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半夜梦见恋人变成了史莱姆这档事
*幻老师生日快乐!!!
*Z=231分流的AU,非复兴paro
*石化前大部分设定参考官方小说第一部,私设有
-----------------------------------------
永恒剧场
1
“石神,你听说过莫比乌斯带吧?”
石神千空在捣鼓他的发动机时听到身后传来问话。他没因此停下手中的活,他得在一个小时内做好固体燃料推进剂药柱,以便在太阳下山前去河边进行发动机点火测试。科学部部员们在实验室里谈天说地,他们没太大兴趣也没本事帮千空的忙,顶多听他指挥帮他搬点东西。劳动力还是稀缺的。火箭测试用的设备,只靠大树一人可没法全搬完...
石神千空在捣鼓他的发动机时听到身后传来问话。他没因此停下手中的活,他得在一个小时内做好固体燃料推进剂药柱,以便在太阳下山前去河边进行发动机点火测试。科学部部员们在实验室里谈天说地,他们没太大兴趣也没本事帮千空的忙,顶多听他指挥帮他搬点东西。劳动力还是稀缺的。火箭测试用的设备,只靠大树一人可没法全搬完。
以为千空太专注实验没听见的三年级的部长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抱歉,和火箭没什么关系的话题。我们在说莫比乌斯带啦。在杂志上看到的~石神你肯定听说过吧?”
“啊。那个拓扑学模型吗。”
千空回道。他说的八成是什么科幻或者轻小说杂志。部长这个人,虽然是理科生,但却玩吉他、写曲子、搞乐队,浑身浪漫文艺青年气场。该说,不愧是管理这个非偏差值50以下的学渣不得入部的科学部的人。
“确实很有意思,你们总算开始聊点像科学部该聊的话题了。所以你们是在讨论打印机里面的传送带吗?”
“真是的,多神秘的东西让石神一说就变得没意思了。”
部长揶揄道,自然地把话题拐回原来的方向。
“我们不说数学和技术应用的问题。你想象一下:假如我们是生活在莫比乌斯带上的二维生物,会是什么感觉?”
他身边的几个部员小心翼翼地盯着千空麻利地用阻燃材料把药柱包好,那里头的东西万一泄露了可是能把整个科学部炸飞的。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莫比乌斯带是个单侧曲面,没有内外之分,具有不可定向性。三维世界的观察者可能会发现生活在上面的你走着走着就左右互换了,但生为莫比乌斯带生物的你感觉不到问题,因为在你的概念里根本不存在左右的区别。”
“哇,这话由石神来说怎么好像在骂人呢……”
“哈?我这不是在正儿八经地回答问题吗,找碴儿呢?”
千空喊几个部员来帮自己扛仪器。差不多该准备出发了。
“不过,这个二维生物,”他又忽然想起什么,“如果它的世界里所有事件也是按莫比乌斯带的形状排列的话,那这些事件之间也同样不可定向,也就是说,在这个生物的概念里,过去和未来跟左右一样,也都没有区别,没有意义。”
咻的一声,部长给他吹了个赞许的口哨。
即便对生活在这个三维时空的生物来说,大部分事件也像是不具有方向与因果的巧合,不属于未来或者过去。比如说,在部长心血来潮跟科学部的同仁们讨论莫比乌斯带的这个下午,他们在河边遇到一个给小孩子变魔术的怪人。要说怪也没有特别奇异之处,产生这种观感的大概只有千空一个人。那人蓄着不对称发型,一捋黑色耳发遮住右半边耳朵。紫色围巾搭配黑色礼服,让他显得跟河岸长堤这个居民休闲场所以及周围整个空间极不相称。最让他觉得奇特的是,魔术师手上的道具正好是几串莫比乌斯带形状的纸带。他们经过的时候,魔术师正沿着纸带的中心线将其剪开。剪开后得到的并不是两条变窄的纸带,而是一条完整的双面环。后来千空会知道,这个魔术有个正式名称叫阿富汗带(AfghanBands)。
孩子们啧啧称奇,为什么为什么地围着他问个不停。科学部的部员们也纷纷驻足,目瞪口呆地盯着河堤上的魔术师。
“那不是浅雾幻吗?他怎么在这里?”
“谁啊?”千空皱着眉头,并不很想知道,只想催他的工具人走快点。这地方被魔术师和小朋友占了,他们还得另外找个空地做测试以防伤及无辜。
“石神你在家不看电视吗?综艺节目上经常看到他呢。”
“我还买了他的书。哇,好想过去要个签名!”
部员们口中那个叫浅雾幻的魔术师好像也看到他们了。他抬起头迎接高中生们的视线时微笑了一下,张了张口,提高了音量朝他们喊话。
“——不好意思,请问现在是几点?”
2019年他十五岁那个四月的第一天,在黄昏的河堤边,石神千空邂逅了十九岁的浅雾幻。那天有着几乎无风的好天气,空气湿度偏高,水汽在空中大量凝聚,形成棉花糖似的云朵,被晚光染成饱满欲滴的橘色。天色由橙红转成深紫的时候,他们火箭的初次测试顺利结束了,搜集到了不错的数据。回程路过同一个地方时,魔术师和孩子们已经散了,昏黄路灯下的河堤空荡荡的,仿佛一个小时前谁都不在这儿。部员们也忘记了没能跟名人握手要签名合影的遗憾,兴奋地讨论着一会回实验楼放完仪器后要不要去哪里吃个拉面。千空继续往前走,走出桥底时视野变得开阔,他看到地平线上方有零星的远星,如散落在黑色河床中的沙金。挂在半空中那轮细镰般的新月却让他的心境如潮汐起伏。
千空回过头,看到河堤上有一盏路灯忽明忽暗,闪闪灭灭。
他盯着那盏灯看了一会儿,发现明灭遵循着某种模式,并且重复了好几次。
好像是摩斯密码。
2
千空忽然想到昨天河堤上看到的摩斯密码。
那才真是不好好说话的典范,他都不忍心吐槽大树了。而且偏偏那盏明灭的灯组成的句式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要是杠能看得懂摩斯密码他绝对会推荐大树也这么干。
下午大树离开后,千空也紧跟着出了门。
这天出门时也是黄昏,和昨天不一样的黄昏,大气湿度低,有微风,小颗粒的水滴在天上组成整齐的羽状云,像擀得薄薄一层的半透明面皮,被夕阳映照染成紫红色。
魔术师果然还在河堤上。他今天穿着跟昨天一样的表演正装,甚至戴上了礼帽。今天是周末,围上来的孩子更多了,把他包了整整一圈。千空越过扎堆得小孩能看见魔术师的新戏法,道具不再是纸带而是一个小小的金属块。细看之,小金属块由两个戒指大小的金属环扭在一起组成。小金属块先是悬浮在他两手之间,然后随着他摊开手的动作,像热气球一样升起来,越升越高,越过他的帽子,漂在空中。
“浮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小孩们七嘴八舌地问,兴奋地吱吱哇哇乱叫。千空观察了好一会儿,大致识破了魔术师的机关。但他再怎么不解风情也不至于直接上去拆台。
“嗯~为什么呢?”魔术师一手托着腮帮子,小金属环还悬浮在空中没有随着他的手移动。“这说不定是来自未来挣脱重力的技术哦?”
有几个小鬼头大概在学校里学过万有引力,带头起哄:“不可能!肯定是骗人的把戏啦!我们知道你是专门在电视里耍魔术的!”
他们甚至试图去抢魔术师的道具,被灵巧地躲开了。没能得逞的孩子们闹了一会儿便作鸟兽散去。毫无合理性可言的小鬼。千空都有点替魔术师感到生气,但浅雾幻一直好脾气地保持微笑。这就是艺人的职业素养吧。千空那点生气转为佩服。
千空等观众散去后才上去跟他搭话。一场秀的结束,魔术师把小金属块攥在手里,再面向他摊开手掌,手心里已经空无一物。千空注意到他左手手腕和手掌上缠着绷带,但他不确定那是练习留下的光荣的证据还是别的什么伤。
“又见面了,可疑的魔术师。”
大明星丝毫没有被他毫不客气的称呼冒犯,甚至脱帽向他致意。
“初次见面。”
“不对,不是初次见面吧,浅雾幻。昨天我们已经见过面了。能说说看吗?那个电灯组成的摩斯密码是怎么回事?”
“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魔术师的眼眸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我只是每天在这河岸边练习魔术而已。这边人少。你可能知道,我毕竟是在电视上经常露脸的人,想找个清净放风的地方也不容易。”
千空咋舌。看来这家伙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
“你们艺人这么闲的吗?”
魔术师的眼睫微垂,半张脸藏在黄昏的暗影里。他低着头整理散在脚边的道具,说话时才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
“其实呢,我昨天刚举办记者招待会,告知大家这两个月状态不佳,会减少活动。但魔术手感还是得保持着,而且出来接触些不同的事物也有助于恢复。是真的~”
千空依然半信半疑。之后他们又聊了一小会儿。千空原来没有跟陌生人瞎扯的习惯,更何况还是个这么可疑的魔术师。但是浅雾幻对科学部的业余火箭很感兴趣,这让千空内心对他稍有改观,而且每逢说起科学的话题都是他先拉着人家停不下来。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注意到浅雾幻,上来管他要签名合影,对话被打断加上吸引了不必要的注意让千空很不爽。魔术师主动照顾他的小情绪,带着他走下河堤,往人烟稀少的河岸边走去。
“我们这次的目标是突破卡门线(KarmanLine),那是海拔100公里处的外太空与大气层的分界线。最大的难题在火箭引擎部分,要在升空过程中提供持续加速所需的垂直推动力,让机体达到第一宇宙速度。而发动机设计成功的关键则在把握推进剂燃速在不同条件下的变化,不同条件包括初始温度、燃烧室压力、发动机自旋和加速等等……“
“嗯,听不懂听不懂~总之为了挣脱引力,要在你们这个小小的火箭上装载有导弹那么大破坏力的燃料对吧,以你们学校实验室的安全级别能让你们玩这种易燃易爆物吗?”
千空在抛出大量专业术语的时候基本不考虑对方的接受程度,不管听众是大树还是科学部学渣们,还是身边这个跟科学毫无关系的魔术师。他也不在乎自己解说时是不是像在自言自语。但浅雾幻给他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现在变成了舞台上的魔术师,总能赢得观众对他的由衷赞赏。而且浅雾幻对火箭似乎不是全无了解,甚至像在什么地方目睹过宇宙项目研发的全过程,哪怕他一个技术术语也搞不懂。
“魔术师也会对火箭或者宇宙工学之类的有兴趣吗?”千空难得在对话中发起提问。“你刚才表演的魔术也用了挣脱重力的概念。”
“就像普通人都对科幻作品有兴趣一样哦。”浅雾幻手一挥,又变出那个小金属块来,把它抛往半空,再接住。“呐,小千空,宇宙里存在那种不需要消耗大量能量也能挣脱重力的物质吗?”
“理论上有。”千空说。“你应该知道物质受的重力是由其质量决定的。如果这个物质的质量为负值,那它就能不受引力约束。物理学家还没找到具有负质量的物质,但是已经能在真空条件中制造负能量了。”
“原来如此。”魔术师挑起眉,恍然大悟,“如果能将负能量投入实用,小千空的火箭制造岂不是轻松得多?”
“呵呵,别说火箭了,登月、深空探索、星际旅行,所有宇宙活动都不在话下。反重力现象或者负质量的物质,都是宇宙科学家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但至今都没有被发现。”
浅雾幻张了张口,像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却还是决定强行结束对话。
“总有一天会找到的。小千空的话,一定可以的。”
他的语气中有一种奇特的肯定。千空有些诧异地看着魔术师,而魔术师一直望着从河对岸的楼房影子后面升起来的那轮新月。
“说起来,现在几点了?”
昨天他也这么问过,像爱丽丝在镜中世界遇到的那只拿着怀表急急忙忙的白兔子。脑海里冒出这个比喻的时候千空质疑自己的脑回路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明明浅雾幻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3
回家路上进便利店采购的时候,千空偶尔发现垃圾娱乐杂志封面上有张脸很眼熟,就拿起来随便翻了翻。看到访谈里的浅雾幻的时候他才确信这是个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但又跟河边的魔术师仿佛判若两人。回去后他又上网简单调查了一番。毕竟算是个公众人物,各种信息铺天盖地,但不管真真假假的信息都没提到魔术师跟火箭的关系,爱好里也没有科幻这一栏。
千空始终想不通魔术师接近他们的目的。尽管浅雾幻否认了那些灯柱密码与自己的关系,但他是招摇撞骗的专家,千空不能确定他的话里有几分可信。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大脑开始频繁地被一些侵占性想法占据。思维不受控制的情况可说是前所未有。周一上课的时候他低头画着设计图,刚好有一瓣樱花飘落在纸上,忽然勾起他对魔术师身上的花香味的记忆。他在视频里看过浅雾幻用光果龙葵的白色小花做魔术道具,但他不清楚大脑的气味分子的具体纪录从何而来。
前天告别的时候魔术师没说什么,可他有一种预感,他们下午还会在同一个地方见面。
这天千空本来没有计划到河岸边进行点火测试。给调整后的发动机点火之前他想试一些新的燃料配比。推进剂的燃速测试用他自造的仪器在实验室里就能完成,但毕竟可能有爆炸的危险,上一轮燃速测试时真的差点把部室给炸了。于是千空还是提出搬到河岸去进行燃速测试。听他提议的部员们都松了一口气。这下不光是部室,学校实验楼也能保住了。
但等他们组装好仪器的时候魔术师出现了,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河堤上。对方似乎没有靠近的意思,只是远远地看着。
“千空,这台仪器要放哪……你在往哪瞅呢?”问话的人是大树。
“那边那个穿黑色礼服的人好像也对火箭很感兴趣的样子。你去把他带过来吧,离那么远哪里看得清楚。”
“哦。”大树张目眺望,确实看见了。还好,别人能看到至少说明浅雾幻不是生灵之类的不科学的东西。
“那是千空的熟人吗?没问题。”
大树跑过去之后千空叫部员们取出样品开始测试。他自造的那台仪器很像街边小摊烤香肠用的那种电烤架上面加一顶高压锅,尽管并不会像发动机点火实验那么大动静,测试开始的时候部员们还是躲得远远的。而他专注记录数据,丝毫没注意到大树已经把人领了过来。
“浅雾幻又出现了!”科学部的同学们非常紧张,诚惶诚恐,但最让他们紧张的是浅雾幻没意识到千空的实验的可怕之处还凑近去看,万一仪器爆炸伤了明星的脸怎么办,他们家砸锅卖铁都不可能付得起赔偿金。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浅雾幻走到千空身边,凑近看他在方格纸上记下一些谁都看不懂的数据。
“那两个人看起来好像认识了好久一样。”大树沉思了半天,得出结论。
“欸?千空还认识这号人物?这就是宇航员儿子的光环?”
等实验结束开始闲聊时他们才确信千空和浅雾幻是几天前才第一次见面的。部员们顿时觉得自己都有抱明星大腿的机会,争相去自动贩卖机给贵宾买碳酸饮料,比帮千空搬仪器记数据的时候热情多了。
“怎么办,他好平易近人,好可爱,我已经路人转粉了!”
科学部的宅男们纷纷沦陷。千空很生气,说干脆让浅雾幻每天来监督你们得了,这样你们才有动力干活吧。他当然没指望魔术师答应,但浅雾幻笑着点头说好哇,我以后每天都过来,把我带到你们部室去也行。
明星效应立竿见影。光是浅雾幻这句话就让原先由学渣们组成的科学部士气大振,大家主动上来给千空帮忙,围着他问这问那,让他交代任务下达指令。一团散沙似的科学部,突然有点团队的样子。
那时候千空也被拉过来坐在草坪上一起欣赏魔术。魔术师的道具是精挑细选的,鸟儿的石像栩栩如生,像真的鸽子在振翅,随时能腾空而起。
“设定是在飞着飞着的时候,突然被奇怪的光线变成了石头。”
“为什么是变成石头,不是金属什么的?是在用希腊神话的设定吗?”
“嗯~这是个好问题。”浅雾幻托着腮帮子稍微想了想,“石头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有生命寄宿其中,许多雕塑家们都认为自己并非在创作,而是把石头中的生命还原出来。和金属相比,石头的自然寿命漫长得多,也坚固得多,几乎不会被化学腐蚀。上亿年前存在的生物所变而成的化石,还能被我们找出来,向我们诉说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各种神话里被变成石头的人,最后也都能复活过来。这样看来,石头既像是某种永恒的生命,又是守护生命的铠甲。很浪漫吧?”
“不愧是浅雾老师!”在座的几位已经加入浅雾幻应援团的部员感慨万千,流泪鼓掌,唯独千空冷冷地开始打岔。
“那么,假如小千空被困在石头里,你会怎么做?”
浅雾幻注视着他。灰蓝色双眸变得深邃,犹如晨雾缭绕的林中湖。
众人哑然。只有魔术师轻轻地鼓掌,对他的答案表示深深赞许。
4
千空又梦见河边的魔术师。
他觉得浅雾幻好像月亮。
轻盈飘忽,发出明亮却没有温度的光,身边是宇宙一般广袤、被巨大的看不见的引力漩涡裹挟的黑暗。
像那最初勾起年幼的自己无尽好奇心的,那轮一直追逐着他的月亮。
月亮为什么总是跟着我?那是千空的科学的原点。
而这个人则是忽然出现在15岁的他生命里的,全新的谜团。
大家乱成一团,但魔术师很冷静地从自己随身手提箱中取出消毒药水和绷带,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一群男高中生们手忙脚乱地围在他身旁看他自己作应急处理,千空则蹲在一旁帮他拔魔术用的花茎上的刺。
“呀~真不好意思,明明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是为复出准备的练习吗?”另一个部员问。“一般表演之前要练习多久呀?”
“嗯~按魔术的复杂程度而定吧?这个把戏的话,我练过很多次了。”
“很多是多少?”
“无数次。”
千空微微抬起头,打量说这句话时的魔术师表情。
“我不怎么会计数,所以早就记不清了~”
“没关系。”他们纷纷安慰道。“正常人都不会,除非石神那样的……”
很荣幸被提到。千空面无表情地继续折腾那些玫瑰花。魔术师还挺讲究,选用的道具既不是鲜花也不是假花。
“是永生花呢。”大树在一旁欣慰地点头。千空可以想象他肯定是什么时候给杠买过类似的礼物。
“不就是经过干燥处理的玫瑰吗,算是哪门子的永生。”
“但看起来就跟真花一样不是吗?”
刺应该都拔干净了。千空一会儿看着手中的花,一会儿看着和大家谈笑风生的幻,一股诡异的感觉突然从体内某处升起。每当千空开始自然而然觉得浅雾幻是他们科学部的一员时都会产生这种感觉,像海底热泉喷出的气泡,刚浮出水面又消失无踪。
他只知道有什么在提醒他将这个人的存在与其他一切合理的存在区分开。此处有个未解的谜,他不能停下思考,对这个人的存在提出各种各样的假设。认知科学以外的人心世界——比如情感和精神——绝非他擅长的可用科学武器探索的领域,大多数时候,他连碰都不愿碰。
当大树某天在教室外的走廊里不经大脑地发出“你俩感情真不错”的感慨时,千空严肃地向他描述了这种诡异感。他不指望大树能听懂他想说什么。大树愣了一会儿,随即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千空,我觉得这就是你喜欢他的意思。”
千空一个趔趄,差点在走廊里栽了个跟头。他稳住重心的同时也努力稳住了情绪,继续听大树胡扯。
“能将你们异性恋恋爱脑的思维方式发散到同性之间,这点我是佩服的。”
大树的语气很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性取向先不说,但我是第一次见千空你对某个人的事情考虑这么多。可能你自己没注意,但你说起他的时候就像在说想要用科学来探索某个未解之谜。想要去了解某个人,这不就是喜欢的表现吗?尤其是对千空你来说。”
大树的逻辑很粗暴,但千空发现自己很难反驳他这个类比。
“科学确实会让我热血沸腾,让我体内的生化反应变得有点像恋爱脑状态,但想到那家伙事只会让我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有奇特的灵感和直觉像火花在黑暗里闪现,但很快又归于黑暗,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遇到无法下手的难题,你会轻易放弃吗,千空?”
“当然不,我只会想别的办法。”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不科学,但他偶尔会突然觉得浅雾幻是违背了某种宇宙规则而存在于此处时空的生物。如果这个预感属实,那么去了解他就相当于探索那些新的宇宙规则。
收到他主动邀约的浅雾幻好像特别高兴。周六早上九点,车准时开到他家楼下。浅雾幻平常经常问他们现在几点,可能说明他意外是个特别守时的人。这天的魔术师身穿便服,淡紫色棉麻长外套加一件白色立领衬衫,戴着墨镜和深灰色贝雷帽,有点明星躲着狗仔悄悄出来约会的味道。
“之前的固态推进剂测试还顺利吧?火箭发动机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着呢。发动机内弹道的限燃材料效果不太理想,这样下去会导致推进剂燃烧过快,燃烧室内压迅速增大,轻则抵达不了预定高度,重则在半空就爆炸。那时候就不是火箭,变成放烟花了。而且也想要学学怎么改进推力矢量控制发动机,更精准地控制升空角度……”
千空跟司机讲了一路。浅雾幻虽然表示听不太懂,却发自内心地共享他的兴趣。他们的交流向来如此,比起内容更重视交流的状态本身。千空渐渐明白这是心灵魔术师的一种魔术。无需追问原理,只要欣赏并接受这一切。
浅雾幻意外的吃的还挺多,薯条汉堡可乐点了一大堆,吃不完还能打包带回家。艺人吃这么多垃圾食品像话吗?
“今天真的很有意思,看到好多新奇的东西。谢谢你邀请我,小千空。”
“这真的不是广末高中科学部顾问的客套话吧?”
千空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对魔术师来说特别有意思的事,但对方的情绪是真诚的。浅雾幻高兴时的表情和他在杂志和电视里展露的职业微笑不一样,眼睛会发光,像雨中叶子上的水滴一样,亮晶晶的。之前就注意到,他喝着可乐时也会露出这种幸福的表情,仿佛空荡荡的身体突然被感官的真实充盈,变成了实实在在能够体验的存在。
“当然不是客套话。”浅雾幻回道。“作为回报,我也想带小千空去一个地方。”
“没问题。现在才晚上八点零八分。”
5
埼玉县的堂平天文台,首都圈附近为数不多的观星好地点。海拔够高,离城市够远,暗度和能见度适宜。山顶上有一座白色圆顶观测所,里面有一架可以观测到五彩斑斓的外太阳系天体的天文望远镜。
幻把车停在山顶的停车场。他提前预约好进观测所用望远镜观星,准备之周到让千空怀疑这个人这天之前就早有预谋。工作人员做了简单的导览后便离开了。诺大的球形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和一台巨大的91厘米反射型天文望远镜。从穹顶的圆形开口能望见天空中那轮盈月,好像一只白色的眼珠子镶在黑色眼眶里,以幽秘的目光注视着这星球上的人世间。
“小千空来过这里吧?”
