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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古风/宫廷/架空/生怀流/高虐/HE

*摄政王×颐族质子

*年龄逆差八岁/强制爱不能看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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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当夜发起高烧。

一路大喜大悲,心激毒发又被磋磨晕厥,便是洗澡水烧得再热,摄政王府的地龙开得再暖,也于无济于事。马嘉祺屏退所有下人,亲自抱丁程鑫去洗漱。人儿被冷汗浸湿的中衣落地,雪白的肌肤落入马嘉祺眼帘,后腰弧度上清晰可见的红色指痕,无言说明着男人一路的失控。看着失去意识的人儿安静地靠在浴桶边,任凭摆弄,不再有力气横眉冷对和自己争吵,那美得张扬的眉目此刻...

一路大喜大悲,心激毒发又被磋磨晕厥,便是洗澡水烧得再热,摄政王府的地龙开得再暖,也于无济于事。马嘉祺屏退所有下人,亲自抱丁程鑫去洗漱。人儿被冷汗浸湿的中衣落地,雪白的肌肤落入马嘉祺眼帘,后腰弧度上清晰可见的红色指痕,无言说明着男人一路的失控。看着失去意识的人儿安静地靠在浴桶边,任凭摆弄,不再有力气横眉冷对和自己争吵,那美得张扬的眉目此刻线条都和顺起来,马嘉祺目光不觉也变温柔。他竹节般修长的手指像擦拭文物般,轻轻用绢布擦拭去雪肌上的水珠,又在看见丁程鑫脚踝上加深的粉色勒痕后生出苦涩,摩挲了一会儿纤细脚踝上的红痕,接着把软骨如鱼的人儿用狐裘裹上,一路抱进自己的东厢房。

东厢房还是丁程鑫出逃前的模样,贴满喜字,灯笼高挂,满目都是正红,好像王妃出逃只是画本中被撕去的一页错页,一切都还是热闹喜庆的模样。雪白的狐裘落入大红的喜被,衬得昏迷中的人儿面色更加苍白。黎枫吩咐的方子早已飞鸽传书让府里熬好,翎儿盛药的勺子送到丁程鑫嘴边却喂不进去,多喂几口便要吐。若是换做一月前,怕是整个摄政王府都要忙个底朝天,远近仆奴听见了都要蹙眉忧心问一句小殿下如何了。那日成婚,看着马嘉祺牵着丁程鑫进主屋,无人不贺喜的,如今摄政王府上下心腹看着伤害主上的祸水妲己被马嘉祺再次带进东厢房,只余下冷冰冰的目光。

自立摄政王府以来,马嘉祺还从未被来自府中的暗箭所伤过。

翎儿再一次喂进,丁程鑫被药苦得舌根发麻,忍不住咳嗽起来,虚弱的胸腔震动得好像要坍塌,黑色的药汁从下巴流下来,染棕了白色中衣的前襟。美人病中毫无血色的皮肤在咳嗽中涨起粉红,眼角都咳出泪花,看得愈发可怜,马嘉祺在他身后不禁皱眉,抱着丁程鑫轻轻拍着人儿的后背,拿过药碗一闻,语调冷下去:“冰糖呢?”

翎儿愣了一下,垂下眼:“奴婢不知。”

马嘉祺的目光锐利起来。药是老管家亲自吩咐人熬的,冰糖是丁程鑫从小养在王府里喝药都必须搁的,这些都是无需明说的规矩。纵然丁程鑫千错万错,也不是他们可以拿捏指摘的,仇与恨,全部落在马嘉祺一个人身上,便也只需要他一个人去求偿。他放下药碗,冷目扫过去:“你,还是万昌?”

