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如何变潮妹。找件细两个码的Top...摘下眼镜...黑丝往玉腿套....实时变脸
人际关系只有夏油的亲友和宿傩的令人愉悦是正面消息呢……
宿傩都把五条当人看
教主大人:狂暴模式开启
仗着没有人在这里,夏油杰慢慢透露出自己的真心话。
五条悟不笑了,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出现些许烦躁,他对异空间的主人说:“什么时候能让我出去?”
那少女愣了愣,随即调侃道:“原来五条老师也等不及了啊?”
她本来就是千千万万个拯救意难平的同人女,看到正主发糖露出迷之微笑,五条悟被她搞得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说道:“麻辣教师也一直想他哦。”
那少女挥手放出一片黑洞,轻声说:“要好好的啊。”
五条悟点点头,大步迈向未来,那个有夏油杰的未来。
气旋引起大风,夏油杰下意识...
气旋引起大风,夏油杰下意识做出戒备的姿态,却发现在那棵记载他们青春的树下,站着那个陪伴他三年青春的人。
“好久不见,杰。”五条悟说。
夏油杰忽然觉得不知道手脚往哪放了,成年很久,又有需要守护的人,他很少做出算的上冲动的事了。
见夏油杰神色窘迫,五条悟贴心的没有再说什么俏皮话,只是说道:“总监会那里,我你不要担心。”
盘星教主还有些神游天外,忽然转移话题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五条悟觉得好笑:“堂堂蟹脚头子,居然这么不专业?”
“悟又不是那些猴子。”夏油杰解释。
盘星教主“大闹”一场,总监会问责高专,但更多的是对极恶诅咒师实力的忌惮,夏油杰怎会不知这点?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不过对方突然消失又出现,夏油杰皱眉开口:“悟的身体没事吧?”
五条悟摇摇头,忽然凑过去贴近夏油杰,隔着绷带望向他的眼睛。
“走吧,夜蛾老师还在等我们。”
办公室里,夜蛾正道头疼的看着两个学生,最后叹息一声:“回来就好。”
他脸上还是笑眯眯的:“老橘子们还是太闲了呢。”
三两下决定那些人的未来,五条悟摇摇头,和夏油杰在高专漫无目的地走。
“我们在一起吧,杰。”他忽然开口。
夏油杰开始疯狂咳嗽,“什么?”
“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哦。”一个人还是太寂寞了,得知夏油杰的未来之后,最强总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安——他真的能更改夏油杰的命运吗?
教主沉默片刻,忽然叹息一声,举起手作投降状态:“这真是个失败的宣战啊。”
没有威慑不说,还被当事人听到了心里话。
“我觉得挺成功的,毕竟听到了杰的真心话。”五条悟笑了笑。
彩蛋是特别的平安夜
前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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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生灵之海是什么?”
夏油杰发出了一声灵魂的质疑。
“呃…这怎么解释呢?”
也不怪夏油杰,转生之后的人是没有记忆的,就算真的做过什么交易也完全想不起来,但如果宿傩说的是真的,夏油杰身上真的有交易的痕迹的话,那说明他真的用咒力和生灵之海换了什么回来。
宿傩的视线在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徘徊,此刻,他似乎也猜到了一些,有关于夏油杰的交易,如果他猜得没错,应该是和五条悟有关吧。
“这样一来,这家伙就没必要学什么咒力了。”
宿傩扭过头嘴角上扬,...
宿傩扭过头嘴角上扬,轻笑一声瞥了一眼五条悟。
五条悟若有所思,但宿傩说的确实没错,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这个交易近乎不可逆,被生灵之海锁住的咒力,又怎么可能还的回来。
但夏油杰眼神坚定,他回身看着五条悟,认真的说:“我想拿回来。”
“呵,你还不如直接说你想找死。”
“杰,如果你真的想去,我不拦你,但请听完接下来的话再做决定。”
夏油杰虽然不清楚个中缘由,但五条悟的眼神已经昭示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承担后果…”夏油杰的眼神逐渐衰落下去,“是指会真的死亡,或者被洗掉记忆重新转生吗?”
“是。”
夏油杰自认自己的一生活的还算安稳平静,虽无太大成就,但也幸福安康,父母疼爱,亲朋友好,十八岁的年纪遇到了自己想要认识了解的人,所以夏油杰觉得他的人生正好,别无遗憾,可不代表他想就此停止啊。
如果真的出现意外,那就真的会很遗憾了吧?有一种强烈的不甘感,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人,对五条悟莫名的执着让他不想再离开他,就好像好不容易相遇了,怎么能这么快就分开的感觉。
但他似乎别无选择,他太普通了,普通到在他们面前格格不入,普通到在诅咒来的时候只能等待着被杀的命运,普通到看着五条悟为他艰难选择的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
那样又怎么能和他并肩作战呢,已经落下太多了,现在是一秒钟都不能犹豫的时候了。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又缓慢的吐了出去,心情稍有缓解后,他回身问宿傩:“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吗?是一定要死一次吗?”
宿傩冷笑,“起码也要半死。”
夏油杰吊着一口气,眉头紧蹙。
“怕了?”宿傩的神色渐渐厌恶,“你以为到鬼门关走一趟很容易吗?路过生灵之海再原路返回,这就意味着你的肉身要时刻保持濒死的状态,灵魂与肉体的同路不能关闭,但这种状态最多只能维持半天,半天之内如果你无法拿回咒力并且回到身体里的话,你就永远回不来了。”
“我愿意。”
“杰!”五条悟急促的喊了一声,夏油杰看向他,五条悟神色里满是担忧:“你想好了,其实你没必要非要成为咒术师的,如果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你可以继续过普通人的日子,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犹豫,但却又很笃定。
不会离开我…
“我好喜欢这句话。”夏油杰低头笑了,“但我并不满足于此,我不止想留在你身边,我还想配的上这一切,而且,我也很好奇我之前到底做过什么交易,所以我非去不……”
“五条悟!”宿傩忽然开口,打断了夏油杰的最后一句话,五条悟也跟着断了思绪,看向宿傩时,宿傩眸色愤怒,说:“五条悟,你给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五条悟露出不满的眼神,他不知道这个诅咒之王到底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还好他是诅咒,否则就这种精神状态,放人堆里都是要被抓去送精神病院的。
但就算不满,这件事情的能不能成还得看宿傩。
“好吧,打断我说话这件事,我只原谅你一次。”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还不等说话,夏油杰便识趣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掩上,五条悟走到宿傩旁边坐下,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问他到底想干嘛,谁知宿傩二话不说,忽然伸出两只手扣住五条悟的后脑和腰,猝不及防的wen了上去!
“唔——!”
没由来的亲wen/又狠/厉又凶残,带着像是要yao/破五条悟的嘴唇一样的态势就是一顿猛攻,那只大手死捏着他的后腰,五条悟被紧紧的箍在了宿傩的怀里!
血腥味在口腔里溢开,五条悟连这血是谁的都分不清,只是相融在一起,就被宿傩抬起下巴被迫喝了下去,就在脑子就快因为缺氧而当机时,宿傩总算是肯把他放开了。
五条悟撑着双手,瞪大眼睛不断的深呼吸,让他忽然有了种复活的感觉。
“你疯了吧?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用这种…”
“五条悟!老子现在很不爽,你最好少说两句!”
他是真的很生气,气到掐着五条悟后腰的手都跟着用劲儿,五条悟看着不知是因何生气的宿傩,想着是不是自己对宿傩…
太宽容了!
“诅咒之王大人!是不是你也得比我大几千岁了?动不动就用这种…”
“我跟你说了我很不爽!五条悟!”
宿傩腾出一只手直接捂住了五条悟的嘴,还是跟上次一样的招数,五条悟被搞的直哼哼,但宿傩反而沉下声来跟他说。
“冷静点听我说,我知道你为了那家伙肯定会去生灵之海,但我没办法陪你,刚才你喝下去的是我的血,我可以保你的命,但那家伙我可就没义务管了,真的下去了,你给我小心一点,听懂了吗?”
宿傩松开手,五条悟深吸几口气,随后立马伸手,笑道:“你那血那么管用,就再给我点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给他。”
“唔——你又不差这点T^T”
“我说话,我不会管那家伙的。”
“可你还不管我吗?_”五条悟委屈,嘀咕道:“你也知道,要带一个普通人是很累的,上次是合我们两个人的咒力才出来的,你要是不顺道帮忙救救他,那我也肯定会……”
“五条悟,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是啊,你欠我一命哦~~~”
五条悟呲牙一笑,起身拽着宿傩走到门前,说:“去吧,我不看。”
“不看什么?”
“你不得亲他吗?”
“你有病?”宿傩觉得好笑,“谁说非要亲?”
说罢,宿傩割破手指,一滴血从指腹飞出,宿傩递给五条悟,说道:“让他吃了就好。”
“所以,我们刚才那一趴是?”
“是老子不爽!但没关系,老子现在爽了。”
“……”
五条悟甩了他一眼,开门走了。
宿傩跟到了上次那个乙骨准备的房子,五条悟将账落下来,便借咒力将自己和杰的身体状态降到濒死的状态,五条悟最后看了宿傩一眼,宿傩点点头,示意没事的。
很快,五条悟和夏油杰就陷入濒死的昏迷状态,宿傩便叫来了乙骨替他看着他们二人的身体。
乙骨问道:“您为什么不亲自盯着,还要叫我?”
“给你一点在老师面前表现的机会。”宿傩抬手,在乙骨的脑袋上弹了一下,道:“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让他们回来,懂吗?”
乙骨忧太点了点头,似乎也明白了他们在做的事,便也不再多问。
宿傩起身要有,却不料心口忽然一阵钝痛,周身像被无法想象的巨大咒力攻击了一样,分筋错骨般的疼痛让宿傩停住了脚步。
乙骨疑惑的看着停下的宿傩,谁知转瞬之间,宿傩忽然屈身,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您没事吧!”
乙骨被吓了一跳,但宿傩却起身擦去了嘴角的血,不让乙骨靠近。
运周身咒力,宿傩尝试着用反转术式修复,但每分每秒传来的强大攻击让他根本来不及恢复,他明白,这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进了生灵之海。
宿傩的血根本就没有什么保命的能力,但他可以通过五条悟和夏油杰喝下去的血来将生灵之海对他们的攻击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专心致志的将所有的咒力用来保命。
只是,两个人的攻击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宿傩离开了大院,不久,一个身穿五条家标志的使者便来接他,站在不远处,恭敬的说道:“宿傩大人,我是五条家派来接您的,您请随我来。”
宿傩随后便跟那使者一路来到了五条家,御三家五条家的实力雄厚,所在庄园也确实很气派,走了几个弯弯绕绕,宿傩总算是来到了后院,见到了五条家如今的掌事家臣。
“在下是五条家如今的掌事,今日宴请宿傩大人前来,是想商议有关我们家主五条悟的神子身份一事。”
“五条家背着家主私下宴请我,怎么?是有叛出的想法?”
“怎敢怎敢,此次宴请,只为我们家主。”
“什么意思?”
“事关我们家主的生死问题。”那人请宿傩落座,随即自己坐在对面,神色凝重的说:“家主虽许久未曾回来,但他的状态我们一直有所掌握,我们这里有一位可以检测生命状态的咒术师,最近,他感受到我们家主的灵魂状态似乎很不稳定,似乎是魂魄与身体有了排斥反应,无法完全相容。”
“说下去。”
“换句话说就是魂不附体,相信您也听说过有关另一位六眼神子的事,如今现世有两个六眼,我们猜测家主的情况大概跟另一位六眼的出现有关,如果不解决那个六眼,难保家主日后会不会使魂魄和身体更不融合,可杀了另一个神子这件事,我们做不合适,但如果是您……”
一个“死于最爱之人手里”引发的故事
ooc预警
五条悟年幼的时候,经常因为烦心离家出走。
碍于他每次都是心情很差劲才溜出来,大多数人看到他极为恐怖的神情,也不会不识趣的凑上前去表达关怀。
这让五条悟省了许多麻烦。
不过有一次是例外,令他印象深刻。
桥洞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摊贩,脸上挂着遮住大半张脸的漆黑墨镜,一只手摸着嘴上两道八字胡,老旧的木桌旁支着一道旗,写着算卦二字。
像极了做坑蒙拐骗生意的骗子。
一开始五条悟并没有在意这人。
直到五条悟路过摊贩时,被小老头一把抓住了手。
五条悟眼睛猛地睁大,他讶异的看着两人双手接......
五条悟眼睛猛地睁大,他讶异的看着两人双手接触的地方。
小老头似乎是误会了五条悟吃惊的点,他很快松开手,双手平举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五条悟的烦躁一下子消失了,他饶有兴致的围着小老头打转。
然而看了三个来回,五条悟也看不出小老头的独特之处,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但是怪异的地方就在这,五条悟是开着无下限走动的,就算是厉害的咒术师都很难突破无下限碰到他,更别说像这样直接接触了。
这引起了五条悟的好奇心,他决定听一下这小老头拦住他想说什么。
“小少年,你信命吗?”小老头摸着胡子,语气神秘又深沉的问道。
床底下塞满类似于*龙珠,火**者,西*记等等小说或者漫画的五条悟对眼前的一幕感到无比的熟悉。
就当五条悟在脑海里构思自己拿到的应该是天命少年拯救世界还是屠龙勇士异世界之旅的时候,小老头打断了他的幻想。
“你,会死于最爱之人的手里。”
五条悟的第一反应是荒诞至极,第二反应是这人果然是个骗子。
先不说他这个年龄段能不能理解最爱的人是什么概念,一出生就位于世界之巅,让无数人头疼却干不掉,实力强大到降维打击的五条悟,实在无法想象谁能杀掉他。
期间经历被最好的朋友表白,到最好的朋友叛逃,最后被教导的学生们告白,时光荏苒,五条悟仍然无法理解他的爱和他们的爱有什么不同。
或许是被家入硝子拉着手按在她的心脏上,浓郁的烟味从口中渡过来,掌心下骤然紧促的鼓噪声,和倒映在深褐色眼眸里平静的蓝色湖水时,隐约察觉到了不同。
“五条,你这人啊。”家入硝子捂住他的眼睛,纤长的睫毛扫过掌心带来一阵痒意,她笑了一下,“真是个人渣。”
也是在这之后,五条悟发现,他好像缺乏了爱的能力。
他会欣慰的看着学生们打闹,也会没有架子的带头恶搞学生,他可以和任何人处好关系。
上一秒打得不可开交的敌人,下一秒就可以拍着对方的肩膀夸赞对方还不错。
亲近之人的吻他全盘接受,他人的爱意从不拒绝,除了上床之外,能做的他都做了。
可似乎结果并不尽人意。
那个总是热情洋溢的粉发少年倒在血泊中,固执又坚定的看着迟来一步的人,“老师,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你都没有主动过。”
五条悟来到虎杖悠仁的身边,一个不带情欲的吻落在他的唇边。
五条悟轻轻将他凌乱的头发摆弄整齐,好像少年只是沉入一个香甜的美梦。
虎杖悠仁嘴角带着笑意,直到最后也没有问出那一句,“你爱我吗?”
因为他从五条悟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黑发的养子意外得知父亲死亡的真相,虽然嘴上说对父亲没有感情,早就当作他已经死了,却不可避免的思考起五条悟收养他的考量里到底有没有想要十影这份力量。
可惜伏黑惠拿五条悟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歇斯底里,快要疯掉一样将五条悟的锁骨咬出血,放下莫名的自尊心,眼前模糊得快要看不清五条悟的表情。
“您就当骗骗我,别送我走。”
可是最后,伏黑惠还是成了禅院家的家主。
他的一切防御,早就在那双温和的蓝色眼眸下溃不成军。
和诅咒女王说出“我们可是纯爱”的时候,或许就早有端倪,乙骨忧太骨子里带着的疯。
可惜他没五条悟疯,所以他也抓不住。
涩谷事变,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咒术界眨眼间群魔乱舞,乱象丛生,乙骨忧太临危受命,五条悟终于松口,让他回国。
五条悟还没死,就多的是人算计他的命。
乙骨忧太还未来得及收拾烂摊子,就被高层任命,盯着狱门疆,五条悟一旦破出封印,就地诛杀。
乙骨忧太难得愣住,倒不是因为这些人异想天开觉得自己杀得死五条悟。
“真敢说啊,我拼了命想成为最强,可不是想取代他的。”
真正的笑面虎,就是怒火已经烧心,却还是乐呵呵的砍掉你的脑袋。
“本来还在想怎么赶在你们逃跑之前收拾完,真是感谢你们自己聚在一起方便我处置了。”
乙骨忧太淡笑,可能是他的表现还不够明显——从五条悟捡到他的那一刻起,五条悟就是乙骨忧太唯一的逆鳞。
反正一时也出不去,他便倒头就躺下,翘起二郎腿,格外惬意。
“要变天了。”
小老头一如既往的神神叨叨。
五条悟晃动的脚停住,他默默坐起身,漂亮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小老头。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老头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他有些欣慰的看着五条悟,眼里还有点悲天悯人的感慨。
“虎杖悠仁意外死亡,唯一能阻止诅咒之王的你被封印,世界即将毁灭,你有什么感想吗?”
五条悟沉思片刻,绷直的腰身重新贴会地面,“你告诉我,我也做不了什么啊老头。”
后来的五条悟细微的动了动身后伸展开来能把人扇飞的黑色羽翼,莫名觉得好笑,于是他便笑了出来。
他张开双手,对眼前熟悉的人们说,“来吧,我带你们回家。”
诅咒女王的手穿过心脏之后,五条悟看到乙骨忧太空洞的眼神变得惊恐。
他想安慰对方不要怕,可惜喉管被血液灌满,已经发不出声了,五条悟只好伸手敲了敲乙骨忧太的脑袋,用眼神告诉他,“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忽然的,五条悟想起了这小老头为何让他感到熟悉。
“你会死在最爱之人的手里。”一句不知道算不算是诅咒的话语,竟然在二十多年后应验了。
身体即将消散之际,五条悟想到,尘埃落定之后,死去的人们才能陆续复活,而从几人绝望惶恐的眼神中,他们大概没有人记住他絮叨说的,他也会复活的事。
应该没事吧,五条悟难得有些心虚,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条件不允许,情况紧急,他也没来得及留个小纸条。
他怜悯的看了一眼众人,意识很快断片。
世界重启了。
end。
对原作已经是处于一个想骂都没心情骂的状态了,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再喂你一盆屎,我也并不会觉得奇怪。
希望我们的五宝快快乐乐的,做个不被定义的,不被约束的,不必被拖累的,自由翱翔的雄鹰。
夏油杰:我说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吗?
现场的气氛只能用尴尬来形容,学生们左看右看不吱声,五条悟也沉默不语,隔着绷带看不清他的神色。
谁懂啊?本来应该放狠话的现场,变成求爱了!
五条悟好歹还有绷带可以掩盖一下,夏油杰除了刘海之外,脸上什么都没有。
嗯……杰一定很尴尬,不过倒是看不出来,可能是眼睛太小了?五条悟漫不经心的想着。
夏油杰不愧是传销大师,在如此尴尬的时刻依旧脸不红,心不跳,说错话的尴尬仿佛在他身上并不存在。
不过教主大人一开口就是:“我和悟是清白的,我们已经十年没联系过了。”
学生们敷衍点头,行吧,十年前我们又不在,还不是...
学生们敷衍点头,行吧,十年前我们又不在,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五条悟还是沉默,甚至悄咪咪往后挪了几步。
但是,为什么悟后退了几步?他什么意思?
夏油杰酸了吧唧的开口,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醋味:“我将于平安夜那个阖家欢乐的日子里发动百鬼夜行,让我们互相诅咒吧。”
众人心下凝重,咒灵操纵使实力强大,特意在节日搞事,就是为了让咒术师们左右为难。
一秒两秒……夏油杰还是没听到五条悟说话。
怎么现在我的排面这么低了吗?我都要大开杀戒了,为什么还没有人(特指五条悟)问一问呢?
持续被盯的五条悟终于走到最前方,在夏油杰的期待中开口:“好的,我知道了。”
夏油杰:这么冷淡吗?
“我可是极恶诅咒师啊,悟不怕我现在就诅咒你吗?”
五条悟点点头:“真是可行的办法,你来吧。”
被第二次噎到的夏油杰:?
只能说五条悟太容易猜到某人的心思了,别说夏油杰叫他老婆了,就算他现在跪地求婚,麻辣教师都不会觉得吃惊。
五条悟:小小夏油,拿下拿下。
快要破防的夏油杰气急败坏:“我要诅咒你,诅咒你……”可诅咒他什么呢?平安喜乐?万事顺遂?这些好像都已经很圆满了,但他仍觉得不够。
这时,五条悟走上前,握住夏油杰的手说:“爱是最扭曲的诅咒了,你要这样给我下咒吗?”
夏油杰清楚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呼吸,但现在是宣战时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太近了吧?
可是环顾一圈,高专的学生和菜菜子美美子都消失了,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嘘,不要打扰他们。”家入硝子深藏功与名。
彩蛋是后续
“悟!!!”
“老师!!!”
诅咒之王和高专众人能想到的最恐怖的可能,竟然在双方面前同步地上演了。
“悟……”
第一次,诅咒之王的声音都颤抖了。
大量的血从五条悟的身体里,口中涌出。那样恐怖的出血量,在他本就惨白骨感的身体对比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血液迅速地浸透了黑色的布料,本来包裹着五条悟身体的黑色羽织仿佛开满了一朵朵水色的花。
五条悟软软地倒下去,被诅咒之王接住。
宿傩抱着怀里的猫,目眦欲裂。只那么一小会儿,五条悟原本就很轻很软的身体好像更轻也更软了,像要融化在自己怀里。
猫长长的羽毛般的白色睫毛垂下,半遮住那双仿佛蓝色的小星球......
猫长长的羽毛般的白色睫毛垂下,半遮住那双仿佛蓝色的小星球般的瞳孔。那两颗美丽的小行星,好像即将熄灭。
三个学生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顿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宿傩心痛如绞。
从没这么痛过。
他的猫。
他独一无二的猫。
“你明明有无下限的啊……为什么不开无下限?!!!”
