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题,本篇旨在提供以原著为参考的猫武士oc英文翻译,并指出常见错误。方便起见,本篇将把原著用法称作“标准译法”,不合原著或逻辑的称为“常见错误”——方便起见!作者尊重非艾琳风的创作,且承认很多翻译称不上“错误”。
本篇参考为牛津词典英译英,欢迎经过考据的指正和建议。
又名“震惊!艾琳们原来是这个意思”
从后缀开始:
幼崽:X崽/小X
标准译法:X-kit,其中kit应来自小猫“kitten”一词
常见错误:smallX/littleX,small往往指“体积小”,little则是“体积、数量、程度”上的微小,二者皆与猫的年龄无关。
原著中的用法:影族巫医小云......
原著中的用法:影族巫医小云Little-cloud,这是人家的正式巫医名,他幼崽时期该叫小小Little-kit
学徒:X爪
标准译法:X-paw,其中paw指动物的脚掌
历史原因被译作爪
台译“掌”是更为准确的翻译
常见错误:X-palm,palm指人类的手掌,与猫无关
武士后缀:
X毛:
标准译法:X-fur,fur指动物的毛发
常见错误:X-hair,hair通常指人类的头发
Hair也可以指哺乳动物的毛发,但fur是原著用法,且歧义较小
X飞:
标准译法:X-flight,flight是飞行的名词
常见错误:X-fly,虽然fly也是飞行,但武士通常以名词为后缀
X皮:
标准译法:X-pelt,pelt指动物的皮毛
常见错误:X-skin,skin指人类或动物体表的组织
另外pelt也被翻译为“毛”,例如尘毛Dustpelt
X掌:
标准译法:X-claw,claw指动物的爪子
台译“爪”是更为准确的翻译
常见错误:X-palm,palm指人类的手掌
X池:
标准译法:X-pool,pool指水池
原著中的用法:叶池Leafpool,藤池Ivypool
是为了致敬月池Moonpool
常见错误:X-pond,pond指池塘,其实也可以
Pool和pond的牛津定义都是“一片静水,通常为自然形成”,且被列为同义词
X语:
标准译法:X-whisper,whisper指低语,该后缀又译“喃”
原著中的用法:夜语Night-whisper,田鼠喃Vole-whisper
常见错误:X-language,language是“语言”,具体定义为“人类交流的主要方式,包含对使用口语、书写和手势的使用”,例如汉语英语法语日语
X吻:
标准译法:X-snout,snout指动物的吻部,即口鼻突出的部分
常见错误:X-kiss,kiss指亲吻,动物通常没有亲吻的概念
不严谨考证,倭黑猩猩是唯一一种亲吻行为符合人类定义的动物
特殊情况:X-束,出自原著八部曲,角色日束Sunbeam,beam是光束、粒子束的意思,也指建筑物的梁,并非常规理解中的“花束”的束。另一边,oc中常见的Bouquet指的是精心挑选和包装,用在典礼和仪式上作装饰的花束,有一定的人工含义。
前缀:
香薇:Fern,蕨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翻译成香薇
蕨:Bracken,欧洲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才是蕨
蕨叶:Frond,这个是真的蕨叶,蕨类的叶片
藤:Ivy,i-v-y,似乎很容易被拼成Lvy
霜:Frost,似乎很容易被拼成Forst
爪:Claw,动物的爪子,和学徒的“爪”不是一个
乌鸫:Ouzel,又叫CommonBlackbird,于是经常见到Blackbird-paw这样的翻译……大概也不能说不对?
浅:Pale,原著的浅其实是苍白、浅色的意思。oc中常见的Shallow指水的深浅,也有“浅薄”的意思
兔:Hare,野兔,区别于家兔Rabbit
鸦:Crow,乌鸦
乌:Raven,原意为渡鸦,和crow是两种不同的鸟
正文:
“不能像以前那样,听见你从这里一路溜到河边...
“不能像以前那样,听见你从这里一路溜到河边的声音,我们都要睡不着了,”他们半是调侃,半是央求道,“去散散心吧!”
芦苇海半点了一下头,闷声不吭。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独自站在河边了:她的身体只知道这一条夜路。
我的潜伏技术应该没那么差吧?
她在河边踩下几个脚印,想象营地里能听到的声音。夜晚的河沙很清凉。芦苇海跟着自己的脚印,歪歪斜斜地走向河水:半是受到河滩倾斜的角度的影响,半是习惯使然。
她在撞上一丛芦苇时回过神。这些长在水滨的植物散发出太阳晒过的好闻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白日里的阳光有多么温暖。没有河族猫会拒绝这样一处好地方——大概吧。
心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例外。芦苇海决定不去深想,至少不在此刻。让那过分明亮的银色虎斑和她阴郁的怀疑一起沉到河底去吧。芦苇海把胸口贴向脚掌,让芦苇没过头顶,在这片不算严密的黑暗中闭上眼,依然想象着营地里能听到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芦苇海听到一声迥乎于她自己的心跳的声响。有谁在靠近,带来一阵古怪的河族气味。芦苇海的四肢比心绪更快,刹那间替她作出反应:她蹿出芦苇丛,重新暴露在银色的月光下。
入侵者眼中倒映出她熊熊燃烧的虎斑皮毛。她会把入侵者烧成灰,碾进地里——
“我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偷溜出来!”
稚嫩的嗓音不属于河族任何一位学徒,听起来却有种怪异的熟悉感。芦苇海低下头,一缕浅棕色的虎斑毛发垂在入侵者的皮毛上,几乎能融在一起。顺着那熟悉的纹路向上,是一双她曾在河面见过无数次的绿眼——她自己的眼睛。
“……芦苇爪。”
被点名的学徒浑身一僵,接着突然放松下来,大口喘着气:“原来你是河族的武士!吓死我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因为我可能是未来的你。”芦苇海从她身上跳下来,落地时脚掌差点在软沙间打了滑。她在芦苇爪身上闻到了贝壳、泥土,以及另一只猫的气味:新鲜得令她鼻子发皱。她实在太久没能闻到她的气味了。
“海爪……她怎么样?”
“你是说小海吧,”听到这个名字,芦苇爪挺直胸脯,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她好得很啊!”
“虽然你大概记得,但我还是要说!今天有幼崽说小海有个怪名字,我替她出头了!我说’大海是一只猫能去到的最远的地方,而且所有河流都会去到大海里,小海的名字说明她会是最了不起的武士’,怎么样?我敢肯定你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说法!我想了好久!不过,最好不要有用上它们的那天——没用上,对吧?”
“……没用上。”
芦苇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的胸口就像揣了一只兔子一样安分不下来:“那就好!说起来,为什么是你在问我啊?未来的小海怎么样——你是不是说她当上学徒了?’海爪’,这名字真酷!我也当上武士了吧?你刚刚那招可真厉害!”
“对了,未来的我,我的武士名是什么?”
以前的她这么能说话啊。芦苇海张开嘴,不知如何回应。她要怎么告诉她——告诉那时候,自以为从失去银暮的悲痛中走出来,将一切热情和关怀都倾注在银暮留下的幼崽身上的她自己——你所保护的那个孩子死在了那场抵抗风族入侵者的战争里,就像她作为幼崽,在两族边界被发现的那天一样,浑身沾着血?
她要怎么告诉她,她的武士名就承载着那一份悔恨。
“你走到河边动静很大。”最后,芦苇海这样说。芦苇爪显然没料到未来的自己会如此严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芦苇海继续说:“好好训练。或许这样……”
“或许这样?”芦苇爪追问。芦苇海看到,她的皮毛突然变得透明,像是随时会消失,回到她自己的时空。
“……或许这样,你会有个比我的更好的武士名。”
“哦!”芦苇爪的声音顿时充满同情,“你不喜欢你的武士名,是吗?”
芦苇海短促地点头,作出不愿多谈的姿态:“你刚才说,大海是一只猫能去到的最远的地方,小海会是最了不起的武士。对吧。”
芦苇爪眨着眼,点头时把耳朵甩得哒哒作响。她的毛色又淡了几分。
芦苇海加快了语速:“这也是小海的愿望,对吗?作为姐姐,你要帮助她,关心她训练,保证她的战斗能力,让她学会警惕——”
为什么会遇到过去的自己,为什么有机会进行这场对谈,开始和结束却如此仓促?芦苇爪能改变这一切吗——这是星族的意愿吗?
海爪会成为一位伟大的武士吗。她们的武士名会是什么。
海。
(全文完
[图片]审核老师别卡了,多么正派的儿童读物世界观补全啊。
1.
泰格里丝认为她是最幸运的宠物猫。
她和她年迈的两脚兽主人住在森林边缘。巢穴很大,出口也很大,老两脚兽抱着她坐在巢穴出口,一坐就是一天。偶尔,泰格想保持一些社交距离,老两脚兽也就站起来,乐呵呵地由着她去了。
泰格最喜欢的活动是陪老两脚兽泡茶:用特殊的仪式,浸泡特殊的草叶得到的水,颜色有时像泰格里丝的眼睛,有时像她的皮毛。老两脚兽会抱她起来,一手托着她的后脚掌,一手搂住肚子,还要指着茶水说些什么。泰格确信他在用它们类比自己。
那些叶子要经历一些仪式,才能在水里好看地绽放。泰格为此让出了后院里阳光最好的地方。每天,她都要陪老两脚兽去看他们的茶叶。阳光下,小猫会长大,饱满的叶片却会变小。...
那些叶子要经历一些仪式,才能在水里好看地绽放。泰格为此让出了后院里阳光最好的地方。每天,她都要陪老两脚兽去看他们的茶叶。阳光下,小猫会长大,饱满的叶片却会变小。老两脚兽把变小的茶叶放进某种家居怪兽的肚子里,让它们更小,并且更香。
老两脚兽总摇着一面黄叶子,看他的怪兽工作。这种时候的他是叫唤不动的:但愿他记得泰格为这批茶叶做出的贡献!
这样想着,泰格里丝转身向院子里走去。她现在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晒茶叶的竹子窝空出来了,她要枕着茶香,好好晒一晒太阳。
他们的院子里常年备着水和食物。独行猫们很乐意光顾泰格家的小院,其中就有泰格的朋友小银。小银是一只轻巧的银色小公猫,说话时细声细气的,刚好能叫猫听清。泰格喜欢和他聊天。小银不算健谈,却会回答泰格的所有问题。小银说森林里住着强大高贵的武士。他要好好训练,成为他们的一员。说这话时,他眼里有一种很认真的蓝。
2.
某天开始,老两脚兽不再和泰格一起看茶叶,或是抱着她坐在门口了。他似乎很忧郁,躺在床上不愿起来,嘴角却带着笑。泰格还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一群陌生的两脚兽就闯了进来:从泰格故意忽略的那个巢穴出口。以前,老两脚兽从这个门出去时,从不让她一起。
走这扇门就足够令泰格不满了,况且陌生两脚兽的脚步声那么吵。泰格叼住老两脚兽的皮毛摇晃,要他向无礼的同族传达自己的抗议。可是这次,老两脚兽不打算参考她的意见。他躺在那儿,甚至不愿呼吸,直到被同族带走。
“也许他只是不能回应你,”小银告诉泰格,“我很抱歉。”
泰格拒绝了两脚兽们的同行邀请。她的主人没有醒来,她不信任他们,况且她还要看守他们的家。
最初的几天就像从前泰格想要保持社交距离的日子。再后来,家里的食物吃完了,水也变得不那么新鲜。泰格终于把目光投向他们的院子:那里有老两脚兽为她的同族们准备的水和食物。
时隔多日,泰格再次从她最喜欢的门走出巢穴,碗里的水却已经从她喝惯了的那种变成了雨水。也是这天,在小银的引领下,泰格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超市”。她的两脚兽独自出门时就是来了这地方狩猎。
明明她也能帮上忙。
跟着小银,泰格依次认识了“邮局”、“花店”、“饭店”,各种两脚兽的场所。她的游荡范围越来越大。水碗第一次见底时,泰格不再拒绝小银的提议。在象征干涸的白色痕迹爬上碗壁前——在新月即将落下的某一个清晨——他们一起走进了森林。
3.
很多个月轮后,泰格和小银每次回想起这场冒险,都要感谢星族让他们遇见整片森林里最包容的族群。也许是因为年纪尚幼,他们没有费太多力气便得到认可,从而得到那场星光下的仪式。
泰格会永远记得那一幕。族长在高处发出一声吼叫。空地上聚集起她迄今见过的最多的猫。接着族长开始发言,月光顺着她的胡须流淌。她先看向小银,宣布他的学徒名是银爪。银爪要和他的导师碰鼻。他们都不认识这位武士。
于是泰格开始走神。先在脑子里勾出一只武士的轮廓和毛色,猜想她是自己的导师——她不确信族里有这样一只猫——又猜她的名字会是雌虎爪。泰格里丝,雌虎爪。她不确信自己喜欢这个名字。
幸运的是,两个猜想都落空了。泰格的新名字是金盏花爪。金盏花爪仰起脑袋和导师碰鼻子,发现自己从脖颈到尾尖都酸得不行,还好仪式已经结束了。
当晚,金盏花爪和银爪在学徒巢穴过夜。那里有一位原住民,被族长吩咐教导两个新学徒。不过要等到好几天后,他们熟稔起来,前者期待已久的学徒夜话才有了展开的基础。这位年纪更大的学徒指出,泰格——金盏花爪——的两脚兽应该是“老掉了”,因为年纪过大而去世。
“你不了解两脚兽,”金盏花爪告诉她,“我从睁开眼睛长到现在这么大,老两脚兽一点没变过。他能活得比我们久很多。”
训练之余,金盏花爪会回到当初她走入森林的地方,眺望她曾经住过的巢穴。通过武士测评后的那个下午,她再一次跨过那道边境。老两脚兽没有回来。他们的巢穴已经住了别的猫。
金盏花爪和入侵者们打了一架,寡不敌众。幸好银爪发现她不在营地,带着另一位学徒及时赶来。三只猫且战且走,好不容易才回到森林。
“你发什么疯?”那学徒啐了一口,瘫倒在一丛灌木下,“我们应该在营地,被母亲……好吧,随便什么猫,舔梳毛发,等待晚上的晋升仪式!”
“你还好吗?”银爪问。
金盏花爪却只是盯着脚下,昨夜的雨留在那里的一洼积水:“你们觉得这些伤会留疤吗?”
这一战为金盏花爪带来脸上的数道永久性的伤疤,以及“金盏痕”这个武士名。后者大概是族长的告诫,或是惩罚。
银松针可不这样想:“伤疤对武士而言是最荣耀的,你的名字也是最响亮的。族长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看,我们一起成为武士了呀。”
“是啊,”金盏痕说,“毕竟是武士名。”她把“武士”这个词咬得很重。
破相后,金盏痕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在乎自己的皮毛。战斗时,她动作夸张地避开即将落在背上的攻击,哪怕为此扭伤肩膀,或是暴露腹部。狩猎时也不肯再钻进灌木里。这就苦了银松针:他都要忙成两位武士了。
“真不明白你管她干嘛,”他们的同巢好友如是说,“诺,帮我把这个带回去。”她递给金盏痕的往往是一只鸽子或老鼠:那些树丛里的小动物。
战场上的异族武士却没有这份体贴。与金盏痕的族伴不同,他们乐于揭开她的短处:“我看你是丢了宠物猫的皮,丢不掉宠物猫的心!”
丢了宠物猫的皮!
