远远地可以望见一中的教学楼,看不真切。他大概在那里吧?

林梦生转回头,提笔写下:

终是惊艳了年少的一场梦。

凌宇泽也坐靠窗,慵懒抬眼望向窗外,忽然想到她会不会在二中?

他后悔了,起码,要个联系方式之类的...他很少动这种心思,烦躁地搓了搓刘海,他写起了数学。

七年后,林梦生大学毕业,提着行李,算是真正地要离开家,去到另一个城市了。

她已经找到了稳定的工作,虽然舍不得家里,但她更喜欢一个人的闲适自在。

父母很支持她,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她没有做过什么叛逆的事,大概是父母的放养政策让她根本没有叛逆期。她很感谢她的父母。

“爸,妈,我走了。你们要好好保重,有假期我就回来看你们。”

“笙儿,你......”林妈声音有些哽咽了,“哎,要吃早餐,别熬夜。”

“妈,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您瞧您...”

“我会好好照顾你妈的,笙儿,你要注意身体,别工作太累。”

“快去吧。”

“嗯。”林梦生转身,终是忍不住眼角一热。火车里很安静,她的位置靠窗,可能从高中开始,她就很喜欢看着窗外。

邻座是一家三口,很和睦,小女孩活泼得逗得林梦生频频笑出声,悲伤的心情好了不少。

林梦生呼吸一滞,时隔七年,难以名状的狂喜溢上心头。

她一直在寻找这种直觉,但有时候这种直觉也是具有欺骗性的,她曾经大着胆子去问别人名字,却都不是她想找的那个人。

心里的狂喜又被浇灭。

林梦生叹息,她是不是有病?世界这么大,帅哥那么多,为什么她一直在找他?

只为圆了年少的那场梦吗?

她想起一句网上很流行的话:年少不要遇到太过惊艳的人。

她寻思着遇到了会怎样?

会自卑,会茶饭不思,会心神不宁,会一直在人群中寻找,会在午夜莫名其妙地失了睡意,会在梦里延续着这场惊艳年少时光的梦。

凌宇泽听着耳机睡着了,最近熬夜加班让他睡眠不足,回家看完父母又匆匆踏上回去的路,只好在火车上补眠。

他梦见了和他对视的女孩在Z大的图书馆里看着书,一道阳光倾落,撒在她的鸦羽般的睫毛上。

他走上去,他知道她不认识她,可是他想见她很久了。

七年里断断续续的梦,拼凑得凌宇泽分不清是回忆还是梦境。

林梦生揪着衣角无比纠结,要不要去问名字?是他吗?就算不是,她是不是该迈出人生中恋爱的第一步了?

不要。

揪着幻影不肯放弃,不断折磨自己的幽思,真的好吗?

甜是毒药,欲罢不能。

到站了。

林梦生起身,摇了摇还在睡觉的大男生,那人的眼底乌黑,却还是难掩帅气。

“请问,你的名字?”林梦生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布满迷茫的眼神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瞬间清醒。

凌宇泽心想,这是梦吗?他算了算,她现在也应该是这般模样了。

“凌宇泽。”

凌宇泽...

林梦生手心冒汗,仿佛回到了那个盛夏,那个考场,手心握紧的笔。

“宇泽...”

他闻言,和同伴起身离开。

她想起他的侧脸,笑起来露出一颗可爱的虎牙。青柠汽水咕咕咚咚地冒出泡泡。

“林梦生。”她知道他想问什么。

凌宇泽回过神来,火车上的人寥寥无几,他这才清醒了。

“林同学,我想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凌宇泽清明的眼带上笑意,他终于完成了七年前错过的事情。

这场梦开始于盛夏,也结束于盛夏,希望所有美丽的相遇,都有动人的结局。

第一人称,ooc预警,文渣,没人看我也用爱发电,被骂我就删文()卑微小笙

前排警告路辰只有一句话!!!!(请相信我是路辰推)

1.司岚

房间被黑暗笼罩,一片黑暗中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屏幕的亮度也透露着诡异的血色。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抱住了司岚的手臂,他默默地往我这边靠了靠。

眼看女鬼快出来了,我咽了咽口水,决定看看司岚的美貌缓解内心的恐惧,只见他微微偏头,表情漫不经心,那双蓝宝石般的眸子在幽暗的环境中竟格外好看。

司岚也看向我,伸手替我撩起耳边的碎发,他轻声道:“实在怕的话,就不要看了。”

我...