“跟百夜来过两次,在外面的山上露营,看流星雨。但他老是忘记预约,没有进来观星。”
“哈哈,那这趟不算亏。”
魔术师靠在铁栅栏上,示意他先看。千空单手扶着镜身,凑近目镜。
圆形视野中,一朵半透明的淡粉玫瑰绽开在黑色背景里。
“喔,这不是M42吗。猎户座大星云。在一千三百多光年之外,是离我们最近的恒星形成区之一。”
“不愧是小千空~”
浅雾幻好像一点也不好奇,只是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确实大概也是他先让工作人员调好先看哪颗星。
“虽然是入门级的深空天体,用肉眼或者最简陋的天文望远镜也能观测,但还是每次都想先从它开始。”
“听起来你是天体观测的常客呢,心灵魔术师?”
“嗯~算是吧。”浅雾幻又露出那种故弄玄虚的笑容来。他这种话只说一半的作态让千空莫名觉得很不爽,像敲核桃的时候剩下的怎么都剥不出来的那一小块。于是千空做了点小手脚,调整了一下镜头的角度。一会可能会挨工作人员训,不过他不在乎。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你没看过的东西吧。”
“哎?”一把被他勾住肩膀的浅雾幻难得露出慌张的表情,会读心的魔术师也没读出他会来哪一套。
“等下等下,小千空,别突然——”
“闭嘴看就是了。”
他几乎是连哄带推把魔术师押过来。浅雾幻拗不过他,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凑近目镜。一瞬间,魔术师的表情凝固了,整个人像被视野里的天体的影像抽空了一样。
千空以为那是类似于惊喜的震惊,还有点得意。
“……是月球……吗?”
“月球近在咫尺的感觉如何?很震撼吧?”
他展示给魔术师的是另一种异度的风景。巨大白色骸骨般的荒漠,环形山像火山岩浆中凝固的气泡,每个都是不可思议的标准圆形。
千空注意到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打断了自己的话。在他喋喋不休的时候,浅雾幻的样子明显变得不对劲,眼睛睁大,瞳孔缩聚,像受到恐吓的猫一般。他伸出右手揪紧自己心脏的位置,力气大得几乎要把衣服撕破,胸部剧烈地起伏,却仍像摄取不到足够氧气一般止不住地大口呼吸。
“喂,幻,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的。”
幻的呼吸终于慢慢恢复平缓的时候,千空的头脑开始陷入混乱。
工作人员差点帮他们叫救护车,但幻在那之前恢复了过来,谢绝了他们的好意。意外让他们不得不提早离开观测所,回到停在瞭望台旁的车上。幻躺在驾驶座上休息,担心自己一时半会没法开车,不能按时送千空回家。千空叫他少说两句。
“……抱歉。”
“没关系啦。小千空哪里想得到,正常人怎么可能被天文望远镜吓成这样的。而且我还告诉了小千空我自己经常来观星。”
“是巨物恐惧症或者密集恐惧症之类的吗?”
“嗯~应该不是吧。之前没有发生过,我也不清楚。”
“……你是在害怕月亮吗?”
幻犹豫了一小会儿,才答道。
“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月亮对我来说有一种过于强大的吸引力。”
幻的视线飘向窗外。这时候月亮刚好越过树梢,透过前挡风玻璃投下宁静皎白的光,照亮了他精致的脸。千空看得有些出神,担心一眨眼这个人就会被月光化成一团清雾消散掉。
“月亮是小千空科学的原点对吧?”
千空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什么时候告诉过他,也可能是大树或者哪个部员跟他闲聊时透露的。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我的原点。”
“那为什么……”
“不能再问下去了。”
幻轻轻地打断了他的话,合上那浸润着月光的雾蓝色双眸。
“不可以问。小千空,拜托你……”
那微弱的、近乎绝望的声音让千空许久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儿,幻让他帮忙从后尾箱拿一瓶气泡水。
他看起来还是不太能动,问千空要不要先打车回去。千空威胁他说再问就帮你叫救护车,让你出现在明天的报纸头条上。
“我们不说月亮的事。聊一些别的事情可以吧?”
当然可以。幻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千空,”幻笑了一下,笑容还是有点虚弱。“你是要当精神科医生吗?”
“我当不了精神科医生。但你应该有专属的医师,我会建议你去跟他们聊一下。”
幻把放平的座椅立起来,喝了小半瓶水。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不少。
“我会的。但小千空的诊断是什么?我有点好奇。”
“你都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怎么诊断呢?只能叫瞎猜。”
千空不太喜欢这种一昧猜测但得不到确认的状态。
幻一边听一边点头,听他分析自己状况时的反应也跟听他科学讲座差不多。
“小千空说的,基本跟我之前得到的诊断差不多。那不是在专业的精神科诊所哦。我们把它称作莫比乌斯带生物的诅咒。”
“嗯~怎么说呢。”幻边思考边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我也不太明白莫比乌斯生物指的是什么。之所以用诅咒是因为这实际上并不是一种原发性精神疾病,虽然对精神状态有一定影响。只有这么定义这件事,我们才能一起找到解决的办法。我相信这一点。”
千空注意到幻的描述中主语的混乱。他总觉得那不是某种单纯的混乱,也许实际上也是某种讯号。求助讯号,或者像那个路灯组成的摩斯密码一样,不能被认知发信源的讯息。这部分他决定不直接询问幻。
“说来也巧,科学部正好讨论过莫比乌斯带生物。我想那应该是所谓的永恒生物,对它来说前后左右、甚至过去和未来都没有意义。”
“原来如此。”
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左手,挽起袖子,第一次在千空面前解下手上的绷带。
干净的布条缓缓落下,露出白皙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的新旧伤口,好像刚才透过镜片看到的苍白星球表面的山峦与深壑。有锐物割伤、瘀伤和抓痕,有些蚯蚓一样痊愈的痕迹。
果然是高危职业。千空想了想,但又觉得魔术师说的大概又是什么不能按字面意思理解的谜语。
“这些标记,还有那场表演,跟解开诅咒有关系吗?”
“怎么说呢。大概吧。”
千空本想伸手触碰那些伤痕,但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做,那只手就转而落在幻的左手手背上。也许是山里的温度太低,幻的手特别冷,冷得让他担心自己的体温会在那上面增一道烫伤。
幻等他放开手,才慢慢把绷带重新缠上。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6
“地球上的观测者看到的,永远只是月亮的正面。上世纪五十年代人类才第一次拍到月球背面,发现那里坑坑洼洼。这颗卫星就像盾一样,为地球抵御了多少陨石的袭击。”
科学部部长某天突然慷慨陈词。他好像最近也突然对月亮很感兴趣。但这个文艺青年理工男的兴趣一天一换,没什么参考价值。而且他感兴趣的是阿波罗号登月计划阴谋论,什么当时根本没登上月球,照片是在好莱坞片场摆拍的。那之后谁都没去月球看过,鬼知道美国国旗是不是真的插在那呢!他讲这部分的时候千空一直抠耳朵,一个字都懒得听。
幻幸好没在场,不然保不准这话题会不会让他又恐慌发作。幻只在河边跟他们会合,没有进过他们的活动部室。虽然部员们觉得很可惜,但要把大明星大摇大摆带到教学楼里来还是太张扬了,影响不好。
那天除了月亮的话题外,科学部全员一起决定了火箭的名称——“代达洛斯39号”。部长特地选了希腊神话里这位司技术神的名字,觉得这无比适合火箭的主设计师。但千空更倾向于将代达洛斯解读成是科学本身,造物之神。
火箭比预期提早完成了。
千空和幻,大树和杠,和科学部的全体部员们一同抬起头,追逐着那道被染成金色的尾烟。千空手里的控制器屏幕上还能看到火箭搭载的摄像头传来的高空的影像,以及高度纪录。
突破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但到了大概五公里高度时,角度发生了异常偏转,摄像头传来的影像仿佛被细长的白线切割,混入了杂讯。控制器的数据也开始剧烈波动,像在高空中碰到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网罩。
千空隐隐感觉到不妙。
果然,在突破六公里之前,控制器上的画面消失了,速度和高度记录也停了下来。抬头的人都看到遥远高空中闪过一道火光,过了好一会才依稀听到炸响声。一团浓烟像霞云般在黄昏的天空中扩散开。
“2019年4月28日下午5点49分,‘代达洛斯39号’发生起火,发射失败。全员,准备追踪坠毁机体搭载的GPS信号,回收残骸进行分析。”
千空冷静地下达了指示。部员们纷纷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可没那么多感想,失败也是宝贵的经验,现在可不是照顾部员们情绪的时候。
说到照顾情绪,他想到跟着来一起观摩的心灵魔术师。回头一看,站在身后的幻依然木然地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似乎比所有人都要为这失败而感到惊讶,喃喃自语。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从他眼角溢出并划过脸颊的像月光般闪烁着冰冷与湿润的光辉,似乎是眼泪。浅雾幻看起来表情丰富,但他内心的感情似乎跟自己一样浅淡,而且跟自己一样,完美精密地受理性控制,绝不可能有真情流露,更别说流泪了。
似乎连魔术师本人都没有注意到。
“幻?”
听他唤自己的幻回头一看,然后像猫一样胡乱擦了擦脸。
“啊,真是的真是的。看到小千空你们努力这么久的成果就这样……实在是很难过。”
但千空知道那不是难过的眼泪。从科学上来说泪水只是人体通过鼻泪管排出的分泌物,但他觉得那时候浅雾幻的眼泪代替了某种苍白失声的语言。
他们出发去找火箭残骸时幻没有一起跟去。他今天也有节目收录的工作,虽然在暂退休息的状态,但重要的行程一件都不能缺。千空他们则在河对岸大概3公里外的荒地上发现了代达洛斯39号的残骸。虽然机身烧得焦黑,但至少机体是完整的,爆炸产生的碎片也散落在不远处。
“这下“代达洛斯39”变成了羽翼融化的伊卡洛斯了。”部长喃喃地说。
“伊卡洛斯的羽翼不也是父亲代达洛斯给他造出来的吗?”千空接道。
“我们的39号羽翼融化,难道也是因为太接近天空了?但这回不是太靠近太阳被烤化,而是太接近月亮。”
月亮。千空不自觉地跟着他抬头看着悬挂在西边天空的那轮将自身藏在黑暗中的弯钩似的残月。橙红的夕照像潮水一样消退,几颗星星像夹在河泥里的金砂一样闪烁着。
“明天开始是黄金周,石神,我们有什么计划?要着手开始分析残骸重新打造‘代达洛斯40’吗?”
回程路上部员问道。本以为大家会士气大挫,但看来是他低估了科学部的韧性。大树之前也有跟他感慨过,总觉得大家真的变了,从看着千空埋头造火箭到慢慢加入的这个过程中,即使不是每个人的愿望都是去往宇宙。连部长也说,要是火箭发射成功的话,就把科学部正式托付给他。
“可是黄金周呀,你们难道家里没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呢,基本上都是宅着打游戏或者去附近逛逛之类的。”
“喔,那正好都来部室给我干活……”
“行啊!就等你这句话呢!”
“……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千空扬起嘴角,感觉步子在夜风里变得轻快起来,“我想借助专业人士的力量彻底分析一番,顺便去散散心。”
“专业人士?在哪?”
“NASA。顺便看看我那老爹上天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要去美国吗!!!”
这决定有点像是心血来潮,但千空在火箭状态在半空出现异常时就开始考虑,造成代达洛斯39从空中传来这些异常讯号不一定是设计误差造成的故障,很可能是某种来自高空甚至外太空的干扰,比如高空爆炸的核弹或者太阳黑子活动产生的电磁脉冲,导致火箭搭载的元件瞬间产生超高电压。只是分析代达洛斯在坠落之前为他收集到的这部分数据的话,在他的小实验室里也能完成。请教专家也能通过线上视频进行,他和百夜都很习惯了。
但心里似乎有个不消停的声音。那些声音来自直觉而非理性,但千空决定听从它。
看似偶然的必然,让世界的流向发生了转变。就好像洋流一样,那是对世界来说巨大、但对身处其中的鱼群来说难以察觉的某种转变。
要证实这一点,只能亲眼去看一看。
他觉得这么做的话自己也就能明白,为什么浅雾幻会说,自己的原点也是月亮。
跟百夜商量好之后的那个早晨,千空又去河原找了找还有没有遗落的火箭残骸。从坠落地点到火箭试验场的路上要经过两座桥,他一般都从河堤上走,很少路过桥洞。建筑的阴影下藏着许多无足轻重的秘密,桥墩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涂鸦,有时候还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睡在桥洞下。也许是节假日之前市政部门有来清扫过,这天桥洞下那些涂鸦都被洗得干干净净,不经意一瞥,发现露出的水泥墙体跟视线持平的位置刻着一行小字。
一行数字。从43561到43591。
每行字迹新旧不一。
像有谁每天都来同一个地方计数。
裤子口袋里传来震动提醒声。
他接到浅雾幻回给他的讯息。说明天有空,可以开车送他去机场。
见面的时候幻没对他要去休斯顿过黄金周的决定感到惊讶,也没再提代达洛斯39号的事。像往常一样,他们在车里尽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幻让他给自己讲讲NASA和宇航员训练,说着说着又扯到了自己的美国回忆。
“可惜我直飞德州休斯顿,不会路过西海岸,没法给你捎什么纪念品。”
“德州我当时好像没去过呢,带点那边的纪念品也好呀。”
“魔术师大人干脆一起去得了?”
幻愣住了,没能马上接上话。在开车的他没法移开视线打量千空的邀请是认真还是玩笑。
“……还是算了,我哪里都去不了。你看我又不是学生,没有假期嘛~”
“问你一个问题,心灵魔术师。”
“什么什么,怎么有点像要被告白的节奏?”
“假如你现在有七天假期,而且到第七天结束时又会进入第一天开始循环,你会做什么?”
后视镜里的幻的表情和平常没什么变化,似乎只是低头想了一会儿。
“嗯~这样的话可能我就会跟小千空去美国走走吧?毕竟能进NASA内部呢~不过一直重复这点听起来好像个脱出游戏,作为魔术师我得接受这个挑战。小千空呢?”
“我的想法也差不多,我想弄清这种循环机制的原理,然后解开它。”
“是科学家会有的想法~”
“但是,除了去寻找唯一的出口外也许还有别的‘解法’吧?”
“比如说?”
幻问这句话的时候,车已经进入了航站楼范围。千空确认旁侧的安全后推开车门。他所有的行李就是一个双肩包。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好像什么奇怪的FLAG。”
魔术师苦笑道,跟他挥手道别。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留恋。
“掰掰,小千空。”
7
公元5748年。
那是人类面临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被全体石化的一天。
宇航员和石化元凶的谈判破裂了。不,外星机械生命体从一开始就毫无谈判的概念,更不用说意愿。寄生生命体感兴趣的只有这个星球的资源能否为自己所用。认定目标星球上是无法理解永生且智能不足的劣等种族之后——更不必说还遭到战斗员的反抗——美杜莎们便会将这个星球彻底凝冻。
控制室的所有人都看到宇航员们被石化的那一幕。绝望和愤怒的情绪笼罩了发射中心内外,但显然绝望更占上风。机械生命体的科技远在人类之上,美杜莎给地球下了威胁判定,扬言下一步就要再度石化全人类,他们不可能有任何防御手段。千空一开始也是为此才提出速战速决的登月计划的。然而面对比想象中要更蛮不讲理的外星生命体,连他也束手无策。
但幻一直没有离开主控制台的话筒。
千空或者琥珀以及斯坦利都不可能再听到他的声音了。但作为心灵魔术师,即使面对的是一开始就不可能交涉的对手,他依然不可能主动放弃自己的战场。
“要石化我们,不就是要再派几位特攻队下来送死吗?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人类,何必多此一举,临走前还留一份厚礼?”
“厚礼?不,这次并非如此。这是能摧毁人类科技文明的必要举措,是我们从和你们的接触中学到的……对了,你是,在他被石化的时候,脑波反应最强烈的人。”
听筒中传来的是千空的声音。但他知道那不可能是千空,只是冰冷的机械合成声而已。
“这是你们最后的求饶吗。我们就听听好了。”
没关系。幻在内心对自己说着,伸手抚着脖子下方的领结。
“你们美杜莎是没有意志的生物吧,所有的行动都来自于机械性的程序而非经验判断,因此你们只会在各个不同的星球重复相同的程序,通过电波锁定所谓的智慧生命体。因此,你们的效率简直低得可怜,等了三千多年发现人类没你们想象中那么有用,牺牲一批同胞和宇航员战斗,最后还得再牺牲一批下来解决剩余的人类。这样的你们的生命有什么意义?”
“生物除了生存和种族繁荣以外还需要其他意义吗?像你们这样无法理解永生,必须靠繁衍后代才能续存的有机生命体效率才更为低下。尤其是选择了将极大的资源投入抚育后代的K策略的智人。”
“也许。但一切都要等实验进行完了才知道。不过,如果这个关于永恒的实验能有结果的话。”
“什么实验?”
“我们会给你一个新的礼物——成为永恒生物的一员。”
显示屏中月球表面像满月下的大海一样泛起银白色的光,这是浅雾幻关于5748年最后的记忆。
再度睁开眼时,他所处的时空变成了2019年4月1日,并且永远被困在这天与石化前的两个月之间。
其一,向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直接传达与美杜莎的存在有关的事都会触发重启。暗号或者书写之类的手段也行不通,但似乎无意义,无目的,且无指涉的对话和反应是允许的。比如下意识对月球产生的应激反应。
其二,被石化的那一刻会引发重启。美杜莎的实验是关于另一种形式的永恒,跟石化的永恒不一样,因此石化会导致悖论。他个人是这么理解的。
其三,死亡是不被允许的。意识陷入黑暗、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他会重新苏醒在2019年4月1日。
其四,也许并不属于规则甚至实验范畴,也不像是这个时空的定律,但他每一次,每一次都会遇见石神千空。
8
千空去乘上前往休斯顿航班的第一天。
幻像往常一样,来到科学部的少年们暂时不会使用的河边试验场。他从地下捡起一块被磨锐了的石片,在旁边桥洞的水泥墙上刻下一行新的数字。
43592。
这是他的路标。他的“现在”。是拴住他不至于被潮水卷走的锚。
或许即使在永恒之中,也容许这些自然界事件的微妙的错位?那对拥有意志的人类来说,能改变的东西则更多。
任何一次,你都不曾这么问过我。
除此之外,这次还发生了许多许多不同的事。
有一些是自己发出的行动,比如说路灯的信号,新的魔术,对话中暗藏的讯息。
但更多的是千空的行动,按照路灯的信号来找他,用望远镜观测月球,在代达洛斯39号中加入新的元件和材料,提早完成的火箭,发射的失败,去NASA度过五月的决定。
以及对这个莫比乌斯带生物新的发现。
就跟你说的一样。
“心灵魔术师,你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个所谓永恒的规则中的漏洞。你要向我一直提问,一直质疑我,让我开始思索,开始推导,试图理解我和你的关系,以及你的存在的奥秘。不管失败多少次也要让我一直尝试,一直思考,直到我找到真正的你。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帮你完成这个脱出魔术。”
那是上几次重启之前千空对他重复的一番话。那时他们已经抵达了2019年6月3日上午,不详的绿光像张牙舞爪的雾状生物从地平线的彼端如遮天蔽日般扑来。不管目睹多少次这个光景,仍会被恐惧感彻底冻住。但千空紧紧拥抱着他,用自己的肩膀挡着他的眼睛。
在被石化一刻的那瞬间,他会被掷回两个月前的4月1日,重新和千空相遇。
同一时刻,地点各异,但总会在这天结束前以各种方式遇到他。有时候是在吃拉面的小店,有时候是要他去广末高中参加一个活动,但最近几次都是在河岸的试验场。
这里或许就是他们相约的地狱。
无数次相遇,无数次徒劳的尝试,无数次别离。
但是,有小千空在身边,每一次都会遇见小千空,所以再难以忍受也没有关系。无数次循环磨损了灵魂,对生存本身这个状态感到麻木,自我像真空中的尘埃般一碰就会粉碎,会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要去哪儿,要做什么,分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但只要在小千空身边,看到你的身影,听到你的声音,好像就又能重新凝聚起来。
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话,一定能够做到。
43593。
43595。
43596。
43597。
43598。
43599。
……
43607。
“实验结束了。”
刻完这个数字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犹如直接回响在他的颅腔内。太久没听过的声音让幻产生一瞬的恍惚感,但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忘记这个机械合成的千空的语音,也不可能忘记实验指的是什么。
周围的景色忽然消失,像被投入水中的泡腾片般溶解成无数闪着光的小气泡,在黑暗中越沉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稀疏的星点。
足下是苍白如尘埃的大地,坑洼不平,如同月球表面。
抬头,眼前是无数运动不息的小石化装置组成的巨大莫比乌斯带状云团。
“你们终于愿意结束实验了吗?可以解放我了?”
“不,结束实验的是你们。”
“是小千空。”幻不自禁地露出欣喜的微笑,“看来,在NASA的小千空,他找到你们了。我说的没错吧。”
“在你的提示下。”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让我说。”
浅雾幻像等待宣判一样安静地听完。
“所以你们可以理解了吗?人类为什么不能接受你们所谓永生的礼物。”
“我也不觉得你们是真正的莫比乌斯生物。”幻想到了之前千空对他下的定义,“电池耗尽就会死掉,而且为能源问题感到挺焦虑的,为此驱赶得满宇宙跑。”
“也许吧。但有个现象,我们觉得不好理解。失去过去和未来对你的灵魂造成了损坏,几乎变成一具空壳,但现在的你几乎完好如初。”
“因为每一次跟小千空重新相遇,都是重新创造‘我’的过程,大概。”
“原来如此。我们有点感兴趣了。对你们拥有,但我们没有的东西。作为报酬,我们愿意把正确的世界也还给你。”
“谢谢。我也对你们产生了一些新的认知。你们真是一群好奇宝宝。当我们醒来的时候就WHYWHY地问个不停,现在又对一些跟你们的生存模式无关的东西产生了兴趣。”魔术师歪着头,觉得眼前的敌人变得可爱起来。
“还有一件事。交涉也许挺有效率。去别的星球时我们会试试。”
“真让人惊讶,你的说辞跟他一模一样。”
“什么?”