这句话像一只巨大的爪子,把母猫本就受损的皮毛扯得更碎。金盏痕几乎被它掰成两半了。她被那种力量推搡着,立起来撕扯对手的耳朵。公猫惊骇地嘶鸣,爪尖落在她的肩膀、胸口。痛感纷至沓来。她一边感受,一边挥出自己的爪子。这是武士该受的伤。这是武士该有的攻击。她……
已经这样生活很久了。
那双浸满茶香的手却不曾抚过这样一身破碎的皮毛。她的过往早就认不出她了。尽管如此,就在半个月轮前,她也曾抱有放弃一切的心意走出森林。可是……
异族武士的眼中映出她缺了一角的耳朵。她已经没有更多可以放弃的东西了,能够换来的也只有作为武士的荣耀。
她的过往,乃至那段低沉的日子,仿佛阳光下的一场小憩。在爪与爪的交错间,梦醒了。
她把脚掌重重踏在敌人的胸口:“别再叫我宠物猫。我的名字是金盏痕。”
4.
谈及凶猛的武士,哪怕外族的幼崽也知道金盏痕的大名。与猫儿们对这类武士的刻板印象不同的是,金盏痕并不排斥草药,甚至热衷为巫医打下手。这爱好从金盏痕取得那一场标志性的胜利开始,在她成为高级武士后也不曾改变。
5.
“……”
在那只小猫欲言又止很多次后,金盏痕决定率先开口:“你知道,你最好把头低下来一点,好让我看清你耳朵上的伤口。你一直在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金盏痕,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学徒侧过脑袋,把耳朵上的豁口展示给这位资深武士,“我——我是想问问你,做巫医是怎样一种体验?”
“你不是第一次吃败仗就不想做武士了吧,嗯?”金盏痕一边用舌头清理小猫的伤口,一边含糊地调侃。
她还记得三个月轮前,后者在成为学徒的那天有多么兴奋,她陪银松针训练他时,小猫的斗志又是多么昂扬。
“我是觉得,我可能当不了武士。武士会觉得伤痕是荣耀的,可是我不喜欢留疤。这好像在提醒我,我表现得不够好,而且……不好看。”
看到学徒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愧,两个理由孰轻孰重便很好猜了。金盏痕发出一声咕噜。
“除此之外,你是喜欢做武士的吗?”
“我想是的!”
金盏痕说:“你完全不用担心。新鲜的伤疤会像被蒸干的叶子那样变小,或许还会消失。过往的失败也一样。”
“蒸干的树叶?”
“我是说,巫医晒的草药,或是落叶。你有注意到它们比树上的叶子要小,对吧?所以,不用害怕受伤。你看——”
金盏痕悬着那只涂满药膏的前掌,后退了半步。在她身上,经年的伤疤颜色暗沉,已经成为她的虎斑花纹的一部分。
学徒微微挺直了脊背,似乎依然对金盏痕口中的蒸树叶抱有疑问,但是出于对资深武士的尊敬,咽下了它们:“我明白了。谢谢你,金盏痕。”
日高后,森林里阳光正好。金盏痕忽然想起,自从击败那位无礼的异族武士,她就再也没有回到她的两脚兽巢穴了。
她想念那个晒过茶叶的竹子窝。
一些补充说明:
1.文中提到的“晾晒”来自白茶的做法,实际上不是所有茶叶都需要晾晒
2.小银的武士名“银松针”源自“白毫银针”,是白茶的一种
3.金盏花也能泡茶,且茶水色泽金黄
4.本文灵感为歌曲《那日春雨偏又至》
5.如果去听了4里提到的歌曲,可以找我聊一聊你最喜欢的歌词,如果和我一样,我会送一篇印象文无偿
被对家气的做饭
二编:我草好多人
*全文2.5w字
*雷松X影莓的逆年龄差if线
小叶松死了。
松鼠飞从金雀花通道进来时,听到香薇云的哭声从育婴室中传来。育婴室入口围了不少猫,见她出来,纷纷给她让路。每一只猫脸上都极尽沉痛。小叶松的身体被她母亲叼着,在香薇云的下巴颏下晃啊晃,那么轻,松鼠飞想起刚刚自己丢走的那只猎物。
叶池迎上来,打量松鼠飞,和她身后的白翅栗尾:“依然没有任何收获吗?”
“有。”松鼠飞向叶池示意自己肩上鲜红的伤口:“这个。”
叶池目光一沉,“又遇见她们了?”
“本来我们这次已经得手了,带着猎...
“本来我们这次已经得手了,带着猎物往回走,她们半道出来打劫,猫数比我们多一只,我们……没打过,她们把我们的猎物,就一只兔子,抢走了。”
香薇云黯淡的神色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如果早知道小叶松已经挺不过去了,我刚刚就是死,也不会放手。”
“自责没有意义,”炭毛从巢穴中走出来,“失去新生的幼崽已经很糟糕了,我们不能再冒险失去妳。”
叶池问:“妳们没追上去吗?”
“怎么没追!”栗尾激动地道。“还不是像前几次一样,刚出雷族领地就不见她们的踪影了!”
火星已经从高岩下的巢穴出来了,向香薇云小跑而去。“节哀顺便。”松鼠飞听到他低声地问候。“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香薇云目光已经呆滞,“星族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
“不,星族,是我们造了什么孽啊……”长尾在她身后喃喃道。
“不是我们的错,是血族猫的错!”松鼠飞勃然大怒。“是她们,这些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抢走我们的猎物!血族猫才是罪魁祸首,这一点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是知道,可我们又拿她们没办法,”鼠毛呲出利齿,“星族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谁说我们没办法!”云尾恨声道。“下次再抓住,我们也杀一只她们那边的猫,叫她们血债血偿!”
“杀戮不是目的,”亮心疲惫地道。“她们接二连三抢走我们的猎物,还往领地里倒垃圾,污染我们的土地和空气,狩猎一天比一天困难。再这么下去,别说小猫,武士又能支撑到几时?”
“咕噜”一声,松鼠飞的肚子响了起来,呼应了亮心的话语。她不禁瑟缩了一下。族猫发出叹息声,纷纷散去。金花和沙风陪在香薇云身边,她安静地舔舐着小叶松棕色的皮毛,小猫阖着双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们个个毛发倒竖,肋骨突出。松鼠飞知道自己也是这副模样。亮心说得没错,再这样下去,别说小猫,武士也会沦为一具具饿殍。
一定要做点什么。
“想什么呢?”叶池在她面前挥动尾巴。“伤口不处理了?”
松鼠飞回神,她站起身,跟着叶池一起走进巫医巢穴,炭毛正在咀嚼药草,“这是旅行药草,”她看向叶池。“待会喂小冬青和小白桦吃下去。她们是雷族仅存的两只幼崽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差错。”
“小冬青和小白桦只有三个月大,旅行药草会不会刺激性太强了?”叶池担心地问。
“所以我不是正在嚼成药糊吗?也只能这样办,如果有新鲜猎物,那当然更好。”
三只猫都不说话了。松鼠飞看着叶池将金盏花的汁液滴进自己的伤口里,一瞬间痛得浑身发麻,她忍着不出声。
这是我欠小叶松的,如果我不是那么无能,猎物就不会被抢走,她现在还会和她的母亲以及手足们在一起。
“我希望香薇云能挺过去,”炭毛的目光掠过了她们俩,落在远处空地的猫后身上。“她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
“有金花在育婴室里陪着她呢。”叶池道。
“我记得金花那时候有多难过。”炭毛叹息。“一觉起来,两个孩子都失踪了,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劈在她头上。”
黄爪和黑莓爪。
松鼠飞也记得,“没有猫比她更能理解失去孩子是什么滋味了。”
“还是不一样,”叶池道。“黄爪和黑莓爪并没有死。”
她们只是不告而别。
炭毛把另一小摊药草推到松鼠飞面前,“妳也吃了吧,能多撑一会是一会。”
“先给香薇云,”松鼠飞坚持。“还有长老们。”
“都吃都吃,晚点我会把库存的旅行药草分给全族,大家都要挺住。”炭毛目光深沉。“越是时日艰难,我们越要尽自己所能保住每一名武士。”
尽管腹中饿意难消,松鼠飞依然感到心底涌起了一股自豪之情。她与炭毛和叶池挨个碰了碰鼻子,“还有巫医。”
松鼠飞看着她们两个,“妳们也都要保重,雷族没有妳们不行的。”
“妳也一样。”叶池与她皮毛相擦。“我也不能没有妳。”
松鼠飞从武士巢穴中走出时,天已经黑了。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与敌猫战斗的场景在梦中重现,最后是肩膀上传来的刺痛叫醒了她。
腹中又是一阵“咕噜”声传来,松鼠飞下意识地抬头寻找猎物堆,不远处的空地上,白翅正和蛛足分食着一只小麻雀。
松鼠飞走上前,“能分我一口吗?”
白翅扒下一只翅膀给她,松鼠飞连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别吃这么快啊,”白翅苦笑。“天亮之前,就只有这么一口吃的。”
松鼠飞舔舔嘴唇,劝说自己的胃:这不是一只干瘦的麻雀翅膀,而是一整只肥兔子。
白翅和蛛足也已经用餐完毕,这种分量放在过去只是打打牙祭。她们分别开始洗脸,松鼠飞问,“香薇云怎么样了?”
“她吃了炭毛给她的旅行药草,已经睡下了。刚刚这只麻雀还是尘毛的狩猎队带回来的,他回来一听说小叶松死了,第一只猎物就给香薇云送过去了,现在正和她待在一起呢。”白翅说。
“一起守着小冬青和小白桦。”蛛足道。
松鼠飞知道,这两只小猫是蛛足同母同父的妹妹弟弟,失去了一个妹妹,他心中必定也十分难过。
她站起身,“我要去看看香薇云和孩子们,妳们跟不跟我一起去?”
蛛足摇头,“不必了,我们刚从育婴室出来。”
“长老们吃过了吗?”
“也不能叫吃吧,总共也没几口。”蛛足自嘲道。
“火星呢?”
“他不肯吃,他把他那份匀给长老们了。”
“这怎么行!”松鼠飞急了。
“叶池去劝了,沙风刚刚带着狩猎队又出去了,看看能不能带回新的猎物来。”
松鼠飞咬紧下唇。希望渺茫,领地里的猎物一共就那么多,如果不偷猎,白天被血族余党劫走了一批,尘毛刚刚又带回来一批,剩下敢冒头的猎物还能有多少?旅行药草只能勉强抑制饥饿感,一旦武士开始从事剧烈运动,战斗或者长距离奔跑,靠药草提供的那点体力,转瞬就会消耗殆尽。
她一边朝育婴室走去,一边留意到,空地上刺掌和亮心正在说悄悄话,霜毛和纹尾为彼此梳理着皮毛,但更多的雷族武士只是无精打采地躺着,也不像往日的晚餐时分,附近到处都是热闹的交谈声。大家都在尽可能地节省体力。连话都不愿意说了,哪来的力气捉拿猎物?
她拨开荆棘丛,“晚上好,香薇云。”
“松鼠飞,妳来了啊。”香薇云抬起头,眼中睡意蒙眬。她哭过之后的嗓音依然是沙哑的。睡一觉对她的恢复会有好处,松鼠飞咬紧嘴唇。但愿如此。
她与猫后碰了碰鼻子,“我来看看妳和孩子们,听说妳们已经吃过东西了。”
香薇云点了点头。趴在她旁边的尘毛开口:“我把我们那一队抓到的最大的一份猎物给了她,”他眼中满是悲伤,“但还是回来晚了。”
“你已经尽力了。”香薇云轻声道。
一声低沉的“咕噜”声从她肚子里传来,松鼠飞意识到,猫后和自己一样,并没有吃饱。星族保佑,她在心中祈祷,千万别让香薇云倒下啊。
松鼠飞低头嗅闻两只小猫,鼻头触碰到幼崽身体的那一刻,滚滚热浪几乎让她窒息。幼崽发出微弱的“喵呜”声。松鼠飞浑身都僵住了。“香薇云?”猫后睁大眼睛。“怎么了?”
“孩子们好像发烧了。”
困倦的神色从猫后脸上一扫而空,她将脸凑近两只小猫。“怎么这么烫?”尘毛立即起身,“我去找炭毛。”
巫医好像一个心跳的工夫就赶到了。“是旅行药草,”炭毛嗅闻一番后道,“对她们这个年纪的小猫还是太勉强了。”
“别太自责,我们白天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叶池劝慰她。
“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吗?”香薇云急道。
两位巫医迅速嚼好了琉璃苣和小白菊糊,喂两只小猫吃下,又叫尘毛用苔藓带了些水进来。小猫再次昏昏沉沉地入睡,香薇云不断来回舔着两个孩子的皮毛。
“她们不会有事吧?”松鼠飞问。
“她们吃下了退烧的药草,但只能帮助降低她们的体温,”炭毛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们得吃饱,只有吃饱了才能增强体力,才能抵御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任何疾病。”
巫医蓝色的眼中愁云密布。她在病猫面前,历来喜怒不形于色,眼下这副神态看得松鼠飞心惊肉跳。
“最好今晚就能找到新鲜猎物,不然我担心她俩会步小叶松的后尘。”
香薇云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但半天说不出来。她蜷曲身体,将两个孩子紧紧包围在怀中。尘毛站起身,“我再出去一趟。”
“你才刚刚回来,”松鼠飞立即道。“自己都没怎么吃东西,哪来的体力再去狩猎?如果你也病倒了,你让香薇云怎么办?”
“那妳是什么意思?”尘毛吼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死去吗?”
“沙风的狩猎队应该快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松鼠飞从育婴室退出来,正巧看到沙风和她的两个狩猎队员从金雀花通道进来,三只猫脸上都一脸怒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松鼠飞三步并作两步前去接应母亲,“怎么样?”
