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难驯黑道大佬×死对头家的黑道大小姐
10000+预警
——
“老大,青州港那批货被截胡了!”
“老大,揽月街的场子被人砸了!”
“老大……”
“闭嘴!”你狠狠砸碎一个瓷杯,压下满室的喧哗,想了想实在顺不下这口气,又暴戾地踹翻了椅子,“你们一个个的吃干饭啊!?我前天熬死那老登,昨天飞回国管事,今天就告诉我咱帮派要完蛋,咋不直接把我炸死在飞机上得了?!”
“你!”你指了指那个言语未尽的小弟,“还有什么屁给我放干净了!”
小弟唯唯诺诺,“老,老大……逍遥门老大让......
小弟唯唯诺诺,“老,老大……逍遥门老大让我给你带话,他,他说让你洗干净脖子等着掉脑袋吧……”
“哈——”你气笑了,口不择言道,“滚回去告诉他,让他洗干净身子等着被玩死吧。”
“啊?”
“啊什么啊,滚!”
“是……是!”
等小弟们乌泱泱退出去后,你才揉着眉心坐下,开始为帮派的未来发愁。
你爹是这块地儿数一数二的黑老大,打拼数十年建立起自己的帮派,在道上的名号令人闻风丧胆。
你爹风流,外面不知道留了多少种,可惜明面上就你一个,这就导致他倒霉噶屁后,帮派里的长老们对那些来路不明的私生子女一个不认可,一定要大老远从美利坚把你这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读书的乖学生薅回来当继承人。
“老登你嘎的倒轻松,那么大个烂摊子留给我个清纯女大,不知道我都金盆洗手不干了吗。”我低头喃喃自语,“算了,为了那群愚蠢但忠心的小弟们,我也只能重操旧业。”
之前小弟们提到的逍遥门你也有些印象,是最近几年新崛起的黑道势力,头儿信息不详,只知道是个比你爹年轻不少的帅哥,听说还是个S级alpha。
要对面是个普通的alpha倒好说,你捆麻袋里结结实实揍一顿,包管明天老实巴交地把吞了的全吐回来。
但是同为S级alpha那就不好说谁强谁弱了,麻袋套不牢被反杀了你上吊都没绳。
你摸着下巴思索,之前在美利坚横冲直撞张牙舞爪都没啥事,因为你就孤家寡人一个,惹了事溜的飞快,让敌人尾巴都抓不着。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拖家带口”,帮派里的人都看着你长大,扔下他们惹事跑路太没良心了。
“算了,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还是动点脑子吧。”
……
另一边,逍遥门内,死寂一片。
你家小弟低垂着脑袋,浑身发抖脑门冒着冷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是不是抽风,就这么直挺挺地闯进对头屋里放狠话。
“我草你奶奶个腿子!”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猛地一拍桌子,“看老子不砍死你!”
“行了。”
主位上的高大男人声音低沉,“放他走。去告诉你们帮主,我很期待她的本事。”
“谢,谢门主……”小弟顿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老大!”壮汉不满地抱怨,“为什么不让老子砍了他,还有那个黄毛丫头竟然大放厥词,老子现在就去砸她场子教她做事!”
唐津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一个打黑拳出身的S级alpha,你要是能教她做事,这门主也可以让你来坐坐。”
“啊?”壮汉尴尬地摸摸脑袋,“这,这么厉害的,不是普通的黄毛丫头啊?”
“厉害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挑战性的对手了。”唐津压下眼底一丝有些癫狂的笑意,端起茶盏慢悠悠的享受。
若不是他身材高大,浑身肌肉遒劲有力,透过敞口的白衬衫能见到他硕大起伏的胸膛上有不少杂乱的疤痕,任谁见了他这幅姿态都以为是个优雅清峻的贵公子。
一个月后,你心情颇好地在夜场里哼小曲。
这一个月,你设计让逍遥门误判抢了隔壁另一个小帮派的货,那个小帮派的老大是个有血性的莽夫,那批货直接关乎帮派生死存亡,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抄家伙和逍遥门血拼。
最后虽然以逍遥门吞了小帮派地盘落幕,但他们也元气大伤,你趁机把之前丢的地盘和场子都找了回来。
而在前两天,你夜里去炸了逍遥门港口的货,还附赠逍遥门两个重要人物去牢里蹲,可以说是完美地扳回一城。
今晚是庆功宴。
“姐,洛姐,我给你看个好东西。”一个小弟贼兮兮地凑到你耳边开口。
“放。”你懒洋洋地又开了一瓶酒,毫不在意地对瓶吹。
小弟咽了咽唾沫,搓着手去开门,“这可都是上好的啊,绝对能让洛姐满意。”
门一拉开,一群衣着清凉的男男女女鱼贯而入。
杂乱甜腻的信息素顿时充斥房间,让你头脑都清醒了一瞬。
周围的马仔们立刻开始起哄。
你蹙着眉看着面前的男男女女,清一色的omega,虽风格迥异但个个风情万种。
小弟谄媚道:“洛姐,出来玩肯定得有个贴心人陪才尽意不是。你尽管挑,我都替你掌眼过,绝对干净,绝对自愿,包您满意。”
你扫一圈,发现omega们的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知道小弟所言不假。
一个S级alpha啊,能和她春风一度够职业生涯吹半辈子了,这是多少人的可遇不可求。
你带着极度挑剔的眼光将每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摇头挥手,“没兴趣,都不咋样。”
一个个瘦的跟竹竿似的,就这样还敢奢望和s级alpha一响贪欢,你的精力玩坏十个都未必能尽兴。
S级alpha大多精力旺盛非比寻常,若是只贪恋床上那点事儿,那能力堪称变态。
你跑去打黑拳就是因为在折腾完数个omega后任然得不到发泄,一天天有劲没处使,实在耐不住才把黑拳当做发泄途径。
之前险些让一个脆弱的omega死在床上后,你就默默发誓绝对不再碰这些比瓷器还脆的人类。
反正S级alpha没有易感期也没有信息素渴求,随便造。
小弟满脸失望,你选择无视。
房内的香甜信息素味太重,让你喝多昏沉的脑袋愈发难受,你干脆挥挥手出门,把场子留给马仔们,离了你他们才放得开。
在洗手台洗了把脸,你正欲抽纸擦脸,手却碰到了温热的触感。
抬眼望去,你看到一个身穿白衬衫的高大男人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他轻轻一笑,绅士风度,“小姐请。”
你没拒绝,抽了纸擦干脸后,又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男人。
很高,很壮实。
这是你的第一印象。
不是什么良家人。
这是你的第二印象。
毕竟良家夫男不会只扣白衬衫的下摆纽扣,露出壮硕的胸肌和腹肌让人直勾勾看。
“看来小姐对我这身皮囊很满意。”男人磁性的嗓音带着点戏谑。
你哼笑一声,转身倚着洗手台,干脆大大方方地打量,“是啊,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洗干净身子和我玩偶遇呢。”
唐津低头与你对视一眼,电光火石间,你们都清楚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唐津闷笑,“洛小姐,幸会,久仰大名。”
你伸手与他伸出的手轻轻一碰又火速撤离,仿佛怕沾上什么脏东西,“唐先生心情不错,最近一定有喜事发生吧。”
“托洛小姐的福,‘好’消息确实不少。”
你真心祝福,“抬举了,接下来我一定会尽力让唐先生收到更多喜讯的。”
“静候佳音。”
你看着唐津转身离去的背影,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真是的,一个alpha,屁股长那么翘做什么。
想扇。
那场偶遇只是个意外,帮派间的矛盾仍在继续。
你持续不断地给逍遥门捣乱截胡,偏偏跑路的本事一溜,像个泥鳅般滑不溜秋,每当唐津收到消息带着人匆匆赶到时,只看见满目狼藉。
你借着留在现场的微孔摄像头看唐津阴沉的脸,开心地嘴角飞扬。
“啧,这个角度看,那家伙的胸好像更大了。”你舔了舔莫名干燥的唇,“想来手感和口感都不会差。”
你欣赏着唐津各种各样的窘样和无能狂怒的场面,在宅里笑地四仰八叉,将各种视频翻来覆去地回顾,每次都能发现新东西。
“哈,这腿不错,踹人这么有力,掰开想来也费劲。”
“哟,躲子弹倒快,看不出来柔韧性也挺好,从后面进去的话腰应该很好折。”
“骂人好凶啊,嘴那么毒,肯定也很灵活吧。”
你兴致盎央地点评完,把视频一关瘫倒在床上,过了会儿又觉得燥热难耐。
你抓了抓头发,不耐烦地踹了脚床头柜,“草!最近是怎么了,活那么多还不够我累的吗?”
你深吸口气,发现根本平复不下来。
想要,疯狂想要。
现在就想要在这张床上压着那家伙,看他神情迷乱,听他粗气绵延,感受他颤抖而温热的躯体。
想为他发疯,也想要他为你而疯。
“真是草了蛋的。”你一手搭在额头上,愣愣地躺在床上,“那男人是给我下迷魂药了吧。”
你翻来覆去思索一阵,最后咬咬牙下定决心。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人生在世,试一次又何妨,真要失败了做鬼也风流。
要是成功了他爹的稳赚不赔!
目标明确后,你毫不犹豫地开始着手布局。
同为S级alpha,你当然知道对方有多高傲,让S级alpha甘心屈身人下,还不如指望他们A变O。
所以软的行不通,必须来硬的。
不仅身体上来硬的,心理上也不可松懈。
小弟们只觉得,他们洛姐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疯狗,逮着逍遥门这块肥肉死命撕咬。
什么避免正面冲突,什么不挑火只挑事的教条都被洛姐抛至脑后,给予逍遥门全方位打击才是头等大事。
小弟们甚至觉得,洛姐是想吞下逍遥门这整块肥肉。
唐津也没想到你下手会这么狠毒,最初他只把你当成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孩子家出恶气的闹脾气式报复,就算做的过分点也不会越界,他与你爹有矛盾但对你没意见,甚至可以把那些货当成是送给隔壁新房东的见面礼。
但是,现在他是觉得你真想瓦解他的逍遥门。
他面色阴沉,再也沉不住气,“她是怎么做到把北美的货全毁的?”
壮汉苦着脸,“准确来说,我们要的货甚至没能离开那边的海港。哥,咋办,我们大批资金砸进去,现在货全没了,我们手里的流动资金所剩无几。”
唐津沉思一番,“北美那边怎么交代的。”
“他们说货给了,是我们自己没本事护住,别人毁的他们概不知情。他们很满意这次交易,期待下次合作。”
“混账!”唐津徒手捏碎茶杯,右手顿时划开细小伤口。
他气到胸腔起伏不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不然这几年家业真得全砸那小丫头手里。她竟然撕破脸皮,我们也不必留情了。”
逍遥门的反击干脆利落,你却全数吃下了。
“这样才对,不然我还真以为你泥人捏的呢。”你舔着唇瓣,“脾气火暴的更带劲。”
“接下来,该给你致命一击了。唐津,乖乖做我的阶下囚吧。”
你主动约了唐津见面,他也不假思索地应下。
废旧的钢铁厂,你坐在围栏上翘脚等待。
仍旧白衣黑裤的唐津这次只在外面多罩了件风衣,他站在楼下,抬眼朝你对视。
你戏谑地低下头,遥遥抬手打招呼,“唐先生,幸会呐!”
穿的少好啊,穿的少一会儿脱起来也不费劲。
“滚下来。”唐津语气阴狠。
你无奈地耸耸肩,撑着栏杆起跳,纵身一跃直往他飞扑而去。
随之而到的,是右手握成拳重重砸落。
唐津反应迅速,抬手格挡下了这一击,但也被力道冲地往后倒退三步。
你根本不给他机会,一记鞭腿重击他腹部,与此同时,又一记勾拳朝他面部砸去。
你俩初次交手只在电光火石间,周围的小弟们都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你们已过手数招,小弟们才想起朝着家伙和对方战成一团。
你喊道:“喂喂喂,打打就行了人,最多把人打晕,别给我闹出人命啊。别乱动枪子,不然我和唐门主一起殴你们。”
唐津回敬你一拳时,也不忘抽空道:“谁都不许动枪。”
你故作惊讶,“我就只是说说而已,唐门主不会真让人带枪了吧,这也太没诚意了,真是让我心慌。”
唐津一脚把你踹出去三四米,偏头吐出一口血水,抬手将搭在额前的碎发尽数撩到耳后,沾血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癫狂。
你揉了揉手腕,目光如狼地盯着他,你们都从对方那里感受到强烈的杀意。
alpha骨子里的嗜血和征服欲再也无需压制。
“打个商量,谁赢了谁服软。”
“我还以为你会说,谁赢了谁就把地盘拱手相让。”
你冷哼,“那也得看你逍遥门吃不吃的下。”
“这句话唐某也奉还给洛小姐。”
客套完了,你们很快又交锋上了。
S级alpha精力旺盛,出手迅猛,决定胜负的往往就在那么几个瞬间。
唐津像是正经学过拳击和格斗,战斗技巧被他完美掌握。
你就不一样,你野路子不要太多,最是擅长用下三路打的人摸不着头脑,地痞流氓打架的那一套也信手拈来。
你暗中瞥了眼混战的两方小弟,暗想也差不多到点了。
这念头划过没多久,你果然感觉到唐津出手越来越迟钝。
唐津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他脱身后连忙倒退数步,刚刚稳定身形就感觉到眼前阵阵晕眩。
“怎么回事?!”唐津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你,“这种卑鄙手段你都用!”
你揉着酸胀的肩膀,语气无辜道:“不要污蔑好人呐,我只是跟你的副手说,让他给你添点乱,这下作手段可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只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全赖你自己培养无方。”
“而且啊,唐门主也能感受到你不是我的对手吧,再这么打下去你落败也是迟早的事。我虽然不介意陪你多玩玩,但接下来还有要事呢,我们双方但凡有一个体力耗尽都挺碍事的。”
唐津自动忽略了你口中的“要事”,不可置信地喃喃着:“我的……副手。”
下一秒,他的目光便狠厉地朝那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壮汉射去。
壮汉有些躲闪,与此同时,周身逍遥门的众多小弟都感觉身体疲软脑袋眩晕,信息素等级低的甚至撑不住已经彻底昏迷倒地。
“为……什么?”唐津艰涩地问出口,你知道他不过是强撑,这药必然是给他下了超高剂量,不然怎么可能放倒一个S级alpha。
你上前揽住他的腰,压根不顾他微弱的挣扎,凑到他耳边低低笑道:“什么为什么?唐门主还真是用人不疑,一个赌徒也能在逍遥门爬到现在的高位。真是可惜,我不过随口一说给他个机会免掉他的千万债务,他就毫不犹豫地执行了,真是令唐门主失望透顶。”
“滚!”唐津用力扒开你的手,但却发现焊在他腰间的铁臂纹丝不动。
你轻笑,“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我可稀罕你了。在下只想带着唐门主去我的地盘玩几天,好好款待下门主。”
唐津喷出的热气不由地加重,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现在就逃,但腿软无力,若是从你怀里挣脱,走不出三步就得跪在地上。
你抱起唐津,直接把他扛在肩上往汽车走去,还不忘回身同自己的小弟招呼,“把逍遥门的人都安全送回去,别磕着碰着了,不然唐门主醒来得跟你们洛姐我闹脾气了。”
小弟们满脸懵逼,不由地面面相觑。
啥意思??
怎么这才几天,就要开始小心对待对家了?
你才不管小弟们怎么理解,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开车回宅院。
你像是个满载而归的猎人,扛着自己的猎物明目张胆地横跨整个宅院,不顾下人们惊讶不解的眼神,直直往自己的住宅走去。
“接下来三天,任何人不得进我的院里,就算楼塌了都不许踏进一步,听到没。”
你没有听见回应,但你知道下人们收到你的命令肯定会乖乖执行。
于是,你反脚将门踹上,锁都不锁,就扛着人往二楼走。
直到将人甩到床上,你才再次看清唐津的脸。
“哟~看不出来,你副手还是个知情识趣的,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伸手掐住唐津的下颌,逼迫他脑袋后倾,将自己大汗淋漓的脸展露在你面前。
他气息不稳,呼出的热气灼人皮肤,一双浅灰的瞳孔雾蒙蒙一片,眼尾还带着几分猩红。
他拽住你的手腕,理智已经逐步沦陷,只凭着原始的欲望行事。
你调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哄狗般道:“乖,听话,会让你舒服的。”
“不过在这之前,要做点小准备。”
写在最开头是因为很多年后才想起给磕的冷门cp一个浪漫的结局,谨以此篇纪念我的童年与我的第一对漫画冷门cp(严谨)。对了磕点整理了一下放在另一篇了,感兴趣可以去看看(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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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你会冷吗。
夜幕降下白色的飘雪,像电视的雪花屏一样逐渐模糊了视线,行人们行色匆匆地离去,只有一个身影还驻足在橱窗前。
宠物店温暖的灯光下是一窝小猫在打闹,角落里呼呼大睡的小橘猫吸引了夜莺的目光…
那一天,你也像这样自顾自的睡着…却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最重的痕迹…
“进去吧。”
轻轻推开门,夜莺听到小动物般的咕噜声,在没有见到...