我坚定地摇头:“不,这才是恐怖片的魅力。”

司岚看我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有些好笑。

他轻抚我的头发,欲言又止。

“啊——”影片中作死的主角被女鬼抓住,我也直接扑向司岚怀中。

我明显感受到他身体一僵。

司岚的脸上有不自然的绯色,他抬起手在半空中一顿,然后轻拍我的后背。

本来觉得恐怖片非常无聊的司岚:其实恐怖片也不错。

2.路辰

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完全把路辰当成了抱抱熊,还是一只会轻声安慰人的抱抱熊。

3.艾因

我看着恐怖片刚开始就非常不对劲的艾因,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在害怕?”我心想这恐怖的画面还没到呢。

“咳,没有。”艾因心虚地别过脸,像一只慌乱的小黑猫,“我说过,陪你看,就不会食言。”

虽然很感动,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调戏一下炸毛的猫系小少年。

“没关系的,你实在害怕,我的肩膀不介意借给你。”我边说边拍拍自己的肩膀,彰显自己的女友力。

艾因瞥了我一眼,小声地说:“...才不需要。”

终于,恐怖片开始放映了。

艾因正襟危坐的样子更加可爱了,我的注意力全放在嗑小帅哥的颜上了。

艾因把我的头转向屏幕,义正言辞地说:“别看我,好好看正片。”

“你不就是正片吗?”

“我很贵的。”艾因说出了他那句经典台词。

我突然起身,在他愣神的瞬间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手指若即若离地游走在他的脖颈间,暧昧地问:“这样够吗?”

少年的心跳变得很快,两人呼吸频率皆乱。

最后他脸红着小心推开我,正色道:“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看到你我不想矜持。”我理不直气也壮。

艾因:好吧,起码恐怖气氛都变成了粉红泡泡。

最后还是把恐怖片还算和平地看完了。

“呼——终于结束了。”我伸了个懒腰,顺手把电视关掉,“艾因,你也该回去了吧...”

艾因看着我,红眸潋滟。

“那个鬼,好可怕。”他低声说。

“你不是不怕幽灵吗?”

“这不是幽灵,是怨灵。”艾因小可爱认真地反驳。

我忍不住rua了rua他的毛,真诚地向他提出邀请:“那,和我一起睡觉吧。”

“好啊。”艾因答应得很爽快。

我:嗯?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云雾重重隔山海

第一人称

重云同人哈哈哈,ooc预警,无文采,沙雕产物,快乐就好,没人看我也用爱发电!!!小云,在魈giegie没来之前我都爱你

大胆追崽流/母爱变质现场

背景:我穿进原神了。

但是我兴奋得不对劲。

因为我要见到我的崽了!!!...

因为我要见到我的崽了!!!

50抽没有5星于是养起了崽崽小云。(本人真实经历

我刚穿进来,看着高大的山地,陷入了沉思。

不能点开M看看地图(端游),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瀑布哗啦啦地流,我看见偏低处的石头上有一个精致的宝箱,刚迈出右脚,想起自己似乎不能飞,又收回了脚。

我:但愿不要碰到怪。

“嘻嘻嘻——”

我显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一团火嗖地一下飞过来,我拿出冲饭堂的气势往旁边躲。

我:不是吧?崽都没见到我直接去世了吗?

突然,我听到了熟悉的一声“剑印染冰”,差点泪目,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操作着键盘鼠标。

蓝发少年手持巨剑,符文浮动,蓝色结界出现,只见他神色淡然,挥动巨剑,呆毛在冲击力下微微晃动。

我忍不住感叹我家崽真可爱。

我想起了什么,从树上摘了个日落果往那只怪身上扔,好家伙,果然冻结了。

重云脸上闪过一瞬的错愕,片刻后打出了个暴击,怪直接上天。

重云收好剑,向我走来。

我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崽崽真可爱(.)。

他本就迷惑的表情更加迷惑了。

“多谢崽...咳少侠出手相助!”我做了个抱拳的姿势,待他走近,我发现他和我差不多高。日思夜想的面容比我想象中的要清秀许多。

“不必多礼。”重云淡淡道。“你是,从何处来?”