明明已经恢复了无下限术式……
明明可以避开致命伤……
明明只要他不愿意,没人可以碰他……
哈。
是了。
因为他亲口说——
——在我面前,永远不要开无下限。
——因为我会保护你。
五条悟一直是只很听话的宠物。
他过分懂事了,也或许因为长期的虐待而格外乖顺。
宿傩穿过五条悟身体的手,一时觉得那里温热的血液如此滚汤,就要将他的皮肤烧伤;一时又觉得那血液如此的冷,根本就不像一个活人能有的温度。
全世界最美丽可爱的猫咪。
他明明才刚刚明白养猫的趣味。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有猫。
他不能失去他……
诅咒之王的内心瞬息万变,他现在所有的思绪,都在思考如何不做个没猫的可怜人。
对了。
他还可以寄宿到五条悟的身体里。
就像当初修复将死的虎杖小鬼一样。
先稳住对方的伤势。
至于以后……
以后……再去找合适的肉体吧。
三个学生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诅咒之王的身形上,咒纹迅速地淡去。逐渐浮现出许久未见的伏黑惠的面孔。
伏黑惠的身体再度出现,
无知无觉地倒在战场之上。
而几乎是同一刻,原本将死的五条悟,在失去了支撑的怀抱后,如果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般,立在原地,整个人都微微浮空。
他的身上只有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织,布料吸饱了血,呈现出一种比黑更为深沉的色泽。而五条悟的皮肤和头发,却似乎因为久未见光,呈现出一种冰冷的白色。
在那片几乎没有生气的白色之上,黑色的繁复咒纹逐渐生出,使得这具身体产生了一种介于圣洁与鬼魅之间的妖异之感。
乙骨和虎杖众人惊疑不定地愣在原地。
当五条悟轻眨着白色纤长的睫羽,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眼碧蓝如天空,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于此同时,他的眼睑下方,更多对蓝色眼睛也同时睁开了。
他看着面前的咒术师们,看着自己曾经的学生,
仅仅一瞬间,
眼中闪过了一生的温柔。
那温柔如此清明,一直蒙在五条悟湖泊色蓝眸中的雾散去了——那是一个完全属于五条悟的眼神。
只见属于五条悟的嘴角勾起。那一瞬间,属于五条悟的张扬,肆意,带着些许癫狂的笑意,
完全不再是那只乖顺的宠物,反而与宿傩印象里那个新宿之战中可敬的对手重合了。
是的。
他的对手。极为强大,也极为美丽。
只听五条悟染血的嘴唇轻柔地吐出几个字:
“领域展开”
“反转—狱门疆。”
TBC
像猫猫!不知道从哪看出来的,一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是看自推自带滤镜
破镜重圆,但五条悟自我完结。
五单人视角,会有灯下黑
除了mobu角色没有坏人
别骂角色,要骂就骂我
夏油杰太紧张,只对五条悟说家里的猫学会了后空翻,忘了说最重要的那句话。
×
夏油家的清晨总是热闹非凡。
最先睁眼的永远是饥饿赛过睡眠的猫咪。
伴随门锁的喀嚓声,颇有些份量的毛团稳稳落在墙角,熟练地叼起被子一角,钻进承载梦境的黑洞横冲直撞,为棉被增加一层少得可怜的猫绒。作为一个出色的猎手,硕大的猫咪对隧道探险熟门熟路,不到十秒就通关了不怎么暖和的被窝,枕头上的猫爪印是绶带,蹭到棉被的猫毛是奖章,猫咪高高翘...
伴随门锁的喀嚓声,颇有些份量的毛团稳稳落在墙角,熟练地叼起被子一角,钻进承载梦境的黑洞横冲直撞,为棉被增加一层少得可怜的猫绒。作为一个出色的猎手,硕大的猫咪对隧道探险熟门熟路,不到十秒就通关了不怎么暖和的被窝,枕头上的猫爪印是绶带,蹭到棉被的猫毛是奖章,猫咪高高翘起又粗又长的大尾巴,得意洋洋地在白花花的脑袋旁来回踱步,咕噜着喉咙去蹭梦中人的脸颊,时而舔毛时而踩奶,骄傲得仿佛自己才是房间的主宰。
紧接着是被扰了清梦的五条悟。
被子里的人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身材高大却习惯性蜷缩成一团,粗糙的猫舌宛如毛刷,扫过细嫩的皮肤,舔平翘起来的白发。十几斤的长毛猫说重不重,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五条悟挣扎着逃离梦境,一眼就看到猫咪挥舞着粗短的猫爪在自己身上努力耕耘。见五条悟转醒,勤劳的猫师傅放下手里的活计喵喵叫着凑到跟前,五条悟瞥了一眼微掩的门,又看了看堪堪指向六的时针,接着焦距于空空如也的猫碗,最后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认命坐起身。
接下来就是不得不赶往学校上课的双胞胎。
五条悟才进洗漱室没多久,刚被闹钟殴打过耳膜的双子就跟了过来,两人睡眼惺忪,蓬头垢面,睡衣也皱得乱七八糟,跟白天里的青春美少女模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一个揉着眼睛,一个打着哈欠,一边打着不怎么走心的招呼,一边你推我搡地挤进不算太大的洗漱间。
一人轻松,两人正好,三人就显得有些勉强,加之五条悟的长宽高异于常人,不大的房间被挤得满满当当。他试图让位,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夏油杰的宝贝女儿包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乖乖站在原地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在困意加持下双子的胜负心活跃度极低,洗漱途中个顶个的乖巧,三人带着同款头箍,拿着同款水杯并排站在镜子前的模样傻得要命,五条悟却不怎么讨厌这份难得的悠闲。
昏昏欲睡的大脑借由清洁用品的清香逐渐转醒,女孩子们开始在护理皮肤的同时聊一些时下盛行的话题,菜菜子用说起来起头,美美子以我知道接龙,交流慢慢取代清理,成为房间的新焦点。不知不觉中五条悟也被带进话题,只是刷个牙的功夫,就知道了哪家的甜品堪称一绝,新出道的歌手看上去像是整过形,哪位学姐的裙子比他人要短上一公分,知名演员和清纯系偶像背地里产生恋情。说到兴头处,菜菜子直接隔着正往脸上招呼剃须泡沫的五条悟抓住妹妹的胳膊,声调越来越激昂,情绪也越来越热烈,逼仄的洗漱室在此刻彻底失去本来用途,变成了摆满曲奇和红茶的女子会大套间。
“所以我都说了,祓本那两人肯定是,嗯?等等,”菜菜子用力揉着手上的洁面膏,看到五条悟拿出剃须刀时大吃一惊,“五条,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五条悟正沉浸在因关系不和面临解散的大热组合八卦中不能自拔,没想到矛头会突然转移,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好一会儿才回答,声音里也没什么底气:“……剃须刀?”
两人眼睛瞪得比看到五条悟用黑卡在便利店结账还大,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脸上抹的不是泡沫,而是芥末。
“剃须,”美美子嘴里念念有词,拿着爽肤水的样子看上去格外迷茫,“五条,剃须?为什么?”
“那个连续三天不睡也毛孔细腻皮肤光滑紧致不长痘的五条,”菜菜子难以置信地捂着脸,连连退后两步,仿佛世界观仿佛受到了巨大冲击,“居然长胡须?”
“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五条悟搞不明白剃个胡子怎么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同时也感觉男性尊严微妙地受到伤害,他一人赏了一个脑瓜崩,不满地说,“像我这么有男人味的人,需要剃须才是人之常情。”
美美子捂着额头翻了个白眼:“男人味。”
菜菜子捂着嘴巴小声嗤笑:“男人味。”
“这么有男人味的男人不多见了,”五条悟对随之而来的嘲笑不以为然,抬起胳膊装模作样地展示肌肉,“你们要懂得珍惜。”
“夏油大人那种才叫男人味,”菜菜子反驳,“而五条,下巴光溜溜。”
美美子小声补充:“腿也光秃秃。”
“怎么说话的,”从小就很在意的点被戳破,五条悟手一抖,感觉到血液涌上脸颊,锋利的刀片从嘴角一路拉到脸颊,带出一道明显的伤痕,却还得维持成年男人的体面,“我和杰的情况不一样,只是营养都去了该去的地方。”
“是去了嘴上吗?”美美子问道。
“我猜也是,”菜菜子附和,“毕竟一天到晚光泽水润得让人牙痒。”
银铃般的笑声在屋内回荡,无力的辩解飘不到半米便烟消云散,女孩们顾不上脸上的泡沫,拿着护肤品满屋乱蹿。五条悟胡乱抹去泡沫,发动术式抹去伤痕,追着上蹿下跳的两人又送出几个爆炒栗子,回味了半天手感,才在半真半假的求饶中作了罢。
五条悟本就没打算过多为难两人,他取下挂在一边的兔子围裙系在身上,催促女孩子们赶紧回去洗漱,同时还不忘征得许可:“我能借用一下厨房吗?”
“今天是和食,”得到回答,五条悟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快速解冻,“杰昨天说想吃烤饭团。”
“…今天我想吃土豆泥三明治,”美美子快姐姐一步,抱着吃饱喝足的猫咪凑到五条悟旁边,嘟囔了半天才开口,“午饭便当想要章鱼小香肠。”
“美美子,你居然抢跑,太卑鄙了,”菜菜子大声表达不满,未成型的丸子头炸成一团,她举手示意主厨看自己,“我想要汉堡肉!”
五条悟一一应承下来,冰箱在昨晚已经被夏油杰带回来的食材塞满,恰逢难得一遇的休息日,给正在长身体的孩子露两手也无妨。等菜菜子的丸子扎成型,煎蛋卷正好出锅,俏丽的少女高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凑到厨房给五条悟添乱,五条悟倒也不恼,将热腾腾的食物摆盘放好,支会肚子咕咕叫的馋猫去唤醒家里最后一个懒鬼。
菜菜子一蹦三跳蹿进主卧,五条悟刚准备着手下一道菜,围裙就被人制住,一回头正对上美美子若有所思的脸,随口问道:“饿了吗?”
“饿,不过我想说的是别的,”美美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为什么每次五条使用家里的东西前,都要过问我们或者夏油大人?”
“……有吗?”五条悟的动作顿了一下,发现少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异样,随即恢复正常,专心致志对付洋葱,“也许吧。”
“这么拘谨的五条,感觉怪怪的,”比姐姐沉稳不少的少女看起来忧心忡忡,捏着五条悟围裙的手微微泛白,“你都搬回来了,也答应过夏油大人的,东西想用直接用不就好了。”
“我会注意的,谢谢,”五条悟含糊其辞,眼看美美子的情绪出现明显的消沉,连忙转移话题,暗自感叹自己也成了当年最为不齿,只会拿阅历和托词蒙混过关的可悲大人,“杰应该也快起来了,准备开饭了。”
最后登场的是被养女和饭香混合双打的夏油杰。
菜菜子牌闹钟一声高过一声,期间不乏争夺被褥的较劲,无可奈何的催促,和试图睡个回笼觉的耍赖,直到最后一道菜也上了桌,一家之主才顶着跟刚才的双子有过之无不及的鸡窝不情不愿地登场。夏油杰一步三晃悠,细长的眼睛眯成缝,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跌倒然后就地睡着,偶尔从喉咙里传出堪比生锈发动机的闷哼,仿佛一头刚从冬眠中苏醒不得不出洞觅食的熊。
饥饿的夏油杰左闻闻右看看,跟随香气一路飘进厨房,扰得掌勺的五条悟烦不胜烦,背上挨了一拳后才清醒了些,赶忙灰溜溜跑去洗漱。厨房里炊烟袅袅热火朝天,洗漱室乒乒乓乓如火如荼,不修边幅的奔三邋遢鬼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改头换面,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人人交口称赞的盐系帅哥夏油杰。
餐盘摆放得整整齐齐,烤饭团煎蛋卷青鱼段,配上刚热腾腾的味增汤,荤素搭配营养均衡,鲜艳的色泽令人食欲大增。夏油杰盯着早餐瞧了好一会儿,从份量中看出些端倪,见始作俑者没有入座的意思,忍不住向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的人发问:“份量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这套流程五条悟早就滚瓜乱熟,他不慌不忙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装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末了还装模做样揉了揉肚子,“昨天晚上我吃到了超级美味的宵夜,可能吃太多了,现在没什么食欲。”
“真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夏油杰有些紧张,“要不要去硝子那里拿点药?”
“杰太夸张了,”真诚的关切叫五条悟阵阵发虚,为了让一切看上去更有说服力,他拍拍肚子并附赠一个不怎么正经的剪刀手,“中午应该就没事了。”
“说起来,我们好像很久没和五条一起吃过饭了,”菜菜子掰着手指头算,“上次是出任务,上上次是事先有约,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五条又在昨晚背着我们偷吃。”
“人太受欢迎就会伴随相应烦恼,”五条悟脸不红心不跳,“想和我共进晚餐的话,下次记得提前预约。”
“谁要啊!”五条悟笑容满面,菜菜子翻了个白眼,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妹妹制止,踌躇半晌还是在无懈可击的防御下败了阵,只能恶狠狠地咬下饭团,扭过头不再看尾巴翘上天的五条悟。
一如人厌狗嫌的五条悟,少掉的那份早餐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小插曲,埋头享用早餐的三人也确实没去计较他的小心思,双子说学校说前辈说路边偶然发现的流浪猫绘声绘色,夏油杰聊家族聊信徒聊双子的成绩侃侃而谈。无法加入聚餐,精神食粮也是不错的选择,五条悟的生活受到多方掣肘,和普通人的日常八竿子打不着,格外钟情于顺着蛛丝马迹去猜测他人生活。他任由思绪跟着夏油杰飞往肃穆的盘星教,随着双子踏入喧闹的校园,一顿饭下来听得津津有味,话没插上几句,参与感倒是爆了棚。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周六,”夏油杰吃饱喝足精神焕发,和半个小时前试图耍赖的人反差不可谓不大,“怎么都起得这么早?”
“社团活动,”菜菜子比了个挥拍的动作,被夏油杰提醒用餐礼仪后俏皮地吐了吐舌,“网球部下个月有和冠军校的练习赛,看我不打烂她们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不想输,”有了姐姐的教训,美美子吞下最后一个煎蛋卷后才开口,“节假日去学校练习。”
“不过是几只母猴…咳,注意别受伤了,”夏油杰的恶人嘴脸堪堪没收住,看到五条悟的手势才勉强改了口,他端着空空如也的餐具走进厨房,转向为便当忙活个不停的五条悟,“悟,你今天不用去高专吗?”
“时隔两个月的一日休假,”五条悟将成形的土豆泥熟练地抹在面包片里,“上面那群老人太会使唤人了,真受不了。”
“那群老东西,”夏油杰上一秒还表现得义愤填膺,下一秒就被精美的盒子吸引住注意力,“迟早要他们好看,——你在做什么?”
“爱心便当,”五条悟打开盖子,亮出盒子里的汉堡肉和章鱼小香肠,末了还不忘把刚完成的三明治一起摆盘装好,“不吃饱可没力气打败冠军。”
热衷于让迟到学生绕操场三周半的森田老师显然是学生们的噩梦,两人脸色一青一白,菜菜子火速吞下剩下的饭团,美美子一口气喝光大半碗味噌汤,收拾完餐具后像小型风暴似的刮进房间换好衣服,又以风卷残云之势刮到门口,一边单脚跳着穿鞋,一边向厨房里的大人们告别。
“夏油大人,还有五条,”菜菜子拉着妹妹的手跳出门,声音中气十足,手臂几乎要被抡成直升机机翼,“我们出发了!”
“路上小心,”双胞胎的身影一消失在视野,夏油杰就按捺不住褪下好家长的伪装,捂着脸大吐苦水,身边围起的乌云一目了然,“悟难得放假,我却不得不去给猴子们讲经……”
“今天不是会有大人物造访吗,”五条悟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从洗衣机里拽出烘干的袈裟塞进夏油杰怀里,“尊敬的教祖大人,为了你的理想,为了大人物们的善款,快去吧。”
“再大能大得过悟吗。”
“这倒是,”五条悟爽快承认,“怎么说也是五条现任家主。”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
夏油杰哀怨地看了五条悟一眼,抱着僧袍磨磨蹭蹭进了房间,再次登场已经是一副教祖做派,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可疑,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推销据说效果非常灵验的天价盆栽。
救苦救难的盘星教教祖宝相庄严,受万人景仰,此刻却靠着门框长吁短叹,像个杵在马路上死活不肯再挪一步的倔强柴犬。五条悟撕开猫条,刚想喂给围着他的腿蹭了半天的猫咪,见夏油杰一副没精打采的萎靡样,只能临时延后猫咪的顺位,主动为教祖送上一个短暂得无法在记忆中留痕的拥抱。
夏油杰的手速和低迷的情绪成反比,冷不丁拉住五条悟的手也强而有力,他一把环住比以前精瘦了不少的腰,将还在犯傻的人按进怀里,强行延长了拥抱。回响在耳旁的呼吸绵长且平稳,喷洒在脖颈附近的气息几乎能把肌肤灼伤,夏油杰拥抱他的力道内敛而克制,仿佛双手环抱的是经不起磕绊的易碎品,而不是令咒灵闻风丧胆的最强。
不反抗不代表就此逃脱了困惑,曾几何时五条悟才是占据主动位置的那个。他常年手脚冰凉,夏油杰偏高的体温对他来说等于移动暖炉,瞅准时机就往身上钻,享受恋人的温度是当时的他独有的特权。高专的夏油杰欢然接受不知天高地厚的五条悟,苦夏的夏油杰强颜欢笑制止没心没肺的五条悟,同住的夏油杰顾左右而言他绕开自我感觉良好的五条悟,一个发起进攻,一个或接受或防守或拒绝,不管作战成功与否,这种行为早在两人间蔚然成风。
自打五条悟入住,夏油杰发起的接触明显比以前要多得多,或者说大多数接触都来自于夏油杰,反倒是当年积极主动的五条悟陷入被动,坐上了被索求的位置。夏油杰在沙发搂住乱调频道的五条悟,在厨房环抱正在料理食物的五条悟,在阳台拥抱眺望远方的五条悟。五条悟花了足足一个月去习惯每次单独时相处必会上演的戏码,不再如当初那般困惑慌张,失而复得的拥抱失去往日的悸动,没有掺杂欲念的熊熊烈火,剩下的只有寡淡无味的平静泛滥成灾,惊不起一丝波澜,也带不起任何风浪。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拥抱,对夏油杰似乎起着堪比枯木逢春的神奇功效,只要五条悟主动张开双臂,他就能压下厌恶对猴子笑脸相迎。五条悟不明白这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懂人类的心境是否随着年龄的增长产生一些变化,从而变得贪恋他人体温,他只知道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建议夏油杰去拥抱体温更高的七海建人、灰原雄、或者随便其他什么人,而不是抱着一个只能让人遍体生寒的冰块进行慢性自我折磨。
总之不该是不解风情的五条悟。
不过即便不能理解夏油杰的想法,五条悟相信自己也能扮演好懂事的室友角色。这样就算某天再被扫地出门,他也不会如第一次离开时那般狼狈,肯定会表现得更为洒脱。
连哄带骗把试图渎职的夏油杰送出门后,辛勤的五条悟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由于工作性质特殊,五条悟常年奔波在与咒灵约会的路上,鲜少有机会下班,除了偶尔造访的睡榻,吃穿用度大都躺在柜子里发霉。难得得了一日悠闲,自然要给冷冰冰的房间增添点生活气息,他计划上午大扫除,中午批改惨不忍睹的试卷,下午去硝子讨要葡萄糖后顺路逛一逛超市,等到晚上,就祓除在肚子里呆了两周的虫子,再用刚学会的华夫饼好好褒奖辛苦两月有余的自己。
正当他打算付诸行动之际,一名不速之客腾空而起,高高跃起稳稳落地,舔了两下前爪后盘在沙发上坐定。五条悟定睛一看,来者身形修长,通体洁白,眼瞳色泽堪比天然宝石,蓬松的尾巴高高翘起,正是被夏油杰给插了队的可怜猫咪。四只仿佛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眼睛对视良久,五条悟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早就被忘到后脑勺的猫条,赶紧拿来孝敬龙颜不悦的猫咪。
如果说夏油家有食物链的话,这只一呼百应的猫肯定稳坐最顶端,猫玩具猫爬架猫抓板应有尽有,享有所有家具的挥霍权不说,摔坏夏油杰送给双子的生日礼物也能立马得到谅解。不过不知为何,今天猫大爷格外缠人,吃完猫条没有仰着高傲的头颅启程回窝,而是像刚才在厨房那般挤在五条悟身边蹭来蹭去,毛茸茸的脑袋也一个劲地去顶撑在沙发边缘的手。
五条悟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占领了猫咪常用的位置,好心往旁边挪了挪,没动两下白色毛团就唧唧呜呜地贴了上来,去左它往右,向右它朝左,绕路迂回便提前包抄,试图起身就发出警告。只是玩追逐游戏还好说,一旦发现五条悟有厌战的倾向,便会亮出毛茸茸的肉爪,再顺势将十几斤重的身躯整个压到五条悟腿上。即使把它抱上猫爬架,也会秒速落地继续绕来绕去干扰行动,似乎铁了心要跟五条悟的腿过不去。
猫咪不懂何为退让,关进屋子能自己开门,被踩到爪子也锲而不舍贴在脚边。如此反复多次,五条悟生怕再听到踩到猫尾巴时的惨叫,只能宣布计划夭折,坐回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逗猫棒,看着扬起爪子努力追逐羽毛的猫,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美美子黑黝黝的眼睛。大概是小时候的惨痛经历留下的创伤,少女比想象中还要锐利,提出的问题直指核心,险些让人招架不住。他不太确定少女的目的为何,揣摩半晌也没个头绪,只能反省近期是否表现得过于露骨,导致两人起了疑心。
然而正如美美子所说,五条悟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吃多是假,不饿是真,五条悟肚子里长期塞着特殊情况下才会使用的虫子,早就习惯与流体作伴,几乎把如何正常进食忘了个光。自打重新入住,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如何让编造的借口看起来更合理,从而逃避和三人坐上同一张餐桌。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和谁有矛盾,即使闹得不欢而散,五条悟也没有讨厌这个家里的任何人,如果硬要给出理由,那么能免去吃喝拉撒的烦恼是一个,看清一些以往不愿意正视的事实也是一个。
托苦夏醇香浓郁的福,高专第三年的生活磕磕绊绊,虽说勉强算得上是平稳落地,带来的影响却足以让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条悟草木皆兵。他想方设法留住了夏油杰,却仍然沉溺于挚友随时可能不告而别的恐惧,对残留在琥珀色眼底的昏暗心有余悸。他为夏油杰的出路列出所有的可能性,发现每个都暗藏通往最坏结局的契机,五条悟焦头烂额,情急之下病急乱投医,从多项选择中一把抓住最笨的那个,不做任何商量便把行李连同自己一起打包递到夏油杰手上,问他愿不愿意和接受这份大礼。
双子的出现彻底打破还算顺风顺水的生活。看到藏在夏油杰身后的两人说不惊讶是假的,五条悟知道她们是压在夏油杰心上的石头,也知道他经常会带着礼物去养育设施看望两人,却没想到夏油杰会自作主张,直接跳过商讨环节就办好了收养程序,并把人带进了家门。
四人家庭中有三人各怀鬼胎,看似气氛融洽一派祥和,实则貌合神离。那日正好是五条悟的生日,他记得自己拼了命玩咒灵连连看只为过一次久违的二人世界,也记得在提出送两人去家入硝子那边过夜时突然迸发的恐惧和恨意。他只是朝两人伸出手,从小失去双亲遭受惨无人道待遇的孩子们就开始歇斯底里地指责五条悟不懂她们的痛苦,控诉五条悟霸占为她们照亮黑暗的光,央求五条悟不要抢走只属于她们的夏油大人,追问五条悟明明已经拥有这么多,为什么还是这么贪心。
放在往日五条悟或许会一笑置之,要是心情足够好,也会考虑把夏油杰暂时让给需要被庇护的弱者,彰显一下成年人的宽宏大量;可眼下他已三天没有合眼,早就在连续不断的任务摧残下筋疲力尽,不想把本就属于他的夏油杰交给任何人,只为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安慰和奖励。
