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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李莲花下坠的一刹那,笛飞声便接住了他,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悲风白杨本是最刚猛霸道的内力,如今却被生生打磨成了绕指柔,环绕在李莲花心脉周围,与扬州慢交汇融合。

李莲花索性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交给身后的人,轻轻呼出一口气道:“笛盟主对内力的控制见长啊。”

笛飞声专心操控着内力,警告道:“你最好别撩拨我,我对这种控制内力之术不太熟悉。”

我没撩拨你啊,李莲花委屈,又想直起腰身,又被笛飞声一把拉到怀里道:“别动。”

李莲花:…

索性他体内本有方多病留下的内力,同悲风白杨不一时便将身体的不适压了下去。

笛飞声厌恶的看了棺材一眼,道,:“你身上的毒发作越发频繁了。跟我回金鸳盟,药魔...

笛飞声厌恶的看了棺材一眼,道,:“你身上的毒发作越发频繁了。跟我回金鸳盟,药魔好歹能压制一些。”

李莲花摇摇头,走近棺材,将里面零散的纸张都搜罗了起来。

笛飞声走到他身边,皱眉道:“别理这些事了。”

“笛盟主,你会任自己被蒙在鼓里吗?”李莲花拿起手上的纸,直起身来。

笛飞声眼中闪过明了,道:“自然不会…算了,我陪你去。”

李莲花垂眸道:“多谢笛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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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道总坛。

封磬几乎是一路小跑地拦着眼前的年轻人:“方少侠,方少侠怎么来此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方多病露齿一笑,面上一片烂漫之情:“我来找我爹啊?不可以吗?”

封磬浑身一僵,地道尽头已经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封磬,让他进来。”

少年兴致勃勃地走进地道尽头的山洞,一脸好奇的四下打量:“啊呀,啧啧,原来万圣道的总坛在山里啊,我还以为山洞里只会有虫蛇鼠蚁呢。”

封磬觉这话不太中听,忙道:“少主说笑了。”

单孤刀的脸色沉了下来,方多病一点也不像自己,小的时候娇里娇气,连剑都提不起来,如今看着也更像他那个美人榜上的母亲。而他那一身的骄娇之气,真像…那个招人厌的师弟啊!

他打量面前明艳动人的少年,又目光冰冷地看向封磬:“什么少主?万圣道只能有我一个主人,我没承认,哪有什么少主?”

封磬心里头有些腻歪,但仍恭顺低头称是。

“什么少主啊?”方多病侧着头,状若不解,“啊,我本来就是天机堂的少主啊,唉,还有方府需要我操心,近来身上还兼了一个四顾门门主。我可不要再担上什么担子了,烦都烦死了。”

真是…可恨!这种别人费尽心机,一生都求之不得的东西,偏偏有人唾手可得,却又不屑一顾。

单孤刀眼神冷了下来,却突然勾起唇角,语带戏谑道:“乖儿子,你怎么不说,你在江湖上最出名的,却是你能成为莲花楼主的入幕之宾,真是羡煞众人。”

方多病脸上天真的神情消失不见,眼里涌上冰寒,冷笑道:“你也配提他?”

封磬觉出不对道:“主上…”

单孤刀大笑道:“我如何不配,我和他同枕共眠,哄他睡觉时,还没有你呢。你不知道他多么信我,得知我死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哭肿了吧。真可惜啊,我没看到。”

“单孤刀,你无耻!”

单孤刀冷笑道:“怎么,害怕了,他纵容你,只因为你是我儿子,若他知道我骗了他,又该如何对你呢?”他的目光落在空处,仿佛看到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绝望的眼神,“这回我不会错过了,师弟!”

封磬惊骇道:“主上,你说李楼主是…”

“自然,十年的碧茶之毒,自然只有他能克制,我的师弟—李相夷!”

“闭嘴,你不配叫他!”方多病的声音里透露着杀意。

单孤刀见方多病愤怒的神情,居然笑道:“这就忍不住了?当年连李相夷都觉察不出我的杀意,而你,究竟被他娇惯成什么样啊?怎么,觉得能把我杀了做投名状,你就可以和你的好师傅双宿双飞了?”

他语气里满含着恶意,“听说,你到处嚷嚷李相夷是你师傅。倒不知江湖中人若知道李莲花便是李相夷,堂堂一届剑神如今出门居然如女儿般蒙着面纱,与你这徒弟不清不楚,又作何感想。”

方多病神色冷静下来道:“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只有你这般心底龌龊之人,才凡事都往歪处想。我不能忍,只因为我不是乌龟啊。”

单孤刀大怒:“你的嘴到和他一样讨厌。”

“主上,”封磬不由得插一句嘴,也怪他,因为怕自己主上又做了什么糊涂事,瞒了关于李楼主…李门主的一些事。导致主上根本不知道李门主如今容貌的杀伤力。主上这句话万一传出去,明天万圣道所在的这座山都叫能人给移平了。“主上慎言,如今的李门主…不同以往。”

“不同以往…”单孤刀语气里居然有些回味,“确实,中碧茶之毒容貌会损毁些…”

“你知不知道,他年少时多可爱,他十六岁那年,我告诉他要送他礼物,亲自给他量了腰身。”他看了看方多病,用手比了比,“只可堪一握,比女子的腰身还纤细些。如今,那把刎颈还在他腰间吧…”单孤刀打出放肆的嘲笑声,“也不知他被刎颈缠腰时,会不会想到他的好师兄啊!”

方多病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仍气得浑身发抖。封磬见父子两人气势不谐,忙道:“方公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啊,”方多病目光看了过去,“按你们的安排,我此时应是在石寿村吧。真没想到,护花联盟里头竟出了问题。”

“护花联盟,”单孤刀闻言又哈哈大笑起来,“护的是哪朵娇花?李莲花吗?方多病,别在挣扎了,只要你教出罗摩鼎,日后复国必有你一份功劳。到时你为储君,自可妻妾成群,把李相夷赏给你也非难事,省的你如今畏首畏尾,一点都不像我的儿子。”

方多病眼睛泛红道:“你真是…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单孤刀冷哼,“那便无可救药,我连从小带到大的师弟都不吝惜,又何惜一个你?”他按住剑柄,杀意已成。“交出业火痋,或者让我看看,他这十年间将你个废物教成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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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将最后一张纸收起,道:“果然,师兄十年前便知罗摩鼎与天冰一事。明日我们就启程去石寿村。最后传出有南胤移民便在那。”

“早点休息。”笛飞声给他按在床上,想了想,又掏出一串铃铛系在他左手腕上。李莲花看了一眼,仍是那串铃铛,只是原先的银环换成了红绳编织的金刚结。

“老笛啊,这不是你自己编的吧?”

笛飞声耳朵有些红,仍解释道:“银环会磨损皮肤。”

李莲花晃了晃手腕,铃铛声叮铃铃乱响:“老笛,你给我带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狐狸精?”

笛飞声解释道:“这是我做盟主后下面送过来的,说是叫清心铃,铃声可以避免走火入魔。我从小被笛家堡主用铃铛控制,对这个声音格外敏感。”

“那你应该讨厌铃铛声的?”李莲花有些意外。

笛飞声点头道:“讨厌铃铛,你例外。”

有了弘历的准话,再加上琅华醒悟,和璟瑟母女两冰释前嫌,长春宫上下难得欢声笑语地热闹了好一阵。

与之相反的是寿康宫,太后见皇后母女稳坐钓鱼台,心里越来越急。可皇帝不见她,也不来请安,她只能往族里递话,让他们在朝中向皇帝施压。

她不知道的是,弘历每次收到这种折子就扔到一旁,有人禀报,他也不理会。

太后正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人却自己踏进了寿康宫的门。

来人是如懿,太后没心思应付她,不耐烦地问:“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如懿微微一笑,“臣妾是晚辈,是来替太后解忧的。”

太后没把她当回事,...

太后没把她当回事,“前朝大臣们都劝不动皇帝,难不成你想去劝劝他?”

如懿没把太后的轻视放心上,接着说道:“朝臣们怕是没劝到点子上,不过听说有朝臣面见皇上,说了许嫁和敬公主的好处。”

太后面上一喜,“皇帝听进去了?”

如懿摇头,“臣妾不知。”

看到太后一瞬间变脸,如懿又说道:“不过臣妾恳请太后,知会朝臣们,力陈姮媞长公主下嫁的益处,极力劝诫长公主远嫁。”

太后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如懿赶紧解释,“臣妾不是真的想要太后嫁女,而是想帮太后把长公主留在身边,所以恳请太后营势,前朝后宫齐力。越是人人知道太后嫁女,尤其是让皇上和皇后知道,越能力保姮媞长公主留在宫中。”

太后听明白了,却觉得没用,“择利而为,是为后妃的选择,力保儿女,是为人母的选择,皇后是额娘,即便她知道,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的。”

如懿淡淡笑道:“想必皇后是为母情急,一时乱了方寸,才会不顾病势为和敬公主拼力一搏,这时候太后和皇后谁先定下心来,往前走一步,反而可以留住自己的女儿。”

太后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好处多了,才会让人心动,哀家自己去造势,让富察氏族按捺不住,必会给皇后施压,皇后是富察氏之女,处处以全族利益为重,如今被自己的至亲逼迫,怕她也无可奈何。”

如懿的笑容深了些。

太后看向她,满意道:“哀家小瞧你了。”

……

弘历听完宫人的禀告,冷笑了一声:“造势?朕倒想看看,这两个人能造出什么势。”

禀告的人退下后,璎珞抬头问道:“皇上是要借机看看哪些朝臣和太后勾连?”

“不用查朕也知道。”弘历换了一本折子,漫不经心道:“正好有些人要用,朕懒得找借口让他们把位置空出来了。”

璎珞低头一笑,觉得如懿和太后也是有趣,在弘历面前耍这点心机还得意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按绿龙那个脑子,这点心机也够了。

“不过这个娴妃……”弘历嫌弃地说道:“还真是一天不找事就不舒服,璟瑟和她无冤无仇,她都要这么上赶着恶心人。”

璎珞搁下手里的书,“这事恐怕是冲着臣妾来的。”

弘历立刻抬起头,“什么意思?”

璎珞说了璟宁周岁宴那天的事,然后说道:“臣妾疼爱璟瑟是阖宫皆知的事,璟瑟远嫁,臣妾必然会难过,娴妃也算报了臣妾让她在众目睽睽下丢脸的仇。”

“怎么不跟朕说?”弘历气得皱眉,“你已经给她颜面了,要是朕在,非得让人掌嘴再丢到慎刑司挨顿板子。若不是璟宁还小,她怕是会勾结太后想办法让朕把璟宁送去和亲。”

弘历越想越气,把笔都丢在了桌上。

“都没影的事,皇上怎么还把自己气着了?”璎珞好笑道:“随她要做什么,反正在咱们皇上面前都是跳梁小丑,由着她折腾呗,还能给皇上分忧,就算无用,皇上闲着无趣当个笑话看不也可以解闷吗?”

弘历想想也是,要真是事事生气,他早就被这个娴妃气死了。

璎珞担心的却是其他事,“富察氏要是真的向皇后施压,皇后会妥协吗?”

“妥不妥协都无所谓,她若是还有点做额娘的样子,就好好疼爱璟瑟,若没有,别人做什么都没用,璟瑟失望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次了。”

璎珞想起这几日璟瑟眼里都发着光,心下不忍,只能期盼琅华好不容易清醒,千万别又犯糊涂了。

如懿的计策明明算不上高明,可莫名其妙地就起了作用,这几日朝中力荐让太后嫁女的声音越来越多,弘历都一一记下了。

富察氏果然坐不住给长春宫递了家书,琅华狠下心不理会,富察夫人就亲自进宫了。

琅华被弟媳的一番陈词刺激得呼吸不稳,靠着扶手喘了半天的气才能说出话,“傅恒是本宫的亲弟弟,怎么能利欲熏心,听朝臣们姮媞下嫁科尔沁部的好处,就这样,让本宫同意璟瑟出嫁呢?”

富察夫人道:“您再舍不得母女分离,也得为富察氏上下打算哪。”

琅华悲凉道:“本宫怎会不知道,联姻科尔沁部对富察氏有莫大的助益,可本宫,实在舍不得璟瑟,本宫这一辈子都在为了富察氏,就不能许本宫,私心一回吗?”

富察夫人劝道:“皇后娘娘,天大的好处不能给了太后和钮祜禄氏,您是大清的皇后,更是富察氏的皇后啊。”

璟瑟站在几步外的帘后,将她们的对话尽数听进了耳朵里。刚刚她拒绝了宫人通报,拿着新画的画想悄悄给皇额娘一个惊喜,却听到了她们在说话。

璟瑟本想冲过去替琅华训斥富察夫人,却鬼使神差地定在了原地,想听听皇额娘会怎么说。

这一次,皇额娘应该不会再为了这点莫名其妙的好处,舍弃自己了吧。

可琅华沉思许久,含泪荡起一抹破碎的笑容,“本宫为了富察氏的荣光,已经耗尽了心血,舍出了一生,结果,连自己的女儿,也要跟着一同牺牲。”

璟瑟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苦笑着摇了摇头。

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每次都还是会燃起希望,却又被狠狠地打碎。

她捏起双手,画纸在她手里被捏成团看不得了,她索性就扔到了一边,然后正了正神色,端着仪态从帘后走了出来。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她恭恭敬敬地向琅华行礼,眼里却没有了前几日那样的亲热和依赖。

“璟瑟?”琅华心虚地唤她,“快起来,你怎么来了?”

璟瑟站起身,凉凉地看向富察夫人,“听说舅母入宫,儿臣来看看。”

富察夫人又感受到了和昕公主满月宴时的压迫感,硬着头皮屈膝行了个礼,“妾身给和敬公主请安。”

璟瑟却没让她起身,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处坐下,看向琅华问道:“儿臣听到皇额娘和舅母在讨论儿臣的终身大事,不如皇额娘早些跟儿臣说吧。”

琅华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刚刚全听到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璟瑟……”

富察夫人就着行礼的姿势抬头劝说道:“公主,此次是最好的机会……”

璟瑟一道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本公主让你说话了吗?”