轻轻推开门,夜莺听到小动物般的咕噜声,在没有见到卡门前他自行脑补了很多种猫女的长相,十分害怕看见个猫脸老太太…
幸好,卡门是个可爱的小女孩而不是老太太…
夜莺松了口气,但又开始焦虑要不要叫醒她,毕竟路西法大人让自己来找她结成搭档一起去训练场…
犹豫了几秒钟,怀揣着为路西法大人赴汤蹈火的远大梦想,夜莺向前走了两步…
“喵!”
卡门猛地睁开眼睛,一个箭步就从沙发上跃起,腾空一扑,重重地把夜莺扑倒在地上,猫爪扎进肉里…好痛…
可能是害怕让夜莺动弹不得,可能是第七感的使用还不娴熟,瞬间移动的技能是一点都没发挥出来。
卡门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的眼睛,好漂亮喵。”
她松开利爪,让夜莺得以喘息,但并没有想从他身上下去的意思。
就像,捕获了鸟的猫经常虐杀猎物那样…卡门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咻—
夜莺瞬移到了沙发后面,靠墙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
“是很适合逃跑的第七感呢,也很适合被猫咪扑食呢喵!”
卡门再次凶猛地扑过去,夜莺只好再次瞬移,利爪在墙上落下深深的痕迹…
这要是被抓到了可惨了…
夜莺一边后怕一边在房间里瞬移,他想找个机会让卡门停下来。
“你冷静点!路西法大人让我们去训练场!”
但卡门已经收不住野兽的本能,全凭直觉追杀着可怜的小鸟…
“刺啦—”
夜莺扯下窗帘,瞬移到了卡门的身后用力把她裹住,猫爪划破布料的撕扯声让人毛骨悚然…
终于,安静了。
猫爪变回了人类的手掌,头上的猫耳还在抖动着。
“啊啊,还没有玩够呢!”
夜莺松开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有些头晕,卡门下手没轻没重的,那一下的伤口到现在已经失了不少血…
“喂喂!这么弱的吗!这样怎么做人家的搭档嘛!”
“才不是搭档…只是一起去训练场…”
夜莺也不甘示弱,他才不想和这只随时失控的野兽成为搭档…
回忆被打断,橱窗里的小橘猫仿佛发现了夜莺的注视,伸了个懒腰走到玻璃前舔起了爪子,时不时抬头喵喵叫了起来…
夜莺发现只要给卡门猫薄荷她就会失去攻击性,这招屡试不爽。
“你这样很容易被敌人抓住弱点的!”
夜莺趁机挖苦卡门,后者此刻正躺在地上玩着装有猫薄荷的镂空小球。
卡门比夜莺年长几岁,遇见路西法大人时夜莺还是个小孩,而卡门已经是少女,几年过去更是有了些成熟的韵味…
夜莺一时竟然愣住了神,朝夕相处,一起训练,互相挖苦却又在危机关头默契地配合…野兽般疯狂又野蛮的卡门对夜莺而言不再只是搭档…已经逐渐变成了无法割舍的羁绊…
“喂,再教我几招。”
夜莺的第七感不属于攻击型技能,但在格斗方面他并不想输给别人,正好,卡门是只猫,速度是猫的天赋之一。
“有了这个没有爪子也可以狠狠抓人啦!”
卡门把金属爪绑在夜莺手腕上,就像外接了爪子一样,配上卡门教导他的招式,一时半会分不出谁更像猫了。
“你把招式都教给我了不怕自己输给我吗?”
夜莺不知道卡门在不在乎排名,如果她在乎那自己就故意输给她吧…
“你听过老虎不会上树的故事吗?”
夜莺点了点头,总司经常用这个故事教育他不要太掏心掏肺,做人要留一手。
“傻瓜,我肯定有秘密招式没有教给你呀!”
卡门毛绒绒的猫爪扑在身上,这次是柔软的肉垫不是锋利的爪子了…
“夜莺的眼睛,好像野兽,好漂亮。”
这一次夜莺终于有勇气问出那句。
“你不害怕我的眼睛带来灾祸吗…我的眼睛,不漂亮…”
卡门用猫爪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你要让所有人,都先看你的眼睛,漂亮的眼睛。”
夜莺的一生有两个特别重要的东西,第一个是名字,路西法大人赐予的新生。
第二个,是面罩,是猫薄荷的回礼。
“我觉得,你会喜欢的,你总是喜欢躲在暗处,那就戴上面罩别人就看不清你的脸啦!”
卡门是认真思考过的,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这样的话,大家就只能看你的眼睛了。”
夜莺的心里有个地方突然像抽筋了一样,也像被卡门的利爪刺穿了一样,痛的无法呼吸…但那不是痛苦…是一种复杂到无法分析的情绪…
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因为里面可以看到我。
无数个夜晚,夜莺都会反复记起这句话,哪怕后来被路西法大人调去做贴身护卫,不再和卡门一起执行任务时…这句话也会成为他撑下去的动力…
可是夜莺不知道卡门是怎么想的,只是当他是弟弟,是搭档,是队友…或者是什么…重要的人么…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也许并没有想过其他事情吧…
日子也就这样过去,能够一起生活就足够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卡门曾鼓足勇气去问路西法大人,为什么叫做夜莺呢?
路西法大人笑的很温柔,手中的红酒杯摇晃着。
“因为他的声音很好听呀。”
很简单,也很直接。
夜莺不怎么爱讲话,他往往是倾听的那个,除了为路西法大人赴汤蹈火时会难得变得话多起来…
所以卡门总是会不断的挑起话题,因为喜欢听他的声音…
原来路西法大人也这样觉得啊…那应该只是…嗯…肯定是我想多啦!
卡门也以为,他只是当自己是姐姐,是搭档,是队友…
玄月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真是两个笨蛋呐。
习惯是骗不了人的,只要团队行动,夜莺和卡门总是会站在一起,也总会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对方…
瞬移在火山口救下四月时,夜莺连眼睛都不用睁开就知道卡门会为他处理好一切杂鱼…他只管安稳落地就行…
其实在去救琉星的那一瞬间,夜莺觉得就这样和卡门一起殉道也算是一种修成正果了…至少活着的人反复琢磨一下也许能为他们在侠肝义胆之外增添些多余的情感…
所以当真神九月复活他时,他以为终于能够大声说出那句…
原来还没死啊…幸好还没说…
但是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以后又可以一直看见你啦…
白色的裙子很漂亮,如果你穿白色的婚纱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比起白衬衫我还是更想穿黑衬衫,毕竟要和你送我的面罩搭配嘛…
好多话想对你说…但是我要怎样开口…
雪越下越大,夜莺并不怕冷,但是卡门怕冷。
他终于推开宠物店的门,买下了那只小猫。
明天,明天就带着小猫去找卡门吧。
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就自己养小猫…
如果你…那…
夜莺停住脚步。
“你怎么背着我偷偷养别的小猫!”
卡门撑着伞,手里还握着一把伞。
“别的…小猫?”
虽然已经失去了第七感,但是卡门的气质还是非常像小猫咪。
“喵~”
“你上次说想养只猫咪,我本来想明天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养…”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那样,卡门打断了夜莺的话,只是这次不是用猫爪…
“养啊,不然干嘛出来接你回家。”
面罩下的脸通红,夜莺愣在原地,仿佛又做了一场梦。
“走啦!冷!”
卡门牵起他的手,正想往前走,突然被夜莺搂进怀里。
“再一次…”
“什么?”
夜莺摘了面罩,真挚地盯着卡门。
“谁让我喜欢你的眼睛呢。”
说完这句话,她便狠狠吻了上去,就像第一次见面时的利爪一样恨不得捅穿夜莺的身体…
没办法,就是,喜欢你啊…笨蛋…
好多好多年了,终于,在一起了…
ps:
玄月:(露出姨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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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真的好喜欢这两啊,单拎出来喜欢,放一起也喜欢,同框还挺多的你俩!希望以后我还能为你们写点故事,我亲爱的夜莺和卡门,谢谢你们曾经带给我的爱和快乐,请永远幸福下去,在你们的世界里。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阉货罢了,竟然还敢约束本宫?!”
你冷冷的盯着他,赌气似地扯下腰间的玉佩,用力扔进了湖里。
——那是你们俩的定情信物。
玉佩掉进湖里的瞬间溅起了不大的水花,湖面泛起涟漪,很快就归于平静,一点痕迹也没有。
九千岁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红着眼眶盯着你,没从你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顿时心如死灰,嘴唇颤抖着:“你竟如此绝情?好……好得很!”
眼底划过一抹阴翳,发狠道,“既然殿下说咱家是外人,那咱们今日便恩断义绝!就当彼此的外人好了!”
你被他这句话气的不轻,甚至忘了率先放出狠话的人是你:“好!这可是你说的!来人!送客!”......
你被他这句话气的不轻,甚至忘了率先放出狠话的人是你:“好!这可是你说的!来人!送客!”
他脸色惨白地气笑了,怒道:“不必!”
说罢,拂袖离去,清瘦的身形看起来摇摇欲坠,甚至在跨过门槛时还踉跄了几步。
你欲开口关心,却又碍于面子咽了下去。
*
你是当朝长公主,而他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你们两个很早之前就厮混在一起,互相扶持,狼狈为奸,如今终于把皇帝扳倒,自己掌权了,你们之间却出现了裂痕。
事情的起因是你贪杯,宠幸了几个男宠。
这本来不算大事。
可被九千岁知道后,他咄咄逼人地要你把那几个男宠都处死。
你心有不忍,便斥责他太过狠辣,说他草菅人命。
你们就这样吵了起来。
吵到最后,你气急败坏地让他这个外人别插手你的私事,还骂他“阉货”、“没根儿的玩意”,气急之下还把你们的定情信物给丢了。
他被气的不轻,也说出了和你一刀两断的话。
但其实那天他离开你府邸之后你就后悔了,如今皇帝昏迷,你在朝中与他平起平坐,此时与他撕破脸,万一让他生出二心……
你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准备第二天去找他和好,没想到夜里他先来找了你。
只不过,你是因为权势选择和好,他却为的是你们俩之间的情谊。
当天晚上,你迷迷糊糊地快要入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响动。
婢女在你门外低声叫唤:“殿下睡了吗?”
你慵懒地回:“何事?”
“九千岁来府上了……”
你立即睁开眼,高声道:“让他进来。”
谁知门外的婢女却支支吾吾:“殿下,九千岁来公主府,似乎并不是为了见您,他刚才带着人闯了进来,现在……现在正……”
“现在正在干什么?”
“现在正在后花园的湖里捞东西呢。”
你一愣,当即眉头紧皱,一边穿衣一边焦急地往外走:“这寒冬腊月的,他是想死不成?!”
近来虽然没有下雪,湖面也没有结冰,可天气却已经很冷了。
他那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常年脸色苍白的样子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就他那样的还敢下去捞东西?!
你穿好衣服急冲冲出了门,果然在后花园的湖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而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并不让旁人下去,只是自己在湖里游来游去,一次又一次下潜。
你看得心惊肉跳:“疯子!赶快给本宫上来!”
冰冷的湖水充斥着他的全身,湖里的他浑身都在打颤,看到岸边熟悉的身影,他的眼底暗了暗,并没有听你的话,而是闭气又沉了下去。
你连忙催促下人们去拉他,然而那些侍卫下水后才刚刚靠近,便被他推开踹开,——他根本不让旁人近他的身。
“谁敢碰我,格杀勿论!”
他打着冷颤冷冷地说出这句话后,便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了。
你气笑了:“你们到底听谁的话?!”
你的手下为表忠心,扑通扑通地跳了下去,而那些本来在湖里的几个人拼死拼活,才和其他人一起把他带上了岸。
看着他冻得浑身发抖,脸色却阴翳又冰冷的样子,你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九千岁好兴致,寒冬腊月的下去玩水?”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发抖的身体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了,然而那眼神还是阴恻恻、冷冰冰的盯着你,冷笑。
“呵,咱家可不像殿下那般绝情……”
“好好的定情信物,说扔就给扔了!”
你简直无法理解,他竟然为了一个玉佩,险些把自己折腾死。
然而看到他冻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心里有再大的火气都升不起来了。
你深吸一口气,从下人手中接过大氅,不容置疑地披在他身上,语气缓和了些。
“行了,别与本宫置气了好不好?不就是一块玉佩吗,明个本宫再找一对,你一块我一块,如何?”
他的神色复杂,失望又难过:“……不就是一块玉佩?殿下,那真的只是一块玉佩吗?!”
他在笑,然而比哭还难看,说着便要脱掉你披在他身上的大氅,踉踉跄跄地朝湖边走去,看样子还要再跳下去找。
你连忙紧紧拉住他的手腕:“给本宫回来!”
你强硬的把他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看着他绝望又难过的样子,温声道:“是本宫错了,行了吗?”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那副破碎的样子看上去随时都要晕倒。
你慌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这么伤心?沈庭钰,你能不能别这样?”
他泪盈盈地看向你,苦笑:“殿下,我只是想找回我们的定情信物啊……”
其实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自从你掌权之后,你对他便越来越疏远,这次甚至为了几个男宠都能和他吵起来。
他本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这些年为了你,他硬是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
可事到如今,你却指责他狠辣……
他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才能回到当初那样心无芥蒂,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不安,越来越难过。
那块玉佩不仅仅是你们的定情信物,还是你们感情的见证。
找回定情信物,是不是也能找回当初的你?
你正准备说点什么,他忽然身体一软晕倒在你怀里。
你慌忙扶住他:“太医!快叫太医!!”
太医说他染了风寒,煎好药,你衣不解带地亲自喂他,夜里又守在他身边。
他发热的时候你很快就感觉到了。
“殿下……”
身旁的人喃喃地叫了你一声,身体烫的像个火炉。
你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此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副烧糊涂的样子,忍不住心生怜爱。
“要是你清醒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乖巧就好了。”
你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命人叫来太医给他瞧。
太医说他今日已经喝了药,别无他法,唯有让他捂着被子,想法子发发汗,兴许能好些。
“一群饭桶!”
你不悦地让太医们都滚出去,看着他越发虚弱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半眯着眼睛望着你,眼眶不知怎么就红了。
“殿下,你别要男宠好不好?他们都是些心怀鬼胎的贱人。”
“他们,他们都没有我爱您……咱家才是天底下最爱您的人……”
“我讨厌死他们了,这些人怎么不去死呢……”
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够坦诚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而不是扯什么“有失体统”。
你笑了,吻了吻他的唇角哄他:“嗯,不要男宠,只要你。”
看着他面如桃花的样子,你忽然想到了一个让他更加出汗的办法。
晶莹的泪珠从他泛红的眼尾滚落,烧得迷迷糊糊的他忍不住紧紧的抱住你的腰。
“殿下……我难受。”
你摸摸他的头发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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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叫我干嘛?别说话,继续举着。”
你睨了他一眼,继续看你的手机。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管家单膝跪在地毯上,白衬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双手托举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手臂因为保持了这个姿势太久而微微颤抖,神情也有些许僵硬。
你丝毫不理会他的窘迫,完全沉浸在手机的世界里,不知过了多久,才不经意间向他投去了一个眼神。
此时的他呼吸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平稳,金边眼镜下的眼神依旧幽深,却没有那么平静了,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看样子快要到他的极限了。
你满意地看着他如今的模样,开口吩咐:“我要吃水果,你亲自喂我。”
“…......
“……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单手举着水果盘,另一只手则拿着水果块上插着的牙签,颤抖着递到了你的嘴边,你一口咬下,又让他继续喂你。
你装作看不出他的异样,就这样吃掉了大半盘水果,然后继续道:“我不吃了,去拿纸巾给我擦嘴。”
“是。”
他终于将果盘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在放下的那一刻,你似乎看到他悄悄松了口气。
他拿着纸巾,亲自给你擦了嘴,不知怎么你却盯着纸巾上的红色皱起了眉:“你是不是把我的口红也擦掉了?”
他一愣:“抱歉小姐,我这就为您补上……”他匆匆从化妆镜前取来了你的口红,你的脸色却依旧难看。
你不悦道:“你擦掉了我的口红,难道给我补上就好了吗?”
他的眼中并未划过慌乱,乌黑的眼眸镇定又沉静:“那小姐打算……”
“我也要蹭掉你的。”你忽然勾起了唇,兴味盎然地说。
可是他没有涂口红。
他的疑惑在你接过他手中的口红时消失了,那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大小姐……”
“管家先生,你也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吧?”你的笑容明媚又张扬,却带着几分威胁。这是明晃晃的不怀好意,但你知道他不可能拒绝的。
果然,当你举着口红要给他涂的时候,他虽然很不自在,但依旧乖乖任由你摆布。
“嘴巴再张开一点。”
“对,就是这样。”
“啧……真漂亮。”
你看着眼前的“杰作”,唇角的笑意加深,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欣赏。
在今年的这批新人里,你最满意的就是他,否则也不会提拔他为你的私人管家。你之所以这么满意,倒不是因为他的业务能力有多出众,只不过是因为你看上了他这张脸而已……噢不对,还有身材。
他的这副皮囊,真是深得你心。
现在多了口红的添饰,这张俊秀的脸上多了一抹原本不属于他的绯红,比平常多了几分艳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你盯着他的模样太过专注,竟将他看得害羞了,耳朵也红的厉害。
你心情大好,不禁抬起了他的下巴,仔细盯着他的脸调笑:“管家先生,这只口红挺适合你的,不如我就送给你吧?”