“呃,一个遥远的蓝色星球,屹立于世界东方的国度。”

这显然超出了重云的认知范围。

虽然我的一切都很陌生,但重云并未在我身上感受到邪物气息。

“你要去哪?”

“嗯?”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你似乎没有战斗的能力。”说完前半句,重云自己也觉得怪怪的,于是又补上了一句。

“我想去你心里。”

“?”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起走。”

重云的脸光速变红,他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结结巴巴地回答你:“姑娘家的,要矜持些。”

“我矜持,你就会喜欢我吗?”

“不会。”重云恢复了平静。

于是我们一起上路了。

不得不说,重云人真好。

我看着他认真烤野猪肉的侧脸,泪水从嘴角流出。

重云被我炽热的视线看的不太自在,但仍强迫自己凝神静气,专注于手上的野猪肉。

“小云,认真的男孩,很有魅力。”我开口称赞他。

重云把烤好的野猪肉递给我,我毫不客气地接过。

只见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两个绿色的不明物体。

“要吃糯米团吗?”他先问我。

“不了。”我想起崽崽喜欢吃冷食,于是开口问他,“小云,不如你召唤几个冰块把这几串野猪肉冻冻,然后你就可以吃了。”

重云看我的眼神很是震惊。

他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啃起了饭团。

太感动了,一定是因为要把好吃的就给我。不愧是我的崽!

下雨了。

我的脑海里面闪现着“你们不要再打了”的画面,我憋笑拍拍重云的肩膀,他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良久,我叹了一口气。

“我们且去前面的山洞避一避。”重云戴上他的帽子,他抽出符纸,念出口诀,我身上就出现了蓝色的屏障。

一旦有雨滴滴在屏障上,就变成了雪花。

看着重云挺拔得像一颗小白杨的背影,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多了两拍。

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

“小云,你真的不要紧吗?”

重云全身已经湿透了。

他对着我笑:“没事的,我喜欢雨。雨是无根水...”

听他念那句话,我忍不住和着他的声音说完了。

他看我的眼神更加震惊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喜欢你的普通人。”

之前看到这句话差点被笑死,然后就有了这个脑洞。

暴躁(?)非典型神明×恋爱脑少女,bg

沙雕文,偏日常,不喜勿入

“神明大人,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也不算,你是最后一单,接完这单,我就退休了。”

我仔细端详着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神明,穿着目前最潮流的服饰,还带着炫酷的耳钉,和我说他要退休了。

“你们神界的服务态度是不是不是很好?”

“说话说清楚些。”

“我要给你差评差评懂吗,哪有神明一上来就骂人傻叉的!”

“因为你恰好碰上我呗。”

“神大大,大神哥哥,神哥,阿神...”

神明对我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快说。”

“所以我的愿望...?”...

“所以我的愿望...?”

“想要甜甜的恋爱啊?这不就是我来到你身边的理由吗?”

我:???你怕是对甜甜的恋爱有什么误解

“咳咳,神明大大,我觉得你呢,凡事也不用亲力亲为啦~”

我内心:这哥们怎么看本体都是个糟老头子吧!都快退休了叽哩嘎啦叽里呱啦...

“啧。”神明皱了皱好看的眉。

我谄媚地给他递上一杯奶茶,关切地问他:“神明大大,您老人家啊呸,尊贵的您没事吧?”

“你的内心好聒噪,我听不清了。”

我一惊,不是吧,这这这神明还自带读心术是吗?!不过还好他没听清我骂他本体是糟老头子。

感觉到他不太友好的视线,我默默地喝起了本来要递给他的奶茶。

死前喝奶茶,做鬼也风流。

“糟老头子?我是仙界最年轻的神。”他不羁地开口。

“那您怎么退休这么快?”

“因为你这单没神敢接,含金量很高,接了可以直接退休。”

我:......哈哈哈,不过是二十年来一直想谈恋爱,准备表白的前一天暗恋对象却和自己闺蜜表白,和大学学长谈恋爱第一天在奶茶店看见他和学姐打波,相亲相中的小哥哥告诉自己中了彩票要出国追求初恋女神......