“重新熬一碗药,然后让万昌过来。”

搁了冰糖的药重新拿过来,马嘉祺把意识迷离的丁程鑫抱在身前,一勺一勺往他嘴里送。丁程鑫喝了几口,撇开脸,左右喂不进去,马嘉祺也有点急了,想掐着人儿下巴张开嘴把药灌进去,后者却蜷缩起来,像从前怕喝药那般小声嘟囔起“苦”,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看起来好不委屈。马嘉祺手上缓了动作,看着怀里烧得神志不清的人儿,不觉想起三年前那个把人吓到惊惧的冬天,心软下去,又让翎儿拿了好些冰糖和蜜饯来。

这一折腾,直到到夜半才算喂完,年过半百的老管家一直跪在外间,看见马嘉祺出来,很快承认了一切。

“王爷恕罪。”翎儿见马嘉祺眸光含刃,立刻跪在地上,往日干练冷静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忍。丁程鑫要杀马嘉祺,这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丁程鑫受一碗短了冰糖的苦楚,如何能和马嘉祺那满杯的砒霜相比?因此她即便察觉,却还是替老管家行了方便。

“王爷,您因为这桩婚事受了宫里如此多白眼,千秋大业也颇受阻挠,如今身伤未愈,蜀殿下却屡屡出逃,老奴实在为您感到憋屈。”

马嘉祺冷笑一声:“为我着想?尔等为我心腹,丁程鑫为摄政王妃,以下犯上,可是目中无本王?”

“老奴不敢!”“奴婢不敢!”万昌与翎儿双双叩首,以额抢地。

“万昌以下犯上,罚俸半年;翎儿明知故犯,不加劝阻,领二十手板。”马嘉祺犹豫片刻,沉声落罚。万昌与翎儿没想到惩罚如此之轻,愣了一下,马嘉祺看着匍匐脚边领罚的二人,忽然感觉到一阵悲哀。

万昌是马嘉祺儿时便跟在他身边照顾的老人,这些年跟在他身边,什么明枪暗箭没见过,从来都是披肝沥胆,忠心耿耿,若有刀剑来,必定第一个挡在马嘉祺身前。他想说些责备的话,可他们说起来也不过是为主子愤懑,熬药少放了几颗冰糖,该布置的、准备的都未曾疏忽。想到这里,马嘉祺又不觉烦躁,明明里面昏睡的人儿才是背叛自己的本源,自己却还是会为了他,迁怒明明最忠心跟随自己的人。

马嘉祺本想把丁程鑫带回府,好好找他聊一聊。马嘉祺不愿信丁程鑫真的会要毒死自己,只要丁程鑫说清楚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为什么要帮沈云彬偷窃,好好地和自己解释,自己说不定就可以小惩大诫,翻篇过去,和他好好过今后的日子。

他想,对于丁程鑫,自己似乎总是比对旁人多几万分耐心的。

可丁程鑫居然还敢跑。

带丁程鑫沐浴后卫庭曾差人来报,红船上没有沈云彬,只有有两位前来接应的蜀国奸细,品级皆不高,但看得出来都是沈云彬的人,守口如瓶,重刑难撬。蜀国这些年奢靡腐败,战场上节节败退,失了不少国土,马嘉祺想不到的蜀国竟还有这般有骨气的臣子,如此见得,沈云彬并不简单。而丁程鑫,就是和这样不简单的蜀国使臣染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不惜下毒偷走了自己的狼纹铭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待了三年的摄政王府。

若论残忍,丁程鑫的心也不软。

从来没有背叛马嘉祺的人可以从马嘉祺手心逃跑,叛徒落入他手中,只有叫天不应,求死不能。马嘉祺想,自己对丁程鑫,是不是有点太宽容了?

“起来吧。”男人虚虚扶了一下万昌,老管家惶恐又感动地抬手不敢,他转而吩咐道,“这些日丁程鑫禁足东厢房,不得离开一步,其他的一应供应都照常。”

“是。”

“丁程鑫的账,只有我可以和他算。”

丁程鑫醒在两天后。

天光大亮,微风习习,熟悉的王府布置落入眼眶,他无心欣赏早春的光景,只感觉彻头彻尾的疼。环顾四周,满目的红与囍仿佛一种喧嚣的讽刺,带他重新回到新婚当夜的摄政王府,宣告他仓皇出逃的失败结局。丁程鑫疲惫地撑起身,看见裹着纱布的双脚脚踝,在马车上受辱的种种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他不觉攥紧了被角。