“2019年5月的他。”
8.1
2019年6月3日下午5点。
确实得小心点,他要开车去机场接的那位小朋友现在比他还出名。发现月球的外星生物并和平完成第一类接触的日本高中生,父亲也是刚登上空间站的日本宇航员。他在短信里也劝过千空干嘛不干脆留在美国躲一躲媒体风头,但千空非说要偷偷回来见他,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他想了好几晚都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但是无所谓了。
他也很想见千空。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8.2
珀尔修斯号在宝岛附近海域成功接回从月球返程的三名宇航员,以及贵重的外星贵客。
大家依稀记得科学帝国的心灵魔术师在跟石化元凶的交涉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化解了人类第三次石化的危机,但却没有人记得交涉是如何进行的。包括浅雾幻自己。
“真的这样就可以吗?”
在珀修斯号上,小胶囊里的美杜莎问道。把他单独拉进休息用船舱里的千空也一脸担心地观察他的状态,估计是从美杜莎那边多少听闻了一些。浅雾幻朝这两人点头确认。好不容易才从永恒中被解放出来,那段过于漫长的回忆已经是跟这个正轨上的世界无关的事情了。
FIN.
(作业BGM:RogerSubirana-BetweenWorlds)
在ABO世界里龙水VS千空赌局会是什么样(健全的粮食一篇)
---------------
番外其二
帕尔修斯号启程时一路顺风,但没多久便遇到了低压和暴风雨。艰难的航程转化成了某种焦虑,让领航的船长和科学王国的领袖为接下来的航行方针吵了起来。两个alpha当仁不让,而且各有各的理。夜幕降临时海面总算恢复风平浪静,爆炸性号外也在帕尔修斯号里传开了:千空和龙水要进行决斗。
船员们兴致勃勃赶到活动室,却发现跟想象中的决斗大相径庭:大厅正中央放着一张方形长桌,桌上整整齐齐地备着筹码和扑克牌。两位领袖已经...
船员们兴致勃勃赶到活动室,却发现跟想象中的决斗大相径庭:大厅正中央放着一张方形长桌,桌上整整齐齐地备着筹码和扑克牌。两位领袖已经整装以待——穿着七海财团友情赞助的西式礼服。在场的现代人对着场景可不陌生:看来所谓的决斗,便是要在这赌桌上见分晓。
帕尔修斯号船长上来就大放厥词表示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自己,千空当然不可能苟同。龙水或许有更多在赌场一掷千金的机会,但alpha的信息素过于张扬,抽到什么牌可谓都会写在信息素里。而一直以为他是beta的龙水甚至输都不知道怎么输。想到这的千空禁不住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直到下一秒,另一个人拿起桌上的牌开始堆熟练地洗牌。
“抱歉啦,小千空,这回我站在小龙水那边哦~”
心灵魔术师绝对不会错过这一幕,他仔细欣赏着他家alpha自信的表情如何在一瞬间崩塌。
“你这家伙绝对会出老千的吧!这个阴险狡诈的心灵魔术师!”
Alpha的信息素绝对不仅是为龙水多了个搭档而气急败坏而已,甚至还有点妒火中烧。但恐怕连千空自己都察觉不到。对浅雾幻来说,只为这点就不枉他选择站在千空对面了。想了想,自己还真是向来都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啊。
公平起见,千空自然也会得到他的搭档。刚才船长和科学家为航行路线争吵时他就预料到,支持最短航路的琥珀肯定会在这一刻站到千空身边。魔术师假装大惊失色的模样,但他早早料想好如何反向利用琥珀的动态视力并准备好了一系列的小把戏。
赌局,开盘。
他们选择的游戏为扑克牌中最基础的五张抽(FiveCardDraw)。先由龙水和千空分别进行盲注,担任庄家的羽京再给他们两人各发五张面朝下的牌。拿到牌后的玩家进行第一轮下注。
“三千龙币,加注。”
“跟注。”
开局都是相互试探,两方的搭档也不露真本事。第一轮赌金累积完毕,到了换牌的回合,双方都能丢弃任意枚数手牌再抽同样的数目代替。由龙水先进行抽牌。幻探身去看搭档的手牌时,似乎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牌堆。
“抱歉抱歉~~我来重新洗牌吧。”
魔术师肯定不是疏忽大意,幻的任意动作都能让对桌的两位alpha马上提高警惕。千空还没来得及看出什么端倪,但琥珀眼疾手快,像猎隼一样冲上前捏住了魔术师的手腕。
“哎呀真奇怪,幻,我刚才好像看到你把某张牌抽出来放到最上层了哦?让我确认一下吧。”
果不其然,所谓洗好的牌堆最上层是一张红桃A。没人会相信心灵魔术师说的偶然巧合这种鬼话,他理所当然地被限制碰牌堆。
虽然发生了这么一段小闹剧,但龙水在第二轮还是气势满满地选择了加注,并且在摊牌时亮出了三条这样的好牌。千空以顺子险胜,但经过接下来的几局后他也注意到了,龙水那家伙的信息素根本没法当判断依据,因为不管拿到怎样的手牌,七海财团的少爷总会爽快地加注,气息永远狂妄得像破风而行的鹰。他桌上筹码似乎渐渐堆得比千空要高了一些。与此同时,辅助他的魔术师尽管被限制触碰牌堆却也一点没有要收手的意思——除非把他手脚都捆起来。琥珀又捉到他往牌底上洒了些白色细小粉末。
“是砂糖吧。”千空说道。魔术师标记想要的牌的小伎俩骗不过他。
但他隐约有种违和感,像喉咙里卡了根鱼骨头一样不自在。他的omega的信息素一直很稳定,但是,藏得太好了。眼下绝非omega自然的状态。他熟悉幻打算瞒着什么事而竖起心墙、如同被雾笼起一般捉摸不透的感觉。自己到底看漏了什么?
千空用眼角余光瞟了眼魔术师拢起的袖子,接下来琥珀又从里面抓出了一只金龟子。小昆虫扇着翅膀在灯下绕了两圈飞走,莫名像战场上魔术师撒下的那些漫天飞扬无意义的花瓣。
原来如此。
船体在波涛中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头顶上的灯忽然闪灭,随即又亮了起来。像被电光击中了一样,千空这才发现,趁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那些无聊的小把戏吸引到牌堆上的时候,心灵魔术师早就为自己的搭档完成了偷天换日。
龙水在下一轮加注中押上了自己的全部筹码。
全屋子的视线都集中在千空身上。虽然没有一个人看到魔术师耍戏法的瞬间,但龙水的举动显然表明他已经掌握了最强的手牌。科学家到底还能怎么迎战?
“幻你这家伙,趁我们注意力集中在牌堆上的时候一口气换掉了四张手牌吧。”
知道千空没说错的人,恐怕只有庄家羽京。但这场赌局打一开始就是不择手段的胜负,即使知道幻干了什么他也不可能跳出来阻止。
“小千空别说得这么难听,而且还四张呢,你有证据不成?小琥珀也什么都没看到吧,对吧对吧?”
面对魔术师一脸无辜的挑衅,科学家脸色一沉,嘴角却扬起一道邪恶的笑容来。
“当然有啊,一闻就知道了。被你挑好捂了半天的牌,上面不都是你的信息素的气味吗?还真是被你小瞧了啊心灵魔术师……你以为我是谁?我啊,可是标记了你的alpha哦。”
千空那信息量过大的发言无疑是个重磅炸弹,把赌场炸得一片混乱。魔术师本人更是通红着脸呆愣在原地。毕竟在场知道临时标记一事的也就只有部分石神村村民,知道幻被永久标记了除了琥珀也就是西瓜而已。连龙水都一脸震惊兼兴奋地管他的搭档要着解释:千空也是alpha?这怎么可能?话说你居然是omega吗怎么你俩闻起来都跟beta一样?
趁这机会,千空马上对搭档作出指示。
“琥珀,取出上面第二和第五张,以及从下往上数第二张。”
“没问题。”
多亏刚才千空放出的重磅消息,几乎没人留意到她的取牌动作。反正是你们不仁在先,可别怪我们不义。不过,与此同时她欣慰地想着,居然连那个向来低调的千空都被逼着自爆了,不正说明心灵魔术师是个不可大意的对手吗。幻也该为此感到骄傲吧?
“我也加注,押上全部筹码(Allin)。就在这局定胜负吧。”
“等等——小琥珀刚才是从中间抽的牌吧!虽然快得我基本上没看清楚!”
“你这话说得多难听,而且牌上没有别的标记,从中间取也没意义啊。”
琥珀把魔术师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再说她确实不清楚千空是怎么挑的牌。龙水和幻也扒在桌前,像飞机安检处的扫描仪一样把牌堆仔细打量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标记迹象。
“哈哈!有意思,我就直接亮牌吧!”
龙水当机立断,接下了科学家这挑战。
他的手牌是四条中最大的金刚A。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惊呼。幻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他的alpha,千空看起来似乎面不改色。
科学家开牌前一刻,在场的人全都屏住呼吸。全场鸦雀无声,像刚潜入深海的潜艇。
科学家凛然一笑,将手牌甩在台面。
黑桃10,J,Q,K,A。是皇家同花顺。
既然是以出老千定胜负,那还不如直接瞄准牌堆中的最强组合,这就是千空的风格。他再一次领略到,并对自己的败因心服口服。唯一不服的是他始终没看穿千空的把戏。魔术师怎么可以容许有人使出比他高得多的技俩?有这个疑问的可不止浅雾幻一人。
“光靠看当然是看不出来的,几乎是无色无臭的记号——当然只是对大部分人来说。”
千空抽出其中一张牌,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送到他鼻子底下。
“能感觉到什么吗?”
浅雾幻摇摇头。科学家又抽了另两张牌给琥珀和龙水分别试了试。
“好像有一点点……像花香一样的味道。”
琥珀把脸贴在牌面上拼命深呼吸。龙水也闻了老半天。
“我也好像闻到什么,但不太确定。而且放在牌堆里的时候隔了这么远,更不可能闻到吧。”
“可以。而且只有我能办得到。”
千空浅笑着收起扑克牌,像要抹掉上面的气味一样用手仔细地擦了好几下。低头时眼神柔和得连灯光都要融化在里面。
“这是某个人信息素的味道。我说过吧,alpha是不可能错过自己标记过的omega的气味的。哪怕只有那么几颗气味分子残留在上面,哪怕隔得再远,我都能一下把他找出来。”
天哪他怎么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来。再次满脸涨得通红的不光是当事人浅雾幻,连好几位在场听众都差点脑门发热昏厥过去。
“太可惜了。我愿赌服输。”龙水向他伸出手,保持着败者风范,“刚才还在想既然幻是omega的话,说不定我还有机会……”
“你没机会了,门都没有。”千空用力握住他的手,眼神和笑容一下子变得特别凶狠。
“哈哈!你这嫉妒的也太难看了吧。我的意思当然只是把他收入麾下啊。不过这么一来就更方便了,千空,我决定把你们俩打包带走!”
“你们两人在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呢跟人贩子似的……”
浅雾幻再也没法当作没听到了。他虽然预料到总有一天自己身为有alpha的omega一事会传出去,但实在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还被千空利用为制胜的手段。心动与不甘这对奇妙的心情组合掺和在一起像辛辣的鸡尾酒的味道。他也暗自下了决心,总有一天要从千空手里扳回这一局的。他的爱绝不会输给他的alpha。
*幻的赌场装不是露脖子的嘛,他就特地化妆把标记挡起来了。千空的标记他虽然没想过刻意隐瞒但也不想被到处宣传,毕竟是前艺人,多少会有点隐私意识吧~
*OOC正剧向,有部分小说剧情穿插。如果出现名词使用错误请帮忙捉bug,我会很感激的。
一番跋山又涉水,从安地斯山脉横跨亚马逊丛林,他们总算一窥3700年前人类石化谜团的全貌。由石化装置推积而成的小山呈现出数量惊人的敌意,蛰伏于丛林深处,不特地去找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一番跋山又涉水,从安地斯山脉横跨亚马逊丛林,他们总算一窥3700年前人类石化谜团的全貌。由石化装置推积而成的小山呈现出数量惊人的敌意,蛰伏于丛林深处,不特地去找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幻是对此产生出恐惧的人之一,但他很好地将情绪隐藏好了。
身为优秀的心灵术师,随时都能将表情与心情做到完美控管,是他浅雾幻的看家本领。在成为艺人活跃于媒体之前,他就能将表情收放自如了。
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哭出来了呢?
在光是活下去就困难重重的石之世界,昨日种种幻无暇顾及,但当他看到伙伴们接连中弹倒在眼前时,内心受到的震撼让泪腺再也无法受控,他终于没有必要继续忍耐面对失去的恐惧。
“劝你别再自我欺骗比较好。”
“把该说的话、想做的事尽快完成吧。毕竟最后全军覆没的会是你们。”
杰诺的警告伴随死亡的脚步声,不断在耳边回荡着。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怕下一个倒下去的会是石神千空,怕他们的计划赶不上斯坦因的闪电袭击,怕在那道该死的绿光闪起来之前,他们所有人的心跳就会停止。
下一秒,恐惧化为血淋淋的真实。
上次千空中弹时,幻没有陪在身边;这一次血花从千空的右胸前绽开,他被迫目睹了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的画面。
幻甚至产生了强烈的共感,觉得那一枪是打在自己身上的,右胸口又热又痛,痛到他甚至忘了喊叫千空的名字。
稍微恢复冷静的幻第一反应就是用力压住千空还在渗血的部位,却被千空一把挥开,虚弱地交付着唯一可能让所有人获救的作战。
为了活下去,只能赌了。
他说过的,他会无条件相信千空到底。
他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肺部好痛,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煎熬。
小千空怎么样了?还有呼吸吗?
其他人还好吗?
西瓜成功移动到聚声盘下面了吗?作战会成功的吧……?
幻躺在地上,等待绝望之光带来最后一线生机。
真狡猾啊,小千空。你透无线过耳机让我听到告白,结果在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出来之前,世界就要结束了。
真的是好后悔、好不甘心啊。
已经石化的手无法将眼泪拭去,幻祈祷泪珠不会跟着被石化,如果真的要死,他也想死得别那么窝囊。
小千空。
如果数年、数十年、数百年,或者直到最后后我们都没能醒来……那就在地狱相见吧。
至少在那里,我们还能拥有彼此。
***
从观察对象变成同盟伙伴,再变成共犯、朋友,然后现在他们都发现彼此的关系已经产生质变,正在朝不同的境界演化。如果没有处理好,很有可能以后不是变得更加亲密,就是极端地形同陌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情感上,幻并不想发展成那样的局面。高中毕业后离开亲友,抱着勇敢的梦只身前往美国磨练技艺,回到日本就混迹演艺圈。他钻研心理学,用魔术吸引目光,也利用人心做实验,在荧光幕后制造过许多惊喜与纷争。乍看之下光鲜亮丽,等回过神来,身边除了自己以外别无他人。
所有人都是潜在敌人,他无法相信任何人,自然也很难产生爱意这种情绪。
也许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反社会人格倾向的吧。
以前的浅雾幻没想过让任何人走进自己的世界。直到遇到石神千空,这个改变了许多人一生的了不起的男人。
解除石化后的日子,感觉比过去19年来的人生要丰富又漫长得多。那些缺失的情感慢慢归位,让幻初次觉得生命变得完整,看待世界的方式自然也不再像3700年前那般狭隘。
这是幻第一次情感变得如此丰富,可以的话,并不想变回过去的样子。
但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自私。
喜欢上石神千空,养成了仰望星空的共同兴趣,并且将石神千空打算拯救全人类的目标视同己任,每一天的努力都是为了在他身边能多待上一分一秒。幻不敢指望自己成为最特别的人,但至少也想成为离千空最近的那个人。在千空可能需要帮助的时候做好事前准备、在他遇到瓶颈时为他出谋划策,在那个人又独自抱着罪恶感的时候主动提议成为他的共犯,幻不只一次庆幸着过去学到看透人心的本领是有意义的,能帮上千空的忙真的很高兴。
自从输掉那场游戏,两人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一开始还是很开心的,然而幻也知道,流言蜚语很快就会在一些抱持着传统观念的人群中萌芽。
正因为喜欢一个人,才无法接受那个人因为自己遭受诬蔑,这比直接骂自己还诛心。
心灵术师可以创造谣言、变造谣言,却无法消除谣言。
既然要变造谣言,只要将谣言对象从两个人缩减为一个人,目的自然就能达成。
只要他成为石神千空的黑历史就好了。
种子在第二次搭上珀尔修斯号之前就已经种下,如果顺利解除所有石化,按照幻的剧本,之后所有人只会将他视为异类,不会连累到千空。最后再挑个良辰吉日退场,待在科学少年身边的日子就可以谢幕了。
可喜可贺,天理昭昭,真是非常适合操弄人心的心灵术师的下场啊。
正当幻开始规画从千空身边退休后该去世界上哪个角落待着,黑暗中猝不及防破开一道曙光,接着整个视野豁然开朗,占据他满脑子的主人翁正站在眼前,一脸坏笑。
“早安啊,心灵术师。已经过去了七年,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幻愣了好一阵子,才伸手摸摸千空完好无损的胸前,确认里面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又狠捏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作梦,才脱力地将额头抵在千空肩上。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小千空你没事就好,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这可是时隔七年感动的再会,不来个拥抱吗?”或者来个吻更好。千空腹诽着,幻平凡的反应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啧,心灵术师怎么还是没想通啊,亏他还号称可以读心呢。
“如果小千空不会说恶心死了的话,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啦。”幻敷衍地回应着,发现复活者都在附近工作,顿时找到了很好的逃避借口:“按照科学王国的惯例,接下来还有地狱一般的手工作业在等着我对吧?”
千空一下就看穿了幻的意图。
“放心吧,在复活杰诺之前暂时还不用进入斯巴达模式。你去捡柴火前先找杠领行军蚁的汁液涂一下,不然被有毒生物咬了,我的工作又要增加了。”千空说完挥挥手就去忙了。
这股焦躁随着他们与杰诺分道扬标、踏上寻找太空器材与人才之旅后,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无论与whyman的谈判最终成功与否,这一波上太空的敢死队成员们都只能自行石化,等待地球上的人们打造出第二艘营救用的宇宙飞船。这期间可能耗上几年、甚至几十年,再加上宇宙中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消极点来说,这趟月球行很可能会变成一趟没有返程的单趟旅行。
这件事千空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纵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要说没有遗憾还是骗人的。
在向所有人揭晓这项计划之前,他想尽可能地跟幻待在一起。尽管对方还对未来的发展一无所知,尽管他可能再也无法回归地球。
一个把目前为止的生命都奉献给科学的少年当然不会有任何成熟的约会经验。据千空所知,所谓的约会不外乎就是互有好感的两个人一起吃特别的餐点、去特别的地方聊天散步,等脑内促使人感觉快乐的多巴胺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顺势做肢体接触,牵手、拥抱、接吻,顺利的话还可以一口气跑回本垒——以前班上那些号称有“经验”的人是这么说的,当然,多巴胺这个名词批注是自己加上去的,简单来说只要气氛到了,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令人遗憾的是他们正在前往印度的海上,周围除了甲板就是一片汪洋,尽管海面下栖息着无数生物,要称之为水族馆约会也太牵强了。
看电影、逛街、游乐园、夏日祭典、兜风旅游……这些情侣之间理所当然的互动,在世界尚未复兴的当头,他都还没有机会跟幻一起做过。千空自然是相信人类文明迟早会回到原来的水平,到那时候幻又会跟谁一起跨年、一起赏樱、一起走过人生剩下的每一个春夏秋冬呢?
他不是很想继续探究这个答案,无论幻会跟其他人待在一起,或是直到最后都一个人过,这两种答案对自己来说都糟透了。
千空收起走神时被自己画得一团乱的约会路线图,说到底要在每天都看腻的船上搞一场约会根本就不切实际吧。他心烦地吐了一口气,走出房间才发现已经天黑了,繁星在没有光害的夜空中恣意彰显着存在,无论哪一个时代,这样的光景看在人类眼里总是可以引出最原始单纯的快乐。
甲板上已经有客人在等着了。
停顿的脚步声引得那个人回头,语带笑意地发出邀请:“晚安,终于舍得休息了吗?要不要来跟我一起看星星?”
“好啊,我去拿饮料过来。”千空正要去找法兰索瓦,就被幻喊住。
“不用麻烦了,你看。”幻伸手用袖子遮住栏杆,下一秒木制栏杆上凭空出现了两个未开封的玻璃瓶,“虽然只有可乐,小千空别嫌弃啊。”
于是他们靠在桅杆上,就这么开始了星空下的夜谈。
“今天是新月,所以才能看到这么多星星吧。太好了呢小千空。”
“啊——是这样没错。毕竟月亮大人在天球上来说是非常明亮的负星等天体,满月时的视星等一般状态下是-12.74,其他视星等大于-12.74太多的天体以肉眼是很难看到的。视星等数值越小越亮,反之越大。目前是以织女星作为正负星等的标准参考0等星,顺带一提太阳是26.7,人类肉眼可辨认的极限大概在5.8左右,至于用太空望远镜可以观测到的极限目前所知是36……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久没看到小千空一口气说这么多了。虽然听不太懂,但我其实很喜欢听小千空说这些哦。”
因为当你解说那些知识时,眼里的光是最明亮的啊。幻在心里补充着。
“对了,有点好奇呢,我跟石神村的大家送给小千空的望远镜大概能看到多少天体?”
“那个望远镜啊,能看到土星环的话,至少可以观测到视星等1.47为止的天体吧。”
“听起来不是很多呢。也是啊,毕竟是外行人赶工做出来的东西,那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幻遗憾地叹气。
“已经很够了。”
千空将喝到一半的可乐放在地板,仰躺在桅杆上,让散乱的思绪随波逐流,享受大自然的片刻宁静。
这整片星空都是他童年的梦。
百夜因为受训而不在身边的夜晚,他都是透过一方望远镜去追望着宇宙。光是看着还不够,只有亲自去一趟宇宙体验到无重力的感觉,与志同道合的伙伴们进行科研工作,幸运的话也许能跟还没退役的百夜一同从ISS(国际太空站)的观测窗一起欣赏地球的日出与日落……有一天能做到这样的话,他内心的欲望才能填平一些吧。
所以千空一直努力策进学识、试着追上养父的背影,然后3700年前突如其来的石化光线笼罩全球,他的梦想缺失了一块名为百夜的拼图,从此不再完整。
但他依然没有放弃梦想。
令千空没想到的是,才与他认识不超过一年的幻也看出来了,还为此联合其他人一起造出超过他想象的生日惊喜。
千空闭上眼,脑子里浮现出当时透过望远镜看到的土星环,让他充满感谢地笑了出来。
“多亏某位多管闲事的心灵术师,那份礼物给了我可以抬头看星星的借口。所以那样就够了,真的。”
“不客气。”幻感叹着调侃,“总算说句人话了,还以为小千空一辈子都不会感谢我呢。”
“你也不是为了听我说谢谢才鼓动他们造天文台的吧。”
“哈哈,谁说的,我就喜欢听别人跟我说谢谢……啊,有流星!!”