“你不用回忆了,我懒得听。”神明又皱起好看的眉,往我头上一点,“你就是太恋爱脑了,要从源头入手。”

感觉头上有一丝冰凉,我好像行走在雪山的剑客,也像在瀑布下练功的勤奋少年人,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神明看我拉开抽屉,掏出电动理发器。

又往我头上一点,我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玩意,又看看神明。

“没什么。”他摊摊手。

“神明大人,我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

“再忍忍,适应了就好了。”

“求求你...”我止不住地喘息,面色潮红。

神明大人倒是面不改色的。

“你这才跑了400米,太low了吧。”

“求求您了,我这几百年不运动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文艺少女,不是走运动少女的风格...”

想成为高质量女性吗!想要拥男无数吗!看看曾经的你,只会羡慕别人被千万男人追,而你,却只能在家发霉!这样下去可不行!那么就来和小编了解一下吧。

成为高质量女性第一步!健身!

再看看这款塑身养颜产品...

“呼...呼...神...神哥...你这是...啊哈啊哈...点进营销号了吧...哎哟!”我颤巍巍地朝他伸出一根手指,表示自己只能再跑一百米,结果踢到了自己的脚。

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详地休息了。

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当我发现我整个人还在悬空的时候,我的内心和我的表情都是震惊的。

“啧,看什么看,调整一下姿势继续跑啊!”

“不是,你,我!”这操场上人多得很啊!

“哦你说那个啊。我用了障眼法,看不出来的。”

我真是真心真意地感谢您呢,神明大人。

“欸嘿,小事一桩!”他给我一个wink。

我:......您还真是,风格多变

代入向|第二人称

微修罗场

ooc预警|文渣预警

一如既往的沙雕

那么,game哇start脱!

魈对你说:“雪积起来之后,就可以挖着吃了。”

听完这话,你看他的眼神中,有三分惊异,七分同情。

你热泪盈眶地摇摇头,在心底下定决心,让魈宝吃一回冰沙。

宝,喜欢吃冰早说啊!

盘算好一切,你和魈说了句“宝贝再见”。

魈:?

你费尽心思地向阿贝多讨教绘画技巧,苦学三日,终于画出了一台抽象至极的手摇碎冰机草图。

璃月的章师傅看了都连连叹气。

“章师傅,您可是璃月第一铁匠,我相信这点困难,对您来讲根本不算什么!”你使...

“章师傅,您可是璃月第一铁匠,我相信这点困难,对您来讲根本不算什么!”你使出了彩虹屁满点的技能,把章师傅吹得满面春风。

“唉,行吧。老章我啊,就是爱听实话。”章师傅接下了这活。

于是忙碌了一天的章师傅,终于做出了你想要的东西。

魈站在望舒客栈的顶层,这几日都少了你的聒噪。

他想起昨天,撞见你在阿贝多的实验室里画画,神色专注。

高楼下那人世风景都失了颜色。

“...无聊。”

你从重云那里讨来纯净的冰,和他道谢,没注意重云微红的脸,当然也没注意无意跟着你的隐在暗处的魈。

你马不停蹄地赶回望舒客栈的厨房,把那融得差不多的冰块放进机器里,不一会就做成了冰沙,你又加了些牛奶和杏仁,感觉这样会更合他的口味。

一路跟着你的魈脸色阴沉。

又打算去找谁?

哼,这么着急。

他本应永远隐匿于黑暗,不该奢望什么。

杀戮,才是他的终点...

“呃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本来在钻研怎么摆盘更好看的你终于发现了躲在后面的魈。

“魈?”

从黑暗中睁开眼,他看到了你。

你端着冰沙,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魈宝,快,趁冷吃。”

魈一时有些发愣,张口吞下了你喂给他的一勺冰沙。

“怎么样怎么样?怕你不喜欢,又加了些牛奶和杏仁...我可怜的魈宝,以后不要吃地上的雪了。我天天给你做冰沙呀...”

你又开始念叨起来。

面前少年仙人金灿的眼眸暖意融融。

若是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平日里清冷的少年仙人,脸上有不自然的绯色。

“说吧,你想要什么回报?仙人不会食言。”

“我想要不敬仙师!”