他沉默片刻,薄唇轻抿:“小姐,这是您的东西,送给我,不合适吧?”
你捏着他的下巴微微用力,嘴角的笑意更浓,语气却冷了下来:“我刚才已经把这只口红给你用了,难道你以后还要让我继续使用吗?”
其实你只要丢掉就好了。但是这样的回答显得有些失礼,所以他只能接受:“……多谢小姐赠予我的礼物。”
“嗯。”这下你高兴了,手指轻轻蹭了蹭他的唇瓣,将他的口红蹭得出来了些,像是被蹂躏过一番似的,颇有几分平日里没有的风情。
你心头动了动,眼中的暗色不自觉加深,自然而然地开口:“别躲。”
他微微蹙眉,什么别躲?
当你凑过来的时候,他微微瞪大了眼,脊背又僵又直,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你刚才的那句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显然已经超出了管家的范畴。准确的来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的相处早就已经超出了该有的分寸。
面对这样不合理的要求,他明明可以拒绝的,然而不知是因为他不想丢掉这份工作,还是别的什么,他最终还是没有躲开,任由你吻上他的唇,亲自将他的口红弄花,弄淡。
“唔……”
金边眼镜后的那张脸茫然又难过,一贯镇定的双眸此时水光潋滟,半眯着望着你,却又丝毫不退避,垂在两侧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想触碰你的身体,又碍于身份不敢乱动,只能撑着地毯,任由自己沉沦。
你的气息充斥在他的周围,他忽然觉得刚才一直举着的两只手臂更加酸痛了,好像也不只是酸痛,还有一些虚浮,也不光是手臂,浑身都是这样,像陷进了棉花里,舒服得简直忘我。
你不知道他竟如此青涩,青涩到毫无接吻的技巧,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而你就是唯一的执笔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这张白纸上泼墨挥洒……
一吻结束。
你看着他被浸润过后愈发娇艳的红唇,已经分不清上面到底还有没有口红的颜色。但你很满意,满意到轻轻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头发,不自觉勾起了唇。
“真乖。”
LYMSS大大的作品,卧底英雄月王
★阅前须知
*现pa,杀手梗
*设定“小道士”为代号,本人没有名字且不知“国师”的姓名。
*主国道,不正当关系,后续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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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男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猛地掀开厚重的被褥挣扎着翻身坐起,他胸膛起伏的力度像极一条搁浅的鲸鱼。
墙壁上的挂钟有规律地嚓嚓作响,抚平了男人紊乱的呼吸,使得他逐渐平复下来。
窗外的声音很嘈杂,夜市小贩的吆喝叫卖和着路边摊上食客们夹杂脏字的高声谈话,再混入一些鼓...
窗外的声音很嘈杂,夜市小贩的吆喝叫卖和着路边摊上食客们夹杂脏字的高声谈话,再混入一些鼓点强烈的音乐,一股脑地从窗缝中涌入,刺激着男人本就因从噩梦中惊醒而脆弱不堪的神经。好在黑色窗帘如棺材板那般密不透光,切断了房间内与外界的光源连接,让男人得以置身于一片漆黑当中。
他有些口渴,但决定要不要下床去倒水是近期男人以同样方式醒来后的必修课。
十二月下旬的午夜实在太过于严寒,老式住宅楼的供暖也令他头疼无比,噩梦后接踵而至的如坠冰窖的感觉换给谁也打心底里拒绝,只是男人没得选。
因为这里相对而言,是安全的。
他胡乱一把将那被冷汗浸透、粘在额角与脸颊上过长的黑发撩到脑后,直直地向后躺倒,又扯过被子一角将自己赤裸瘦削、还在微微发抖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企图以此御寒并再次坠入梦境。
结果是他以失败告终。但寒冷并非阻止他入眠的罪魁祸首,身上鲜明的疼痛才是。
他数着自己的呼吸,一次,两次,三次……然后男人唰一下再次从床上挺了起来,接着呲牙咧嘴地一手撑住床沿一手揪过入睡前随意丢在床侧的睡衣,踩上毛绒拖鞋下了床。
屋里很黑,但男人并不打算开灯。似乎与光亮温暖相比,他天生更喜欢黑暗——尽管潮冷的感觉让他并不舒服。
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摸上了扔在床头柜的手机。他戳戳屏幕,但并没有料想中微弱的光从手心中的东西上传来。
手机屏闪动一下终于亮了起来。男人脊背蹭着床边缓缓坐下,他双手捧着那只小小的手机,头发垂下来挡住了他一部分视野。
啊,惨了惨了,这语气看着就是生气了。男人耸耸肩膀,脸上挂着能用生无可恋形容的表情,用带着点颤抖的手指拨通了那个号码。
“我——”
话可说的真是漂亮,什么“当面讲给我听”,全他妈是骗人的幌子。小道兀自不满地哼哼两声,这么深更半夜地喊他过去,除了以往他们干过的那档子事以外,还能有什么好事?
听自己讲为什么两天不回消息讲一夜?鬼他妈才信。
可是不能不去啊,如果晚上还不去跟他再见上一面,指不定过两天的新闻头条就是“无名男子陈尸老旧居民楼”了。自己怎么死的也不会有人知道,毕竟那会是唯一掌握着他生活轨迹的人亲手抹掉的。小道翻了翻白眼,从地上爬起来,开始用还算麻利的动作穿衣服。
小道用两根手指按压几下自己还被白色绷带包裹的小腹,相应的位置反馈上来的痛感令他咂舌。不如就两眼一闭听天由命着过去吧,反正再痛也痛过了,雪上再加层霜他也还能堪堪忍受。
他不打算好好儿地穿什么衬衫西装风衣,搞得跟去参加什么晚宴或者化妆舞会似的;他知道男人也不在乎他的衣装问题,反正也只是多余的一层人模狗样的皮,扒掉才是重头戏。于是小道选择了那件加绒兜帽套头衫和一条水洗牛仔裤。
钥匙就搁在床头柜上,小道也丝毫没有想拿着它出门的意思。他双手抄兜,从里面捏到一盒烟,顺手摸出一支,轻车熟路地用掏到的一个打火机点上,夹在瘦削的、骨节分明的二指中间,凑上嘴唇吸了一口;另只空闲的手拧动大门的把手,闪身出了门。
2023了我还在补2018的档……懒得标tag也不想再被私信问在哪里看这篇
另外还有两篇被屏的自己去红白网上找
琉璃梦
文/清辞
楔子
青年的肤色青白,他微微垂着目,低敛的睫毛在眼睑下投落出一片阴翳。紫色的长发垂落,软甲不披,双剑不佩,一身白色单衣,乖驯地站在银发盗贼的身侧。
锦衣华服的男人脸上却没有往日那般的悠闲淡然。他的一只手虚虚扶着对方身体,让他不至于倒下去,另外一只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华丽烟杆。
而面对男人此刻昭彰的杀意,斜斜倚靠在软榻上的女人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她半眯着美目,伸出了那只如玉一般的手,由着跪坐在旁的傀儡,替她仔细地修剪着指甲。
她是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女人,不只是因为她头上那两只代表着非人身份的犄角,也因为她有着让人一见倾心的美貌。这种美貌尖锐、激烈,仿佛浓黑墨汁,极具侵略性。而此刻她任由自己在榻上伸展腰肢,红色的薄纱衣裙底下包裹着美妙的胴体,修长匀称的双腿交叠着,尤物天成,如同上好的珍馐一般,大喇喇摆在男人的面前。
而凛雪鸦,却如同看不到这上天最完美的造物一般,甚至因为得不到女人的回答,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覆了一层寒霜,再沉下声音问了一次。
“解药。”
这时女人才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般,将视线从那尊她费尽心血制成的人偶身上移开。她轻轻拍了拍人偶的手,示意放开她。跪在地上的奴仆听从了她的指示,却又殷勤地将冰冷的唇贴在了女人柔软的手背上。
这个讨好的动作很明显地取悦了女人。她“咯咯”笑了几声,抬起人偶的下颌,将吻印在了他的唇瓣上。人偶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嘴巴,方便女人的舌头伸进来与自己交结纠缠,那双赤色的眼睛眯了起来,美丽如同女人一般的面孔显出了陶醉迷恋的神情。
凛雪鸦的脸上一点动容也无,冷眼旁观着这个与自己有着同样的一头银发、猩红双眸,甚至就连面容也肖像了八九分的傀儡,在女人的吻下战栗跪拜,俯首称臣。
泣宵刑亥计划打造出一尊最合她心意的傀儡人偶,所以她四处寻材,同娈娘子互相勾结,这在八仙楼时,凛雪鸦就已知晓。他将娈娘子看作势在必得的猎物,在计划施行过程中,也顺手将妖魔的心收入囊中。他是盗贼,盗取一切可盗之物,几乎已是他的本能。
妖魔的欲望向来赤裸直白,而眼前这具制作精美、几乎以假乱真的人偶,则是刑亥最赤裸裸的欲望体现。
求不得,也放不下。妖魔永生,这种痛苦未免太过漫长无垠。是凛雪鸦造就了泣宵刑亥的痛苦,此时他却半分同情也无,甚至心上也对女人的执着无甚感觉。
凛雪鸦无心,这已经是被一而再、再而三验证过的事实。
凛雪鸦对于眼前正在上演的活春宫没有什么兴趣。他不能在这里久留,孩童一般乖巧立于自己身侧的剑客如同另一尊偶人,面无表情,任人拿捏。他的心上焦躁,眉宇间的一派冷意肃杀藏都藏不住。以为自己要再问第三遍的时候,红衣的女妖终于从绵密的亲吻之中抽身。
她的声音还染有情欲的魅惑,事不关己的怠慢轻佻:“凛雪鸦,我都没有下过毒,又哪里来的解药?”
盗贼再次审视了一下剑客从外表来看似乎完好的身体。妖魔的手段向来残忍,更何况是泣宵刑亥这样与他的死对头。他原本以为杀无生落在她的手上,会被剥皮拆骨,再像是一条伤痕累累的狗一样,被扔到自己面前,甚至还以为,女人会借此嘲笑他,你这次所选择的猎物也不过如此。
但是什么都没有。甚至在剑英会上,刀剑加身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那一只被一箭贯穿的脚踝,都被好好地包扎过了。雪白的绷带底下,浮动着隐隐的血腥和草药气味。看得出来,妖魔甚至是费心将他身上的伤势整饬了一番。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凛雪鸦的语气却不因此而轻松,反而疑惑渐深,心中更添了不祥预感。
在得到消息以后,刑亥没有选择轻举妄动,反而在杀无生比武场上力竭,凛雪鸦离开以后才选择现身。如果是平时的剑客,对付妖魔不在话下。但是当时他重伤未愈,行动不能,气力在凛雪鸦走后如同抽丝,就连站都站不起来。刑亥将他擒走简直轻而易举。
按照女人善妒和怨恨的个性,在得知杀无生是凛雪鸦继娈娘子与自己之后的下一个目标后,她一定会狠狠地羞辱他、折磨他,将他制成傀儡、变为奴仆,供她驱使,再带到凛雪鸦的面前,指给他看,说这是自己新养的一条狗。
但是如今,她却一反往常,费心照顾剑客的伤势,甚至还多此一举地找来了掠风窃尘,告诉他说,杀无生在她那里。
在接到刑亥消息的时候,凛雪鸦确实觉得可笑。他心里想着,哪怕过了那么多年,避世的妖魔还是不懂人心。她太高看了杀无生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以为只要胁迫他,就能逼自己就范。但是她却没有动脑子想想,掠风窃尘只对未偷到手的宝物感兴趣,而已经到手的,向来都弃之如敝屣。就比如娈娘子对他的一颗爱慕之心,泣宵刑亥想要与他一同周游东离的愿景,抑或是,那个杀手对于盗贼的全心信赖。到手了,就厌烦了。就好像是昙花,开到极致,转瞬枯萎。他只爱花开时的盛极绝艳,所以耐心浇灌、细心呵护,等到花谢委顿,他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任由残花落地,碾为尘泥。
但是他却还是赴约了。固然对于刑亥的挑衅不理不睬更为明智,但掠风窃尘向来都喜好剑走偏锋。主动钻进对方的圈套,让猎物误以为自己已经深陷囚笼,再抬脚将对方的如意算盘踩个粉碎。他想要亲眼看看,刑亥那张骄傲美艳的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模样。那将是他在寻找到下一个目标前,短暂的余兴节目。
但是他却发现事情有些偏离他的预期轨迹。在看到剑客无知无觉、一派柔顺地躺卧在榻上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就有一根弦毫无征兆地断了。
他其实见过剑客毫无防备的睡颜很多次。有时路行至深山,两人一同躺卧露天,漫天星光和一轮明月,身侧是那个人的清浅呼吸,有时是暂住在简陋旅店,小店拥挤得只能提供一间厢房。他是雇主,理应睡床,那个人便在地上铺好被褥,随意将就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启程上路。
杀无生的身份是剑客,谋生的职业是杀手。剑客技艺高超,杀手敏感多疑。杀无生只在掠风窃尘的身边露出过毫无防备的模样。任由他捏住自己的手腕命门,拖他进哪家裁缝铺挑选衣物,或者是随他枕在自己膝头小憩,用那双煞名在外的凤啼双声砍下竹枝,制成笛子吹奏乐曲为他取乐。
有天夜里,凛雪鸦好奇心起,施展轻功潜至杀手房间,才刚刚翻过窗格,迎面一道剑气横劈,他避闪不及,被截断一根银发。杀手冷然睁眼,猩红双瞳仿佛恶鬼,对他说,下次再来,就是你的脖子。
但是刑亥这次的举动再次超出了凛雪鸦的预计。女人甚至没有要他开口,也未与他交涉什么条件,就要他将杀无生带走。
她拍了拍榻上那人的脸,紫发的剑客便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坐起身,顺着女人的手指方向转过脸。凛雪鸦这才发现杀无生脸上的表情是空白的,双瞳黯淡,没有焦距。距离他们分别不过一月,那时剑客脸上的屈辱羞愤、恨意昭彰如同最浓墨重彩的颜料铺洒在画布上,生动至极、美艳至极,此刻却全然空白,如同白纸。这种了无生气的巨大反差,让盗贼的心上突地被扎了一下,不酸疼,却也不好受。
“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凛雪鸦扶着杀无生的肩头,试着用功体在他体内转了一周天。因为遭受重创,杀无生的丹田之内空空如也,聚不起气,经脉瘀滞,但这也只是因为伤势沉疴,探不出丝毫毒物或者诅咒一类的痕迹。
“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刑亥勾唇笑起,唇色鲜艳如同花汁,“还是掠风窃尘居然在害怕,怕我这曾被你玩弄于掌心的妖魔,如今向你报复,而你连这个风险都不敢承担?”