“糟透了。”沙风摇头。“我们去了太阳石,血族余孽又往那拖来了新的两脚兽的垃圾,她们还试图偷袭我们,用两脚兽的不知什么玩意,从树上往下扔。”
“沙风的头被砸中了。”云尾补充道。“妳得去找巫医看看。”
“妳没事吧?”叶池拨开围上来的群猫,凑近母亲。她前额上有一个新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万幸的是,伤口看起来不深。
“猎物呢?”斑尾在后面探头探脑。沙风和云尾对视了一眼,双双摇头。“光是清理她们这次留下的垃圾,已经快去了我们半条命了。”
松鼠飞只觉得心底有一股火,“蹭”地窜上了脑门。她转身直接朝金雀花通道冲去,“这么晚了,妳要去哪?”叶池在她身后喊道。松鼠飞没有理会,一路直冲进森林。
雷族需要食物。
小冬青和小白桦需要食物。
太阳石去不了了,现在那还太危险,也许可以去反方向的蛇岩碰碰运气。迅爪曾经命丧此处,亮心也是在那失去了一只眼睛,但是现在,松鼠飞鼓起勇气,只要能弄来吃的,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去。
靠近巨悬铃树的时候,松鼠飞放轻了脚步,这一块地方草木茂盛,历来都是各种鼠鸟的安乐窝。她扬起鼻翼,嗅闻空气,竖起耳朵,试图辨别是否有猎物活动的动静。忽然,“沙沙”、“沙沙”的声音传来,松鼠飞大气都不敢喘,她缓缓探头,当真发现前方有一只灰色的东西,正在草丛间移动,她定睛一看,是一只兔子,而且是只肥兔子。
松鼠飞悄悄蹲伏下来,现在还不够近,她一爪一爪地向前移动,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只小东西,直到距离不足两条猫尾长时,一声隐秘的“咔吧”从她脚下传来,她不慎踩断了一根树枝,兔子猛地抬头,与她四目相对,下一秒,它撒腿就跑,松鼠飞在后面紧追不舍。
夜间的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也可能那只是她自己耳朵里的血在血管里咕嘟冒泡的声音,只要抓住这只兔子,就能保住小冬青和小白桦的命。兔子始终领先她半条尾巴的距离。草地眨眼就现出尽头,夜里的雷鬼路静悄悄,兔子径直冲上雷鬼路,松鼠飞跟着追过去,穿过这条硬石路,对面就是影族领地,必须在此之前就把猎物拦下。
那是雷族的救命粮。
她才刚跑到一半,兔子已经抵达了对面的土地,松鼠飞刹住了脚步。她眼前阵阵天旋地转。
正在这时,对面的影族领地传出异响,灌木丛里钻出一只猫,看起来像是名学徒,兔子慌不择路正蹿到他脚下,他毫不犹豫,抬起脚掌,只一击,兔子已经歪头倒地。
便宜了影族猫。
学徒叼起了兔子。
松鼠飞该退回雷族那边了,但她的脚像长在雷鬼路上了似的。
怎么,等着他邀请妳一起吃吗?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从她心底冒了出来。她定睛一看,对面只有一只猫。她使劲嗅闻,确认了对面只有一只猫。
说时迟那时快,松鼠飞飞身上前,一把将影族猫掀翻在地。对方大吃一惊,抬脚朝她腹部猛踹,五脏六腑都快被踹烂了,她咬牙,前爪对准对方口鼻用力一击,学徒吃痛,兔子从他口中落下,松鼠飞叼起兔子,还没等她迈开脚步,影族学徒又从后面扑上来,用两只前爪搂住她的后腿,不让她走,又一口咬住她的尾巴。不愧是影族,松鼠飞心想,学徒的格斗技能也能狠辣如斯。
她将兔子扔到自己身前的一个小土坑里,转身迎战,高高举起前掌,从上往下暴击学徒的头部,对方不得已放开她的尾巴,“这是影族的猎物!”她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滚!”她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不想被对方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妳不会的。”
“那你试试!”她呲出利齿。全身上下的血液在那一刻都涌进大脑,只要小冬青和小白桦能活下来,其她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学徒迟疑片刻,放开了她。
后腿好像受伤了,她回到刚刚的土坑,低头叼起兔子,一瘸一拐地走回到雷鬼路上,再走回雷族的领地。
在整个过程中,她始终能感觉到,影族学徒的视线如影随形地黏在她背后,灼烧着她的全身。
她只是祈祷,今晚的月色够暗,暗到不足以让刚才的学徒认出她的脸。
说实话,她也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但她认出了那个声音。
那名学徒,她认识。
他还不是影族猫的时候她就认识他。
松鼠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雷族营地。一路狂奔追逐猎物,再加上刚刚还打了一架,旅行药草补给的那点体力早就像烈日下的露水一般被蒸干了,她眼冒金星,嘴里还温热着的猎物散发出的气味比蜂蜜更香甜,口中分泌出的唾液能填满太阳石旁的界河,但她还是坚持着走进了金雀花丛,还在空地上的族猫惊呼着围了上来,她脚下一软,混乱中感到嘴中的猎物落到了地上,被别的猫接走,“给香薇云……”她咕哝,接下来的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妳还好吗?”一只脚爪在捅她。
松鼠飞费劲地掀起眼皮,是白翅。“我没事,”她抬起头,“香薇云怎么样了?”
“她完全没事了,多亏了妳那只兔子,”白翅绿色的眼里流光溢彩。“小冬青和小白桦也没事了。本来我们都担心,她们俩可能挺不过昨晚。松鼠飞,妳太了不起了!”
“那就好,她们都没事就好。”松鼠飞倒回自己的窝里。她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尾根一阵接一阵的刺痛传来,提醒她昨夜发生过的战斗。
心里仿佛揣了一窝麻雀,在扑腾乱叫,松鼠飞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没忘记那只救命的兔子是怎么来的。
或者说,是怎么“回来”的。
“叶池叫妳醒了去巫医巢穴找她一趟。”白翅依然兴致高昂。
“我现在就去。”
“妳找我?”松鼠飞掀开蕨叶片。
“进来吧。”叶池头也没回。
松鼠飞走进巫医巢穴,炭毛不在,只有叶池在独自忙碌。“炭毛呢?”
“她去看长老们了。”叶池这才转过头,她爪下是一堆正在分类的药草。“妳昨晚独自出去狩猎,把我们都吓了个半死。血族余党还在我们的领地里游荡,妳又不是不知道,她们那帮猫——”
“这我比妳清楚。”松鼠飞呛声道。“但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
“这叫好端端?”叶池抬爪切了一下她的后腿,松鼠飞顿时脚下一个趔趄。昨晚被影族猫抓出的伤,由于她昏迷过去的缘故,只进行了最简单的处理,现在药效早就过去了,又开始作痛。松鼠飞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趴下,我给妳上新药。”叶池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着,松鼠飞照她吩咐的做了,又听见姐姐貌似不经意地开腔:
“昨晚的那只兔子,真是及时雨,妳是怎么捉到的?妳没看见昨晚火星的眼神,他当时就在入口旁边,给他高兴得呀。”
“还能怎么捉?”松鼠飞含糊道。“就一路猛追,就捉到了呗。”
“哦,那妳这,”叶池敲了敲她腿上被抓伤的部分,“还有这,”以及她的尾根,“都是兔子抓伤的?”
“妳什么意思?”松鼠飞抬头。
“妳又遇到血族猫了吗?”
“不是她们。”
“那是?”叶池停下爪下抹药的动作,凝视着她。
在姐姐专注的目光下,松鼠飞只感到自己一切想法都无所遁形。
她的嘴张开又合上,反反复复,“叶池,我没做对不起族群的事,妳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真的吗?”姐姐睁大眼睛。“那样最好,我只希望妳也能对得起妳自己。”
我是武士啊。悲痛席卷了松鼠飞的心。血族猫打劫我们的猎物,我又打劫别族学徒的,我和一帮泼皮无赖有什么区别?脚下的地面好像瞬间裂开条条缝隙,松鼠飞径直下坠。
炭毛从巢穴外伸进头来:“妳们俩在磨蹭什么?火星要开会了!”
她和叶池相继走出巫医巢穴时,火星已经站在高岩之上。他一身火焰色的皮毛在正午的日光照耀下仿佛正在灼灼燃烧一般。雷族众猫都已在高岩下找好各自的位置,松鼠飞和叶池一道在后方坐下,这时火星清了清嗓子:
话音未落,云尾已经发出了胜利的吼叫声。鼠毛提高声音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赶她们走,可我们连她们大本营在哪都不知道。”
“是啊,”栗尾附和道。“她们每次都派出小股小股的队伍,袭击完我们就跑,我们最多追出雷族领地,紧接着她们就不知所踪。我们这边猫数一多,她们又压根不露面了。”
“有一个办法,”香薇云开腔了。“我们可以派出‘诱饵’,去血族猫最常露头的地方,假装落单,其余猫在周围埋伏好,等到血族猫一露头,就把她们包围起来,逼她们交代老巢的下落。”
“万一她们死活就是不说呢?”雨须问。
“这就由不得她们了!”尘毛咆哮道。
不少雷族猫此时都抬头看向火星,族长举起一只前脚,“我向来不认同光靠暴力就能够解决问题,但是今天,雷族猫,妳们可以开杀戒。”
一石激起千层浪,松鼠飞顿觉心中大快,只想放声尖啸,这么多天以来胸中郁积的块垒顷刻之间悉数化为乌有。空地上一时之间猫声鼎沸,大家都在热烈讨论香薇云刚刚提出的计划,叶池和炭毛互看了一眼,松鼠飞辨认出她们眼中不安的神色,但她俩谁也没有出声质疑。
最后是金花高声盖过了所有猫的讨论:“那谁来充当‘诱饵’?”
“我来。”又是香薇云的声音。
刚刚有多么沸反盈天,此时空地上就有多安静。松鼠飞眨眨眼睛,“这不合适吧?小冬青和小白桦还需要妳照顾。”
“她们刚刚又吃了一点炭毛的退烧药草,现在已经睡熟了。”征询似的看了炭毛一眼,巫医点了点头,香薇云的嗓音逐渐变得坚定。“小叶松的事,是我心里的一道坎,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自小在这位猫后身边长大,松鼠飞从来没想到,她也会露出这么冷硬的神情。尘毛将尾巴环上伴侣的腰。沙风这时开腔:“我支持香薇云,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她的目光依次在松鼠飞和叶池头上点过,松鼠飞只感到心中被点燃了一把火,暖意从耳朵尖弥漫到脚趾头。火星扫视了众猫一圈,“那么,就这样定下来了。由香薇云充当‘诱饵’。其她猫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高岩下一片静寂,族会结束。火星从高岩上跳下来,霎那间便被自己的族猫包围,空地上顿时又热闹起来,大家都争着抢着要参加这次行动。
叶池转身面向松鼠飞,“妳不准去。”
“凭什么?”松鼠飞感到自己脊背上的毛“蹭”地立了起来。
叶池的尾巴拂过松鼠飞的肩头,又到后腿,再到尾根,“就凭这些。我要是告诉火星,他也不会允许妳去。”
“那妳就别告诉他。”松鼠飞带了几分央求。“当武士哪有不负伤的?”
“负了伤的武士还要再上战场,这是哪个族的规矩?”松鼠飞一回头,沙风正站在她身后。“反正我在雷族从没听说过。”
“妈——”松鼠飞拖长了音调。她没想到自出育婴室之后有朝一日她还需要用这种语气跟母亲说话。
“妳也看到了,失去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沙风用尾巴指了指香薇云的方向。
“这不一样啊——我是成年猫了,可以保护我自己。”
“妳的伤口要是裂开了、感染了,这不是平白给妳姐姐她们增加工作负担吗?这次行动一结束,本来就有够她们忙的了。”沙风打量着松鼠飞身上的伤口,忽然皱起眉头,贴近嗅闻。“这都是妳昨天抓兔子的时候弄的?这抓伤——”
“没有没有,也有之前血族猫弄的。”松鼠飞连忙道。“大不了我不去就是了!”
“沙风!快来!”火星的呼喊声从入口旁边传来,此次出征的队伍已经集结得差不多了。沙风朝松鼠飞点点头,“我们会尽快回来的。”松鼠飞百般不情愿地看着她们从金雀花通道鱼贯而出,扭头朝叶池做了个大鬼脸。
“这根本不公平,她自己的头昨天也被砸破了。”松鼠飞抱怨道。炭毛外出紧急采集疗伤药草,她此时正在巫医巢穴里,帮叶池给所剩无几的金盏花和酸模叶分类。
“谁让她是妳妈呢?”叶池歪过头去。
“她也是妳妈,要不然这么听妳的话!”
“对,我妈最关心的是妳,行了吧。”
“噢,对,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妳。”松鼠飞用尾巴敲打姐姐的背。
“这件事,归根结底应该怪的是谁,我们心里都清楚。”叶池的语调慢悠悠。
她一用这种口气说话,松鼠飞心里就发怵。“这堆我都择好了,剩下的妳自己看着办。”她站起身,一溜烟从巫医巢穴钻了出去。
空地上空空荡荡的,蕨毛和刺掌,在金雀花通道旁担任守卫。火星临行前交代了,如果她们过了今晚还没回来,那么雷族剩下的猫就渡过界河,去河族寻求帮助。与血族的那场大战就发生在一周多之前,雷族当时与河族——与其她三族结盟,虽说“狮族”已经解体,但看在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此事又关乎血族,这个忙,豹星不会不帮。
但万一妳们真的出了什么事,豹星想要接管我们的领地,这怎么办呢?松鼠飞在营地中央转来转去。她眼热雷族领地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太阳石。到时候就我们几个散兵游勇,她看看蕨毛和刺掌,又看看长老巢穴,如何能够抵挡?
烦恼地一甩尾巴,松鼠飞不禁又在心里埋怨起姐姐,怨她害自己错过这次行动,此刻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但,“归根结底应该怪的是谁,妳自己心里清楚”,松鼠飞又心虚起来。影族那小子,那个谁,要是把事情说出去,报告给黑星,他准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一想到黑星随时有可能来拜访雷族,看到火星不在时空荡荡的雷族营地,她就忍不住背后冷汗直冒。
太大意了,昨晚那件事做得。
但是——她瞄了育婴室一眼,是值得的,对吧?
“我说,妳别在这一直转悠了,看得我头晕。”刺掌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被要求留下看家,他本来也一肚子气。
此处不留我,自有留我处。松鼠飞抬脚朝育婴室走去,还没等接近荆棘丛,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从底下探了出来,“小冬青!妳怎么出来了?”
“小白桦还在睡,我不想吵醒他,但育婴室里又无聊得很。”小猫回答道。
松鼠飞上前,用尾巴将她一绕,“妳和妳弟弟昨天晚上发烧,可把我们都担心坏了。妳现在感觉怎么样啦?”
“我现在感觉很好啊。”小猫扬起脸,“我妈妈去哪了?”
“妳妈妈……”词句梗在松鼠飞的咽喉里。“给妳姐姐报仇去了。”
小冬青睁圆了双眼。
“小叶松不是在星族吗?”
“是的,她已经去那了。”妳和妳弟弟昨晚也差点去那。
“我听说那是个安静和乐的地方。”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但她不该那么早去那,她现在本来还应该和妳们待在一起。”
小冬青苦起了脸,琥珀色的眸子里泪光盈盈。“我想她,她为什么要抛下我们?”
松鼠飞深吸一口气。“妳妈妈今天去,就是去为她讨个说法的。”
好熟悉啊,这副表情。
“她不会也抛下我们吧?”
这双琥珀色的眼睛。
“不会,为了妳和妳弟弟,她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
拜托了,香薇云,别让我食言。
曾经有一只猫就没有回来。
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她曾经也这样安慰过另一只幼崽,在她怀里哭泣的幼崽。
松鼠飞低头亲了亲小冬青的脸,她拥有一身深棕色的虎斑皮毛,酷似她父亲。“别难过,宝贝,还会有我,有我们,有整个雷族陪着妳们,无论怎样也不会让妳们出事的。”
我怀里抱着的是雷族的未来。幼崽眼中涌出依恋的神色。为了她们,我可以赌上自己的性命,赌上——
松鼠飞喉头一哽,好像有血涌上来,她硬生生下咽。
星族肯定看到了一切,我死后还能进星族吗?
“小冬青,妳在哪里呀?”
另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育婴室里传来,清澈响亮,全无昨日的病态。
“我在这!”小猫扯着嗓子呼叫。
“去找妳弟弟吧。”松鼠飞看着她又往育婴室跑去。
“对了,”小冬青在离入口还有半步远的时候,回过了头,“我听妈妈说,我和小白桦的病能那么快好,都是因为妳给我们带来了猎物,谢谢妳啊。”
“不客气。”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猫闻言露出了羞涩的笑容,“等我成为学徒的时候,可以让妳当我的老师吗?”
松鼠飞的嘴角一瞬间僵住了。
“妳休想!”小白桦气冲冲地探出头来。“我要她当我的老师!”
“你做梦!松鼠飞是我的!”小冬青扑到弟弟身上。
“看招!”
两只小猫妳抓我耳朵、我咬妳尾巴地打成一团,松鼠飞连忙将她俩分开,“好了!都可以,都可以,到时候看火星安排。”
我配吗?
两只小猫都天真无邪地看向她,她想起尘毛——她们俩的父亲——给她上的第一节课,无关乎任何狩猎技巧和格斗技巧,他一边带她在领地里漫游,一边给她掰开揉碎讲解了每一条武士守则的含义。
每一条。
她学徒时期每每溜号旷课,被尘毛逮住,气急败坏要求她背武士守则给他听,为了平息导师的怒气,她闭上眼睛也能倒背如流。
第二条就是“禁止在其她族群领地里捕猎”,那在别族领地里抢劫别族学徒,又该当何罪?
我,和她俩的妈妈此时出去对付的那种猫,和害死她俩的姐姐的那种猫,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松鼠飞退后一步,两只小猫见她不再干涉,转眼间又扭打在一起。
我有苦衷,但谁知道那些血族猫有没有,对面的影族猫又有没有。
“松鼠飞是——我——的——”小猫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松鼠飞只觉头疼欲裂。
我有什么资格执教她们?