你的呐喊中气十足。

然后你们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魈宝...我觉得,我快不...”你余下的话被他吞进腹中,只有此刻你才真正感觉他是那位[夜叉]大人。

THE END
1.狗笼子里不放垫子行吗狗笼不放垫子可以吗另外,为了避免狗狗在狗笼子内大小便会弄脏垫子,主人需要训练狗狗在厕所内或者室外大小便。。狗笼子里不放垫子行吗 狗笼不放垫子可以吗。http://m.husay.cn/a/202411/5317026.html
2.古墓丽影9笼子怎么过神庙铁笼子过法教程图解先把笼子拉上来,然后把下面的门关了,然后再把笼子降下去,再爬到笼子对面的高台上用弓箭拉过来,然后迅速跳上去,利用笼子摆动的惯性跳到那个木板上,上木板要按2次跳。。时间要掌握好 用弓箭射下面的白色绳子,然后拉过来,拉过来的时候你就要跳了,不要等笼子回去你才跳,然后笼子摆过去在最高点的时候跳对面木板,按...http://www.gamedog.cn/pc/a/2337142.html
3.狗肉铺(街檐下之三十九)绣湖文学义乌热线身后是他经营久年的“狗不理”狗肉铺,堆放凌乱的狗笼子废弃在一旁,这些曾经关着家犬的铁笼子,曾被...http://pic2.cnyw.net/thread-3934104-1-1.html
1.打造完美的小狗狗窝(让你的宠物拥有温馨舒适的居所)宠物美容小狗狗窝的大小要合适,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会让小狗狗感到孤独、不安;太小则会影响它的活动。根据小狗狗的体型、年龄选择大小适合的小狗狗窝,最好预留一定的成长空间。 四:注意小狗狗窝的通风与采光 通风和采光是小狗狗窝的重要条件之一。要选择有透气口的设计,保证空气流通;同时,不能让阳光直接照射在小狗狗...https://www.pettb.cn/article-38013-1.html
2.做个称职的铲屎官就要给居家好宠物舒适的宠物窝特价泰迪狗窝宠物实木床 如果家里是实木的装修风格,那这款实木的超mini小木床能让咱家的萌宠分分钟变身狗宝宝~~ 小型泰迪犬以及家里的小猫咪当然最合适下面这两款豪华的一居室带顶的款。 猫咪泰迪宠物窝 各位铲屎官能看到,可爱的毛球还可以当做一个小玩具,从屋顶垂下,夏天就配双凉席,是不是很有爱呢。 草编四...https://www.4vj1h2k9y.cn/jia-ju/369177.html
3.狗笼里面的合理摆放(狗笼子放在家里哪个位置合适)当他需要独处的时候,他知道到哪里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安全的地方选购狗笼的建议第一,要根据狗狗成年后的实际大小,来确定狗笼子的尺寸大小第二,所选择的狗笼一定要坚固最后,要选择结构合理的狗笼子;门口有没有马路最好不要放在门口外面,放在院子里面比较好应该是什么样的狗如果是宠物狗比较小型的最好是放在家里面,...http://m.boqii.com/article/513448.html
4.有意义的100个小故事后来有个智者郭隗给燕昭王讲述了一个故事,大意是:有一国君愿意出千两黄金去购买千里马,然而时间过去了三年,始终没有买到,又过去了三个月,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匹千里马,当国君派手下带着大量黄金去购买千里马的时候,马已经死了。可被派出去买马的人却用五百两黄金买来一匹死了的千里马。国君生气地说:“我要的是活马...https://blog.csdn.net/yrryyff/article/details/87364987
5.遇见狗作文(通用117篇)遇见狗作文2022-05-06 在学习、工作或生活中,大家都不可避免地要接触到作文吧,借助作文可以提高我们的语言组织能力。那要怎么写好作文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遇见狗作文(通用117篇),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遇见狗作文 篇1 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一只小狗,小狗的毛白白的,耷拉两只大耳朵,小尾巴也朝下,目光...https://m.ruiwen.com/zuowen/gou/3405865.html