他又回到了这四方的监牢。

被强迫,被羞辱,被束缚,被剥夺自由和尊严,这样多的仇与恨,他和马嘉祺之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多说的。只是当下,他有比沉默更重要的事情。

书房。

翻阅折子的手停顿在半空,冷淡的凤目随着稀碎的脚步声敏锐地抬起,迎面与半空那双强撑着病态的狐眸相对,一瞬觉察那眼底须臾前丰盈又干涸的泪湖。看来人一身雪白的狐裘,过腰的乌发只一根木钗虚虚挽着,不着丝毫藻饰,男人凤目微动,放下手里的折子:“我以为你会不想见我。”

来时翎儿通报过,说丁程鑫想见他,卫庭亲自搜了身,才放丁程鑫进书房。

“有话想问你,便来了。”丁程鑫垂下眸子,说话声音微哑,轻步走到马嘉祺身边,似如往常那样,跪坐在他身边的蒲团上,拿起砚台上的金纹印墨,慢慢地研磨起来。马嘉祺心觉有趣,侧目打量丁程鑫,就像在揣测肚子里藏着鬼点子的小动物,想从那漂亮的脸蛋上捕捉些许端倪。可那人儿却不声不响,只是一心磨墨,就好像从前马嘉祺批阅折子,他在一旁读书写字那般岁月静好的日子又轮转回来,中间那些事端都不曾发生过。如果不是丁程鑫的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有试探的目光向自己瞥来,马嘉祺真的会以为,一切都不曾改变。

莫非是这一闹一烧,真的乖觉了?马嘉祺斟酌着,还是觉得不对,开口道:“说。”

丁程鑫抬目,长睫颤抖,指腹微微用力捏紧乌金,似乎马上要说出口的话实在难以启齿。胸膛来回起伏几下后,他终于开口:“王爷凯旋,我既身为王妃,关心一下胜果,不为过吧。”

凤目大颤。

马嘉祺不解,当日在冀州府,丁程鑫锁链缠身、虚弱不堪都要同自己呛声,不惜激怒自己险些挨上狼鞭,如今竟愿自称王妃,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你想说什么?”

丁程鑫放下墨棒,像是给自己打气般吸进一口气,然后抬起眼,直视马嘉祺的眼睛:“我想知道,那艘红船上,王爷抓了多少人?”

原来是为这件事,果然没安好心。马嘉祺眉尾轻挑:“知数如何,不知数又如何?”

“万事皆因我而起,如今我已归摄政王府,王爷宽宏,何须牵扯无辜?更何况王爷如今新婚燕尔,古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我若背负太多杀戮,只怕污了王爷清名。不如放过他们,有何不忿,王爷皆与我结算。”

马嘉祺目光轮转在蒲团上的人儿脸蛋上,描摹丁程鑫那双漂亮清透的眸子,从眼底轻而易举捕捉到人儿强压平静下的焦急。

须臾,马嘉祺笑出了声。

他怎不知,丁程鑫索命之外,有朝一日竟还会为了他的清名找想。

“王妃这是在和我做交易吗?”男人放下手里的折子,凤目翻起,带着笑意的嗓音微凉,却又若古琴音沉缓不易湮灭。

丁程鑫被看透心思,把快要捏红的手藏进衣袖,倔强地故作镇静回问:“是又如何?”

“做交易,是需要筹码的。”马嘉祺笑意稍减,压近身体,饶有兴致地勾起丁程鑫的下巴,目光从他的眉目一直流转到纤细的腰肢,直到品味够美人儿红时白的表情,才贴在他耳廓旁压低嗓音问:“王妃的筹码是什么?”

丁程鑫狠狠盯着马嘉祺的眼睛,直到回味出男人语句里轻佻的戏谑,不觉双手颤抖起来,一直埋藏心间的恼羞如就要决堤的浪潮,一波一波涌上心堤,叫他眼眶发热,耳廓也不觉红起来。

是啊,远在异国他乡的他,无亲无友,身无长物,有什么可以要挟马嘉祺的呢?