叶池从巫医巢穴里探出半个身子,“看不出来,妳很受孩子们欢迎吗?”
松鼠飞转身钻进武士巢穴,“我想自己待一会。”
终究没等到需要渡河求救的时候。
雷族猫打了胜仗,脚步轻快地从金雀花通道进来,就像她们当初也是这么出去的。松鼠飞白担心了一场,却打心眼里高兴。于是她也脚步轻快地上前迎接功臣们,向她们探听具体情况。
“我跟妳说,香薇云,太厉害了!”栗尾唏嘘道。“血族的家伙把她摁在地上,正在耀武扬威的时候,我们的猫已经从各个方向把她们包围,这时候香薇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反客为主,把那家伙按在了地上!”
“没想到她在育婴室里待了这么久,武士技能还一点都没退步。”白翅也眼露钦佩。
蛛足就在她们身后,他什么也没说,但脸上满是自豪之情。香薇云也是他的母亲。
“后来灰条逼问她们大本营在哪的时候,血族的家伙起先就像雨须说的一样,死活不说,但香薇云那个时候,”栗尾呲出牙齿,神态变得杀气腾腾,“‘妳们可以不说,我女儿就在昨天,因为妳们当中的某几只猫饿死了,我巴不得血债血偿。’”
松鼠飞呆住了,“这是香薇云啊?”
“是她!我们都惊呆了,她比刚刚栗尾演的还要恐怖好几倍,眼睛都变成红色的了。”白翅心有余悸。
“血族的那家伙,一只干瘦干瘦的黑母猫,也惊呆了,她过了好久才重新出声,求我们放过她,因为她也有孩子,在她们的大本营里。”栗尾继续。
“那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害死别猫的孩子?”松鼠飞气不打一处来。
“香薇云也是这么说的,‘如果妳现在不告诉我们’,”栗尾语气冷漠,“‘那妳就永远和妳的孩子说再见吧’。”
松鼠飞张了张嘴,这完全突破了她对猫后既往的认知。她咽了一口唾沫,又重新开口:“然后呢?”
“然后她们就带我们去了呗。”
“这么顺利?”
“嗯,到了那之后,我们发现,她们生活在一个类似两脚兽的垃圾场一样的地方——所以我们领地里的那些垃圾都是她们从那拖来的,有些扒捡完之后,她们觉得‘没用’,就扔咱们这来——那里都是母猫和小猫,长鞭死了之后,剩下的血族猫一哄而散,没有猫管她们,光靠捡垃圾喂不饱孩子,所以她们就来打劫我们。因为我们的领地离她们最近,再者就是,长鞭是火星杀的,她们知道他是雷族族长。”说到最后一句,栗尾忍不住瞄了松鼠飞一眼。
松鼠飞嗓子发涩,“噢……原来她们也是,有苦衷的呀。”
因为“有苦衷”就能去抢劫,这从头到尾都是,或者说,“本应该是”,泼皮猫的做法啊。
她的爪子深深插进了地里。
“是的啊。后来火星向她们建议,可以考虑去投靠两脚兽,当宠物猫,她们带着孩子,两脚兽看到小猫就会心软。不愿意寄人篱下的话,也可以去投奔巴利,他那里食物管够,等小猫长到几个月大,她们就会离开,回到城市里。”白翅说。
“也就是说,妳们其实没打仗。”
“还是有几个刺头。”白翅扭身舔自己肩膀上新增的伤口。
“快去找叶池给妳看看。”松鼠飞催促道。
“应该说终于结束了。”栗尾纠正道。
“香薇云怎么样了?”松鼠飞突然想起来。
“她现在和小冬青还有小白桦在一起呀。”
“不是,我是说她对火星的提议有什么看法,她应该是希望,能够……”松鼠飞斟酌措辞:“为小叶松报仇的吧。”
“这就不知道了。”栗尾一下趴了下去,神情恹恹的。
“怎么啦?”松鼠飞环过她的肩膀。
“我想我妈了。”玳瑁武士小声道。“我看到香薇云今天拼命成这样,还有那些血族猫,为了给孩子抢一口吃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们武士硬碰硬,就想到我妈当初是怎么死的。她是为了救我哥。她爱我们,胜过爱她自己的生命。”
“全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吧。”松鼠飞在她旁边趴下来,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同巢猫,希望带给她些许慰藉。“柳带现在正在星族注视着妳,看到妳和妳的兄弟们都平平安安的,她会比任何猫都开心。”
“是的呀,”白翅在她另一侧趴下,“兴许等我们以后做了母亲,也会是这样的。”
“那还远得很咧。”栗尾撇嘴。
松鼠飞感到自己像小冬青这么大年纪似乎就是昨天的事。她在育婴室时已经和白翅熟稔,后来当上学徒,栗尾本该在她学徒仪式的那一天升任武士的,就像她的两个兄弟一样,但因为雷鬼路上横冲直撞的怪兽,这下也阴差阳错地和她成为了同巢猫。她又是母亲收的第一个学徒。尘毛和沙风历来交好,她和栗爪也少不得一起训练过。松鼠飞将头枕上她的肩。从那时起,她就没有和这两只猫分开过。
别的姐妹兄弟,出了育婴室,进了学徒巢穴,照样是同寝而眠。但她和叶池不一样,从当上学徒的第一个晚上起,叶池就在巫医巢穴入睡,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能清晰地提醒松鼠飞,她们俩从此走的不是同一条道路了。只有白翅能理解这种心情,因为她是独生女,也没有手足可以陪伴身旁一同入眠。松鼠飞和叶池从前就像她的两个小妹妹一样。那个晚上,当松鼠爪在自己的新窝里辗转反侧的时候,是白爪第一个拖自己的窝到她旁边,和她作伴。再然后是栗爪,她的肩膀被怪兽撞伤,武士典礼被迫延误,她的两个兄弟此时已经睡在武士巢穴里了。她也很懂“孤家寡猫”是什么滋味。
一转眼我们告别学徒时光都已经这么久了。松鼠飞看看栗尾又看看白翅。营地里总会有新的学徒,我们自己也快能够收徒了。
收徒……
这个字眼像芒刺一样扎进她的心,痛得她喘不过气。
她喜欢小冬青的性格,也很想领略带着自己的第一个学徒在领地里四处停停走走,给她介绍领地里各处景致是什么样的体会。
但是我配吗?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今天是雷族激动猫心的日子,小冬青和小白桦要成为学徒了。
一大早营地里就充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灰条在典礼前昂首阔步地走来走去,得意得好像是他自己的孩子要当学徒了似的,尽管雷族猫尽皆知他的两个孩子早就已经成为武士。香薇云更是给两只小猫进行反复梳洗,直到小冬青大叫她妈妈快把她的皮都刮下来了。小白桦也上蹿下跳个没完。尘毛说他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如果火星再不举办典礼,他的脑袋就会被这两个崽子烦炸掉。蛛足也深表赞同。
终于,火星从自己的巢穴里走了出来。他遥遥看了香薇云一眼,猫后朝他点了点头,他一个纵跃上了高岩,“请所有能够自行狩猎的成年猫到高岩下开会!”
今天天气很好,日光高照,万里无云。但松鼠飞此时却感到坐卧难安,好像有一窝斑鸠在她心里筑巢了一样,扑扇着翅膀,叫个没完。她说不清自己是在烦躁什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
叶池从巫医巢穴里探出头来,“一大早妳就在这转悠,晃到现在了,妳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
“真那么闲就进来帮我点忙,把这些枯萎的药草拿出去扔了。”
“妳就是想偷懒,”松鼠飞下意识回嘴。“这分明是炭毛交代给妳的活,又推给我。”
叶池眯起眼睛,“我看妳怎么比香薇云还紧张。”
“我有吗?我没有。”松鼠飞一头钻进巫医巢穴。“要扔的药草在哪?”
“想什么呢?火星叫妳了!”叶池猛拍她肩膀,松鼠飞回神,她坐在后面,此时所有的雷族猫都在回头看着她,火星也是,他和小冬青正站在猫群最前方。鼠毛发出了一声嗤笑。
星族啊,比这再尴尬的时刻也没经历过了。松鼠飞连忙起身,“松鼠飞?”火星第二次出声。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父亲面前。“我在。”
“三个月前,妳凭借精湛的狩猎技能,救下了妳眼前这只年轻的猫和她兄弟的性命,挽救了雷族的将来。在今后的日子里,我相信妳也能把这份技艺,连同妳高超的胆识与对族群无与伦比的忠诚,一并传授给这名学徒。从今天起,妳就是冬青爪的老师了。”
父亲的眼神很温暖,松鼠飞一瞬间却感到寒意彻骨。“是,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她哆哆嗦嗦地低下头,舔了一下他的肩膀,又与冬青爪碰了碰鼻子。学徒眼里不加掩饰的崇拜与自豪,增加了她心中的勇气。
“冬青爪!松鼠飞!冬青爪!松鼠飞!”族猫的呼喊声震天动地。松鼠飞脑仁发疼。
接下来是小白桦,他被更名为桦爪,火星为他选择的老师是蜡毛。
学徒典礼结束了。“我们现在干什么?”冬青爪在她旁边上蹦下跳。松鼠飞想起自己第一天当学徒的时候,也是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外出探险,“今天第一节课,我先带妳出去认识我们的领地。”
好像全星族化成的星星此刻都汇聚在学徒的眼睛里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她们往金雀花通道走的时候,白翅和栗尾追了上来。“恭喜妳啊!”她们一边一个,各拍了一下松鼠飞的肩膀。
白翅的笑意里有欣喜也有艳羡,“没想到我们当中最小的会最先收徒。”
“也是最会闯祸的。”蛛足从旁边路过,插嘴道。白翅和栗尾一起瞪了他一眼。
“妳们肯定也快了,我保证!”松鼠飞连忙道。
“哈哈,白翅开玩笑的,我们都知道,这孩子的命是妳救的,火星要是不选妳,那才是见了鬼了。”栗尾朝她吐舌头。
冬青爪抬头望她,眼神里也尽是钦敬之色。
“挽救了雷族的将来”,火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轻轻回荡,松鼠飞勉力扯起嘴角,“谁说的?还有炭毛和叶池的功劳啊。”
栗尾笑嘻嘻地又拍了她一下,白翅低下头,“跟松鼠飞好好学喔,冬青爪,她能教给妳的东西比我们与河族的界河里的水还要多。”
“我会的!”冬青爪立即挺起胸膛。
“尤其是关于怎样违反武士守则。”蛛足又插嘴。
脚下好像一瞬间踩空了,松鼠飞猛地抬起头,黑毛武士见状,“对不起,松鼠飞,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要是松鼠飞,就抽你两个嘴巴子。”白翅抖动着胡须。“就是,从刚刚开始,你就酸个没完了,我们应该把炭毛叫回来,还出去找什么酸模叶,随便摘片叶子让你含一遍就是了。”栗尾附和道。
蜡毛带着桦爪走了过来,“妳们也要去参观领地吗?我们可以一起喔。”
“那好,我们走吧。”松鼠飞率先走进金雀花通道,她扭头朝白翅和栗尾喊道:“回头见!”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今晚是冬青爪参加她猫生中的第一次森林大会的日子,小学徒从下午开始就兴奋不已,在格斗训练时连续走神三次,被松鼠飞灌了一嘴的土。
“好啦,就看妳现在这个样子,我再跟妳说什么妳都听不进去了。”冬青爪正在疯狂“呸”“呸”“呸”,松鼠飞走进训练沙坑,示意徒妹站起来,帮她拍打身上的沙尘。“找个水坑,把自己弄干净点,然后回去休息,一心一意等妳的森林大会吧。”
冬青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下一秒又兴高采烈起来。“松鼠飞,妳第一次参加森林大会是什么感受?”
“就像妳现在一样呀,”松鼠飞笑道。“我兴奋得连脚趾头都是疼的。”
“哇——”冬青爪欢叫起来。“那森林大会一般都是什么样的?”
音节在松鼠飞的喉咙里卡了一下,差点没出来。她已经连续推掉三次森林大会了,自从她与影族学徒的那一架过后。她担心被他认出来,更担心他当着四族所有猫的面,对着黑星指认她,让火星颜面扫地,让雷族颜面无存。
冬青爪琥珀色的眼睛里总是亮晶晶的,从她教她的第一天开始,好像漫天的星光都在她眼睛里。她不忍去看这星光熄灭的样子。
这样的场景已经无数次在她的噩梦里出现了。每次她惊叫着从梦中醒来,白翅或栗尾总会掀起一半眼皮,问她发生什么事了,还伴随着蛛足的抱怨声。她们在她的梦里不是这样。摇头、冷笑、轻蔑、失望。她什么也回答不了,只能说自己要出去走走。
还有叶池。每次梦境的结尾,都是叶池怜悯的眼神。
“还能怎么样?族长们都很严肃,但大部分猫还是挺友善的,妳有机会结交到新的朋友,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哦。”
“交到新的朋友,”冬青爪歪过头,“然后日后与她们在战场上相见,这有什么意义吗?”
“族群间的交往并不总是以战斗来收尾。”松鼠飞耐心地道。“像之前妳妈妈把妳和弟弟留在育婴室里,出去和血族的余党作战,为什么称呼她们为‘余党’?因为她们的大部队已经提前被我们消灭掉了,‘我们’可不光包括雷族猫,还有其她三个族群。平时巫医们也会互相帮忙,月半时分一起集会,共享星族的信息。等妳再长大一点,就会体会得更深。”
冬青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们俩一路走回雷族营地。松鼠飞的腿都在发抖,今晚是冬青爪的第一次森林大会,作为老师,她无论如何都得出席。那只影族猫也会来吗?以往经过的三次森林大会,她每每在家提心吊胆地等,等到其她猫回来,再去向叶池或者她的同巢猫探听森林大会上的消息,尤其是——拐弯抹角地探听影族的消息。影族这次都到了谁、黑星都提到了些什么,“黑星,还不就是老样子,”栗尾做出凶巴巴的表情,“‘影族是世界第一,雷族的疥癣皮都离我们远点,谁要是敢帮我们的忙,我们就活扒了她的皮’。”
白翅捂着肚子打滚,“有点夸张,但他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影族,妳知道的。”
松鼠飞也一道放声大笑。但这之后,她心里是无尽的空虚,犹如脚下踩着水中浮木一般。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到底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当她们回到营地之后,冬青爪看向她,她点了点头,小学徒立马冲向空地上的荨麻丛,桦爪正和她俩的双亲一起在那用餐,“今晚就是我们的第一次森林大会了!哦吼!”
“安静点,冬青爪,”尘毛训斥道。“当学徒都半个月了,还是这么不沉稳。”
“比她更不沉稳的大有猫在。”云尾插嘴。他正和亮心一块分食一只田鼠。“她的老师之前都快当上武士了,也没比她好到哪去。”
“好啦,”亮心抬爪拍了他一下,“当着人家学徒就揭导师的短,你怎么回事?”
“他也没说错啊。”沙风笑呵呵地道,一边瞥了松鼠飞一眼。
松鼠飞耸了耸肩。高级武士闲得没事就喜欢拿年轻猫磨牙根,何况云尾的刻薄在雷族猫尽皆知。“不知道是谁,学徒时期溜出去偷吃两脚兽的食物,还不止一次,最后被喂成个大肥獾,还差点回不来。”
“大肥獾?”云尾挑起半边眉毛。“妳知道大肥獾能分分钟扒下妳的耳朵吗?”