幻兴奋地指着划过天际的星体又叫又笑,看到他闭着眼睛认真许愿的样子,让千空想起这家伙平常看着变化莫测,其实也就比自己大2岁而已。
“那不过是宇宙尘粒穿过大气层时产生的光迹……真搞不懂对那种燃烧过程许愿有什么好期待的。”
“这是情趣啊,反正我想许愿就许了。”幻从桅杆上起身,拎起地上三个空瓶子作势离开,“好啦,今晚的星星看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小千空也一起吗?”
千空又再看了一眼夜空,才跟着幻一起回房间。
星星很美,但他现在更想跟幻待在一起。
船上空间有限,寝室都是两人一间,幻一回到房内就熟练地爬到上铺,这是当初为了体谅千空常熬夜而自己选的位置,他打趣地说是怕小千空累到爬梯子时把自己给摔了。
千空关好灯也来到下铺打算就寝,也许是跟幻一起看星空的余韵还没退去,翻来翻去地怎么样就是睡不着。
他其实还想再跟幻多聊一下的。
“小千空睡不着吗?真难得啊,明明平常很快就入睡的。”
门缝打进来的光让千空注意到上铺垂下来的手,他犹豫着是要握上去,还是装作没看到。
“既然还醒着,要不要来聊天?”
“刚刚在外面还聊不够啊?”嘴上这么说,千空还是挺高兴的。
“是啊,怎么样都聊不够的。”幻躺在上铺盯着天花板,眼睛睁得很大,“毕竟小千空要去太空吧,我想在那之前尽可能多跟小千空相处。”
千空的呼吸一窒。读心能力太作弊了吧,他想这么跟幻抗议,但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别在这时候装睡啊!”幻没有听到回应,查觉到气氛变得尴尬,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谁都不能保证可以万无一失不是吗?虽然小千空跟小杰诺都很厉害,但毕竟是在石之世界这样的条件下打造火箭,果然还是会让人担心呀。”
“放心吧,历史上外层空间的死亡率只有5%左右。”
千空终于握住了那只手,他感觉到手上传来的颤抖,突然生出一股想将人抱住的冲动,“我们是上去找whyman大师交涉的,在确定全体人类不会再动不动就被石化之前,不容许任何失败发生。”
“之前?那交涉成功之后呢?”幻说得轻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眼眶正在发酸,以最近对千空的观察来看,他的猜测也许并没有出错。
这趟登月之旅,就连千空都没有把握可以100%平安无事地回来。
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前往宇宙的梦想,小千空势必会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吧。
但是被留在地球上的人呢?除了等待,自己还能为小千空做些什么呢?
幻找不到答案,只知道自己现在就想抱着千空痛哭一场。告诉他要不别搞科学了、既然没有频繁的电波就不会引起whyman的注意,干脆就让科技停留在石器时代的水平吧。但幻也清楚这种任性有多失态,只会给对方徒增麻烦而已。
从今晚千空仰头看着星空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了,自己不该、也不能剥夺那份耀眼的梦想。
既然如此——
“吶,小千空,你之前说我们的关系就到跟小杰诺他们分出胜负为止对吧?”
千空愣了一下,事到如今还要谈论这个话题?心灵术师也太不会看气氛了吧?无论如何只有这件事他不会退让,千空握紧幻的手,他的答案跟行动是一致的。
“我是说再讨论,没说要跟你解约。别擅自结束我们的关系,心灵术师。”
“抱歉,是我的说法出错了。虽然现在已经不用再跟小杰诺他们斗了……我还能跟小千空续约吗?”
“啊?”千空才反应过来幻说了什么,没好气地狠狠捏了那只手一把,“这种事情有需要做确认吗?你到底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当成什么了啊?”
上面的人吃痛地叫了一下,才讪讪地将手收回去。幻没有给予千空正面的回答,室内一时安静得有些尴尬。良久,幻才强行变更了话题。
“那就好,我们也差不多该睡了……话说好像有点冷呢,小千空。”
“你先睡吧,我去主控室调一下船内温度。”听到幻在打哈欠,虽然想再多聊一些,但千空还是决定别太自私,毕竟明天确实还有工作要做。
“唉,小千空也有脑子不灵光的时候呢。”
上铺传来一阵布料的磨蹭声,幻顺着梯子往下爬,边爬边叹气。千空正纳闷怎么回事,幻就不客气地拉开他身上的被单,说一声打扰了,利落地钻了进来。
“瞧,这样不就暖和多了吗?”幻近在咫尺的笑脸,在暗室中莫名地显眼。
船上的床大不到哪里去,顶多能翻个身罢了。两个大男人的体温罩在单薄的被子里,迅速提升了不少让人心猿意马的热度。
千空赶紧秉住呼吸,希望加速的心跳声不会被对方取笑。幻倒像是没注意到,带着笑意缓缓入睡了。
晚安,好好睡。
如果每个晚上都能对你说这句话……那会是个很棒的未来吧。
印度,香料之都,也是充斥着数学人才的神奇之地。珀尔修司号这次的航行目的便是为了找到船长龙水的哥哥,号称人肉计算器的天才工程师七海才(SAI)。最后人虽然找到了,这位SAI却貌似对自己的兄弟有什么误会,死活都不肯上船离开印度。
心灵术师一如既往地执行开导人心的工作,他对SAI的说词多少也侧写出自己的真实情感。与某个人“一起”做些什么,正是产生情感联结的开始与延续,比方说一起吃饭可以让饭菜变得更加美味、一起看电影就会增加许多印象深刻的记忆点,“一起”活下去——
他明明就还有更多想与石神千空“一起”完成的事。
幻的开导起了作用。SAI踏上船不只圆满了整个团队,也为登月计划添加了一层保险。船长室多了块西洋棋盘,七海兄弟下棋的光景让人看了会心一笑。
只是幻很快就无法真心笑出来了。
当千空与龙水说出单程火箭这个构想时,幻是所有吃惊的人里面最冷静的那个。不只冷静,甚至还有些生气。
即便知道人类要上太空的变数很多,火箭上随便一个松动的零件都有可能造成惨重的伤亡,但幻没想过“回不来”这种状况可以是个选择,并且掌握这个选择权的千空本人还是为了效率至上这个理由而自愿放弃的。
克罗姆与西瓜的往返火箭提案是照亮他内心的一道曙光。
众人票选火箭制造最终方案的数分钟内,彷佛要耗尽全身力气,幻恳切地祈祷着往返火箭方案可以获胜。成果揭晓时,他感觉自己像是买彩卷中了十个亿。
悬宕了三年多的心终于稍微放下了一些。
暂停了疏导新生复活者们的工作,幻现在天天陪在千空身边,跟花田妮绮一起监督那近乎严苛的体力训练。看着千空被训练搞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幻的心情实在是说不上的复杂。
不知道第几次将“别去了,留下来吧”这句话吞回肚子里,幻跟着千空一起回到两人同居的木屋,将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千空也不疑有他,坐在床上一口气就将杯中物喝个精光。
“蜂蜜水?我还在想你今天怎么突然消失一阵子,原来是去采蜜了啊?”
“嗯,我记得蜂蜜水有助于调节神经系统,希望这样小千空可以睡得更好。”
幻稍稍伸展手臂,让千空在床上趴着,抓起他的腿有条不紊地揉了起来:“然后是妮绮老师直传!击退乳酸堆积导致肌肉酸痛的超有效按摩!虽然才开始学没多久,应该可以让小千空舒服一点。我知道的哦,小千空最近晚上常常因为小腿抽筋而醒过来对吧。”
千空随着幻规律的动作摇晃,断断续续的声音显示疲劳的大脑现在迫切地渴望着睡眠:“那是常见的谬论……乳酸可以被身体回收产生能量,不是什么坏东西……啊,那边有点痛,轻一点……身体在代谢乳酸的过程中会产生酸性氢离子,使肌肉代谢废物的效率变差而产生酸痛……因为身体无法快速排除氢离子,才会导致延迟性酸痛……”
“是是是,连这种时候都不放过,千空老师真的很喜欢科普呢。”左腿已经捏得差不多了,幻对着肿痛的右腿也仔细地推拿着。
“嘴上说听不懂……你这家伙不也一直都在听我说话吗……”趴在床上的人将头埋进枕头,声音变得有些模糊:“我也喜欢……你看着我说话的样子……”
幻的手顿了一下。他最近真的很多愁善感,随便一句话都可以让眼眶发热,作为心灵术师真的很不及格。
“吶,小千空。”
过了半天,幻将按好的右腿轻轻放下,试探性地喊了一下,发现疲劳到极限的千空果然已经沉沉睡去。
苦涩的笑声转瞬即逝。为千空翻好身、盖好棉被以后,幻屈膝靠着床板,在昏暗的烛光中凝视着那张睡脸。
看来按摩是有效的,小千空总算是一夜好眠,没有再痛醒过了。
差不多早上六点的时候,幻去河边洗一把脸,淡淡的黑眼圈靠着千空在宝岛时制作的矿物质粉底勉强盖过去了。用手指拉扯嘴角,河面立刻映照出他不自然的笑容,幻放下手指,想着要是粉底能将所有一切都粉饰太平就好了,越是这种时刻,他更需要一张完美无缺的笑脸。
距离火箭发射,还剩10天。
心灵术师必须要比所有人都冷静才行。
虽然是工作,但幻也早就决定要用足够让人放心的笑脸去送行。全世界70亿人口的希望都赌在那艘火箭上,压力够多了,他不愿意再为那个人增加多余的离愁。
幻深呼吸几口气,最后用力一拍脸颊。好的,今天的心理也很好地调适完毕,该去帮小千空准备早餐了。
他走到村子里面的膳台,有几个早起的老人已经在杀鱼了。身为巫女却完全不摆架子的琉璃也在帮忙,看到幻立刻停下手边的工作,亲切地走过来道早安:“幻先生今天也起得很早呢,一样是千空先生要吃的荷包蛋吗?”
“对啊,我只是过来煎蛋的,等等还要去小法兰索瓦那边一趟。我们的面包还有羊奶干酪用完了,得跟他们补货才行。不然小千空现在每天这么大的运动量,早餐只吃荷包蛋的话营养哪够啊。”
琉璃掩嘴一笑:“千空先生这么忙,身边能有人这么贴心地故前顾后,实在是太好了。”
幻用微笑代替回答,安静地等待石板上的蛋熟透。琉璃注意到旁边的老人们正在对幻指指点点,想起自从千空等人前往美国后村子里开始蔓延的奇怪流言,正想上前说点什么,却被阻止了。
“谢谢小琉璃,不过以你的身分要为我们说话可能会惹上麻烦,就随他们去吧。不管是21世纪的人们还是石神村民,对大部分的人而言我跟小千空的关系是不正常的,我已经习惯了。”
幻用干净的叶面裹着刚煎好的蛋,那不甚在意的语气反而让琉璃更难受。
“光是能得到小琉璃你们的理解与祝福,对我来说就够了。所以笑一个吧,还是笑容比较适合小琉璃哦!”
幻用手指在嘴边拉扯出奇怪的弧度,惹得琉璃噗哧一笑,就挥挥手笑着离开了。晨光中渐行渐远的背影看着有些形单影只,琉璃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微笑还是崩解了,化为一阵叹息。
从小到大,她的世界一直被肺炎局限于石神村里的小屋。如果不是妹妹琥珀以及千空、克罗姆等人的努力,想必自己早就死了吧。正是以千空的出现为契机,她走出了病魔的威胁、邂逅了新的文化,用巫女的身分融合新知与传统,为下一代的未来编织出新的物语。
为了复兴石神村以外的人类,她不是第一次目送千空一行人搭船离开的背影。那种被单独留下来的无力、挂心家人与恋人是否能平安归来的焦急,大概没有人比她更懂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能体会到现在的幻究竟有多坚强,坚强到可以用笑容代替眼泪去面对每一个人。
神啊。
如果神明大人真的存在,如果石神村的创建者们天上有灵……
请一定要保佑搭上火箭的人都可以平安归来。
请让那两个人一辈子好好过下去吧。。
希望虔诚的祈祷可以为即将远行的人带来庇护,石神村的巫女对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如是许愿着。
TBC.
摸了点捏他动森的弱智图,希望能有爱看这个的大脑构造和我差不多的人出现(?
除了千空是岛民代表,大部分角色都是拟小动物注意
还想画后续!还有好多角色没拟,请鼓励我(直球
*三俗地摊文学,天雷慎入
*昼颜妻梗,大学生千X邻家人妻幻
*警告写得很清楚了,雷到不负责。。。
--------------------------------------------------------------------------------------------------------------------------------------------------------------------------------------------------------------------------------------------------------...
----------------------------------------------------------------------------------------------------------------------------------------------------------------------------------------------------------------------------------------------------------------------------------------------
白昼花事
十二月下午没有温度的太阳,被百叶窗切成一道道白色光条,铺在凌乱的床单上,像落在涟漪中的几片柳叶,随水波的韵律来回摇摆着,令整个空间产生微微的眩晕感。
微暗的卧室像个四方的水缸。水底安全而致密,再激烈的动作发出的响动都不过像是浪花撞在玻璃壁上的声音。
幻的声音到最后几乎只剩柔软的叹息,摊开在枕头上的白色发缕被汗水浸透。他觉得很渴,尽管他已经教会了他如何娴熟地在水下交换呼吸,如何探索这个柔软舒展的身体,但所有细小的火焰始终难以缓释。
千空再次把他的手按进床单的褶痕深处时,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抽出一只手去摸到手机。
身上的人的动作没有停。
他只好伸手勾住千空脖子,示意他稍微放轻一点。
——喂。嗯,亲爱的。今晚有应酬吗?好的,不用准备你的晚饭了。嗯?我没事。嗯……一直在做家务所以呼吸有点乱而已。没事的,晚上见。工作加油哦。
像一场迷离的白日梦。
他们都还记得这一切的开始。
“打扰了。”
没有应门声,但他说过门随时都开着。
往后石神千空会无数次踏进这扇门,他公寓隔壁的这扇门。但今天还是第一次。他脱了鞋,小心地像踩在沼泽地上。幽暗走廊里传来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像一根牵牛花藤曼勾起他的小指,拉着他往深处去。屋里洋溢着石神父子单亲家庭想象不到的烟火气。精致的小骨碟摆在铺着草绿色方格桌布的餐桌上。淡紫色的沙发上盖着白色蕾丝防尘罩。电视柜上时钟里的短针正指着三点。旁边架子上摆着好几个相框,玻璃反光挡住了照片中夫妻幸福微笑的脸。
厨房里的咕噜声好一会儿才传进他耳朵里。那个人在里面忙碌着,一时没注意到大学生进了门。
“我来了。”
他又提高声音喊了一遍。
厨房里的人总算听见,放下手头的厨具,就这样穿着围裙走出来。
“抱歉抱歉,小千空进来就像猫咪一样没什么动静。”
浅雾幻带着柔和的笑容来迎接。他比他更像猫咪,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光着脚走路,边走边用手背擦去额上的汗,不经意地把别到耳后的白色垂发拨下来。
“要修的电脑在卧室里。小千空能来真是帮大忙了~”
“顺手而已……而且老爹也说要感谢你平常照顾。”
“小百夜太客气啦。都是一不小心做多了的菜而已~”
作业的时候幻硬要在旁边。见他把主机壳拆开,幻也装模做样地歪着头仔细观摩,头发轻轻地搭上他的肩。想学修电脑的话我可以从头到尾给你解释一边。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年轻的妻子揶揄地笑了笑,主妇怎么可能听得明白呢?倒是能看懂小千空到底有多能干,小百夜可是每次见我都要吹个不停呢,我儿子怎么怎么啦之类的。
他不可能因为老爹这种听得耳朵里长茧的话而脸上发烫。堵在胸口膨胀的或许是六月梅雨季低压的空气,或许是狭窄不透气的房间里机器浑浊的呼吸,或许是某种经由不经意的肢体接触传来的温度。以及,他嗅起来就像花蕾,那体香仿佛带着隐秘意图按在他砰砰乱跳的心脏上。
幻尽在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声音压的比平常要低,像酒液径直灌进他的耳道,烧到咽喉里。
看到小千空的手这样探到那么深的地方不知道倒腾些啥,总觉得好糟糕——
老这么捉弄我不怕我把电脑给你砸了?
胡想什么呢,我不就只是在表扬你手巧吗?理工科的小男孩都是这么闷骚脑洞大的吗?
能不能拜托您该干啥去干啥,在这真的很容易分心……
那我去给努力的小千空倒一杯可乐。
幻倒是很高兴地接受了指令,爽快地起了身,眨眼功夫,就从背后掏出一个盛满冰块的玻璃杯和罐装可乐瓶。
理科生看得傻了眼。幻甚至都没出房门。怎么办到的?
“我婚前是魔术师哦。”
幻替他把可乐倒进杯里。细小的泡沫簇拥着透明的冰块,在深褐色的液状夜空里像繁星一样闪闪发亮。
“那一定是很有意思的职业。”
“是的。不过,现在这样也不坏。”
他多少明白。
为什么幻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试图从他这儿偷掉什么东西。
一直生活在谎言里,感官便会补偿式地渴求更多的真实。
比如说肌肤热烈相触时的温度。
比如说让人燃烧起来的拥吻。
在心里种下隐秘的罪恶,像精心哺育花籽一样浇灌它,满怀爱意地照料、浇水施肥,即使永远无法生长在阳光下,也渴盼着总有一天这荆棘丛生的贫瘠荒原里能绽开一朵娇艳欲滴、红得发紫的玫瑰花。
那一定是谁都没有见过的,最浓烈的爱的颜色。
TBC.()
*幻的性别就是幻,别问
*改了一些措辞,完整版老地方见
学术方面基本是编的
幸运的是轰焦冻似乎见过他,又或者他今天心情不错,总之绿谷没有因为被当成商业间谍或是什么奇怪的人而被拒绝。但是没等绿谷暗自窃喜,对方就把剩下的资料也随手摞了摞一把塞给了他。
“送你了。”轰焦冻看着旁边的只见过几面的同事手忙脚乱地接过已经失去意义的废纸,感到一阵轻松。
“唉?等等!为什么——”
“项目终止了。”Alpha似乎想起身离开,但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坐在被体温捂热的沙发上。
这个有些自来熟的同事连同淡淡的似乎是柑橘或者橙子的香味一起到来,使他感到紧绷的神经久违的缓和了些许。
“刚刚决定的。”...
“刚刚决定的。”轰焦冻解释:“这个不能投入生产使用,我不认为应该继续做下去。”
“好像新碱基翻译的产物是不变的……轰组长遇到什么了吗?”绿谷努力回忆着刚才看资料接收的信息,宛如一个没有复习却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更稳定。”轰焦冻向后倒靠上了沙发靠背,他垂下头,两只手指交握在一起,思维飘到了远处。
“我们进行了15组致癌物投放实验,每一组转录和翻译出错率都与对照组相似。换句话说——基因突变的概率相当低。”
“我接触到的资料只是说目前用在发展人造器官和仿生材料方面……”
“即使Endeavour能确保对他的正确使用,但是没有人能确保它永远不会越过人类的底线。突变是演化的基础,我不认为应该去碰这条线。”
“……我也……。”Alpha解释完后,又低低地补了一句。
“什么?”对方的最后一句话从喉咙里溜出来,带着男性alpha特有的低音,一部分消散在空气中,只有零星几个字进入绿谷的听觉中枢,使得他下意识发出反问。
轰焦冻没有再说话,他的视线投向远处喧闹的桌子边,上鸣正站在人群中间进行摇点,他试图把扔骰子的动作比出JOJO立的气势,一边大喊:“我们在跑COC不是DND!爆豪求求你放过无辜的NPC小姐姐!”。其它人正在起哄,隐约听见谁在喊:“把爆豪的卡撕了!”然后那个‘和爆豪有些交情的轰医生’大笑着回了一句:“爆豪18意志呢加油啊kp!”
绿谷见Alpha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只好跟随着对方的视线看向年轻的白发医生。
“夏哥很喜欢克苏鲁文化。”Alpha又开口道,“他和我讲过很多,其中一个地方很有意思——古老者能够使用技术创造出生命,他们创造了修格斯作为建筑工具,而修格斯在漫长的演化中诞生了心智,最终发起了叛乱,间接导致了古老者的灭亡——在我看来,人类正逐渐走上这条道路。”
“但是我们的文明和古老者的文明并不一样不是吗——虽然我不是很了解克苏鲁。”绿谷试图反驳:“你和我都知道自己在做很危险的事,我们都不会放松警惕不是吗?而且我相信相泽部长做好把控工作。”
“啊,对,还要去找相泽审批——”轰焦冻站起来,捞起挂在沙发扶手上的长风衣就准备离开。
“先走了。”男人穿好外衣,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询问还在组织措辞想挽留对方的omega:“你的香水,名字能告诉我吗?”
Alpha似乎没意识到问题的失礼,他见对方呆在原地,只是补充道:“解压效果很好。”
——
“不太妙啊小久君——轰组长已经走了哦,一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绿谷已经没空去思考其他任何问题了,那个有关香水的询问、轰焦冻说时的语气、略微带了一点温度的神色,在他脑海里循环反复——
香水?什么香水?!他根本不用香水!难道是信息素不小心漏出来了?会被当成性骚扰的吧?!等等,会有人分不清香水和信息素吗?对方应该是在委婉的提醒他吧?
“丽日桑——”绿谷快速向在场的唯一同性友人复述了刚才的事情,“是不是我的信息素跑出来了?!”
“没有味道哦。”丽日凑到朋友肩旁嗅闻,确认没有味道后又检查了项圈上的阻隔器,安慰到:“阻隔器有在好好工作,可能是身体乳或者洗发水的味道之类的吧?Alpha就是不太分得清这些东西啦。”
身体乳会留香这么久吗?话说对方也没有说明是什么味道,无论如何直接开口问omega身上的味道也太奇怪了!还说什么解压之类的……
就在绿谷陷入自己的头脑风暴中时,忽然听到上鸣在叫他:“来来来绿谷认识一下——”
绿谷回头就看到了上鸣和轰医生,先前只是远远的看时并没有注意到,现在正面对上后,绿谷发现这位轰医生外貌看起来与轰组长有些相似。只不过轰医生脸部轮廓相对更加柔和,让人容易生出亲近之感。
“这位是轰医生!爆豪的朋友,对,爆豪——想不到吧爆豪还有除了我们之外的朋友。”上鸣指着白发男子介绍。
“你小声点!”轰医生笑着用肘关节碰了碰上鸣,“爆豪听到了你就完了。”
随后轰医生怕迫害到爆豪风评似的,解释道:“我之前遇到医闹,是爆豪救了我。”
上鸣用肘关节碰了回去,又指着绿谷介绍:“我们隔壁组的绿谷组长!是吧很可爱吧没骗你吧?!”