富察夫人被吓得一激灵,“妾身知罪。”

“璟瑟。”琅华呵斥道:“舅母是长辈,你怎可如此无礼?”

璟瑟看着富察夫人,面色冰冷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是固伦公主,爵比亲王,富察夫人当真要与我论长幼不成?”

富察夫人被一个君臣有别压得不敢说话,只能俯身告罪,“妾身不敢,请公主恕罪。”

璟瑟没理会她,再一次向琅华问道:“皇额娘,儿臣再问您一遍,您真的要让儿臣远嫁蒙古吗?”

琅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移开眼道:“作为大清的公主,这是你的职责,也是你最好的归宿。”

“可儿臣,是这几日才成大清的公主吗?”璟瑟自嘲一笑道:“前些日子,您为了留住儿臣不惜去求令娘娘,儿臣还真的以为,皇额娘终于看得见女儿了。”

琅华心痛地看着她,“璟瑟,您怎能这样刺本宫的心?”

璟瑟反问道:“皇额娘难道不是一听到对富察氏有好处就不惜舍了儿臣吗?”

琅华平复了下心情,试图好好劝说她,“若是让姮媞长公主嫁出去,无疑是加强了太后与蒙古各部的联系。科尔沁部是大清最重要的姻亲,是最安定的后盾,要嫁就只能嫁最亲的人。而你,若是嫁去了蒙古联姻,便是对皇额娘,对富察氏一族,最大的扶持。”

璟瑟不禁觉得好笑,“太后与蒙古各部联系再多又如何?太后无子无权,更没有强大外戚在朝,您还怕她联合蒙古造反吗?”

“璟瑟!这种话怎能乱说?”

“皇阿玛都下了口谕不会让儿臣和亲,可您为了富察氏,还是要将儿臣舍弃出去。”璟瑟苦笑着摇了摇头,“儿臣是真的不明白,富察氏全族是无男儿了吗?什么都指望着您,从前逼着您生子,现在逼着您嫁女,而您就心甘情愿地受他们摆布,连儿臣都要做你们的棋子!”

琅华何尝不心痛,“这就是世家大族女子的命啊。”

“可这不是我的命。”璟瑟站起身,走到琅华面前跪下朝她磕了个头,“皇额娘,您一心为了富察氏,儿臣无话可说。若是皇阿玛的圣旨下来,儿臣绝无二话待嫁,就算儿臣对您尽了这份孝心。”

琅华慌乱地想朝她伸出手,“璟瑟……”

璟瑟却不再看她,起身走到富察夫人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富察夫人回府后记得带句话,本公主是君,富察氏是臣,这天底下没有君为臣挣荣光的道理。便是要嫁,本公主也是作为大清的公主,爱新觉罗的子孙嫁出去,与你富察氏毫无关系!”

说完,璟瑟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泪流满面的琅华和被惊到的富察夫人久久不能回神。

璟宁今日下午起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哭,谁哄都没用,太医看了几遍也没问题,哭得众人急成一团。

璎珞正束手无策的时候,璟瑟的嬷嬷突然在门口求见。

“宣进来。”

嬷嬷进来的时候脸上掩不住的焦急,“老奴给令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璎珞一边抱着璟宁哄,一边问道:“可是和敬公主有事找本宫?”

“回娘娘,公主不见了!”嬷嬷急得不行,“公主今早去了长春宫,到了现在还没回来,老奴去长春宫问过,说公主一早就走了,可现在还没回阿哥所。”

“什么?”

璎珞还没来得及问,璟宁的哭声突然大了起来,“矮哎……矮哎……”

璎珞忙哄道:“璟宁乖,不怕啊,额娘去帮你把姐姐找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璟宁慢慢收住哭声,就是不停地抽泣,时不时地还要叫两声“矮哎”。

璎珞把璟宁递给乳母,嘱咐澜翠照顾好公主,然后带上春婵和嬷嬷出了门。

卡文中。发个番外先。

自打李莲花身体恢复后,来拜访的新朋旧友不计其数。

比如说妙手空空,就凭借他高超的轻功几次内探禁宫,要不是看在他给李莲花喂过药的份上,封磬早把他喂毒虫了。

还有素手书生,为了避着方多病见李莲花一面,居然在皇城底下打了一个盗洞,差点被夜巡的轩辕箫拍死。

宗政明珠更是仗着自己监察司指挥使的身份一日一汇报,有时还臭着脸带着自己媳妇。

但有的人拦得住,有的人拦不住。比如近来按着饭点进宫的苏小慵,说是看着李莲花能多吃一碗饭,每次看着李莲花都会发出花痴的笑声。有时还拉着已有身孕的乔婉娩一起来,说是何堂主原话,孕期看着李莲花生下的宝宝好看。

方多病气急败坏,拉着关河梦让他...

方多病气急败坏,拉着关河梦让他管管这位新婚不久的关夫人。关河梦直言管不了,问方多病能不能给李莲花吃点花生,过敏了正好不用见人。

最后方多病不得不拿一幅李莲花的画像才应付了这个迷妹。

倒是展云飞早有预见,在李莲花才解毒那几日便勾着何小凤出去度蜜月了。

天机山庄不差钱,于是李莲花在宫里就收到来自五湖四海的纪念品。展云飞一开始还有些吃味。何小凤理直气壮道:“我给我外甥媳妇买的,你有意见?”

展大侠脑袋宕机半天,才把李相夷和外甥媳妇两个身份联系起来,呛得自己都咳嗽起来。憋着笑道:“行,下次给外甥媳妇买礼物我出银子。”

待两人到了漠北草原,何小凤又看上了牧民的牧羊犬,张罗着要给狐狸精纳妃。展云飞道:“你不知道…狐狸精是条母犬吗?”

何小凤真没注意,顿时打消念头,狐狸精这些年一直陪伴着李莲花,可被他宝贝着呢。既然是个小姑娘,可不能叫其他狗狗欺负了去。而后她注意力又被牧羊犬颈上的项圈吸引过去,坚硬的兽皮上嵌着金属铆钉,威风凛凛。

牧民解释道那是防狼圈。何小凤一见就心动了,拉着展云飞要给狐狸精也定做一个。

狐狸精是只女狗狗,又在宫中养尊处优,铆钉便算了,摸着扎手。何小凤找了此地最好的银楼用金丝制了两指宽的镂空项圈,双侧镶以珍珠。面上用云母,碧玺等各色宝石拼出莲花纹样。最下面还用白玉雕出三层的镂空球,动起来便有清悦的响声。

两人看了看,都十分满意。让天机山庄的暗卫给宫里头送了回去。

两人又玩了半个月才回京里,在相府梳洗一番便进宫去见故友。尤其是何小凤,十分想知道李莲花是否满意自己送回的礼物。

李莲花一时没见着,他与方多病正处理一些国事,倒是笛飞声有空,见了两人。

笛飞声在外人前向来沉默寡言,对何小凤叽叽喳喳地问话多是点头摇头,偶尔回应一两声。待何小凤问道项圈怎么样时,笛飞声耳朵突然红了,目光躲闪一下,才道:“很…很好,就是略微硬了些。”

“怎么会硬了些啊?”何小凤召来在脚下转来转去的狐狸精,将它抱起来,“特地定制的,给狗狗带最合适了,唉?怎么没给狐狸精戴上?”

“什么狐狸精?”笛飞声脸上居然有一瞬间茫然,“那个不是…那是给狗的?”

何小凤理所当然道:“自然是给狐狸精的,不然是给人的吗…”

展云飞接过狐狸精,和它澄澈的黑眸大眼瞪小眼。

离儿端着点心进来道:“三姑娘,姑爷,不再坐一会了吗?李先生和少庄主快回来了。”

“不…那个不了…”展云飞满脸通红,带着还有些茫然的何小凤就要出宫。京城外海港方多病的船就要出海,这次,他打算去二度蜜月,要在南海待上三个月…五个月也行!

所谓的系统,在成为李莲花第二年姗姗来迟。彼时李莲花碧茶之毒发作,整个人团成一小团瑟瑟发抖,当脑子里出现声音时还以为毒已经进了脑髓。但剧烈的疼痛让人精神涣散,声音也只听得断断续续:“系统绑定中…由于…容貌值…大礼包…海棠春睡…”

李莲花心里嘀咕着:什么海棠春睡?莫不是自己变傻后会以为自己是女子?还是最近没睡好…一阵深沉的睡意传来,李莲花仿佛整个人泡在温水里,身上的疼痛再也感受不到了。

李莲花满足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只觉得腹中饥饿,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看莲花楼外的春景,便是已自己如今的内力,三四日不吃饭也觉不出饿,自己到底睡了几天啊?连狐狸精都不见了,不知是去了哪里觅食。

荷包里装了一串铜板,睡的舒服了,便要好好吃一顿,至于钱再去赚就是。似乎是休息的好了,连念头也通达了些许。

莲花楼停的地方附近只有一个小镇,李莲花几日前在这里看诊时也大略逛了逛。街上有一家包子铺,肉包五文一个,比别家包子略贵一文,但皮薄馅大,鲜香扑鼻。李莲花决定买上两个包子—以他如今的饭量也只能吃下去两个。余下的钱买些霜糖菜肉,不委屈自己,也不委屈狐狸精。

进了镇子人人待他笑脸相迎,李莲花不知是什么日子,怕是镇上特有的节日,否则怎么如此好客?

包子铺的老板娘特意给他送了一碗稠稠的米粥,还有一份自家用的腌菜,香脆爽口,老板娘的手艺确实好,李莲花觉得自己已经失去几分味觉的舌头居然尝得到粥米的香气,就着腌菜把粥都喝光了,却把两个包子剩下了,只能带回家。临走时特意夸了老板娘的手艺,老板娘眉开眼笑,用荷叶给他把包子包好,还给他加了一包菜干。饶是李莲花脸皮渐厚,也觉得受之有愧。

糖铺的掌柜除了他买的糖外,把给顾客试吃的糖一样给他抓了一把。卖菜的大娘不是给他多加一颗葱就是另拿两头蒜。买肉的大汉在镇里头有名的吝啬,今日给他的肉不但是最好的,还咬着牙赠送了两根剃的溜光的骨棒…

李莲花晕晕乎乎的回了莲花楼,摸着狐狸精的狗头,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碧茶之毒愈发深了,居然产生自己人见人爱的幻觉。

须知,自己做李相夷时也没这么受欢迎啊?

如果哪天万人册增加一个打工人榜单的话,金鸳盟笛盟主的贴身侍卫无颜大概率会登上榜首,而第二则可能要被天机山庄的信鸽摘取。

方多病不过在扬州落脚了一夜,它们就能在次日天不亮时找到他的房间,把何堂主的信件投递进去。

准确的说方多病这回不能算是逃家——他报备了的——甚至得到了父母的口头许可,但并不代表这许可没个期限。

何况还有个每天都在想办法偷偷溜出宫找你的公主,难道你还想看女宅的事再重演一次吗?

面对母亲委婉的责备,方少爷皱了皱眉,提笔写道,“我不久前已经见到公主,同她言明不必再等……”

一行行墨迹洇入洁白信笺,无可更改的醒目,就像他那天对于公主“还要找多久”的问题脱口而出的回答。

“等......

“等到命运落笔成章的那天。”

“娘也相信他没有死,只是你这样……是他愿意看到的吗?”

这其实是个好问题,搁在从前善于自省的方多病定会思忖一番,可是一年后的他,注意力和目标都极度收窄,行事风格也越发锋利,早就不在意姿势落在他人眼里是否好看。

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一生就是为了他而来。既然这样,此身甘为情老,也没什么不对。

公主或许会为这个答案感到惊讶,但娘你其实早就明白的对吧,甚至可能比我还早,所以我也明白,你写信来并不指望改变我的决定,只是因为心疼我……

在离开扬州前还有一个必须去的地方,回完信随便吃了点早饭,方多病连狐狸精都没带就直奔糖行。

他简单的行囊里已经有十来包糖,但每到一个城市还会再买一点,所幸糖体积小又方便保存,这样找到李莲花的时候他就能把大熙从北到南从西到东各地的糖都尝一遍。

没良心的,看本少爷对你多好!

“老板,你们家最好吃的糖是哪种?”

“最好吃的我说不上来,但卖得最好的就是苏式软糖了。”还没等方少爷掏出钱袋,胖胖的糖行老板抱歉的一指旁边,“但今天最后一份这位公子已经要了,要不你们商量商量?”

“没事,不必为难。”

明珠美玉一般的公子摆摆手,转身去看其他的商品了,向良却觉得那冷淡语调中隐隐几分哀伤,一瞬间就动了心要把糖让出去,但转念一想家里那位说着话像没事人似的扭头就吐口血的……前情敌,又不忍让人失望,最终只能对着背影徒劳解释,“我,我家来了个,客,客人,他指名要这个……”

他怎么也没料到,再见面会来得这么快。

其时方多病正好带着行李和狗从楼上下来,正遇上一身捕快打扮的向良向老板打听店内有没有客人昨晚去过江山笑,“腰间有一把看着很贵的宝剑,还带着条黄狗……”

他还没把目击者的证词复述完,掌柜伸手一指,“是不是那位公子?”

方多病再冷淡也不由得奇怪的问,“找我?”

虽然和他想象中逞凶好斗之徒相差甚远,但又是剑,又是狗,估计满城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组合。

“恐怕要请你和我去衙门走一趟。”

“为什么?”

“有人说你昨日在江山笑对白清弦白女侠出言不逊……”

“白女侠昨夜在家中死于非命。”

“……”

要洗清嫌疑很简单,大堂的伙计能证明他亥正归店未再出门,尔雅削薄的剑身也和伤痕不符,更不用说他与受害人根本素昧平生,只因对方学李相夷红绸舞剑就把人给杀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动机除了那个死活看他不顺眼的王老五外也没人会相信。

反而是看过他的路引之后,见多识广的捕头不淡定了。

“你就是万人册上那位多愁公子剑?”