由谎言和欺骗维持的和平不堪一击,只需一次小小的震动就能震碎没有承重的地基。双子抱作一团如泣如诉,尖锐的哭声炸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和日积月累的疲惫一起冲击脆弱的神经,让本就有限的同情心很快就见了底。藏在教师名头下的本性悄悄冒头,他遏制不住在血管里来回流窜的烦躁,头一次强硬地回绝了近乎无礼的要求,却好死不死被正巧开门的夏油杰撞个正着,不仅收获了泪如雨下和哭天喊地,还得到了劈头盖脸的震惊与质疑。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他说吵死了。
屋子里的餐桌是五条悟托人定制的,不大不小,刚好能容下四个人,现在却只坐了一个人。紧锁的门直到深夜都没有打开,他不敢敲门也不敢发信息,只能对着已经变了形的蛋糕干瞪眼,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坐立不安。明明他才是被恶语相向的那个,始作俑者却仗着年龄优势套上受害者的皮囊,五条悟作为心胸狭隘连半大小孩儿都无法包容的坏东西,只能和衣躺在狭窄的沙发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整夜都是关门前时那一回眸里的愠怒与猜忌。
五条悟的20岁生日没有得到温暖的拥抱,没有受到期盼已久的祝福,手机里塞满了公式化的生日快乐,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
第二天夏油杰带着哭花脸的两人向一宿无眠的五条悟道歉,他说对不起,五条悟说没关系,他说孩子们一直搂着他没办法起身,五条悟说我知道,他说抱歉让悟一个人睡在外面,也说了迟来的生日快乐,五条悟吃完隔夜蛋糕说谢谢你,下不为例。
就是没有问过五条悟究竟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是成熟的大人,自然不会和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计较。双胞胎的事充其量只能算是引线,矛盾一旦冒头,蛰伏在暗处的龃龉自然也就跟着浮出水面。无话不谈的蜜月期戛然而止,无法修补的间隙水涨船高,无话可说的七年之痒如约而至,像扯毛线团一样把千疮百孔的感情扯得乱七八糟。
前一秒还在讨论晚饭,下一秒就可以为任何事争吵,他们为双子和伏黑惠的未来争吵,为猫咪是否能多吃猫条争吵,吵到都会变成无止尽地翻旧账,从厨房到卧室没完没了。夏油杰万事以双子为优先,脸色总是比上一次更为不耐,五条悟嗤笑夏油杰一把年纪还爱玩过家家,语气也永远都比上一次要烦躁。
五条悟一气之下搬进招待客人用的房间,不知不觉却成为里面的常客。只为五条悟绽放的温柔笑脸唯独对五条悟闭门谢客,更愿意展现给双子,给猫咪,亦或是无关紧要的其他人;与其面对视线碰撞时猛地沉下的脸,五条悟更愿意游荡在高专,在甜品店,在无人会踏足的荒废公园。
从未尝过失败滋味的神子不愿意承认自己输得彻底,褪去伪装后不留情面的相互针对狼狈至极。他露出满口獠牙,夏油杰张开一手利爪,五条悟扯下夏油杰的耳扩做战利品,夏油杰打碎两人一起挑选的上好花瓶,两人一起撕碎恋人的表皮,咬烂徒有虚表的过家家游戏。他觉得夏油杰无可救药,夏油杰觉得他不可理喻,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闹得一向置身事外的家入硝子也不得不介入这场闹剧。
对峙中五条悟无意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这才注意到那里浑浊不堪,已然是一滩死水,任凭风吹雨打也无动于衷,早就失去了能把他整个包裹住的深切爱意。
夏油杰说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夏油杰就是有本事能把分手都讲得情意绵绵,他只是在那里静静站着,五条悟却从眼睛里读出疲惫,从表情中读出了疏离,从环抱在胸前的双臂读出拒绝,从扭开的头里读出冷漠。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全身上下却一起对五条悟发出通知,多出来的椅子家族可以坐,收养的流浪猫可以坐,或许从高专随手捞个人都能在上面取得一席之地,唯独五条悟弄丢入座资格。
五条悟气愤,恼怒,暴跳如雷,拎着装得满满的行李箱站在街头,失去了相处多年的恋人和亲谁都不亲他的猫咪;五条悟难过,迷茫,怅然若失,不明白倒映在夏油杰眼里的自己怎么会如此面目可憎,只知道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他痛定思痛,决定潜心钻研人际关系,翻开教材第一页,标题就写着明晃晃的不要自作多情。
风雨相催,图走鸟飞,作为最强,五条悟必须保持绝对理性,抛弃本能的同时将如何摆正位置学得炉火纯青,即使故地重游,也严格遵守不过多接触、不过分疏离的相处原则。空出来的第四把椅子是隔开外人的警戒线,他可以在边缘徘徊打盹蹦迪,但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贸然闯入,碰得头破血流。
把握距离难如登天,可成长本身就是在登天,现在想想,如果他没有因为和夏油杰拉开距离自乱阵脚,而是提前让出这张自以为量身定做的第四把座椅,或许这个刚成立不久的家庭还能留有他的容身之地。如今的五条悟已经成长到不会再为没收到夏油杰一家的初诣邀请而闹别扭,也不会因为不得不把凉透的饭菜原封不动喂给垃圾桶而暗自神伤。只需及时更换虫子补充糖分,就能免去口腹之苦,既不用触动回忆的枷锁,也能减少与他人的牵连。
算起来猫其实也是那段失败感情的产物。
五条悟早就记不清是在哪儿救下的这只猫,只记得初遇时不过一掌大小,稍微用点力就能重入轮回。带回家不是反酸水就是打哆嗦,弄脏昂贵的手工地毯不说,排泄物也蹭得到处都是,隔几天就得往医院走一遭,折腾近一个月才从鬼门关捡回小命。
幼猫不能喝牛奶吃葡萄巧克力,吃过一半的罐头要冷藏,猫砂需及时更换,是否需要拍奶嗝也要视情况而定。不知不觉五条悟脑子里装下大堆对咒术届来说一无是处的知识,驱散了些许恋人不和带来的影响,正好拿来消解心底的烦闷。
猫咪成长和恢复速度不相上下,没多久就从能一手握住的毛绒团子变成满屋乱窜的巨大蒲公英。泛滥成灾的思念无处可去,适时出现的猫咪恰好可以当做发泄的绝佳途径。五条悟买来实木定制的抓板和爬架,找来营养均衡味道鲜美的猫粮,送它去号称快速无痛的知名医生那里绝育。也不知是黑卡万能,还是爱的力量见了效,乱糟糟的皮毛在五条悟的精心呵护下变得油光水滑,整个猫也长得膘肥体壮,从一长条变成一整箱。
猫不仁,他不义,逗人尚有道德约束,逗猫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五条悟热衷于撤掉无下限去招惹这只见色忘义的猫,敢亮爪他就敢开无下限,经常把猫撵上书柜又赶进沙发底,你追我赶好不热闹,时不时还披着窗帘玩起吃猫游戏,楼上楼下怎么跑都不腻。
五条悟离开的那日家里空无一人,他收拾好行李,觉得应该带走些什么当作留念,转了几圈发现肥了一圈的猫睡得四仰八叉没心没肺,完全没有跟他同甘共苦的意思,不由得心头火起,一掌将睡得正香的猫拍醒。坏脾气的猫咪极其不悦,一看到五条悟的白就炸起浑身的毛嘶嘶哈气,直接亮出利爪招呼上消瘦了不少的手臂,来不及验收战果,就像弹球似的嗖一下窜进夏油杰的房间里。
剧痛过后翻起的皮肉惨不忍睹,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滑下,为木制的地板妆点出一朵朵血花,没点深仇大恨都说不过去。五条悟想过会遭毒手,没想过会这么毒,这次他没有装模作样的呼痛怒骂猫没良心,只是蹲在地上盯着被挠得皮开肉绽的手背合了开开了合,半晌才起身去提被撞倒的行李。
这个家不再需要五条悟,五条悟也带不走什么。唯一愿意跟他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钝痛,门外正值深秋,他捂着用反转术式恢复如初的左手,明明已经摸不到任何痕迹,皮肉撕裂的感觉却比受过的致命伤都要疼,仿佛是在一遍遍提醒五条悟赶快把钥匙物归原主,另寻安身之所。
他没有家了。
那之后五条悟再也没有摸过任何小动物。
在看到猫咪朝自己露出肚皮时,五条悟表现得万分惊恐。他分不清是主动热情的夏油杰更恐怖,还是给主动表演后空翻的猫咪更为惊悚,两者同时出现时,他甚至会怀疑自己还在梦游。然而手背上粗糙的猫舌告诉他现实就是如此,吃饭贴睡觉贴,上厕所也要守在身边,走哪儿跟哪儿寸步不离,似乎还对五条悟出门抱有莫名的恐惧。半个月前甚至干过眼见无法阻拦便躺在门口耍赖装死,如愿跟着五条悟一起上车,最终却因晕车把自己吐进医院的光荣事迹。
五条悟想破脑袋也找不出这只小没良心突然开始讨好自己的理由,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是想通过自己讨好夏油杰,得出结论不禁感叹术业有专攻,夏油杰不仅精于人心,还精通猫心,几年下来整只猫苗条不少不说,还学会了难度系数颇高的后空翻,要是当初真跟了自己,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他将越拉越长的猫咪放在腿上语重心长地开导,告诉它主人非常喜欢它,连锁屏壁纸都是它,不需要委屈自己讨好不喜欢的人来博得主人的欢心。
五条悟不知道脑仁比花生大不了多少的笨猫听没听懂,只要没说不,就当它是听懂了。
开导完五条悟成就感十足,打算重新睡个回笼觉。猫咪依旧喵喵叫着贴在腿边,五条悟嘴上抱怨没法儿走路,也没弯腰把猫车挪开,任由两腿四脚一步三绊,磨蹭半晌才进入除了办公用的桌椅、睡觉用的榻和装衣服杂物的柜子外便再无他物的煞风景房间。
搬家那日五条悟拎着只装了几件衣服的包裹,在夏油杰的引导下重新踏足惨遭滑铁卢的地方,屋内外的装潢焕然一新,早就不是两人当年一起定下的模样。他婉拒夏油杰的盛情邀请,熟门熟路摸到二楼,一眼相中与记忆相差无几的清冷客房。夏油杰对此表达了强烈不满,但五条悟不为所动,和一家之主同住怎么想都不太合乎礼仪,无知无畏的高专时期尚可用放浪不羁蒙混过关,两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同睡,传出去还不知会对教祖的声誉造成什么影响。
五条悟难得善解人意一次,夏油杰却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可能是不满于外人对盘星教内部事务指手画脚,脸拉得老长,就连刘海看着也没什么精神气。
猫咪熟门熟路,后腿一蹬直奔目的地率先躺好,支楞着脑袋眼巴巴瞅着慢悠悠晃进来的五条悟。五条悟哭笑不得,连猫带枕头一起抱到主卧前,小声说了句打扰便将猫放在它最中意的枕头边,还不忘贴心地为它盖上一层被子。
做完这一切五条悟像是攻克了难题似的拍拍手,打算离开夏油杰的房间,转身时他似乎从一只猫脸上读出些许幽怨,眼角还挂着几粒晶莹的水滴。
大概是错觉吧。
五条悟关门也没忘了落锁,事不关己地想。
五条悟愣了好久。
灰原雄赠送的热可可冒着腾腾热气,猫躺在沙发上睡得翻肚皮,五条悟刚完成接下来三日的备课,正在为学生制定既能累积经验,又不会威胁到生命的训练课题。
今年的新生各个都很出彩,就是个性个顶个过于鲜明。被从小看到大的伏黑惠刚入学没多久就晋级为二级咒术师,浑身上下哪儿都长,唯独笑肌发育得不尽人意;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虎杖悠仁化身宿傩容器,随便往地上一杵就能化身早上的太阳,拥有一颗即便被判死缓也要帮助他人的心;术式直击灵魂的钉崎野蔷薇更是不得了,性格与温淑的大和抚子完全相反,在女性意识方面看得格外通透,就是对季节限定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心。
带着这么一群学生,干劲总是大于头疼,为兼顾咒术师和教师的工作,五条悟整个九月都窝在高专的据点。这一来一回反倒冷落了夏油那边,偶尔得了空也只是放下礼物露个脸,寒暄不到几句便匆匆起身,离开时为他准备的牛奶都还冒着白烟。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此颇具微词,见反对无效,直接逃课前往高专对五条悟进行围追堵截,对其劝说好好学习的苦口婆心充耳不闻,宣称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们就直接休学全天候跟在五条悟身边与他同吃同住,什么时候回去她们就什么时候去上学。
一边是辅助监督和同事们充满好奇的眼神,一边是姐妹俩的不死不休宣言,五条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头皮发麻,象征性扑腾了几下就举了白旗,只能乖乖收拾东西跟在两人身后,回到久违的宅邸。
五条悟的印象里两姐妹就一个赛一个的难相处,夏油杰在家时便钻进夏油杰怀里,夏油杰不在家时就躲进房间不肯出来,仿佛和五条悟在同一个空间多呆一秒就会沾染上病原菌,只有在闻到烤松饼香气时才会磨磨蹭蹭露出两个小脑袋。
当然,也不排除五条悟作为钱包和兜底人的表现都足够出色,半年后两人越发放肆,亲昵得甚至有些无法无天。众目睽睽之下挽着五条悟逛街的已是常态,肆无忌惮地把五条悟的脸当成化妆品试验田也时有发生,发现其天生丽质抹什么都好看后愤而要求五条悟赔偿精神损失费,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即使五条悟在场,也能只穿背心短裤甩着胳膊腿到处乱晃,毫不介意和他共享一个冰淇淋勺。
五条悟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不被她们放在眼里,还是不被当作身体机能成熟的成年男性,如果是前者他无所谓,毕竟所有的恶意在无下限面前都脆弱无比,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若是两姐妹亲口承认是后者,他敢保证自己绝对会遭受巨大打击,能直接当场泪洒东京湾。
针对这一情况,他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并好心事先给出诸如受到诅咒影响的选项,姐妹俩瞠目结舌,脸色从红润到惨白到铁青再到通红,一人拽着五条悟一边胳膊开始玩拔河,左一个笨蛋右一口傻瓜痛斥六眼不懂纤细少女心,玩累后将人打翻在地,宣称在五条悟自己醒悟前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不懂人心的五条悟连同为男人的夏油杰都猜不透,怎么可能把握得住比赫还难懂的少女心,见双子守口如瓶讳莫如深,他也识趣的不再多问,这件事就这么草草收尾,不了了之。
“抱歉,刚才走神了,没听清说什么,”五条悟将pad设置成待机模式,转头看向从刚才起就表现得不太自然的菜菜子,“能再说一遍吗?”
“都说了!我,那个…学校,我,”向来伶牙俐齿的女孩子期期艾艾着,“就是,学园祭…”
“下周就是学校的学园祭,”发现姐姐派不上用场,美美子立刻上前补救,“我和菜菜子,参加了同学组建的轻音队,会登台表演我们自己写的歌。”
“学园祭!轻音队!登台演出!真不错!”没头没尾的发言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五条悟还是很配合地捧场,“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青春,等一下,你们自己写的?”
“我和美美子一起写的,”口吃半天的菜菜子终于恢复正常,“顾问老师说,可以邀请家人到场。”
就在今年,菜菜子和美美子成为了和普通人扎堆的高一新生。
两人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进入咒术高专,而是凭借努力从周边的乡下学校考入小初高大包办的私立高中,穿上广受好评的大小姐校服。入学前夏油杰千般嘱咐万般叮咛,生怕两人和猴子起冲突,做好随时可以为女儿们索猴命的准备,闹得姐妹俩哭笑不得。
好在臆想中的状况全都没有发生,拜夏油杰的精心培养所赐,菜菜子活泼开朗,美美子沉稳温和,一入学就依靠独特氛围拉到不少眼球,没多久就作为插校生融入班级,女子会社团活动压马路一个不落,尽情讴歌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校园生活。
整个过程用时一小时三十分,就目前来看,两人宁愿顶着徒步半小时加换乘地铁的路程也要赶回家,怎么看都像是为了堤防盘踞在家中的不速之客。虽然五条悟也曾提议去学校刻下咒印,使用定点传送抄近路,却遭到两人严词拒绝。可能厌倦了从小到大的包接包送,两人钟情于拥抱早晨七点的空气,热衷于绷紧即将迟到的那根线,吹拂的每一缕微风都是新鲜的体验,脚下的每一片落叶都是清脆的旋律。
既然是普通的学校,有个一次两次学园祭也不足为奇,可五条悟不明白她们怎么不直接去找夏油杰,反而来跟自己较劲。他寄人篱下,自始至终没和收养手续打过照面,也没在监护人资料上签过字,怎么想都不该被算在邀请范围内。
然而两人就这么肩并肩站在五条悟面前,握在一起的双手紧张得无以复加,脸上甚至还带着壮士断腕的义无反顾和决绝。为了加快大脑的运转速度,他一口气干掉香浓的热可可,在记忆的书架中翻箱倒柜,尽可能地检索有关的线索,试图找出两人来找寻自己的原因。
二人定然非常盼望学园祭的到来,也对家人到场报以万分期待,想必夏油杰肯定也很想亲耳听到女孩子们亲自创作的歌曲,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这个几乎由责任感构成的男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干出中途把任务丢给别人开溜这种只有五条悟才能干出来的事。姐妹俩也对监护人的性子心知肚明,所以才难以启齿,甚至不惜放低身段对往日的仇敌示弱,希望能借助五条悟的御三家power,对日程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调整。
父慈女孝感人至深,即便没有血缘的牵连,三人也为五条悟铺开了一卷完美的家庭画卷。如果不是为了在孩子们面前保住大人的体面,五条悟一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老泪纵横。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五条悟释然,冲两人比出一个大大的拇指,嘴咧得老开,笑容堪比六月骄阳,“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刚才还蔫巴巴的姐妹俩欣喜若狂,先后扑上去玩起了叠罗汉,加起来近百公斤的重量差点没把五条悟的肺从喉咙里挤出来。菜菜子压在五条悟身上眉飞色舞地讲述创作过程,美美子则扒拉五条悟的手开始数掌纹,三人组成不太成型的士字,闹了一会儿便自作主张赐予五条悟请美少女吃饭的殊荣,并吵着闹着要去吃银座那家需要提前好几天预约的不回转寿司。
“能请美少女吃饭是你的荣幸,”菜菜子双手捧脸,鼻子翘得老高,“能和像我们这样的美少女一起吃饭,更是你天大的福分。”
五条悟嗤之以鼻,活用面部肌肉摆出最忧郁最惹人怜爱的表情,配上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全球仅此一家定制美瞳完美复刻菜菜子的动作,端的是惊为天人。他满意地收获两份傻眼,指了指菜菜子的脸,又颇为遗憾地指了指自己,摇头晃脑示意对面不行,成功激起少女的怒气。菜菜子大嚎一声,喊着我和你拼了做饿虎扑食状冲向五条悟,途中不小心连累刚站起身没多久的美美子,三人滚作一团你推我搡咋咋呼呼,一直持续到寿司店老板主动联络,这场混战才算结束。
五条悟言而有信,说给夏油杰放假就给夏油杰放假。当晚他就通过威胁伊地知洁高把任务全划到自己名下,并神秘兮兮地用邮件联系仍在海外出差的夏油杰,告诉他下周二双子会为他送上一份神秘大礼,错过将会后悔终生。界面刚弹出传送完毕的提示,手机就因为没电自动关了机,五条悟将自己塞进冷冰冰的被子里,一面感叹于感人的父女情,一面又为看不到夏油杰的实时反应而稍稍感到可惜。
位于深山老林中的夏油宅邸也随着主人一起进入梦乡,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为了不打搅三人睡眠,五条悟放弃正门,蹑手蹑脚绕到后院从二楼进入房间,哪知一开窗就对上两双黑黝黝的眼,差点没把魂给他惊上西天。
能吓到五条悟的人不多,两姐妹占据亚季军,榜首自然是吃多了荞麦面的夏油杰。这边惊魂未定,那边就像是得了号令似的齐刷刷开灯,屋内瞬间灯火通明,闪得习惯与黑暗共舞的神子差点睁不开眼。五条悟在窗外飘了半天,好一会儿才从突如其来的光明中缓过神,定睛往屋内一看,穿着睡衣的一大两小一猫在被子上椅子上按高矮顺序整齐排列,一个二个都目露凶光,仿佛是饿了三天在墙角发现一只大老鼠的恶猫。
“悟先别说话,”硕鼠五条悟刚想张嘴就被无情制止,夏油杰目不斜视,一开口就剥夺他的说话资格,“菜菜子,由你开始。”
被点到名的菜菜子一跃而下,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控诉,从早上留下的钱到深夜才出现的人影,从满怀期待的等待到碎成一地的少女心,控诉人洋洋洒洒滔滔不绝,连宕机的设备和忘词也一并归咎于五条悟身上。说着说着还趁乱翻起旧账,痛斥他夜不归宿眼里只有工作把重心全都放在学生身上还不在家用餐,一番话把五条家家主批得体无完肤满地找牙,一刹那觉得自己不该做人,而是该去做一只没脑子的草履虫。
可能是说累了,菜菜子气鼓鼓地示意妹妹继续,美美子从善如流,继续慷慨陈词舌灿莲花。被指言而无信时神游天外的五条悟一个激灵,打算据理力争,他明明就把夏油杰送到了两人身边,绝不接受莫须有的指控。可还没开口晶莹剔透的泪水就给把话全堵在嘴边,顺便还给舌锋打了个死结,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
“为什么没有来,”妹妹哭得我见犹怜,“我们明明,明明邀请了五条,五条也答应了会来……”
“为什么来的是夏油大人,”姐妹连心,姐姐的金豆子也跟着吧嗒吧嗒往下掉,“而不是五条……”
“虽然我懂你们想表达的意思,”被无辜扫射的夏油杰一脸难以言喻,“但是这个说法是否……”
“对不起夏油大人,”菜菜子吸了吸鼻子赶忙道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我明白,”夏油杰倒也不计较,用手帕抹去两人眼角的泪滴,将她们推至死机已经有一会儿的五条悟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你们继续。”
“等等,你是说,”聪明绝顶的五条悟这才转过弯,心底冒出一个不太敢确认的猜想,半信半疑问,“那天你们不是要我帮忙改日程,好让杰去参加学园祭的吗?”
“你在说什么?”美美子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你到底在想什么?”
五条悟试图争辩:“可是你们说了家——”
“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那种话!”菜菜子火冒三丈,抡起枕头狂甩五条悟,“不要擅自曲解别人的意思!”
“我按悟说的去了学园祭,菜菜和美美都很期待悟的到场,”连夏油杰也看不下去五条悟的油盐不进,对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乌龙进行追加补刀,“但是一直到结束,收到她们邀请的人都没有出现。”
要问五条悟现在是什么想法,那基本等同于亲眼目睹火山喷发造成举世闻名的白垩纪古近纪灭绝事件,烂橘子穿着草裙大跳钢管舞,夜蛾正道宣布放弃制作恶心的咒骸,井上和香抛弃饭冢健与前男友重修旧好。
搞砸了,五条悟捂着脸绝望地想。
用脚趾头想想就能明白这两人是为了不给出差的夏油杰增添负担,所以才勉为其难选择了五条悟,却没想五条悟本人自作聪明曲解了她们的本来意图,不仅给夏油杰添了麻烦,还搞砸了两人筹备许久的学园祭。
这世上还能有比自己更招人嫌的家伙存在吗。
经审查,被告五条悟擅作主张罪无可逭,玩弄少女心天理不容,打瞌睡如啄米的法官以被子当桌台,用肉爪代替法槌对犯人做出宣判,责成被告自即日起服侍法官就寝,如不服判决,可在十五日内提出上诉。
五条悟彻底傻了眼。
照片里的人要么在吃即将融化的雪糕,要么仰着头喝饮料,视角的切入和着墨的重点也很讲究,不是集中在嘴边,就是聚焦在挂着汗水的喉结线上。虽说五条悟生得曲眉丰颊双瞳剪水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所到之处莺惭燕妨,连全盛期的山茶看了都得当场凋谢,但好歹他也是身高跨过一米九,一拳能擂死咒灵的彪形大汉,怎么说身边都不该出现这种难以名状的神奇生物。
回想起来,最近感受到的视线确实比以往多了不少,不过比起被人当做幻想对象所带来的不适,更多的则是新鲜与好奇。五条悟没想过这世上除了曾经的夏油杰,还会有人想通过不带任何遮挡的肢体交流来和他产生近距离接触,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文字组成的妄想情深意切扣人心弦,他兴致勃勃,开始重新鉴赏这篇旷世巨作,看完后连连惊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如果故事主角不是他,他肯定会写信给编辑部催促更新。
“什么时候的事?”家入硝子看完信后把圆珠笔按得咔嚓作响,“今天?”