她舒展腰肢,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说道:“放心吧。我未曾向他施展什么傀儡之术,不会向你下毒、暗杀,借他谋害你的性命……
“我说过,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你只需要收下就好。毕竟我知道你喜欢刺激,讨厌无聊,这一份礼物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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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出于被刑亥的言语激起的好胜心,还是出于骨子里那份对于所有物,哪怕只是曾经的宝物的强烈占有欲,再或者是本能中的不甘于寂寞和平淡的冒险精神,凛雪鸦将这份刑亥准备给自己的大礼接了回来,安置在了自己现在所居住的馆舍里,照料甚至算得上细心。
杀无生对于外界没有什么反应。明明眼睛睁着,却始终低垂着视线,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他始终处在一片混沌的蒙昧里,只是任由凛雪鸦牵着他的手,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会反抗,不会思考。只要凛雪鸦不说话,不指示,他就不会动,也不会主动交谈。像是一架固执刻板的机器。
如果不是他的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凛雪鸦或许真的会认为他是刑亥为了整自己,而送给自己的一具偶人。但哪怕他的伤痕在愈合,身上的血腥气味也越来越淡,凛雪鸦也延请了城中最高明的大夫,但每个人都瞧不出一个所以然,不是重伤难愈,不是巫蛊毒术,也不是妖魔诅咒……就好像只是,单单纯纯的不愿意醒来而已。
凛雪鸦每日清晨,推开窗格,让室外的晨光照进来,打在杀无生的脸上。然后那片鸦羽似的睫毛会轻轻颤几下,意味着青年马上就要转醒。这时候凛雪鸦便会转头,日光下他的身影化成一片炫目的白,轻轻呼喊剑客的名字。
“早啊,无生,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银发的男人总是用这样似温柔似深情的语气与他打着再寻常不过的招呼。希望着,在哪一天的清晨醒来后,在睫毛轻轻颤动下,睁开的那双红色眼睛,会如同从前的三年里的任何一天一般,漾着潋滟的水光,回应他。
但是没有哪一次,凛雪鸦的愿望实现过。每一日、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视线的交汇,那个人的目光都是空茫的,红色的眼珠,像是无机质的玻璃一样,其中混杂了阴霾与尘泥,暗沉一片,反射不出光芒,也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存在。杀无生对凛雪鸦说的话充耳不闻,看也不看凛雪鸦一眼,他不会站在凛雪鸦的身前,替他挡避危险,不会同他说话,更不会与他讨论剑道。
这不是凛雪鸦认识的那三年之中的杀无生。不是那个事事迁就他,事事照拂他,小心翼翼,甚至会为了一句无心之言拂逆了他无伤大雅的自尊后,马上低头道歉的杀无生。
凛雪鸦在这时,已经有些明白了刑亥送上的这份礼物的意义。
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剑客,一件已经被他偷盗在手,又弃之不要的珍宝。
妖魔是要用这份从前被他丢弃过的废品,再次激起他的兴趣。因为掠风窃尘的占有欲不会允许,东离最诡谲的怪盗的那份自矜更不会容忍,那个曾经将全部的视线和注意力都投注在自己身上的人,此刻却对于他视若无睹。
他确实是在拆一件礼物,现在才刚刚剥开包装的第一层,下面一层是什么,最终的礼物究竟长什么样子,他要有足够多的耐心才能够知道。
自从杀无生没有了自我的意识后,他不会张口,也不会喊饿,甚至就连日常的洗漱都要假凛雪鸦之手完成。
他会亲自替杀无生绞干帕子,用力度适中的手劲抹擦他的身体,一寸又一寸地抚摸过那些覆在苍白皮肤上的伤痕。有些旧的,有些新的,深浅不一,狰狞之外却又显出残缺的美。如果是清醒着的杀无生,或许会避开他的触碰,或许会满脸烧得通红,但是如今他却无知无觉,任由自己最脆弱的身体袒露在男人面前,任由那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他的身体,就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男人喟叹着,一点一点摩挲过去,用指腹将膏药涂抹均匀,又小心用绷带裹好伤口。他会在为青年净手的时候,用温水一点一点涂擦青年的掌心和手背,还有紫红色的指甲和指尖,之后伸出自己的手来,去覆盖上他的掌心,又再次翻转手心与手背,微微用力,迫使剑客与自己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凛雪鸦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乐此不疲。他的唇角微微翘起,眼中的眸光也因为愉悦而显得光亮,他想起了从前,他与杀无生还结伴同游的时候,两人经常并肩而行,夜晚抵足而眠。剑鬼的世界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对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秘密乃至人心的善恶,他从不计较,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若有似无的触碰,盗贼有意无意的撩拨,在一心为剑的青年眼中,或许只是世俗朋友之间的必要交际。
凛雪鸦喜欢看杀无生吃惊的表情,羞恼的表情,对他全心信赖的表情。甚至就连那个人最终恨他入骨,眸中恨意如同熊熊烈火一般的模样,他也喜欢得不得了。
他一时兴起,便抬头去看。然而光是那一眼,便将他此时的兴致消去了大半。那个人眼睑低垂,看也不看他一眼,对于凛雪鸦的动作毫不关心。他面无表情,面上没有羞恼、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凛雪鸦悠悠叹息了一声,止住手上的动作,捏住那人下巴,强迫他抬头。
“看着我。”
那双涣散空洞的瞳孔渐渐聚焦,对上了凛雪鸦的眼。仍旧是红色眼珠,往日如同红宝石一般光华流转的眼睛,暗沉沉似有阴霾,即使此刻看向凛雪鸦,眼中却仍旧空空荡荡,如同一片荒地。
狩云霄来找凛雪鸦,男人让他直接到卧房去见他。
然而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却惊得一时滞在了原地,半天喉咙里吐不出一个字来。他来时正是午后,户外日光正烈,透过层层的纱幔射进屋子里来。凛雪鸦坐在床前,手中正搅动着一碗冰糖莲子羹,一勺又一勺地喂给榻上的人吃。
凛雪鸦抬头,正好对上了杀无生低垂的视线。那个人的眼中如同涟漪,此刻一圈又一圈漾起的波纹里,层层叠叠全是他的影子。其中的依赖爱恋,根本不加掩饰,昭然若揭。就连那平素面无表情的脸,在凛雪鸦回望过来时,也牵起了一抹有意无意的微笑。
因为杀无生的这个转变,凛雪鸦心头欢喜,想也不想地凑了上去。
“这里沾了东西。”青年的面上仍旧呆呆的,不知道躲避,任由凛雪鸦吻了吻他的唇角。
狩云霄看着室中的两人,比起如同一尊精致人偶一般迟钝木讷的杀无生,那个温言细语,动作缱绻的掠风窃尘,更加让他觉得可怖。尤其是那个旁若无人的亲吻,狩云霄只觉得那一刻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仿佛眼睁睁看着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吻上了杀无生的脖子。偏偏当事人还无知无觉,面上的表情空洞又虚幻。
或许是外面的日头太烈,在熏香缭绕、纱幔层叠的屋中,弓箭手望着面前这一幕,甚至恍惚有种错觉失真的感觉,
在杀无生不再张嘴以后,凛雪鸦这才放下手中的瓷碗。他走下床榻,看向屋中如坐针毡的弓箭手,也不管他此刻面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交代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在临走前,弓箭手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中的疑问,转回身去问凛雪鸦:“他这是怎么了?”
“重伤昏迷,被刑亥带回去,然后交给了我。”凛雪鸦回头看了一眼仍旧注视着他的杀无生,轻笑了一下,“他现在已经好多了,还会主动看着我,对我的指令有反应,知道吃饭、睡觉……最开始我才把他领回来的时候,简直和一具尸体没有什么两样。”
“刑亥把他交给你,是什么意思?”狩云霄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不对劲。那两人的不对盘他也有所耳闻。没有人被掠风窃尘戏耍以后还能心平气和,尤其是睚眦必报的妖魔。
“她说这是她送给我的一份大礼。”凛雪鸦无所谓地挑眉笑笑,用手拈起了披散在杀无生肩头的一缕紫发,缠绕在指间随意把玩。
那人依旧用痴迷爱恋的目光看他,神色温和如水,却因为毫无波动的表情和就连眨也不眨一下的眼睛显得空洞。
“这是……被刑亥下了什么药吗?”即使只有这么短短一会儿,狩云霄也能觉察到剑客的不对劲,“你要小心,说不定他是刑亥派来害你的。”
因为弓箭手的这个善意提醒,银发的盗贼嘴角反而裂得更开,像是遇见了极有趣的事情一般。
“我知道。”他说着又去握剑客的右手。那个人的指尖冰凉,手被他抓在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背,动作亲密,“所以对于这个大礼,我拭目以待。”
狩云霄蹙了蹙眉,对于凛雪鸦言谈间的不在意感到不赞同。他当然知晓,如果论到耍弄人心和掌控欲望,眼前这人当然是个中翘楚,就连心狠手辣的妖魔都不能比过。因为妖魔面对人类时候,总是高高在上,不屑了解也无法共情,只有眼前同为人类的凛雪鸦,才是最了解人心,也是最善弄人心的恶魔。
然而此时,弓箭手却犹豫了。尤其是在他离开房间回身关门的那一刻,在熏香缭绕、纱幔层叠的房间之中,就连午后日光都显得黯淡暧昧之时,他看到银发的盗贼用手托起紫发青年的下巴,让他那双专注情深,仿佛玉石温润的目光与自己对上。那一刻的含情脉脉、耳鬓厮磨,让人错觉他们真的是爱恋极深的情人一般。
他想或许这次凛雪鸦错了。不是他错看了不懂人心的妖魔,也不是他低估了此刻如同一尊偶人的剑客,错就错在他的骄傲自负,错在凛雪鸦这次没有看清自己。
掠风窃尘用手细细摩挲上了青年的眉眼。微微上挑的眼角,斜飞入鬓的眉,眸中像是含着一汪水,清澈见底的,同那三年中一点也不一样的目光。如果说从前两人还是至交好友时,那个人的目光冷淡、克制,那么此刻,他眼中的痴缠爱恋,明晃晃便如同日光下波光荡漾的水面,金鳞跳跃,如何也藏不住的深情。
剑客的五官本就秀美,只是因为业障太重,长期的杀意浸染让他整个人阴郁寡欢,此时完全褪下了那份戾气,反而显得乖巧温驯,像是人畜无害的羔羊一般,在盗贼的掌下安静臣服。
凛雪鸦的手顺势摩挲过他寡淡的唇,摩挲过他脆弱的脖颈和肩骨,最终停留在青年的左侧胸膛上,其下心跳沉稳有力。
“你喜欢我吗?”他凑近了去问,鼻尖几乎对上了青年的脸,再近一点就可以触碰到他的嘴唇。
那人依旧用温和沉静的目光看他。
这个目光晃晃悠悠,穿过时光的沙漏和碎片,将凛雪鸦带回到悠远的从前。他们两人在山洞之中过夜,他醒来时候晨光熹微,那个人就在距离自己不过三尺的地方,怀中抱剑,席地而坐,也不叫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的方向。夜晚时候燃起的篝火已经熄灭,死灰当中犹有余温,让他在寒意料峭的初春清晨也不觉得寒冷。
那人见他醒来,听他呼唤名字却也不应他。只是像逃避什么一样,转过视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尘土,轻声对他说“我去弄点水来”。
剑客在篝火前守了他一宿,早起却连与他的对视都不敢。只是他转头时候的侧脸,那一刻的背后霞光,斜射入他的眼睛,光华万丈、玲珑剔透,让凛雪鸦心心念念,即使那人小气吝啬,再不肯给予,他却也总有办法将它偷到。
“你喜欢我吗?”凛雪鸦又小声地问了一次。
即使是到了现在,也还是在喜欢着吗?在被唯一的好友构陷,被当众污蔑弑师叛道,失去最引以为傲的剑道,堕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后,也还是依旧喜欢着吗。
就像是那三年里,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毫无保留、全心信赖。
所以,你一度是我最喜欢的玩具和宝物。
此刻的剑客自然是没有办法回答盗贼。
凛雪鸦也不气馁,更不生气。他只是再往前凑了凑,银色的长发抚过青年的脖颈,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胸前。大概是因为被突然的气息包裹,那人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凛雪鸦立即将他的手腕制住,阻止了他的动作。下一刻两片温热的唇瓣贴上了那个人的嘴唇。剑客此刻当然是连拒绝也不会的,任由他予求予取,直到面色也因为缺氧而通红,甚至气喘起来。
凛雪鸦放开他,舔了舔他的嘴角,看着那个人如同往常一般空洞的神色,面上仍是那副处变不惊的平静。
“没关系,我总有一天会听到你的回答。”
刑亥以为她将杀无生做成偶人,送给他,自己就会毫无办法,终会认输、厌弃。但是掠风窃尘在杀无生心中的地位如何,因为那三年是由他自己一手设计,所以他再清楚不过。谨慎筹划、小心接近,他一点点地凿开坚硬冰冷的外壳,将花枝尖刺一根根地拔除干净。甚至就连杀无生看似坚不可摧的剑道,也是由他摧毁,那个男人的一身骄傲也是由他亲手打碎,最终他超越剑圣的精进剑术也是因他所激。是他教眼前这人看清了世间的险恶人心,是他教他堪破了自己无法逃脱的宿命。剑客合该永远躺卧在深不见底的渊薮之中,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言,永永远远作一个阴影底下的修罗剑鬼。
杀无生的状况似乎是在往好的方向走。至少他比起最开始凛雪鸦领他回来时生动了许多。那时他死气沉沉、呆滞如同木偶。而随着凛雪鸦耐心细致的照料,这个人的知觉似乎也一并在慢慢复苏。像是一个坚硬的壳,被一点一点地撬开了、松动了,露出里面柔软脆弱的肉来。
他的目光渐渐有了实质,眼神渐渐有了焦距,在凛雪鸦叫他的时候,他甚至会转过头来,同男人对视。如果是男人叫他吃饭、张嘴、穿衣,他都会乖乖地一一照办。如果是男人走到他的跟前,他会追寻他的身影,甚至有一次凛雪鸦外出办事,回来的时候,见到那个人就站在门口。
更深露重,那人只穿着早起时候给他披在身上的一件单衣,发也不束,随意披散着,往下一看,就连脚上也是光着,被冻得青白中带了一点红。呆呆愣愣地站在门口的一株花树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月华如水,将树下那人的身影拉得细长。明明凛雪鸦知晓眼前这人是黑道排名第一的杀手,斩鬼杀佛,一步一剑,十步一杀。剑圣的成名绝招、江湖上数名用剑高手的车轮战术,乃至数十人的火枪队……一路拼杀,累累白骨,至他身前,犹有余力。但或许是那时的月光太清淡,又或者是气氛太祥和,剑客安静垂立在树下的模样,竟然也让无心无情的凛雪鸦从中觉出了几分羸弱和柔软来。于是就连一向优哉游哉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凛雪鸦看在眼中,觉得新奇又有些心酸。哪怕是从前三年之中,自己每每独自外出,即使晚归,也从未见过这人如此殷切等待过自己的归来。每次推开门,那人便总是在房内自顾自地饮着一杯酒,又或是看向他的房间时,房中烛火将将熄灭。问起时,他总是习以为常的回答——你是我雇主,本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却又不许我跟去,我等你平安回来,再去睡觉,这样总不算是白拿工钱。
他突然想问问那时年轻的剑客,想问一问他,在那三年里,他等待他独自外出又晚归的时候,在杯中温酒冷了又暖、暖了又冷,剑身擦了又擦,不胜其烦的时候,他到底在看向门口时,怀抱着的是何种心情。但是如今眼前之人已经不会再回答他了。他像是一尊精致偶人,只凭着自己的本能做事,不会说话,不会表达,行动全无遮掩,怀抱着一副纯粹的赤子之心。
大概是腿上的旧伤未愈,又或者是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青年步履间一个趔趄。凛雪鸦疾步上前,堪堪将他扶住。
他想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那人却突然扯住了他的衣角,抓得极紧,凭他一时竟然无法挣开。
凛雪鸦唇角带笑,轻声哄诱着他放开。那人的鼻尖在夜晚深重的寒气里被冻得有点红,看去像是受了欺负哭过一般,抓住他衣角的手也是冷的。他动作轻柔地拍打那人的衣衫,那些碎叶便从剑客的身上落下来,有些细小花瓣落在他的睫毛上,他被惊得颤了颤,那些碎片便如同泪珠一般滚落下来。
年轻的剑客乖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任由凛雪鸦动作,这副模样竟然还显得有些可怜。银发的盗贼正准备调笑几句,却蓦然撞见迎面那人眼中的盛极光亮。不同于刚开始时候的死气沉沉、没有焦距,也不是几日前那种空洞虚幻的痴缠,此刻却是生动的,仿佛是真正地活过来了一般,极依恋、极专注,毫不避视,灼灼如同烈焰,一时让人不敢直视。
混杂着草药气息与夜晚深重的露水寒气一起抚上面颊的,是那个人的手。手指修长,指腹柔软,掌心茧薄,他一寸一寸地抚上了凛雪鸦的脸,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人一般,将他看得极认真、极仔细。
青年的姿容秀丽,镂空的面具遮住他的半张脸,半边阴郁半边柔美,神色痴迷却又沉静,由于瘦削而显得尖锐的面容,在这段时日四体不勤的将养里,养出了如玉一般的柔和温润,眼睛干净得像是洗过一样,在那一晚风清草香的月色底下,兀自流转出璀璨光华来。
那双同盗贼一般的鲜红瞳孔里,此刻因为逼近的面孔,里面全然是凛雪鸦一个人的模样。披散的银发如同雀类垂落的鸟羽,轻薄的罩衣将身形拢在一片如梦似幻的迷雾里,他唇角的笑意极淡,将扬不扬的三四分,双唇丰润,反而让人生出了几分寡情的印象。这样直白坦然的目光,映照出了一个真实无比的凛雪鸦,真实得一目了然,让一贯耍弄人心,善说谎言的掠风窃尘,在那一刻都有些被逼视到无可遁形的狼狈。
“无生……?”银发的盗贼就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慢。
那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久久地凝神不动。然后他的口唇开合,慢慢地动了动。
一个微小的气音绽在喉间,还没有来得及破出,青年已经失手跌了下去。
在怀抱着那具触手一片滚烫的身体时,凛雪鸦才后知后觉。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青年无数次唤他时的神情和语气。
“掠——”
那是琉璃一般易碎的梦境。
紫发青年的手脚被精钢制成的镣铐拴住。虽然已经被人用动物毛皮和柔软的丝绸布条垫住了与皮肤相接的地方,但是因为他的剧烈挣扎,手腕脚腕那一圈已然发红,有些地方还被磨破了皮,将白色的布条晕出了一圈红色。
一对银钩锁住了他的肩膀,没有穿透,却如同致命的獠牙一般盘桓在他的头顶,只要他使出足够的内力,这对银钩就会毫不留情地咬破他的琵琶骨,将他一身功体毁于一旦,成为废人。因此,他甚至凝不起气力来给自己疗伤,就连御寒都不可以。
近处传来“吱呀”的推门声。青年动了动手腕,镣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费力抬头,看到那个男人今天第三次推门进屋。
男人的步伐闲散,嘴角带笑,身上有如同青松新竹一般的清香。他走到榻前,揭开食盒,从里面散发出食物特有的香气,撩拨着剑客饥肠辘辘的神经。但是青年却看也不看一眼,又垂下头来,任由漫长的紫红长发披散遮盖住了他的脸。
“无生,来吃点东西吧。”那个人的语调很温和,像是哄诱小儿一般的温柔耐心,“你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再这样拗着,最后受伤的是你自己。”
剑客的嗓子觉得在冒烟,他没有回答,只是偏过了头,表达了自己的抗拒。不是他不想吃东西,而是眼前这人的条件,他没有办法答应。
那个人将一碗撒着肉桂、葱姜一类的白粥端了出来,对他解释说:“你烧了太久,又几天没吃东西,身体太虚,先吃些清淡的好。”
男人倾身上榻,将那碗熬得细烂的白粥端到剑客的跟前,另一只手则捉住了剑客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在这以前,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杀无生不记得这是男人第几次问同样的问题,只觉得厌烦至极,那人的语调却还是轻慢悠闲,“无生,你看着我,告诉我说,我是谁。”
杀无生的眼珠转了几下,男人有清越的嗓音,锦衣华服,银发高束,如同谪仙,即使是此刻将自己困囿于床榻之上的动作,也不损他一丝一毫的风度。
他的喉咙因为缺水早就发不出正常的声音,比起往日更加沙哑的破气声混着血从喉头里滚落出来。
“你不——”
他的下一个字还在喉咙里,那个男人就突然捏住了他的下巴。他吃痛,说不出来,只是气急了,冷冷地同男人对视。
他的目中一片冰雪寒霜,毫无温度。这样的目光其实男人见过很多次,在剑客对待不入流的挑战者的时候,在剑客将前来刺杀的刺客斩于剑下的时候,是真正看待死物一般的蔑视。如果不是双手被制,手无寸铁,男人毫不怀疑放在平时,青年绝对会将他当场杀死。
“你知道我要的回答是什么。”男人意识到这点以后,却还在笑,但捏住下颌的手却渐渐用力,在白到发青的皮肤上留下深红的印迹,如果再继续下去,或许他会将剑客的下巴卸掉也不一定。
但是眼前这人却毫无畏惧。哪怕功力被制,手无寸铁,身体虚弱得比常人还要不如,他的目光却仍旧轻蔑不屑,丝毫不把面前之人放在眼里。
凛雪鸦似是累了,突然松了手劲,再次轻声哄诱:“无生,我告诉过你,我是掠风——”
“你不是他!”青年却突然大力挣扎起来,镣铐哗哗作响,“你不是掠,你不是他,你为什么要假扮他,又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的力气太大了,男人不察,碗被一掌挥落。粥还温热,全数泼洒在了软榻之上。因为这个突然的动作,剑客也像是陡然清醒了一般,因为气恼他的眼尾还留有残红,只是喘着粗气看向榻上那只碗。
凛雪鸦保持着屈膝倾身的姿势没有动弹。有些白色的米饭黏在了他的脸上,他眨了眨眼睫毛,用手揩擦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面颊火辣辣地疼,大概是被青年挥动的镣铐擦破了皮。
他却没有暴怒,也没有卸掉那人的下巴或者手腕,去反而转去低头检查青年。
“你有被烫到哪里吗?”他的语气甚至算得上平静温和。
杀无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平静,也愣了神,下意识看向他的脸,却像是被他眼里的一些东西给蛰到了一样,一时忘记了说话。
男人也不管,只是低头收拾软榻上的一片狼藉。青年的一身单衣也被弄脏,凛雪鸦扯下被单,胡乱揩擦他的身体。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大,甚至算得上是粗鲁,杀无生的皮肤被擦出一片绯红,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他的手上动作。
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低低笑出了声。
“无生——”他抬起头来,将目光锁在青年的脸上,“你口中的那个掠,那个你拼尽性命,全心信赖的掠,你的至交好友,他也会做这些事情吗?”