“初次见面,我叫绿谷出久,请多关照。”绿谷顾不得回应上鸣的调侃,连忙伸手向他的恋爱“恩人”打招呼。
“彼此彼此,我是轰夏雄,也请多多关照。”年轻的医生笑眯眯地回握住omega的手。
晚餐在大家默不作声地成就下,绿谷出久坐在了轰夏雄旁边。
“请不要在意。”见omega一副还没有回神的样子,轰夏雄主动解释:“算是我这个哥哥自作主张,想想焦冻也到了这样的年龄了——所以爆豪一说我就把它拉来了。”
“焦冻他几乎不进行社交,如果他有失礼之处我先替他道歉。”白发的Alpha挠了挠头,随后声音有些消沉:“焦冻总是心情很沉重的样子,他不愿意说,作为哥哥我也帮不上忙。是我自私地希望他有要好的朋友、有恋爱对象——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今天骗他陪我来聚会也是中途走掉了。”
“今天轰组长是因为临时有事,请不要在意!”绿谷安慰轰医生。
“是这样啊。”轰医生似乎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他生气了。”
按照绿谷原先的想法,坐在这位可能是未来的哥哥的男性Alpha旁边是一次不错的机会,无论是趁机打听暗恋对象的喜好还是刷未来家人的好感都是绝佳的场合。然而他们的聊天就止步于此,在缓解了靠近轰焦冻的紧张后,来自轰医生的“新情报”将绿谷的思维从关于香水的自我怀疑中脱离出来。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轰组长身上带有某种违和感,之前的对话过程又被大脑从海马体中翻出来,反复回顾轰焦冻的言语和神情——
绿谷不是没有过项目中途废止的经历,不如说这样的经历对于研究员来说,虽然不是家常便饭,但也并不陌生。走在最前面的开拓者都难免会判断错方向。项目作废这种事,有的人会一蹶不振;更多的人会稍作休整从头再来——但绝对不会像轰焦冻那样如释重负,说话语气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愉悦。
等车时绿谷偶然听到旁边的人在谈论国际新闻——关于发生在两个关系紧张的国家边境处的一些小摩擦:一方声称自己边境的巡逻机器人受到了恶意攻击;而另一方坚持认为是信号干扰导致机器人的智能识别出现错误。第四次互联网革命完成后,类似的事件并不少见。而引起绿谷注意的是另一个地方:他无意间瞥到闲谈的路人对朋友展示的手机界面,当中展示着冲突事件的报道视频,犯罪嫌疑机器人的型号他很熟悉——外壳是因为部分违背人体工程学而被设计者亲自淘汰的、来自发小爆豪胜己的设计方案。
绿谷忽然想起来:Endeavour地下部分的项目大部分都不是出于商业目的,而是一些更加复杂的需求。随后他又没由地想到另一个问题:
轰焦冻,这个五个工作日有四天都待在地下的人,在干什么?
一部分不重要的名词解释
修格斯:克苏鲁神话中的一种怪物,是一种生物技术产物
上鸣他们玩的是TRPG,即桌面角色扮演游戏(跑团)
COC跑团:克苏鲁神话小说为背景的跑团游戏
DND跑团:龙与地下城小说为背景的跑团游戏,通常战斗情节对抗判定较多
kp:游戏主持人/守密人
撕卡:指角色死亡,把卡撕了和让角色死亡意思差不多
意志18:六版规则书中人物基础属性满值是18,一定程度上相当于这个人物很强,
不能故意撕卡!跑DND也不能迫害NPC!只是朋友一起玩桌游随意一点这个样子
轰出日快乐~
あけおめ!!新年快乐!!
不装了我其实是个文盲,涉及科学的部分大家随便看看不要在意
“所以绿谷希望能够自然的和那个人对话,需要作为替代品的我和你进行对话,进行模拟练习。”家政机器人轰与他的管理员面对面,以自身的逻辑重复了一遍绿谷的需求。
“不要说‘替代品’啦,好奇怪……虽然我确实这样想过。”绿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想到周末要来了就会紧张。所以需要和机器人轰君聊天提前适应一下。”
事实上目前市面上售卖的机器人基本上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原理是机器人对提问的关键词进行捕捉并回复设置好的答案。绿谷目前对家政机器人的开发只是起始阶段,距离“像人一样”还有很大的差距。所以绿谷与机器人的交流,只...
事实上目前市面上售卖的机器人基本上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原理是机器人对提问的关键词进行捕捉并回复设置好的答案。绿谷目前对家政机器人的开发只是起始阶段,距离“像人一样”还有很大的差距。所以绿谷与机器人的交流,只是为了提前适应这张帅脸避免自己到时候因为做出失礼的事罢了。
“丽日桑是我的朋友,我们相互了解、相互信任和喜欢。”绿谷解释:“但我和轰组长并不熟识,但我又相当在意他对我的看法,所以害怕无意间说错话或者做错什么。”
“我和他是一种物品吧?”机器人继续发问,“我很喜欢绿谷,他也应该喜欢绿谷才对。”
即使心里有准备,但是绿谷出久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他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你的管理员,我在你这里拥有最高命令权和最优先权。‘你喜欢我’只是一行代码——理论上你可以喜欢任何人。”
“并不是相似的就是一种物品哦,轰组长是和我一样的人类,人类的情感远远比编程要复杂的多。需要付出、要交换、要去经营,有时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有时求而不得,也会不经意间就悄悄失去——总之是复杂又抽象的东西,就连人类也不能说完全理解——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所以绿谷喜欢他,是因为想在他那里拥有最高命令权和最优先权吗?”机器人轰斩钉截铁地下结论。
“逻辑完全不对!”绿谷开始琢磨自己刚才的话,试图解释被机器人翻转的因果关系。
到了联谊当天,绿谷在被允许网络自主学习的机器人的建议下修改了穿搭,暂时告别了一贯的程序员格子衬衣和连帽卫衣。
“网络检索‘约会造型’出现频率最高的搭配。”机器人为他整理好围巾,拍了拍管理员的肩:“祝你势如破竹。”
“这种情况一般说加油就可以啦。”
聚会人很多,除了公司内部人员似乎还有其他也许是员工亲友的人的参与。绿谷出久来的不算晚,但场内大家已经开始扎堆玩起了桌游,其他一部分人三三两两地在聊天。看到绿谷后,上鸣电气离开桌子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边,指了指一个正在投骰子的男人:“他是附近医院的轰医生,和爆豪有点交情,你心上人会来全是他的功劳。等会记得去感谢人家哦。”
上鸣凑近绿谷耳边说完,又故意大声嚷嚷:“抱歉啊绿谷虽然我们很想带上你但是你每次幸运鉴定都出事连累大家所以对不起了!”上鸣拉着绿谷的肩膀转了个方向:“你去那边歇一会吧!”
绿谷随着上鸣的方向转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轰焦冻。他在那里静静地看资料,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专注得好像与周围喧闹的环境分割开了一般。他穿着那件另绿谷心跳不已的黑色高领毛衣,失去了实验服的遮挡后,可以他的身体线条便稍显柔和,在这个冬日里为他没有温度的眼睛增添了一丝暖意。
绿谷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轰焦冻旁边坐下,沙发很软,他的手脚也很软,每天回家看着机器人轰君让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紧张了,可事实上他的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就连当初Endeavour破格面试他一个在读大学生时都没有这么紧张。
在仿生材料高度发达的今天,外表上机器人通常比人类更具有观赏性——可以随心意修整的骨骼、不具有瑕疵的皮肤、脱离了环境影响和DNA控制的样貌。可无论绿谷如何在心里悄悄对比,身边的轰焦冻的吸引力都强过机器人千百倍,相对的,无论与机器人做过多少次对话练习,面对轰焦冻时他仍然手足无措。
他在一次公司发布会上对轰焦冻一见钟情,当时轰还不是组长,他默默地坐在一旁聆听主讲人的汇报。生物方面不是绿谷的长项,他只记得那个新概念的问世引起了轩然大波,各种来自观众席上的尖锐问题层出不穷,他在项目负责人应接不暇的时候站了起来,干脆利落地反驳了所有的声音。
当时绿谷初入职场,作为被破格录取提前大学毕业的新人,还不被组员信任,更何况那时他面对大型多人场所紧张的不行,几乎都在做报告和数据整合一类的幕后工作。
他坐在阶梯大堂的前排,投影幕前聚焦灯的白光笼罩着他,随后人们就会想到这个年仅26岁的研究员的一切光环——他堪称恐怖的论文水平和为公司贡献的专利数量、访谈上他的研学经历,这个年轻的alpha仿佛天生就会和微观世界打交道,是生来便拥有一切的男人。
对此丽日御茶子发表过评价:“小久君滤镜很厚啊,明明他语气超不耐烦,还骂了全场所有人‘胡说八道’不是吗?”
“虽然……嗯,但是”绿谷直面着好友“你没救了
”的目光回答道:“很帅不是吗?”
而此时轰组长似乎已经陷入了他的思维风暴里,没有注意到有谁到来。绿谷壮着胆子和alpha坐在同一座沙发上,落座后又小幅度靠近对方挪了挪,随后又因为不敢搭话而无所事事地坐着,他偷偷地看轰,还顺便瞄到了轰手里的文献标题:《只基于PZBS四碱基进行遗传编码的生命系统的初步实践报告》。他似乎在同一页停留了很久,而绿谷一时也想不出如何开口,索性跟着查起了资料。
“打扰一下,请问这个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等绿谷的意识从学术里跳脱出来,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他的话已经像他跑远了的思维一样收不回来了。
我一边写一边笑这个小红好拽,早期小红的本志的参考有点少,可能把握不好抱歉呜呜
是笛子姥爷的机器人梗
是我又带着我的垃圾来了
这一整个冬天他都在为此忙活——购入机器人、为机器人替换电子元件和外部硬件、重装系统和修改程序、此外还出于私心定制了机器人的外貌。如果没有其他人也在秘密研发这方面的话,这也许就是世界上第一个拥有“人格”的机器人——虽然...
这一整个冬天他都在为此忙活——购入机器人、为机器人替换电子元件和外部硬件、重装系统和修改程序、此外还出于私心定制了机器人的外貌。如果没有其他人也在秘密研发这方面的话,这也许就是世界上第一个拥有“人格”的机器人——虽然是一套没有向公司报备的、只是暂时装在家政机器人上的程序。
拥有半红半白发色的机器人缓缓睁开眼——出于避免恐怖谷效应的考虑,市面上流通的机器人眼睛还是用上个世纪的玻璃和树脂来装饰,并不类似人类的眼睛,但却更加透彻,带有宝石的质感。
绿谷出久正襟危坐地和机器人面对面,他咽了咽唾沫,向机器人打了第一个招呼:
“我是绿谷出久,很高兴认识你。”
“你尚未认识我,也就是说你根本不了解我,那你为什么会肯定你认识我会‘很高兴’呢?”机器人用平淡不起波澜的音调回答道。
绿谷无言地与机器人对视了一会,随后认命般地重新坐回电脑椅,开始修改程序。
“社交辞令的逻辑还是不完善啊……果然只是载入固定模块不行吗,还是试试大数据算法吧——不对目前还不能准确抓取输入内容就算计算逻辑完善了也都是bug……”
一旁待机的家政机器人微微转了个方向,玻璃眼睛追随者管理员,安静地听着绿发少年的碎碎念。
“啊想想也是,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成功做出来啊……”
一切的动因追溯到半个月前:在第七开发组内部聚会上,好脾气的omega组长因为偶然说漏嘴而被组员“拷问”个人情感问题,最后招架不住只好自暴自弃般地回答:“真要说的话——我,我喜欢第九开发组的轰组长!”说完后便捂住了脸作鸵鸟状,在得到组员“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保证后才稍微缓和。
在他稍稍压下内心的羞耻感后,同事们又开始起哄:
“不要害羞啊!绿谷组长是我们人工智能组的精神领袖,门当户对不是吗?”
“所以组长老是溜去看生物部的资料是为了这个吗?”
“隔壁生物材料组的组长啊——感觉超凶的。”
“不是带DNA工程的吗?”
“好像生物支部好几个组都是他负责,你不要说出去啊——我听说生物支部的地下研发在搞大动——唔,我什么都没说。”
“带什么不重要!组长这么害羞,有加到line吗?”
“不了不了。”绿谷否认了组员:“我一面对他我就紧张。”
“连话都没有说上可不行啊!生物组好像最近和机械组交流比较多吧。”峰田朝着绿谷挤眉弄眼:“我明天去问问上鸣?”
“不要为难小久君了!”后赶到战场的丽日及时把绿谷救了出来,而后又忍不住给组长提出建议:“要不然先进行对话模拟训练吧?努力自然地去加一个line?”
“怎么说呢……真是个大胆又富有创造力的想法呢。”再次与丽日通话后,话筒另一侧的女孩感慨到。
事实上丽日所说的模拟训练不过是通过一些文案训练缓解真实交流时的紧张感罢了。结果这个明明很强却过分害羞的组长!为了做这样一个模拟,竟然把路绕远到了给计算机创造一个人格上并且付诸行动了。
“这样的工作量,怎么想都是直接去加line更简单吧。”丽日语气了带了些恨铁不成钢。
“毕竟我一看到轰组长就会还是失去语言能力之类的……老实说我从头就一直很纠结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大家都在鼓励我所以还是想尽力去尝试一下。”绿谷看向一旁待机的机器人,机器人一直专注地注视着他的管理员,这副容貌的主人拥有得天独厚的俊美基因,但他不像这样注视绿谷出久,也不会注视任何人,他的眼睛像机器人的玻璃眼珠一样没有温度,永远如机械一般运作着。
这个对下属使用敬语的年轻人已经快要被无限的愧疚感淹没了,天知道他是怎么一边谴责自己一边偷偷拍了员工墙上暗恋的alpha照片录入家政机器人定制页面。他还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着:如果模拟人格研发成功的话,一定是会上交公司的,到时候发布会记者会提问他创作的历程,所有人都会围着这台通过了图灵测试的计算机拍照,并且发布在各种各样的媒体上——
到时候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他暗恋轰焦冻,并且把他的样子复制到机器人上,所有的人都会偷偷议论,他会不会对机器人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显然在朋友的鼓励下绿谷组长开始膨胀的爱慕之心与他的愧疚感的冲突中,他甚至忘了机器人可以随意更改外貌的常识。
“总之!我会努力尽快解决的。”绿谷对支持自己的友人许诺,“所以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第二天上班,绿谷照常以超长的速度做完了工作,给组员分配了任务后又溜到生物支部去碰运气。绿谷出久所在的Endeavour科技公司有庞大的地下研究区,所有地下的项目都有严格的保密协议,对成员的出入权限控制十分严格,就连绿谷知道地下区域的存在都是因为自己在参与军用机器人等类地下项目的研发,即使如此他也只能出入一小部分地下区域,所以要“偶遇”带领地下项目的轰焦冻,只能在地上的生物工程部的碰运气。
幸运的是今天轰的助手似乎不在,轰组长亲自来到地上部门进行某种药物的萃取采集。
绿谷出久以借阅资料的名义,隔着一层玻璃偷瞄实验台上投放反应的轰组长:他的白色工作服外敞,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对绿谷来说属于暴击的打扮,冲击程度不亚于半年度发布会上轰焦冻汇报成果时的那一身白色西服。
“我大概是没救了。”绿谷克制住想偷拍的欲望,喃喃自语到。
给自己充完电的绿谷干劲满满地回到岗位开始给自己加班,之后午休时在电梯里偶遇了机械工程部的切岛。
“这个周末来聚会吧!”切岛拍了拍omega的肩膀,“我们找到了外援,到时候会把九组的组长也叫过来的。”
“唉?什么外援……?!等等,你说谁会来?”绿谷一时没有处理好对方给的信息量,脚一拐跟着切岛去了开发部的公共休息区,并跟随切岛的方向看到了落座在一边的他的同事兼朋友们,其中峰田正在向他打招呼。
“峰田君,难道你背叛了我吗?”绿谷出久悲愤欲绝,他回想起来,那天组内的大家确实积极保证了会为他保密,但是当时场面很混乱……
“是峰田这个DT,除了公司还会有其他的omega认识他吗?他一说‘我有一个omega朋友……’不是丽日就是绿谷嘛。”一旁的上鸣电气笑着拍了拍峰田的肩,及时打断了绿谷的胡思乱想,“而且绿谷很不擅长藏什么心事嘛!我们最近在跟生物部的搞协作项目,我就想弄个联谊,也叫上开发部其他人,然后我们努力给你创造机会,怎么样?”
大家都很热情。绿谷有些感动,他通过手机远程确认了一下家中机器人的演算状态,心想着到家后要修改程序然后做一次模拟对话练习。绿谷鼓励自己,一定会顺利的。
——tbc——
在实验室白大褂要扣好的,好孩子不要学
◇前言
献给我打了有9年的《英雄联盟》和我喜欢且坚持最久的一对CP。
英雄联盟排位赛段位(每个段位分5级,5最低):黑铁段位,青铜段位,白银段位,黄金段位,铂金段位,钻石段位,超凡大师,傲世宗师,最强王者。...
英雄联盟排位赛段位(每个段位分5级,5最低):黑铁段位,青铜段位,白银段位,黄金段位,铂金段位,钻石段位,超凡大师,傲世宗师,最强王者。
我终于想起来我lof还是有个账号的!
◇正文
【Deffed】
【非常遗憾,晋级失败。】
红色的失败字样印在电脑屏幕中央,轰焦冻长叹口气揉揉自己游戏一局下来有些酸胀的双眼,随后起身去为自己添一杯水。
这是他今年冲击段位第二次失败了!刚才队友只要再等20秒等到他复活,开启一次团战就能稳操胜局。可偏偏关键时刻队友过于自信,单人冲出战线,被对面5人包抄,直接导致这一场排位赛失败。
独自一人打联盟的日子有几分独行侠的味道,用轰焦冻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偶尔打一局可以陶冶情操”。
但随着段位越来越高,他一直处于平稳上升的战绩逐渐开始有了起伏,晋级失败也成为家常便饭。
排位赛段位越高单人排位(又称单排)的胜率就越来越不稳定,不只是对手、连队友的状态都是不确定因素——这是账号前主人夏雄告诉轰焦冻的。
轰焦冻偶尔会与夏雄聊聊账号的近况,在得知自己弟弟正处于晋级屡屡失败的受挫状态后,他推荐轰焦冻在游戏中主动找一位可靠的队友。
但茫茫游戏大海,捞一位信赖的队友,并不容易。
一局游戏分两队PK,每队5人。单排情况下,只有1人是自己人,可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匹配到是大神还是菜鸟,也不知道这一局是5V5还是1V9。所以联盟中也不乏有很多人在高段位会选择和技术不错的朋友组队(又称双排),这样剩下的4人中起码还有一位知根知技术的队友做后盾。
轰焦冻婉拒过很多打得不错的路人的双排请求。
相比双排,单排起码一个人自由得很。
去往食堂的路上挤满了学生,这场面比毕业季的跳蚤市场还要拥挤、喧闹几分。轰焦冻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社团招新的日子。
为了招到维持社团生计的最低人数,大小社团都不得不在这几天使出浑身解数,以至于每年的社团招新就像是游戏中的大型团战现场。轰焦冻这位外出吃午饭的大二学长,还妄图从战场边缘侧身遛过。但精明如社团宣传人,他仍在通往食堂的小树林里被几家社团堵住、塞了几张单子。
轰焦冻就像是一只被扔到动物园里饥肠辘辘的虎群中央的鸡,正在被几位社团宣传人竞相争抢。这场面让轰焦冻吃不消,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打出“已经有社团”这张保命牌快速逃离现场。
“同、同学,社团、那个……你有加入社团吗?”一声极度没有信心、业务明显不太熟练的小声嘟囔在轰焦冻身后响起。
正在取餐的轰焦冻料想不到,就连食堂里都布满社团招新的人。将经历过战场的他听到“社团”两字后,身体本能地一个激灵,动作略微僵硬地向身后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社团报名表,轰焦冻顺着那手一路往上望去。
白皙的右手手腕处带着一个黑色护腕,视线一路向上,一打被勒得有些发皱的招新表格被紧紧箍对方怀中。发表单的男生有着一头海藻绿的头发,面相有些陌生,轰焦冻猜测这可能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男生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因为紧张略有些涨红,他小心翼翼地瞧着轰焦冻、耐心等待答复。
对方的表情过于人畜无害,让轰焦冻自心底产生一种不忍拒绝的犹豫。他撇过头不再与对方对视,本应脱口而出百试百灵的说辞有了一丝迟疑,“我……有社团了。”
本以为对方会像其他宣传人那样与自己纠缠一阵,没想到男生只是歉意一笑,礼貌地向轰焦冻鞠躬:“这样啊……打扰了。”抬头时还好心提醒轰焦冻,他点的荞麦面已经好了,快去取餐。
“你这个废物!”刚准备离去的男生被一声震天响吼在原地。爆炸声音的主人轰焦冻认识的——同班的爆豪胜己。
“我让你来招新你还在这偷懒?”
“不是、小胜,这位同学他、他有社团了。”
“哈?”爆豪胜己顺着男生的手指看向轰焦冻,“你说阴阳脸?”他嗤笑一声,从男生怀里扯过几张招新表格,也没有数具体有几份,啪的一声排在轰焦冻胸口,还不忘用力撵几下,“他不知道就算了,我可知道你没有社团,别想骗老子!”恶狠狠的模样,好像只要轰焦冻拒绝,他就会撸起袖子与轰焦冻开战。
他嗦着面目送爆豪胜己将那位绿发男生拎出食堂,路上两人似乎还在争论什么,只是怎么看那位绿发男生都不占上风。
突然绿发男生活动手腕的动作落入轰焦冻的眼里,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配上男生这幅身板,给了轰焦冻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轰焦冻眉头微皱。
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吧?这股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不,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轰焦冻甩甩头,收回目光,余光被表格上醒目的标题大字吸引,夹面条的动作一顿:“……电、竞、社?”
第一张表格正面有明显写过字的印记,轰焦冻好奇地将纸张反过来,涂涂改改许多句竟是迎新标语。字迹看上去干净整洁,只是这内容的确让人摇头闷笑——“有社团不孤单”,“有朋友,双排不是梦”,还不如最底下明显是爆豪胜己写的、却被人划掉的“是男人就给老子上最强王者!”更能反向激励人。(注:最强王者简称王者是最高段位名称,最低为黑铁。)
◇
本应被扔进垃圾桶的白纸被轰焦冻带回宿舍,它就躺在距离鼠标不远的地方。或许是那几句标语起到了效果,轰焦冻决定下午再打几局。
……??
原来这家伙不是王者!
【欢迎来到召唤师峡谷。】
游戏画面将切回来,还在基地买出门装备的轰焦冻就看到屏幕左下角聊天对话框对手在口吐芬芳。
【透心凉:讲个笑话,我们奶妈要带我们飞,艹!】
【一只兽:老子晋级赛,怎么就遇到这么个专业演员!】
草草看几眼,轰焦冻唤出全局装备查看面板,大致看明白了对面吵架的缘由——他这一局要与索拉卡在上路单人线对线!