“那就是这期间发生的事,”家入硝子划掉信封结尾的落款,话里话外都嫌弃得要命,“…什么一直在暗处默默守护五条君的命定之人,说的这么好听,不就是个尾随的。”
“果然硝子也这么认为?”五条悟格外兴奋,“很奇妙吧?虽然我的确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看来太受欢迎只会徒增烦恼。”
“要卖弄的话就请你出去,”家入硝子忍住往五条悟光洁的脑门上来一个爆栗的冲动,“还是小心为妙。”
“你在说什么,”五条悟从抽屉里翻出糖果丢进嘴里,表现得满不在乎,“我可是五条悟啊。”
“对‘你’的话,确实是没什么影响,但是偶尔会有那种思想偏激的家伙吧,看不惯有人和自己的心上人关系亲密,开始对周边的人下手,”家入硝子点出重点,“现在也没办法确定对方是不是诅咒师,像我和夏油倒还好,要是能力不是很出众的学生或辅助监督被盯上就不好说了。
“对了,还有夏油家的那两个小姑娘,”精明的校医又补充了几句,“毕竟你们走得那么近,也没办法保证她们不会成为目标。”
信件和照片突然变成比巧克力球还要小的圆球,噗通一声掉进专门盛放医疗废弃物的垃圾桶,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撕烂信封,和刚才咋咋呼呼的小学生判若两人:“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还有就是,”家入硝子好心提醒,“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夏油知道。”
“为什么?”五条悟不明所以,不知道好友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夏油杰,“这跟杰又有什么关系?”
“照做就行了,”家入硝子笑着点燃烟,挥手示意慢走不送,“如果你不想看到高三那件事再次重演的话。”
五条悟神色一凛。
高三时期的深秋一直是五条悟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疤。日渐消瘦的身体,有气无力的回应,充斥着鼻腔的血腥味,组合成信仰和坚守被现实踩得粉碎的夏油杰。往上是雷鸣电闪的咆哮,往下是虎视眈眈的深渊,五条悟趴在摇摇欲坠的断崖上,用语言告诉夏油杰自己需要他,用行动表现不能离开他,拼了命地拉着半截身体已经没入泥沼的挚友往回拽,这才强行把身心俱疲的夏油杰留在身边。
被血色铺满的梦魇至今都缠绕着五条悟不放,他无数次梦到夏油杰转身离去,整个人如坠冰窖,醒来后也久久不能平静。五条悟一度对入睡产生恐惧,生怕有夏油杰在的现实是幻想中的美梦,宣称要杀光非咒术师的教祖才是真正的现实。他惧怕夏油杰的离去会发生在不远的未来,更害怕随之而来的对立,那时他作为唯一能与其对抗的咒术师,就不得不亲手把挚友送进地狱。
这是五条悟无论如何都想避免的事。
不过就算没有家入硝子的提醒,五条悟也没有通知夏油杰的打算,本来就是私事,不必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特地拖盘星教教祖下场,他自己就能处理妥当。
收到装满不明白色流体的瓶子时,饶是五条悟也免不了头皮发麻,这才终于有了点受害者的实感。被不知道蛰伏在何处的蛀虫用卑劣的目光来看待的确令人作呕,为了避免闹得满城风雨,也为了在掌握信息前稳住对面,五条悟不得不转移阵地,同时拒绝辅助监督的接送,每次回家都选择使用不留痕迹的瞬间移动。夏油宅邸周边布设有干扰认知的咒灵,一般人难以靠近,幸好五条悟行动飘忽不定,对面大概也没想到他会寄身于荒山野岭,来电直线下降,端着相机的可疑人物也少了许多。
那天五条悟难得的提前下了个早班,一溜烟窜回家准备补完进度大幅落后的连载,谁知刚落地就撞见围着桌子不知道在对什么东西指指点点的夏油一家,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飞上二楼,一腾空就对上琥珀色的眼。
“欢迎回来,”夏油杰起身开窗,看上去心情很不错,“难得见悟这么早。”
“嗯,”见无路可退,五条悟只能硬着头皮钻进房间,“悠仁和野蔷薇学得很快,结束后正好路过中华街,就地解散了。”
“那种全是猴子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好的,”夏油杰不屑一顾,“说起来,悟最近好像都是一个人回来,那个新人呢?发生什么事了?”
“呃,他,驾车技术不是很好,”夏油杰的敏锐跟野兽有的一拼,五条悟看着云淡风轻,实际上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他赶忙收起差点踹出去的马脚默念抱歉,向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新人甩锅,“就四处走走,顺便转换心情。”
“又来了,”菜菜子嚷嚷着介入两人中间,不知不觉为五条悟解了围,“明明都回家了,为什么还要一直说工作的事啊!”
“在家拒绝谈工作,”美美子打出一个老大的叉,“夏油大人,别忘了你还有事要说。”
“抱歉,你们说得对,”夏油杰一拍脑袋,拉着傻站的五条悟入座,顺手搓了搓五条悟被风吹得通红的脸,“是这样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她们下周一想去北海道滑雪。”
“为什么是下周一?”五条悟莫名其妙,“这周末,或者下周末不可以吗?学校那边怎么办?”
“必须是下周一,理由暂时不能说,”菜菜子脸鼓得老高,“总之必须得是下周一。”
“已经跟学校请过假了,”夏油杰补充,“只要功课能跟上就没问题。”
有了夏油杰帮腔,五条悟自然也就不再多问,直接开始检索场地宽阔行事周到也不会太拥挤的滑雪场。滑完雪后该去哪里放松,哪边的食物最值得一试,之后是否要在当地逗留,住宿用的酒店以及返程机票如何解决,不下半分钟,一套兼顾吃喝玩乐的行程在五条悟脑中初现雏形。
“如果可以,希望悟也能一起来,”夏油杰频繁且快速地抖腿,他的神色不大自然,手指不停地缠绕发梢,“菜菜和美美也是这么想的。”
菜菜子屈起腿半跪在沙发上,美美子靠着沙发贴在姐姐腿边,就连格外重视距离感的夏油杰也慢慢贴了过来,把五条悟困在正中间。五条悟正沉浸于出行计划,完全没注意到三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只觉身上忽然一沉,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向身边,差点没从沙发上弹起来。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的样子着实有些瘆人,五条悟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夏油杰是在向自己提问。他没明白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为什么要向外人发出邀请,只能重新翻阅过往的记忆,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对比物,翻了几页便释了怀。
夏油杰负责逗孩子们笑,而五条悟负责记录夏油杰的笑,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厚厚的屏障,从头到尾五条悟都没真正进入过三人世界。当天晚上他以任务为由匆匆从三人身边逃离,两天后他坐在通往九州的列车上盯着夏油杰发在社交软件上的照片,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拍照水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超。
看来是他来得不太巧。
“真的吗?我想去我想去!”还好五条悟早就把应对手段背得滚瓜烂熟,他摆出最真诚的笑容和最夸张的态度,往里面加了点期待后装作看行程表,再辅以左右为难当调味料,脸上既展现出对滑雪的期待,又为难得恰到好处,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在撒谎,识趣地不再往下劝,“虽然我很想这么说,可惜最近正好是咒灵高发期。”
“怎么这样,”菜菜子哭丧着脸,转身拽着夏油杰的手撒娇,“夏油大人——”
“可恶的猴子,”夏油杰咬牙切齿,“果然还是只能把他们全都给——”
“哇哇哇!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五条悟急忙大喊大叫打断夏油杰进入苦夏前的大读条,“我会想办法的!让我考虑考虑!”
见目的达成,两姐妹击掌欢呼,分别给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个大大的拥抱,抱着书包就要往楼上跑。
“说起来,”五条悟叫住作势要往二楼冲刺的两姐妹,翻开通讯录寻找负责与外界对接的管事人号码,吩咐其为三人预约滑雪场和酒店,“你们最近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怪事?”美美子歪着头,“能有什么怪事?”
菜菜子举手:“校长的假发下是地中海,这算怪事吗?”
五条悟嘴里的牛奶喷了出来。
第二天五条悟起了个大早,只为亲自会会那个性癖怪到极点的家伙。他手握学弟搜罗的证据,围上清晨的薄雾,踏着月亮的余晖,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市中心新落成没多久的公寓前。为了不被当作非法入侵者盘问,他借着还未完全褪去的夜色直冲高层,对着巨大的落地窗使用五条式开门法,一脚将玻璃踹得粉碎。
长相端正的男人从睡梦中惊醒,即使被看不见的力量困在凳子上也没表现出恐惧,只是如痴如醉地盯着五条悟的脸,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欣喜和迷恋。男人身上没有事情败露的惊慌,也没像被揭穿恶行歇斯底里的恶人那般大喊大叫,他的视线像蛇信一样缠绕在五条悟身上,从鞋底到头发丝一处都没有放过,嘴里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出乎意料的生日快乐,而不是哭喊求饶。
这些年五条悟一直避免提到自己的生日。
12月7日从记事起就与繁文缛节挂钩,每到这日五条悟必须忍受腿部的酸麻接受不怎么真诚的问候,只有老爷子偷偷为他而藏的大福是当日唯一的盼头。高专时期五条悟曾短暂地获得了支配生日的资格,他的同学用蛋糕打碎望族的矜持,以碳酸饮料撕碎束缚他的条条框框,他们为五条悟的生日举杯痛饮,告诉他所有人都有资格在生日这天都使用特权。
“那你想从谁的口中听到这句话?”男人不慌不忙,“家入硝子?七海建人?或者说夏油杰?”
“对成年人来说生日早就没了意义,”五条悟从容应对,“不过是用来计时的时钟。”
“可这对我意义重大,”男人语出惊人,目光灼灼,“我不可能忘了未来伴侣的生日。”
“年纪轻轻就得了妄想症,”五条悟嘴角一抽,观察对方的同时拽了张椅子过来,趴在椅背上挖苦道,“要不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脑子吧?我可以给你介绍靠谱点的医生。”
“医生救不了我,”男人的眼睛里燃起些许癫狂,“你才是我的解药。”
五条悟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盯着满屋满墙自己的照片,刻意忽视男人灼热的眼神,挑着重点发问:“你这样多久了?我们以前有在哪儿见过吗?”
“几年前你在六本木救过我,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男人倒也坦荡,“但是我对你一见钟情。”
男人就这么打开了话匣子,洋洋洒洒叙述五条悟其实并不怎么在意的初见。他形容被咒灵折磨的自己是多么弱小无助,描述像白马王子一样从天而降拯救自己于危难之际的五条悟有多么英明神武,他宣称两人的相遇必定是命运的安排,并断定为深入了解情况多问几句的五条悟肯定也在这时就对他暗生情愫。
五条悟随手救过的人如过江之鲫,出现一两个怪人倒也说得过去,男子举止得体谈吐优雅,从居住环境也看得出是出身不错的大户人家。不马上把人和证据一起上交纯粹是出于好奇,一开始新鲜里还带着些好笑,到后面就落了俗套,无非是什么两情相悦却碍于世俗的流言蜚语无法在一起,他暗中守护多年终于打算冲破束缚向命定之人求爱,才做出那些他自认与浪漫挂钩的举动。
“你和那些人走的太近了,”被打断话头男子也没有生气,看向五条悟的眼神里有眷恋,有痴狂,“这不好,我很不喜欢。”
“五条老师可是大家的老师,”五条悟哑然失笑,“谁管你喜不喜欢。”
“我知道你是老师,这很好,相信你肯定能照顾好我们的家,”男子神情恍惚,沉醉在幻想中无法自拔,说罢还意味深长地顶了顶腰,“但是那些学生,那些同事,还有一直跟在你身旁开车的贱种,他们离你太近了,这很不好,你要相信我的驾驶技术很好,副驾驶也永远只为你敞开。”
原本带点诙谐幽默的故事突然迸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接连引爆积压在心底的不适,发现眼前这人无法沟通,五条悟不愿再在这个充满污物的地方多呆一秒,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伸手抓住男人的衣领就往外拖:“等下你最好能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复述一遍。”
“你的前男友,好像是叫夏油杰?真是没眼光,”即使半只脚离了地男人也面不改色,“居然会对这么可爱的悟提出分手,不过也正因为此,我才得到了向悟求爱的机会。”
“自说自话的大叔可真恶心,”五条悟动作一顿,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碍于风度没当场呕吐,缓了一会儿神后更加用力地将男人拖拽到阳台上站定,四下张望确认是否会有人经过,顺带纠正男人的错误认知,“居然还说什么求爱,不过是恶心的自我满足罢了。”
“我只是行为过激了些,”男人驳斥道,扭头看向一眼望不到底的高空,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悟这是要和我殉情吗?没想到你这么爱我,我好开心。”
“梦建议还是在晚上做,”五条悟好心提醒,抓着男人并排站在阳台栏杆边沿,“或许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
“说起来,那个盘星教教祖,是叫夏油杰,对吧?”男人置若罔闻,迫不及待地伸手试图去摸五条悟握着自己衣领的手,发现永远被阻隔在空气墙外后只能遗憾收手,“两年前我曾在新宿见过他和女人亲亲密密进了酒店,午夜时分才出来。”
五条悟愣了一下,过不到两秒就反应过来男人的意图,随即便笑出了声。
分了手不代表责任会跟着一笔勾销,逃不出离别的悲伤也得在百忙中抽空履行监视盘星教教祖的职责,有了这层身份,即使不主动打探,那些和教祖有关的花边新闻也会自动飞到五条悟耳边。
夏油杰矛盾而坚定,生命力热烈如火焰,总是能吸引不知死活的飞蛾前来扑火。就五条悟所知,和他分手后夏油杰曾有过五任咒术师或辅助监督出身的女友,或温柔或火热,无一不醉心于迷人的危险性。他们普通地告白,接吻,在睥睨整座城市的摩天轮约会,在最浪漫的蜜月套间卿卿我我,其中不乏差一步就能和夏油杰跨入婚姻礼堂的女性,后因遭到双子强烈反对而告吹。坚持多年的脱敏训练将伤春悲秋的无所适从进化成的成竹在胸的铜皮铁骨,五条悟不仅不用再面对胸口连绵不绝的刺痛,还能在目睹亲热场面时抽空对夏油杰的技巧评头论足。
五条悟花了近十年才想明白夏油杰究竟需要什么,他需要天上的繁星,地上的虫鸣,盘星教和咒术师的未来,或许将来还要有一个幸福美满猫狗双全的家庭,光这些东西就能将夏油杰塞得满满当当,根本腾不出空来迁就五条悟的任性。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男人举出的例子不过沧海一粟,和转瞬即逝的露水没什么两样,充其量只能打湿睡姿不当带起的鬓角,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说到底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表现得再怎么疯癫,诋毁别人抬高自己的行为也将普通人的本质暴露无遗,无法和在尸山血海中来去自如的咒术师相提并论。发现嫌疑人不过尔尔,五条悟的心情突然多云转晴。他扯下眼罩仔细端详男人的长相,温文尔雅剑眉星目,放哪儿都当得起一声帅哥,明明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却越看越滑稽。他迎着烈烈寒风飘浮在无人能至的高空中放声大笑,笑男人莽撞愚昧自以为抓住五条悟的痛点,笑男人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插足咒术师的世界,笑得抬不起头直不起腰,任凭笑声在钢铁森林里穿梭,和晨雾一起迎接初生的朝阳。
“太美了,”男人贪婪地注视着五条悟的真容,对眼罩下的脸面赞不绝口,“他配不上你,只有我才是最——”
“这些我比你要清楚得多的多,”五条悟擦去眼角的眼泪,好脾气地为男人的妄想画上休止符,爽朗的笑容和嘴里的话完全不搭调,“况且杰做什么,都跟你这个外人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对我也一样。
五条悟没忘记补上最后一击,意料之外的回答让男人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浮在半空中的神祗。五条悟趁机将人抛出28楼,享受着狂风拂面的刺骨和源自人类本能的凄厉惨叫,于肉身即将化作一滩烂泥的前一秒闪现兜底,拎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平稳落地。
有胆尾随五条家家主,跟五条亲卫队的手段比起来,高空落体这种小惩罚不过是九牛一毛。五条悟从警局出来时已是晌午,路过甜品店一眼就看中了摆在橱窗中间的草莓慕斯小蛋糕,当机立断买来打算褒奖自己。他祓除在肚子里呆了一周半的虫子,拎着蛋糕兴致勃勃赶回高专,一口气灌了一瓶酸奶三片胃药才打开包装精美的礼盒,拿起叉子刚准备开动,就收到了来自夏油杰的特别简讯。
为了避免分心,他们约法三章任务中非紧急时刻只发消息,长年下来已成习惯。对话框里的音像文件不过半分,由夏油杰简短的开始为起点,脸红得像苹果似的女孩子们穿着从五条悟那讨来的兔耳棉衣,在窄小的画面里一边抱怨五条悟的缺席,一边蹦着跳着祝五条悟生日快乐任务顺利,并宣布来年一定要为他的生日大摆筵席。雪花宛如在飞舞在天空中的精灵,漫天遍野的白压不下的兴奋带起来的红晕,结尾两人凑在一起摆出大大的V字,即使隔着屏幕,也感受到从画面传递而来的热情。
那天五条悟以夏油杰的声音当佐料,罕见地多吃了几口慕斯。
结局无非全送给洗漱池。
2月3日一向都是夏油家的重大节日。
如果说毕业前填满包裹的是怀春少女的情书和手制曲奇,成为一教之祖后,夏油杰的行程就会被来自信徒的祝福和礼物塞得满满当当。这天所有人都在为一家之主的诞辰忙碌,只有五条悟翘着个二郎腿敷衍式逗猫,看着双子姐妹在厨房里忙进忙出。
五条悟当然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日子,早些年他送过香水手表,也送过瞎胡闹的情侣外套,前者只象征性的使用几次,便以和教祖身份不搭由堆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落了灰,后者倒是穿过不少次,就是在分手后和两人的感情一起不知去向。至少从一月上旬起,他就跑遍了各种商店,看遍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导购小姐几乎裂到耳根子的笑容,盘旋于究竟该送什么的漩涡中不能自拔。
说不慌是假的,他两手空空,身边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当发现两姐妹同样也在为礼物苦恼时,才想到原来还有借花献佛这一招。没什么能比夏油杰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女儿们亲手制作的礼物更为珍贵,即使过程中多了五条悟的参与,相信就算送出一块焦炭,也不会被逐出夏油杰的书柜。
生日当天两人放弃社团活动,利用五条悟的术式快马加鞭赶回家。为了配合夏油杰的口味,三人对着菜谱叽叽喳喳,争论半分钟不到拍板定下不怎么甜的提拉米苏。扫荡完超市的五条悟被封为大将军,主要指导蛋糕制作的大方向,非必要时刻不贸然出手,两姐妹第一次作为主厨掌勺,则必须服从一切安排,听凭调遣不得有任何怨言。
现在是2月3日十六时许,两姐妹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搞出骇人听闻的操作。短短两个小时,五条悟已经见识过被一脚踩烂的模具,成色诡异的奶油,致死量的可可粉,和炸上天花板的鸡蛋,唯一没有遭殃的是事先准备好的手指饼干,在刚经过一场混战中的厨房中一枝独秀,显得格外惹眼。
“五条的手真的很巧,”菜菜子似有所感,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着调,“根本不愁嫁不出去。”
“我反对,”美美子举着咖啡液反对,“五条嫁出去,我们就吃不到好吃的汉堡肉了。”
“…说的也是,”菜菜子关掉燃气灶,端出热水放在一边,陷入百般纠结,“那五条就不要嫁出去,一直待在这里就行了。”
“每天都能吃到汉堡肉。”
“每周都能吃到华夫饼。”
“会带我们去迪×尼。”
“能帮我们应付学校老师。”
“耶——”
两人煞有介事地一唱一和,抛下五条悟本人就其是否应该嫁出去一事达成一致,一旁的五条悟越听越觉得离谱,忍不住开口:“有没有可能我是男人,是娶而不是嫁?”
“所以你会嫁出去吗?”
五条悟试图理论:“都说了,是娶不是——”
女孩子们发动星星眼攻势:“所以五条会抛下我们嫁出去吗?”
五条悟想纠正其实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方,想说只要不再次被扫地出门,就会厚着脸皮呆到最后一秒。他酝酿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说法,还发现拿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撒气未免太过幼稚,只能配合两人悻悻回答不会有那一天。两人笑得鸡贼,隔着五条悟击掌,收手时险些撞倒刚搅拌好的蛋黄,手背挨了五条悟一下,才吐着舌重新集中在逐渐成型的蛋糕上。
“对了,”五条悟这才想起最重要的点,“等下杰要是问起来,不要提是我教的。”
两人面面相觑,看上去完全没理解五条悟的良苦用心:“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五条悟低着头,“这样大家会比较开心。”
“为什么?”两姐妹很是不服,锲而不舍地追问,“明明是五条和我们一起做的,为什么不能让夏油大人知道?”
“你们话太多了,”五条悟自然不会告诉她们这样夏油杰会比较开心,不愿意在这上面多费口舌,直接拿出撂挑子不干威胁两人说,“再问我就不帮忙了。”
此举效果拔群,直接扎破鼓囊囊的气球,两人果断噤声。
蛋糕可以是惊喜,但不能代替主食,五条悟双线操作,指挥两人准备蛋糕时自己也没闲着,他照例征得使用许可,开始准备三人份的晚餐。不大不小的蛋糕成型时双子喜上眉梢,在屋里飞奔的模样宛如欢快的柴犬,瞬间把不愉快的小插曲忘光光。撒欢过后两人进入冷静期,在五条悟的注视下红了脸,强作镇定钻进厨房,颤抖着双手把蛋糕藏进礼物箱。
五条悟把最后一道沙拉摆上桌,双子隔的老远就听到动静,抱着猫立刻躲进角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门一开就为阔别两日的家主送上结结实实的熊抱:“夏油大人欢迎回来!”