“你把掠风窃尘藏到哪里了?你为什么要假扮他?”青年却不回答他,反而问了这些日子以来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凛雪鸦却也不在意,只是劝说。
“无生,你看清楚,我是凛雪鸦,也是掠风窃尘。是你三年里朝夕相对的朋友,也是比武场上构陷你弑师叛道的恶人。”他的指尖拾起青年一缕垂落在榻上的发,发尖细软,被他缠在手上,随意勾绕,“你到底是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才肯认清楚,眼前的我,和你记忆中的朋友,从来都是一个人。
“那个人不过是你眼中一厢情愿的幻影,是虚情假意构筑出来的海市蜃楼。还是说,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剑鬼,竟然连这样一个简单事实都不愿意认清?”
“我不信,你在骗我……”那人不断摇着头,声音低弱细不可闻。
凛雪鸦却没有住口:“即使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在你的记忆里,他有亲手喂你吃过饭吗?他有亲手为你敷过伤药吗?他有为你擦拭身体,不厌其烦地对你讲这些话吗?他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我比他对你更好,你却为什么只对他念念不忘,就连看都不看我。”
“只有掠……只有掠……”因为凛雪鸦的这些话,杀无生原本就不清明的思绪更加混乱,他抱住自己的头蜷缩起身子,像是说服自己一样喃喃自语,“只有掠才会陪我说话,他陪了我三年……他从来不会看轻我,也不会诋毁我,只有他真心把我当成朋友……”他像是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和迷茫,声音渐渐低弱,然后又转而高亢起来:“对!你不是掠风窃尘,你不是!你不是他!他才不会像你这样说话!也不会像你这样做事……你到底把他藏到了哪里!凛雪鸦,说话!你把他藏到了哪里!你为什么要假扮他,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
“你到底还要睡多久,你到底还要多久才会承认,你已经软弱到连掠风窃尘和凛雪鸦是同一个人都不愿意承认了,只愿意守着一个梦一直到死吗?”
“你把他藏到哪里了?掠到底现在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困住我,不让我去找他!凛雪鸦快点把我放开!你这个混蛋、骗子!”
剑客突然暴怒而起,狠狠揪住男人衣襟,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指甲陷进布料里,紧紧勒住男人的脖子。他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点实质的东西,像是淬过火的一点光亮。盗贼的脖颈被勒得发红发青,就连呼吸也不畅了起来,脸色渐渐发紫,他却一点也不慌张地继续。
“你还没想起来吗?要我提醒你吗?那个在比武大会上,害你当众出丑,害你弑师叛道,害你投奔正道无门,被钉穿脚踝,穿透肩骨,在背后给了你狠狠一刀的,正是这个与你朝夕相对、耳鬓厮磨的挚友掠——”
“你不要说了!你闭嘴!你闭嘴!你不要说了!你在撒谎。对,一定是你在撒谎!你到底把掠怎么了?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他在哪里?”凛雪鸦的话终于让杀无生崩溃,他的质问声里甚至染上了哭腔,紧抓着凛雪鸦的的姿势近乎卑微的求救。
他现在急需找到掠风窃尘。他要亲眼见到那个人安然无恙。他们明明说好的,那个人是他的雇主,他是他的保镖,他替那个人解决麻烦,而旅途中那个人会确保他的生活不会太过无聊。
明明所有事情都是好好的。为什么一觉醒来他会被锁在这里,而掠风窃尘也不见了踪影。他分辨得清楚凛雪鸦的面貌,也想得起来掠风窃尘的模样,他记得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但是他也同样知道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掠不会这么对他,不会这样狠狠地羞辱他,不会做凛雪鸦对他做的事情。那个人是他的至交好友,是他这一生唯一信赖和依靠的朋友。
“掠,掠……掠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剑客推开男人伸向自己的手,不顾他此时青白的脸色,掀开被子,摇摇晃晃地走下床。他要去找他的雇主,他的挚友,去找那个叫做掠风窃尘的盗贼。
他约定过要做他的保镖。他想与他一起继续旅行。他甚至还想过要听从那个男人的意见,参加剑英会、开道场、隐退、收养弃婴,成为正派……他想颠覆他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人生和宿命,这是那个名为掠风窃尘的朋友教会他的。他们两人约定好的,什么弑师叛道,什么背叛羞辱,什么弓箭脚伤,他通通都不知道,也不记得。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眼前这个自称为是凛雪鸦的陌生男人,为了诓骗自己,离间他与掠之间的关系说给他听的谎话。
他的思绪纷乱如麻,手脚的镣铐在走动时哗哗作响。下一刻手腕一痛,他被身后的男人强拽着拖回了榻上。视线翻转之间,头顶上黑压压一片阴影。那双鲜红的眼眸仿佛在滴血,暗沉沉一片,盛极怒极,从中找不到光亮。向来都带笑的嘴角终于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肃杀得仿佛腊月寒冬。
“无生,你再说一遍,我是谁。”偏偏他的语气还是很温和,衬得那副如同修罗在世的面孔,更加古怪。那双手掌带有薄茧,慢慢游弋在他的肌肤之上,温热的,却无端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人见他醒来,脸上欢喜异常,像是春花绽在枝头,妖冶的眉梢都一点一点地染上雀跃。他却一时顾不得看那人的表情,或者说在他的眼中,除开掠风窃尘这个例外,其他人都渺若尘泥,是死是活,与他无干。
偏偏那人却拉着他絮絮叨叨,问他前事还记得多少。他当然记得所有。他记得三年前他和掠风窃尘相识,那个人是他的雇主,后来又成为了他唯一的朋友,他还记得掠风窃尘要他去参加剑英会,要他夺取剑圣之名,舍弃现在的名字,换一种活法再重新来过。
他听着那个人说他叫做凛雪鸦,对他说起他所不知道的关于掠风窃尘的故事。他听不下去,一个字也都不信。
那个人说自己是凛雪鸦,掠风窃尘只不过是江湖人给他取的一个诨号,而他是被自己骗取信任耍弄真心的可怜人。他不听,也不信,只一心一意要去找自己的挚友。
他因为大病一场,气力不济,竟然被那人压制住了。那人将他捉回床上,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摩挲他的脸,抚摸过他的眼眶,告诉他,我就是你要找的掠风窃尘。
他回答,你不是。
后来他试着逃走过几次,却每次都被那人追了回来。他这才发现凛雪鸦的追踪能力很强,即使是他这样擅长潜藏的杀手,也无法逃过。再后来第四次,或许是频繁的逃跑让男人觉得厌烦,他终于找人做了一副镣铐,将他锁在了这间房子里,不许他再踏出一步。
每天他来送饭,来替他洗漱,用木梳打理他的头发,用纱布替他换药。每一次每一次,杀无生都会问他,你到底是谁,掠风窃尘在哪里。
那个人却总是不回答他,只是慢慢摩挲过他的那张半边面具覆盖的脸,又被杀无生厌烦地挣开。那个人却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去,告诉他,我就是掠风窃尘。
你不是。
他一次一次地反驳男人的话。哪怕明知道这个男人要的不是这个回答。即使杀无生心中知晓,只要他松口,只要他承认,哪怕是虚情假意地回答一次,告诉那个男人,他是掠风窃尘。那么这个男人就会替他解开束缚,可以放他自由。
但是杀无生一直没有答应他。哪怕是在之后这么多天的互相折磨里,那个男人摔门而去,他抗议绝食,昏昏沉沉,沉疴痼疾,积重难返。在那个男人每次甜蜜诱惑又动摇的瞬间,他都没有松动过一次自己的回答。
那个人不是掠风窃尘。哪怕他们有一样的银色长发,一样冷淡的笑容,一样清越又慵懒的嗓音,一样爱穿水色长衫,身上一样有青松新竹的香气,那个人也不是他的掠。
“你不是掠风窃尘。”他如同往常一般地回答他。声带振动,气流裹着一把血腥味,涌上了他的喉头,到了嘴边吐出来的时候,却冷漠平静,没有感情,就连仇恨都没有。
那个压在他身上,如同一团乌云一般的男人突然狠狠地一震。他的银色发丝垂落下来,与他的头发相互纠缠在一起,几乎鼻尖对着他的鼻尖,这般亲密无间的距离,心上却是木的。他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冷的,冷得像是寒冬的冰碴,尖锐刺骨,没有温度。
而这尚不及他身下的那名剑客。明明是受制于人的屈辱姿势,那人的目光却是平淡的,像是在看向一个事不关己的陌路人,草芥一般,死活与他无关。那其中固然也有焦急、有愤怒,有不肯熄灭的红色焰火,藏在那黑漆漆的瞳仁底下。他的虹膜中明明在此刻全然倒映着凛雪鸦的身影,那个束手无策,困兽一般的男人,在杀无生的面前全然崩溃、狼狈不堪。然而凛雪鸦却也知晓,杀无生透过他看到的,不是眼前的自己,而是那个三年之中与他同游,同他交好,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会回来的,被他称作为“掠”的男人。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向杀无生的眼睛。那双曾经为他而痴缠的、迷恋的眼睛,此刻望着他的目光里,全是冰冷讽刺。
凛雪鸦那双从来都平稳灵活的手,甚至是发着抖,将男人的眼睛遮住。他的耳边又响起了青年的声音,宛如魔音过耳一般,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你不是掠风窃尘。”
“把掠风窃尘还给我。”
那个嗓音低沉沙哑,细若游丝,却一刻不绝地响在耳畔,一声又一声,如同凌迟。
眼前这人,是由他一手打造的最完美的造物,却在狠狠地羞辱他,忤逆他,背叛他。宁愿苦心孤诣地,去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本不存在的人,也不愿意将他这个造物主看在眼中。
这种愤怒和羞辱的心态烧断了他最后一点理智,连日来被杀无生折磨得耐心告罄的男人终于是气红了眼。长久的精神拉锯和不见成效的逼问,折磨的不仅仅是杀无生的神经,同样也挑战着凛雪鸦的耐心和极限。
男人的动作终于不复优雅,行为也不算有礼。粗鲁、暴力、冲动,他此刻完全是一头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以最原始的方式昭显自己的主权。等到凛雪鸦下一刻恢复神智的时候,他已经将青年全然压制在了身下,膝盖顶着他的大腿,手摩挲上他的腰际,身上那件白色的亵衣,已经被他粗暴扯开,露出胸前一片瓷白。
“凛雪鸦——”那人在他掌下嘶吼着,不易察觉地发着抖。没有气力使得他眼前发黑发昏,喉咙里像是被开水滚过,出口时候都能觉出一口血腥味,他的手推拒着男人的身体,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努力想要唤醒眼前这人的意识。
“凛雪鸦,你疯了吗?你胆敢——”他的威胁孱弱无力,哪怕他曾经是黑道排名第一的杀手,此刻却也什么都不是,如同献祭羔羊,任人宰杀。
身上的那个男人却依言停了下来,他喘着气,费了好大的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银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汗涔涔地贴在他的脖颈上,他的眼角因为发狠和忍耐隐隐发红,透出了一片魅色,唇色丰润潋滟,那双眼睛却是浑浊的,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不再清明,反而沉沉的,红到发黑,吸尽了所有的光亮。
他的口唇开合,声调疲惫倦怠,再不复往日的清越。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还要去找掠风窃尘吗?”
杀无生的喉结滚了一下。凛雪鸦的眼神顺着他的动作闪了闪,仿佛下一刻就会亮出口中獠牙,啃上他的脖子。剑客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是凛雪鸦耐心耗尽前最后给他的一线生机。
他甚至这次都不再问他,自己是谁这个问题了。凛雪鸦的问题已经换做了,杀无生是否还会去找掠风窃尘。
他已经无声妥协了,只要眼前这人,留在他的身边,不逃不跑,乖驯跟在他的身后,那么他们两人便可以相安无事。哪怕杀无生再也不会喊他作掠,看向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往日的光亮。
这是贪得无厌的东离大盗,能够作出的最大让步,是凛雪鸦一向骄傲自矜的仪态下,能够做到的最卑微的乞求。
但是此刻的杀无生却不知道。如果是从前那个还意识清楚的剑客,或许基于他对凛雪鸦的了解,能够知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这时的他却全然混沌。他的本能里只剩下了“寻找掠风窃尘”这一件事情,在他的意识里,除开“掠风窃尘”这个人以外,其他人或物全部都无关紧要。
他无法将眼前这个将他囚禁在此,几番羞辱的男人,与记忆中的掠风窃尘化上等号。在他的认知里,这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所以他无法说出男人期望的答案来。那等同于是摧折了他的希望,也是摧折了他的人生意义。
所以他动了动嘴唇,慢慢地说出了与男人意愿相悖的一句话。
“我要去找他。”
然后他看到面前男人的那双眼睛蘧然暗了下去,他一声不吭地俯下身,将头埋在剑客的肩窝处,这般的肌肤相贴,竟然是一个缠绵拥抱的姿势。
下一刻杀无生却猝然惊惶。他又挣扎了起来,双腿用力蹬踹,手在努力推拒。被纱布包好的伤口再次裂开,脚踝处未愈的箭伤渗出鲜血。【……】
“停下来——我让你停下来——你竟敢——你这个疯子、混蛋!凛雪鸦,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发誓!我绝对要杀了你!不管你逃到天南海北,我也一定把你挖出来!用这双手亲自了结你的性命!”