方多病只好点一下头。

“还是百川院刑探?”

“……嗯。”

“天机山庄少庄主?户部方尚书是你父亲?”

“一年前万圣道谋反,你和李相夷笛飞声一起力挽狂澜,护得陛下平安?”

嘴里泛起了苦味,方多病不等他问出下一句“那李相夷到底死没死”就转身向外走去。

结果却被早上买糖那个捕快一手拉住。

“白女侠出身武林世家,方少侠既是百川院刑探,不该管管吗?”

方多病轻而易举挣脱了他,“百川院该管,但不是我,我此番来扬州并非为了公事。”

“那是为了?”

“寻人。”

“哦,寻人。”年轻捕快不解其意,继续挽留,“可是白老英雄连续失去一子一女,实为人间惨事,这案子你真的不能帮忙查一查吗?”

李莲花曾说“我这个人对查案一点兴趣都没有。”方多病当时只觉他冷漠无情,却没想到今时今日他也是同样心如铁石。

“我暂时没兴趣。”还有人在等我。

“哦。”向良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李相夷的百川院里人人都像他一样,以主持公义为己任。”

“而且听说白女侠对李门主也是颇为景仰,要不然也不会效法他……”

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方多病蹙眉,回头看着他。

“此事须先报给百川院分部……我至多再留一日。”

向良眼睛一亮,“那你明日定能买到鹊桥仙的苏式软糖!”

在前往白府的路上,向良好几次忍不住偷偷瞥向身侧的人,短短一两个时辰之内从富家公子到杀人嫌犯再到江湖刑堂的执法者,已经引人好奇,何况这位刑探看着和他年纪相仿,他却觉得他身上有一些很奇怪的矛盾之处。

相貌温煦却散发一股冷气。

行色匆匆却带一条爱狗。

武功应该很不错却一大早去买糖吃。

还有对待案件的态度,眼中明明有关心却又被什么更强大的执念生生压下。

看不懂啊看不懂……

捕快在衙门里地位不高,责任却很重,因着无人肯干,经常找些闲散游勇甚至地痞流氓来凑数,时有敲诈勒索或者屈打成招的劣迹流传,但眼前这位,气质谈吐像个读书人,待人接物也和气得很,路上甚至还有乞儿叫他向大哥,他从袖子里摸摸索索,最后摸出几枚铜钱。

……你早上买的糖呢?就吃光了?

看在他对小孩这么有善心的份上,方大少爷干脆主动和他搭话,“向捕快,昨晚我在江山笑隐约听说,最近城里一连死了好几个人,年纪都不大,其中还包括白女侠的兄长,这些也都是命案吗?可否说给我知晓。”

向良意外被触到痛处,面色不由沉重,但还是尽量简明扼要的答道,“方刑探,是这样,本月初十那天,去世的是城中有名的女医池大夫,过了三日,也就是两日前,去世的是白争鸣白老英雄的长子,白超贤公子,就是白女侠的兄长,但这两位据我所知,虽然年轻却都是久病缠身,所以他们的死算不上命案。”

“扬州城居然有女医?”并非方多病大惊小怪,大熙女子几乎没人从事大夫这种既要求艰深的专业素养又需要抛头露面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职业,“还很有名?”

向良不高兴了,“她医德高尚,医术高超,不分贫富贵贱,一视同仁的竭力救治,为何不能得人尊敬传扬?”

“是我见识浅陋,失敬了。”方多病出于教养本能的道歉,但马上眼神一转,“向捕快认识池大夫?”

“她是我师父。”

方少侠的心漏跳一拍。

女师父倒没什么不行,只是这夹杂着骄傲怜惜和决绝的守护之意的语气……

好像当年的我。

向良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秘密居然这么快就被洞察了,还在尽职尽责的讲述池秋信是怎么顶着家族的反对学医行医,又是怎么因救人被报复而中毒,官府怎么不肯主持公道,以至于五年后病势沉重而去世。

说到最后不知不觉就落了泪,随手接过递来的丝帕在脸上抹了一把才猛然睁大了眼睛。

“多,多谢方刑探。”

对方摆了摆手,还叹了口气,“怎么不多找些江湖门派打听一下,说不定有什么奇功奇药可救,或者能拖延一下也好,不管什么毒总比不过碧茶吧……”

“秋信姐姐……我师父说,但求无愧于心,何必长命百岁……”

“哼!”赌气般把脸扭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许久又问,“那白家长子又是怎么死的?”

“这却不知……但白公子先天不足,白老英雄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也治不好,只能靠人参吊着命,听说寿衣寿材都早备下了,所以他去世没人惊讶,更不会当命案看。”

“才两日,还停灵在府上吧?”方多病却道,“我想开棺看一眼。”

“啊?”

两人到了白府门口,拍了半天门才有人开门,被迎至前厅没人上茶水不说,连主人也迟迟不见。

向良实在没辙,只好抓了一个路过的家丁打听。

“捕快大人,我们哪敢怠慢您呀,早报给老爷知道了,但老爷自从少爷出事后整个人都被打垮了,白天卧床不起,晚上倒是在房里一坐一宿,前两天好歹还有大小姐……没想到大小姐也出事了……”

家丁说着说着也开始拭泪,向良想安抚几句,突然听见一道破空而至的轻响,还没来得及反应,原本在厅中的方多病已经挡在他前面,双指稳稳挟住那枚明显无意伤人的铜钱。

铜钱上绑了个小纸条。

“白清弦杀兄,鬼魂复仇”。

向良瞳孔骤缩,方多病却飞掠而起在空中环顾,四下纸灰飘飘,烟雾弥漫,仆人都是满脸肃穆,噤若寒蝉。

这消息会是谁送来的呢?

——

今天是元夕啊……春至人间,祝大家春风得意

想起辛弃疾那首青玉案良心有点痛赶快推进一下剧情

京城.穆王府

霓凰和聂铎对坐在花园中的小亭里。聂锋在院子门口看了半晌,有些担心地向夏冬道:“你瞧你们两个的神色,不会又出什么波折吧?”

夏冬白了他一眼道:“当初知道他两个在一块的时候,险些将小铎打死的也是你。如今又想开了?”

聂锋黯然道:“少帅待我们一家有大恩,聂铎对郡主动心,便是忘恩负义。”他见夏冬要说什么,又沉声道:“但少帅都应允了,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总之,聂家欠少帅的一辈子都还不清。如若少帅有命,吾必当鞠躬尽瘁。”

夏冬拉着他的手道:“我与你一起,这次不许你再丢下我了”自打与聂锋重逢后,夏冬便如再次焕发生机一般。面上满是笑容,连衣裙都换了鲜艳的颜色,她搀着聂锋向外走去,“今日份......

夏冬拉着他的手道:“我与你一起,这次不许你再丢下我了”自打与聂锋重逢后,夏冬便如再次焕发生机一般。面上满是笑容,连衣裙都换了鲜艳的颜色,她搀着聂锋向外走去,“今日份的汤药都煎好了。你莫要忘了少阁主还要看你的恢复情况才能给少帅用药呢。”

花园内,聂铎一向俊逸的脸上有些潮红,但仍目光坚定地看着霓凰道:“属下确实倾慕郡主,如今大哥身体好转,已能撑起聂家,聂铎愿随侍郡主左右,佑护郡主安康。”

纵已两情相许,聂铎也甚少说这等话,穆霓凰心底又是甜蜜又是歉疚,好半晌才道:“聂二哥哥,我想…将我们的婚事推迟些时日。”

聂铎沉默了一下,艰难道:“是…少帅吗?郡主与少帅早先缔结鸳盟,若果然与少帅喜结良缘,属下也必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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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皇陵,太皇太后梓棺已然入土。前两日梁帝因身体不适,被贵妃劝回宫修养,余下的祭祀由太子代理。

萧景琰跪在蒲团上,侧头看向身边的玉人,素衣雪肤,鸦青色的乌发披在肩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面容在氤氲的香火中恬静圣洁。

年轻的储君克制的转回头,一时欣喜于倾慕之人同自己祭拜先祖,一时又担心这身体虚弱的人是否支持得起久跪。

“长苏!”见身侧之人身子略微晃动一下,他连忙伸手将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谋士扶起来。

“殿下,”梅长苏有些羞赧,奈何腿脚都木了,不由得暗骂自己不争气。

夏日炎热,蝉鸣声起起伏伏,更添烦躁。列战英按着腰间长剑,看向奉先殿方向。这么久了,殿下与苏先生还未出来…

远处有人急匆匆走过来,列战英手一紧,待看清来人才拱手行礼道:“见过郡主。”

霓凰微微点头,直接问道:“太子与苏先生是否在殿中?”见列战英点头便要进入。

列战英忙伸手拦住道:“郡主,殿下吩咐不与人进去。”

穆霓凰冷哼一声,剑柄直接朝列战英打去,逼得他侧一下身,直接大步进入殿内。

想起宫羽传过来的消息,穆霓凰心中大怒,萧景琰…他竟然真的对林殊哥哥起了心思。

如今京中表面平静,但内里波谲云诡。内忧外患层出不穷。林殊哥哥又被帝王高高架起。此时若暴露了身份,或是和储君传出什么谣言…

萧景琰那个不长脑子的,他简直是要逼死林殊哥哥!

奉先殿的大门被轰然推开,穆霓凰的视线落在环于梅长苏腰间的手臂,简直要喷出火来。

梅长苏觉察出霓凰神态不对,从萧景琰臂弯中挣脱出来,行礼道:“郡主?”

穆霓凰将他从萧景琰身边扯过来。萧景琰眉头大皱,打小这丫头就爱挤在自己与小殊中间,后来梅岭巨变,两人许久未见,才觉得她懂事些,如今又重蹈旧辙。

他语气有些肃然道:“霓凰,这里是奉先殿!”

穆霓凰眼睛不避不退道:“你还知道这里是奉先殿?”

气氛一时僵住。梅长苏不明白这两位挚友怎么突然针锋相对起来,打圆场道:“郡主,景琰,我们出去说。”

穆霓凰难以置信的看过来:“你…你叫他景琰?你们…”

梅长苏掩饰的咳了一声,这几日萧景琰时时磨着他直呼其名,居然习惯了。不过在霓凰面前,应该也无所谓。

萧景琰心中颇有些得意,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道:“长苏已经与我说了郡主的婚事。我会请父皇尽快下旨,不耽误郡主花期。”

穆霓凰心下冷嗤,这头笨水牛居然现在还没有发现端倪。眼见赤焰军就要翻案,她并不想在林殊面前挑破萧景琰的心思,令他在这紧要关头又添烦恼。她看了萧景琰一眼,道:“我与殿下有事相谈。”

萧景琰眼见梅长苏现在霓凰身侧,宛如一对璧人,眉心皱起道:“我与苏先生坦诚相待,并无隐瞒。郡主直言便是。”

坦诚相待?并无隐瞒?穆霓凰目光灼灼看向梅长苏,又看向萧景琰,两人莫名都有些心虚。

梅长苏莫名耳尖有些泛红,道:“殿下,在下该回去用药了。”他警告地看了霓凰一眼,才抽身离去。

殿中余下两人一时都默默无语。十余年的光阴蔓延在两人之间,竟有些生疏。穆霓凰看着萧景琰面上斑驳的光影,儿时的玩伴已然成长为大梁的储君。心性更是不知比从前沉稳多少。

而帝王的心性,在她这里从来都是梦魇一般的存在。

她的目光移到供桌上的牌位上,轻声道:“殿下可曾记得林殊?”

萧景琰一怔,抿唇道:“从未忘怀。”

穆霓凰看着淡淡香火,目光悠远:“当年,林殊哥哥是咱们这一代中最受宠的。尤其是陛下,众位皇子加起来都不如他得圣心最多。便是林帅有时要罚他,都是陛下出面拦下。我曾以为,陛下待林帅一家总该有几分真心。可如今,连林家的香火都无人供奉。”

萧景琰拳头紧握,压低声音道:“霓凰,过去之事我从未忘怀。赤焰一案我必会给天下一个结果。你放心便是。”

穆霓凰冷冷道:“我如何放心?当年的陛下同林帅也曾结义盟誓。宸妃娘娘,晋阳长公主,太皇太后,还有…景禹殿下,这些血脉亲情都不能阻拦陛下的猜忌。殿下如今待苏祭酒亲密无间,行止毫不避人,莫不是要他成为下一个林帅?”

萧景琰闻言大震,压着怒气道:“郡主放心,我待长苏爱之敬之,以身护之,绝不会让他落到林帅的下场!”

穆霓凰冷笑道:“爱之敬之,便如当年的林殊哥哥?”

萧景琰的怒气终是压不住,道:“你今日为何总提及小殊?将长苏同小殊比,既是对不住小殊,也辱没了苏先生!”

穆霓凰咄咄逼人道:“你对林殊哥哥当真无半分私情?”

萧景琰听她又提林殊,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喝道:“我待小殊向来是兄弟之情!”

穆霓凰等的便是他这句话,收敛了神情道:“最好如此,你要记得你这句话!”

小剧场:

穆霓凰:臭水牛,你不是说对林殊哥哥只是兄弟之情吗?

萧景琰:契兄弟…也算兄弟…

一点点的

胸前的衣服隆起,还印着两个小凸点。

羞耻弥漫上心头,放毒病,大大咧咧的从包里拿出几件衣裳,“李莲花我就知道你没有衣服,所以特意给你准备好了。”

“想的真周到。”话音刚落笛飞声和风大方多病二人立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住了李莲花,李莲花立马捂上自己的嘴巴。奇怪,明明是带有讽刺意味的一句话,怎么有点像撒娇?李莲花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俩人是不是早想好了要算计他呢?啊,对呀!李莲花猛的一拍脑门,那时候就看那两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坑人终坑己啊!