6.我家的小狗作文700字(通用65篇)后来姐姐要吃光了,急不可耐的超人直接上来抢,“咔嚓”一口抢到嘴里,爬起来就跑,迅速跑到自己的狗笼子里,开始津津有味地大吃特吃起来。 狗记千里,猫记万。超人记性特别好,我们第一次带它去翠湖公园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灯都熄灭了,姐姐骑着电动车带着我在前面飞快地跑,超人在后面死命地追,疯狂跑...https://mip.cnfla.com/zuowen/1148487.html
7.描写动物小狗作文(精选100篇)爸爸看它好可怜,最后,还是把它送回来了。它一看到了我,就兴奋地扑了过来,开心地摇着尾巴。 我好喜欢它,它太可爱啦! 描写动物小狗作文 篇10 我外婆家有一只小狮子狗名叫欢欢,我也很喜欢它,因为欢欢它很温顺,不会咬人,常常把我们一家搞得团团转。 它有一对乌黑发亮的眼睛,像两颗乌黑的宝石。下面还有一个...https://mip.oh100.com/a/202201/4139111.html
8.家里养狗装修要留意什么为什么养狗家里装木地板不好1、如今养宠物狗的家庭,基本都有不错的家庭装修。 其实实木地板条件下,也能养好宠物狗。 主要是主人要有持之以恒的耐心和爱心。 2、首先要训练宠物狗良好的排便习惯,成年犬早晚各带出去一次基本上不用担心它会弄脏地板。 如果是幼犬,可以将它先圈养在笼子里,定时放出来玩耍,并用食物诱导它在厕所报纸上大小便。https://www.zhufaner.com/q-dtzlwe4zqxwhxa.html
9.我的动物朋友小狗金毛作文400字(精选32篇)我看它身边没有伙伴,就把它抱回家了,和我家其他那些狗做伴。我想:它这么小,如果和别的狗睡,肯定会被踩到。于是,我就想给它搭房子,然后,把没用的毛巾给它当被子。我先把木板找来,拿了一盒钉子和一把铁锤,开始给它盖房子。盖好了,旧毛巾一铺,小狗舒服地在里面打滚。小狗一到这里好像就喜欢上了这里。它和...https://www.fwsir.com/fanwen/html/fanwen_20200618105555_431173.html
10.迷你宠物狗笼子怎么做教程?在开始制作迷你宠物狗笼子之前,我们需要先准备好所有的材料和工具。以下是制作笼子所需的基本材料: 1. 材料清单 木板(推荐选择松木或胶合板) 金属网(用于通风) 螺丝钉 木工胶 隔板(可选) 把手(可选) 砂纸(用于打磨) 2. 工具准备 电动锯或手工锯 https://www.chongwugo.cn/65751.html
11.三(2)班暑期日记(六)其中一只较小的兔子特别灵敏,迅速地转过身来,伸长脖子用红红的鼻子闻了闻狗尾巴草,马上张开三瓣嘴,露出了两颗大门牙,咬下几粒种子大嚼起来。小兔子嘴巴里发出“嘟囔嘟囔”地声音,好像在说:“嘿,这东西好吃极了!”大概味道真是不错,小兔子把狗尾巴草一下子拉到笼子里,三下五除二就把狗尾巴草的种子吃得一...https://www.jstzjy.net/tzsx/info/1107/1689.htm
12.写小兔子的作文450字(精选71篇)小猪说:“小白兔,你想跟我们一起玩吗?”小白兔高兴地说:“好想跟你们一起玩呀!可是我怎么过去呢?”聪明的小猴子要出法子了,它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对小猪说:“小猪,我们来找一块木板,来当小桥吧,这样小兔子就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玩了。”小猪说:“没问题。”说干就干,它们在森林里找呀找,终于...http://zuowen.yjbys.com/tuzi/1816532.html
13.我和动物的故事作文600字(精选60篇)原来狗也是人类的好朋友,也是顽皮可爱尽职尽责的动物。现在,它见到我会很开心,而我离开的时候,它又是那么舍不得走。 狗成了我最喜欢的动物。 我和动物的故事作文600字小狗 5 我喜欢善良温顺的小羊;喜欢啼鸣报晓的雄鸡;喜欢憨态可揖的小猪;喜欢活泼可爱的小兔……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我家那淘气又尽职的小狗黑黑。 https://www.wenshubang.com/dongwuzuowen/50909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