他的谩骂和嘶吼在某一刻戛然而止,那双燃着愤怒焰火和猩红恨意的瞳孔突然在那一刻定格,然后渐渐地失去焦距。上一秒的愤怒和惊疑还残存在他那张来不及变换表情的脸上,下一刻的茫然无措和脆弱痛苦已经爬上了他的双眸。
鲜血泅湿了身下的布料,他的两块肩头血肉模糊,钻出两柄带血的利爪——那双银钩在他危急时刻下意识运用内力抗衡时,如同盘桓在肩头的野兽,终于亮出了致命的獠牙,琵琶骨已穿,他的功体已散,形同废人,再不能用剑。【……】
杀无生痛到极致,生生将谩骂诅咒咽回了嘴里。他扬起头颅,颈线漂亮,侧脸优美,被银钩带出血肉的肩胛,好似被人折翼的淋漓伤口,他整个人如同是濒死的凤凰,向着天空发出最后一声椎心泣血的哀鸣。再张口时他狠狠咬在了男人的脖颈处,红着眼睛撕扯下一片血肉,口腔里顿时腥味弥漫。【……】
他痛极又累极,在极致的痛苦和绝望里生出了倦怠。他想逃,却像是凤凰被斩落了羽翼,打碎了骨头,折断了脊柱,【……】。在意识一片朦胧里,他又见到了掠风窃尘。
那个人坐在远处的桌旁,一手支颐,懒洋洋的,似乎正在瞌睡。风吹过他一头银发,那身水蓝衣裳如云如雾,将他笼在一片蒸腾的云气里。那人听见脚步声,转头见他过来,倒了杯茶水,推到他跟前,展颜一笑,就连笑意也是一贯的慵懒。
“你来啦?我等了你好久。”
那样撒娇抱怨似的闲聊话语,让他忍不住想落下泪来。
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是他向着幻境中的那束光亮,伸出去的手。
凛雪鸦在看到坐在榻前的妖魔时,一点惊讶和愤怒的表情也没有。从进来这个屋子之后,他就没有察觉到任何妖魔的气息。直到看到女人的手直直穿过榻上那人的身体,他更加肯定眼前这人不过是刑亥制造的幻影。但即使如此,他的眉毛还是挑了一下,因为被锁在床上那人兀自昏沉,垂着头,对于女人的到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刑亥知道此时的凛雪鸦一定是怒极,恨她恨到死,如果是这时还大喇喇现出真身,那么也太愚蠢了一点。但是她又实在太想看一看盗贼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所以她幻出虚影,特意来嘲笑一下男人的丑态。
因为他的失态是女人最想看到的东西,而他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所以他直接无视了刑亥,将盆里的帕子绞干,走向榻上的青年。
“他被你折腾得可真惨。”女人似怜悯又似喟叹地用手抚过青年的脊背,被纱布绷带层层包绕的伤口这么多天过去依旧还在渗血,屋子里清淡的熏香气味压不住浮动的血腥气,而榻上那人一动不动地任由凛雪鸦摆弄。换药的时候碰到了伤处,也只是从鼻腔里发出难受的轻哼。
“这不正是如你所愿吗?”凛雪鸦将带血的纱布换下,扔到一旁,看向如同蛇蝎一般的美艳魔女。他的语调并不显得如何愤怒,甚至神色也算得上是平心静气。他刚才细细地替男人涂好伤药,又重新裹好了伤口,十指染上了污浊血迹,在清水里慢慢洗净,又重新恢复成了莹莹如白玉的模样。
女妖脸上洋洋自得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她本是来看凛雪鸦的笑话。这件大礼自她送出已有数月,同凛雪鸦打过交道以后也多少对男人的秉性有所了解。所以以杀无生为饵,她只想看凛雪鸦的失态。被曾经偷盗到手,又弃之不要的宝物逼到绝境,这样的失败比起从未偷取成功的宝物更会折辱人心。
她原本以为自己确实如愿了。杀无生被穿了琵琶骨、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被锁在方寸之间就是最好的证据。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没有愤怒失态,仿佛在他的认知中,照顾这样一个废人已经是生活的常态。
只要一想到凛雪鸦在自己身上也从来没有花过这么多的心思,而如今却对着这样一个无知无觉的废物,纡尊降贵、事必躬亲,妖魔内心的嫉妒和憎恨便如同蔓生的野草,一点零星的火种掉入其中,便燃起了一片燎原烈火。
“凛雪鸦,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女人曼声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的愿望是要看杀无生受折磨。我与他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如果说一定有什么要我恨他的理由,也只能是你——”
她的美目善睐,转移到了剑客的身上,想要勾起青年垂落的鬓发,露出那张憔悴麻木的脸,指尖穿透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不过一副幻影。她轻咳了一下,复又继续。
“我恨他抢走了你的注意力,恨他让你花费了三年光阴——但是在我恨他这件事情之前,所有的源头应当是我恨你。”涂好丹蔻的手指指向面前风轻云淡的男人,他淡淡抬眸,那一眼的无心无情,却是连魔道中人也难以望其项背的刻薄冷漠。
“所以呢?刑亥,你做的所有一切,向杀无生下咒,将他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送到我的面前,让我陪你玩这一场游戏,送我这一份大礼,就为了激起我的好胜之心和对他的重新兴趣。但是即使如此,最后赢的也依旧会是我。”
凛雪鸦用手指勾起剑客披散的发,终于露出了他那张依旧秀美的脸。青年低垂着眼睑,微闭双目,睫毛落下一片云翳,那张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干净,没有戾气、没有愤怒、没有痴缠和爱恋,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如同一张白纸,被凛雪鸦攥在手心里。
“就算是他痴傻、疯癫,再不记得我,只要他醒来,他就是我的所有物,那么就算作是我赢。”
刑亥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突兀尖锐,直笑得她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惹得凛雪鸦也抬头看了她好几眼。
“你居然……你居然还抱着他会醒来的想法?!”
“为什么他不会醒来?”凛雪鸦疑惑地偏头,“他会听从我的指令,会对外界的刺激有反应,他不过只是因为受了重创,所以一时无法接受而已。原本因为比武台上我设的那一场局,他应当有所突破才是,如果不是因为你搅浑了水,他现在应该还在某个地方养伤,心里每天思考的是如何追杀我才是。”
“凛雪鸦……凛雪鸦你可真是……”女人摇了摇头,揩掉眼角笑出的眼泪,“你未免也太过自负了。也好,我今天来本就是要告诉你,你的愿望不可实现,这一局注定是你的失败。”
“你说是我把他搞成这副模样,其实并不算对。凛雪鸦,你应当知道,我从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一个人搞到崩溃,也没有办法把一个人搞到疯癫。能击溃人心的,从来都是每个人内心中最恐惧的事物,那么,在杀无生心中,他最害怕的是什么——”
凛雪鸦的心跳在这一刻漏了一拍,他猝然对上女人的双眼,狭长凤眸中饱含着恶意和嘲讽,高高在上、藐视生灵,这才是真正的妖魔之姿。她的口唇开合,潋滟如血,吐出的却全然是致命的毒药和最恶毒的真相。
“他最害怕的,最无法忍受的,是你的背叛和伤害。我在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从未下蛊,也并未诅咒。我不过是让他把这一生中最害怕、最痛苦的事情,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而已。
“佛语说,九十刹那为一念,一念中之一刹那,一念刹那,经九百生灭。在这几个月里,这无数个刹那和一念之间——”女人的指尖倏然燃起冥界鬼火,幽冥之火中锤生出艳红花朵,初为幼小花蕾、含苞待放,转瞬又化作细长花瓣、柔弱花蕊,怒极而放,不过一个眨眼之间,又湮灭谢落、化为尘土。她的目光似怜似恨,穿透枯萎的花朵,如有实质一般钉向凛雪鸦,“杀无生他到底经受了多少次这样的折磨和屈辱,哪怕是在我们现在说话的此刻,他被刀枪伤了多少次,被箭刺穿了多少次,被你背叛了多少次、抛下了多少次,又被他自己的恨意和屈辱,杀死了多少次?”
让剑客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从来不是妖魔的妖术,让他逐渐崩溃的,也从来不是那些恶毒的诅咒。不过是这个世间最险恶的人心和最不堪的背叛。是他曾经以为触手可及的光明和最终无法逃脱的黑暗。一次又一次,如同刀剑,宛如凌迟,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给我解开。”说完他又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次,“给我解开。”
凛雪鸦此刻的脸色就算不看想必也难看至极,如果不是刑亥此时真身不在此地,恐怕他会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佩剑,将眼前女人一剑刺穿。
仿佛是完成了一次耗费心力的表演,女人满足地发出一声长叹。她听到男人的要求以后嗤笑了一声:“没有解开的方法。凛雪鸦,我再说一次,这不是诅咒,也不是蛊术。他将永永远远地滞留在那些将他逼疯的幻境之中,从开始到结束,一一历尽,从头再来,如同轮回。”
痛苦无尽、永生徘徊,无法解脱,不得救赎,世人谓之——无间地狱。
“凛雪鸦,你总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以为凡事你皆胜于世人,即便妖魔。但是如今你又能奈他何。因为不断重复的轮回劫难,在他的心里,凛雪鸦和掠风窃尘已经被割裂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不再认识你,不管你是羞辱他、照看他,爱他、怜他、恨他,甚至是占有他。你的痕迹都不会刻印在他的身上。他看你永远只是形同陌路的俗世凡人,而不再是那个与他同游三年,独一无二的掠风窃尘。你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你曾经盗取到的珍宝,终有一日会被从你手中抢夺走,并且再也无法归还吧。”
因为精神无法承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在不知不觉之中,那个人已经将掠风窃尘同凛雪鸦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人。在幻境中,他每时每刻都在被自己最信任的至交戕害、构陷,伤痕累累,一刀一刀,如同凌迟,然而他的现实记忆却永远停留在了报名前往比武场的前一天。在那一天里,他的悲剧还来不及发生,噩梦也不曾降临,他怀抱着虚无的希望入睡,以为醒来后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崭新的黎明。
但是黎明再也不曾降临。
凛雪鸦没有再尝试让杀无生想起一切。他不再对杀无生重复说过无数遍的那一句“我是掠风窃尘”,他也没有捏着他的下巴再试着去捕捉他眼神里的光彩。
因为这些已经全然无用了。不管凛雪鸦再怎么尝试,那个人曾经光华流转的红色眼睛,都再也倒映不出任何的色彩和任何的人影,像是被打碎了以后又重新粘合在一起的玻璃珠,内里四分五裂,浑浊黑暗。正如刑亥所说,剑客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无限重复轮回的幻境里。幻境中的掠风窃尘面目可憎、无心无情,他打碎了他的脊梁,捏碎了他的骨头,折断了他的羽翼,将他一个人丢弃在烂泥淖里,如同无法涅槃的垂死凤凰,对着天空发出椎心泣血的哀鸣。
然而即使是这样,即便到了这般的境地,这个人却还是挣扎着,小心翼翼地在内心中构筑了一个安全区域。在那个世界里,只有他的掠和他自己。那里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没有伤害,就连闲聊时候谈起的道场和比武会都不曾有,不过只是一日复一日的酒后漫谈,消遣度日。
所以不管凛雪鸦对他好、对他不好,欺辱他、伤害他、照顾他、爱怜他……凡事种种,都不被那个人挂在心上。杀无生只待凛雪鸦如烟尘草芥,轻轻一弹,便可抹去。他不再是剑客心中的独一无二、万里挑一,也不再是唯一仅存的光明和希冀。正如凛雪鸦曾经对杀无生所做一切,如今所有,悉数奉还。在凛雪鸦对他下了百般心思,对他重燃兴趣以后,他却带着属于盗贼的战利品,一个人逃之夭夭了。
这样的一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值得偷取的东西了。在凛雪鸦好不容易重新喜欢上他以后,却发现他费了全部心力的宝物,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刑亥的这份大礼,确实送得值得。
杀无生仿佛丧失了所有的知觉,哪怕凛雪鸦替他医治肩膀上的伤口,有时他的动作故意重了些,那个人也只是蹙一下眉头,脸上的表情空洞依旧。
难道这个人就不会觉得痛吗?
凛雪鸦的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重重压向了剑客未愈的剑伤,温热的血浸湿了他的手指,那个人从鼻子里发出难受的呻吟,低低的,细若游丝。
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眉心皱在了一起,仿佛是疼痛,又像是困惑。
而透过那张平静得面无表情的脸,凛雪鸦却知晓,杀无生仍旧在经受着每时每刻从不停歇的折磨。那些在他头脑中的幻境,那些如同凌迟的记忆和被刻意放大的痛苦、屈辱,将剑客一次又一次地击溃,在他好不容易将那颗心黏贴在一起以后,又马上被打碎得七零八落,再也恢复不了。
红衣女妖的话语如同魔咒,再次响起在银发盗贼的耳畔。
背叛、戕害、箭伤、抛弃……每一样都是切肤刻骨之痛,这个人却哪怕连一声哭喊都不曾有,泪也没有流过一滴。
那是掠风窃尘曾经施予他的,是他造就了真正的修罗剑鬼。杀无生本该是他最完美的造物,而如今却变作了一副无知无觉、破碎不堪的人偶。
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何诞生于世,又是为何要继续存活。
凛雪鸦这样想着的时候,人已经倾身向前。他的手轻轻地抚上了青年的脖颈,青色的血管在他的掌下跳动,将血液一刻不停地泵及全身。
剑客的视线仍旧低低地垂落下来,半阖着眼睛,只雕了一半的镂空面具,将他的面目一分为二,一边诡谲、一边秀美,他的长发垂落,随意地披散开来,亵衣上沾了血渍,腕上一圈被磨破的伤痕,用绷带遮掩着,整个人脆弱得像是夏日暴雨天里的蝴蝶,七零八落,破碎不堪。
这么精雕细刻的人偶,这样美丽无双的人类,然而却注定不能为他所有。哪怕是他一手打造出的作品,但是不属于他,这是多么让人惋惜的事实。
盗贼的一双手,曾经开过巧锁、制过机关、拔过箭镞,也吹奏过短笛,是世上无双的一对灵巧之手,十指修长有力、莹莹如同最上等的美玉。然而那双手,现在却缓缓地环拢、收束,扼住了无知无觉的人偶的脖颈,做着最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无生,你痛吗?”他一边用力,一边轻声细问。
男人将他的头陷进青年受伤的肩窝里,一头银发染上了血污。他像是在哄诱不听话的情人一般继续:“无生,你告诉我,你说话呀。”
但是剑客无法回答他,不知道是因为被卡住了声带让他无法发声,还是他确实已经丧失了感知痛苦的能力。他的面色渐渐从涨红变作青紫,四肢本能地开始胡乱蹬踹,最后近乎抽搐,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伤口裂开,重新渗出血来,他还是一言不发,看也不看凛雪鸦一眼。
他就这样睁着空茫的眼睛,因为缺氧大张着嘴巴,拼命地挣踹着、拉扯着,却还是不愿意看一看凛雪鸦的脸,也不愿意吐出哪怕一个字。
这下子凛雪鸦终于是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了,那个会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爱恨浓烈,一目了然的杀无生,那个发誓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那个他一手打造的、被他盗取了珍贵之物的剑客,终于是不在了。
被他自己亲手砸碎了、毁灭了,像是小孩子因为太爱自己心爱的玩具,反复把玩,却因为玩具本身太过脆弱,终于被破坏了。
此刻残存于这个世上的,不过是一副空具他形体,而不具灵魂的躯壳。不是他的杀无生,不是他的鸣凤决杀,不是他最最喜欢、最最钟情的玩物。
否则眼前这人,怎么会直到快死了,也不愿意再看一看他,也不愿意听他说话;否则眼前这人,怎么会忍心,在他乞求了那么多次、妥协了无数次以后,也还是不肯让步,不肯服软;否则这个人的眼中,怎么会没有凛雪鸦,怎么会没有他的倒影,他看向他的目光,怎么会毫无感情,就连恨意都没有。
明明是他自己亲口发誓的,要追杀他到天南地北,要杀尽所有与他有关之人。但却也是他食言了,这次是一向信守约定的杀无生食言了,明明他都特意停下脚步了,明明他都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这个人却不认他,也不理他。嘴里口口声声地喊着“掠”,一心里想着的只是那个从头到尾就没有存在过的虚幻之人。
银发的盗贼想到这里的时候,竟然凭空生出了几分委屈和不平。他的手上还在用力,渐渐地、渐渐地箍紧,但是仍旧侧耳听着身下那人的动静。
他想着,只要那个人服个软,只要杀无生开口说“痛”,他就放开他,他就会亲亲他的嘴角,告诉他,他只是在同他闹着玩,他依旧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宝物,他再也不会丢弃他,再也不会留他独自一人在冷冰冰的黑暗里。
但是一直一直到最后,一直到掌下的血脉跳动越来越弱、一直到那个人渐渐地不再动弹,一直到那个人的身体逐渐冰冷僵硬,凛雪鸦都没有等来杀无生的哪怕一个字。
只不过在最后的最后,那个人落下气的最后一刻,他缓缓地口型开合,那一声与凛雪鸦的眼中泪滴一同滑落的气音。
那一声未出口的“掠”,像极了一个溺水者的求救,又转瞬淹没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Fin.///
【……】←这个里面全是被我删掉的,不然发不出来,懂的都懂了,反正就大概是那么一个意思。
作为亚里沙大陆第一女帝,你为了统一四处征战。
丹图是你征服的海滨之国的小王子。
自你将他带入王宫以来,你夜夜召见他
直到有一天,有人给你献上了另一位金发异瞳的卷发美少年。
1.