“李莲花,你变成女的,说话都...

“李莲花,你变成女的,说话都好听了许多呢...”笛飞声悠悠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还回味着刚才的那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哼!”李莲花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躺在椅子上,眼里嘲讽的意味明显,“看来,笛盟主还是喜欢,女子呢...”

“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李莲花呀?”浅淡的声音还带着一点钩子。

方多病默默的坐在一旁看戏,心里暗暗祈祷着不要带上我,没想到话音刚落。

“你呢?方小宝?”

这声音……

眸子忽然的阴暗起来,深不见底。

李莲花看着两个人坐那儿一动也不动,突然笑了,绵绵的。刚要开口说话,两人就凑了过来,阴影覆盖了他的全身,再加上他本来变成了女子就显得很娇小,真是看不见一点光亮,他假装打趣道:“怎么?想要深情告白了?”

“李莲花,我们的心思你应该知道...”笛飞声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嗅着李莲花身上的气息。方多病更是在一旁轻,着李莲花的皮肤。

李莲花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他忽然站起身来,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便一脚踢向了方多病和笛飞声的鼓包处,此时两人的劲头刚上来就被这么不设防的踢中了,闷哼一声,竟险些跌了个跟头,可怜的是方多病的牙齿还搁在李莲花的脖颈上,李莲花被疼的“嘶”了一声,趁二人发愣之际,他迅速的从方多变身后拿起那个包袱,挡在自己的胸前,便飞快的运气轻功回了客栈。

他临走前的言辞可谓是大义凛然:“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还有。”他故意顿了顿。

“男女授受不亲。”

“李莲花!!!”笛飞声和方多病的脸阴沉的可怕。

“二位客官...请结账。”这小二看到两人脸色不好,便小心翼翼的,等二人脸色稍微平静了一点才过来叫二人结账。

方多病满脸怒气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绽黄金,“啪”的一下拍在吃饭的桌上,“不用找了!”

小二的喜悦溢于脸上,“好嘞,客官,下次再来哦!”

二人走出凉亭,很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拐进了一旁的“五谷轮回之地”。

“站住,你是何人?我记得这位姑娘是没有交钱的吧?”喻楚然奇怪的打探着眼前人,这个人虽然脸有面具盖着,但不难辨别出她是个女子,胸前抱着布包,是有一点畏畏缩缩,胆小。

“我……”李莲花心里十分慌张,到底是说出真实身份好呢,还是隐藏一下呢?说出来肯定十分的尴尬,又要讲一大堆,但是如果不说的话又很难进客栈,都怪笛飞声和方多病!对他们的惩罚真的是一点都不多。再给他们头上扣个屎盆子,他们应该也不会在意...等他们回来就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我是方公子和笛盟主请来的。”话说间,他的耳朵染上薄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恰到好处的扭扭捏捏,欲言又止,再加上脖颈间的一抹淤青,真是形象生动的演绎了笛方二人强抢民女当小三,抛弃正妻的故事。

李莲花为自己的表演鼓掌。

就在那一瞬间,无数的画面在喻楚然的脑海里闪过,没想到那两个人表面衣冠楚楚,私下这种勾搭?喻楚然有些怜惜的看了看这面前的女子,声音放缓:“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姑娘去吧!”

李莲花松了一口气,逃似的奔向的楼梯。

“等一下!”

倒吸一口冷。“喻店主,怎么了?”

“你这衣服和有个人的挺像的。”喻楚然犀利的目光扫过李莲花。

不愧是此街第一女强人,李莲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喻楚然可以开店开这么久了,光是这个目光,冷了真是吓死人呢。

“呵,呵,”既然已经将二人坑进去了,那继续再往坑里踢一脚吧。“这是方公子和笛盟主叫我穿的。是,真的吗?那我和那人真是有缘呐。”

李莲花浅浅一笑,这一笑倾城,柔柔的,还带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这一笑把喻楚然心里的所有怀疑全都消散了。

喻楚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三,真是可怜了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如果好好的肯定能找个好人家嫁了,那两个人真不是人呐。

看着喻楚然正在愣神,李连花连忙告辞。

可是刚转上楼梯,就又听喻楚然在喊他。

“嗯?喻店主又有什么事?”虽然心里十分的不舍,但是他表面还是做出一副柔弱温柔的样子来。

“呃,是这样。”喻楚然也觉得三番五次喊人家不太好,“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可以帮助你。好了,你上楼吧。对了,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谢谢,喻店主。”李莲花温柔的笑笑,又带些不好意思,“我郎君应该会照顾好我的。我叫...李小花。”

果然是替身梗啊,没想到现实还有这种在画本子里出现的事儿。那俩人真是杀千刀。想念正主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情。这是思念李莲花思念过头了,这不是让人家小姑娘,呃,这个李小花难堪吗?哎呀,还特意找名字都差不多的……这位小花姑娘还信誓坦坦的说他郎君会照顾好她的,看那个笛飞声凶猛的样子,估计,到时候一刀砍了?

看着李莲花那灿烂的笑,果然沉浸在恋爱里的女子,真的有点痴。

李莲花可不知道他在喻楚然心里的形象已经如此悲惨可怜,甚至已经到了痴的地步。看着喻楚然低头思考,他还在为自己的演技而欢呼,不愧以前是天下第一,啧。

只是为什么喻楚然看他的眼光里满是担忧与像看傻子一样的眼光?

“喻...喻店主?”

喻楚然回过神来,嘴角也擒着一丝笑意。

“姑娘,请回吧。”

话音刚落,李莲花便急匆匆的上了楼,生怕这喻店主在喊他。

喻楚然向那背影叹了一口气,直至那影子消失。

“不是,这方小宝买的什么衣服啊?”

李莲花看着堆在床上的乱七八糟的衣服,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冷静下心来整理了一下,发现这衣服一共有五套。每一套均是外衣颜色鲜丽,内衣不忍直视。

“宿...宿主,晚上好呀!”

久违的电子声在脑海里响起。

“呵呵,你想起我了呀?”李莲花冷笑,这破系统肯定又是有什么事儿了,而且一定不是好事儿。

“那个宿主,上次许愿的事儿我们先暂停。”小心翼翼的声音,系统忽然停顿下来,瞧了瞧李莲花的脸色。意料之中的李莲花的脸色很不好。

“你说。”

“因为上面好像颁发了新的任务。”系统又瞧了一眼李莲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都倒了出来,“就是呢,现在又加了一个攻略对象。叫...孙皓。”

大清常务副皇帝,和如皇走在大清赘婿前面

看来是皇额娘要给朕添个弟弟了

“嘶~”

李相夷马上住了手道:“怎么?是不是我手劲大了?”他跪直身子,看着李莲花脑后被他搞得一团乱的头发,“你这头冠,是怎么戴上去的?都和头发缠在一起了。”

李莲花困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他这些年来被看着养生,作息规律极好。便是过年守岁,笛飞声和方多病也不许他熬夜。今日真是过了休息的时辰。他打着哈欠道:“我怎么知道?不然就这么睡吧。”

“你别乱动。”李相夷好不容易从他的一团乱发中找到头绪,“你不怕挨扎,我怕。”尤其是他一闭眼就习惯往人怀里钻,是不是太没警惕心了。

将那繁复华丽的花冠摘下,身前人挽起的头发倾泻而下,如流水般滑到自己掌心,又流了出去。

“呼~”李莲花才摇晃了下自己脑袋,觉得轻...

“呼~”李莲花才摇晃了下自己脑袋,觉得轻松不少。他又随手将璎珞,臂环,披帛,腰链,脚环等一一取下,零零总总有二十余斤。

李相夷借着月色将这些价值连城的首饰整理好,打量了一下上面的花纹,试探道:“你这些首饰,不像是中原的。”

“嗯?”李莲花睡眼惺忪,声音软软的,“南胤的。”

李相夷先是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随即被他的话惊了一下:“你是南胤血脉?”

“嗯?”李莲花卧在他身侧,眯着眼睛看他,“是啊。”

自百年前南胤灭国,又有芳矶太子之事,南胤在大熙已经是一个禁忌。明面上不说,底下却是有许多南胤的美人被捉去做奴隶,朝廷也对南胤遗民的态度晦暗不明。是以整个大熙朝都没有人愿意同南胤拉扯上关系。这个人…怎么这么单纯啊,真是愁人。李相夷顿时操心起来,他本就是习惯将身边人都护在羽翼之下,李莲花…又是个一见便让人升起保护欲的人。

李相夷推了推身边的人。

李莲花才要睡了,又被他推醒,顿时恼火起来:“你做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那个…你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和人说你的来历,太没戒心了。大熙这边对南胤不是很友好。”

“哦?”李莲花难得大方地赏他一个眼神,“没有随随便便啊,你我不是认识了吗?”

李相夷正色道:“便是认识,也不能说。逢人只说三句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你怎知道身边之人藏着什么心肠…你…你笑什么?”

李莲花懒洋洋道:“没有,觉得你说的有理。”

李相夷莫名觉得他就是在嘲笑自己,伸指点他额头:“不识好人心!”

李莲花无“饰”一身轻,躺在花床中悠然自得,万事不理,还自在地翻了个身,惹得吊床来回摇晃。李相夷只得将他拆下来的首饰收拾好,他方才简单的看了一下,这些东西不仅沉,上面镶嵌的珠玉也甚是名贵,便是璎珞上随随便便的一颗东珠也值个千八百两银子。还有花冠上的红宝…李相夷一僵,他不过是随便碰了下,那两颗红宝石怎么掉了下去?他手疾眼快,一把捞住两颗宝石,每个都有他拇指大小,一见就价值不菲。

“李…莲花啊,”李相夷说话都带起了小心翼翼,“那个,这宝石掉了啊,我…我回去找人帮你修上啊?”

“什么宝石?”李莲花抬起身向他掌心看了眼,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事,分你一个啊?”

什么…分我一个?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这么大的红宝,一个就能把自己四顾门给买回去…

李相夷还在震惊,突然觉察自己掌心间的异动。

李相夷:?

李相夷:“啊啊啊啊啊啊!”

掌心的的两块“宝石”突然展起双翅,“嗡嗡”地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停落在李莲花头发上不动了。

小剑神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什…什么啊啊啊啊!”

李莲花好笑的看他吓得都要从花床上掉下去,笑道:“这两个呢,是南胤最厉害的蛊虫,叫做业火母痋。会用的话,一只便可抵千军万马。送你一只啊?”他见小剑神一惊一乍的样子,接着道,“很好养的,只需要人的…脑浆!”

李相夷扑通一下从花床上摔下去,这是什么恐怖的夜间故事。

“哈哈哈哈,”李莲花从吊床上探出头,伸手拉他,“逗你玩的啊,他们如今…嗯,不吃脑浆的。”

什么叫如今不吃脑浆啊?莫不是之前吃吗?这人怎么这么恶劣啊!李相夷愤愤。

“不过,一只便可抵千军万马是真的,”李莲花将他又拉了上来,“你要吗?”

李相夷觉得他一句话都不能信,生气道:“不要!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是惬意,待醒来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李相夷甚至怀疑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旖旎的梦境,但身下的桂花吊床尚在,用披帛串起的金玉首饰也一件没少,只是身侧的人没了。

果真不是人吧?

李相夷坐在桂花床上看着那一串首饰发愣,怎么回事?这山精野怪夺了穷书生元阳扔下嫖资就跑的既视感。他甚至脸红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好像…并没有被睡。那就是…来报恩的?

可是报恩不都是以身相许的吗?给钱瞧不起谁啊?还是自己长的不符合他的审美?这要求是不是有点高啊?

不行,得吃了糖冷静下。

小剑神一摸自己的荷包,没了!所以,这美人是用二十斤的金玉宝石换了自己一荷包糖?这…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李莲花站在云隐山下,从荷包里掏出最后一块糖,真是不禁吃。熟悉的甜味在舌尖回荡。这是四顾门山下胡娘子的饴糖,自己曾经也是特别喜欢吃的。她同门内的王参大哥本已两情相悦的,都已经订婚了。可在东海一战中,王参大哥也战陨。自己半死不活在床上躺了半年,之后,再也没有得到胡娘子的消息。嘴里最后一点甜味消失,反而漫上一丝苦意。李莲花又看看山门,这次…自己又该以什么身份回来呢?

漆木山垂头丧气的在山脚转悠半日,摸摸怀里,一文钱也没有。私房都被那老婆子收缴了去,如今连买口酒的钱都没了。自己那个小徒儿也不回来看看自己,临走时还说给自己带酒的,没良心!

日头偏西,他只能踏上回山的道路,否则别说喝酒,连晚饭都没了。才到山门,他便见一道熟悉的背影,手里还拎着两坛他最喜欢喝的西凤酒。

“好小子,算你还知道回…”

漆木山一掌拍出,临到跟前,才觉察不对,眼前的人不是相夷,他情急收招,反把自己震了一下。

眼前的人惊愕转身,眼圈立时红了起来。明明没见过,却莫名的露出一丝熟悉:“师父!”

“师父?”

“墨燃!玉佩上阵法画好了吗?”南宫驷从外头进来,满头是汗,脸上却挂着笑意。他年幼时母亲去世,父亲又不重视修行,楚晚宁修为虽高,却不是主修箭术。如今遇到南宫长英,修为上一脉相承,虽只短短两日,自己却有醍醐灌顶之感。就连叶忘昔跟着也有进益。

墨燃放下手中的玉佩,道:“好了,你着急走吗?”

“自然不是,”南宫驷跳了两跳,笑道,“跟先祖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不过我们终究是要走的不是吗?”

墨燃迟疑了一下,道:“你想好回去怎么解释了吗?”

南宫驷也沉默了。具墨念招供,自他从儒风门出来后,每次与他交接的人都看不清面目,也不知身份。此次也是,因此无法指认幕后主谋。

“我…我爹…他当知道我也在此…......