“正想讨教。”
松鼠飞站起身。
“诶!”尘毛瞪了她一眼,“越说妳不沉稳,妳还越来劲了。”
“你也消停会儿。”亮心一巴掌拍在云尾肩膀上,把他又摁了回去。
冬青爪在旁边目不转睛地围观了全过程。松鼠飞自知失态,但刚刚有股情绪在她心里乱窜,让她只想找个途径发泄出去。与云尾打了两炮嘴仗,她抬起脚掌,爪尖好像有自己生命似的一伸一缩,她心里不知怎的轻松了些。
无论怎样,今晚做个了断吧。她抬头仰望星空。星族,我做了错事,但妳们一定能理解的,对不对?求妳们了,别让冬青爪对我失望,她是我的第一个学徒。
第一个……
松鼠飞合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在她脑中出现的不是冬青爪,而是另一张猫的面孔,也是琥珀色眼睛、深棕色虎斑皮毛……她把这层念想用力地压了下去。
走向“四棵树”的一路上,雷族队伍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最近没有什么纷争发生,大家心态都很轻松。但松鼠飞什么也听不见。那窝斑鸠又开始叫了。
怕那小子来,又怕那小子不来。
她迈出的每一步都在用力感受脚下土地的收缩,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分神。
星族,妳们要是真的有在看顾我,就今晚,给我个解脱吧。
巨岩之上,四族族长都已到齐。
好像是豹星喊的“森林大会现在开始”。
“雷族先发言吧。”高星礼貌地一低头。
火星低头回礼,然后上前,“雷族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们猎物充足,两脚兽也没来骚扰我们。我们的两只幼崽,小冬青和小白桦,就在半个月前,已经成为了学徒,她们现在叫做冬青爪和桦爪了,由松鼠飞和蜡毛担任她俩的老师。”
“冬青爪!桦爪!”台下群猫开始呼喊,不过明显是雷族的声音更大。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松鼠飞也挺直了脊背,其她族群有认识她的猫,这时也友善地向她点头。她认出其中有羽尾和暴毛,她父亲的至交好友在河族的孩子。她也向她们点头。
就在这时,她突然产生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背后有两道钩子在耙她的毛,这种感觉她隐隐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在什么时候产生过。她环顾四周,却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接下来高星和豹星说了什么,都没钻进她的耳朵。那窝斑鸠还在叫。她一直在等黑星开口。终于,白色大公猫上前一步,“影族也一切都好,”三月不见,影族族长发言时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阴沉,“我们吃喝不愁,还迎来了两名新武士——黑莓掌和褐皮。”
松鼠飞还记得她们在雷族时的名字——黑莓爪和黄爪。她左右张望,正好看到两只猫站起来,接受其她三族的致意,那只深棕色的虎斑猫一抬头,四目相接,松鼠飞的心顿时漏跳一拍。
电光火石之间,她知道刚刚那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了。
三个半月前,她拖着兔子回雷族时,黏在她背后,如影随形的两道目光。
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黑莓掌对她也点了一下头,然后他重新坐下。
松鼠飞的嘴唇开始发颤。
虎斑猫一声不发,但他的眼神中已经流露出胜利的神采。
找到妳了。
他认出我了。而且是当时就认出来了。
斑鸠终于不叫了。
松鼠飞长长吐出一口气。
天灵盖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一样疼。
黑莓崽以前是雷族猫,他和他妹妹黄崽都是。虎掌叛逃的时候他还小,但长老开始念叨“虎星的后代就跟他一个德行”的时候,他已经能记事了。
于是他也“叛逃”了,在当上学徒一个星期之后。和黄爪一起。不知道是她俩谁说动的谁,也可能压根不需要“说动”。
他的老师是雷族族长火星,虎星一辈子的宿敌。
光这一个理由就够了吧。
松鼠飞早就知道他和妹妹一起投靠了影族,在虎星把血族带进森林的那一天,在火星慷慨陈词的时候,她站在父亲身后,正好看到她俩也站在她们的父亲身后。
至少金花知道她的两个孩子还好端端地活着,并没有被狐狸抓走或被獾吃掉,自从她俩失踪以来,她就一直食不下咽,眼前这一幕会是莫大的慰藉。
两个混蛋,一点音信没有,好几个月,知道她有多担心妳们吗?
这时血飞了出来,山一般高大的虎星倒下了,松鼠飞屏住呼吸,看着他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在草地上弹动抽搐着,但他再也没能站起来。
那血好像也飞到了黑莓爪脸上。他面如死灰地看完了自己父亲死去的经过,全程发不出一点声音。
很难评价这一幕是可悲多一点还是可笑多一点,背叛了母亲的下场就是接连被父亲背叛,但松鼠飞得费很大力气才能抑制自己心中上涌的同情。
再后来,“狮族”和血族开战了。她们从那之后就没见过面。
如果忽略那一夜的话。
虽然打了胜仗,但血族余党在雷族领地里四处作乱,把雷族弄得焦头烂额,小叶松也死了。
但那一夜如何能够忽略?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打破了武士守则。她抢走了别族学徒的一只猎物。
她过去以为自己是武士,但那一夜之后,她学过的所有对族群的信念也好、对武士守则的理解也罢,通通沦为了空谈。
笑谈。
什么样的猫会这样行事?
从未听闻过武士守则的泼皮猫。
就算她能瞒天过海,腆着脸接受香薇云和尘毛的道谢,但夜深猫静时也骗不了自己,更何况——
那场“罪行”,还有另一个亲历者。琥珀色的眸子都快把她的后背烧穿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件事。
“松鼠飞?”冬青爪在她身旁出声。松鼠飞连眨两下眼睛,“嗯?”
“回来的一路上,妳一句话都不说,脸比刚刚那个影族族长还沉,妳怎么啦?”
“我……没事,就是连续好几次没来参加森林大会了,有点不习惯,哈哈。”
冬青爪皱眉:“妳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对于徒妹的直言不讳,松鼠飞早已习惯。“妳感觉怎么样,森林大会,还不错吧?”
“嗯,对,”到底是小猫,注意力迅速就能被转移,她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这次一来,见到了好多猫,‘四棵树’的场地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了,感觉就算四个族的猫全部到齐,会场也装得下。”
松鼠飞呵呵一笑,“当然了,妳知道我们当初在哪和血族进行决战的吗?”
“哪?”
“就是这。”
“哇!”冬青爪相当配合,露出了她一贯亮晶晶的眼神。松鼠飞忍不住低头舔了一下她的脑门。
“每次妳和我说这些,都让我对武士生活理解得更多了一些。”小猫的眼神在她身上乱飘,“诶,妳肩膀上这块疤,是不是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不是,不过也是和血族猫打斗留下的。”
冬青爪嗅了嗅那块疤,“这就是武士……”她喃喃道。
“在妳心里,‘武士’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像妳一样啊,忠于族群,关心族猫,为族群而战,一无所惧。”
这一连串形容冬青爪张口就来,好像她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千八百遍。
“妳还需要思考吗?”冬青爪瞪大眼睛。“妳都当了武士这么久了。”
“武士也会犯错啊,火星以前还和灰条一块背着蓝星给河族送过吃的呢,后来蓝星发现了,处罚他俩重新住回学徒巢穴里。”
“真的啊?”冬青爪激动得尾巴左右乱甩。
“骗妳我有什么好处?”松鼠飞啼笑皆非。
冬青爪乐呵呵地道:“我发现妳就这个地方和其她武士都特别不一样。”
“嗯?”
“谁的短妳都敢揭。”
“她们也没少揭我的短啊,妳又不是没听过。”
”那要这么说的话,武士和学徒也没太大区别嘛?妳说,我和桦爪当了武士之后,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猫总会变的,会成长的,更别说妳还这么年轻。就连火星,他刚当上武士的时候和他当上族长以后,思维方式也不一样啊。给河族猫送饭的武士要是现在落到他掌中,指不定他会和蓝星做出一样的处罚呢。”
那抢劫别族猎物的武士呢?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即使夜间也不例外,但松鼠飞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冬青爪若有所思。“但火星和灰条当初那么干,是有理由的吧?”
“嗯,当时河族快饿死了,他们同情河族猫。”
“那还算‘错’吗?”
“武士守则第一条就规定了,要首先忠于‘自己’的族群。他们当时那可是把雷族领地里的食物分给河族。武士守则还规定,武士打到猎物,第一口连自己都不能吃,要带给本族的猫后和长老,他们俩直接偷摸送给外族猫了,这怎么不算‘错’呢?”
“但是,武士守则只有十五条,妳怎么能指望所有事情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呢?”冬青爪蹙起了眉头。“武士守则没说‘乐善好施’是对还是错,也没规定大敌当前的时候该怎么做,但按照妳下午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如果当初血族来的时候大家都独善其身,那今天不就不会有四大族群了吗?”
“听妳们聊了这一路,我太欣慰了,”沙风从后面赶上来,用尾巴敲了敲松鼠飞的肩膀。“如果妳当学徒的时候就能领略遵守武士守则的重要性,尘毛,还有我们大家,能少操多少心。”
松鼠飞刚张开嘴,沙风就看向冬青爪:“妳的老师分析得在理,但是妳,小家伙,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一点也是弥足珍贵的。”说完她就再次加快脚步,追赶火星去了。
冬青爪看了松鼠飞一眼,抿紧嘴唇,双肩止不住地抖动。
“想笑就笑吧。”松鼠飞说。
“对不起,松鼠飞!但刚刚沙风夸我了!”冬青爪仰天大笑。
“我平时没少夸妳吗?”
“含金量不一样。”
松鼠飞叹了一口气。
“妳刚刚说得对。”
“我哪对了?”冬青爪乐滋滋地问。
“武士守则里没教过我们,夸学徒太多她就容易得意忘形。我以后得少夸妳。妳做得对我一言不发,妳要是做错了,我就‘啪’‘啪’大巴掌伺候。”
“不要这样嘛——”小猫噘起了嘴:“妳怎么忍心对我这样?”
“妳看我忍不忍心。”
冬青爪毛茸茸的脑袋来回蹭她肩膀,松鼠飞故意不看她,徒妹这时附上她耳侧:“但不管怎样,我都记得,妳救过我和我弟弟的命。”
说完,她一溜烟跑远了。桦爪正在前面和蜡毛说话,冬青爪绕到弟弟身后,按照松鼠飞昨天在狩猎课上教她的那样悄悄蹲了下来。
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在武士守则里找到答案的。
如果我打破了武士守则,但我依然“忠于族群、关心族猫”,那么我还算一名合格的武士么?
松鼠飞仰头眺望星空。
“冬青爪!妳死定了!”桦爪的尖叫声从前方传来。
群星一如既往地沉默。
当晚回去,她又做梦了。
这次不是噩梦,又或者其实她也说不好。
她梦见冬青爪朝她走来,一步一步,鼻尖快贴到她的了还不停,于是她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去,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好像在燃烧。忽地一恍神,她再定睛一瞧,那不是冬青爪了。
她真正对不起的另有其猫。
又是好几天过去了,冬青爪迎来了她猫生中的第一次小测,检测内容是她的单独狩猎能力。
“放轻松,我不会现身,但我会一直留意妳的。”松鼠飞用尾巴轻轻拍了她两下。
“哼,那妳可瞧好了。”
小徒妹口气狂妄,实践起来倒十分谨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一会工夫就捉住了两只田鼠,都挖坑埋了起来。松鼠飞本来对这些成果已经十分满意,都想从灌木丛中冒头出来了,见状也只好继续潜伏着,徒妹的胃口还不小,松鼠飞跟着她一路往蛇岩而去,心里开始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在她的记忆中,在这发生过的没有一件是好事。冬青爪一路又遇到了两只麻雀一只鼩鼱,她都慷慨地放了它们一条生路,她似乎心中怀揣着某种执念,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抓到某类特定的猎物。
眼看着草地已经到了尽头,再往前两条尾巴的距离就是深灰色的雷鬼路,冬青爪有些失望,松鼠飞却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可以回去了吧。正在这时,雷鬼路对面的蕨叶丛扑簌作响,一只兔子从里面钻了出来,冬青爪眼前一亮。
兔子好像本来也在逃命,直接冲上雷鬼路,朝雷族领地这边奔来,这下冬青爪没费吹灰之力,她轻轻朝前一跳,就结果了兔子性命。
松鼠飞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只兔子不能要。还没等她开口叫住冬青爪,对面的草丛里又钻出一只猫来。
一只身材高大、有着深棕色皮毛的虎斑公猫。
松鼠飞的心猛地往下沉。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直觉了。
那只猫也发现冬青爪了,他隔着雷鬼路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朝她直冲过来。
冬青爪还在忙着欣赏自己刚刚到手的猎物,眼里全是自得之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影族武士已经径直迈过了雷族领地的边界线,下一刻便将她摁倒在地。
两个她加在一起都没一个他个头大。
“这是雷族的猎物!”冬青爪急得去咬他的脚。
“松口,”虎斑公猫呲出利齿,“不然,我就杀了你。”
“住手!”松鼠飞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有什么事冲我来,我是她的老师。欺负学徒,你算什么武士?”
虎斑猫后退一步,放开了冬青爪。徒妹挣扎着起来,跌跌撞撞地退到她身边。
“妳也知道,欺负学徒,不是武士所为啊。”他冷笑道。
冬青爪看看她又看看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松鼠飞咽了一口唾沫。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不是当着各自的族长或者四族更多猫的面,但依然不令她感到轻松。
“冬青爪,听我说,妳今天的测试已经通过了,现在赶紧回到妳刚刚埋田鼠的地方等我,我跟他有两句话要说。”
“我不走,他刚刚说要杀了我,妳怎么能单独跟他待在一起?”学徒的眼里满是警惕。
虎斑猫歪过头,露出微笑。“妳徒妹好关心妳。”
“我没事,妳快走,我马上就来找妳。”见冬青爪还在迟疑,她一跺脚。“妳信不过影族猫,还信不过我吗?”
她注意到,她提到“影族猫”这一字眼的时候,虎斑公猫的反应就像被松针扎了一下似的。“我之前的意思就是,”他看向冬青爪,“妳的老师曾经对我,做了跟刚刚我对妳一模一样的事,所以我今天来找她,是因为她欠我个说法。”
“他说的是真的吗?”冬青爪呆住了。
“快走!”松鼠飞吼道。
一直到她的背影自视野中完全消失,松鼠飞一颗心才算落回肚子里。她转过了头。
“就两句?还‘马上’?”
他满脸困惑。
“你不要想找冬青爪的麻烦。”松鼠飞警告道。
“如果不是针对她,那怎样才能引妳现身呢?妳不知道,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他抬起眼睛。“别来无恙啊,松鼠飞。”
松鼠飞领他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位于雷族领地里,四周都有矮树丛,遮得严严实实,确保她们的谈话不会有第三只猫听见。
“不错的地方,”她们刚一坐下,虎斑猫就发表评价。“我要是在这把妳杀了,三五天之内都没猫能发现。”
“你想杀我啊?”
“惊讶么?”他眸光闪动。“妳之前,不是也真心实意地想杀我么?”
“对不起,”松鼠飞把冬青爪刚刚抓到的兔子丢给他。“如果你是为这个来的,那天晚上,确实是我不对,我干了作为一个武士最不该干的事,请你务必收下,这是我的赔罪。”
虎斑猫低头嗅了嗅,把兔子衔到自己脚边。
松鼠飞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兔子是你赶过来的,是你故意送到冬青爪脚下的。”刚刚的场景在她眼前闪电般复现。“你还特地确认了她能抓住它。”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他满脸无辜。“不是这样,妳怎么会出来见我?”
松鼠飞将利爪插进了地里。“如果你敢再对冬青爪伸出一次你那肮脏的……”
“那要取决于妳接下来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了。”
“什么实话?”
“雷族之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松鼠飞先前探听过,在血族余党危机刚解除的那一次森林大会上,火星对她们刚刚经历完的这一场风波只字未提。“没有。”
“如果没有,妳怎么会干出作为一个武士最不该干的事呢?”