而轰焦冻选择的英雄是标准上单英雄暗裔剑魔(简称剑魔),如果是按照官方给出基础面板数值,奶妈远不如剑魔厉害,所以对面开局心态会爆炸是理所应当。
处于风暴中央的索拉卡在队友的谩骂声中一言不发,反而大咧咧地站在自家上路防御塔下展示索拉卡新皮肤的“大香蕉”特效。他自然看到了已经在另一边就位的剑魔,索拉卡头顶冒出一个大拇指表情,表示自己也已经就位。
轰焦冻不认为在高段位还会遇到演员,打起万分精神对线索拉卡。
双方1级,索拉卡频频中到剑魔的技能攻击,血量几顺间就降到一半。但2级后且不说剑魔的技能命中率明显变低,索拉卡就仿佛开了自瞄挂,技能次次打在剑魔身上。
并不是轰焦冻不想躲,而是对方十分聪明。
每当轰焦冻上前补兵,索拉卡就会放出技能消耗他的血量。几次下来,轰焦冻没能占到一点便宜,反而自己的血量逐渐变得不健康。
好在队友来帮忙一次,把索拉卡的保命技能闪现逼出来了。本就没有位移技能的索拉卡又失去了闪现,这在剑魔面前就是待宰的羊。一旦索拉卡中了控制技能,就会快乐回家。
轰焦冻是这么盘算的,可事实是残酷的。索拉卡凭着减速一技能非但没有吃到控制,反而装作打不过的样子,让轰焦冻放下警惕紧追。追的路上剑魔被小兵卡住位置,中了索拉卡释放1秒后才生效的禁锢技能。
眼看自己只剩下21点血量,禁锢解除轰焦冻立刻交出自己的闪现和位移技能,快速嗑一瓶血药回到自家防御塔下,企图回家补血。
但他绝望地看到一个黄色的大香蕉缓——缓——飞向自己。
没事的,索拉卡一般都是出法强装,我现在有40多点HP,不会死……
轰焦冻这么安慰自己,下一秒香蕉落在剑魔身上,电脑屏幕陡然变成灰白色。饶是平日在怎么冷静的他,此时也微张嘴巴、瞪圆眼睛。
【您被索拉卡击杀。】
【索拉卡击杀暗裔剑魔。】
伴随着系统无情地提示,还有一连串队友在地图上打出的问号,似乎在嘲讽轰焦冻的剑魔竟然被奶妈击杀。轰焦冻快速操作调出面板、查看索拉卡的装备,对方的出门装备是物攻装。
竟然是物攻流索拉卡!
物攻流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排位中遇到的次数少之又少。难不成……他遇到了高端玩家?!
轰焦冻懊悔地在聊天框打出好几个问号和叹号,索拉卡此时站在剑魔的尸体旁,缓缓发出大拇指表情。
奶妈拿到全场第一杀,既让友军震惊,又让敌军振奋。聊天框中的谩骂声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停止,良久才有一人蹦出来说话。
【一只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BananaPower?】
“噗!”轰焦冻咳嗽几声,暗自庆幸他此时没有喝水。联盟老玩家都知道,索拉卡这位英雄有一款皮肤的普攻特效是扔香蕉,被一位辅助英雄用香蕉砸死的确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轰焦冻搓搓双手,既然预料到对方的进攻方向,他自然也要做出最快的应对方法。他买下一件增加物理防御的布甲和增加攻击力的短剑,奔赴战场。可惜他算错了对手的非正常性,对方买了两件增加法系输出的装备,无情嘲笑轰焦冻装备栏里的那个小布甲。
这奶妈怎么不走寻常路!
这一次交手轰焦冻小心许多,虽免不了对被对方消耗,但在他小心走位下,剑魔的血量值稳居上风,只要等到6级拥有大招,他就能轻松收掉索拉卡的人头。恰逢自家下路需要帮助,轰焦冻开启传送技能支援下路。
然而技能被索卡拉打断,轰焦冻支援失败。
更让轰焦冻吐血的是,索拉卡比他先到6级,6级之后对方直接开启大招,把对方下路已经见底的血量硬生硬奶了起来。己方即将迎来的胜利的势态即刻反转,自家下路打团失败,ADC和辅助双双把家还。
这回下路双人线心态爆炸,纷纷指责轰焦冻没有传送下来帮忙。轰焦冻叹气,打出一句“抱歉,技能被打断了。”随后将全队屏蔽,专心打排位赛。
在对面明显是优势的情况下,他的对手仍旧十分小心,出装也是十分针对剑魔。除了补足物理防御外,索拉卡还配齐了两件减速装和一件增加回血量的辅助装。这两件关键性的减速装恨得让轰焦冻咬碎了牙龈,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死,想传送去帮队友还被绑在上路。奶妈能隔空全队加血,但剑魔不能隔空帮队友!
轰焦冻头一次这么恨奶妈这位英雄!
从第一次队友开麦互喷开始,这一局的输赢就已经在过激言语中被悄然敲定。战后系统评定对面的索拉卡拿到团队MVP,可谓是实至名归。轰焦冻盯着索拉卡的ID良久,深呼吸、冷静,开启下一轮游戏。
希望不要再遇到这人了,他在内心祈祷。当然,如果是队友体验感应该也是不错——
【召唤师我姐做饭很好吃进入房间。】
【召唤师西蓝花猪排饭进入房间。】
视力一直保持在2.0的轰焦冻觉得自己有些眼花,他将游戏画面快速切出,深吸一口气再切回来,确认房间里的确是有“西蓝花猪排饭”这位玩家。
好嘛,真就遇到了,而且成了队友。
轰焦冻要控制不住他的面部肌肉群了,这到底是怎样的“缘分”,让他们两场都能相遇。
一样的剑魔,一样的索拉卡,只不过这一次,索拉卡被系统分在下路。索拉卡依旧开局在野区的河道中间亮起大香蕉,顺便为了己方队友在靠近地方的野区草丛中插下一个探查眼。
轰焦冻抿嘴,对方已点名和他说话,不回复显得十分不友好。他手指微动,缓缓打出,“谢谢,你很厉害。”
轰焦冻的回复十分官方,让其他队友以为他们是在故意商业互吹(病友交流)的双排选手。
对局开始轰焦冻的注意力自然是放在与他对线的对手身上,6级前对拼他略占优势,两人都在分秒计算对方升到6级的时机,随时准备扭打一团。
对手细微的走位差异让轰焦冻立刻警觉——对面有帮手来了!可惜他觉察得仍旧晚了点,此时帮手已经经过野区绕到他身后,轰焦冻不得不交出自己的大招保命逃跑。但对方两人铁了心就要杀他,轮流顶着防御塔的超高伤害追击轰焦冻。
大招效果已过,剑魔只剩不到百血,己方队友还没有赶到。这次一旦让对方杀掉自己,那么滚雪球的优势就会让对手率先拿到,这对于单线的轰焦冻来说是极其不利的。然而就在轰焦冻觉得他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原地等死时,一道黄色的光落在剑魔身上,瞬间恢复了他200左右的血量。
——是索拉卡的大招!
凭着这多出的200点血,轰焦冻顺利完成极限反杀,收到600块钱。回营地商店开心逛街、买装备。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溺满汗水。
索拉卡刚刚没有把大招留给下路团战,竟然留给了上路!先前对局的不爽此刻烟消云散,为了回应他拿双杀时奶妈给他的鼓励表情,轰焦冻头一次主动在聊天框发话——“奶妈胸怀天下!”
随后不久,下路也传来ADC拿到双杀的捷报,此时轰焦冻的雪球已经滚了起来,对面的上单选手拿他束手无措。对面不得不集齐3人火力来包抄轰焦冻,就在他们即将得手时,本在辅助ADC的索拉卡赶到上路,硬生生把在鬼门关徘徊的剑魔拉了回来。
“谢谢。”脱险后轰焦冻立刻感谢。
“没事,下路已经通关了。对面杀你两次没成功,反而还让你拿了人头,这下你上路也算通关了。稳赢。”对方沉稳地分析现场局势,又急忙跑去中路线,“我去中路参团,你把上路整条路打穿再来,注意看我信号,有人抓你就开大招撤。”
这人打字速度奇快,随着他打得字增多,队友也逐渐开始配合他的指挥。这一局稳中求稳,又打得惊险刺激。
今日一路飘红的失败战局终于迎来绿色的胜利光辉,轰焦冻这局获收货21点胜点排位分数,总分突破100分,紧接着他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您已获得晋级资格,接下来三场比赛需取得两次胜利。】
又晋级赛了?
轰焦冻缓缓突出一口气,把自己埋在椅子靠背中,手指插入额前的碎发、撩起刘海,刚经历过晋级失败的他颇有些苦恼地后仰。
继续还是不继续?
盯着天花板好一会,目光回到刚才的对局统计表。奶妈依旧是全场MVP,5杀0死亡27助攻,团战参加率高达86%,这数据漂亮得让人羡慕。轰焦冻回忆着前两局索拉卡的操作与指挥,夏雄的建议突然回响在轰焦冻脑海里——“焦冻你要不要试试找人双排?”
如果能和这样发挥稳定、技术良好的队友双排,上分他的战况曲线也会是稳定上升吧。轰焦冻薄唇轻抿,内心挣扎一会后,手里的鼠标换换挪动到“西蓝花猪排饭”的ID上。
要不……加好友试试……?
【玩家西蓝花猪排饭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还没等轰焦冻将好友请求发送出去,对方率先出击。
轰焦冻眨眨眼,毫不犹豫点下同意。对方明显是查过了轰焦冻的战绩,单刀直入直接邀请轰焦冻进入小队。
“我也晋级赛,稳一点你打adc我辅助你。”
“用你会玩的英雄,先打穿一路。”
对方像连珠炮如刷屏一样的安排让轰焦冻应接不暇,战术是好的,但是——
“我不会ADC。”轰焦冻一句绝杀。
对方停顿了没有几秒,屏幕上的字又快速跳动起来,“……没事,选一个你会的英雄,线上拿经济发育就行。”
这一局西蓝花猪排饭选位辅助和打野,轰焦冻选位adc和上单。2人组队寻找对局的速度比单人要慢一些,等待期间他们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聊天室里太安静,轰焦冻一度以为对方睡着了。
……或许是真的睡着了。
他的临时队友在基地挂机足足有近5分钟,无论对又如何发警示讯号都不能将他唤回。这5分钟对于轰焦冻来说苦不堪言,他要以一人之力对抗二人,一不小心走位失误让对方抓到机会杀了他一次。
高端局遇到演员不算什么,至少演员还是有战斗力的。但遇到挂机的人,4打5翻盘概率低得可以忽略。在自己家队友将商量好15分钟投降时,西兰花猪排饭动了。
他快速与大家道歉,买好装备出门。
“社团喊我去帮忙,这局可能要打得快一些了,我控制到人就上。”
麦克风里时不时会传来对方鼠标、键盘高速工作的声音,偶尔能听到几声轻微的呼吸声,猪排饭西兰花寥寥打出几句话,将接下来的计划说好。
“我们直接一路拆过去。”
第一次玩ADC的轰焦冻头一次体会到杀人杀到手指抽筋,甚至还站在对方基地门口站着杀人。不是他太强,而是这位辅助太厉害,把他养得膘肥体壮。
“你真没有打过ADC吗?这往上冲的劲头真的很勇!很像我认识的一位主播。”
轰焦冻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屏幕里正跟在他身边的辅助英雄,这人的观察力很厉害。他的确是没有玩过ADC,但曾经看直播时还是见过别人打的。虽说学不到别人主播的精髓,但照葫芦画瓢还是可以的。
“嗯,第一次。”
轰焦冻回复了对方的疑问,继续投身战局。这一局顺风得不可思议,对手甚至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可以算是标准的碾压局。
最后一波团战西兰花猪排饭操作着角色蕾欧娜冲进人堆,大招竟然落在对方4人身上。
这是对手的重大失误!
轰焦冻看准机会快速开启大招配合西兰花猪排饭的控制一样跳进人堆中配合操作,高端局中团队输出主动跳入敌人堆中这是属于不要命操作,一旦被控制技能抓住本就血少的ADC会被立刻斩于马下。
但现在轰焦冻身边还有一个高端辅助,轰焦冻跳入的瞬间西兰花猪排饭就将所有的辅助装备增益效果给到轰焦冻,配合他自己身上的解除控制装备,轰焦冻打出成顿伤害,完成收割。
团灭!
赢!
可惜对局结束后轰焦冻对西兰花猪排饭满腹的赞美之词还没能说出来,对方就已经草草下线。轰焦冻的手仍搭在鼠标上,他的手心略带汗水,虎口的肌肉群在隐隐跳动——他还没有从方才激动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他终于明白,什么样的辅助才是一个好的、称职的辅助。敢冲进人堆开团战,控制技能放的准,还能在混战中保护下丝血的ADC和队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能观察到、能配合到ADC的速度。
“我先下了,大概2小时候后回来,到时候再一起排位。”
西兰花猪排饭这个人不简单,他的段位绝对不止、也不该在钻石。对方预计还有2小时回来,光是看着他毫无破绽的官方游戏履历轰焦冻也看不出什么花。
轰焦冻的思绪被上鸣电气的来电打乱。
“什么事,上鸣?”
轰焦冻盯着游戏聊天框中“社团”两字,目光渐渐漂移到桌边的宣传册。指尖点了点那一小行字迹,想着那个让他心生疑惑的身板,
双排不是梦?
轰焦冻起身穿上外套,反正还有2小时,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我一会就到。”
◆TBC。
圣诞礼物要来一颗西兰花吗?请举手www
红绿的节日MerryChristmas
*Attention
现代paro,非英雄社会世界观
年龄&背景操作
有原创人物&私设
*代餐向,借用了某个当下很火的ntxl日剧的部分设定。
《现役选手》-上-
++
事情要从绿谷出久的三十岁生日说起。
遵循年纪越大心态越佛往后直接升天的自然规律,绿谷原本并没设计出多少特别计划,都到了三十岁还能怎样呢?但他的伙伴兼邻座同事上鸣并不这么认为,并且把绿谷今日起进入四十代的信息小范围传播了一把。
他说,一个男人一生能有多少个三十岁。三十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将很快拥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一个活泼...
他说,一个男人一生能有多少个三十岁。三十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将很快拥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虽然背着房贷,你也会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柔港,从此工作不再是人生的全部。
以上假设全部建立在有稳定女友的情况下,事实上,绿谷目前还是单身,进一步说是母胎solo三十年的处男,抽象点是卡牌游戏的SSR,不过是仓管水平。
所以绿谷想说我绝对不是这样的,然而又不能真的说出口,深知社会对于三十岁单身处男的恶意,他对外自夸有过交往几次经验,但打肿脸充胖子的结果是酒会上一谈到有色话题,绿谷心跳会暗暗加速,而随之出现的脸红也被当做不胜酒量的表现。实则恰恰相反。
而此时此刻,绿谷已把插在6寸蛋糕上的使用过蜡烛全部取了下来,环视已在包厢醉倒的同僚,他深谙一帮人不过是想找个机会蹭酒后,带着满肚子的啤酒离开了包厢,却在通向洗手间的走廊拐角见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轰课长?”
轰焦冻听后把手上的东西往外套口袋一揣,接着扭过头看他。
“……是你啊。”
工作能力拔尖,外貌长相优秀,尽管顶着一张缺少烟火气的扑克脸,可在工作外的话题上也会有相当脱线的时候。办公室留言更是一批接一批,据说有人目睹过轰课长去定食屋参加荞麦面地狱碗免单挑战,也有人传他三天两头带不同女性出没高档会所,但要说经久不衰的话题,当属办公室钻石级单身汉为何坚持solo的背后原因。
“轰课长也在这里聚会吗?”
主动给要通过的服务员让道,绿谷朝轰鞠躬,他客气问。
“企划部来了新人,说一起喝两杯。”
“这样啊。”说完,绿谷忽然觉得下面一紧,暗暗加快语速,“那不打扰课长聚会,我还有点事……”
“我听说你今天过生日。”轰想了想,补充的话把绿谷吓得不轻,“听你们部门一个黄头发的人说的,所以……生日快乐。”
绿谷怔在原地,虽然平时和轰焦冻交谈不多,却觉得他这句祝福,比此刻包厢里那群烂醉的朋友说出来的还要真诚一些。
“还有这个。”
正当绿谷打算道谢的时候,轰右手摸到了那个稍显鼓囊的口袋,把装在里头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
“是今天客户给的见面礼,里面我看过了,是块男士手表。”轰说,神情有些不够自然,“好像也不是很贵的东西,不介意的话就收下吧。”
褐色天鹅绒方盒躺在轰的掌心,见对方没反应后,轰索性把绿谷别在腹前的手抽出一只,把“礼物”轻轻安到他手心。
而绿谷被这一连串操作惊得大气不敢出一个,入职快十年,这还是他从上司手里得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惊讶是惊讶,感动却也是真的感动。
他慌慌张张,大声道谢,头垂得极低,再抬起来轰已要回到包厢,只在和绿谷擦肩的时候拍了拍前者肩膀。
轰说。
“应该很适合你。”
绿谷瞬间理解为什么男人也要说我可以的话了。
/
坊间有个传闻,听说男人步入三十大关还是处男,因为过于荒唐,上天会特赐神奇魔力助你找到真爱。
简单说,就是准大叔再不脱单就会被上天惩罚,成为恋爱的粉红魔法少女。
绿谷出久当然是不会信这种漫画设定,直到他迎来三十岁生日后的第一个早晨。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一辆平平无奇的满员电车,硬要说哪里不一样,那可能是绿谷只敢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手表。
早上出门前他反复斟酌,和轰课长关系也没好到多深,立马戴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万一被问到回答放在家里,似乎又表现出对这份礼物的不够上心,于是决定暂时只把它放在口袋,打算等轰课长彻底忘了这回事,再偷偷戴在手上。
电车里,与数人互相推挤的他,觉察出今天的车厢似乎吵得有些过分,但环顾四周后,绿谷发现周围并没有一个人真的在开口说话。
(那个大叔的身上好臭啊,好想吐。)
(再不快点,我这个月全勤奖就泡汤了!)
(今天要不要请病假回家呢。)
身体前侧的女高中生,左右周围的上班族……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那些怎么听都像是心里话的声音源源不断灌进脑袋里,以为是早晨电车的灵异事件,绿谷小声呼喊“是谁在说话吗”,得不到回应后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只能老老实实等噪音消失,直到电车到站。
也许是幻听了,然而在工作一天……工作一周下来,绿谷发现那天早晨的异样并不是巧合。
“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心操是绿谷大学时代的朋友,在当地的疗养所就职心理医生,曾辅助绿谷改善现代人常见的三十岁单身焦虑,也是绿谷得知三十岁魔法这一都市传说的罪魁祸首。
现在“魔法”真的出现,他不找心操找谁?
“好像是直接接触过谁,就能听到那个人的心里话。”绿谷求助道,“我是不是心理出现了问题,开始幻听了?”
绿谷回忆这一周他遭遇的尴尬,早晨电车,公司电梯间,只要人多,他在场,就不怕吃不到瓜。
从女同事之间的表面姐妹到男同事之间的打肿脸吹牛,唯一庆幸是还没听见别人对自己的负面评价,但也可能是他没有太多巧合去直接触碰到周围同事。
“不太像。”心操表示无辜,“而且听着也不像是科学能解释的情况——说真的,我没有怀疑你脑袋出了问题,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绿谷顿时哭笑不得,随口谢后,还是无法接受这漫画一样的设定,居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我该怎么办才好。”绿谷委委屈屈说,“每次都很……内疚。”
“为什么?”
“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吧。”绿谷说,“但是全部都被我知道……”
“那就用平常心对待这些话如何?”心操宽慰道,“反正你一直都是这种老好人,既然已经出现,我倒很庆幸是你具有了这种异常能力。”
绿谷揉着额头无奈说:“你也别找机会取笑我了。”
“哪有,不过那么苦恼的话,你也试着找找解决办法。”心操回忆绿谷方才说的话,“表面一点,你之后就尽量避免主动接触他人,但如果要从根本解决问题……”
绿谷“……从根本解决?”
心操语气认真:“找个对象成功处男毕业,搞不好会有效果。”
防不胜防,绿谷喝进去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要是脱处有那么简单,又何必拖到三十岁这么个尴尬的年纪?
绿谷来自静冈附近某个不知名的小町,初中之前过着不太起眼的透明生活,到了高中虽有改变,可不知是父亲长期离家,他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而渐渐养成的女性主义者性格,促使绿谷和桃花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
——如果和绿谷君交往,想要撒娇的时候就会像在做坏事一样呢。
大学成人礼上,听到这种评价,绿谷多次思考这是什么意思,喝得有点微醺的女性伙伴借着酒胆,和他讲实话。
“绿谷君搞不好更适合男人吧。”
孤身在大城市生活,夜里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要个人来照顾自己,而对象是平日就一直就在乐于助人的绿谷,这种照顾就变得没有专属性了,会容易让自己产生危机感。
小声咕哝完这一串,绿谷还沉浸在被女性点评更适合homo的震惊中,倒在男友怀里的当事人却沉沉睡去。
不给解决办法,光说这些有什么用?
大概是有两台正在维修的缘故,这周一的公司电梯异常拥挤。
铁门一开,赶着打卡的社畜门接连进入狭小箱内,绿谷很快被挤到角落的位置,等他站稳后,才发现身旁正是前些日子送他手表的轰课长。
那人一进电梯便得到了不少早安问候,其中包括见到轰后,有意无意往那人边上靠的年轻女性。
招呼落到绿谷这边。
“早安,轰课长。”
“早。”
持续进入的人将他俩进一步推挤到一块儿,接着铁门合上了,绿谷看着亮成一片的数字灯,心里有些绝望。
因为他碰到了轰的手。
(人真多啊。)
特异能力立刻启动,不出意外听见轰的声音,但绿谷已能镇定自若去接受它,甚至在面不改色吐槽别人的心里话。
(……太好了。)
好?
这么拥挤哪里好?
电梯再次停稳,站在轰旁侧的人急着出去,边喊抱歉边拨开前方阻挡。这一下直接把轰往绿谷那边推了好些距离,绿谷感觉头顶忽然有什么东西顶着,后来想应该是轰的下巴。
“抱歉。”轰稍稍拉开一点,然后低下头看他,“你没事吧。”
“啊、嗯。”绿谷吸了吸鼻子,温和地笑笑,“没关系的。”
(可恶,好可爱。)
可爱?