“我…我爹…他当知道我也在此…”南宫驷说话有些困难。

“嗯!也是!”墨燃摸了摸下巴,若是他们父子俩只能活一个,那决不能考虑南宫柳的良心。但若是其他,南宫柳也不至于将他儿子置于险境,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说是南宫絮?他待叶忘昔可比南宫柳对儿子重视多了。

况且南宫絮这个人吧,和自己都有个不省心的师傅,哦,不对!是罗枫华和自家师尊都有个不省心的徒弟。这样一想,墨燃不禁有感同身受之意。是以在南宫驷的梦里也没太涉及。

那个徐霜林…唉,还是自己的师尊好!想亲就亲,想抱就抱。给他一小块地方便能安然度日,喂他一块荷花酥便能高兴半天。这般想着,又觉得自己的师尊太好哄了,乖的叫人心疼,小时候定是没少过苦日子,以后必要加倍待他好他才行!

如今小白猫大概用时空生死门回去力挽狂澜了。大的呢,来回两次天裂也累坏了。压根都不理会自己,径自补眠,睡得那叫一个香。那个睡姿,一晚上把自己踢下床好几次。自己了还没收拾他呢!等他休息好了给他做点什么补身子呢?然后再……

南宫驷见墨燃面色越来越古怪,还发出呵呵的奸笑声,立时毛骨悚然,叫道:“墨师兄?你怎么了?难道去杀凶兽时你也中了诅咒?”

“你说?是芙蓉鱼卷呢?还是三鲜蛋饺呢?”

“啊?”南宫驷搭不上话,方才说的好像不是这个啊?

墨燃一拍手道:“两个都做好了,师昧!师明净!”

师昧从里间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一册书懒懒道:“叫魂啊!知道我背书多辛苦…”

“那是你笨!”墨燃一边走一边道:“你和他对对回去的话,别露馅了!我去给师尊做点好吃的!”只留下师昧和南宫驷面面相觑。

客房里,原来空荡荡的房间摆满了另一个红尘带来的用品。墨燃掀开床幔,看了一下楚晚宁张牙舞爪的睡姿,叹了口气。

被屏的在彩蛋

“师尊!”这次却是在召唤神武,金红的柳条缠住楚晚宁的腰身,直接将他带到墨燃怀里,墨燃左手搂住楚晚宁,右手直接亮出微雨剑回身一劈,山崖上又被削平一处,与上次楚晚宁的那一剑倒是相得益彰。鬼怪凶灵纷纷退避,不知又是哪里来的煞神。

楚晚宁稳住了身子,方要推开墨燃,却听墨燃在耳边道:“师尊,徒儿这一剑学的怎样?”金红色的神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随着主人的心情蜿蜒盘旋,缠住了楚晚宁的手足。

楚晚宁立身不稳,被墨燃揽在怀里,心里大感不妥,忙道:“混账!快松开!”

墨燃冷笑一声道:“徒儿自然是混账的,所以师尊死前都不想见一见徒儿吗?”

楚晚宁到底心虚,又灵力尽失,放软了语气道:“你放开我,咱们再说话。”...

楚晚宁到底心虚,又灵力尽失,放软了语气道:“你放开我,咱们再说话。”

墨燃呵呵笑了两声道:“师尊恕罪,没有师尊的指点,徒儿这神武可用着不太顺手,此刻却是不大听使唤。”缠绕在楚晚宁身上的神武大概知道主人在说自己的坏话,柳条立刻紧了一紧,楚晚宁被勒的闷哼一声。墨燃眉头一皱,手指在神武上轻点一下,柳条立刻松了些许,又变成了既绑着楚晚宁不得动弹,又不叫他受伤的程度了。这哪里是不听使唤?分明是已经心意相通了。

楚晚宁大为恼怒,耳侧却听得有脚步声正在飞快靠近,咬着唇道:“不要闹,有人来了,怕是尊主他们。”

墨燃的眸子渐渐泛成紫色道:“是了,你和伯父关系最好,信里还叫我好好听他的话…”

楚晚宁觉得他有些个不对,轻声道:“墨…燃儿?”

墨燃一把抄起他的膝弯,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道:“师尊不许叫喊,否则徒儿便在伯父面前亲你了。”

屋子里热气腾腾,鲜香麻辣的汤汁中翻滚着薄如蝉翼的肉片,诱人的味道直往人肚子里头钻。

“自己夹啊,都别客气!”墨燃嘴上说着,自己却夹了嫩嫩的羔羊肉,下清汤片刻,盛到了楚晚宁蘸碟里。

楚晚宁看了看段衣寒,捏了捏筷子道:“我自己来!”

墨燃一边给他夹肉一边道:“哎呦我的祖宗,你不是把肉煮老了就是没熟,连羊排肉和羊羔肉都分不清还嫌膻,最后还不都是我吃……”而后在楚晚宁的死亡凝视中下了一盘生蚝,讪讪笑道,“阿驷刚运来的海味鲜得很,师尊多吃些!”

楚晚宁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下了一片薄薄的肉,涮了几下喂进自己嘴巴。自己厨艺不好都是被他耽搁的!不就是涮个锅子…么!什么…什么味道!

墨燃看了一眼,忙拿了...

墨燃看了一眼,忙拿了一个碟子递到楚晚宁嘴边叫道:“师尊!快吐出来,那个不是牛肉,是羊腰子…”

楚晚宁:…

段衣寒自力更生的夹了一大筷子肉,便宜儿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幸好不是自己亲生的,这么一想,居然舒服了不少。如若自己这回成了婚,定要生下个姑娘。

那边墨燃絮絮叨叨宛如老妈子一般道:“每次吃火锅师尊都吃不饱。一会煮好的牛肉萝卜汤师尊也要喝一碗,多下一些蔬菜面…”

剥了金黄的橙子皮,洒在熏笼里,驱散了满屋子的火锅味,又将蜡烛熄了几只,墨燃回身,见楚晚宁坐在床边,双手搅呀搅的,颇有些坐立不安。

“怎么了?是不是新的寝衣穿的不舒服?”这身寝衣是年下新得的羊绒编织而成,十分柔软,贴合在楚晚宁的身上,连他的锁骨都看的分明。墨燃走近了,伸手在他领子里摸了摸,道,“不扎手啊!”楚晚宁的肌肤,十分当的起玉骨冰肌四个字。墨燃手顺着领口便向下探去。

楚晚宁一把捉住他不安分的爪子,轻声道:“你…娘,在书房呢。”

“师尊!”墨燃靠了过去,一手环住他的纤腰,不叫他跑掉,打趣道:“师尊是害羞了吗?便是我亲娘来了,也管不了咱们两个睡哪儿!”

楚晚宁狠狠一掐他的手臂,恼道:“你睡地上!”

红莲水榭,墨燃练完了剑法,匆匆沐浴一番便回了屋子,天色已暗,窗上映出暖暖的烛光。楚晚宁有一个不好的习惯,他乐意把书房,制作间,卧室都挤在一起。哪怕他一人占据整个红莲水榭,可他用的只有一间屋子,然后他就可以呆在屋子里,几天不出门。

墨燃好不容易将离得最近的侧间收拾了出来—也就是楚晚宁原先要给墨燃的房间—做了书房。又将卧室彻底收拾了一番,将工作地方与起居处隔开。

墨燃走进屋子,楚晚宁正伏在案上写写画画,一边地上散乱的摆放着各种机甲工具。显然他做着做着又有了灵感,开始设计图纸。

墨燃走过去,轻手轻脚的将散乱的工具收拾起来,胖胖的抱枕也被他整齐地推到墙边。地上的绒毯早被刻画了除尘咒,这样便省去了......

墨燃走过去,轻手轻脚的将散乱的工具收拾起来,胖胖的抱枕也被他整齐地推到墙边。地上的绒毯早被刻画了除尘咒,这样便省去了不少事情。

桌子上一边是墨燃的地盘,他走过去,见下午看过的书被合了起来,中间插着一枚书签。楚晚宁已经对墨燃的气息十分熟悉,又专心致志,一时竟未觉察到有人到来,他好似遇到了什么难题,拧起眉心,又开始啃起笔头。

墨燃见状,起身到墙边的木架上,打开装零食的盒子,里面的点心没少,今天新做的零嘴也没有动过的痕迹。墨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又想到楚晚宁早上便没吃好饭,晚上也不见他开了胃口,便知他心里又藏了事,有些心疼。

他有心讨楚晚宁开心,趁着他又咬笔杆的时候,塞了一根酥卷进去,那酥卷甚是酥脆,中间填了蓝莓酱。楚晚宁一时不妨,一口咬断了,点心渣掉了一桌。墨燃笑眯眯的将另半截塞进自己嘴里,道:“师尊今晚都没吃点心,莫非我做的不合胃口?”

楚晚宁缓过神来,瞪了他一眼才,他嘴巴被占着,一时说不得话。

墨燃却无那些讲究,一边吃一边道:“我练完剑了,也洗了澡,师尊晚上没吃多少东西,饿不饿?”

这套白色好清冷!期待!

看图不用说话!

笛飞声和方多病在江湖上围追堵截了一个月,才收到李莲花上了云隐山的消息。两人听闻都松了一口气。倒并非两人无能,只是一来李莲花素性狡黠,惯会声东击西,布下许多疑阵。二来先前关河梦给两人普及了一下孕妇…孕夫的心理状态。两人听了一肚子感情焦虑,产后抑郁。自己吓自己都吓得七荤八素,自然不敢将人逼急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只能装傻充愣,希望他能把气消了。李莲花的情绪向来稳定,一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样子,但谁知道他现在如何呢?云隐山上有岑婆在,好歹能看住他些。

师娘非常有帮亲不帮理的潜质,压根不听两人辩解,双眉竖立地便看了过来。

方多病:六月飞雪

笛飞声:百口莫辩

等两人断断续续地解释完了,已经挨了岑婆好几下打。

岑婆听到李莲花可能有危险,又担心起来,想要劝说。

李莲花扁起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他初发现自己有孕时,心情也很是复杂。可偷听到众人都不欢迎这个孩子的时候,不知怎的,一下子便生出恼怒起来。

自己的宝宝只有自己守护了,真可怜!他莫名地心酸起来,捂着一点变化也没有的小腹,威胁道:“若是你们谁伤到宝宝,我立刻去普渡寺出家,再也不理你们了。”

威胁管用吗?当很管用,起码岑婆是看出他的决心,气恼地拍了他两下,斥道:“不许胡说!”吓得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个人四只眼睛都要盯死在她手上,生怕她用错了力道。

李莲花就这般在云隐山过上了养胎生娃。选择云隐山,因为云隐山周围都设置阵法,一般人进不来,一想到万一江湖上那帮好友来见到自己大肚子的模样,李莲花真有一种现在就出家的冲动,好在,云隐山,很安全!二来他打小长在这里,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心里头就觉得十分安全,整个人都放心下来。心神全部放松的结果便是他晚间又发起热来。

岑婆半夜被惊醒,将方多病和笛飞声赶到一边,摸了摸李莲花的额头,又把了脉才松了口气:“无事,有孕之人本就比旁人体温高一些。他这样药都不用吃,好好休息一下便是。”

李莲花最近嗜睡得紧,便是被折腾个来回,额上被敷了手巾,也就不舒服地哼哼两声,又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大安稳。岑婆见状坐在床边,轻轻哼了几句歌谣,拍了他一会儿,李莲花很快便睡沉了。

在云隐山上的日子安稳过了头,三个人简直把李莲花这个小祖宗供了起来。李莲花要吃糖画,方多病便跑下山去买,结果李莲花儿时常吃的那家早已不干了。方多病用了几倍的价钱才使得年近八旬的糖画老板重新出山,得了一匣子糖画。结果李莲花又想吃冻梨。这季节都要立夏了,哪里来的冻梨?笛飞声紧急将无颜召来,运了两车冰,才冻了几个梨出来。结果李莲花又说梨是去年的,不好吃。

岑婆看两人不值钱的样子,气的半夜去漆木山坟前头一顿臭骂,说都是他惯出李相夷的臭脾气的。回去了又好声好气地问自家徒弟想要吃什么。

李莲花也知道这两天有些折腾人,可怜巴巴道:“我饿,又不知道想吃什么?”这话一出将那两人都心疼坏了,指天画地发誓李莲花想吃龙肝凤髓两人都给弄来。

还是岑婆想到什么,打发方多病弄了些牛肉来,又指挥着方多病用了大量的花椒,麻椒,辣椒做了一锅牛肉干出来。方多病被厨房里的烟呛得眼泪直流,捂着口鼻问岑婆道:“师娘,这真的行吗?小花他向来口味清淡,不吃辣的!”

岑婆倒是胸有成竹道:“试试才知道。”牛肉干指头长短,过油后肉质紧实,纹理清晰,上面沾着一层芝麻和辣椒。方多病看着都觉得嘴巴疼。结果李莲花吃的津津有味,嘴唇辣的都红了仍不停嘴。

岑婆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我记得你师傅说,当年你娘怀你的时候便喜欢吃这个。不过不能多吃,否则上了火,生出来的是个埋汰孩儿。”

方多病大感兴趣,问道:“师娘,他小时候你抱过他吗?他什么样啊?”

李莲花也好奇地抬起头。

岑婆颇有些可惜道:“没有,两家离的太远。相夷满月的时候只有他师父去了。不过这个孩子我倒可以从小看到大。”

李莲花立时警觉起来,忙道:“师娘,你可不能偏心,便是有了小的,师娘也得最疼我才行!”

岑婆还没说话,笛飞声正好推门进来,道:“嗯,最疼你。”笛飞声一早下山去取水果,根本就不知屋里三人在说什么,顺口便接了一句。严格遵守关河梦的医嘱,别惹他,别惹他,别惹他!