“听着,我真的对你感到非常抱歉,但那是我个猫的错误,是我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这与雷族无关。”
“黑星不会这么想。如果我告诉他,有一名雷族武士曾经抢劫过我的猎物,妳猜,他是会来质问妳‘个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会去拜访火星,跟他好好聊聊这事呢?”
那也就是说,他从来没跟黑星讲过。松鼠飞顿时心弦大松。“你说吧,你回去就跟他说。”她微笑。“你猜,他是会为了一起没证据的指控就跑来雷族,责问另一族族长,还是会反问你,为什么当时不立即跟他说呢?”
虎斑猫的眼神摇曳了一下。松鼠飞趁机上前,抬起两只前脚,一用力,扳低了他的脑袋,“我当时是打了你这,喏,就连伤疤都淡得快看不出来了。你要拿什么证据说服他?”她短促地笑了两声。“你有证据说服他吗?”
虎斑猫抬起一只前脚朝她打来,松鼠飞闪身躲避,但这一小块空地,能闪避的空间太狭窄了,下一秒他扑向她,她被整个撞翻在地。他从背后压住她,她想挣扎,但学徒的体格早就今非昔比。
“妳说得对,没有证据。”他一开口,语气还是慢悠悠的。“但我也可以就这样把妳带回影族,要火星想办法换妳回家——而交换的唯一筹码是,妳要当着他和黑星,以及所有影族猫的面,承认妳那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
松鼠飞奋力想要起身,但公猫咬住了她的后颈,只要他用力拧动颈椎——松鼠飞意识到,他刚刚说想杀自己,那不是一句空话。
“或者——我再问妳一次,雷族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不明白,”她费力地抬起头。“你早就不是雷族猫了,黑星也已经承认了你在影族的位置,那雷族的事到底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要么,他刚刚在撒谎。其实他早就把这事吐给黑星了,眼下正是影族族长示意他采取的行动,想要逼她吐露雷族的弱点。痴心妄想!“要是黑星命令你这么做的,你就省省吧,”她冷声道。“就算你要带我去影族,我个猫的尊严无足轻重,但你死了那份窥探雷族秘密的心。”
她能听到的只有背后他起伏不定的呼吸声。片刻之后,他松开了她。松鼠飞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虎斑猫正在舔舐自己的一只前脚,“妳真的以为,黑星会信任我到放心‘我’来刺探雷族机密吗?”他低声笑道。
“你不就是为了信任才去的影族吗?”她脱口而出。
“影族的氛围确实比雷族宽容多了,可能我在雷族活到小耳那个年纪都得不到影族现在给予我的信任。”小耳是她记忆中第一只开口说“虎星的孩子就和他一个德行”的猫。“但我不确定那就是我的忠心之所在。”
“为什么?”
“因为我对雷族仍有牵挂。”
“金花也很牵挂你,还有褐皮。妳们两个毛球,连声‘再见’也不跟她说。她一觉起来发现妳们俩都没了,你知道她有多伤心?”
“我已经当面跟她道过歉了,我跟褐皮都道过。”他眼神柔软下来。“但牵挂不止是她。”
他抬起头,直直地注视向她。
松鼠飞抿紧嘴唇。
“因为妳是雷族唯一一只不以出身取猫的猫。”他轻声道。“只有妳出面为我和褐皮说过话,妳告诉他们,虎星是虎星,我们是我们,他造的孽不该由我们来背。这一点连我们伟大的族长火星都做不到。他还是我的老师。在雷族,最正直、最像‘武士’的猫在我心里从来不是蓝星,也不是火星,而是妳。
所以如果连妳,都开始要靠打劫别族学徒的猎物来谋取生计,那雷族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话虽如此,虎斑猫眼里流露出的却是征询的目光。
他害怕自己的猜想是错的。松鼠飞心想。他害怕我其实没有苦衷。
“你听别猫说话,不能只拣自己喜欢的听,那我还说过你会成为雷族引以为傲的武士,你后来不是照样跑影族去了?”
“不可能,火星永远不会以我为傲的,”他断然道。“除非哪天我长出一身新皮来,或者他即刻丧失对虎星的全部记忆。”
他用尾巴包裹住脚掌。“如果在雷族有能做到这一点的猫,那除了金花,就只会是妳了。”
“你现在在影族过得怎么样?”
松鼠飞身体里有一半的自己仍然不敢相信她开始和眼前这只猫聊闲天了。曾经的故人,现在她亲手给自己树立的敌人。
“黑星对我和褐皮都还可以,虎星还活着的时候,他是发自内心地尊敬他的。但是我想他也看得出来,我的心没有百分之百留在影族。别说他了,连褐皮都看得出来,她还骂我脑子里进蜜蜂了。”
玳瑁猫的脾气和她母亲很像,松鼠飞想象得到她骂猫的画面,于是忍俊不禁。
“妳笑什么啊?还不是因为妳。”他咕哝道。
“现在回雷族还来得及,我全身心欢迎你。但我先说好,你回来也当不了我的学徒了。”
黑莓崽在空地上和别的幼崽打起来了,金花不在,她上去把他们分开。黑莓崽的头被打破了,他哭着问她,就因为他父亲是个坏蛋,所以自己也必然是个坏蛋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她把他揽进怀里。
“妳们所有猫都是这样想的,所有猫,就连火星都这么想。金花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些,每次都把我和黄崽赶进育婴室再和他谈,可我们什么都听到了。”
“火星那样想是不对的,”她擦干他的眼泪。他睁大眼睛,“看我干什么?就算他是族长,他说这种话也不对啊。他明明知道,出身并不决定一切。你知道云尾以前也是宠物猫吗?”
黑莓崽摇摇头。
“对呀,你没看出来,就说明他和其她雷族武士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你以后也会是这样的。”
黑莓崽微微歪头。“真的吗?”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令我们都引以为傲的雷族武士,但前提条件是你得先当上学徒,以后就别和其他小猫打架啦,喜欢惹是生非的小猫,火星是不会让他当学徒的哦。”
黑莓崽仰起脸。“那我当上学徒的时候,可以选妳来当我的老师么?”
“这由不得我们,”她呵呵笑道。“得听火星的安排。”小猫闻言又红了眼眶,“但我是愿意当你的老师的,我愿意。”她连忙出言安抚。
“我的心已经属于影族了。”他抬起下巴。“再说,朝三暮四,算什么武士?”
“欺负学徒算什么武士?”
“抢劫别族学徒猎物算什么武士?”
松鼠飞一下就被噎住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本来以为这个问题自己已经想通了,但全世界只有一只猫,对面这只猫,能在这件事上噎住她。
她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我是为了救冬青爪,和她的兄弟。”
“妳不是很关心妳徒妹的吗,就这么把责任推她头上了?”
“你学坏了,学会挑拨离间了。”她皱眉。
他又开始一脸无辜。“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妳愿意为了冬青爪装下去,却对我说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他瞪大眼睛。
“我跟你解释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你只会享受我‘求求你相信我吧’的样子。”松鼠飞说。
“我当然会相信啊。”他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你知道连续三次森林大会次次不缺席,要费多大的劲吗?全影族,不,全森林都找不出比我更勤快的猫了。只有做到这样黑星才会次次都同意我去。我每次站在‘四棵树’的斜坡上,在一山谷的猫里从东找到西,从南找到北,找得我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就是找不到妳。妳以为我做这些就是为了享受看妳怎么求我的吗?”
他尾音都在颤。“我在妳心里就有这么阴暗?”
“很难相信一只刚刚先说要杀我徒妹,又说要杀我的猫心理不阴暗。”
“好啊,既然妳都这么说了。”他一个箭步跃上来,这次松鼠飞有了防备,抬脚就踹他肚子,虎斑猫硬生生接下这一击,腹部渗出血来,下一招举掌拍向她口鼻。他没伸爪子,但力量很大,松鼠飞眼冒金星,再反应过来时,她脖子又进他嘴里了。
“那妳求我吧,我现在真的想看了。”
“求你什么?”
“不知道,妳看着办。但要是求得我不满意,我就随时去找妳的好孩子冬青爪聊聊她导师的光辉事迹。”
“冬青爪又不是你女儿,你想找就找她?”
“不着急啊,还有下一次森林大会、下下次、下下下次……或者随便哪次边界巡逻。妳不是要在她面前装好猫么?我都等到现在了,再多等几天也无妨。”
“那你就去说啊,”松鼠飞哼笑道。“你看我一手带大的徒妹是信你还是信我。”
“这可难说诶,”他故作担忧。“妳没看到我刚刚说要找妳讨个说法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吗?”
这孩子以前只是心思重,去了影族之后倒多学了一肚子阴谋诡计。“对不起,黑莓掌。”她第一次叫出他现在的名字。“我不向你解释是因为你见识过我最差劲的那一面,你比冬青爪、叶池、沙风和火星这些猫加在一块还了解我。”
他唇间的力道松动了些。“真的吗?”
“我那天晚上对你做的事我没敢和我身边任何一只猫说,所以我老是做噩梦。当时冬青爪和她的兄弟需要那一只猎物,而我们已经等不起了。这就是我全部的苦衷。但你我都是武士,我不愿以‘苦衷’来为自己辩护,那是泼皮猫的行径。”
他松开了嘴。“妳在我眼里不是武士。”他认真地说。
不带一个脏字,但骂猫骂得比任何一只猫都难听,影族就这么教孩子的?她不忿。
“在我眼里,妳就是妳。就算妳是泼皮猫,我也喜欢妳。”
“你喜欢我?”这次轮到她双目圆睁了。
“嗯,但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因为妳不是个好东西。”
“朝三暮四,算什么武士?”
松鼠飞更加不忿。
黑莓掌笑了。“谢了,有妳这句话在,我的心从此可以百分百献给影族了。”
他伸出脚掌。“原先是有那么一指甲缝留给妳的,现在是连这一点点都没有了。”
“带着你的兔子,赶紧滚回影族。”
露头时左顾右盼,确认矮树丛附近没有第三只猫,松鼠飞一路送他送到刚刚冬青爪捉住兔子的地方。
“妳也快点回去吧,冬青爪还在等妳。对了,别忘了要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跟她解释,妳为什么就这么把她抓到的兔子给了我。”
“快点滚,不然有你好瞧的。”
有一头怪兽顶着前面两条黄色的光柱在雷鬼路上行走,黑莓掌等它经过。
“说好了,”她轻声道。“从此你要去做一名堂堂正正的影族武士了。”
“妳也一样,光明坦荡的雷族武士。”
怪兽的鸣叫声还没从雷鬼路上完全消散。她最后一次和他碰鼻子。
“祝你一切顺利。”
他眼里闪动着戏谑的光。
“下次就是战场上见了。”
“滚!”怪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向雷鬼路。他几个纵跃抵达了对面,眨眼间便消失在影族领地深处。
天色渐晚了,冬青爪不会还在埋田鼠的地方等她吧?她得赶紧回去见她,顺便像那小子说的一样,得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对她解释。
远处的天际有暮鸟归巢,而松鼠飞此时的心比它们身上的羽毛更轻盈。
或者根本不用琢磨,实话实说就行。三月以来的重担终于从肩上卸下,她从此不再害怕真话的分量。
松鼠飞越跑越快,脚下如同乘了风一般。
——THEEND——
后记:
说得再精确点,是“当松鼠飞对得起全世界却唯独对不起黑莓掌,此时他来找她要一个解释,她会怎么回答”的if线。
原作里的松鼠飞面对这个场合选择了摆烂,这里的松鼠飞选择了积极摆烂。
最开始和朋友聊起这个脑洞的时候,松鼠飞和黑莓掌进行最终对峙的场合belike后者拿要去黑星那告发她来威胁她,此时的她就是本文中她自己吐槽过的那个反应,“求求你原谅我吧”,后来列大纲的时候这一段里的松鼠飞的反应变成了“你去告啊,反正你没证据”,实际成文的时候又变成了“要告就告吧,我本来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最开始的设想里,这文应该有车的,就是在松鼠飞把黑莓掌拉到矮树丛里之后,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这辆车铺垫的前面2w字的情节。但真写到那的时候发现没那个契机也没那个场合,对她俩而言,把话说清楚就行了,话说清楚之前do不起来,说清楚之后也没必要do了。
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去摸索各自的道路。
叶池和冬青爪的戏份都是她们自己给自己加的。在最初的设想里,叶池完全没戏份,但是从松鼠飞带回了猎物晕倒在营地门口开始,我意识到,叶池不会放着她不管,尤其是在松鼠飞经历了这样一场风波之夜之后,她别想在叶池面前瞒住事。叶池肯定会去试探她、盘问她,再到后面阻止她参加对血族余党的行动。在一开始的大纲里,松鼠飞是参加了这次行动的,白翅和栗尾给她复述的那些内容都是她自己亲身目睹的,但实际写到那的时候,叶池出面把她拦住了。于是接下来展开了另一条线,松鼠飞第一次和自己未来的徒妹产生互动和交流。
栗白松是我想写已久的一个三“人”组,为她们仨脑补过许多内容。
如果有不同的解读,我也很愿意倾听。
感谢妳的阅读。
它不带修饰地爱你。
长日光:
几朵白云在天空游荡,风把阳光均匀地抹到草甸上。年长的武士闭上眼睛,让草叶触碰他的侧腹,温暖顺着毛发爬上脊背,升向更高的地方。
“好天气,对吧?”乳草感叹。一只姜黄色的小公猫分开草丛来到他身边,还未说话,就被草叶划过鼻尖的瘙痒激起一个喷嚏。
乳草发出愉悦的咕噜声,不由得想起他的少年时代,风族的这片草甸就像遮天蔽日的迷宫。
“就走到这儿吧,”他说,尾巴压出一片晒太阳用的空地,“这里太阳最好。”
学徒随着乳草的动作跳来跳去,用脚掌把顽强翘起的...
学徒随着乳草的动作跳来跳去,用脚掌把顽强翘起的叶片压低。他的皮毛蓬松起来,阳光将它染成更为热烈的颜色:那样明亮,足以让乳草想起更多往事。
“好啦,年轻猫,休息一会儿吧。我们是出来晒太阳的,记得吗?”乳草在躺下之前舒展着身体,好让自己与大地贴得更近。他随意地摆动尾巴,摆平草叶最后的倔强,让姜黄色的学徒也能好好休息。
“你块头真大,毛真长,”小公猫喃喃地表示羡慕,“我也能像你这样吗?”
乳草乐得发出一两声咕噜:“原来你欣赏得来这些啊!你父亲就不行,雀光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问过我是不是真正的风族猫,我想日烟那个好管闲事的老毛球撺掇他孙女——就是你妈妈——给雀光说过什么。哈!可是你猜怎么着?”
“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学徒说。
“是啊,然后有了你,”乳草舔了舔他的耳朵,“我得感谢雀光让我有机会做你的祖父,好小伙。”
“那我要感谢你给我出很容易解开的谜题,”小公猫用口鼻碰了碰乳草的颈毛,“让我总感觉自己很聪明。”
“你就是很聪明,而且作为一名巫医学徒,你会用上这份聪明的。”乳草说。他忽然有种很强烈的、讲一个故事的欲望。
“孩子。”
“我在听,乳草?”
“你知道吗?在很久以前,有一只名叫小雀的猫出生在了风族。当然,不是你想的那个小雀!我给你讲过你父亲小时候的事情。这是个新故事,发生在族群之外……”
也是这样的阳光,和更短的草叶,短得几乎有些扎脚,但是跑久了也能适应。两只小猫,一只有着带斑块的白色皮毛,一只是绿眼睛的金色虎斑猫,就在这样的草地上跑呀跑呀,毛发和尾巴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周围净是两脚兽的鲜花……
他们突然撞进一个巨大的、柔软的阴影。“怪物呀!”两个孩子尖叫着、大笑着跑开,可是那怪物凶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咬住小猫的项圈。于是他们又哀求起来:“哦,我们错了戴安!别这样,我们会把自己弄干净的!”