绿谷忽然不敢确定那是挨着他的轰的心声。
(能再靠近一点的话。)
绿谷还不傻,这几句内心独白下来,他多少有点悟到轰此刻的心情。
这人明显在为拥挤的电梯环境感到高兴。
是看到了谁吗?绿谷忍不住抬头望向前,而他的的确确看到了同公司的小川美奈子,恰好对方正悄悄往后看,见到了轰后又马上转了回去。
(你到底在看什么。)
轰的心声又非常挑时候地传了进来。
绿谷想,要说小川的话也同是公司的话题人物了,虽然没有轰课长那么夸张,但常坐前台的她人美心善会说话,因而经常受到公司内单身男性们的照顾。到过节的时候,绿谷也见过她和轰一起商谈部门内气氛装饰的事情。
心里话哪有出错的理,所以是轰课长喜欢小川小姐?
绿谷暗想,又看向了轰。
只不过方才做的猜测此刻就开始动摇——因为他居然发现,轰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且视线相碰后,那个万年扑克脸的钻石单身汉迅速把头扭向前方,从绿谷的角度看,轰的耳根似乎还有点发红。
好像……不太对?
话音刚落,电梯里又涌进一帮搬着纸箱的青年,本来变宽敞的空间被二度压缩,可不知道是撞到了哪里,轰有点没站稳,一下子直接扑到了绿谷身上。
本来撑着箱壁的手掌变成了整条下臂,轰鼻头戳着绿谷的额头,这一秒不止古龙水的味道,绿谷甚至嗅到了轰过热的鼻息。
绿谷抹着被柔软撞过的地方,“没、没关系,请不要在……”
(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紧张的样子太可爱了吧。)
(冷静一点啊。)
(……要是被发现喜欢他怎么办。)
绿谷:“??”
晴天霹雳,吃瓜的心态瞬间消失。
——绿谷君搞不好更适合男人吧。
脑袋忽然翻起女性朋友带着酒气的玩笑,绿谷倏地愣在原地,诧异的目光盯着故作无事发生的男人。
好像……不对,是已经意识到某件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
原来轰课长如此优秀却一直单身的原因,是喜欢自己吗?!
这种漫画人设的恋爱对象,怎么就喜欢男人,怎么又会是自己?
绿谷出电梯后整个人还是懵的,被轰从后面推了一把才清醒过来,接着又像被电打了一样迅速远离那人身边。
正值7月份的夏天,轰问他是不是刚才挤得中暑了,绿谷飞快摇头,然后拎着包就往工位跑。
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绿谷喘着大气坐下,后来才想好像没和课长道别,不过也不重要,重要是轰课长他……他……
“……他喜欢我?!”
“谁喜欢你?”
上鸣电气自他背后探出脑袋,绿谷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
上鸣把这样不正常的绿谷扶起来,且在对方搪塞的解释下疑惑地摇了摇头。黄头发男人不是太敏锐的类型,绿谷转个话题也就应付了过去。
绿谷之后外看无异,满脑子却在对自己讲一定要冷静下来。
话虽这么说,轰课长是同性恋外加自己的爱慕者,双重冲击下来换谁都受不住。
他一个劲翻找回忆,企划部和销售部是一条链子上的两环,自己平时也不是和轰毫无接触,但偶尔的交谈与公式化的来往怎么都谈不上恋爱契机——他只在同事的口舌间了解到轰的为人,轰却已经把他当做了恋爱对象,这图什么?
中午的员工食堂,绿谷坐在靠窗的吧台位上,独自吃昨晚留下的剩菜,胃袋一边消化食物,脑子一边消化事件。
“想不通啊……”
“在想什么?”
似曾相识的套路,只不过这次出现的人,确确实实把绿谷吓到险些摔跤。
轰伸手搂住他隐有向后倾倒趋势的上半身,绿谷这才反应过来失态,移开眼睛一个劲咽口水掩饰紧张。
别慌啊!绿谷心喊。
要是被看出来怎么办!
“澡、找我有什么事吗?”
呃,第一个词就咬了舌头。
“早上看你不舒服的样子,刚才顺路买了这些。”
把和绿谷相同的便利店袋子放在桌上,轰在他旁边坐下。
倘若没有早上的意外发现,绿谷尚能把轰的关心当做一位人性化上级的悉心照顾,也不至于现在见到轰就觉得这人别有所图,尤其还是同性,为了保守三十年的节操,他别的不想做,只想离轰远一点。
“谢谢课长好意。”绿谷客气道,“但我没不舒服……”
“那就以防万一。”
轰打断他,边解开衬衫袖口,仔仔细细地把袖子一点点折到膝盖弯,露出两条肤色健康的结实下臂。
知道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绿谷还是觉得轰这一出像在表演一样,赶紧把目光挪到桌上的塑料袋上。
袋口透出的东西来看都是一些降暑用品,额头贴清凉喷雾之类的,更里面的看不清楚,绿谷刚伸手去扒拉,恰巧碰到和他有相同念头的轰的手……
啊,完蛋了。
接触的下一秒,绿谷默想。
“……我也坐这儿吃饭吧。”
绿谷捏着筷子的右手忽然一紧,说话结结巴巴,“嗯、嗯,轰课长不介意的话。”
脑袋里又传来轰的声音,尽管当事人唇齿未启,轰正认真地从满袋子的降暑品里找到自己的午饭。
(居然可以和绿谷一起吃饭。)
“你中午一直都一个人?”
(明天也邀请他好了。)
“……上鸣君他们今天出外勤,所以是一个人。”
“这样。”轰拆开饭团包装,给饮料插上吸管,“你平常都带便当?”
(看起来很好吃。)
“昨天的剩菜随便炒了一下而已……!”绿谷故作镇定,“轰课长是便、便利店派吗?”
快要到极限了——绿谷此刻紧张得不行,要在露骨的心里话中保持自然太难了,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为了不被发现脸红他一点点把头往下低,机械运动着咀嚼肌,整个人似乎都要埋进了便当盒里。
“算吧,偶尔也有家人帮做便当。”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明明濒临边缘,神使鬼差下,绿谷竟在这种时候,选择去偷看轰说这话的模样。
不出意外,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熟悉的视线碰撞下,绿谷顿时心生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
不、你不要再想了。
今天的信息量突破脑容量,绿谷吓得连呼吸都忘了调整,旁人眼里互相对视的他俩肯定是骚紫色氛围,但注意到对方整副眉眼都柔和下来时,米饭转化成的麦芽糖似乎要把绿谷的脑回路通通黏住,他连扭头都做不到了。
来了。
要来了。
那句这种场合下的定番台词。
(……想吃绿谷做的便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男人说想吃手作料理的事实过于冲击,绿谷瞬间放弃思考,脑内炸成数片烟花。
“你终于开窍了?”
“我……不想再继续偷窥别人内心了。”双手在解第二颗纽扣的时候顿了顿,绿谷继续说,“就照心操君说的方法,我得努力改变现状才行。”
“对男人的追求感到恶心了?”心操直言。
“也不是。”绿谷坐在床上,“一开始很吃惊,当然,现在也会紧张,但喜欢谁这点哪有什么对错。”
而且轰课长也没向我告白,绿谷想,倘若对方打算把感情藏在心里的话,对自己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困扰,先窥探他人内心的人是自己,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批判对方的心意。
尽管这个他人,目前符合要求的只有轰焦冻一个。
最常接触的地方还是办公室,绿谷这才庆幸他没有和轰在一片区域共事,不过轰、或者自己偶尔路过对方视线所及的地方时,轰的心声通常比他敲键盘的声音更快进入绿谷的脑袋里。
至于内容,倒不是每次都像那天共餐一样,让自己尴尬到崩溃,但大概也是因为每一句关心简单朴素,绿谷如今才能自然而然地习惯轰的每一句心声。
(他在忙什么?)
(待会儿去帮忙吧。)
(好像够呛的。)
(要不要约个午饭。)
“不过是换了角度思考……要是我的内心想法被谁全部看透,肯定会接受不了。”
短暂沉默过后,心操叹气道:“你还真是无药可救的老好人啊。”
“这我就当夸奖收下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心操说,“如果是我上次的玩笑,你还是不要当真,还有破罐子破摔,干脆把自己卖给你的上司……是叫轰来着?那个也不行。”
“不不不不不最后怎么说都有点……”绿谷不敢想象自己会和男人在一起,尤其还是办公室的钻石单身汉,那画面简直太美。
总而言之,先得迈出第一步。
“我去问问有什么能参加的联谊吧……”绿谷无奈地说。
说是这么说,为了配合网络贩售平台上的周年特卖活动,整个销售部隔日便进入了加班模式。
绿谷作为该平台的负责人,光是与平台方和仓库对接就忙得头大,加上活动力度确认和库存商品清点,尽管有人的确给他推荐了几场联谊,他也根本没工夫去参加,只能全数婉拒。
其他部门也没有好过太多,秋季新品的计划逼近,夜晚加班,路过企划部的时候,绿谷时常能见到轰带着下属在会议室开会,看到那个人在投屏前侃侃而谈,下一秒又用水性笔把写得密密麻麻的白板敲得啪啪响。
绿谷通常都会感慨,这本来才是他和轰的人生轨迹。
轰的心声还在持续。
但注意力这么一转移,绿谷忽然发现到,并不是轰接近他的“机会”在日渐增多,而是那个人一直以来都会这么做,自己却从来没有往那方面去思考,全当做了同事间的客客气气。
平时人来人往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盘算着等到那边的肯定回复就下班回家,似乎有细微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绿谷听着那些动静,颇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轰走过来,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绿谷的肩膀。
“还没回去?”他手提公文包,“这个点末班电车都快没了。”
“我可以走路回家,住得不是很远……”绿谷瞥向那只曾短暂在自己肩膀上停留过的手,尽管清楚不注视对方说话非常失礼,他也不想再这个时候读到轰的心声。
轰倒是不介意他的没礼貌,“还差多少?”
绿谷愣了愣,后来清楚轰应该是在问工作的事,“等那边确认完成就……”他诧异地看着轰拉开隔壁座的椅子,“轰课长?!”
“把你发过去的表格给我看下。”轰拖动转椅,离绿谷更近一些,“如果真的没有问题,那么做完直接回去也行。”
“这样会耽误课长搭电车吧……还是我自己来……”
“才没有这回事。”绿谷立刻回答,又说,“但是,不等回复就下班回家的话……”
“被欺负了?”手指利落地在滚轮上磨擦,轰断言道,“那不是更需要反击吗。”
这倒是,深受其害的绿头发男人在心中大力点头。
“我们好歹是市场占比前几的品牌,姿态不用放得太低。”男人盯着屏幕,“如果理解不了,有空可以来企划部学习。”
绿谷这时候正在仔细观察轰做出修改的地方,忽然听见对方最后那句话,他有点想笑,又感慨还好对象是自己,而不是那帮天天抱怨平台方多会折磨人的同部门后辈们,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效仿学习。
作为回答,他轻快的“啊”了一声。轰听后朝他笑了笑,也许是笑吧,因为实在太难以辨别了。
尽管有意识的保持距离,可光线不足的环境中,绿谷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藏进黑暗里,他突然感觉到空气在逐渐变味,在轰的注视下迅速低头不语。
作为下属眼中的上司,轰无疑是满分的。
但知道对方心意的情况下,自己该如何说服自己,轰的好心帮忙是出于对下属的关怀而已?
绿谷这么想着,旁边的轰突然开口。
“……你也三十岁了吧。”
“啊?”绿谷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嗯……嗯。”
“有考虑过未来的事情吗?”轰问,“事业、家庭之类。”
绿谷大胆反问:“轰课长呢?”
轰留在鼠标上的手停住了,映出密密麻麻数字的双眼里透出一丝错愕,绿谷以为自己冒犯,想道歉,轰刚刚好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平淡:“我的情况,事业应该会继续维持现状,毕竟也不讨厌现在的工作。至于家庭,算不上考虑吧,反正我这种人的后半段人生基本算无药可救了。”
“不过硬要说计划,”轰顿了顿,接着说,“大概想在穷途末路前,大胆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情,万一真的成功了,就努力反抗一下——”
头次听作为上级的男人一口气讲那么多私事,字里行间的意思让绿谷听着听着冒出不少感触,尤其是家庭的部分,想着自己三十岁还是母胎solo的境遇,于是他忍不住追问。
“失败的话……我是指,如果没有……”
轰忽然转过头:“很好奇吗。”
“也不是……对不起课长我不是那个意思!”似乎听见他不屑的声音,绿谷匆匆忙忙赶紧改口,“我想说课长那么优秀,在办公室也很有人气,就算是我们销售部也有不少爱慕您的女孩子,所以肯定不会发生失败的情况。况且我也没有看过您不成功的模样,肯定会轻轻松松……”
轻轻松松什么?
绿谷噎住了。
把自己追到手吗,但怎么有点在鼓励对方尽早把自己买了的味道?
轰暂时从电脑前离开,看起来好像对绿谷接下来的发言饶有兴趣,这让后者有一种陷进了言语圈套的错觉——他明明知道轰说这话的目的,怎么就还是心甘情愿地往下跳了呢。
难道说……自己根本就不讨厌?
绿谷被自己凭空冒出的猜想吓得不轻。
“轻轻松松……?”
“就是……”
然而轰却把绿谷的纠结归结到了另一种意思上,迟迟没有发动的读心能力,在绿谷左右扭头逃避轰视线的同时启动,男人的心声又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说不出口就代表还有机会。)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像和你扯太多了。”轰说,又回到了他一贯的工作状态,“这种事问你也没什么用吧。”
(我在着急什么。)
(绿谷肯定也困扰了吧。)
(都是男人,提这种话题本来就很不对劲。)
绿谷心里生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内疚。
倘若是没有能力的自己,应该能更自然地说出“你要加油”的鼓励吧。
“没、没关系!”他忽然主动伸出双手,隔着衬衫,十指指尖若有若无地打在轰曲起的右手手肘上,“尽管这么说很奇怪,但我非常非常理解课长的想法,下面都是我自己的意见……我认为,如果他不能觉察出这份心意,您应该立刻去换一个更优秀的对象……”
越是了解对方的心意,便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偷窥”下去。
他和轰处在不一样的世界,自己是男人,是母胎solo了三十年的、看起来毫无特殊之处的家伙。
轰垂眼注视两人相连处,绿谷的话似乎刺痛了他,男人眉头拧在一块儿,低声道:
“我不需要任何改变。”
短短一句话震痛了耳膜,同时打碎了心底固守的那一块屏障。
绿谷搭在轰手肘上的指头滑了下去,左胸某处砰砰砰砰跳得沉重,却也愈来愈快,越来越不受控制。
即使绿谷听见的话,和轰说出口的完全不一样。
(我喜欢你。)
(……从五年前的夏天开始,一直。)
下(或中?):
含着吸管,绿谷忽然一言不发,只感觉胸口有点发闷,那是他想到了喜欢自己的轰焦冻。
他想起对方在内心告白时的露出的表情,因为对象刚好是自己,所以眼神非常深情且柔软,但又因结果未知而尤为脆弱。
绿谷没有喜欢他人的经验,可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甘愿自己变得痛苦,那轰一直以来都是怎样度过的啊。
……虽然人设不一样,但莫名其妙太好代了_(:з」∠)_
开始纠结是先搞下,还是先把更新稳住(。)
有原创人物
*有路人→轰要素,可怜扭曲的片思。
08、
绿谷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在知识的盲区会莫名刨根究底,说的好听是求知欲旺盛,而这习惯直接给他灌输了一连串关于男同性恋之间的交往方式。
自那早事件危机感暴涨后,绿谷抱着求知的心态,搜了一些诸如“男人之间也能谈恋爱吗”的问题。青春期男生对性的好奇心是旺盛的,尽管难以置信某个地方也能用来干那种下流的事情,他还是把可能和自己无关的知识牢牢锁在了脑子里,然后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危机场合全面爆发。
此刻,绿谷已被不良头头高崎及其手下用宽幅...
此刻,绿谷已被不良头头高崎及其手下用宽幅胶带和立式空调捆在了一起,对方正用他的手机给轰发邮件,这下绿谷算明白,前阵子轰伤痕累累出现在体育馆出入口的原因,而就这复仇的气势,显然对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绿谷一边观察三五人手上的粗长棒球棍和木刀,还有可能夹在皮带里的刀具,一边发着寒颤,心想轰君你要是聪明点,就绝对不要单枪匹马过来送人头。
除此之外,他也很在意刚才高崎及其手下的对话。
即使互为同性,绿谷也不得不承认轰的确是个好看的人,但是否好看到会吸引不良学长的注意……这还有待考据。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高崎似乎等得有点没耐心,揪起正在摆弄绿谷手机的啰罗衣领,咆哮道:
“你他妈怎么传的消息!”
“已经按照老大的意思发了!”举起手机,对方求饶地说,“‘如果五分钟之内没有滚过来,就把那小子的裤子全扒了扔海里’!”
虽然盛夏天气没穿裤子也不会感冒,但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这里。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绿谷立刻挣扎起来,生怕下一秒会有人对他的皮带出手,“暴力是不好的,有什么恩怨就和轰君摊开说清楚啊!”
“有你说话的份吗,垃圾!”
绿谷扭了一下,躲开将要粘在脸上的唾液块儿。
不过这一出后,倒是把在忍耐边缘的高崎的注意力扭到了绿谷身上,他丢开手上包袱,转而上下打量绿谷全身。
绿谷当然知道那视线肯定不太友善,但除了恶意以外,他又有点感觉到一丝紧张,一股熟悉的危机感涌上,他上次有这感觉,还是在轰在电车起生理反应之后的那整个早晨。
高崎用球棒抵住绿谷脸颊,倏地朝他大吼:“对前辈好好用敬语啊!”
“对、对不起……”绿谷口齿模糊,“不过你们要对轰君做什么……”
高崎收回球棒,架在肩膀上敲了敲,作为回答。
绿谷此时注意到他敞开衣襟下那裹在胸腹处的绷带,接口处还有医院的纱布钉固定,应该不是为了好看才绑的。
方才要打断轰君肋骨的话可能不是玩笑,绿谷一下子慌了。
“这样肯定会出事的!”绿谷下意识大喊,“轰君不是那样的人,绝对是前辈误会了什么!”
这次没轮到高崎,几个兄弟里有人冒了头。听声音分辨,好像和开头说漏嘴的是同一人。
“对对,就是老大求而不得恼羞成怒……”
绿谷:“羞?”
“你他妈的是不是想和他一样!”
高崎手里的棒球棍直接往那人脑袋方向猛击,所幸被对方躲过,接着又是熟悉的大声道歉。
“求而不得……”
绿谷反复品味起那句话,心想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但可能就是求知欲旺盛害死人,他居然在这种不该发问的情况下,就刚才得到的情报,不由自主地朝当事人求证。
“前辈……果然是喜欢轰君吗?”
全场气氛降至冰点,下一秒剧烈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垃圾场上空,苟延残喘的空冰箱经不起高崎这一下子猛击,竟直接凹了下去。
绿谷吓得开始发抖,又开始担心有人要脱他裤子。
高崎直接把摧毁冰箱的罪魁祸首怼到他眼前,绿谷看到那个方才面容狰狞的不良前辈,此刻表情多少带点被点破恋爱秘密的娇羞少女心,一下子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吐槽才好。
高崎骂骂咧咧地把球棒举高,全场没人敢提醒他,这一棒子下去可能真的要犯人命。
绿谷闭紧双眼,等待剧痛降临。
“绿谷!”
惊吓未平,刚想腹诽是否某个被挟持的桥段,都一定要安排个恰当的时机出来扭转局面,可绿谷望见轰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心脏还是为他的出现小小地揪了一下。
“轰君!”绿谷大喊。
“还是滚过来了啊。”高崎的球棒最终只在绿谷肩膀缓缓落定,他说,“果然没抓错人。”
“够了,没必要把绿谷牵扯进来。”
轰靠近喝道,绿谷发现他不仅单枪匹马,双手更是空空,瞬间绝望到极点。
他不知道轰是否真的擅长打架,然而这种人数和武器有压倒性优势的处境,轰想凭一人翻盘几乎不可能。
“上次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轰说。绿谷这下又蒙了,他不自觉去看身旁的高崎,高崎表情像是被什么重创一般,握着球棒的手背爆出根根青筋。
“我不——”
傻子才看不懂这箭在弦上的局面。
“轰君小心!!”
绿谷话音未落,率先挑起第一枪的反倒是把距离最近的啰罗撂倒的轰,一拳猛击心窝,速度极快,下手毫不客气。
轰随即从他手里抢下木刀,直接去扛高崎正面袭来的金属球棒。
虽说一方不算,绿谷也是头次见识不良之间的扭打,与其感慨果然漫画和剧集都是骗人的,不如说轰在人数碾压的情况下还能应付过来,并且精准击打人体弱点痛点,这让绿谷开始怀疑轰是不是过去接受过什么专业的散打训练。
起初为了顾全面子,高崎还是要求小弟不要插手,可意识到自己并不能从轰那里讨到便宜,在一次被打得底盘不稳趔趔趄趄的时候,他气急败坏地呼喊周围人一起让轰吃点苦头,这才有了一人一刀拼多人多武器的场面。
话说,如果胜负一直拉不开,那么被绑来作为要挟的自己一定会……
“轰君!”
眼瞧一帮人越打越靠近,甚至有人开始打自己的注意,绿谷疯狂扭动身体,延展性极好的胶带被扯长扯松,但缠得太多粘得又紧,他始终没法完全挣脱,“先帮我解开!我不想拖你后腿!!”
这话点醒了轰,也提醒了被眼前人冲昏理智,只想召集人手一起给轰教训的高崎。
轰下劈击退距离绿谷最近的家伙,接着丢下木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什么粉红色的长条物,用它迅速在绿谷和冰箱之间的空隙处划拉。
绿谷:“这是……?”
“丽日的美工刀。”轰着急地说,语速逐渐加快,“大概猜到会是这样,所以借……”
“!!”
高崎的球棍近在眼前,伴随一声吼叫,绿谷并没多想,身体恢复自由的下一秒,他立刻扑向身侧的轰,用后背替对方挡下了这重重一击。
绿谷咬着嘴唇,先是哼了很大一声,但麻木感自接触处流向四肢,传至头皮转为痛感回到全身后,他终是忍耐不住,痛得嘶叫一大声。
——你不会伤害绿谷的,对吧。
——……如果是自己就不会那么做。
——我不会伤害绿谷。
都是因为自己,都是自己的错,所以才会把绿谷牵扯进来。
只要和自己扯上关系的话……!
“绿谷?喂!绿谷!”
“哈啊……哈啊……”
真正刺激轰的是来自罪魁祸首的嘲讽。
“哈、哈哈?”
像是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轰缓缓站直,高崎则往后退了一些,并挑衅般把那人方才丢下的木刀,又踢回了轰的脚边。
“怎么,很火大吗?因为我揍了那个孬种?!”