“早就跟你们说过很危险,不要老是这么玩,”夏油杰从容应对,在强烈的冲击下依旧稳如泰山,站在原地晃都不带晃,一手一个抱住挂在身上荡秋千的JK挂件转了几圈,目光随即落在一言不发的五条悟身上,脸上柔得几乎能挤出水,“我回来了。”
五条悟心里一颤。
夏油杰展露的笑容实在太过温柔,明明是在回应家人,却让五条悟感觉自己也被囊括在内。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做出回应,亦或是由外人来回应是否算作越矩。为了稳妥起见,五条悟还是选择以微笑做回礼,一如这一年来的每一次问候,不会过于生疏也不会过于深入,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被追根究底,屡试不爽。
夏油杰的眼神看上去比刚才要黯淡了些,五条悟还来不及探究个中缘由,双子就神神秘秘地拽着还没换衣服的寿星进了玄关,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硬是把风尘仆仆的寿星送到客厅。菜菜子前言不搭后语地漫天胡扯,把人摁死在座位上紧紧捂住夏油杰的眼睛,示意妹妹赶快行动;美美子心领神会,抱住已经打包完毕的礼物箱,对掌管火源的五条悟翘起拇指;五条悟不言自明,将蜡烛插在事先准备好的烛台上,提前窜到电源开关附近到位。三人蹑足屏息,按照分工迅速就位,只待时机到来,向今日的寿星披露他们准备的大礼。
“搞得这么神秘,”视觉被剥夺的夏油杰忍俊不禁,“难道是给我的生日礼——”
“准备,”秒针正好指向12,五条悟对两人比出OK,大声打断夏油杰的疑问,“3,2,1!”
话音刚落,美美子引燃蜡烛,五条悟配合着关掉房间内所有的灯,菜菜子顺势松开手,两姐妹深吸一口气,朝着今日的寿星异口同声:“夏油大人,28岁生日快乐!”
“感谢夏油大人这么多年对我们的照顾,一直以来辛苦了!”唯一的光源在黑暗中起舞,两姐妹的爱意直冲云霄,她们恣意舒展着明媚的笑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深切的满足与安宁,“最喜欢夏油大人了!”
“等等,这是,”夏油杰眨巴着被捂得有些酸胀的眼睛,盯着眼前卖相有些糟糕,味道却绝对有保证的蛋糕瞧了又瞧,“蛋糕?”
“是的,”金发少女把脸藏进沙发靠背,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的真心,“我们从夏油大人这里得到了好多好多幸福,不是夏油大人,我们可能早就死在牢笼里了。”
“夏油大人不仅把我们带回了家,带我们去吃很多好吃的东西,还送我们去上学,教我们防身之术,我和菜菜子,我们非常幸福,”黑发少女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的眼睛,“所以我们想好好感谢夏油大人,希望夏油大人今后也能把握住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菜菜,美美,把头抬起来,”夏油杰在近似狂轰滥炸的真情告白中愣了好久,半晌才回神,轻轻揉着两人的脑袋,笑容欣慰又慈祥,看着跟普通家庭的父亲并没什么两样,“能遇到你们也是我的幸运,谢谢你们,我很开心,这是你们准备的吗?”
“夏油大人什么都不缺,我们不知道该送什么,”菜菜子把脑袋从沙发里拽出来,脸红得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带着一份羞涩与期待,“就想着能不能做些吃的送给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很少吃甜的,但是如果是提拉米苏的话,”美美子显然也被莫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连和五条悟的约定也抛之脑后,话跟沙漏似的往外漏,“应该多少也能吃下一些,五条他——”
“啊!!!!!”见势不妙,五条悟大喊一声盖过美美子的声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后装作十分懊悔的样子挠了挠头,表情诚恳而谦卑,让人不忍责备,“非常抱歉,杰,最近太忙了,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过几天一定补上!”
五条悟用眼神向双子发出警告,两人做贼心虚,不约而同看往不同的方向,只余对交易浑然不觉的夏油杰原地发懵,情绪并不如五条悟想象那般若无其事,微微扬起的嘴角不自觉地下垂,连情绪跟着低落了些:“……没关系,毕竟悟总是很忙的样子。”
险些捅娄子的两人心里发虚,这回没再闹什么幺蛾子,赶紧切下一块装盘,满怀期待地看着夏油杰将蛋糕缓缓送进嘴里。
“这味道,难道——”夏油杰的表情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咀嚼几下后欲言又止,接着似红炉点雪般放松下来,紧锁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看起来的确合他的口味,“苦涩中带着清甜,回味无穷,我很喜欢,菜菜,美美,谢谢你们。”
双子看过来的眼睛闪闪发亮,五条悟松了一口气,暗自对姐妹俩比出一个耶。
夏油杰看着不挑,其实并不喜欢不太健康的热量块,但五条悟知道他可以为了珍视的人去喜欢蛋糕。五条悟曾经也被包含其中,后来两人产生间隙,专门为五条悟定制的那页自然也就翻了篇。
他曾独自熬过无人赴约的晚餐,一针一线勾出完美得能当场售卖的围巾,忍着羞耻穿上夏油杰一直很想看的衣服,超负荷使用尚未完善的瞬移只为赶上能把他带到夏油杰身边的飞机。五条悟挣扎过,也较过劲,当了近三年西西弗斯,日复一日做着无用功,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没多久点缀着青春印记的感情就惨淡收场,宣告五条悟怀抱的侥幸毫无意义,只余无人拾起的满地狼藉。
或许只要在修饰词加上五条悟,蛋糕就能换成任何东西。五条悟想起堆在阳台角落未开封的礼盒,橱柜最里面找到的年久失修的手表,寻找眼镜时不小心撞倒的私人定制的花瓶,于堆放杂物的储藏室里沾满灰尘的手套。面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即使是掩耳盗铃惯犯如五条悟也不得不承认世界的巨大参差,感慨不被期待的祝福毫无意义,再密的针脚也敌不过做工粗糙却能占去夏油杰所有偏爱的围巾。
彩色气球在烛光中闪耀,可可粉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猫咪穿梭于在场的每个人脚下,蓬松的尾巴翘得老高,夏油杰坐在正中间,自始至终都没拿掉脸上的笑。萦绕在三人身上的幸福肉眼可见,灯饰适时洒下一层薄薄的昏黄,为画面勾勒出完美的句号。余光带着他人的幸福晕染进黑暗,使得五条悟有幸从中分得一杯羹,他欣然接受女孩子们生硬却真诚的感谢,主动接过那块装点着草莓的蛋糕。
温馨是什么,五条悟大抵是不懂的,也许曾经懂过,闹到终场偏偏只记住了闲杂人等应主动避让。夏油杰疲惫不堪,夏油杰红光满面;夏油杰心力交瘁,夏油杰精神百倍;夏油杰深陷于名为五条悟的泥沼,夏油杰开启了全新的人生。他们的分离是命中注定,也是难题的唯一解,是五条悟迫不得已的让步,是夏油杰蛟龙得水的飞跃。
这次他没有祓除肚子里的虫,咬下一大口蛋糕,甜味掠过味蕾无法传递至大脑,肚子里的虫子与紊乱的咒力产生共鸣。主角设定龙套命如五条悟也明白可不能在关键时刻败了主角的兴,他努力遏制干呕的冲动,以数不清是多少次的谎言拂去不约而同的关心,胡乱拾起散落在地的狼狈,背向试图驱散黑暗的光明落荒而逃。
翻腾在喉咙中的酸涩只是热身,强烈的灼烧感紧随其后,像是在食道里塞满了粘稠的泥土,堵得人无法呼吸。盘旋于腹部的恶心节节攀升,胃里的痉挛也逐渐升级,不知不觉中疼痛支配了全部感官,先对着闹腾个不停的胃狠狠来了一锤,又把脆弱的内脏拧成难以置信的角度,压得人不由自主地弯下腰。
五条悟和速食果冻情同手足,与葡萄糖称兄道弟,能量棒常伴左右,运动饮料支撑他跨过各种险地。几年下来他的身体重构以虫为核心的运作体系,相应的也失去抵御外敌的基本能力,一块小小的蛋糕就能秩序土崩瓦解,产生剧烈的排斥反应。精神产生至少能撑过十五分钟的错觉,身体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行,刚一上楼强烈的呕吐欲就把他送进二楼的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在肚子里旅游一圈的蛋糕夺门而出,入口时尝不出的甜在出来时则带着胃液的酸,疼痛在身体跳来跳去,对着肠胃左一拳右一脚,想要跟随所剩无几的呕吐物一起逃离。无下限可以抵御一切外敌,对来自内部的偷袭却束手无策,接连不断的反呕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卫生间,呕出了异物,也吐光了体力。余下的奶油和手指饼干的残渣黏在嗓子里不上不下,为了结束这场噩梦,五条悟勉强撑起从刚才起就抖个不停的身体,顾不上吐自己满手的可能性,狠狠将手指捅进嗓子眼。
指甲刮伤娇弱的咽喉,如约而至的第二轮很快就带上几乎每日都会打交道的腥甜和血丝。五条悟静静靠在水箱旁,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有这么脆弱的地方,等到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才开始清理身上残留的污物。混着酸臭的甜怎么也漱不干净,冰冷的地板殴打着敏锐的神经,五条悟擦掉嘴边的残渣,慢悠悠挪到墙根处,试图用刚才偷偷打包的温情麻痹自己,抵抗即将到来的第三波冲击。
想人生七十年间,十岁顽童,十载羸尪,五十年除兮昼黑,刚兮得一半白日,就由夏油杰占去大半。春日的早樱曾爬进窗户编织出青春的形状,却又在通往深秋的路上挽起苦夏的臂膀,狠狠撕碎愚者的梦境。不着尘相,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然而一旦入了这尘世之相,世界万物皆为助阵心魔的怅鬼,人鬼见愁的神子又岂能做到心无挂碍,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向着深渊下坠,追逐漂泊不定的光芒。
五条悟四海为家,京都古宅随意进出,豪华别墅任由挑选,所到之处都可以被称为家,纵横驰骋无拘无束;五条悟无家可归,高专的宿舍是工作的中转站,市中心的公寓是无处可去时的落脚点,泛滥成灾的思绪无处可去,一无是处一败涂地。
被胃液摧残过一遭的嗓子隐隐作痛,门外的猫叫宛如婴儿啼哭。五条悟头痛欲裂,蜷缩成在冰冷的地板上止不住地哆嗦,全身细胞均屈服于疼痛,唯有听觉格外敏锐,带着他所剩无几的思绪拾起窗外凛冽的寒风,捕捉楼下暖炉的低语,接住烤箱里散发的香气,拥抱早与他挥手告别的青春。
猫咪发出前所未有的凄惨嘶嚎,门也被撞得哐哐作响。隐约间现实和幻境发生碰撞,五条悟喘着粗气,朦胧中仿佛听到只在青春时期开启的门吱呀作响。他来不及分辩哪边是自己制造出来的梦境,终究还是败给席卷而来的强烈睡意,沉甸甸的眼皮代替逞强抽干意识,为他阖上酸涩不堪的眼睛。
在梦里他看见惊慌失措的夏油杰,听到了久违的关心。
夏油家的晚上总是热闹非凡。
跟五条悟这个外人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End.
这波属于纯爱了
“夏油老师……出差……”
“不能受刺激……安抚……”
“嘘——五条老师醒了!”
耳边细碎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六眼开始运转,情报争先恐后地涌入脑中,五条悟挣扎地睁开双眼。
窗外鸟声不断,窗帘被人贴心地半掩上,对许久未见阳光的五条悟来说刚刚好。
已经是春天了。
咒术师几乎无一例外地挂了彩,但所幸无人死亡。
被宿傩受肉的伏黑惠也被五条悟拼死救了回来,前不久已经回到高专上课了。反而是五条悟在确认宿傩已经死亡后突然晕倒,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
“五条老师感觉怎么样?”
头有些沉,但还好。
“没事了哦,老师可是最强的!”声音中带着沙哑。
“太好了!”
“老师你看,伏黑已经不会再受到宿傩的影响了!”
“老师,这几天……”
学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向五条悟解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脸上的欢悦藏也藏不住,为他的醒来感到高兴。
脑袋隐隐作痛,五条悟环顾四周,没看到他想见的那个人,便开口道:“杰呢?”
叽叽喳喳的几人立马禁声,小心翼翼地看着五条悟。
“夏油老师出差了。”
“短期内回不来。”
“鲑鱼。”
“也是,这几个月我没法出的任务全压他身上了吧。”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一个人担着怎么行!”说着便要下床往外走。
“等等!”
“怎么了?”
已经下床,准备走向门口的五条悟不解地看向伸手阻拦他的几人。
“五条老师,家入医生嘱咐过,你还有段观察期,所以最好在床上呆几天哪也别去……”
伏黑,关键时候还得是你!
“而且,”伏黑惠注视着五条悟眼里映出的自己,“夏油老师也让我们看好你……”
“哈?!你们确定这些是对一个有反转术式的人说的话吗?”五条悟的蓝眸骤然瞪大,满脸不可思议。
“但事实就是如此。”
受到伏黑式神求救而赶来的家入硝子倚在门上看着五条悟,甩给他一个袋子。
是伴手礼——从仙台寄来的喜久福。
这操作他熟,高专每次夏油杰出任务时,五条悟一想去找他,夏油杰就早有准备地寄来伴手礼,权当安抚。
五条悟抱着喜久福,乖巧地回到床上躺好,向还干站在一旁的几人摆手,“好了好了,你们该上课的上课,该工作的工作,我要听杰的话好好休息了。”
“嗖”“嗖”“嗖”几声,几个学生立马没影了,依稀还能听到几人嘟囔,“还是夏油老师管用啊……”
就这样安然地度过了几天……当然是不可能的!
高专的某处角落。
钉崎猫着腰环顾四周,确定某位无良教师没在附近溜达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向两位同级控诉,“我说,夏油老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是真的受不了五条老师了!”
闻言,虎杖悠仁和伏黑惠露出如出一辙的痛苦面具。
无他,不知出于寂寞,还是好玩,五条悟这几天逢人就讲他和夏油杰恋爱时把整个高专搞得鸡飞狗跳的事。
小到一个对视,一个牵手,大到告白和……
丝毫没在意被他捉做诉说对象的受害者还只不过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倒豆子般叭叭个不停。
捧场如虎杖,表情也逐渐:哇!——啊……——额——呜……
要是有人有异议,五条悟就会理直气壮地表示:
“那你们让我自己跟他说去。”
“或者……”
后来就变成了:
“不是,让我出任务,透个气也行啊!”
“伊地知!让伊地知看着点我总行了吧!”
总之,最后还是让五条悟得逞了。
五条悟在出任务时晕倒了,喜提两天强制待机。
家入硝子来为他复检,一进门就看到某人目光涣散地盯窗外那对鸟儿,见人进来也不说话,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虽然不知道昏迷的原因是什么,但身体其他指标都达到了最佳状态。家入硝子看他还是一动不动,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以为他又在思念某人了,顺口安慰道,“夏油下个月就回来了,你也别太——”
声音戛然而止,心跳漏了一拍,家入硝子的瞳孔收缩——她看到了五条悟病床头散乱的几份任务报告。
“叛逃”“百鬼夜行”“涩谷”几个字错杂其间。
“你……”
“……嗯……”
“五条老师记忆错乱?!怎么会这样!”虎杖几人围在五条悟病床前不可置信地望着家入硝子。
“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顺着他的记忆来就好,”看着床上嘴里不安地不断小声嘟囔着“杰”的五条悟,家入硝子扶额,一阵头疼,“我大概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记忆错乱了,你们按我说的做。”
“没问题!”
“交给我们吧!”
“鲑鱼!”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我可以的,况且,不是还有你嘛。】
【杰,你瘦了好多,凉面吃多了?
没事,苦夏罢了……】
五条悟眼神闪烁了一下,如同水墨画中染上一抹青蓝,视觉冲击感极强。
“白色谎言。”
“什么?”家入硝子没听清。
“五条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眼罩笨蛋,就是说要听医嘱的吧!”
“五条老师,伴手礼!额,这个是我和钉崎还有伏黑去仙台做任务时买的,夏油老师的伴手礼还没到。”
……
“夏油老师是谁啊?不是吧,我就昏了几个月而已!你们这就找好下家了?!五条老师是不会同意的!”心好痛……
???
别说一群学生,就连家入硝子都懵了,这TM就是你现在那不堪一击的破脑袋想出的“好”主意?!
家入硝子很快反应过来,给了学生们一个眼神: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
终于不用演了!
“不是不是,那只是临时的教学老师,现在已经离开了!”
“嗯嗯!五条老师你是最好的!”
“悟是不可替代的!”
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充斥在医疗室的每个角落。
医疗室外
“所以现在五条的记忆退回到了前几天他刚醒的状态,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他现在的记忆出了些问题,不过没什么大碍……总的来说,之后一切照旧就好。”
“还有……以后就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到夏油吧,”家入硝子顿了顿,“你们也不想再来一遍了吧?”心好痛……
面前几人整齐划一地摇头表示拒绝:他们再也不想撒谎了,太难了!
门后的五条悟无声地目送几人满心欢喜地离开。
心好痛……
根本就没有什么记忆错乱一说,只不过是一场白色谎言罢了。
为了五条悟的康复,学生们为他编织了一场白色谎言。
为了不让学生们担心和为难,五条悟为他们编织了一场白色谎言。
他们溺于对方的白色谎言中。
———————————————
白色谎言,可以使对方感到快乐与心安。但对于编造者来说,何尝不是一场酷刑呢。
忧五、悠五较多,洁癖自行避雷
OOC致歉
夏油杰叛逃(死),乙骨回国,五条悟没有死
算是观图体
五中心
图有侵权就删←
<表示心想
。。。。。。。。。。。。。。。。。↓
“嘀……嘀…欢迎来到…iu5的空间……”
机械声音响起
五条悟观察了一下四周空间
发现自己的学生在远处,但似乎,还不在这个所说的“空间”里
<这个人…或是机械不善……>
平日沙雕的老师难得变得高冷:“什么目的?”
“没有什么目的!”机械打了个响指
所有人都被传进来了
夏油杰也来了
五条悟...
五条悟也许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这个空间…自动抹去了他六眼的用处!
他气愤的摘下眼罩,虽然“没了”六眼,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咒灵吗?>
也许是被火气蒙蔽了双眼,直觉没有告诉他,还有其他人
准备打“咒灵”
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阿里嘎多,五条君,气大伤身,刚才出了点故障,我是很友善滴!”
“老师?”刚刚被传进来的虎杖悠仁一脸懵
刚进来还没有弄清情况
就看到自己的老师摘下眼罩
随后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啊,悠仁啊”五条悟转头笑嘻嘻地说
“啊,都在啊”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
<杰,怎么也在?他不是死了吗?>
五条悟怔了怔,这个地方死人也可以吗?
夏油杰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刚想开口
“忧太?好久不见啊,你回国了?”五条悟把话题转移到乙骨身上
“嗯,确实好久没见了呢!”(开朗小狗上线
“嘿嘿,我把你们全部都叫了进来!!我可不是坏姐姐哦~你们只需要看一些图就可以啦~走一下我们的剧情线啦~”
“真的假的?”伏黑甚尔
“当然是真的啦~”
“但是过程可能会有几条外来信息~”
“行吧”宿傩不耐烦
开始咯~
↓
“是杰和悟的高专时期”
#回不去的高专三年
#划重点,这将会是困住五条悟的三年
“高专啊~”五条悟
“苦夏……快来了”
“五条老师好帅!!”虎杖悠仁(小迷弟上线
“当然,我可是五条悟~”
#放眼整个高专,又有几个是真心在乎他的?
#别刀我,我不想让小悟看到他的未来
#悟好,人坏,下辈子来找我,小悟
#真的……只有乙骨,悠仁,杰,是真心在乎他的吧
#他亲手救下的孩子,永远都只会站在他边上…
#现在很流行给我一个枣再打我一巴掌吗?
#够了,iivv去死,这才是真正的结局
#大家不要怕,其实悟在没有iivv的世界活得很好,iivv过几天就会在悟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悟一直活得都很好……
“唉?……”虎杖悠仁“老师怎么了??为什么说只有我,乙骨前辈和夏油杰前辈才是真正关心他的?”
“悟?你头上的缝合线是怎么来的?”夏油杰
“不知道,亲手救下的孩子……永远站在我身边……早知道就多救几个了……”五条悟
“老师?你活得很糟糕吗?”乙骨小狗开始自责
<为什么?我不能保护老师>
“给你们剧透一下喽~”
“乙骨听着真希口口声声说的:大家都很重视他。觉得好可笑
那五条老师呢?
五条老师就不重要了吗?一直以来都把成为怪物这件事推给五条老师一个人了
如果五条老师不在了的话,就必须得有谁去变成怪物,如果谁都不愿意去做的话,那我去做!”
“忧太,什么怪物?”五条悟笑嘻嘻的
“唉?不知道哎”
“但在字面上看,忧太还是很关心老师的,谢谢哟~”
“不…不用谢”乙骨挠了挠头
“不要担心啦~五条悟老师,有人弃你如杂草,有人惜你如珍宝”少女笑嘻嘻的说
突然间飘来一个弹幕
#悟,我们都很爱你,连同你的创作者的那一份
“‘最强’何尝不是一个诅咒”
“什么鬼?‘最强’怎么可能会是诅咒”五条悟
却没有人回答他
#忧太忧太忧太忧太忧太
#果然还是这个好看,动漫出国一年跟吸了一样……
“忧太很帅哦~”
“谢谢老师……”
<老师夸我了哎>
“唉,伏黑,你最尊敬的前辈!”虎杖悠仁
“闭嘴”
“伏黑?你姓伏黑?”伏黑甚尔走向伏黑惠
“对,你是”
“我是你爸爸”
伏黑惠不可置信的看像五条悟
五条悟笑了笑“叫爸爸,他的确是你父亲”
看着父子相认,五条悟满意的点了点头
“哈~又帮助了一个家庭~”
#悠仁小太阳~
#好可爱的哈基米~
“开朗~”钉崎野蔷薇
“…为什么你说总有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悠仁
“悠仁很可爱喔~”五条悟
“谢谢老师!!”
“真双标……”野蔷薇
#五条猫猫癫起来是真癫,疯起来是真帅
#再次被你帅到舔屏……
…………………
下个星期再更~
*轻度恐怖要素描写,不适者慎入
“过山车上可以抽烟吗,我忽然想来一根。”
“给工作人员看到要罚款的吧,”夏油苦笑,“如果真的紧张到要抽烟的地步,就不要上来啊。”
云霄飞车本质上也是过山车的一种,安全装置要比普通的游乐项目稳固得多,压杠相当沉重,好像把人用镣铐压在座位上,只要一想到待会这辆长长的列车就会像流星般在多摩山的樱树林之间急驰而过,这种束缚般的装置就会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心感。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能真的放下心来,夏油环顾四周,有不少游客的脸色都说不上好看,甚至还有点僵硬,能看出都生无可恋。车身上装饰着的宝石彩灯照亮了这些苦瓜脸,大多是些中年男人,拖家带口地来到这里,现在...