“看来王妃也没有想好。”马嘉祺有些遗憾地摇头,仿佛在为丁程鑫感到可惜,指腹轻轻摩挲他的下巴,温热的呼吸一路喷洒在丁程鑫敏感的颈侧作为提醒——“其实王妃有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筹码。”

丁程鑫被马嘉祺的呼吸撩动得面颊红起来,许久,终于演不下去那谄媚的戏码,他一把推开男人,亮晶晶的玻璃珠子瞪过去,直言冲撞:“马嘉祺,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可以放过他们?!”

马嘉祺终于等到丁程鑫摘下那不牢靠的面具,欣然作答:“自然是做摄政王妃应当做的。”

见丁程鑫面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马嘉祺接着提醒:“王妃曾与我在天地之下立过誓——举案齐眉,宜室宜家,同心和好,百年琴瑟。这是我们成婚之日王妃亲口读过的,王妃怎就混忘了?”

丁程鑫痴愣愣地看着马嘉祺的眼睛一会儿,直到结婚的记忆回到脑海,彼时的他只记得手中那包蒙汗药,和下过药后如何逃离,哪里还记得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喜结连理这样美好的词却是从马嘉祺的嘴巴里说出来,显得更加虚伪,丁程鑫可笑地后退两步,恶狠狠丢下三个字:“你、做、梦。”

他站起身,快步往门口走,一身朴素的雪白在半空划出一道柔美却利落的曲线,迎面撞见卫庭拦在门口,不让他出去。丁程鑫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位暗卫统领,冷冷开口:“让开。”

“王妃这是要去哪里?”

“我亲自替王爷去皇城司体察下情。”

卫庭抱拳,恭敬回绝:“王妃尊贵,去不得那脏污之地。”

“你哪里都不许去。”不等丁程鑫发作,马嘉祺低沉的声音便响在他身后。丁程鑫肩头一重,被男人拉过身子,他长袖骤抬,直冲身后人喉口去,却不想刚刚抬手,就被男人一把擒住宽袖中的手腕,将他手心已攥得浸汗的银簪亮在空气中,内力一震,银簪落地。

“你放开我!!”唯一护身的利器被发现,双手被男人反剪按在门边,丁程鑫着急起来,病后无力的身体几番挣扎都是杯水车薪。他怒目圆瞪,眼睁睁看着马嘉祺用眼神吩咐卫庭关紧门窗,心下愈生惶恐,挣扎更盛。

“丁程鑫,从前你那样怕皇城司,如今着急去,当真是为了所谓无辜?”

“还是为了确定,皇城司有没有你想见的人?”

“你果真如此狭隘。”丁程鑫扬起脸,满目失望,转而一字一顿地落音,“不是又怎样?是又如何?马嘉祺,你不敢让我去皇城司,是因为你根本抓不住云彬哥哥,还是怕你残害无辜、苛待来使的暴行被我发现?”

听见那他极其厌恶的称呼,马嘉祺浑身的血冷了一遭,转而脸上涌起冰凉的冷笑:“原来王妃和我闹这么大一场,都是为了沈云彬。”

马嘉祺踢开落到脚边的银簪,他陪丁程鑫玩够了,不想这人儿竟狠到把那样尖锐的发簪藏在手心,只是为了那个三年未见的蜀臣。他钳制丁程鑫手腕的力气不觉加大,直到在上面留下淡淡的红痕。想到丁程鑫竟会用从前自己教他防身的方法对付自己,马嘉祺更是怒火中烧:“以簪护身,穷途末路之计,王妃是要为谁守节吗?”

丁程鑫被马嘉祺的话噎着,本想直言呛声才没有这样一个人,可话到嘴边,就变得阴阳怪气:“只要不是你。”

“好,好。”马嘉祺泠泠地笑起来,面部的肌肉因为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一把拉过丁程鑫压在书案之上,满桌整齐的折子哗啦啦散落了满地,丁程闷哼一声,眼睁睁看着马嘉祺单手扯掉自己衣间的腰封。

“那王妃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丁程鑫,你只能是我的。”

————TBC————

不要大表情。

*娱乐圈/金主/重生/换攻/伪替身/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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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娱乐圈设定架空,纯属虚构。

金手指爽文,不讲逻辑,没有道德。

马嘉祺隐隐约约听见外面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落地窗外黑成一片的雨幕。昏暗的屋子里,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见玻璃上自己半张脸的反光,模样与他一贯的稳妥大相径庭,头发乱得和鸡窝差不多,看起来糟糕得要命。他三十三年的人生里,易感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经历,大都打上缓释剂,蒙头睡一两天就好了。但认识丁程鑫后,马嘉祺就像那剖开硬壳的刺猬,被温柔抚摸过脆弱的肚皮,由奢入俭难——尝过甜蜜温暖的Omega...