“哈哈哈!”方多病直接笑倒在床榻上,道:“嗯,对,最疼你。”

岑婆也气笑了,拧了李莲花耳朵一下,骂道:“越大越回去,还学会撒娇了。等孩子出来了再收拾你。”

方多病对于怀孕这事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何女侠有孕之时他也跟着跑前跑后,所以十分有正事。没天除了每日饭食之外,上午给小花和小小花读书,下午抚琴,胎教做的非常积极。

到了笛飞声这里,向来无所不能的笛大盟主彻底蒙了,他打小便是孤儿出身,哪里知道如今该做些什么?金鸳盟更是连个小孩子都没有,就连无颜和三王都没了主意。几个臭皮匠坐在一起一筹莫展。

李莲花最近有些梦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孕的缘故,常常梦中想起旧事,有时还会哭出来。不过偶尔被岑婆拍一拍,哄一哄,就会好很多。

笛飞声便接下了这个摸媳妇…不,拍媳妇的活。只是这活他也是初学乍练,一会儿怕手轻了,一会儿怕手重了,一会儿又怕力道太均衡,像老和尚敲木鱼,失了亲近。李莲花最近一天起码五顿饭,嘴上不闲着,被养的胖了一点,久不运动,身上摸起来软乎乎的。躺在床上睡得脸粉扑扑,十分可人。笛飞声拍着拍着便失了神。

李莲花就觉得他手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有时候手就停在身上,他好不容易睡过去了,笛飞声又紧着拍了两下,硬把他拍醒了。

有了起床气的李莲花十分恼怒,眯起眼睛,照着他那不太规矩的手便咬了一口。笛飞声一下子愣了,这是两人床笫间的小动作。莫非…可是?关河梦明明说他最好不要房事的…不过,他给的小册子里也说过,孕期中间也可能突然有兴致,若是不满足的话,有碍夫…夫感情。

李莲花在柔软的床上伸了个懒腰,背过身去。突然感觉一个庞然大物压了上来。

李莲花:?

笛飞声小心翼翼地把他揽在怀里,在他耳边道:“关河梦说要禁了房事,但你若执意需要,用…手行吗?”

李莲花:!

李莲花愤愤地咬了他一口。

“玩世不恭三千载,轻拨佛门万尺尘,半尺红绫招摇过,散尽青丝半生缘。”

方多病的掌心有一颗红痣,淬在最深的掌纹中间。

幼时体弱,娘亲带着他去寺里祈福,沉闷的香火味沁的他昏昏欲睡,他把烧了半寸的檀香拿在手里,学着娘亲的模样跪在佛前。

“佛祖保佑,我们家小宝无病无灾,快快站起来。”

拜了佛,就能站起来了么?拜了佛,就能当李相夷的徒弟了吗?

眼前的巨佛沉默不语,方多病艰难地把手中的香火插在它面前的香炉之中。

庙里的方丈对娘亲说:“公子天庭饱满,耳垂圆润,一看便是有福之人。”

“有福之人,老先生,有福之人是不是就可以当李相夷的徒弟了?”方多病挥着自己手,在方...

“有福之人,老先生,有福之人是不是就可以当李相夷的徒弟了?”方多病挥着自己手,在方丈的脚边问着。

一颗红痣明晃晃的,像落在雪中的红梅。

老方丈对着那颗红痣看了半晌,那道极深的掌纹里嵌着的朱砂,生了根一般盘踞在稚嫩的掌心。

掌心痣,命中人,是如何霸道的缘分,竟要少年人搭上一生。

“少爷有福,自然,心想事成。”

“真的?什么叫有福,什么叫福相?我娘亲总说我长得好看,老先生,是不是长得好看就是有福之人?”

方多病的脑袋挨了一记轻敲,何堂主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多谢方丈,小孩子不懂事,方丈莫怪。”

垂暮的老者笑着,花白的胡须轻轻颤动,他看了目光澄澈的少年人一眼。留下一句:“公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此福泽,莫要痴缠误了一生啊。”

年少的方多病不懂,年少的方多病只想成为李相夷唯一的徒弟。

于是十年又十年。

东海边拆开的绝笔泛着淡淡的咸湿,被执拗的少年折好抚平了系在腰间,东海的风将那字迹吹散了揉碎了,随着他的步伐,走一走晃一晃,变成一只只有方多病听的见的响铃。

方多病的响铃响了太久,漫山遍野,流水万千,许是李莲花终于被吵的恼了,于是在漫天飞雪之间现了原形,舍得让方多病见一见。

“方公子,我那日置办冬衣才突然想起来,我借公子的狐裘忘了还。”

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残雪落在他眉间,水墨般化开,化开方多病日炙风吹的十年。

来人还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像当年一样半含笑意的看着他,只是更瘦了些,枯瘦的手腕捧着那件厚实的狐裘都有些费劲,似是被积雪压弯的竹。

几乎是瞬间,方多病自己都来不及反应,就把那件狐裘接过来披在李莲花身上,指尖擦过指尖,李莲花的手冰的像死人。

呸,什么死人?李莲花长命百岁。

方多病想和眼前的人说说话,好证明这不是幻想也不是鬼魂,可他什么也讲不出来,整理狐裘的手抖了又抖,颤巍巍地握住了李莲花的指尖。

很冰,但是真实,是一团能抓住的血肉。

他拉着李莲花的手往房里走,将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很旺,好驱散李莲花骨子里的冷。

他有好多想不明白的问题,为什么走,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突然又回来,还有,碧茶之毒。

他沉默地递给李莲花一壶热酒,看他缓缓喝下,脸上腾现出几丝活人的血色。

坐在摇椅上的人像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宝,不要问,就当我自己回来了。”漠然的有些绝情的语气,方多病却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哀求的意味。

即使躲了这么多年,李莲花还是能一眼看出自己的顾虑,这颗心被方多病左藏右藏,在李莲花面前却像哄孩子的戏法一般偃旗息鼓。

方多病甚至怀疑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李莲花给他下的不是迷药,而是同心蛊。

他急了,愈发说不出话来,他生不起李莲花的气,又恨又是庆幸,孩子气般胡闹地吻上李莲花的唇,发了疯似的讨吻,他的理智,脆弱,奔溃,在李莲花面前慌张可笑的逃匿,却无处遁形,分崩离析。

李莲花的薄唇被他吮的鲜红,他似乎有些气短,胸口微微地起伏,半仰着头呼吸,唇舌却配合着方多病毫无章法地讨吻,有着他在自己的唇齿之间搜刮,一点一点回馈着,缓慢地安抚眼前人不安的神经。

已吻渡人,半是红尘半是神。

方多病半屈着身子把李莲花圈在那张椅子里吻着,这个姿势吻的极累,他却浑然不知般吻了许久,回过神来,身下之人的眼神已经透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涣散地望着自己。

真像一座玉观音。

方多病这样想,身子却逃也似的弹开,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李莲花却不能即刻从这样长的深吻中逃离,靠在椅背上喘了一会,才重新望向快把自己盯穿的方多病。

“不愧是年轻人,还真是,气海充盈哈。”李莲花打着哈哈,手指有意无意地碾着被亲的嫣红的唇,丝毫不见被徒弟强吻的慌乱和尴尬。

他早就知道,或者说,这个荒唐至极的吻里,也有他的一份。

“方小宝,愣着做什么?我可是听说,有人哭着吵着要找我,思量我的很啊。”

他偏头打量着这个面红耳赤的少年,无论多少岁,多少年,在旁人眼里已然沉稳如松柏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怎么看,都还只是孩子心性。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怎么看,就只看出个傻子。还是那种,他放不开,舍不下的傻子。

他晃了晃手指上沾染的,被吻的凌乱的酒渍,玩味地开口:“就思量这个?”

“李莲花!”方多病被惹急了,蹦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在。”李莲花装作头疼的样子揉着太阳穴,三个字,怎么听着这么吵啊。

“方小宝,我知道。”他的目光不自然的变化着,游离在大殿各处,却始终不落在方多病身上。

“你知道什么?”

“你说我知道什么?”不答反问,是李莲花一惯的套路,被肆意蹂躏地唇热热的,发着肿,似乎昭告着某种答案。

至于是什么,他们心照不宣。

什么师徒情深,情义江湖,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被李莲花轻轻一挑,变成一块千疮百孔的残布,败露这些年的欲盖弥彰。

方多病早就知道,这样缥渺的话术在李莲花的面前相形见拙,他不是蠢人,当年一块从石水身上偷的假令牌,被他面不红心不跳地唬人作势,用的好不威风。可一遇到李莲花,他的威风就开始漏洞百出,张皇失措。然后事无巨细地全部暴露在李莲花的面前,藏不住,也不想藏。

方多病记得儿时教书先生叫他读《西游记》,里面的妖怪在人间手眼通天,兴风作浪,可只要天上的主人一招手,就会乖乖的回到他们身边。

方多病多年来的沉稳,压抑,漫不经心,李莲花一声小宝,他就现了原形。方多病想,李莲花大概就是他的神明。

回过神来,李莲花已经走到他面前,抬手帮他擦掉了那颗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泪。

“那么不愿意和我说话?方小宝,我饿了。”

“不愿意说话,就陪我喝两杯吧。”

方多病终于有了回旋尴尬的余地,转身去吩咐丫鬟传膳。

“拿两壶酒,要温的,快。”

流水的菜色被摆在台上,方多病熟练地被李莲花倒酒,好像多年前在莲花楼的那个夜晚一样。

“天机山庄的菜就是好啊,连鸡爪都是剔了骨的。”李莲花筷子上夹着鸡爪,眼睛却看着方多病。

方多病不说话,喝酒。

“嗯,这白菜真不错,菜心都是甜的,和我种的有的比。”

“哎,小宝,这个排骨不错,你尝尝。”

方多病不说话,吃菜,喝酒。

李莲花说一句,方多病喝一盅,喝到两颊飞上两朵红晕。

“李莲花,你…….为什么突然回来?”方多病看着眼前给自己夹菜递酒的人,酒劲上头,他明明觉得自己鼓足了气,出口却问了个言不由衷。

“外面的日子不好过,种不出好菜,没钱吃饭了,想起我还有个有钱徒弟可以投奔。”

“你骗人。”

“你知道我不会说实话。”

“你骗我我也信。”方多病觉得人有的时候不用活的太清醒。

有些东西,不是清醒就能留住的。李莲花能给他一个抓住自己的理由,他想也不想就抓住。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方多病接着问

“知道什么?”

“你说知道什么?”

“方多病,你什么时候喜欢打哑迷了?”李莲花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戳了戳碗里的鱼块。

“什么时候知道,你该问我什么时候装不知道,就你那个半夜爬床偷亲的劲,狐狸精看了都要说一句惭愧,你当你是猫还是狗?我是睡着了不是死了,这么大一个人翻身上我床,我能不知道?亲完还要赖着不肯走,我装睡装的脖子都酸。”

方多病的脸更红了,连着饱满圆润的耳垂一起,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老狐狸,你早知道还装,口是心非,为老不尊!”

“哟,方大少爷终于会说话了?什么叫口是心非,你之前也未曾问过我呀。至于为老不尊……”

李莲花斜眯着眼,玩味似的笑笑。

“倒是和你的犯上作乱相配。”

方多病被他的话堵的咬牙切齿,一狠心撤了他的筷子,作势又要吻上去。被李莲花手疾眼快地掐住了下巴。

他盯着方多病的眼睛看了几秒,突然上前,啄了一下被他掐的撅起的唇瓣。

“吃饭。”掐红的脸被松开,李莲花转过头又拿起了筷子,方多病被这么一抓倒是老实了,听话地拿起了筷子默默吃起来。

酒还真是个好东西,李莲花在心里腹诽着,余光看着满面通红,只顾低头扒菜的方多病。

这应该,算是表明心迹了吧。他想。

然而哄人是要下些真功夫的,可惜李莲花一直到被方多病抱着摔在床上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道理。

他几乎是把脸埋在李莲花肩颈处做爱的,李莲花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一边哭一边把自己干的这么狠?明明自己才是被压的那一个啊?

到底是初次,刚刚才勉强互通了心意就上了床,李莲花感觉自己晚节不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点涩涩,被老福特屏蔽了,全文ID:七月的尾巴是安生

方多病的头还是埋在他的怀里,身下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他伏在那里轻轻嗅着,不说话。

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想问,是不敢。比如碧茶,比如为什么要走。但其实归根到底,方多病都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李莲花,你还会不会走?然而这个问题李莲花不会回答。

短暂的停留也是停留,人不用活的太清醒,是李莲花教给方多病的道理。

这样模糊又默契的交合让这段关系短暂的化了冰,方多病在第二天的清晨闻到了熟悉的糊粥味。

“李莲花,我好歹是天机山庄的大少爷,你至于这么早起就为了两碗粥吗?”

“谁说就两碗粥,我还蒸了包子,不过硬了些,喂狗了。”

方多病对地上啃的龇牙咧嘴的狐狸精投去同情的眼神。

“方小宝,你到底吃不吃?”

吃,怎么不吃,方多病想也不想就端着那碗白粥往嘴里放,能吃到这么朴素又难吃的东西,对大少爷来说真的是难能可贵的经历。

“吃完去后院练武。”李莲花捯着碗里的粥,冷不丁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噗”方多病嘴里的白粥几乎是瞬间就吐了出来,瞪大了眼睛望着李莲花。

“干什么呀方小宝,这作为师父监督你练武有什么稀奇的呀?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方多病悻悻咽下喉咙口的白粥,消化着这个事实。

“李莲花,你……不是没有内力了吗?”

“哟,方大公子还真是警觉,这么快就探过我气海了。”

“没有内力怎么了,我是要看你练武,又没说我自己要练。”李莲花终于将那几口白粥吃完,抬眸看向方多病“你到底去不去?”

“去,这就去,你等着。”方多病几乎是想也不想,提起剑就往后院走。

阳光正好,李莲花懒懒散散地躺在方多病替他准备的摇椅上,随手捡了几颗鹅卵石在手里把玩。

“李莲花,你是小孩子吗?”