侍卫来报,说被人偷偷放走的那个卷发美少年还是没找到。
你慵懒地倚靠在坐榻上,挥退侍从。
空旷华丽的大殿内只剩下你和跪伏在地上的美丽青年。
“人是你放走的?”
跪着的青年直起身子。
柔顺的金发披散在肩上,修身得体的制服印出窄瘦的腰背,衣服后尾稍长,顺着曼妙曲线垂在地上。
他面色如常,浅蓝色的眼眸琉璃般澄澈,下颌线条干净漂亮,唇色有些泛白。
他微微扬起头,坦然高傲地直视你。
“是的,女王陛下。”...
“是的,女王陛下。”
你半阖着眼,套着蛇纹金制手环的手臂垂在身侧,肌肤白皙光滑。
半晌,你才起身,优雅地迈下台阶,光裸的脚踝上松松绕着一圈银铃。
你停在他面前,抬脚踩在他的肩上,猛地一推。
青年仰倒在坚硬冰冷的白玉砖上,他抿着嘴皱了下眉,发出一声闷哼。
“丹图,你是谁?”
你光洁的脚掌落在他的胸口上,一路向下。
堪堪停在某个地方,他屈辱的别过了脸。
2.
薄纱衣物遮掩不了什么。
你轻轻移动着脚,圈圈绕绕。
俯视的姿态让你将丹图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眼尾染上艳丽,胸口起伏,紧咬着唇。
你稍稍用力,“说啊。”
你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感受。
他早就被你教好了。
如蚂蚁噬咬般,牵一发而动全身。
丹图耐力不足,淡蓝眼眸盈满屈辱的泪水。
“我是你的奴隶,你的俘虏。”
你停下折磨他的行径,淡漠地继续问:“为什么放走他”
丹图意外地不再顺从你的话,偏过头,嘴唇早已变得红润。
金灿的发丝因薄汗黏在洁白如玉的侧颈上。
你从未被这样忤逆过。
不过,你向来对他这样的美人有着一份多余的耐心。
“丹图,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好,很好。”
你笑得恶劣,决定好好惩罚他。
3.
他扣得一丝不苟的衣领被你弄乱了。
带着寒气的手摩挲着。
丹图扭着头想要躲避,被你紧扣住下巴,逼着与你对视。
你低头吻住他的唇。
强硬的掠夺。
下一瞬,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你蹙眉,没想到他这次竟然反抗得这么激烈。
顷刻间,你单手掐住他的脖子。
食指扣在脆弱的部位。
两人的嘴唇皆染上了鲜红的血色。
“想反抗的话,可不止你这里会流血,还有你的王国,你的家人。”
“这些,你都不要了?”
“你答应过的,你说你会放了他们的。”
你轻轻拭去他的泪水,“可你也答应过我,会乖乖听话不是吗?”
他低声啜泣,慢慢放松身体。
可你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对他展开猛烈攻势。
你起身,走向宝座。
“我对你已经有足够的耐心了,不要再试图挑战我。”
你其实没有那么生气,但看到他这样,越发引出了你内心的邪恶。
“自己脱。”
你斜倚在座上,对他命令,“给我看。”
“妻主,妻主……我错了,别丢掉我,我不想服/侍别人,您打我吧,您打我吧……”一个微哑的男声带着哭腔在你耳边围绕,你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是一个绝色的男人,哭的梨花带雨,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你的膝盖上,一双美目泛着泪花,眼里的惊恐轻易可见。
但很快,同样的惊恐出现在你的眼里,因为你发现面前的男人一丝不挂,身上还斑驳着青青紫紫的伤痕。
妈妈救我!
你登时被吓得跳了起来。
你不是生长在红旗下的花骨朵吗,怎么会撞见这种校园霸凌?
而你面前的男人仿佛被你的反应吓了一跳,愣了愣,继而更加恐惧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给你磕着头,听着地板发出的咚咚声就知道他用了十成十的力。.........
而你面前的男人仿佛被你的反应吓了一跳,愣了愣,继而更加恐惧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给你磕着头,听着地板发出的咚咚声就知道他用了十成十的力。
“妻主……”他的声音绝望而凄惨。
妻主?你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惊雷劈过,有什么东西转瞬而逝,但被你捕捉到了。
这称呼,你只在你看到的小说里见到过。
而这场景和你最近印象深刻的一篇女尊文高度吻合,这情节正是你吐槽颇多的家暴情节。
文中的摄政王心狠手辣,诡谲多变,心理变态,最重要的是,她家暴自己的正夫,凌.虐,鞭打,甚至把他当做宠物一般送给别人玩。
看眼下这情况,你是一语成谶了?
你看着跪在你身前磕的额头发红的他,连忙回过神来。
你一手挡住他往下磕的头,晦暗莫深的看着他。
他看着你的眼神,心尖仿佛都颤了颤,身上伤痕传来火辣辣的痛楚,或许即将再添许多……
有一瞬他就想这么死去,即使不被妻主送去服/侍别人,也会被妻主打到死,毕竟他已经寻了妻家,是不可能退婚改嫁了。
他就这么胡乱想着,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女子笑的邪.淫,缓缓踏入屋内,声音轻.浮“我的小宝贝儿,我来啦~”
但当她踏入屋门,却看到你一把搂住身前赤.裸的人,宽大的袖袍遮住了春色美景。
你目光大骇,冰冷如刀剑般刺了过去,怒道“滚出去!”
那女子浑身一颤,竟是下意识的听了你的话。
但她退出去后,又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着紧闭的屋门。
不是你说让她来玩玩你家夫郎的吗?
但你向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官职权力又不如你,只能叹息一声悻悻而归了。
你抚摸着身下颤抖的躯体,心疼的蹲在地上,抱紧了他。
你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别怕,她走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或许你说的是刚刚推门进来的女人,也或许你说的是残暴不仁的原主。
他停止了颤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你,软乎乎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狗。
你心中软的一滩糊涂,再一次对原主唾弃一声,这么可爱的老婆,怎么忍心让别人糟蹋了。
就在这时,你怀中的他突然低.喘一声,浑身晕起粉红色,手指紧紧的抓着你的袖口,低声啜泣起来。
为了让别人玩的更尽兴,原身给他下.了药,此时药效发挥着作用,他心中一片凄凉。
原身是个天.阉,立不起来,所以才长成了那样的心理变态,见了他更是想起自己身体的缺陷,继而发怒,鞭打他泄愤。
如今药效已起,她把那人赶走,他又该如何?
你看着他哭的不能自已,在一旁着急的询问怎么了,但他始终不理你,你情急之下吻上了他,他体内情.潮更甚,几乎是混乱的说出了缘由。
你眼神一暗,泄yu嘛,不做那种事也可以。
彩蛋是帮小狗解决药效。
【24h/17】
all查绝赞
三人行怕被屏,就先放清水图w
多元化【爱情】
GB文
男主忠犬
地位差
你是青城太守的嫡长女。母亲前些年因病去世,父亲又对后娶的续弦言听计从,眼中只看得见小你几岁的弟弟妹妹,几乎从未关心过你。
今年六月,皇帝一纸诏书,令七品以上官员家中至少出一位适龄女子参加选秀,身份年龄都合适的你,此刻被推出去便显得格外合理。
皇帝年纪不过弱冠,却昏庸无道骄奢淫逸,在位三年贪图享乐,秀女选了一波又一波,荒废朝政毫无作为不说,又识人不清,全心全意信任身边的宦官代理朝政,几年下来,生生把江山拱手送了人。
而朝中那位权势滔天的掌印大人,手段残酷狠辣,为人冷血无情,是人...
而朝中那位权势滔天的掌印大人,手段残酷狠辣,为人冷血无情,是人人敬畏的九千岁,就连朝中以右相为代表的一众权臣都唯他马首是瞻。而另一派的,不知道背地里骂了多少声“奸宦”“阉狗”,却也只能在他面前咬牙切齿行礼问安。
你作为家中嫡女,或多或少也听父亲提过几句裴昭林,他年纪极轻,手段比起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家伙却也不遑多让。
不过这与你没什么关系就是了。你站在秀女的队伍里,抬眼望着深红的宫墙如是想。
中选的秀女排成两排跟在掌事嬷嬷后面,只等上头册封的旨意下来便分到几处宫殿当上小主,领头的掌事嬷嬷正恭敬不足、敲打有余地对她们说着话,却在视线扫到一旁缓步而来的青年时,陡然脸色一白,匍匐而跪,口中急急唤道,“掌印万福。”
他一身玄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整个人自带一股冷冽气质,教人不敢直视。你缀在队伍末尾,只遥遥瞥了眼他的身影,便随着众人的动作福下身去。
的确是年纪极轻,你垂眸想着。
两人似是交谈了几句,不过因为距离原因,你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只听到男人最后的一句,“诸位小主不必多礼。”
你跟随着众人直起身,眼神还看着前面那姑娘绣着白梅的精致袍角,心中想着这是蜀绣还是苏绣来着。并没在意之后男人和嬷嬷的对话,也就理所当然地错过了,他眸光凝在你身上片刻,又生怕亵渎似的匆忙移开视线的狼狈模样。
无论是老实跟在后面的、平日里积威颇重的总管小太监,还是仍旧不敢直起身的,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没有一个人敢揣测这位的心思,也就更没有人能直视他的面容,捕捉到他的短暂失态了。
这是你入宫的第二个月。
除了当初进宫时直接被封为贵人让你很意外以外,这些日子都平平淡淡,没有宫斗争宠的情节,这让你十分满意。只是每天又哪位小主得了恩宠的消息频频流传,那个昏庸皇帝每晚宣召的美人都不重样,不出半个月,就把新入宫的诸位美人临幸了个遍。
今天是谁晋了位分,明天是谁得了赏赐。若说最初时分配到你身边的宫女还因为能服侍唯二的贵人的之一而喜悦不已,那么如今,主子没有恩宠,自然也讨不到好处的她们,就显得有些不那么尽心了。
不过这种现象只持续了一天,那日过后,她身边那几个丫头又恢复了最初时的状态,那尽心尽力的程度,甚至比之前要强上几倍不止。
你却不想管她们那些弯弯绕绕。这正是你所向往的生活。没有继母找茬,没有继妹排挤,不用应付男人,不用算计女人,你每天赏赏花看看书,觉得日子格外惬意。
值得一提的是,内务府分配给你的小掌事太监,模样十分俊俏,俊俏到就连一向自诩不为美色所动摇的你,都有了没事儿多逗弄他的心思。
﹎
“奴才小林子,问主子安。”
你问他名字时,他垂首跪在地上,声音不似大部分太监那样高亢尖锐,相反清冽好听。
最初听到这个名字时,你内心着实恍惚了一瞬,只记得许多年前,你身边似乎也常常跟着一个叫“小林”的少年,后来……
后来呢?
你仔细想着,额角却泛起了细密的刺痛,你被疼痛激得发怔,一时忘了还恭敬伏跪于地的少年,倒是内务府那位大权在握的总管大人先沉不住气了。
“小主,要是没什么问题,要不让他先起来?”他带着几分试探地去窥你的神色,见你面上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才像是松懈下来几分。
回过神察觉到这点的你倒是有些惊讶了,不过你没有说什么,顺着他的话让青年起身,站到了一旁。
又一本游记被你翻阅完,你懒懒倚在榻上,软榻下俊朗的小太监正一丝不苟地给你捶着腿,你放下手里的书,视线移到此刻青年尽显温顺的头顶上。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穿过支开的窗棂倾洒进来,美人美景当前,你心旷神怡,不知不觉就被勾起了几分困意,你阖上眸,在满室的阳光里惬意地睡了一觉。
下首的青年似乎也意识到你久久没再翻阅书籍,抬眸见到你睡了,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清冷眸光贪心似的在你身上停留几秒,才敛下眼神,动作轻缓地起身退出室内。
裴昭林走出房门,正好碰上给你添茶的侍女,他淡声嘱咐道:“主子睡了,茶暂且不必添了,别扰了主子休息。”
大侍女一怔,下意识福身回了句,“是。”
回过神来之后,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和小林子明明都是小主身边的大宫女大太监,怎么自己一在他面前,就总是被他所震慑,愣着说不出来话呢?
你醒时,恰好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三菜一汤,比较合你的胃口,你一个没留神多吃了些。晚膳后,侍女又给你上了些甜品来,你没有什么维持身材的困扰,也就顺手尝了些。
你倚在素日看书的榻上,抬眸望着窗外的圆月。今日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明亮的圆月挂在漆黑夜空中,你恍惚想到,明日好像是十五。
正有个念头,身旁侍女就碰巧似的提起,“小主,明日是十五,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得早些起了。”
初一十五,是宫中妃嫔向后宫之主例行请安的日子,宫中没有皇后,掌凤印的是那位入宫三年、盛宠不断的萧贵妃。
听闻这位萧贵妃是朝中那位九千岁一手提拔到皇帝身边的,虽出身不高,但手段了得,哄得皇帝日日神魂颠倒,从不管这位贵妃娘娘在后宫的所作所为。
长久一来,萧贵妃便肆无忌惮地嚣张跋扈起来,有九千岁这个靠山,她才不管这些小主们是不是出身高贵,无论是谁让她看不顺眼了,便明里暗里找茬罚人,已经不知道多少人在她手底下受了罪。
听闻凡是新入宫的小主,每一个她都是要磋磨一遍的。
你叹着气阖上窗。
却没注意到,这一切被门口守着的青年收进眼底。
未完待续
是GB,不做妃子,真太监。
没啥进取心的卫嬿婉,和进忠一生一世一双人。黄粱一梦看尽红尘的设定,带累的进忠事业心也不强了,就两个人欢欢喜喜地过小日子,不过我喜欢狗血误会什么的,极度ooc,不喜勿进哈。
魏嬿婉费尽心思,终于去了纯嫔宫里照顾大阿哥。为了不被掣肘,还跟凌云彻断了关系,在皇上跟前留下些许印象,还没等飞黄腾达,就被嘉贵妃挑拨,发配花房,一腔心血付诸东流。
刚到花房那两天,遭受了来自身旁人无数的白眼,恶意,无论是小太监还是宫女都能来啐她一口,骂她一句。
心比天高的下人,还想攀龙附凤......
她病了,浑浑噩噩,昏昏沉沉。
发了高烧,人事不省,额娘不...
发了高烧,人事不省,额娘不在身边,云彻哥哥呢?对了,云彻哥哥已经不要她了,不对,是她先不要他的。
模模糊糊地似乎有个人影,纤弱,瘦削,上身略微有些佝偻,永远挺不直的样子,是张陌生的脸。
转过身,是个男人。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唇似樱红。
微微勾起,让人没来由地升起一身寒意,不敢亲近。
他对她说,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你敢不敢赌一赌。
御前宫女,答应,炩妃,炩贵妃,皇贵妃,炩懿皇贵妃......
风头无两,好不体面。
后宫太子之位都是她的儿子。
她既已是后宫之主,便不能留那些给她干脏活的人。
所以春婵就得死。
春婵却没有死,她活得好好地,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告发。
登高易摔,纵然为他诞下众多儿女,也难逃身死魂消。
还有那个总是嘴角带笑的人,临了还在为她打算,谋划。
睁开眼,逼仄简陋的小屋里,只有她自己。
透过没有破败不堪的窗户纸,天上那一轮残月洒下皎洁的月光。
高烧过后,浑身都是黏答答的,亵衣紧紧贴着。
用右手擦了擦脸庞的汗水,借着月光,无意中看到自己光滑白皙的肌肤,与之前梦中的干瘪枯瘦截然不同。
抚上她不禁疑惑,难道是黄粱一梦吗?