云霄飞车本质上也是过山车的一种,安全装置要比普通的游乐项目稳固得多,压杠相当沉重,好像把人用镣铐压在座位上,只要一想到待会这辆长长的列车就会像流星般在多摩山的樱树林之间急驰而过,这种束缚般的装置就会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心感。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能真的放下心来,夏油环顾四周,有不少游客的脸色都说不上好看,甚至还有点僵硬,能看出都生无可恋。车身上装饰着的宝石彩灯照亮了这些苦瓜脸,大多是些中年男人,拖家带口地来到这里,现在夏油对他们的心情很能感同身受。
五条悟就坐在他的身边,为了能够观赏风景他特意要了靠边的座位,现在正快乐地左顾右盼,四处打量,手还不老实地在安全扣上乱动。
“现在看来,最兴奋的还是五条了。”家入朝一旁努了努嘴,“你看着他一些……这家伙不会待会兴奋过度,忽然变形啊。”
“没事的,我在他身上施加了结界,别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就算是忽然变成猫,也不会引起骚动,”夏油叹气。
所以说还是有可能的啊,家入在心里嘀咕。实际上她并没有见过五条的原形,返祖的混血几乎不会在人前露出自己的妖怪形态,大概是不能够暴露弱点什么的。但是现在看来,五条那个笨蛋完全没有这种忌讳,至少在夏油傑面前没有。她忍不住瞥了夏油一眼,却发现他又专心致志地去看五条了,眼神温柔得能够溺死人,但是这种仿佛主人盯着自己养的猫看的感觉实在有点诡异。她干脆在座位上坐直了,眼观鼻鼻观心,由这两个家伙去吧。
将所有的安全装置都检查过一遍,云霄飞车的工作人员终于退至一边。车底的组轮重重碾过轨道,发出震耳的轰鸣,车身从多摩山丘陵的顶部飞驰而下,漫山遍野的灯光在这种高速下都虚晃成了流星,恍如在真夜中的繁星间飞行。由此产生的巨大的风压牢牢将每个人固定在靠背上,柔软的发丝抽打在脸上,都有种火辣辣的疼。
几乎所有人都在尖叫,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成人还是孩子,在此刻都没有差别。这座过山车的名字谐音就是“绿林好汉”,它是少有的真正穿梭于山野间的过山车,当其速度攀至巅峰时,所有悬在树和建筑上的灯光都被无限拉长,仿佛无数道破空离弦的箭矢,或者是小时候新年玩的万花筒,只是不用把眼睛凑上去,云霄飞车自己就会剧烈地翻滚,在物理意义上带来“目眩神迷”的感受。
夏油没有叫,他早已习惯了在进度的紧张之下不发出任何声音,这有利于保持冷静。在一片惊叫声中他竟然听到了悟的笑声,大概是因为对于妖怪来说,飞行并不是一件值得恐惧的事情.
坐在旁边的家入也没有叫,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夏油听到她在轻轻叹气,“这辆车不会坏吧?有种讨厌的感觉,希望机器没有问题。”
“云霄飞车是无动力的机制,现在能够这样高速行进,是因为从山顶积攒的势能,跟机器上面的没太大关系。”夏油说,“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园方是否有好好清理轨道边的树枝,在这样的高速下,一根脆弱的树枝就能扫断人的脊椎......”
“还是你的假设更恐怖一些。”家入说。
说话间,云霄飞车疾速掠过了一棵樱树,树上缠绕着的无数珠宝般的灯饰,在疾驰而来的风中剧烈摇晃起来,无数浅薄的花瓣飞舞而下。
静美到极点的景色。
闲庭落花,静美到观景的人或在那一瞬间停止呼吸。
可是在这辆完全凭着势能驱动、不可能自如行动,也不会突然停止的云霄飞车上,这一瞬间的安静就意味着凶机四伏!
“哇啊!”因为惯性,当身子猛地往前倾斜时,许多人都忍不住尖叫出声。因为有压杠的阻挡,也没有谁飞出去。
“呐,车怎么停了......”
“是故障诶。”
乘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声音却并不显得很紧张。「Bundit」不以高度取胜,如今他们只是悬浮在一片树海上,离地面只有十几米,六层楼高,一个做好防护的特技演员能够无伤落地的高度。
“不然下去看看?爬下去应该是没问题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已经有心急的人开始试图挣扎压杠的桎梏。
“等工作人员来维修吧。不要解开安全杠。”夏油高声说。
话音刚落,这座长龙般盘旋在丘陵间的铁轨忽然震动起来。一开始这种变故极其轻微,让人无法察觉,只有少数心细如发的乘客才发现,四周宛如繁星或宝石的灯饰正在以极微细的幅度颤动,乍看像是被风吹过,可是风声怎么会有宛如蜂鸣的声音?
夏油屏气凝神,在过山车驱动之前,他已经派出了几只镰鼬和天井下检查过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像这种只有在开始才会被给予动能的大玩具,除非是哪里被卡住了,或者是发动机的零件异常,才会开启紧急制动模式。但是这次的故障显然有些不对,因为那些与他缔结契约的妖怪们都开始莫名躁动起来,在抖动得愈发剧烈的灯光中,镰鼬展开金属色的翅膀,像蝙蝠一样在空中不断盘旋闪过。
“啪嚓”一声,灯光强弩之末般闪了几下,终于齐齐熄灭,漫山遍野陷入黑暗。
普通人看不见妖怪,但是仅凭直觉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不祥气息。刚刚还对夏油的警告嗤之以鼻的青年,现在就像只胆小的兔子那样窝在座位上。
“有坏蛋来了。”
夏油愣了一下,蓦地扭头望向坐在身边的五条。刚刚他还跟个小孩子那样兴奋地大叫,如今已经安静下来,正在凝神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圆而大的墨镜遮住了他的一半脸,嘴角的刻度却冷漠如冰霜。
“哈哈,”在本应该紧张的时刻,夏油竟然忍不住笑了。
五条家大概没有教过他什么骂人话吧?“坏蛋”什么的,简直就是幼稚园级别的儿童用语,这种狠话放的实在是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但是五条悟不是街边的小混混,他也不需要放狠话。
“哇哦,”家入忽然开口。夏油急忙看过去,只是眨眼的瞬间,五条就已经变回了猫的形态,灵巧地从沉重的压杠底下钻了出来,落在云霄飞车的边沿,往外看去。原本的座位上只剩下一副墨镜,那是五条身上仅有的不是他变出来的东西,因为他需要将眼睛遮蔽起来。但当他变成猫的时候,这种道具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五条低头往下看去,他的视力极度敏锐,黑夜里所能看到的事物跟白天也没有差别。十几米的高度对于他而言更不算什么,在他眼中,就连地面上的风吹草动也都看的一清二楚,长达千米以上的轨道也多的是翻折和盘旋的部分,就算穿梭在樱林之间,也没什么妨碍。
“在那里。”他忽然说道。
“什么?”夏油一惊,急忙也往那个方向看去。
几只镰鼬已经被折断了脖子,像普通的死鸟一样垂挂在轨道上,无力耷拉下来的翅膀随着灯光颤动,比生时似乎要萎缩了许多,简直就像秋风中的枯叶那样薄。天井下更是不知所踪,直觉告诉他这些妖怪已经死了。
丝线。夏油首先注意到的是在夜空中无数道漫延的丝线,干枯如老妇的银发,四处垂落,轻轻飘荡、缠绕在铁轨上。每当一根丝线落下,轨道都会微不可查地震颤。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吐丝,可是黑夜却掩住了它的身形。
夏油极力看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在深而浓的黑暗之中,那东西终于抬起了头,面部的轮廓隐约浮现。
那是一张老人的脸,满是褶皱,眼窝深陷,在黑夜中,它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对着他们冷笑。
“是络新妇,它控制了过山车的发动装置!”夏油大吼。
虽然名字里有“新妇”两个令人遐思的汉字,但是这种妖怪实际上跟美没有任何关系。这种妖怪有着人的头颅,喜欢隐匿在黑暗中引诱行人,再把他们拖入自己罗织的丝线中,迫使猎物窒息,慢慢腐蚀殆尽,或者等不及他们死去,络新妇就会急不可耐地咬断对方的脖颈,从中吸取血液。
而它所占据之处正是多摩山顶端,乐园的最高处,也是过山车发动积蓄势能的地方!怪不得刚刚过山车忽然停了下来,正是这只络新妇导致的故障,那些丝线毁坏了设施,诱发紧急制动......刚刚夏油没有收到任何警告,是因为他所契约的充当斥候的妖怪,都被络新妇活生生吸干了精血,倒挂在了它的丝线上。
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在漫天飞舞的银丝当中,有那么一些格外纠缠,构成一个个线团,在风中摇晃。
可当夏油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线团,分明就是一个个干枯的人头,被丝线裹挟起来,面目都已经被腐蚀到模糊!
“我们去杀了它。”夏油开始解开身上的安全锁。
“喵,”五条自然而然地应道。虽然夏油没有提到具体是谁,但是默契让他肯定,那个“我们”就包括了自己。
“车上乘客的记忆我会帮忙处理。”坐在身边的家入说。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还很冷静。做为巫女,她也看得见那只食人的妖怪,知道络新妇随时都会沿着铁轨爬过来,把乘客身上的血吸干。但她擅长的只有治疗,随意乱动反而会给夏油和五条添麻烦。
“那就拜托你了,硝子~”五条已经跳到了铁轨上,朝她回过头,喵喵叫道。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团雪球,在当下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竟然冲淡了一点恐怖的气息。
#五中心向,1.7w一发完,偏群像,cp感不是很明显更像沉淀多年的无法言说的情感
#于我而言,从漫画崩坏的那一刻起jjxx往后就是一个恶毒的对家画了一个恶毒的同人,而他们的灵魂从第一个读者喜欢起就已经是自由的
#大部分人存活向,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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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家的院子里曾有一只长毛白猫,眉心有两簇黑毛,很怕人。
“五条先生是神子,不需要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在五条悟又一次看向墙外腾空而起的皮球时,被聘请的家庭老师擦了把汗,斟酌着开口。
他回头淡漠地扫过眼前唯唯诺诺的男人的脸,干净到不带有任何杂...
他回头淡漠地扫过眼前唯唯诺诺的男人的脸,干净到不带有任何杂质的苍蓝瞳孔里映出男人微微颤抖的身影。
小神子在心里问自己:我真的这么可怕吗?
五条悟移开视线,垂着眸不去看家庭老师,但他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松了口气。
我是怪物吧,他想。
下课后,五条悟顺着院墙漫步,伸手抚摸着细碎的纹路,和服的衣摆轻拂过荡漾的野草,隔着木制鞋的脚尖触到一阵柔软,他微微低头,停下了步伐。
“喵。”五条悟蹲下来,从记事起他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小生命,他摊开手任凭白猫毛绒绒的头蹭过他的掌心。
他认得这只猫。
因为眉间的黑色印记被五条家的人称为煞星,却又因为它出色的捕鼠能力而被留了下来。
他们怕它,他们用它。
五条悟戳戳白猫的肚皮,眼里全是它的倒影。“你也很孤单吗?以后我陪你吧。”
之后的几个星期里,五条家的人经常在人群出没的地方看见那只白猫,房梁上,楼梯间,林荫下。
它似乎不怕人了。
直到一天傍晚,家庭老师因为忘记拿手提包而拐回庭院,在转角处看到五条悟正在给那只白猫送吃的,还抬手给它顺毛,他惊恐不已,面上流露出一阵恶寒。
“五条先生怎么和那只猫混在了一起,玩物丧志啊!”他急忙找到在周围待着的仆人,添油加醋地似乎是在讲述着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那孩子不能明辨是非,怎么能和煞星待在一起?”
“这猫不怕六眼,果然是同类,都是怪物!”
“嘘,你怎么这样说小少爷。”
“我说错了吗,他十岁就能自己祓除一级咒灵,悬赏到现在都没人能完成,这不是只有怪物才能做到吗?!”
“好了,别让家主大人和其他护卫听到了。不能让他分心,把猫弄死吧。”
......
五条悟端着一小碟水,六眼闪了一瞬又暗下去,他站在夕阳下淡淡开口,“猫呢?”
仆人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发抖,陪着笑,“五条小少爷,禅院家遣人来说最近闹鼠患想要一只猫,被送走了。”
“哦。”
五条悟站在原地静默了好久,久到人群散去,各自工作。他把碟子扔在地上,睨着眼看到它溅起一层尘土,又被水浸透。
送走了吗?骗子。
他扭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那天霞光绚烂,他弄丢了一只猫。
“喂,怪刘海,老子好热!”五条悟躺在树荫下,对着走来的人大声嚷嚷,脑门上被轻拍了一下。
“悟,要有礼貌。还有,不要自称老子。”
五条悟刚要跳起来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拍自己额头的家伙打一架,面前却突然变出来一根冰糕,包装袋上沁着的水珠晶莹剔透,夏油杰眯着眼睛笑笑说,“喜久福新出的夏日特供哦,悟不快点吃掉的话就要化掉了。”
墨镜下的瞳孔亮了亮,折射出比蓝宝石还耀眼的光,他连忙拆开塞进嘴里,却还臭屁地冲夏油杰扬了扬下巴。“那这次就不和杰计较了,老子原谅你了。”
家入硝子叼着烟靠在树上,看着眼前幼稚的同期不屑地“啧”了一声,当即引来了五条悟的控诉。“嘛嘛,硝子什么意思啊?你对老子有意见吗?”
她朝着五条悟伸手,不可置否地歪歪头。
“哈?老子真的要伤心了!想要打火机?不给不给就不给,硝子你也少抽点烟吧!”夏油杰安抚性地揉了一把炸毛的五条悟的头发,上前一步把家入硝子嘴里的烟抽出来,从兜里掏出一根草莓味棒棒糖递给她。
“别抽烟了,吃根糖吧。”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烦死了。”不过还是拆开糖纸一把扔进嘴里,甜味顺着味蕾滑进胃里。
“话说夏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随身带糖啊?还是......草莓味的?”
“这个嘛,我给悟带的。”
夏油杰又像对待猫一样,捏了捏五条悟的后颈,等五条悟把冰糕消灭干净后,作势要来反扑他时,他又变法宝一样往五条悟嘴里戳了一根糖。
“悟不要乱动了,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休假,还要打打杀杀的。最强也最幼稚吗?”
“呐呐!老子吃了糖,心情会变好,心情好才会变强,所以杰和老子一起才是最强!”
“好好,那以后每次我都给你带着糖,这样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强了。”
“说定了哦杰,不能骗老子,还有硝子,硝子是最强治疗!”
家入硝子挑眉,“......真腻啊这糖。”
她笑了笑,装作不耐烦地应和着,“知道了,我给你们两个最强人渣当奶妈咯,幼稚。”
风很热,滚烫了三个少年人的勃勃雄心和对未来的无限希翼,闷郁的空气流动着蝉鸣声,光也耀眼。那是一个盛夏。
就像现在一样,五条悟想,又或许不太一样。
今年的夏天有点苦。
如同今天的空气一样,涩得像要黏在皮肤上,他关了无下限感受着一股接一股的热浪,头发都快要被烧冒烟了。
这是夏油杰叛逃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们在新宿的街头大吵了一架,就像因为要去打哪款电动而争执一样,到最后也没对彼此说出任何一句诅咒的话。
五条悟不懂什么是夏油杰口中的大义,也不清楚满口正论的同期怎么突然之间就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他只知道要祓除更多的咒灵,才能不让挚友陷入苦夏里,才能继续给他买喜久福,才能再回到他身边。
“悟,你是最强的。”
“我们才是最强啊!”
夏油杰笑笑,没有接五条悟的话,自兀地说,“因为你是最强,所以是五条悟,还是因为你是五条悟,所以才是最强?”
五条悟肉眼可见地愣了一瞬,眼前的画面像降了像素一样开始回闪,他好像回到了灰原雄死去的那天,他接了七海建人剩余的任务,忙里偷闲地回高专探望学弟。
——既然他那么强,那全都交给他一个人就好了。
门把手像是块烙铁,烫得五条悟猛地缩回了手,他没有听到夏油杰的回答,也没再听到七海建人的话语。
都怪我,如果那个任务是我去就好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掌心的双手,一步步向后退,隐进黑暗里。
——因为你是五条悟,所以你是最强。
五条悟站在烈日下,眼里夏油杰的倒影变成了背影。都怪我,他想,如果去山村的任务是我接的就好了,如果早点把天内送走就好了,如果当时没关掉无下限被那个男人捅穿胸脯就好了,如果早点知道荞麦面这么苦就好了。
夏油杰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五条悟在背后喊他,问:“杰,你带糖了吗?”
“......什么?”
“没什么,你走吧。”
夏油杰走了,没再回头,留五条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杰,骗子。
老子是最强?
我是最强。
家入硝子推开教室大门,强光刺破静谧的空气,连漂浮的尘埃颗粒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五条悟在光的尽头坐着,看清来人后抬手和她打招呼,语气夸张地说:“硝——子——今天好热哦,喜久福都没兴致买了呢。”
家入硝子一言不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嘴里又叼上一根烟。
“我也要。”
眼前出现一只手,她顿了一下,把嘴里的烟和兜里剩的烟一并扔进了垃圾桶,弯腰从原属于夏油杰的课桌抽屉里摸出两根糖。
“喏,”她伸到五条悟脸前,“吃这个。”
白发少年仰了仰头,墨镜把那双美丽的眼睛遮了大半,悲恸从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里跑出来。他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根糖。
淡漠的声音把家入硝子的思绪牵回到刚入学那天,她好像听到当初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子用冰冷的声音对她说,“硝子,我又把重要的东西搞丢了。”
她上前抱着他,感到怀中人在微微地颤抖,她叹了口气。
“笨蛋。”
明明是我们被丢下了。
伏黑惠第一次把玉犬召唤出来,五条悟激动得像是自己学会了新术式一样,他推搡着小孩到林荫下,等着自己去买甜品来庆祝。
等五条悟抱着一袋子甜点回来时,伏黑惠正蹲在地上挠一只花猫的肚子。
“诶?惠很喜欢小猫吗?可惜惠的式神里没有小猫,不过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养一只哦。”他俯身揉了揉伏黑惠的脑袋,黑发小孩也在揉花猫身上的毛,画面和谐又安逸。
“哈?怎么可以这样说大帅哥五条悟老师呢?我可还是你名义上的养父呢,小心我一伤心把你送去禅院家哦。”五条悟大咧咧地把甜品袋扔进伏黑惠怀里,胳膊背到颈后,不满地嚷着往前走。
你才不会。
伏黑惠看着眼前人不着调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虽然嘴上不说,但事实上他早已把这个相伴数年的白发男人当做了自己的至亲,成了他无法离开的人。
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他名义上的监护人蜷缩着长腿窝在沙发里小憩,在他刚要走近时,男人就已然睁开透亮的双眸,眼睛里毫无睡意,像一只过分谨慎的猫。
“是惠啊。”
确认是伏黑惠后他总会坐起来伸个懒腰,敞开的衣领随意地散着,然后他会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缩成一团,撑着下巴,语气轻挑地问:“做噩梦了吗?还是老师吵醒你了?”
被上帝之手精心雕刻过的脸庞会噙着笑意,轻柔的话像小河叮当,轻而易举的带走伏黑惠一天的疲惫。
可惜这并不是常见的。
因为五条悟很忙,忙到有时候伏黑惠根本就不知道他曾到访过家里,而是从第二天清晨伏黑津美纪惊呼冰箱里多出了许多东西的声音里、餐桌上带有特色字迹的便签中、花瓶里还浸着水珠的花瓣上,丝丝缕缕地眷恋着他来过的气息。
那天有人来高专采访,问到“五条悟在你们心里是什么样的人”,他在脑海中飞速地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却还是绷着脸,只是答道“姑且算是恩人”。
“他就是个笨蛋。”
“诶,伏黑你敌意好大。”
伏黑惠抿着嘴没有回话,他没来由地想起去年平安夜跨过零点的时分,姐姐早就睡了,而他不期而遇的是狂风卷来的降雪和裹挟着寒气踏进家门的男人。
他虽然还没有入学高专,但是从小跟着五条悟让他对咒术界的事情也是颇有了解,他知道这是百鬼夜行发起的日子,以及,不出意外的,五条悟又胜利了。
屋外气温骤降,可五条悟依旧只穿了一件教师制服就踏着雪赶来,他的睫毛上似乎沾了雪花,伏黑惠第一次看到流萤般的蓝瞳里流转了一瞬间的麻木和他当时看不懂的情绪。
如果现在再看的话,他或许会说,是落寞。
细软的白发搭在五条悟的额头,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两个包装精美的苹果扔进伏黑惠的怀里,露出一个笑容说着“又要打扰啦,给惠和津美纪的平安果记得吃哦!”的随性话语。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伏黑惠在他又一次要躺倒在沙发上时拽了拽他的衣袖,还湿着,冷冰冰的。
“我下午睡多了,不困,你去我床上睡吧。”
五条悟夸张地眨着眼睛说自己太感动了,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站起来揉了一把小孩的黑毛,轻声道了句晚安后径直走近里屋。
时至今日伏黑惠再次回想起那个午夜,他依然会说,那时的五条老师简直像只流浪的猫。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有些精神脆弱的样子,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阵痛,迫切地想为他提供一个避风港。
所以,他想,永远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的人不是笨蛋是什么?那五条悟一定是超级大笨蛋。
见伏黑惠没有往下聊的打算,虎杖悠仁把目光移开,看到了刚从食堂出来的乙骨忧太。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面对大名鼎鼎的特级前辈,难免紧张到手心发汗。
“前辈好!”虎杖悠仁站在原地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伏黑惠也跟着点头问好。
白衣少年眼底一片乌青,目光淡淡扫过两个人的脸,也回敬了他们的问候。
他偏头看向不远处:“同学,高专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乙骨前辈,那边在采访大家对五条老师的看法呢,您要不要也去参与一下?”
“我就算了,一会儿还要赶飞机,不过——”乙骨忧太突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神也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老师他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啊,虽然平时喜欢跟大家开玩笑,但是在关键时刻他可是绝对的靠山。老师心思很细,总能轻而易举地观察到我们的情绪波动,也可能是我们太不会在他面前隐藏了吧。而且每次收到我的伴手礼都会很开心,如果甜品正合他胃口的话,他的眼睛都会更亮一层,像养尊处优的猫见到猫薄荷一样!”
乙骨忧太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结尾了看着快要变成豆豆眼的虎杖悠仁,脸上泛起一层薄红,他不太自然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总之,实力强悍应该是他众多优点里最普通的一个啦!”
毕竟他的灵魂自由桀骜,风起雪又至,花开花落间,纵情天地。
挚友一词究竟是哪个心理扭曲的人创造的?
每每说出这两个字,无论是谁都要肩负起沉重的情感和记忆,像是一颗被包裹的巧克力,只有自己吃到嘴里才知道它有没有夹着酒心,有没有生出蛀虫。
乙骨忧太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出现,是他从五条悟的手里接到了失而复得的学生证后下意识问出“是老师捡到的吗”的时候。
那时百鬼夜行刚刚结束,他的老师已经把绷带缠回眼睛上和他并排走着,带着笑的回答里却让乙骨忧太敏锐的察觉到“我的挚友”和战败于他的诅咒师之间是相通的。
而就在刚刚,作为最强咒术师的白发老师,也杀掉了迄今为止他们遇到的最大的敌人。
那么,就请拜托您不要再笑了啊,伤心的人是可以拥有特权的,即使是哭鼻子也会有很多人上前把你抱在怀里的。
乙骨忧太咬着下嘴唇沉默着,自觉的反省起自己来:他是不是应该悄悄放那位诅咒师一马,好让他的老师不必面对这样剜心般的场景。
他胡思乱想着,肩上突然搭了一只胳膊。
“嘿,忧太,你想知道杰是什么样的人吗?”五条悟朗声笑着,看到乙骨忧太呆愣的表情,仿佛恶作剧成功一样得意地抬起另一只胳膊挥舞着。
“我跟你说哦,杰他超温柔的,我和硝子拌嘴的时候,他总是左边哄完哄右边,像个老妈子一样呢,不过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妈子!他离开咒术界去当诅咒师也只是为了追求一个更好的世界,因为那些普通人实在是伤他太深了,虽然这确实很极端,可他从来没有给高专使过绊子。”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也是他自己挑好的既定结局。”
“你知道吗忧太,他喊所有没有咒力的人都是猴子,但他刚刚说起真希的时候,说的是‘悟你的那个女学生’哦。还有啦忧太,他也有提到你,他说你不愧为特级呢!所以开心点啦乙骨特级,他都没有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你做的是对的事呢。”
“而且他就是个恶劣鬼,你可千万不要为他而迷茫,他就是打定主意要我去送他最后一程的,坏死了。不过老师我刚刚发完那一发「赫」,现场竟然还保持的很完整,所以他不痛苦啦,忧太也不要再自责喽。”
乙骨忧太视线有点模糊,听到五条悟说的那句“乙骨特级”时面上更是不争气的又热了一阵,他擦擦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使劲地点了两下头。
他在心里向所有人说——五条老师分明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那么“挚友”到底该如何做注释呢?