“少管,舞剑。”

叱咤江湖的多愁公子剑在落满晨光的后院悠悠地舞了起来,交错的晨光在方多病的尔雅剑里折叠交错,瑰丽而迭迷。

“当!”一颗石子破局而入,打破光与剑的缠绵悱恻,李莲花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的石子,抬眸看向方多病。

“方小宝,接招了。”

李莲花手里的石子向他飞掷而来,方多病刚开始还从善如流,可没等李莲海弯腰去捡新的石子,手中的尔雅就被击在了地上。

“方小宝,你的心不静。”李莲花拍了拍手。

方多病望着落在地上的尔雅剑愣神,一个剑客被人击落了剑,本该是屈辱的事情,可是如今,方多病没有一丝反应。

过去十年,没有人击落过尔雅,如今一落,落下的却好像不止是剑。

“如何不静?”

“故人已归,执念难消,方小宝,你的心在慌。”

“我是你师傅,旁人看不出的破绽,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我不用内力,也能攻你要害,取你的性命。”

李莲花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顺手捡起了地上的尔雅剑,直指方多病的心口。

“大道至简,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到头来一切皆为虚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方多病,你在乎的太多,还看的清自己的心吗?”

不知哪来的风,似有似无地吹着二人的碎发,脚边扬起的尘土还未来得及归于沉寂,就被那阵没由来的风勾得乱了阵脚,无妄的追随而去。

“要江湖,要正义,要李相夷,要李莲花,方小宝,你的功力深厚,剑却不如以前纯粹了。”

方多病走上前,习武之人的心口,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李莲花的剑前。

“那我当如何?”只要李莲湖开口,方多病可以把心取出来任李莲花宰割。

他是分不清,江湖和李莲花,又或者是李相夷,他到底更爱谁,更在乎谁,要为了谁去舍弃谁。

“方公子,还年轻,不必过早开悟,真到那日,自会,柳暗花明。”

李莲花的剑在方多病虚晃一招,又回到方多病手里。

“明日再练吧,回房。陪我喝茶。”

温暖的房内,透绿的嫩芽在滚烫的热水里绽开,好不肆意。

如果没有旁边那碗黑的吓人的补药的话。

李莲花挑眉看了看对面默不作声地方多病,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作声,埋头干了那碗苦药。苦的他皱眉。方多病慌忙递来茶水和糖豆,撤下他手里干净的药碗。

“哎呀,方公子府上的药就是名贵,喝着比从前外头抓的,都要苦。”

“嫌苦?我让他们改改方子。”

“终归是苦的,多一点少一点又没什么关系,不如找些更好吃的糖豆来,倒是能让我有些盼头。”

方多病懊恼地将身子挪到他身边,可怜兮兮地趴在他腿上:“我好歹也是如今的百川院门主,兼天机山庄的大少爷,你就只盼着那点糖豆。”

“那你呢,方小宝,如今整个江湖随你闯荡,怎么一颗心就系在我身上了。”李莲花的手捏着方多病的脸,垂眸看他。

“把心给别人,很容易碎的。”李莲花嗫嚅着,方多病没说话,伏在他腿间呼呼大睡。

方多病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过了,连一个梦都没做,醒来就是倚在茶几上看书的李莲花。

见他醒了,李莲花摸了摸他睡红的脸,笑他孩子似的,说睡就睡,话头接了一半就栽到梦里会周公去了。

“吃饭?”方多病刚睡醒,脑子有些昏昏的。

“依你。”

之后的日子像做梦一样,李莲花陪着方多病出入百川院,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门主身边,方多病的威严足以压住所有人的嘴。

白日喝茶,习武,处理公文,夜里喝酒,赏月,春宵苦短。

李莲花仿佛初来乍到一般在方多病的书房上蹿下跳,跟他说自己还是四顾门门主的时候那些故事,那些掌门最八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写公文上报,哪个掌门最为古板,跟他来句玩笑话要说教半天,李莲花拿方多病的头发当假胡须,在他面前模仿那人说话,逗得方多病笔都拿不稳。

床戏之间,每每事了之后,李莲花抬起方多病的手,去摸手上那颗红的让人心颤的红痣。

“真是稀奇,头一次见人真有红痣,我以前只在话本子上看过。”他说着,用唇去贴,方多病的掌纹清晰且深刻,烙在那张唇上。

“自幼就长的,看的多了,倒也不觉得稀奇。”方多病将那双白皙的手反扣在手里,搂着他轻轻拍着,哄他睡去。

他偶尔还会做梦,梦到找李莲花的那些年,李莲花对他而言,像夺魂鬼,缠身病,不致命,却攻心,明明有了无双的武功,得到了至上的江湖,也做了李相夷唯一的徒弟,却觉得前方的路愈发模糊。

方多病的心,在这些年自以为是的反复成熟,冬眠一般蛰伏着,那缕执念却在背地里疯狂生长,随着他跋山涉水,蔓延于他所见过的山河海月,藕断丝连地牵扯着他的青丝万千,勾连在少年的剑锋。

破局?方多病走不出局,或者说,这场局,他走的心甘情愿。爱是不愿意舍弃的痛苦,方多病对此甘之如饴。

而李莲花呢?还是那副老样子,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一般,一声不响地走,一声不响地回来,只是他从前嫌苦的药,现在却说何就喝,方多病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就算是无用功,他也乐意尝试。

李莲花照常陪他练剑,鹅卵石当当当地打在剑锋,剑还是会落,不过次数越来越少,少年身姿挺立在晨光中,守护着自己的心安。

直到有一天,石水看见他如今的剑法,说:“方多病,我感觉你越来越像曾经的门主了。”

“我是他徒弟,剑法自然师出同门。”

“不是剑法。”

方多病愕然,回头看她。

“是剑意。”

被爱意搓磨出的剑意毫无章法,任由着少年的心自在横行,天地无拘,像李莲花,又像李相夷。

方多病提着剑匆匆赶回家中,行装也来不及换,直奔李莲花面前。

“怎么了,方公子。”

“去练剑,你也和我同去。”

李莲花了然,一抬下巴,若有似无的笑意含在眼底。

当当当,当当当,方多病全然不看飞掷而来的乱石,随着自己的心游走,天地开阔,万物生死,一方庭院被舞出鲲鹏之大。

飞来的石头停了,方多病回头去望李莲花,他双手和抱于腹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方小宝,开悟了啊。”

“可我不知悟到了什么?”方多病挠头,盯着手里的剑“我只是突然……想通了?”

“方小宝,你以为我的石子打的是什么?”

“执念,勾连,过往是非,你不愿放过自己,年轻人就爱钻牛角尖,什么东西都要分个对错轻重。”

“当年的李莲花也和你一样,把李相夷和李莲花分的太清,当了李莲花就不能当李相夷,把自己活生生掰成了两瓣。”

李莲花看向手上的佛珠,神色平静,面若观音。

“有一天我醒来,突然想通了,为什么我当了李莲花,却还是不高兴,我自始至终不肯接受的李相夷,我以为是舍弃,其实早就是执念了。”

不愿意回想,不是真的放下,李莲花那时候才认清,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不单单是身份,更是心。他固执地舍弃自己的一切,想要的,不想要的统统舍弃,却越发不像自己了

“方小宝,人本就是纠缠的,我就是江湖,江湖就是我,你不需要掂量,我自在江湖。”

“错不错,全在人心,人活着,不需要太清醒。”

说这句话时,李莲花已经回到方多病身边,整整一年。春花秋月,白雪漫天。

李莲花开始呕血,每天大口大口的呕,方多病终于知道,那些补药对他来说就是徒劳无功。

“莲花,再撑一撑,春天来了我带你去河边赏花晒太阳,我们一起,坐着莲花楼去。”

“好。”

离别的那天清晨,李莲花从箱子里翻出了自己以前的红衣,他没了少师,拿着方多病的尔雅,在皑皑的白雪里舞着剑,他的身体已经瘦的吓人,撑不起那身红衣,衣带飘飘的,倒是像天上仙。

他把剑丢了,餍足地躺在方多病怀里。

李莲花呕出了最后一口血,在皑皑的雪地里,在方多病的手心里,那口血浸满方多病的掌心,将那些纹路清晰的拓印着。

已经是春天了,却罕见的下了雪,那一年的春雪埋掉了不少庄稼天地,也埋葬了方多病的李相夷。

方多病抱着李莲花的尸骨上了云隐山,平静地接受这场从开始就注定地别离。它已经一拖再拖,恩赐般拖延到如今。

“哎,这不是花疯子吗?他死了?你是他的谁?”路过了樵夫看见李莲花的尸骨,好奇地问道。

“疯子?什么疯子?”

“你不知道?他不是山上出了名的疯子吗,刚进山的时候被人捡到,脑子不好,在山里疯疯癫癫地过了三年,靠好心人救济和捡垃圾过活,话也不会说,身子也不大好,村里人都避着他呢。”

“不过有一天他醒过来突然就好了,说是什么回光返照,我也不清楚,他给人当了一个月长工,攒钱买了身干净衣服就下山了,谁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旁边的小姑娘接了他的话茬,说:“对,他还跟人打听天机山庄少爷的下落,说是权当解闷,我带他去看那位少爷的庆功宴,好不热闹,他倒好,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说什么…什么….”

“什么?”方多病抱着李莲花的手都在抖,眼圈红的吓人。

“他说‘他不开心’”那姑娘嘴里说着,摊开了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谁人家大少爷过的不高兴。”

方多病别过脸去,转身去了山顶。

他紧紧抱着李莲花的尸骨,像当年那个在佛前的孩童用力攥紧手中的香火,一步一趋,只是当日求新生,此时却要葬故人。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方多病寻了半生,才发现李相夷就在自己身边,正要抓住,他却像那日的香烟一般,飘散于手心。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方多病想不通,李莲花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偏偏这样福薄呢?

李莲花的尸骨最终埋在漆木山的墓碑旁,那里还有一个位置,方多病留给自己。

他拿走了李莲花的酒壶,系在了自己的腰间,取代了那封绝笔。他不怕李莲花走,与他,江湖与李莲花早已相融。

百川院一切如旧。

只是那日离儿来送公文,不经意扫过一眼。

“少爷,你手上的红痣何时消了?”

方多病垂眸,那颗红痣真的不见踪影。

好像那日,随着李莲花的血,一起融进了他的掌心。

红痣未消,彻底沁入他的骨血。

继续双重生,有私设。

莲花是习惯把秘密往心里藏,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愿去解释的人。

这个莲花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莲花,他把一切都放下了。所以他信都没拆,也不想去确认是否是当年那封信,他就同意分手了。

即便知道这个时候乔婉娩还是喜欢李相夷的,但是重生的李莲花是真的不爱乔婉娩了,他是不可能去求复合的。

确定重生以后,莲花他也只是想着收个小徒弟,和他师父一样隐居生活。

只不过后面发现想收的小徒弟同样也是重生的,退休生活告吹...

只不过后面发现想收的小徒弟同样也是重生的,退休生活告吹w

《睡美人》

或者应该叫睡莲?

一大只唉!

·李莲花蒙面夜闯天机山庄偷忘川花却被方小宝设的机关所困被小宝发现后直接绑起来抓走喂忘川花he包甜!

·全文9000+,有点长所以分了上下

莲花楼前石桌。

“半个月后,东海之战?我果然猜得没错,这个笛飞声啊,是要放弃了自己的心愿,让你活下去,还算他有点良心!”方小宝看着笛飞声远去的背影,如释重负地斟了杯茶,“诶,李莲花,有了这忘川花,你的毒,终于能解了!”

“这忘川花呢,确实有奇效,但我的碧茶之毒,已经很多年了,最多呀,也就只有...

“这忘川花呢,确实有奇效,但我的碧茶之毒,已经很多年了,最多呀,也就只有三成机会可解。”李莲花抿茶温言道。

“一成也是机会!”方小宝发觉李莲花态度不积极,立刻厉声打断,“咱们现在就去找关河梦,他一定知道这忘川花怎么用。”

“找什么关河梦。我不就是个神医吗?”李莲花挑了挑眉,瞥向方小宝,“只不过最近呢,我的内力啊,不太稳,得需要调节一下,才能使得了这个忘川花,放心吧——”

“行吧,这大虚过后确实不宜大补,那我就先把这忘川花收好,让你安心休养。不行,我得先去找个千机锁,然后给它藏进我天机山庄机关重重的密室里。这样啊就没人打这忘川花的主意了!”方小宝激动道。

李莲花眉眼含笑,却目光游离,并未正视眼前说得兴高采烈的方小宝:“放心吧啊,有你守着,没人能抢的走——”

“当然要万无一失才能更安心啊,我都想好了,等你把这毒解了,我们就一起携手查破天下奇案,一起闯荡江湖!”方小宝笑眼盈盈地看着李莲花,举起佩剑,畅想着不远时的美好未来。

李莲花看着方小宝,顿了一下,扯出一个好似很勉强的苦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方小宝并未注意到眼前人的不自然:“来,鼓励你,奖励你一颗糖,祝你长命百岁,药到病除!”