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不知是不是梦中“卫嬿婉”的一生,太过辉煌耀眼,也太过惨烈。绝了她此生攀高的心。
不复之前的上进与不安分。
反而老老实实地在花房待了下来。
她忽然爱上了这里,无需过多与人交流,只需要用心照顾,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还清凌云彻的钱后,她把钱分成两份,一份给额娘和弟弟,一份她自己好好留着。
她如今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一门心思地想攒钱,出宫后买个花圃,做个卖花西施就挺好,靠自己养活自己,不必烦忧家庭琐事,子孙孽缘。
每日里躲在小小的花房,除了饲弄花草,数着日子等二十五岁出宫,就是托着腮发呆。
回想着梦中那个看似薄情利用她的男人。
那个在梦里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借口一个赌约,狡黠地以为套牢了她,却傻傻地赔尽了自己的一生。
这个人真的是存在的吗?
还是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不然为什么后来再也没有梦到过。
名字也忘记了。
他取代了凌云彻,牢牢地占据了她的心神。
只是,一切并没有按照她设想的发展。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在出宫前再遇到他。
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五号就坐在客厅桌边,在黑暗中静静地等他。窗帘被拉的严实,对于眼前的一切他都看得模糊,但唯一确定的就是餐桌上的饭菜就像刚出锅一样,动也没动。他闻到了饭菜冷掉的味道。“Aaron,我说过,你就正常按时吃饭,不用非得等我回来。”EricByer,CIA高层主管,前Outcome计划负责人,看着眼前本该随着计划流产而被彻底清除的特工,不知道第几次向他重复这句话。谁都想不到,下令销毁Outcome并追杀五号的主管,会是给目标提供藏身之所并协助其隐匿的那个人。“Sir,我没有其他的任何事情可做。”五号走到Byer的身边,打开廊灯,帮对方脱下...
囤两个艾伦
【阴暗向】的一个脑洞,只是脑洞没有文
造谣一点真·pua关系下的广丙,很雷
私设,ooc,究极重度黑化爹x微微精神错乱小宠物,ooc到可以当个换头的脑洞看,除非特别想看丙子被操纵()
滑跪道歉,糖吃多了就想发点疯...我就发这一次疯...
敖丙有时候不能确信自己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亲儿子,他们的关系扭曲到他总以为自己生活在两个时空里。
对外,他是德兴集团老总的亲儿子,不可攀仰的德家三公子。
对内,他与父亲的关系难以对任何人启齿,他不过是父亲饲养的一只用来满足需求的小宠物。
其实他们一开始很像是单纯的父子,威严的父亲与总是跟在他身后抬头窥视父亲......
其实他们一开始很像是单纯的父子,威严的父亲与总是跟在他身后抬头窥视父亲神色的漂亮小孩。直到变故在某一天突然降临。
那天他陪父亲出去,晚宴上有人在酒中偷偷下了药。他扶着父亲上车,父亲身上很热。他慌了,冰凉的手去摸父亲的额头,急切地问:“父亲,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他的父亲很深地看着他,眼睛里是他看不懂的东西。父亲靠近他的脖颈,他僵住,不敢后退。父亲的呼吸很热,他紧张得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他的父亲把他按倒在车后座上。司机随即把前后座间的挡板升起来。他没有反抗的意识,连挣扎都不会,只是惊慌地问:“父亲,您要做什么?”
没有等到回答。他的衣服被剥干净。
他再无知也知道父亲在做什么。但他不敢想“强/监”这个词,这让他感到冒犯。
不能冒犯父亲。这念头镌刻在他灵魂里。
第二次做这样的事,也不过是几天后。
他在父亲的床上被绑着手脚,而这一次他甚至感到了些许快感。
他在床上哭了。这么做不对,他毕竟叫他一声父亲。
疼痛还能忍。但被干到高巢的时候,在乱侖中竟还能取得快乐的羞耻感,使他在父亲的床上哭求:“父亲,您不如杀了我——”
然后他父亲的大手扼上了他的咽喉,他无力反抗,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没想到他的父亲会真的这么毫不犹豫地杀死他。父亲掐着他的脖子,直到窒息的程度。
——但就差那么一点点。在他的意识开始流失的时候,父亲终于放开了他。
然后他明白,父亲是在告诉他:你的生与死都在我手上,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后来再和父亲做那些事的时候,他再也没有想过死。一方面是想也没用。另一方面,那次濒死的挣扎中,他直觉自己应该并不想死。
他的脊椎做了很大的手术,经常疼,还为此失去了一些记忆。
他想,如果不是不想死,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东西。
他后来出现了一些非常模糊的记忆,记忆里他在另一个“家庭”中长大,那些片段相当零碎,以至于他常怀疑那只是自己编织出的幻觉。
德老板来到他“家”,他躲在书房薄薄的门板后,听着客厅里大人们说话,模糊地听到些词:手术、失忆、勒索。这些词令他害怕,他的“家人”把他叫出去,而后德老板带走了他。
他到了一个新的家。他在新家德老板的书房里恭恭敬敬地跪着,离台阶几米远的位置,这是德家那个管家教他的事情。
德老板进了门,背对着他坐下,点着根烟,过了一会儿,说“以后,你要叫我父亲。”
那面巨大落地窗外的钢铁鲨鱼凶恶地撞在玻璃上,他嘴唇抖了抖。“是,父亲。”
他很少想起这些记忆。曾经的那些“家人”没与他说过几句话,他对他们没有思念。甚至没有印象。
……但是每次被父亲当成玩物似的泄郁之后,他总会想起那些家人,然后渐渐相信自己是德老板收养的孩子。
可是无论如何,在他能确定的记忆里,他只有德老板了。
又有一次酒局,他被父亲按在洗手间的墙上。
父亲这样不分场合做的时候,就好像在提醒他,无论在哪儿,只要他需要,他就得从儿子变成他豢养的宠物。
这一次也还是老样子,他父亲先出去,然后是他。
父亲走的时候说晚上的酒会不必陪了,让他自己回家。于是他坐在厕所里发了很久的呆,看着自己身上凌乱的红痕。他不想出去,外面那些人又会把他当贵公子一样地捧着,寒暄。那种时候他总想起来自己身体的样子,感觉人格要分裂开。
他终于走出隔间的时候,一个男人在洗手台前洗手,那个人背影很像他的父亲,只是和刚才的衣着不太一样。
他们家在这家酒店有固定的套房,他以为父亲为了晚上的局去换了身衣服,现在是又回来找他了吗?他没多想,一边走过去,一边解开自己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问:“父亲,您还需要吗?”
那男人回过头,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他僵住了。
那人看到他胸口肌肤处凌乱的吻痕,皱了皱眉。而他脸上准备出的那副向父亲求欢讨好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那个男人嘴角噙着丝笑,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感到尴尬,一边匆匆忙忙系扣子一边去洗手,语速很快地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他低着头疾步往外走的时候那个男人拉住了他的胳膊,问“能认识一下吗?”
是有些冒犯的行为,他甩开他的手。但是那个男人转手又递给他一张名片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收下了。
他本来想把名片扔掉,可实际上他给名片上的手机发了短信。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告诉自己你只是想解释一下那天下午的事情。
那个男人后来频繁地找他聊天,他起先是手抖着把聊天框删掉。
后来那个人问他那天是不是被人胁迫了,需不需要帮忙。
他拒绝了帮助,却没能拒绝晚餐的邀约。
晚餐时,他看着那个人心跳如擂鼓。那个人,实在太像他的父亲。不光是背影,哪怕那张完全不同的脸,有时也会觉得微妙的相似。他想,大概是餐厅光影有些暗的缘故。
那个人并没有父亲那样的压迫感,他很温柔,会和他闲聊一些时令食材的产地和sakepairing的不同风味,他在闲谈里感到放松。
又一道菜上来,九绘石斑、帆立贝、金枪大脂,原切的刺身,没作多余的调味,那人唇边带笑:不知道你能否吃生冷,试一下?从脆韧,到甜软,再到脂香的递进……我很喜欢。
他说的是菜,但视线吃的是他。他在这样的视线里重新紧张起来,像他在父亲面前那样。饭后出门时他绊了一下,那个人扶他一把,然后手就没从他腰间移开。他没有拒绝。他们晚上到了同一张床上,他脱下衣服露出身体上被施暴的痕迹,那个男人也并没有多问。于是他放松下来,闭上了眼。
只是他得时刻保持一丝清醒,以免在忘情时真的喊出“父亲”。他对那个男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他的情人应该只以为他是被大老板包养或者胁迫的玩物。在床上,他无比地怜惜他。
他说不能留痕迹,他会被打死的。那个人就真的不给他留。
他被自己父亲凌虐出的伤痕,还会被温柔的情人细致地吻。
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拼命想忘记自己正在和父亲乱侖的事实,把从父亲那儿学来的手段都用来服务情人。
回到家又觉得愧疚,卖力地想要侍奉好父亲。
最近家里生意上出了点事儿,父亲似乎心情不太好,连着几天没有找他。他就琢磨着父亲往日的习惯,捧着鞭子呈给父亲。
“在你心里,我就非要打你不可吗?”他父亲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敖丙立刻紧张起来,自己猜错了父亲的需要吗?
父亲却只是说:“坐下吧,陪我聊聊天。”
他坐下来,父亲给他倒了杯酒。他很快就醉了,望着父亲月光下的脸,雕塑般流畅优美的线条,是他钦慕又畏惧的样子。聊的内容他记不太清了,但应该是聊了一些从前不会聊的事情,因为昏睡过去前他心里偷偷地想,如果您不是我父亲,该多好。
第二天他从父亲的卧室里醒来,父亲不仅没有碰他,还帮酒醉的他换了睡衣。他平时睡眠不好,一有点动静就会醒,可那天睡得很沉,父亲晨起时应该也有意照顾了他,而父亲出门时他甚至毫无察觉。
他心里立刻生出一种扭曲的愧疚感,德老板对他,不能说是不好的。也许他打造最贵的笼子养他这只雀,但谁说打造笼子就不要心血?他所有少年人的骄纵和任性都被满足了,父亲把他捧成了东海众星捧月的明珠。至于那方面的事情,也许父亲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那样待他……
以往他和父亲做暧时,分出神来想着自己的情人。
而今和情人做暧,又心猿意马地想着自己的父亲。
他越来越没办法控制想要在情人的床上喊出“父亲”的冲动,和父亲在一起时他总是欲言又止跃跃欲出口的坦白。最后他终于决定结束这样的生活。去找情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男人消失了,联系方式成了空号,住址人去楼空。
他心里一度失落,但细想这样也还不错。
终于结束了,在父亲知道一切之前。
他鼓足勇气,去向父亲道歉。他见过父亲收拾人的手段,可是巨大的愧疚感更让他痛苦,他还是决定坦白一切。哪怕被打死都可以。
他跪在父亲身前,战战兢兢地想要说出来龙去脉。只是开了个头,父亲却打断了他,“我知道。”
他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父亲。
父亲打开桌面上的信封,把里头一摞照片尽数扔到地上,全是他在床上各种不堪的样子。“你的情人把这些东西寄给了媒体,我拦下来了。”
他脸色发白。浑身冰冷。跪在地上,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对不起,父亲。”
“我确实对你很失望。”父亲说。他抬起手,敖丙不敢躲,但肌肉畏惧地绷紧。他浑身僵硬的时候,父亲的手却只是轻轻落在他头顶,抚弄他的头发:“你还小,能懂什么?能来向我坦白,这就很好。”
敖丙颤抖着手去解开自己的衬衣,无论父亲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弥补错误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的手却被父亲按住了。
旁边地上他认错时带来的家里最重最毒的刑具,那个蛇骨钢鞭,父亲看了一眼,拿起来扔到一边去。
“这种东西,教不好想犯错的人。”
“你既然那么喜欢跟别人上床,我不想再碰你。”
“你要是想当我的儿子,就继续。德家三少爷的身份,你想当一日,就有你一日。”
“那种事,我以后不会强迫你。”
父亲站起来离开。
他彻底崩溃了,膝行去拉自己父亲的裤腿。
——不是的父亲,对不起,我想当您的儿子,父亲,我不喜欢跟别人上床,求您原谅我,您别抛下我,留我在您身边,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他成为他父亲死心塌地的猎物。
他的生活和以前没有改变,只是当父亲再不分场合地索取的时候,他把那当做是需要。只要父亲还需要他,就好。
龙王富有四海,怎么会缺一幅人皮面具来满足自己批皮伪装的刺激感呢。
何况,既然儿子的记忆找不回了,又何妨予他一回再造之恩?
几年后他们去一家日料店吃饭,因为是熟客介绍制,所以人并不多,他们在包厢里坐着,很安静。
六道酒肴十二贯寿司,先付做开场,其后碗物与刺身,九绘石斑、帆立贝、金枪大脂,敖丙想起些什么,但没抓住,他莫名有些食不知味。
上到一贯寒鰤鱼寿司。父亲说:看来是要入了冬,白身鱼才能展现出自身的风味来。甘味也到达绝盛,你说是不是?
他说的是菜,但视线吃的是他。敖丙在这样的视线里紧张起来,他想起自己仿佛有过一个情人,情人似乎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很快把这个念头甩开了,情人和曾经的家人一样,他想,他们全部都只是他编织出来的幻觉。
他不是从来,都这样一心一意地深爱着自己的父亲吗?
他看着玫瑰光晕下的父亲,有些痴迷。他说,“当然。”
Notes:标题是TF那支黑之黑。脑完这个梗觉得有点合适就用上了,名字很黑但是其实还蛮甜的
烛火昏昏,你顺着青石板走向地牢深处。
“孤的皇妹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愿意背叛孤。”
你不去看那刑架上低垂着头浑身鞭痕的影卫统领,慢慢在阴暗的牢房里踱着步。
“主上……”他吃力地试图抬起头,被紧束在木架的双手无力地挣扎着。“属下,绝无二心。”
他被送进地牢时还是一贯的装束。凌厉的高马尾,半副面具堪堪遮住眉眼,鼻若悬胆,下颔锋利,一身玄色劲装修身干练。
只是因为连续的刑罚,薄而贴身的衣装已经破损不堪,透出苍白染血的腰腹。
“那天夜里,你去哪了?”
他眸光悲切,死死咬着下唇,却压不下发红的眼眶中满溢的泪色。你冷笑一声,心里密密麻...
他眸光悲切,死死咬着下唇,却压不下发红的眼眶中满溢的泪色。你冷笑一声,心里密密麻麻地针扎般涌起酸痛。
你日夜爱护的影卫进了你那狼子野心的皇妹府里,一呆就是一晚上。
“既然不愿承认,斥离,你我情分便如此玉。”
“主上……”他嘶哑地唤着你,泛着破碎的祈求。
你扯下腰间玉佩,悬在斥离面前。
他挣扎着想拿,你缓缓松手,温润通透的龙玉在地上化为齑粉,碎了一片晶莹,在跳动的烛火中隐隐闪着微光。
本来说过,要让他佩着这块玉,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的。
便罢。
你慢慢拭去他脸上的血迹,顺着他的前额一路轻抚至锁骨。那张脸生得极清冷,一道浅浅血痕掠过他的侧脸,染上了妖冶的艳色。
他喘着气用脸贴上你,仿佛又害怕血迹沾上,小心地舔舐干净你的手心,卑微地抬眸以求得怜悯。
影卫是皇室最隐秘的第二条命,如影随形,也要像影子一样沉默。
他大概是很痛的,否则气息也不会一声比一声沉重。
算了。
“来人,把他放下来。”
你到底是于心不忍,转过脸不再看他,提步迈了出去。斥离猛地脱离束缚,直直跪摔在地上,来不及支撑着站起,他颤抖着拼凑着碎裂的玉珏,肩上伤口裂得冒血,极轻的呜咽声在暗室中飘散不见。
他在哭。
他上次哭,还是在你被人下药的那天。
入口之物皆由他为你试毒,唯有沐浴的水,他力所不能及。
你的浴汤中被下了药。
他看着对你因爱生恨的冷宫侍君抱着只着中衣的你肆意下刀,也曾这般红过眼。
他走过的路皆是一地血痕,拖着步伐努力跟在你身后,却越落越远。影卫一贯的苍白皮肤在阳光下病弱得几乎透明。深秋寒气已经深重,你笼紧披风,不急不缓地绕过重廊,影影绰绰间望见了若微宫。
你没想到他这么能忍,硬是一路跟了回来。浴桶已经放好了药汤,毫无遮掩地摆在殿中。
你坐在主位上捧着热茶,一旁的小侍衣襟松垮,面带绯色地奉上剥好的葡萄。你微笑着揽过侍君,不安分地轻rou着那把软弹腰肢。
水汽氤氲间,斥离跪在了你面前。
“去,把身上的血洗干净。”
他顺从地坐进浴桶,咬着牙不让细碎的呻吟溢出。染红的水色飘着铁锈味,甚至盖过了药香。他的衣服破败不堪,紧贴在精壮的脊背上。
“谢主上……赏。”
他愣愣地望着你和侍君亲近,终是红着眼低下头,沉声说出那句重复过千百遍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