学徒发出同情的咕噜,仿佛回忆起自己的母亲曾怎样狂风骤雨似地给他舔毛。这一定是所有幼崽的噩梦!
“接下来呢?”他谨慎地抿起耳朵,“小雀没有一直做宠物猫,对吗?”
乳草赞许地看着他:“别着急。”他一口气讲了太多话,嗓音逐渐变得沙哑:
有些猫认为小雀属于族群,设法让他们认为对的事情发生。但小雀知道什么呢?他只想和妈妈还有哥哥姐姐在一起,而他的家人在推开他。他没法忍受这种背叛,自己从戴安那里逃出去了。他也试着离开过风族,可他兜兜转转地,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在风族度过了余生。
当然,他在风族也有很多冒险!他成了武士,还有了家,有了伴侣和幼崽。他们的幼崽也会成为武士,然后生下幼崽,他们的家族——族群——就这样延续下去。
“只是有时候,他会怀念两脚兽的草坪上的阳光,怀念他的母亲和兄弟。”乳草总结。他意识到自己的童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久到他会把莱恩的毛色与别的猫的混淆。阳光可不算借口。
那只年轻的“别的猫”的注意力还在故事上:“小雀喜欢风族的生活吗?还是说他希望自己从没回到过风族?”
“我不知道,”乳草耸肩,“我又不是小雀。你怎么想?”
学徒说:“明鹰告诉我,如果一只猫把刺扎进脚掌里,我们最好想办法让他好受些,而不是责怪他不够小心。那只会让痛苦的猫更加痛苦。”
“所以?”
“我觉得小雀会同意明鹰的说法。他在风族找了伴侣,还在这里养大了他们的幼崽——我是说,他设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而幻想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不会帮到他。”
“又一道简单题,对不对?”乳草友善地撞了撞学徒的肩膀。后者赧然地低下头:“我经历得还很少。”
“经历得多并不总能帮到你,”乳草说,“但你会思考,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保持下去。”
乳草当然不会就这样被学徒说服,把他的理论投射在自己身上,但他确实想起了莱恩,他那金色皮毛的兄长,一道笔直的光。乳草几乎不敢相信他们走了多远。再见面时,他们的孩子都已经是武士了:仿佛他们注定与族群纠缠。那么,以后呢?
以后会怎样?
乳草把目光转向他儿子唯一的孩子。
“愿日光照亮你。”他喃喃喵道。
“什么?”小公猫竖起耳朵。乳草没有解释。
“你说我死后会去星族吗?”他问,看到那双年轻的浅蓝色眼睛里划过的一道讶异的闪电。
“哪怕幼崽都知道我们死后会去星族呀!”学徒脱口而出,被自己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乳草哈哈大笑,用尾巴拂过他的侧腹:“你好像只震惊的兔子!放松点,小伙子。我那些多汁的故事没把你的胆子喂肥吗?”
“现在,知更爪,”乳草说,“你能为我带点向日葵种子来吗?我非常确信明鹰有存货。”
向日葵的种子,那有什么功效?学徒回忆着,对长老匆匆低下头,往营地跑去。感谢星族,他没用多久就发现向日葵种子只是明鹰的诸多藏品中的一项,而不是他遗忘的药草知识。但明鹰的脸色忽然十分不好。当他叼着包裹了向日葵种子的叶子跑向草甸时,巫医拖着脚步跟在了他身后。
乳草还躺在那片阳光最好的草甸。他阖着眼帘,微风不断拂过他带斑点的白色毛发。
“这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好天气,”明鹰说,独眼中罕见地露出些许伤感,“他走了。”
知更爪不知道怎样能安慰到导师。明鹰失去了挚友,而他失去了祖父,但乳草那么平静,仿佛依然享受着阳光。
“……这些种子要怎么办?”他问,看到巫医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这也是个种植的好天气。把它们和他埋在一块儿吧。”
乳草的皮毛和草甸一样温暖。向日葵的种子闪着光,仿佛已经开出了花。
后记:标题和意象
一个小小的介绍:乳草的弟弟雀爪死于学徒时期的一场意外,这时乳草与夜斑的孩子出生,乳草便为其中一只取名“小雀”,以纪念雀爪。他以这种方式单方面地割断了蕨溪对他和弟弟造成的伤害,放下了过往,小雀也平安顺遂地长大,最终得名雀光:作为一个明净、焕然的新生的象征。
乳草度过了一段安稳的岁月,星族似乎已经放弃了他,不再打扰他的梦境。就这样,乳草年岁渐长,他的儿子雀光也成了家:与当年嘲笑过他的日烟的孙女,云柳。就在乳草的孙子出生之前,星族再次光临了乳草的梦境,并且乳草的灵感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紧接着,他的孙子小知更出生,很快被检查出巫医天赋。
小知更成了又一只小雀。
可以想象乳草得知此事时的心情。在本文,他一直避免直呼知更爪的大名,直到最后,我希望这能作为一个释然的标志。
原定标题是SunshineUponYou(你身上的阳光)。阳光照在乳草身上,也照亮了知更爪,让他的毛色无限贴近莱恩的,引发乳草的回忆。到了最后,这成为乳草对他的祝福:“希望阳光照亮你”。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愿星光照亮你前进的路”,算是乳草最后的一点反抗。
我在为题目的翻译找参考时意外发现了这首名叫“LongTimeSun”的歌,很快被它所描述的意象吸引:
“Maythelongtimesun
Shineuponyou
Alllovesurroundyou
Andthepurelight
Withinyou
Guidyouwayon”
祝你被日光照亮,被爱包围,让你心中的光指引你的道路。乳草何曾拥有过这些,而在雀爪之后,他自己的孙子被迫继承他的命运,这要反抗了半生的他如何接受?
乳草大概也不知道。但他接受了这个孩子,最终在日光下找到释然和祝福的力量,干干净净地离开。
祝你确信自己被爱着,祝你听从内心的指引,永不迷失,祝你拥有我在年幼时不曾拥有的一切。如果你是与我命运平行的另一个我,就让我把你的圆满看作我的,正如阳光,同时照耀在我们两个身上。
祝福如此,长于日光。
——拂晓,2023年7月22日
EnglishVersion:
Afewcloudsarewanderinginthesky.Beamsofsunlightaresmearedoverthemeadowbythewind,evenly.Theelderwarriorcloseshiseyesandletsthegrassbrushagainsthisflank.Thewarmthofsunshinethusclimbsintohislimbs,uptohisback,andthentosomewherehigher.
“Goodweather,isn’tit”Milkgrassmeows.Ayounggingertomhasjustmadehiswayoutofthegrass,followingtheelder.Beforehecouldtalk,theyoungcatsneezedattheprickle.Apieceofgrasshasstabbedhisnose.
Milkgrasspurrsinamusement.Hisownchildhoodmemorycomesupatonce,remindinghimhowthisWindclanmeadowusedtoresembleamazetohim.Evensunlightwouldbedevouredbythegrass.
“Let’sstoprighthere,”hesays,clearingoutaspaceforsunbathingwithhistail,“thisplacehasthebestofsunlight.”
TheyoungapprenticeboundsaroundasMilkgrassmoves,usinghispawstohelp.Hispeltfluffsashejumps.Thesunlightrendersitintoabrightercolor:brightenoughtotriggermorememories.
“Comeon,fella,getsomerest.Wearehereforsun-bath,remember”Milkgrassstretchesbeforelayingonhisside,sothathecanpresshimselfclosertothewell-heatedground.Hesweepshistail,makingenoughroomforthegingerapprenticetosettleaswell.
“Youaresolargeinshape,andyouhavereallylongfur,”thelittletommurmursinadmiration,“YouthinkIwillbelikeyousomeday”
Milkgrassletsoutsomeflatteredpurrs:”Soyoucanappreciatethis,unlikeyourfather!WhenSparrowlightwasatyourage,he’daskmeifIwasarealWindclancat.AndSunsmoke,thatnosyfurball,Ibethegothisgrandkid—bywhichImeanyourmother—tosaysomethinginfrontofSparrowlight.Ha!Guesswhat”
“Theyaretogether!”Theapprenticemeows.
“Right,andhereyouare,”Milkgrasslickshisears,“I’dthankSparrowlightforgivingmethischancetobeyourgrandfather,goodfella.”
“AndIshallthankyouforgivingmeeasypuzzles,”theyoungtomrubshismuzzleagainstMilkgrass’neck-fur,“youalwaysmakemefeelsmart.”
“YouAREsmart,andasamedicinecat’sapprentice,youwillneedyoursmartness.”Milkgrasssays.Hesuddenlyfeelsastrongimpulsetotellastory.
“Child.”
“Yes,Milkgrass”
“Doyouknowalongtimeago,thereisakitknownasSparrowkitborntoWindclan—Well,nottheSparrowkityouwouldimagine!I’vetoldyouaboutyourfatherasakit.Thisisanewstory,andithappensoutsidetheclans…”
Therewassunshinejustlikethis,yetshortergrassleaves,tooshorttowalkonsmoothly,butyouwouldgetusedtoit.Twoyoungcats,onewithspottedwhitepelt,onewithgreeneyesandgoldentabby,ranandranonthegrass.Theirfurandtailwereinamess,thankstothewind,andtherewereflowersallaround,thankstothetwo-legs…
Theybumpedintoalarge,soft,shadowyfigure:“Amonster!”Thetwoshrieked,runningawayinlaughter.Butthemonsterroaredandcaughtthemupinsofewsteps,grabbingtheircollars.Sothelittleonespleaded:“OhDiane,wearesosorry!Pleasedon’tdothistous,wewillcleanourselvesup!”
Theapprenticepurrswithcompassion,seemingtorecallhowhisownmotherwouldbrushthroughhispeltlikearagingstorm.Thismustbethenightmaresharedbyallkits!
“Whatcomesnext”heasks,loweringhisearsthoughtfully,“Sparrowkitdoesnotstayakitty-petallhislife,doeshe”
Milkgrasslooksathimwithapproval:“Don’trushme!”Hespeakstoomuchatatime.Itdriesouthisvoice:
SomecatsthinkSparrowkitstillbelongstotheclans,andtheymadethe“rightthing”happen.However,whatdidSparrowkitknowHejustwantedtostaywithhismother,brotherandsister,buttheypushedhimaway.Hecouldnotbearsuchbetrayalandranaway.SohashetriedtoleaveWindclan.Yet,despiteallhisefforts,Sparrowkiteventuallystayedandlivedallhislifehere.
Sparrowkitdidhavesomeadventureshere.Hebecameawarrior,hadamate,andhadsomekits.Thesekitswouldbecomewarriorsandbearkits,too.Thatishowtheirfamily–theirclan–goeson.
“Yet,sometimesinhislife,hethinksaboutthesunlightontheTwoleg’sfields,abouthismotherandbrother.”Milkgrassconcludes.Herealizeshowdistanthischildhoodis,thathewouldmistakeRyan’speltwithsomeothercat’s.Thesunlightdoesnotmakehimanexcuse.
Theyoung“othercat”isstillcaptivatedbythestory:“DoesSparrowkitlikeitinWindclanDoeshepreferthathehasneverreturned”
“Well,Idon’tknow,”Milkgrassshrugs,“I’mnotSparrowkit.Whatdoyouthink”
Theapprenticesays:“Brighthawkoncetoldmethatifacatstabbedhispadwiththorns,we’dbettertrytomakehimfeelbetter,insteadofcomplainingabouthiscarelessness.Itonlymakesthewoundworse.”
“Whichmeans”
“IthinkSparrowkitwouldagreewithBrighthawk.HefoundamateinWindclanandraisedhiskitshere–Imean,hemanagedtomakehislifebetter,butimaginingwhathecouldhavemissedmakesthingsworse.”
“Anothereasyquestion,isn’tit”Milkgrassnudgestheapprentice’sshoulderwithaffection.Thelatteroneputshisheaddownshyly:“Istillhavemuchtoexperience.”
“Experiencedoesn’talwayshelp,”saysMilkgrass,“butyouarewillingtothink,anditgivesyouagoodstart.Keepitthatway.”
Milkgrassisnotpersuadedbytheapprentice.Neitherwouldhecasthistheoryontohislife.Yet,hedoesthinkaboutRyan,hisbigbrotherwithgolden-pelt,aflashoflight.Hecan’tbelievehowfarthey’vebeenthrough.Whentheymetlasttime,theirkitshadbecomewarriors,asiftheyweredestinedtotiethemselvestotheclans.Whataboutthefuture
Whatwouldthefuturebelike
Milkgrassturnshissighttotheonlychildofhisson.
“Maysunlightshineuponyou.”Hemurmurs.
“I’msorry”Thelittletomprickshisearsup.Milkgrassdoesnotexplainhimself.
“YouthinkIwillgotoStarclanafterdeath”Heasks,seeingaflashofastonishmentstrikingacrosstheyoung,pale-blueeyes.
“EventhekitsknowwewillgotoStarclan!”Heburstsoutandscareshimself,“I’msorry,Idon’tmeanto–”
Milkgrasslaughs,flickinghistailoverhisflank:“Youwerejustlikeascaredrabbit!Comeon,youngfella.Haven’tmyjuicystoriesfattenedyourgut”
“Now,Robinpaw,”saysMilkgrass,“WouldyoupleasebringmesomesunflowerseedsI’mprettysureBrighthawkhassomeinstock.”
Sunflowerseeds.WhatusearethoseTheapprenticethinkshard,lowershisheadtotheelderhastily,andrunsbacktothecamp.PraisingStarclan,itdoesnottakehimlongtorealizesunflowerseedsaresomeofBrighthawk’scollections,ratherthanmedicineknowledgeheforgets.However,Brighthawkdoesnotseemtobeasrelievedasheis.Whenherunstothemeadowwithseedspackedinapieceofleafinhismouth,themedicinecatdragsherfeetbehindhim.
Milkgrassstillliesonthepartofthemeadowwiththebestsunlight.Hiseyesclosed.Breezebrushesthroughhisspottedwhitefurunceasingly.
“Thisisagoodplacetorest,andgoodweather,”Brighthawksays,witharareglowofsorrowinhersingleeye,“Heisgone.”
Robinpawdoesn’tknowhowhecouldcomforthismentor.Brighthawkhaslostalifelongfriend,andhelosthisgrandfather.YetMilkgrassseemstobeatpeace,asifheisstillenjoyingthesunlight.
“...Whatdowedowiththeseseeds”Heasks,watchinghismentortakeadeepbreath.
“Ithinkthisisalsogoodweathertoplantsomething.Let’sburythemwithhim.”
Milkgrass’peltfeelsaswarmasthemeadowgrass.Thesunflowerseedsareshining,asiftheyhavealreadybloomed.
一些很拉的设定,全靠草稿拯救。(你)
雷族的俘虏中,有一只自称紫杉羽(YewFeather)的母猫希望加入族群。为了更好地收服剩下的俘虏,杜松星接纳了紫杉羽,并为她改名紫杉爪。
“……能够与我们团结一致的,就是我们的族猫。”
救回丢失的幼崽后,月桂狼在影族颇受重视,很快得到了一位学徒狐爪(FoxPaw)。同时,副族长莎草心主动请缨,担任了狐爪的弟弟赤杨爪(AlderPaw)的导师。
两只小猫是河族捡到的独行猫的幼崽......
两只小猫是河族捡到的独行猫的幼崽,后来被云雀星交给失去亲生孩子的影族猫后抚养。月桂狼知道他——在同样年纪来到族群的武士——会是最合适的导师,但他想不通莎草心为什么感兴趣。作为副族长,这只灰色的虎斑母猫要负责安排每天的巡逻和狩猎任务,又要组织武士、学徒和猫后为近日的战争进行格斗训练,星族哟,她真的认为自己有精力再照顾一名学徒吗?