五条悟被狱门疆锁住身体时,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看着眼前掀开天灵盖的“夏油杰”,突然明媚的笑了一下。
一声“Satoru”就能把他困在这里,这大概就是挚友的最终解释了吧。
羂索恶心地向下淌出口水,待在夏油杰的头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五条悟,该跟这个世界说晚安了。”恶心的声音狂妄的叫嚣着。
六眼闪着光,看着“夏油杰”的脸。
“我是该睡了,但你该醒了吧,还要任人摆布到什么时候啊杰。”
狱门疆缓缓合上,五条悟视线的最后一秒停在那只掐向脖子的右手,羂索表情狰狞,用左手把那只不受控的右手掰下去,不可置信地自语:“明明灵魂已经消散了,身体却还能做出反应......”
所以,什么是挚友呢。
自涩谷一战后,家入硝子忙了起来,她暂时保住了钉崎野蔷薇的生命,只是可能小姑娘还不愿意接受失去的半边面孔,目前深陷昏迷;她开始给虎杖悠仁做心理疏导,希望他可以相信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她用绷带缠好狗卷棘断掉的双臂缺口,焦头烂额地翻找着有关断肢重生的书籍;她努力练习可以消除疤痕的术式,累的时候就看看操场上顶着烧伤的身躯的禅院真希在倔强地坚守着。
只是她没办法救出那个人渣同期,也救不回一心想死的学弟。
七海建人的尸体倒是拉回了医务室,她为他仔细打理了一番,坐在冷板凳上守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把手中的合照收回柜子的最深处。
至此,那年的五人组只剩她一个人。
五条悟在狱门疆里过得天昏地暗,除了接收从外界传给他的信息以外,就是尝试用各种方法从内部破开这个“猫箱”。
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同伴的伤亡和疲倦仿佛是催化剂,在湛蓝的双眸里冻上厚厚的寒霜。
他总能在狱门疆里听到各种声音,今天是怪叫着来麻木他的神经,明天又是悲切的贪婪着给他洗脑,就像以往六眼传来的无间断信息变成了声波模式一样,听得人大脑快要爆炸。
不过这次,又一发「茈」后,狱门疆出现了不寻常的动荡,猫箱打开了一条缝隙,白光洒在困兽的身上。
“老老实实待在这儿不好吗?非要劳神伤身的冲出去,吃力又不讨好,真搞不懂你。五条悟,你究竟在为了什么这么拼命?”这是狱门疆最后一次发出声音,下一秒它就碎得四分五裂。
神子踏着废墟喘气,重见天日的强光让他不得不微微弯腰来缓解刺激,凌乱的白发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投下一片阴翳,他薄唇轻启,不知在向谁回答问题。
只听他说:“为苍生起。”
五条悟从狱门疆前门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占据夏油杰身体的羂索,他看到五条悟的身影顿时冷汗直流,直接大叫着把两面宿傩招了过来。
看着挨在一起的两人,五条悟心下了然,他们怕是早已立下了束缚,好在自己也没打算在今天就把杰的身体带回去,但......
“惠?”小孩的海胆头实在惹眼。
羂索咧开大嘴笑,从两面宿傩的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欠揍的说:“是啊是啊,就是你养大的那个臭小鬼哦!”
两面宿傩无所谓的努努嘴:“他的招式我实在是喜欢,抢来玩玩咯。”
五条悟收紧手上握拳的力度,看向“夏油杰”。
“我今天站在这只是为了吊唁杰的尸体,十二月二十四日,我们打一架吧。”
“哈哈,你还真是个浪漫者?这个日子约我未免也太恶心了吧。”
“想多了,只是不想有两个祭日罢了。”
五条悟说完就消失在原地,羂索挑衅地问“有魔虚罗你有多大胜算”的声音还留在废墟上回荡。
“会赢的。”
五条悟揉了揉虎杖悠仁粉色的头发,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推着虎杖悠仁的肩膀往宿舍走。
“悠——仁——已经超过十二点了哦,该说晚安啦,还有什么事明天再问吧!老师刚回来,也要去好好休息休息呢,明天就让我来看看你最近的进步吧,老师我......”
没说完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堵在胸口,一颗粉色的脑袋埋在他胸前拱了两下,闷闷的声音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感激。
“五条老师,真的是辛苦您了,我和大家都很想您,谢谢您总是义无反顾的站在我们身前,请务必好好休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虎杖悠仁说完就一溜烟跑回了宿舍,五条悟身上沾染的体温还没消散,他眨眨眼,摇着头轻笑道:“悠仁呐......”
五条悟感受到屋内的学生已经安心睡下,他侧过身子打开隔壁的门,室内摆设的风格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除了桌子上一张带有褶皱的草纸在月光下躺着有点格格不入。这是伏黑惠的房间。
五条悟低头,那是涩谷事变前一天他来找伏黑惠时随手画的自画像,临走的时候为了逗小孩就说“送给惠天天看帅哥五条老师哦”,然后就被团成一团的“帅照”砸了出来。
不过现在,原本要进垃圾桶的东西却被被展开铺平了摆在桌面上,还压了一块橡皮,应该是怕被风吹跑了吧。
五条悟从笔筒里挑出上次用的笔,在画上自己的旁边又落下了一个炸毛黑发小人的简笔画,还贴心的在旁边标上了“咩咕咪”。
他点点小人的头,耸着肩笑了一声。
“我会把你带回来的,惠。”
月亮上的云层换了三番,乐岩寺嘉伸和庵歌姬终于在楼顶等来了五条悟,他不着调地抬手和他们打招呼,出口的话还是让人牙痒。
“歌姬——老爷爷——这么晚还不睡小心会变丑还会变胖哦!”
庵歌姬咬着后槽牙皱眉,这个人还是该死的想让自己一拳把他揍扁,乐岩寺嘉伸的脸也更黑了一度,但他却破天荒的没有骂出声来。
五条悟坐在天台边上感受清风流过他全身,他惬意地仰仰头,沐浴在月光之下,过了好一阵才重新开口。“所以你们今天过来要和我说什么事情呢?”
乐岩寺嘉伸深吸一口气,语气平淡地把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后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直到说起夜蛾正道被处刑,他的话才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夜蛾的事,对不起,是我处刑的他。”
“呐,我知道的。”五条悟摆摆手,“是那些烂橘子逼你的,你也没办法嘛,我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啦。”
老人神色晦暗。
“不过,夜蛾有什么遗言吗?”
“他把制作咒骸的方法告诉我了。”
“这样吗。”五条悟思索了一下,笑起来,“别的事我不多管,但是如果以后panda有什么事的话那就麻烦校长啦。”
“你不怕我会对panda使坏吗?”老人看向他。
“嘛,不会的,你没有把制作咒骸的方法告诉上层,就说明你已经变了。我倒是觉得,如果老爷爷你去当上层的话,或许会比现在好很多呢。”
五条悟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女人,语气分外欠揍:“喂,歌姬,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呀,你是遇到什么能让人变哑巴的咒灵了吗?需不需要超强的五条老师帮你解决一下呢?”
女人胸口起伏,闭着眼似乎在强压下想要暴打前面人一顿的心情,她愤愤开口:“都说了要喊学姐了!”
庵歌姬隔着眼罩对上五条悟的视线,那人得逞的笑容惹得她气不打一处来,在她印象里,五条悟总是这样的不着调又让人生气,但是——
“你给我活着回来啊混蛋。”她别扭地说。
“啊呀呀,歌姬还不相信最强的五条老师吗,倒是歌姬你可不要总熬夜呀,别等我回来都分不清你和panda啦!”
“滚!”
五条悟听话的消失在原地。
“来了。”家入硝子倚着冰柜取下手套,眼底的黑眼圈比之前更加明显。
五条悟懒散的倒在靠椅上,对上家入硝子的视线时突然撇了下嘴,仰起头看向他的女同期。
“好累哦硝子,我的选择真的都有意义吗?”
家入硝子走近他身边坐下,五条悟轻轻的把头抵在她的背上。“七海和夜蛾我大概是没办法救回来了,但我已经和五条家的人说过了,硝子可以随时去那里翻阅书籍和咒具库。我去看过棘和两个女生了,还是希望可以为他们多做一点。”
“那你呢。”家入硝子低垂着眼看着在她面前才露出弱点的同期,十几年的相识让她清楚的认识到,眼前这个笨蛋现在又累又难过。
她也很难过,同时她也很生气,她现在恨不得把男人的心挖出来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他自己的份量。
“啊嘞?我嘛?我有什么的,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最强老师呀!”
看吧,就是这样,过分的让人心疼。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她很明白自己除了支持他以外别无选择,所以她只是掐了一下他的脸,就像十几年前那样,哄着人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
二十四日那天,五条悟照常坐进伊地知洁高的车里,让他载着他前往目的地,就像只是接了一个简单的咒灵祓除任务。
难得的一路无言,四十分钟一晃而过,五条悟下了车站在边界处等待伊地知洁高放下“帐”。
“五条先生。”辅助监察突然说话,“一直都很想问,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做您的监察?”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笑笑说:“真的不知道吗?因为我相信你啊,仅此而已。”说完就转身进入了“帐”里。
伊地知洁高看着眼前落下的一片漆黑,他已经看不见里面的样貌了,脑海中的场景反而愈发的清晰。
“你不如去考个驾驶证说不定还能发挥最大的用处,而不是在这里混着非要当什么咒术师,难道你觉得牺牲了就是最伟大的结局了吗?”带着墨镜不可一世的五条悟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阴影里的学弟,说出口的话刺耳又难听,至少在当时尚且年少的伊地知洁高心里,这是一个非常自大又讨厌的人。
只不过,现在他非常感激,毕竟自己实在是没有天赋,半吊子的水平在混战里怕是只能占据炮灰的地位。
他知道在别人口中的怪物神子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尤其在年少时,嚣张的很,脱口而出的话不会拐弯,硬生生地扎进别人心窝里。
现在倒是变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伊地知洁高看着眼前的“帐”,在心里默默地请求着:一定要回来继续做我烦人的上司。
骤然风起,天地一色。
返程航班日期的倒计时不仅承载了乙骨忧太对回到老师和同期身边的急切与期待,也从他的心底滋生出些许恐慌。
平安夜前,请务必让我赶回去吧!他无边的祈祷着,请不要再让我的老师孤身一人面对强大的敌人了。请等等我,一定要等等我。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乙骨忧太的思念和祷告,又是紧急传来的任务,他的眼神一下变得阴郁。
将老师暂时放在心底,他马不停蹄地赶往目的地。
随着约战期限的逼近,京都高专收到了一条意外的消息:三年级的学生回来了。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一进校门就直奔操场寻找白毛教师的身影,果不其然看到了笑脸盈盈和零星的一、二年级生对打的五条悟,只不过男人悠哉悠哉地晃着腿坐在单杠上,冲着趴在地上的学生们笑的情景,怎么看都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五条悟偏偏头,从单杠上跳下来,拍了拍手。
“啊呀,今天的特训就到这里吧,你们缓一下哦!”
他扭头,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嗨,秤,绮罗罗,好久不见呐!”
秤金次大步流星地走到五条悟身边,举起右手放在胸前:“悟和两面宿傩的对战带上我吧,我和绮罗罗会帮到你的。”
“嘛,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件事想拜托一下秤哦。”
“什么?”
“拜托秤在决战那天照看一下待在旁边的悠仁吧,他会跟我一起去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还要麻烦秤帮我照料一下小孩子们。”
秤金次放下右手,无奈的笑了一下:“悟果然还是打算自己扛是吗。”
“没关系啦,会赢的。”
五条悟打了个哈哈,正想再闲聊几句,却收到五条家里传来的简讯,似乎是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书籍,于是他说了句“拜拜”就溜走了。
“请问您是秤学长吗?”清亮的声音把秤金次的视线从五条悟消失的地方拉了回来,对上一双充满活力的眼睛,应了一声。
“前辈好!我叫虎杖悠仁,是一年级生。刚入学就听说过您的名字了,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五条老师刚刚在和您说什么啊?他怎么突然走了?您也是五条老师的学生吗?”
秤金次看着面前对一切都满怀激情的学弟,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他抬头看向远方,只淡声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算是,也不算是悟的学生吧,我大概只是一个有点羡慕你们的人,因为他总会站在你们身前。”
秤金次的这句话不时地回响在虎杖悠仁的耳边,就像现在,华丽的文字和眼前破烂不堪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虎杖悠仁从回忆里抽出身,五条悟刚刚被两面宿傩打烂的左眼已经被反转术式修复好了,可他的心脏却一阵抽疼。
五条老师,很痛吧。
两面宿傩寄身在伏黑惠的身上,不仅可以开伏魔御厨子,还能使用「十种影法术」,而且他今天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状态格外高涨。
不知道式神是否拥有感情,但虎杖悠仁看到玉犬在刚刚扑上去的前一秒,脚步好像有一处细微的停顿。
伏黑,你快醒醒啊!虎杖悠仁无声地呐喊着。
“小鬼,你已经开了两次无量空处了,快撑不住了吧,你不会还在顾及我身上这个小鬼吧?哈哈,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主动下去,他也活不了了,他精神早就崩溃了哈哈哈!”
劣质的垃圾话。
五条悟手指交叉:“领域展开。”
第三次?!!众人大惊失色。
“无量空处,「落花情」。”冷静的声音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随即他们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五条悟的领域被压缩成了一个小球的大小!
“是御三家的秘传啊。”两面宿傩几近癫狂地舔舔嘴唇,本就赤色的瞳溢出血腥之气。
“来吧六眼,让我看看你是会先打死我,还是我身上这个小鬼呢。”
简直是有如神助啊!两面宿傩早已杀红了眼,答应了下来。
历史最强和当代最强同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卷的断垣残骸变成滔天巨兽,侵略着每一寸空间。风暴的中心两人几乎抱在了一起,两面宿傩一边吐血一边狂笑,在五条悟的耳边不断地输出,而五条悟也贴在他的耳畔,声音却向着另一个人传去。
“惠,”他轻触沉睡的灵魂,“要撑下去哦。”
能灼烧眼球的强光迸发出来,两个人分开一段距离,站在阴阳两隔的对立面。
“噗”的一声,两面宿傩胸口出现一个血洞,伏魔御厨子的致命点也被五条悟轰了个稀碎,他摇摇晃晃就要坠地。五条悟则笔直的站着,他神色平静,浑身上下的鲜血汩汩下淌。
三。
二。
一。
两面宿傩怪异地笑:“空间斩击。”
一条血线划过五条悟的腰腹,仿佛破风声响起。
乙骨忧太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一幅红霞满天的画面,他的老师被横腰斩击,重重的砸在地上,口鼻中涌出的殷红顺着脸颊流下,像绽放的罂粟。
两面宿傩也不堪其重的从伏黑惠体内逃出来,转移自己前吊着一口气问五条悟感觉爽不爽,又有何感想。
男人的白发早已被浸成了刺眼的红,他已经要无法出声了,却还是弯起嘴角笑着说:“真是乏味啊宿傩,只会躲在别人的躯体里。所以呢,我明天就会忘记你。”
两人领域的限制达到了极限,他们已经可以听见外围的人们呼喊着奔来。
“再见了小鬼,和你战斗我很愉快。”两面宿傩逃之夭夭。
腰斩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惩罚了,五条悟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自顾自的调侃起来。明明就要死了,却还要一分一秒的以千万倍的痛苦去感知着血液从撕裂的伤口处缓缓流失,这也太狼狈了吧。
他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头,看向不远处昏迷在地上的伏黑惠。
——惠要振作起来哦,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他又费力地抬起眼皮,漂亮的蓝色水光在快速流逝,几乎就要失焦。似乎是忧太和悠仁一起跑在最前面呢,他努力辨认着。
——呀,不要哭啊两个小家伙,老师我啊倒是觉得,一切都有在变好呢。
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像两个炮弹一样冲过来——快一点,再快一点——却在一步之遥的位置亲眼看到五条悟的身体消失的不见痕迹。
“五条老师!!!”两个人因为惯性扑倒在地,扬起手只抓到一把还在滴血的尘土。
“是不是你干的!”乙骨忧太愤然回首,拔出长刀直指想要偷跑的羂索,他像刚爬出地狱的罗刹,阴暗的已经要发狂。
他健步如飞地冲过去,聚满咒力的白刃捅进羂索的身体。
“我不会让老师再次体会亲手杀害之友的感觉了。”刀锋一转,血流成河。
乙骨忧太拖着沾满鲜红的刀走向还坐在原地失了魂的虎杖悠仁,粉发男生刚一抬头,带着寒气的长刀就抵上了他的脖颈。
“我本来是要杀了你的。”白衣少年冷冰冰地说。“你在涩谷砍断了狗卷的双臂,虽然这并非是你的本意,但我还是想杀了你的,但是五条老师说——”
“如果我以后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一、二年级的学生就交给忧太啦。”
几个月前,五条悟突然去意大利找到了出差的乙骨忧太,两个人绕着小河一起踩在金色的夕阳上,他没头没尾的说这样一句话。
“诶,是东京出了什么事吗五条老师?”乙骨忧太抱着给五条悟买的甜点,神色不安的问。
“没有啦,就是突然想到这句话了。”
五条悟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佛罗伦萨的鲜花开满大街小巷,人们自由地谈吐交流,浑厚的钟声回荡在欢乐与浪漫交织的气息里。
“所以,站起来,我们去杀了他。”
阳光,沙滩,海浪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椰子香。
七海建人摘了眼镜,踩着浪花走在骄阳下,哪怕这并不是现实世界的马来西亚,但他还是满足地伸着懒腰。
他贪心的在这里待了很久,白日里就坐在海边吹着携有盐腥气的海风,入夜了便在椰树下撑起帐篷期盼着可以做个好梦。直到今天,他还是见到了那个他十分不想见到的人,并不是因为厌恶,只是因为这个地点实在是不对。
“前辈。”
五条悟听到声音惊喜地回头,白色的发丝也随着主人的愉悦在太阳下闪烁着蹦哒了两下。
“娜娜明——!”他走过去一把搂上七海建人的脖子,像是找到了猫爬架,歪着头蹭了蹭。
金发男人轻咳了一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以“请注意您的身份”来拒绝这个不值得尊重的前辈的亲昵。
他捏着五条悟的后颈让那人抬头,注视着那双比头顶苍穹还靓丽的一汪苍蓝,他问:“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知道啦,这里是七海的走马灯吧,没想到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既然您知道我就直说了,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五条悟俏皮地眨了一下眼,又像没骨头似的倾倒在七海建人的身上。“这个嘛,大概是因为我已经见过其他人了却没有见到娜娜明吧,来看看你我才能放心呢。”
七海建人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您清楚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在问,您怎么会......死。”
“嘛,是个人就会死呀,这有什么的,不过就算是我死了,我也是最强哦!”
身边人突然噤声,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五条悟侧头看过去,还没来得及“诶”出声就听到后辈沙哑地和他说了句对不起。
“哈?”五条悟伸手在七海建人脸前晃了晃,企图梳理明白这无厘头的道歉因何而起。
男人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厚厚的老茧无意识地擦过他细嫩的掌心。
“对不起,这声道歉到今天才说给你听真的有够糟糕的。但是真的,对不起。灰原死的那天我情绪太失控了,没经过大脑就说出‘全交给他一个人’这种话简直是太想当然了,该死的当时夏油学长竟然也没有怒斥我,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会给那两个脑子不清醒的人一人一个巴掌。虽然您不在场,但我依然要为这句话道歉。”
五条悟没说话,默默地把自己其实就站在门口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他听面前的人继续说:“您可能不知道,两个月前高专进行了一次采访,问您在我们心中是什么样的人。我当时说——轻佻,个人主义至上。”
他手上使劲,把五条悟向前一拽拥进怀里。
“但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您可以轻佻、个人主义一点,不要再被我们套上枷锁,至少,可以多睡几个好觉。”
七海建人恋恋不舍地松开怀中人,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我该走了,我已经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我不想再回去了,确实是没有精力再去面对那个世界了,我要向南走,您呢?”
没等五条悟说话他又开口:“虽然十分希望您能和我一起往南走,但您一定会选择向北吧,毕竟那边还有太多的想念和牵挂。不过这样的话,之后这条路就只能您一个人走了,当然这条路或许也只有您能走出去吧。”
白发男人撒泼般抱怨着后辈把他的台词都说完了,不过还是笑着让七海建人帮他给夏油杰和夜蛾正道带句问好。
“夏油学长和夜蛾老师如果知道您下来了的话,一定会把您打回去吧。”无奈的声音已经开始缥缈。“那么,接下来请您一个人多保重,我们未来见,学长。”
五条悟随意地挥手,笑得比海风还温柔。
“殒命之时,皆为孤身。”
伴着浪打细沙的声音,七海建人的影子消散在向南吹的风里。
五条悟坐在沙滩上望着海平面一点点吞噬夕阳,等到月亮爬上天幕,再次把他的发梢映成银白色,他站起来拍拍衣服,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良久,转身向另一边走去,没再停留。
虎杖悠仁强行进入了伏黑惠的领域,无边的黑暗里,他看到了跪俯其中的领域主人,他冲上前大声喊着同期的名字,努力地挽回这破碎的灵魂。
“没有意义了。”
伏黑惠冷声说着。
至亲的姐姐死在自己的眼前,至爱的老师死在自己手里,他的世界早已变成一片炼狱,再也不会照进天光。
就这样吧,我就是什么都做不了啊,现在不管做什么也都未免太可笑了吧,没所谓了,就这样死去吧。
伏黑惠耳边虎杖悠仁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空白处,只有面前立着一扇门。
“小惠。”
是姐姐的声音!
“惠。”
是老师的声音!
他向着门走去,却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他咬紧牙关,跑起来,跑起来,快的要长出翅膀,他终于摸到了门把手。
向下一按,就跌进光里。
伏黑津美纪端着一盘小蛋糕,看到他后兴奋地招招手:“快来小惠,看我和五条先生一起做的点心,刚出炉的呢!”
伏黑惠呆呆地站在门口,身后抵上一只手把他向前推。
“惠是被惊讶到了呢,别傻站在门口,快进来呀!”五条悟的脸显现在他身侧,笑着把他带进屋里。
伏黑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美梦,梦里他回到了他们三个人温馨的小家,忙碌的厨房总是充满了此起彼伏的笑声,他就要沉溺至此。
“惠。”脑门上被弹了一个脑瓜崩,五条悟弯下腰和他平视,瞳孔里满是他一个人的身影。“快醒来吧,不是要不平等的拯救他人吗?我们小惠啊,可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小孩,所以,老师在宿舍的桌子上给你留了一个小惊喜哦,还不快快醒来去看看吗?”