见轰没反应,高崎面目透着股得意过头的扭曲。
“喂喂喂,那废物不会真的是……”
弯腰拾起木刀,轰用眼神制止了高崎接下来要说的话。
忍着痛试图爬起,绿谷见状神色复杂。
轰好像又回到了巷口初遇时的模样,抗拒一切,寒冷到令人发憷,谁也没办法靠近一分。这不是绿谷希望看到的样子,他好不容易把轰拉回阳光下,又怎能放任他继续躲回黑暗当中。
“……我要杀了你。”
说罢,轰不要命般冲进了高崎的包围网里。
一帮人再次纠缠在一起。和起初只是为了自保的还击不同,如今的轰尽管每一下都打得愈发凶狠,可仔细观察,会发现少年一来一回早已没了章法,单纯想要重创对方,这样的攻击方式让身体处处都是空隙。
……很快,轰捂着腰腹,啐掉嘴里的鲜血。
这样下去绝对会有生命危险——眼看轰招架不住,绿谷没办法继续当一个旁观者,他扶着废弃家电,摇摇晃晃地站起,在一人打算趁乱绕后偷袭轰的时候,冲过去扑抱住那人身体。
“才不会让你们这么做!”
轰睁大眼睛,诧异喊:“你在干什么?!”
“因为轰君是我重要的朋友!”
说罢他喝了一声,虽然不会打架,但棒球社练出的一身力气还在。忍着痛,绿谷手臂收紧后用力向前推挤,最终把人绊倒在地,且抢走了对方手里的金属棒球棍。
绿谷立刻以标准击打姿势紧握棍柄,面朝三四双泛出凶光的眼睛。
背后还是好痛,痛得连站稳都很困难。可是一想轰也在苦战当中,他就不得不强迫自己更坚强一点。
绿谷说:“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
绿谷那一喊显然把轰的理智拉回来不少,少年一拳一脚回到了最初的样子,甚至还能指导绿谷躲在哪儿,又在哪儿挥棒,才能精准打倒对手。
唯一弱势只有体力消耗。
尽管练过基础体力,这一来一回下去绿谷也有点撑不住。轰情况没好到哪里,一下恍神,脸上又吃了一记,打算回击,高崎却跨上机车,绿谷以为这是要豁命用车来撞,后来才意识到情况有变。
“老师!警官!就是这边!”
“快一点!”
“小久和轰君他们会有危险……!”
而另一帮人溜得倒快,高崎骑车停到轰身旁,带血的痰直接吐到对方脚边。
“操,今天暂时放过你。”
绿谷恐惧想难道还会有下一次,轰却把手上木刀远掷向高崎的机车前胎,逼迫那人赶紧滚出视线。
然而惊悚的是,他接下来对高崎说的话。
“以后不要再缠着我。”轰说,他神情认真,至少现在没人能从他这句话里读出一丁点玩笑味,“我有喜欢的人了。”
完了一下本志台词neta(。
咕着咕着行文又变了,再看之前会觉得现在虽然浮于表面,但意外流畅×
*现代AU,养猫的邻居轰出
*为在微博连载的小故事,本章为wb上22-24的内容
沙拉子的预产期已经临近,绿谷在家中置办了一大堆有用的没用的,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顿时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我向附近一家有24小时急诊的宠物医院咨询过了。”
这天晚上,刚洗完澡的轰焦冻一边擦头发,一边注视着屏幕中与绿谷出久的聊天框。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输入回复,对方已经叨叨不断地继续发来一连串消息,顺手还附上了一个地址定位。
“一般来说在家里接生小...
“一般来说在家里接生小猫就可以了,但如果出现难产的情况,可以立刻将沙拉子送过去。”
“我把地址也发给轰君吧。”
“虽然医生说预产期大概在这个周末,但总觉得现在就开始紧张起来了……”
紧张过头了吧,今天才周一啊。
望着屏幕中弹出的表示慌张的小企鹅表情包,头发仍在滴水的轰不禁失笑。
即使性格相去甚远,在这方面两人却十分相似:他们都发自内心地将自己养的猫视为家人一般关爱呵护。
绿谷是个很有计划性的人,虽然眼下俨然有种积极过头的趋势,但这并非一件坏事。
不如说对方那神采奕奕,跃跃欲试的模样,在轰看来倒也挺可爱的。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更可爱的地方。
隔天傍晚,一如往常来到隔壁做客的轰焦冻刚在沙发上坐下,邻居养的三花猫便挺着已经明显隆起的大肚子在他身旁饶了两圈,随后亲昵地将脑袋靠在男人的大腿上,大大方方地原地躺下休憩。
轰伸手抚摸她柔软的三色皮毛,一灰一蓝的异色瞳则在房间里寻找自家那只橘色猫咪的身影。
“轰君轰君,快看。”
正当轰疑惑为什么看不到煎饼时,从厨房里端出两杯热咖啡的绿谷回到客厅,并开始向邻居兴致勃勃地介绍自己新买的智能料理锅。
“有了这个,以后就可以在家里煮火锅了!”
闻言,轰听话地低头望向摆放在桌子上的那只长方形的浅绿色瓷质料理锅。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类似的产品,一时还搞不清楚这种东西到底要如何拿来烹调料理。
“这个要怎么用?”
“插上电就可以啦,还可以做烤肉和寿喜烧哦。”
说罢,绿谷一把揭开料理锅的盖子。
于是轰便看见了蜷躺在锅里的煎饼。
橘猫那肉乎乎的身躯恰到好处地填满了整个长方形。猫咪扬起琥珀色的眼睛,率直地望向饲主那张忽然出现在上方的俊脸,还十分配合地喵了一声。
锅里的煎饼,好像没什么违和感。
蓦然一滞的轰望着猫,又回头看向眸光闪烁不已的雀斑青年,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眼看素来没什么表情的邻居成功被这莫名其妙的小把戏逗笑了,绿谷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弯起眼眉与嘴角。
果然这个人笑起来的模样真的非常好看,甚至令人一不小心就会看得入迷。
“你最近好像很热衷于尝试新的菜式。”
没有注意到有些出神的另一人,收敛了笑意的轰一边伸手将橘猫抱出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因为轰君不是总吃荞麦面吗?”
“……所以?”
“所以想让你多尝试一下不同的料理。”
将手中的盖子重新在瓷锅上放好,绿谷在地毯上盘腿坐下,神情就和语气一样稀松平常。
“轰君自己似乎没有发现——你吃到好吃的东西时,虽然不太明显,但的确看起来会高兴一些。”
说罢,青年昂起那颗蓄着卷发的脑袋,脸上的笑容友善而纯粹。
反观轰焦冻的状态可就远没有这么轻松了。
抱着橘猫的男人愣住了,原因在于他那毫无防备的可怜心脏又一次惨遭击坠。
惊喜与诧异不分前后从天而降,骤然潮涌的情绪令轰一时不知到底该作何反应才好。
与此同时,他那颗陷入混乱的大脑却还在抽空瞎想一些与眼下情况没有丝毫联系的问题:
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如果哪天绿谷真的要搬家的话——
那他只能想方设法,不择手段也要带着煎饼一起搬到绿谷新居的隔壁去。
至少也必须是同一栋楼,直线距离不能超过两百……不,一百米。
……好沉重!
这个念头光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轰就感觉到庞大的自我厌恶感宛如钝器一般狠狠击中了他的大脑。
天呐,太沉重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还算生性淡泊,谁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来你居然是这么沉重的男人吗,轰焦冻。
……这么阴郁又不怀好意的家伙一定不会受欢迎的。
不受其他人欢迎无所谓,但不受绿谷欢迎可就糟糕了。
轰焦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陷入深刻的反省之中。
被他抱在怀里的橘猫好奇地昂着脑袋望向这个神色沉重的男人。煎饼动了动翘起的耳朵,然后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将粉色的肉垫按在饲主白皙的脸颊上,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对了,刚好这两天挺冷的,不如明天晚上一起吃火锅吧?”
捧起咖啡抿了一口的绿谷满是期待地提议,抬头却发现坐在沙发上的人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
此时轰的脑海里虽然乱作一团,表面却仍然巍然不动,只是那张本就起伏不大的英俊脸庞此时看上去似乎异常凝重。
煎饼的爪子甚至还按在他的脸上,可当事人似乎对此无知无觉。
“轰君?”
绿谷小心翼翼地观察邻居那张看起来沉重不已的俊脸,缀着小雀斑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一个担忧的表情。
“难道你不喜欢火锅吗……?”
完了这可是他最怕的句式。
“不是。”
轰焦冻几乎条件反射地否认,红白二色的脑袋用力摇了又摇,可以说是十分拼命了。
哪怕看到对方的表情因此放松下来,轰也仍旧感到心有余悸。这个人能不能不要再增加他的愧疚感了。
“太好了,那明晚我们就一起吃火锅吧。”
得到应承的绿谷看上去十分开心。
“轰君有什么想吃的记得跟我说哦,明天下班后我去买食材。”
望着青年再次展露的笑容,轰不由自主地感到耳廓有些升温。
轻启双唇却未能说出什么,红白发色的男人故作自然地揉了揉橘猫的肚子,无言地点点头。
火锅。
并非没有吃过,但从未如此这般期待。
和绿谷在一起的每一天,对轰而言几乎都充满了崭新的体验。
遗憾的是,第二天轰焦冻却未能和邻居一起吃上这顿令人倍感期待的晚餐。
“……总觉得,今天的轰好像有点奇怪啊。”
从咖啡桌上的纸盒里拎走一只巧克力甜甜圈的上鸣电气坐到沙发上,并小心翼翼地凑到一旁的八百万百的身侧,刻意压下声音低语道:
“八百万律师,请问您怎么看?”
闻言,正在啜饮红茶的女性扬眸望向那站在休息室落地玻璃跟前的高挑男性。
红白发色,身着深灰西装的年轻律师正安静地注视着手机亮起的屏幕,低垂的眉宇间浮着一抹难得一见的柔和之色。
八百万将茶杯在杯托上放好,略作沉吟后道出判断:
“轰律师看起来确实比平日的精神状态更好。”
“不如说有点好过头了。发生了什么好事值得那么高兴?”
金发的青年咬下一口点心,咀嚼下咽后抛出了自己的猜测。
“难道是因为今早上门那位有钱又漂亮的女客户吗?他终于对女孩感兴趣了?”
虽然半是玩笑半是猜测,但倘若当事人听见了这番对话,搞不好还挺赞同的。
可惜上鸣没猜到轰律师感兴趣的对象是个男孩子。
伫立在窗前的轰焦冻端起手里的纸杯,漫不经心地咽下最后一口热茶。
那双浸润在自然光之中的异色瞳将目光垂落在手中的电子设备上,对于身后两位同僚的对话丝毫没有察觉。
手机上所打开的是他与邻居的LINE对话框。就在刚才,同样在午休的绿谷给他发来了消息,兴致勃勃地询问轰有没有想好晚上的火锅要选择什么食材。
这个长着雀斑的娃娃脸邻居永远热情不减,殷切好客。
出于由衷的善意与温柔,绿谷总是将他的想法和喜好摆在第一位。只要是轰提出的要求或建议,对方几乎有求必应。
凝视对话框里绿谷发来的那只高举着平底锅的小企鹅表情包,身着西装的男人不禁失笑。
对于轰而言,相比起自己,现在的他其实更在意的绿谷喜欢吃什么。
说来好笑,倘若换作以前,轰焦冻绝不会费心思去思考这种问题。毕竟除了家人,他向来对旁人的生活漠不关心。
这也正说明了绿谷是与众不同的。
轰知道对方喜欢猪排盖饭,啤酒,炸鸡块,还有便利店里期间限定的各色点心和蛋糕。
但这些似乎都不适合放进火锅里……
正当他冥思苦想时,伴随着熟悉的铃声响起,握在掌心里的电子设备蓦地发出一阵震动。
原本正在沉浸在思绪之中的男人条件反射低下头,目光一步到位地落到手机上所显示的“绿谷出久”这个名字上。
轰焦冻感到十分意外,但伴随着惊讶而来的还有惊喜。
光是见到这个人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就足够令他的心跳微微加速。轰暗暗深吸口气,拇指的指腹轻轻按下接听键。
“哦哦,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上鸣惊奇地眨眨眼睛。
“很高兴呢。”
八百万点头表示赞同。
“啊,轰君?”
将手机置于耳边,听筒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不会。”轰不假思索地答道。“现在还是午休。”
这份礼貌谨慎令轰不自觉地微微一笑,语气随之柔化了少许。“有什么事吗?”
可惜绿谷难得的来电却没有带来好消息。
“是这样的,主管刚才安排我下午出外勤,晚上大概需要和客户一起吃晚饭。”
绿谷出久低下声解释道,话语间饱含满满的愧疚与歉意。
“所以原本说好的火锅可能要推迟了,对不起……”
说罢,他略作思考,又耐心地补充了一句:“火锅什么时候都可以吃,等下次吧。”
轰也是在职场摸爬滚打过来的成年人,自然深知因突如其来的工作而临时变动安排的无奈。
正是如此。
……明明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不应该为了这么点小事而倍感失落。
即便心里深谙这个道理,他还是忍不住暗自叹气。
“嗯!下次一定。”
好在隔着电子设备特有的机械音质,邻居显然没能听出他的异常。得到安慰的绿谷连声音都抬高了一些,态度似乎已然恢复如常。
“对了,我晚上可能没有那么早回去,可以麻烦轰君去我家看看沙拉子的情况吗?”
自上次绿谷回去看完母亲以来,他家的备用钥匙便一直放在轰这里。
轰焦冻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年轻律师点了点头,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对方根本看不见。
“明白了。”
“怎么回事?好像突然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了?”
“打输官司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低落过。”
同样有所察觉的八百万不禁担忧地蹙起眉心。
“这可真让人担心……”
“轰不会是被甩了吧?”
望着那肩膀比平日要沉下去几分,站在原地前好似在发呆的落寞身影,上鸣摸了摸下巴,浓金色的眼底里布满难以置信。
“连我们事务所首屈一指的帅哥律师都能狠下心抛弃,这女孩也太了不起了。”
事实上,了不起的绿谷出久本人此时也相当懊恼。
“火锅……”
挂断与轰的通话后,绿谷垂头丧气地趴到办公桌上,眉毛与眼角因失落而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他明明那么期待轰君吃到火锅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而且最初提议今晚一起吃晚餐的人就是绿谷自己,事已至此他实在无法不感到惭愧。
“小久君想吃火锅吗?”
恰巧在他身后路过,手中还握着吃到一半的饭团的丽日御茶子听见他的嘟囔,不禁回过头来搭话道。
“可是晚上已经预订了居酒屋哦。”
“我知道……”
下午的外勤工作丽日也要同行,可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和客户吃饭喝酒。
思及这一点,绿谷终于收拾好心绪。
将晚饭的事情暂且抛之脑后,他用力拍了拍双颊,随后将进入待机的电脑屏幕启动,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轰焦冻提着从装有餐盒的塑料袋走出电梯,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把不常用的钥匙。
自从努力尝试坦然接受邻居的热情款待以来,轰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买晚餐回家了。外卖的食盒里一如既往装着荞麦面——既然绿谷不在,其实吃什么都差不多。
考虑到他养的猫大概也还赖在绿谷家里,轰决定先去邻居家中看看。
来到那扇熟悉的门扉跟前时,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亮起的主屏幕安静如旧,从下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
希望绿谷有在好好吃饭。
脑子里漫不经心思考的同时,他将备用钥匙探入锁孔,开锁后熟练地拧开门柄。
深秋的傍晚天色早已暗沉。
屋子里漆黑一片,轰焦冻拎着晚餐踏入其中。
就在他准备将屋里的灯打开时,一道熟悉的叫声忽然响起。
“喵——”
啪地一声将日光灯打开后,轰惊讶地发现在站在玄关前迎接他的并不是沙拉子,而是煎饼。
他饲养橘猫一年多以来对此前所未见。往常轰回到家时煎饼几乎都在睡觉,偶尔饿坏了也只会躺在窝里咬玩具。今天是怎么回事?
可不待轰从诧异中回过神来,橘猫已经转身跑入屋里,嘴里还喵喵叫唤个不停。
一股不好的预感蓦然没由来地自心中腾升。刚下班归来的男人不敢怠慢,他迅速换下皮鞋,跟在猫咪身后走进室内。
随手将外卖放下后,轰看见煎饼一溜烟穿过灯火明亮的起居室,灵巧地钻进一只摆放在墙角,开口侧放的纸箱里。
那是绿谷准备给三花猫分娩用的,里面摆放着温暖的毯子和干净的毛巾,还有沙拉子最喜欢的小玩具。
轰迈步来到箱子前,蹲下身来。
“沙拉子?”
他轻轻唤了一声,视线往箱里看去。
果不其然,两只猫都呆在里面。可和一如往常精神奕奕的煎饼不同,沙拉子正侧躺在毯子上,双眼紧紧闭着。
伴随着呼吸的频率,三花猫的身体正急促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声回响在狭窄的空间里,一侧的后腿更是时不时抽动两下。
轰焦冻顿时呼吸一滞。
轰焦冻垂眸看向暗下去的屏幕,素来平静无澜的脸庞浮现出罕见的焦急。
此时他仍旧半跪在纸箱跟前,一次次拨通得不到回应的号码。低头望着侧躺在毯子上止不住喘息的三花,以及蹲坐在一旁不停用舌头给伴侣洗脸的橘猫,这个生性沉稳的男人终于感到一丝不知所措。
这位邻居一定是正忙于应酬,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来电。
最后一次看着未被接通的通话默默断线,轰握紧手机,深深叹了口气。
他终于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原本,轰对于分娩小猫这件事并没有感到多么紧张,反正到时候绿谷会和他一起面对的。
谁知兼任精神领袖与技术指导的绿谷出久教练从一开始就缺席了,此时轰焦冻选手孤零零地坐在赛场边的冷板凳上,一筹莫展地望着两只猫,孤立无援,进退两难。
……怎么办?先惯例求助一下google?
听说只要提供干净温暖的地方,母猫是可以自然分娩的,可是现在沙拉子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男人小心地探出手,轻抚呼吸紧促的三花猫,眉心因苦恼而蹙成一团,即便是再棘手的案件也从未令他感到如此焦虑不安。
轰抬头环顾屋内四周,盛装猫粮的食盆依旧是满的,自动循环饮水器里的水却少了许多。
他手机里的safari还留着几天前检索的241万条关于“猫咪临产前有什么征兆?”的google结果,如此看来,沙拉子的产期的确提前了。
慌乱不会对眼下的情况有任何帮助,他必须赶紧冷静下来。
沁出一层薄汗的掌心握紧手机,轰焦冻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
对了,绿谷发给他的那家宠物医院——
没有片刻犹豫,轰立刻打开LINE,找到前天晚上邻居发过来的定位地址。
打定主意后,轰立即一刻不停地行动起来。
考虑到以后需要带着四只小猫出门的情况,绿谷新买了一只规格较大的猫箱,没想到它提前派上了用场。
新的猫箱有恒温功能,轰焦冻把沙拉子惯用的小毯子垫进去,希望借着熟悉的气味能够稍微排解陌生环境给她带来的不安。
动作极尽小心地抱起三花猫让其侧躺进箱子之后,轰谨慎地捧起猫箱。去往宠物医院的路线已经纳入脑海,接下来只要将沙拉子赶紧送过去就好。
不敢怠慢的青年迈开步伐,径直向大门走去。
谁知下一刻,一个沉甸甸的重量毫无预兆地攀上了他的小腿。
“!”
“喵!”
轰略感错愕地低下头,橘色的毛团随之映入眼帘。
果不其然,是煎饼正用他那对于猫而言不算太长的前肢紧紧地扒着饲主一侧的小腿。
“煎饼?”
“你先放开我。”
“喵喵!”
这是在阻止他带走怀孕的伴侣吗?
轰有些惊讶。除了找零食和抢玩具的时候,他从未在自己养的橘猫身上看见如此智商闪耀的时刻。
光是抱着腿也就罢了,煎饼的嘴里还紧紧咬着西服长裤的布料,如此下去律师的定制西装上恐怕会硬生生多出两个洞来。
一灰一蓝的眼瞳迅速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准确地落到了起居室的一角。
邻居的屋里还留着旧的猫包。将乖乖躺在箱子里的三花猫暂时在桌上放下后,轰当机立断将猫包取来,随后捏着橘猫的颈后将他一把拎起,不容反抗地塞进猫包里。
夜晚七点四十二分,伴随着宠物医院的自动门缓缓敞开,原本百无聊赖地坐在前台补妆的护士不经意抬眼一瞟,顿时清醒了。
一个红白发色,五官端正,身着成套西装的年轻男人就站在店铺门口,手中提着两只猫箱。
伴随着不易察觉的喘息回响,他的胸膛正微微起伏着,似乎这一路走来相当匆忙。
虽然平时偶尔也有年轻帅气的客人上门,但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后,小护士连忙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粉饼盒阖上。她从柜台后站起身来,还不忘抬起手理了理盘在脑后的头发。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按捺下心底里止不住发出的尖叫,护士扬起职业性的笑容,礼貌地向逐步走来的客人询问。
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边答道,一边将两只猫箱放到柜台上。他的口吻还算冷静,但不难听出话语中的焦急。
“我家的猫提前临产了。”
“好的,轰先生。医生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请您将这份表格填一下。”
熟练地将空白表单递给这位帅气的客人后,护士低头看向分别呆在不同的箱子里的两只猫,有些好奇地问:
“两只猫都怀孕了吗?”
刚接过表格和笔的轰焦冻呆呆地抬起头来,足足愣了五秒钟之久。
“……不是,只有这只三花猫。”
红白发色的青年无比艰涩地开口解释,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装着煎饼的猫包。
“他是公猫。”
不可否认,轰受到了极大冲击。
……有这么胖吗?
真的有这么胖吗??
伴随着水声响起,自来水淌过手背的皮肤,带来舒适的清凉感。
洗干净手上的泡沫后,好不容易从酒席中抽身的绿谷出久抬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果不其然发现缀着雀斑的脸颊上泛起了一小片酡红。
果然今晚的客户不太好应付,又不能让丽日一个女孩子喝太多酒,于是绿谷便顺理成章将餐桌上的大部分酒精都咽进自己的肚子里。
希望今晚可以早点回去……虽然这个愿望可能难以实现了。
轻轻叹息一声之后,绿谷从口袋里取出静音状态的手机。
不知道轰君在做什么,应该已经吃完晚饭了吧?
可不待他细想,屏幕上的消息提示已经悉数夺走了绿谷的注意力。
只见手机上赫然显示着三通未接来电,以及LINE上的新消息提醒,全部来自他那鲜少主动与人联系的冷淡邻居。
绿谷不禁呆了呆。
好在他的手没有和脑子一样宕机,指腹几乎条件反射地解锁手机,旋即点开那个绿色的通讯软件,打开了与轰焦冻的聊天窗口。
轰:小猫要出生了
最后还附上了一个小企鹅哭哭的表情。
-TBC-
自从使用lof的频率呈跳水式下跌之后,就经常忘记在这边更新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