“说不定她喜欢你!”一位年轻的棕色武士用他黑色的脚掌戳了戳月桂狼的侧腹,小声却十分大胆地推测。后者白了他一眼,那句“你知道我只关心丁香叶”几乎滑到嘴边。
他什么也没说。气氛凝固住了。他的朋友呢喃着,含糊不清地道歉。丁香叶,那位年轻的、富有同情心的巫医,在半个月轮前的清晨被发现死在她自己的窝里,喉咙有一道凌厉的伤口。
嫌疑最大的猫是榛爪,丁香叶的学徒。尽管族猫的质疑和恐惧无法被消除,烬星以证据不足为由,宣布榛爪将出任影族的首席巫医,并为她改名榛鸟(HazelBird)。
月桂狼记起他们同为武士学徒的那段日子,榛鸟对丁香叶的仰慕简直要从眼中溢出来,因此他们关系很好。再往前,是丁香叶和榛鸟带他熟悉影族,从守则到营地,再到怎么处理苔藓和虱子。
他是为了留在丁香叶身边才加入影族的。
绿叶季的风把落叶卷到他脚边,又带走。抬头望去,树上几乎不剩几片叶子,太阳就挂在枝头。
月桂狼眯起眼睛。这时狐爪小跑着靠近,红色的虎斑毛发像一团翻滚的火。
“嘿,月桂狼,”她礼貌而热切地问,“我们可以加入莎草心的训练吗?拜托了!我已经能很安静地狩猎了,但虎爪说真正的影族猫战斗时也像影子一样,我想看看我能做到哪步。”
月桂狼想着,腹部忽然温暖起来。这就是烬星——他自己的导师——看他时的感受吗?他总在想象狐爪的武士命名仪式,并且永远忘不了他自己的。烬星说影族以他为傲,他也该以自己为傲。在她之前,哪怕黄蜂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月桂狼的英雄光环给狐爪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当狐爪失去信心时,月桂狼安慰了她。
“你只用了五个月轮就当上武士,我本以为我也可以的。训练得越久,我越明白自己肯定做不了这么好,但我……明明有你做我的导师呀?”
“我想学徒要用六个月轮训练是有原因的,没有猫会因为你没在五个月轮里成为武士就降低对你的评价。无论是我还是虎爪、枭爪,你不需要紧跟任何猫的脚步——我的老师是烬星,她不能因为我不会成为族长而失望吧?”
秃叶季即将来临,莎草心愈发忙碌,赤杨爪经常找不到她,落下了部分训练。狐爪试图教导她的弟弟,月桂狼发现后主动接手了赤杨爪的训练。
黄蜂爪以维护和平为由,请求拜访其他族群的巫医。影族和雷族拒绝了黄蜂爪的造访,但在河族,她成功进入营地并与两位巫医交谈。之后,云雀星派年轻的武士光逐(LightChase)护送她离开。黄蜂爪认出光逐是她失散已久的妹妹,阿卡狄娅,但是没有与她相认,只是装作不经意地询问河族的生活。
她无比希望自己有香薇雨的才能,能够与光逐交上朋友。
分别前,光逐突然说出冬青掌的预言,并声称自己是“飞鸟的光辉”。黄蜂爪愕然,光逐又提出加入预言猫的聚会。出于谨慎,黄蜂爪要求光逐在指定地点等他们,如果其他猫同意见面,再一起去找她。
“如果月高之前我们没来,你就回营地去……注意安全。”
冬青掌对黄蜂爪带来的消息将信将疑,但在黄蜂爪的劝说下同意与光逐见面。尽管如此,预言聚会的气氛分外诡异。
“知道预言可不算什么!”棕色的虎斑公猫强调,有些心虚地想起暮影。
“而且,雷族有小飞和小鸟了。”香薇雨和弟弟一唱一和,不能接受他们天才般的点子夭折得如此突兀。
月桂狼一言不发,对这位特殊的武士避之不及。
面对不甚友好的空气,光逐原地坐下,尾尖悠然地覆住脚掌:“飞鸟的光辉落在光上,不是吗?”
冬青掌还是不服气:“你光逐有什么特别的——你被狗叼走过吗?”
“这是刁难了吧。”香薇雨戳了戳弟弟的侧腹。
“可是雷族没有预言猫很过分耶。”冬青掌小声说。
光逐把姐弟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眯眯地抽动胡须。
“特殊之处倒是有的,”她喵声说,声音弯弯地翘起,“和我打一场,你能碰到我就算我输!我会乖乖回去,还会为你们保守秘密。”
“反之,如果我赢了,你就得让我加入你们。”
光逐没有答话,对年长些的武士晃了晃脚掌。冬青掌站起来,嘴里小声说着增强气势的话。
“愿赌服输哦。”
其他猫纷纷后退,给他们留出场地。冬青掌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本该给自己加油的姐姐正致力于把黄蜂爪拱到树上。他撇撇胡须,一个弹跳发起攻击,决心把雷族猫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冬青掌带着一阵小风,脚掌几乎碰到光逐扬起的毛发,光逐却在这时抬起前爪,以一个微妙的侧仰躲过了攻击,又在冬青掌的肩上推了一把。
这真是意料之外!冬青掌强行稳住身体,免去了一个趔趄,骨缝间传来的酸痛令他嘶嘶吸气。
……
“哎呀,大意了。”光逐说。
“好吧,其实我的特殊之处在于很会走神,有些事情在无意识中就做到了。”
“比如?”冬青掌挑起半边眉头,觉得母猫仿佛在放飞一只刺猬。
“让她加入吧。”藤星说。只有冬青掌能听到祖灵的声音,看到她脸上复杂的神色。
光逐加入集会。至此,集会聚齐了雷、影、河、风四族的猫。剩下的一只猫,风暴的脚步,应该在雷族或风族之间产生。
“让给风族吧,我们可没有放弃小飞和小鸟!”
“如果预言猫真的能这样产生,感觉真正的黑暗离我们很远。”月桂狼说,很快遭到冬青掌的瞪视。那是在质问,你怎么可以不支持你的朋友?
光逐正襟危坐,尾尖却拂过黄蜂爪的侧腹,胡须轻颤。鬼使神差地,黄蜂爪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觉得第三只猫属于风族,这样四个族群就都参与了预言。”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也许这就是我们有四个族群,却只需要三只特殊的猫的原因:四只各有想法的猫是没法改变局面的,我们需要一位调和者,让所有猫能够倾力合作。”
“听到没有,黄蜂爪说你是我们的领袖呢。”香薇雨弹了弹冬青掌的耳朵,后者眨眨眼,难得有些赧然。
“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当仁不让啦!”年轻的棕色公猫翘起了胡须和尾巴,“虽然我现在是首领,但我们一直是平等的,我们应该有个共同的名字!”
冬青掌宣布成立星光集会,所有成员伸出脚掌,叠在一起。
黄蜂爪在最下面,光逐紧接着她,伸出一只白色的前爪。香薇雨被抢了先,却还是乐呵呵的,把脚掌放在光逐的上面。最后是两只小公猫,都想做最上面那个,争了好半天才决定顺序,让冬青掌赢得了这份殊荣。
一只风族猫、一只河族猫、一只影族猫,两只雷族猫。五只脚掌同时用力,地面留下了一个爪印。他们不够整齐,因此爪印比平常猫的大了一些。
此时,四族间的混战已经趋于不可避免、难以停止:影族需要更多领地来养育幼崽,河族坚决抵制雷族激进黑暗的风格,风族担心成为逐渐强势的影族的下一个目标,不得不与雷族联合。
而年轻猫们皮毛挨着皮毛,在灌木围成的小空间里匆匆笑着,乐观地相信他们的羁绊会把所有族群联系在一起。
黄蜂爪依然在做巫医训练,但是不擅于安抚族猫的情绪,她的同巢猫和前辈,跃爪,经常指点她。作为回报,黄蜂爪提出带跃爪进行武士训练。
“我可以嗅到动乱将至,学点护身技巧总没错。如果独自遇上危险,至少你要撑到我赶来吧?”
兔痕经常在黄蜂爪训练时出现,与她交流。尽管伤残的部位不同,两只猫都获得了可观的进步。苜蓿星私下会见了黄蜂爪,称赞她的武士技巧,并表示可以将她转回武士学徒。黄蜂爪欣然应诺。
就在黄蜂爪转为武士学徒的仪式之前,数量庞大的雷族武士袭击了风族营地,为了保护学徒,副族长狼尘陷入围攻,黄蜂爪冲出巫医巢穴加入战斗。
“你可以的!”跃爪说,“你不需要被武士守在巫医巢穴里,你可以通过这场战斗证明自己!”
为了保护草药,跃爪殒落在这场战斗中,苜蓿星为救狼尘失去一条性命。这时天降暴雨,雷族武士停止攻击,杜松星声称会继续来访,因为雷族猫数量激增,需要盟友的猎物。雷族武士欢声一片。
“别担心,我们会像你们一样尊重这些兔子!”
“或许比你们更尊重猎物,因为我们足够努力,赢得了它们。”
曾经高尚友善的武士怎么变成了这样,黄蜂爪已经无心去想了。她拖着残疾的后腿回到巫医巢穴,被一阵雨浪推搡着,跌在同巢猫身边,口鼻深深埋入后者湿透的毛发。在雨水灌满鼻腔前,黄蜂爪嗅到了泥土和尘埃的气息。她闭上眼,徒劳地找寻跃爪身上的草叶香气。跃爪一定已经和武士的祖灵在一起了。她怎么没有等等我呢?
“……我不是一位好的老师。”
闪电虚幻的光影击碎了大地。
雷声过后,苜蓿星用吼叫召唤了她的族群。
“跃爪的死是风族能够想象的最大的损失,”她说,“我们会记得她,记得她的精湛技艺和英勇。今晚我们将为她守夜,但在仪式开始前,我要在跃爪的尸体前宣布一位武士的诞生,因为她一定会听到,并且赞同我的决定。”
风族族长用目光扫过每一位族猫。她在茫茫雨幕中显得那样渺小,声音却始终稳定:“黄蜂爪,请你到前面来。荆豆飞,黄蜂爪曾是你的学徒,她是否尊重和理解武士的原则?”
“就像任何一只风族猫一样。”
“蒲公英簇,黄蜂爪在接受巫医训练的同时,是否从未放弃武士的技巧?”
“她把两边都做得很好。”
“兔痕,黄蜂爪在和你对练时,是否展现出武士的能力?”
“是的,她技艺娴熟、百折不挠,就像你在今天的战斗中看到的。”
来自师长的肯定一声一声落下,如同雨水,如同心跳。越来越多的猫挺起胸膛。他们要在仪式结束前为她欢呼,这不是属于她一只猫的仪式。
黄蜂爪也挺直身体。
苜蓿星说:“那么以星族的名义,我赋予你一个武士的名字。黄蜂爪,从此刻起,你将被称作黄蜂暴,因为你像暴雨一样凶猛地作战,捍卫了你的族群。你的勇气和坚韧为星族带来了荣耀,我们欢迎你成为一位风族武士!”
在跃爪的遗体前,苜蓿星将黄蜂爪命名为武士黄蜂暴(BumbleStorm)。
她看着苜蓿星,几乎迈不开脚步,就像回到了突袭刚开始时的巫医巢穴的入口,但她知道这不是属于她一只猫的仪式。风族要通过它找回生命力,武士要用它平息失去族伴的哀恸——有猫死去,有猫活下来成为武士,风族则在一个又一个这样的轮回中走向明天。黄蜂爪知道。
苜蓿星在利用她的晋升仪式。
她并不愤懑。正相反,她此生第一次地……感到自己和风族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风族的武士们在废弃的獾穴——他们躲避大雪的地方——过了一夜。黄蜂暴作为新晋武士守夜,草甸光和捷飞陪着她和跃爪到下半夜,狼尘和苜蓿星也曾醒来探视。天亮前,迅足独自探望了死去的女儿。
第二天,苜蓿星召集狼尘、蒲公英簇和黄蜂暴商讨事宜:她计划暂时放弃营地,向远离族群的地方迁徙,询问黄蜂暴知道哪些好的去处。黄蜂暴指出两脚兽的马场能在即将到来的秃叶季提供温暖的住处和充足的食物,让族群休养生息。
苜蓿星召开族会,宣布风族将向两脚兽的马场迁徙。部分武士认为他们应该与河族或影族联合,苜蓿星却认为其他族群不值得信任,并且风族不能整族迁徙到他们的领地上。尽管如此,苜蓿星派黄蜂暴和狼尘分别带武士去河影二族通报消息,叫两位族长警惕雷族。
黄蜂暴在河族见到了光逐。后者要她相信她们之间的联系。
光逐想起什么了吗?
黄蜂暴的颈毛开始蓬松。她想发问,不知从何说起,光逐也没有给她机会。这只金色的母猫压低声音,尾巴飞快地划过黄蜂暴的侧腹:“我会找到你的,相信我。”
旅途中,黄蜂暴协助蒲公英簇治愈族猫,安抚他们的情绪。当亮爪和钩爪因为睡得太实错过了姐姐的守夜而愧疚时,黄蜂暴说跃爪只会为他们感到骄傲。
“你们为族群竭尽全力地战斗,就像武士一样英勇。跃爪她……看到了。”
“感谢星族吧。”
幸存的长老向年轻猫讲述风族被迫离开高地的历史。
“最后我们回来了,这次也一样。”锦葵纹喵道。
狼尘也凑过来打趣:“倒是你们年轻猫,等到你们成为长老,就有故事可讲啦。”
随着锦葵纹一天比一天虚弱,她的故事也一天比一天长。年轻猫们意识到长老大限将至,休息时总是纷纷凑到她身边。
这是他们能为长老做的最后一件事:传承她的故事。
不久后,锦葵纹去世,巫医蒲公英簇也积劳成疾,染上绿咳症。黄蜂暴尽力医治,但蒲公英簇的病情恶化得十分迅速。他花了太多精力照料族猫,忽略了自己。
黄蜂暴一边用沿途收集的草药吊住蒲公英簇的性命,一边命令伤势较轻的武士赶往马场,一路收集猎物。然而,在武士们带回猎物后,蒲公英簇拒绝食用,很快气绝。临死前,他把泉池的警告转达给黄蜂暴,要求后者照顾好风族和她自己。
“别像跃爪一样……”黄白相间的年轻公猫说,他还想说些什么,眼中的泪水却熬干了他最后的力气。
“……我不是……一位好的……”
在蒲公英簇的遗体前,黄蜂暴宣布放弃武士职位,同时出任风族的下一任巫医。
风族在马场安家。面对低落的族猫,黄蜂暴宣称来到这里是星族的意愿,并建议从马场猫中招募武士,强大风族。迅足说黄蜂暴正在把风族塞满宠物猫,但草甸光反驳了他,声称固步自封只会让跃爪的悲剧再次上演。听到女儿的名字,迅足不再说话。
白天,黄蜂暴与马场猫攀谈。从一只马场猫口中,她得知海露和玛尔斯都出自马场,能言善辩的玛尔斯幼年时性格孤僻安静。
“他不喜欢和我们中的任何一个相处。照我说,或许他喜欢狗都要多过猫呢!”
“真是不可思议,”黄蜂暴喵声应和,把一只老鼠推到对面,“后来呢?”
马场猫转移了话题,黄蜂暴没有获得更多消息。
到了夜里,黄蜂暴探索黑暗森林,试图通过灵猫联系星光集会的伙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她嗅到了风族猫的气息,但是由于所有族伴的气味已经在迁徙中混为一体,她无法辨别对方的身份。
改完了。爽
以防今后搞1999创到人我婊一个个人的cp趋向和解释
四人三对都吃的快乐)
只是一些摸鱼和无偿。
很抱歉未经允许就画了她们,希望您能原谅(滑跪)(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