破碎的灵魂开始自我修补,它一边沉默,一边悲鸣着。
伏黑惠醒来后和虎杖悠仁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底是如出一辙的哀伤。
“不是你的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虎杖悠仁搀扶着伏黑惠去找家入硝子,默契的没再说话。
医务室里云雾缭绕,家入硝子叼着没点燃的烟,给伏黑惠做了全身检查,确认没事后拍了拍少年的肩示意他可以走了,关门前又叮嘱了一下最近要多注意休息,落锁的时候屋内响起了打火机擦开的声音。
烟太熏了,伏黑惠这样想,不然他怎么想要流眼泪呢?
他告别了同样眼眶泛红的同期,独自走回宿舍,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白纸。
都落灰了。
他拿起来用袖口轻轻擦拭,看到黑色刺头小人和一旁的“咩咕咪”时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砸在纸上,他连忙伸手擦去,小心地折叠好放进口袋。
他抱着膝盖在窗前的地上坐下,看到空中竟开始飘落新雪。
今年的平安夜没有下雪,倒是在年末补上了。
世界也没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改变,普通人还是在为了衣食住行忙碌着。不过咒术界算是比之前清净了许多,除了乙骨忧太去国外处理交接工作以外,一切都有着欣欣向荣的势头。
恍惚间他们才明白,原来五条悟说的会赢是真的,只不过不是他而是他们也是真的。
于是,只有京都的高专里,丢了一只白猫。
暖春伊始,乙骨忧太处理好国外的工作后彻底回到了高专,国内已经从上到下清洗了一遍,乐岩寺嘉伸接手了高层的管辖权限,咒灵的数量虽然没有明显的减少,但他们几乎不会再遇到特级咒灵了,因此在完成任务之余他们还做起了兴趣工作。
虎杖悠仁拉着大家组建了一支球队,隔三差五的就要打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友谊赛。他帮东堂葵抢到了全握会的票,他的挚友揽着他的肩在街头放声高歌;
伏黑惠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一只流浪猫,灰色的毛被洗干净后大家才发现,这原来是只小白猫。他会从图书馆借来许多话本,每当阳光正好的时候,路过的人总会看到操场边坐着一人,怀里还趴着一猫;
钉崎野蔷薇在年初就醒来了,她盯着自己毁掉的半边脸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直到傍晚才回来。而她的右脸处蔓延了一簇张扬盛开的蔷薇花;
狗卷棘的双臂被复原的像是从未失去过一样,能抬能放甚至还可以和panda来一局刺激的掰手腕大赛,只有在下雨天偶然的阵痛才会使他想起这两边曾经空空如也;
乙骨忧太回来后淘到一本有关烹饪的书,整日钻进厨房一待就是一下午。panda总喜欢溜过去偷吃,狗卷棘偶尔也会去帮忙,而唯一的女同期则负责把赖在地上控诉太难吃的panda拖走给她当陪练。这时乙骨忧太就会抱歉地笑笑,然后自我反省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令家入硝子意外的是,禅院真希拒绝了为她消除烧伤疤痕的帮助,她甩了一把利落的短发说:不必了,伤疤会让我牢记我的姓氏;
自夜蛾正道走后,家入硝子顺其自然地成为了高专的负责人,只是她并不对学生进行教学,也没什么能够教的,除了在他们对练后为他们疗伤之外,她终日坐在医务室里,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连发梢都染上了烟草味。
春分时节,几个人聚在厨房里对着乙骨忧太的烹饪书七手八脚地忙活着,面粉满天飞,各类的水果和食材都能在零散的角落里被窥见身影。
东京校区受邀前来的人看到的就是这样鸡飞狗跳的场面,不过餐桌上倒是被摆满了,正中央还放着一个大大的白色蛋糕,是卖相最好看的一个。
家入硝子和庵歌姬凑在一起眉眼弯弯地注视着吵闹的学生们,招呼大家随意落座。
十几张嘴热火朝天地聊着,钉崎野蔷薇眼尖的看到三轮霞的背包侧面挂着一个小的机械丸饰件,大叫着告诉同期和学长学姐,引来一阵充满青春的起哄声。三轮霞羞红了脸直往与幸吉身后躲,panda则撞了一下男人的肩,在数十道目光中,与幸吉红着脸点了下头。
聚餐在欢声笑语里很快就到了尾声,禅院真依突然拽了一下禅院真希的袖子。
“真希,今天有谁过生日吗?”
双子姐姐看了眼自己的小妹,又看了眼完好无损的白色蛋糕,状似不经意地谈起:“啊,是给悟那个笨蛋做的。”
空间瞬间变得安静极了。
以庵歌姬为首的东京校区人士纷纷看向姊妹校的校友,又互相递着眼神试图找到可以转变的话题。
他们突然想到今天是立春,祭拜的日子。
不过这份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大家看到乙骨忧太拿来了一只蜡烛,扎在了蛋糕顶端。
虎杖悠仁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向他们解释到:“之前十二月的时候没来得及给五条老师过生日,说好了要补给他的,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完整地做出来这个蛋糕,日子也正好,就给老师补一下啦!”
乙骨忧太接过家入硝子手中的打火机点燃蜡烛,微笑着说:“是有点晚了,希望老师不要介意。”
京都校区的人默契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举在面前,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可东京校区的人们却觉得,这里分明笼罩了一层说不破的难过。
狗卷棘睁开眼吹灭蜡烛,唇边的咒言纹浮现,他说:“老师二十九岁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祝福的话没有受到反噬,只留一缕青烟摇摇晃晃消散在空中。
最后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蛋糕,他们第一次吃完了糖分严重超标的甜品。
半夜,一滴水珠从庵歌姬的眼角滑落,她幽幽转醒,思考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几分,她回想起刚刚梦里的场景。
在梦里,她回到了自己三年级的时候,那天她和冥冥接了个奇怪的任务,没曾想自己却一不小心被压到了废墟之下。她看到那个讨厌的学弟露出欠揍的表情,用食指把墨镜往下勾了勾,露出的蓝色眼眸美丽到让人失语,语气沾满笑意,微扬着说出让人格外生气的话。
“歌姬——你在哭吗?”
梦在这里陡然断裂,庵歌姬对着天花板缓慢地眨眼。
“是啊,我在哭啊。”
花见日,樱花开满日本街头,遍地飘香,家入硝子向上层申请了两天假期,带着学生们离开了高专。
“家入医生,我们要去哪里啊?”虎杖悠仁兴奋地问。
“冲绳。”年长者微微一笑,眼角的泪痣也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耶!海边!”
“腌鱼子!”
“啊!我没有带防晒霜诶。”
“安啦钉崎,你要有准一级术师的觉悟,直接去那里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走在队尾的乙骨忧太却隐蔽地摸了一下背上的刀鞘。
“明太子?”狗卷棘注意到他的动作,凑过来询问。
他笑了一下摇摇头,“没事的,大概是我感觉错了。”
冲绳的大海和十二年前一样碧清,几缕漫卷漫舒的流云在一望无边的蓝里搅拌、流淌。
少年人疯跑着在沙滩上和海浪里大呼小叫,这似乎是自大战以后他们最开心的一天。
乙骨忧太从众人的围攻里冲上岸,他笑着把打湿的额发捋到头顶,拧开瓶盖往嘴里灌水,暴烈的日光迅速带走他身上的水汽。
“咔嚓”
乙骨忧太耳朵一动,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把水扔在地上反手抓起长刀出鞘,指向身后的一片樱花林。
“不管你是什么人,跟了我们一路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靠近他们半分。”
“真的吗?”
一声晴朗的音调悠然响起,带着愉悦的尾音,让乙骨忧太瞳孔骤缩,手腕一卸力,长刀掉进了沙地。
冲绳的海岸边是一排樱花林。
“嘛,竟然忘记关掉声音了,失策失策。不过忧太真的这么不欢迎我吗?”
一阵风起,卷落了一幕粉白色的花雨。男人穿着素净的白色内搭,花花绿绿的开衫迎风鼓动,衬得他本就冷白的皮肤更是亮的刺眼,他唇角勾起一个熟悉的弧度,弯弯的眼睛像是上弦新月,流光在蜜酿的苍蓝色瞳孔里无声荡漾。
“五条老师!!!”一颗粉色的火箭猛地袭来,一下子就撞进男人怀里,他踉跄着刚要后退,乙骨忧太也张开双臂冲了上来稳住他的身形,四周一瞬间围满了人群,把他牢牢地护在中间。
“老师!”
“悟!”
“鲑鱼,生筋子!”
“啊,笨蛋!”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五条悟在烈阳下笑得明媚又张扬。
家入硝子也上前给了他一个轻柔的拥抱,靠在他肩头小声骂他真是个混蛋。五条悟低下头嗅到她的发梢,“你又抽了好多烟哦,硝子。”
“今天真的戒了。”她轻声回答。
五条悟掀起眼数了数人头,发现少了一个显眼的黑色脑袋,他看向旁边,抬起胳膊。
“惠——不来和我抱抱吗?”
伏黑惠抿着唇走近,眼里闪着幽绿色的水光。
“我最讨厌你了。”
他一把搂住五条悟的胳膊,把脸埋了进去。“所以,请您再也不要离开了。”
今天一定是最开心的一天,每个人都这样想着。
又是一阵樱花吹落,落在了每个人的额顶、肩头、衣领和袖口,他们沉溺在一片馨香里,放肆地做着今日收获的最大的美梦。
高专的猫回来了。
他们靠得很近,拥抱之间没有一丝空隙,他们笑着、喊着、落泪着。
这是他们失而复得的珍宝。
亦是这世间他们唯一的图坦梦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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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我昨晚梦到他了
是个美梦
没看过不影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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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年级的三人出完任务回到高专时,看到的就是二年级三位瘫在树下地上的场景。
现在差不多是初冬,天气渐凉,但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一幅虚脱的样子。
“学姐,你们怎么了?”钉崎野蔷薇小跑过去,语气关切。
禅院真希捞起手边的棍子,顺着棍子撑在地上的力道站了起来,她的状态算不上好,语气依旧随意,但细看可发现她的情绪并不糟糕,反而是经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后的畅快。
“悟那家伙出差去了。”“鲑鱼。”...
“悟那家伙出差去了。”“鲑鱼。”
“所以呢?”虎杖悠仁摸不着头脑,这和五条老师出差有什么关系?
“哦,你们还没见过,差点忘了。”Panda也从地上起来,给两位新生解释,“一般悟出差不在的时候,有时会叫伏黑老师来给我们上体术课,你们刚入学那会儿他也是来过的,不过刚好错过了。”
“伏黑”这两字一出,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下意识转头看向伏黑惠,后者一脸“我就知道又是这样”的表情,话语说的飞快,“别看我,不是我。”
“是惠他爹啦,亲生的。”禅院真希好心说道。
“名义上他也是我堂兄。”她顺口补充,“我们都是禅院家出来的,不过我俩都觉得禅院家就是一个巨臭无比的垃圾场。”
她提起她的姓氏时没有愤慨与哀怨,很平静地说,“还好惠不姓禅院,那些老头子要气死了。”
“想想就觉得高兴。”她笑了一下。
其实当年伏黑惠是真的差一点就姓禅院了。
就在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在一起没多久,听到伏黑甚尔轻描淡写地提起惠已经被他卖给了禅院家的时候,五条悟惊得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五条悟对伏黑甚尔的屑程度的认知又上一层楼。
其实他对于自己新交的男朋友有个4岁的儿子这件事没什么排斥,相反,他还觉得挺新奇的,而且惠那么可爱——比他爹可爱。
现在突然告诉他,惠已经被卖出去了?
还是卖给那个烂橘子遍地的禅院家?!他刚到手的儿子两年后就没了?
“我现在就去禅院家——“五条悟咬牙切齿,“然后就让惠改姓五条。”
五条悟瞪了他一眼,“你还说不急?”
“我改姓五条都行。”伏黑甚尔勾唇,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想说的是,你还没成年吧。”
也得亏他还记得这点,勉强保住最后的良心没有对大少爷做什么未成年不该做的事。
五条悟:“……”
伏黑甚尔继续:“按理来说你现在是收养不了孩子的。”
五条悟:“……你还是从我面前消失比较好哦。”
02
更多的时候是来找悟的。
狗卷棘已经在手机上打好了字:【伏黑老师说对虎杖同学的身体素质很感兴趣。】
虎杖悠仁顿时豆豆眼,“诶,我吗?”
虽说没有亲眼见过伏黑老师的打斗场面,但一个人把三位身体强悍的学长学姐打成这样,虎杖悠仁莫名感受到了压迫感。
这程度不亚于五条老师之前跟他说的,“接下来一个月你就一边看电影一边和我对决。”
不过虎杖悠仁心态也是好,他又问:“那,伏黑老师现在在哪里?高专吗?”
“在这里。”一个低沉散漫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虎杖悠仁猛地转身回头,表情惊愕——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完全没有一点察觉?!
这个喘角带疤的男人手里还拿着根树枝,在虎杖悠仁转身时刚好抵在他背上。“好,出局。”伏黑甚尔懒懒地说着,松开手,树枝落到地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虎杖悠仁立正认真开口介绍:“老师好,我叫虎杖悠仁,喜欢的明星是……”
然后就听到伏黑甚尔说,“哦,你就是那个……谁来着?两摊素面的容器?”
“两摊素面”这四个字一出,在场的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虎杖悠仁的脸上顿时冒出一张嘴,语气狰狞:“把身体给我,我要杀了他。”
虎杖悠仁一巴掌把这个嘴拍回去,另一边又出现了一张嘴,不耐烦的声音又响起,“快点。”
伏黑甚尔这会儿倒是有些兴致了,打量了一下这个粉毛少年,又或者说,他体内那个未现身的诅咒之王。然后他随意地说,“好啊,这边不方便,去操场上打吧。”
他又看向虎杖:”小鬼,让他出来。”
虎杖悠仁一愣,“啊?”
“喂?五条老师,现在可以回来吗?”
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伏黑惠又道,“嗯,出了点小状况,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虎杖可能会有点事……准确来说他的身体可能有点事。”
“高专,操场上。”
“也没有什么,就是……”钉崎野蔷薇作沉思状,若有所思:“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呢。”
突然,她脑中思路乍现,拳头捶掌心,“我知道了!!”
在众人的疑惑目光下,她语出惊人,“这种不靠谱的家长惹了麻烦然后孩子叫另一方家长来解决的戏码,我上周才在电视剧上看到过啊!!”
空气再次变得十分安静,仿佛只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钉崎野蔷薇再次思考,“不,性别不对,按电视上这个套路的话,伏黑老师是……”
“别说了。”伏黑惠面色复杂,他现在只觉尴尬。
禅院真希倒是顺着她说了下去:“那个电视剧我也看过,这个剧情代换过来,悟是……”
伏黑惠想封闭听觉。
03
好在很快,伏黑惠在听到那个熟悉上扬的声音时松了一口气。
“嗨嗨,各位都在啊——”五条悟拎着甜品袋子落到地上,看到惠后笑道,“惠这是怎么了?”
伏黑惠指了指操场那边,恰好最后一阵沙尘飞滚而来,五条悟开了个无下限把沙尘阻挡在外,扬声道,“那边的还好吗?”
烟尘散去,伏黑甚尔走了过来,状态比起刚才好像没什么变化,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身后的地上,已经换回来了的虎杖悠仁瘫在地上装死。
五条悟侧身迈了一步,“恰好”避开了伏黑甚尔伸来的手,走向虎杖悠仁,语气惊讶:“悠仁看起来好像要碎了——”
五条悟蹲下,检查了一下虎杖悠仁的身体,知道后者没什么大碍时放下了心,下一秒在虎杖悠仁面前掏出了手机:“我还没见过悠仁这个样子呢,来悠仁,拍个照!耶一个!”
虎杖悠仁生无可恋地说:“耶……”
在他意识回到身体里时,还没来得及茫然,一阵全身仿佛要裂开的痛感卷席了他,随即而来的是伏黑甚尔尚未收回的拳头,裹着风袭来。
在那一刻他甚至想好了下辈子要投什么胎。
然后伏黑甚尔“啧”了一声,已然到了虎杖悠仁面前的拳头松开,手指屈起敲了他一下,伴着清脆的一声,粉毛少年瘫在了地上。
“还好吧,喂。”禅院真希几人也过来了,禅院真希开口说道,“你放心,不会死的,需要我把你扛去家入医生那里吗?”
“不不不用了,谢谢学姐。”虎杖悠仁的体力逐渐回笼,已经有点力气撑着坐起来了,扬起一个笑容,眼睛亮亮的,“伏黑老师好厉害啊,我差点以为他把两面宿傩的手指给我打吐出来了。”
“……这种东西吐不出来的吧。”伏黑惠无语。
伏黑甚尔这边再次尝试把五条悟揽住,五条悟这会儿倒是没逗他了,顺势靠过去,拖长音调,“哎呀,任务都没做完就被惠叫回来了呢,我的限量甜品都没有抢到。”
“威胁他们再做不就行了。”伏黑甚尔应道,怀中这人靠的近,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五条悟的白发,鼻梁,下巴——是一如既往即使眼睛被遮挡也掩盖不住的好看。
盯着这个眼罩看了几秒,伏黑甚尔勉强遏制了想把它扯下来的想法。
“你能稍微遵纪守法一点吗。”五条悟没好气地说,抬手拍拍伏黑甚尔的手臂,“放开放开,我要去看学生了。”
“一年级那两位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伏黑甚尔意有所指。
五条悟一听这话就笑了,“让惠告诉他们不就好了。”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那我要是想听你亲口说呢?”
这又是在搞哪出。丝毫不自知自己已经在外地待了好几天的五条悟思考了一下。当众宣布“恋情”对他来说可不算难事,不过既然甚尔都这么说了……
“悠仁,野蔷薇——”五条悟喊了一声,成功让那边正在说话的学生们齐齐看了过来。
然后学生们就看到伏黑甚尔正把五条老师圈在怀里,后者还没有丝毫不适应的样子,甚至,五条老师还当着他们的面,微微侧身,亲了伏黑甚尔的脸,一触即分。
是什么东西石化的声音。
伏黑惠拍了拍已经僵住的虎杖悠仁,勉强安慰道,“没关系,你以后会习惯的。”
禅院真希也把手摁上钉崎野蔷蔽的肩膀,把人带的走了几步,“我就知道会这样,我们走吧,不用管他们。”
给学生塞狗粮什么的,也只有无良教师才干的出来了。
散了吧散了吧。
“哇,怎么都是这个反应,五条老师要伤心了哦。”五条悟冲着那边学生拖着两个石膏离开的背影喊道。
“你打算就这样?”伏黑甚尔挑眉,一下子把两人的距离拉近,声音带点莫名的情绪。
“再多的内容可是少儿不宜~”五条悟嘴角含笑,收回了视线,勾住伏黑甚尔的衣领,下一秒,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夏五cpHE有刀我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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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夏油杰叛变逃跑后五条悟也渐渐习惯了没有夏油杰的日子每天的日常生活就是执行任务然后偶尔去以前经常和夏油杰一起去的甜品店
但不过最近几天...
“不是你确定那混蛋要回来?”家入硝子震惊的望着夜蛾
“虽然我也不想相信但这就是事实真不知道五条悟知道了会怎样”
“嗯?刚刚是在喊我吗”五条悟这个时候忽然出现把...
“嗯?刚刚是在喊我吗”五条悟这个时候忽然出现把两人吓了一跳
“没聊什么哦对了五条我记得你还有一单任务吧赶紧赶紧”家入硝子就这样把一脸雾水的五条悟给轰了出去了
“真是奇怪”算了算了也不管了五条悟现在只想赶紧干完任务就休息
轻松两下咒灵就这样没了
由于夏季的阳光实在是太热了五条悟只好先在一个小巷子里避暑
百般无聊的他回想起当初夏油杰离开时毫不犹豫的背影心里就生出一股难受的感觉只好抽但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五条悟很快就被呛的咳嗽
这时他听到有脚步声抬头一看愣住了是夏油杰但貌似不太一样...头发扎了起来穿着熟悉的黑色制服嘴里叼着糖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杰?”五条悟疑惑的看着夏油杰这身装扮
“嗨悟我决定不追求大义了”
“哦等等啊哈?!”五条悟震惊了仿佛感觉刚刚听错了一般
但夏油杰却毫不在意他走到五条悟跟前拿下他的黑色眼罩将他手上的烟给拿了过来
“哎还给老子!唔...”五条悟刚准备去抢夏油杰就将自己含着的糖塞到了五条物的嘴中温柔的笑了笑他清楚的看见了五条悟耳根处的一片红
“害羞了呀悟”杰挑了挑眉
“老子才没有!还有你忽然说放弃大义不会是个阴谋吧”五条悟还是有些警惕
夏油杰却毫不在意他搂住五条悟的腰抬起他的下巴微微低头靠近“怎么我回来不好吗”
“停别靠那么近...”五条悟撇开视线
“你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害羞吗”夏油杰捏了捏五条悟的脸
“呃...行行行老子承认行了吧”五条悟一脸不满
“噗真是一只爱炸毛的猫”夏油杰被逗笑了
就这样一路上拉拉扯扯两人终于回到了高专但不过夏油杰还是被夜蛾老师给教育了一顿五条悟则在一旁偷笑
晚上——
五条悟洗完澡用浴巾随手裹了一下就走出了浴室结果正好碰上了夏油杰他才想起来夜蛾老师把他安在自己房间了
五条悟正准备无视夏油杰却被夏油杰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杰!老子会走!”五条悟一脸不满
“会走就不能我抱了”夏油杰压在五条悟身上靠近五条悟的脸不等他发话就吻了上去
“唔唔唔!”五条悟想要开骂但只能发出呜咽声双手被死死的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过了好久夏油杰才依依不舍的挪开了嘴“哈...你是属狗的吗!”五条悟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十分的气愤
“这才刚开始呢悟放心吧我会轻一点的”
“等等你要干什么?!”
折腾一个晚上——
番外——
“起床了小懒猫”夏油杰捏了捏身旁猫猫的脸“你让老子怎么起?疼啊!”五条悟一脸不满的望着夏油节
“那我给悟揉揉”夏油杰说着就要伸手触碰
“停停停我自己起来”
好了没啦第一次写文关照一下啦自设叫江穆盅欢迎来交友!!!
(五)屏吐了宝子们移步微博吧
ID:丫头_Rayne
其實我第一季的時候對五條無感,但第二季的dk五條跟後來的大戰傻逼我真的愛死!!
“来自东方的受抚慰怪物在老福特登陆。”
“不可言说的吃人五嬷向AO3逼近。”
“卑鄙无耻的OOC角色黑进入微博。”
“五右人占领互联网。”
“五条悟激推接近东京。”
“尊贵的五条悟右向妈咪太太们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咒术高专。”
战报如雪片一般飞向了在东京高专中等待的五条悟,把五条悟气得七窍生烟。
“这群五嬷到底是什么来头!高专派出的精锐居然丝毫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还把我的学生们一个个都策反了!”五条悟看着远处不断逼近的烟尘,一张猫猫脸难得绷得这么紧,“看来我必须要亲自出马领教领教这群五嬷的手段。”
楔子:五嬷来袭
场景一:通感
场景二:夏五
场景三;凪五
场景四:甚......
场景四:甚五
场景五:福瑞
场景六:伏五
场景七:伏五·玉犬五
场景八:路人五
场景九:硝五
终幕:五咪五嬷一家亲
一句话概括内容:双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聪明的五嬷又占领五条悟的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