李莲花看着方小宝从身上拿出一块自己平日最喜欢吃的糖,突然想起来曾经他还不知自己身份时黯然神伤地给自己讲天下人人都颂他师父却鲜少有人知道师父喜欢吃糖的故事。没记错的话这傻小子当时还硬从自己这要了一块糖供在了李相夷的画像前。思及此,李莲花不禁笑了出来,伸手接过糖,语气里多了一丝宠溺:“谢了啊,小宝。”

只是,这不是应属于他的结局,他不能真正地与眼前之人共享喜悦。

夜半,天机山庄。

一个瘦削的黑影从屋顶悄然闪过。

李莲花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纱。许是为了方便行动,他的长发像少时那样高高束起,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曳着。

这盛世海清河晏,国泰民安,天下少他一个李莲花可以,失去皇帝却万万不行。

更何况,小宝的父亲还在陛下手里。

李莲花想着,在山林间不断穿梭,月光轻轻地洒在了他的身上,朦胧间,竟与十年前那个年少气盛的少年重合起来。

“李莲花已经过了10年逍遥日子,该结束了。”

“我们天机山庄坐落在皇城南浦山上,占地广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天机堂精于设计,庄内机关重重,哪怕武功再高之人想偷偷潜入,也是天方夜谭。”

李莲花收起内力稳稳落在山庄内时,想起来初识方小宝时那人曾这样跟他炫耀过,不禁撇了撇嘴。

“臭小子白天说,将这忘川花放在密室里来着。这天机山庄最机密的藏宝处,也便只有山庄最深处的鸣鸾阁了。”李莲花小心翼翼地避开夜间巡逻的护院,施展轻功穿梭在穹宇间,很快轻声来到鸣鸾阁前。

夜已深,门前看守之人早就站得摇摇欲坠,在嗅入李莲花散出的几支安神香后,便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李莲花从藏身的花丛后走出,心中疑惑:天机山庄素以机关闻名,如此宝阁之看守应不可能仅靠门口那些普通家仆吧。

他轻轻推开门,拿出特意携带的银粉挥向了屋内,屋内蛛网般密布连着各种机关的隐形丝线瞬间纷纷现形。

李莲花眉头轻皱,提气施展轻功,从丝线之间闪身而过,进入藏宝的里屋。浅稀的月光从窗户撒进屋内,李莲花虽早有耳闻方家的富可敌国,却仍被眼前景色惊了一下。

各种天下奇宝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李莲花定了定神,目光巡视一圈,装着忘川花的盒子赫然在角落木桌上。不及他思考盒子真假,刚朝盒子踏出一步,四周墙壁忽然有机关打开,瞬时无数利箭从四面八方朝他疾驰而来!

李莲花暗叫不好,下意识翻身闪避,险险躲过了这些机关。

“呵,我就知道有人会对忘川花不轨,还好本少爷早已将这鸣鸾阁的机关安排的四亭八当,稍有动静就会发出信号通知本少爷!”只见方小宝双手背后缓缓从外屋走了进来,身后还带了一大队人。"你是什么人?束手就擒吧,有胆子觊觎我天机山庄的宝物,就该想到要到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走一趟!”

李莲花轻“啧”一声,这小子竟成长的如此精明,倒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可欣慰归欣慰,眼下这可麻烦了。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方小宝说着,就伸手来扯他的面纱。

李莲花忙侧身避开,以迅雷之速抓住方小宝的手臂往反方向一扣,趁其反应之时立刻向屋外飞身而去。

“想跑?”方小宝吃痛,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给我追!”

李莲花在檐间飞掠。万不能被小宝发现是自己,不然这忘川花可就难再推脱了。

“站住!你究竟是谁?”方小宝的声音就在身后不远处。李莲花对这天机山庄地形并不熟悉,很快就被追了上来。

待近身时,方小宝抓住机会,迅速拔剑施招刺向李莲花,李莲花眉头紧皱,只得拿出藏在身上的软剑回身接下其剑招。起初李莲花本无意与其缠斗只是防守,一是想赶紧找机会溜之大吉;二是刎颈已弃,这新寻的剑还用不习惯,容易误伤了方小宝。可接下几招后,却发现眼前之人剑法连贯而迅猛,即便是以自己的武功,再不还手可能也要吃亏了。

“这臭小子,进步真大。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江湖传奇。”李莲花倾身后仰,躲过脸上划来狠厉的一剑,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于是,李莲花开始有意与方小宝过招。

方小宝也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好拿捏的瘦弱小偷是个高手,不敢怠慢,出招凛冽,速度快得好似要划破周边的空气。

二人在屋顶上,剑法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一来一回,身形如风。剑锋闪烁,宛如两道银弧划过夜空,点缀着身后寂寥的夜色。

“唔。”李莲花刚飞身后翻躲开一招,突然觉得胸前一闷,“不好,这是毒发的前兆。”

“趁还有气力运功,得赶紧离开这里了。”李莲花看着再次朝他袭来的神色认真的方小宝,想道。他掌握着能将其击退一段距离又不会伤人的力度,回身一掌将方小宝震出几米开外,向庄外飞掠而去。

“嘶——”方小宝瞬间被击飞几米开外,摔落在地上。他一手捂着身前李莲花落掌处,一手以剑撑地站了起来,再抬头时,那人已没了踪影。

“少爷!你没事吧?”一阵脚步声传来,护院们匆匆追来了,“还要继续追那贼人吗?”

“无碍。”方小宝拍落手上的灰尘,笑道,“不必急着追。我天机山庄机关遍布,他逃不出去的。我们去守株待兔即可。”

只是,忘川花被如此武艺高强之人盯上,怕是已经不安全了,得赶紧给李莲花解毒才行。方小宝单纯地想。

另一边,李莲花在屋顶上飞驰,奈何这天机山庄太大,即使是他也半天没能出去。

“真是有点高估自己了。前面,便是来时入口了吧。”月色昏暗,李莲花视力又逐渐退化,他眯着眼仔细瞧了一眼,加速向那大门奔去,却没注意脚下借力的屋顶已经与寻常不同。

李莲花脚尖轻踏在一块瓦片上时,那瓦片向下一陷,屋顶竟瞬间从中间分成两半分别向两边移开,李莲花脚下一空,失去借力点又来不及收力,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下面机关屋内冰冷的地上。

还来不及等他呼痛,刚才分开的屋顶又轰的一声迅速飞拢闭合,天花板上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铁笼重重的朝李莲花扣来,李莲花连忙忍着痛,闪身飞出铁笼落下的范围。

“嘶——还真是好险。”李莲花终于得空喘了口气,揉了揉刚才摔疼的部位。

屋内一片漆黑,但听声音能听得出,这屋子很大很空旷,可惜不知道在方小宝他们赶来之前能不能找到出口。

啧,当年方小宝所言不虚,这天机山庄果然精于设计。

若是十年前的自己,一定能注意到这机关所在绕路避开。可如今……

想着,李莲花又皱眉点了自己几处穴位,压了压快要跃到脖颈的碧茶之毒,自嘲地道:“当真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了啊……”

蓦然间,一把剑朝着李莲花飞驰而来,李莲花并未感知到这屋内有第二个人存在,防不胜防,凭着反应下意识地侧身躲过,却仍被这剑擦破了肩膀。然而,此剑的目的好像并不在李莲花,而是经过他所在之处插在了远处墙壁的一个缺口上。

下一秒,李莲花发觉自己整个人已经双手被缚,吊在了半空中。

李莲花的眼睛已经稍微适应了黑暗,发现那墙壁机关上插着的剑,正是方大少爷的尔雅剑。

“天无绝人之路,绝起来是真没路啊。”全身的重量积在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李莲花在心里悠悠地念叨了句他的名言,扭了几下身子试图用内力挣开束缚却徒劳无功,反倒磨得手腕生疼,显然这并非一般的绳子。

好在,这次的“敌人”是方小宝,顶多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又要被他看到,有些丢人罢了。

还是以这个被吊起来的鬼姿势。

那声音的“天下第一也会败在我天机山庄的机关之下”云云,仿佛已经在李莲花耳畔响了起来。

李莲花头痛地撇了撇嘴。

再就是偷忘川花给皇帝的事,也要麻烦起来了。这小子发现是他后还不知道会怎样逼他把忘川花吃下去。

李莲花不禁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自己收的这徒弟,真是愈发的不好骗。

屋内的油灯倏地亮起,方小宝得意洋洋的声音也从远处传了过来:“怎么?现在叹上气了?不是很能跑么?本少爷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莲花看着方小宝带着一队人走近身来,努力表现得不那么心虚,干脆先发制人,清了清嗓子悠悠开口道:“哎,这天机堂机关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今日算是领教了啊。”李莲花下意识地想摸摸鼻侧,突然意识到自己双手被缚,不由得讪笑了两声。

方小宝闻言步伐一顿,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李…李莲花?”方小宝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快步走向前去一把扯下了那人的面纱,“哈?李莲花,你怎么会在这?!!”

李莲花沉默两秒,刚要开口胡诌个理由,就被方小宝冷笑一声厉声打断:“停,我现在不用想都知道你接下来所言又是谎话连篇,你不必说了。”方小宝认真郑重地看着李莲花,“你别跟我讲你此行目的是看上了我天机山庄其它宝物,我不管你想要这忘川花做什么,李莲花,你给我听好了,四顾门你不想回,便不回;李相夷的身份你不想要,便不要;现如今万圣道之事已了,陛下和天机堂的麻烦,我来解决。你不要再想着自己偷偷做英雄,这天下没有什么,是没你不行的,这株忘川花,只能用来救你的命!李莲花,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

方小宝颤抖的尾音在这偌大的机关屋内回荡。

李莲花一怔。

本以为自己孤魂野鬼,能偷得人世十年光阴已是莫大的恩惠,如今便找个无人在意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离开罢……可是这世间好像还有人关心自己。

眼前这个气极拼命想喊醒自己的少年,像光一样,照进了他那支离破碎的世界。

却填不满那世界的裂痕。

李莲花心中动容,侧过脸避开眼前人炙热的目光:“咳咳,小宝,你先冷静一下,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这绳子勒得我手腕怪痛的……”

“哈。”方小宝又冷笑一声,“把你放下来?然后任你将你的命置之不顾?以李门主的能力若是想拿这忘川花的话,怕是包括我在内的这一屋子人都拦不住吧!”

李莲花语塞,静静地看着眼前气鼓鼓的方小宝。

方小宝说着,走到墙边取下尔雅剑,扳下了另一个机关,刚才被李莲花避开的铁笼又迅速分开两半,移到李莲花左右“咔”的一声并拢,将其困在了里面。

李莲花环顾四周,半死不活地道:“方大少爷还真是高看我了,如今我内力所剩无几,光是这绳子都挣不开,何必……诶呦!”没等李莲花说完,方小宝就从铁栏缝隙间挥剑砍断吊着李莲花的绳子,李莲花又摔在了地上。“不是我说方小宝,这是你对一个病人应有的方式吗?”李莲花悄悄瞥了眼肩上伤处,忍痛撑着身子站起来,不满地斜睨方小宝。“怎么,你想一直把我困在这个铁笼里,直到我死啊?”

“李公子放心,您身子金贵,我自然是不舍让你一直待在这阴冷潮湿的破屋子里。”方小宝从身上拿出一条绳子,满面春风得意,“这是和石水石院主青雀鞭相同材质制成的,奉劝李公子不要妄图逃走。等你养好身子乖乖吃了忘川花,我自然会放你自由。”方小宝笑着朝李莲花晃了晃手中的绳子:“喏,过来吧。”

李莲花也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叹着气走向笼子边缘把双手从铁栏缝隙间伸给了方小宝,任由他把自己双手捆成了一个粽子。方小宝检查后满意地按下机关收起铁笼,牵起李莲花往屋外走。然而那人一脸心不在焉不知道又在谋划些什么诡计的样子,方小宝忍不住道:“李公子不必再耗费心神谋划你那出逃大计,这天机山庄里里外外最近新置了机关阵法数百有余,就是为了守住那忘川花。只是没想到这些机关如今竟用在了忘川花主本人身上。”方小宝嘲讽道,“李公子当感到荣幸才是,您说是吧,李公子?”

李莲花眉毛抽了抽,讪笑一声,默默跟方小宝一路来到了方小宝所居之处。

“李公子这忙活一晚上也着实辛苦了,赶快休息休息吧。”方小宝边收拾床铺边不忘揶揄道。双手被老老实实绑在身前的李莲花则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忙活,讪笑着不断点头称是。“只是方大少爷,这房中只有一张床,我这身子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方大少爷总该不会舍得让我打地铺吧?咳咳。”李莲花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地看向方小宝,说罢还装着咳嗽了两声。“那自然是不会,我哪敢让天下第一的李门主睡在地上。”方小宝故意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满脸写着“看你表演”,“只是委屈李门主未来几天要和我一同挤这张小床了。”

“咳…咳咳咳咳……你说什么?”李莲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干笑两声,“那倒不必了。我还是睡地下……诶?方小宝你干嘛呀?”李莲花话音未落,就被方小宝拦腰抱起,扔到了床上。“李公子不必客气哈,若不睡在我旁边本少爷可不放心那忘川花的安危。”说着,方小宝按下床侧某处,两条细细的锁链瞬间从床角飞旋而出,锁环处禁锢在了李莲花的脚踝上。李莲花撇了撇嘴,轻轻晃动身体,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随着他的动作在屋内回响。

李莲花无奈,朝着方小宝翻了个白眼便不再作声,侧过身正准备睡觉,却压到肩上刚才被尔雅剑划伤的伤处,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方小宝警觉,立刻走向前去:“李莲花?”随即在李莲花的一片不耐烦中将其翻身转回朝向他的方向,这才注意到那一片被黑色夜行衣掩盖住大半的血迹,急道:“李莲花!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啊?什么时候弄的?”

李莲花此时正困意满满,依旧一脸不耐,身体用力往后挪了一下躲开方小宝的手,皱眉道:“不过是擦破皮流了点血,大惊小怪什么。还不是刚才在那破屋子中拜方大少爷所赐?睡觉!”

方小宝语塞,蓦然想起刚才自己用剑触发机关时好像是划到了那“小偷”些许。“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THE END
1.游牧民族发明的防狼项圈,为何让狼群恐惧至极?开挂搬的护具游牧民族发明的防狼项圈,为何让狼群恐惧至极?开挂搬的护具2024-11-12 07:35:27 小徐说吏史 广东 举报 0 分享至 0:00 / 0:00 速度 洗脑循环 Error: Hls is not supported. 视频加载失败 声明:个人原创,仅供参考 小徐说吏史 187粉丝 放弃一个人并不痛苦,痛苦的是放弃心中的爱。 05:45 泰国厕所...https://www.163.com/v/video/VGER8JK2V.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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