马嘉祺隐隐约约听见外面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落地窗外黑成一片的雨幕。昏暗的屋子里,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见玻璃上自己半张脸的反光,模样与他一贯的稳妥大相径庭,头发乱得和鸡窝差不多,看起来糟糕得要命。他三十三年的人生里,易感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经历,大都打上缓释剂,蒙头睡一两天就好了。但认识丁程鑫后,马嘉祺就像那剖开硬壳的刺猬,被温柔抚摸过脆弱的肚皮,由奢入俭难——尝过甜蜜温暖的Omega信息素,任凭哪个Alpha,都再难一个人去熬枯燥漫长的易感期。

呼吸滚烫,眼皮炙热,热意像流动的岩浆,在皮肤下的血管里喧嚣涌动,快要把马嘉祺灼伤。他迷迷糊糊里,似乎听见楼下有什么声响,似乎在争论什么,又听不出来内容,他不觉掀开蒙在脸上的丁程鑫衬衫,想听清楚,外面却又没了声音。马嘉祺有些失望地在燥热里翻了个身,背对房门,把脸从丁程鑫的毛衣挪到另一边的卫衣里,再次闭上眼睛。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好像有人走进来,在浓浓的雾后交谈,声音若即若离。

“……这两天都有打缓释剂,但您过来之前浓度就超标了,岑医生嘱咐过,不让给先生再打缓释剂……”

马嘉祺没力气睁开眼睛,直到床头灯被打开,温暖的光透过眼皮,床边凹陷下去一点,一个柔软的手抚在自己额头上。

马嘉祺睁开眼,雾蒙蒙的视野里,一张恍若入梦的脸蛋让他愣住。他的目光定格在丁程鑫脸上很久,好像在判断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温柔的橙花香。

“丁程鑫……”马嘉祺嘴巴张了张,声音哑得像拉风箱,让他自己都觉得刺耳。Alpha的胸膛起伏得很剧烈,似乎一个溺水后拼命想要汲取空气的人,目光滑过丁程鑫,炙热又抗拒。丁程鑫脱掉了颁奖典礼上穿的西装外套,单穿一件满绣花纹的定制衬衫,还没来得及卸妆,一看就是刚刚从光鲜亮丽的舞台灯下离开,和床上并不太好的马嘉祺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只有台灯,但是丁程鑫脸蛋和头发上亮晶晶的装饰却在马嘉祺烧昏了的视线里,晃动出五彩斑斓的光影。马嘉祺眯起眼睛,不敢再看丁程鑫,就像害怕被光芒照射的腐败,不想让丁程鑫看见他的狼狈。

丁程鑫没说什么,只是倒了杯温水过来,送到马嘉祺干瘪的唇侧,再一次逼得马嘉祺不得不直视他。马嘉祺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太多话语一下涌入脑海,最后撇过头,背对着丁程鑫憋出了一句极力冷淡的拒绝:“放这里吧,我自己会喝。”

丁程鑫看着床上用自己的衣服筑巢的Alpha,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每到易感期,马嘉祺都会都变得不像平日的他,就像一只幼稚又固执的大型犬:“我都来了,你又要让我走吗?”

“我……”马嘉祺不敢回头,想说谁告诉你让你来的,又知道这不是个寻根问罪的好时候,话在喉头转了三转,变得有点酸酸的,“我在易感期。”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的。”

“你……你知不知道你过来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啊。”丁程鑫很轻松地笑了一下,似乎曾经在巴黎发生的那场可怖的易感期只是过往云烟,把马嘉祺都哽住了。马嘉祺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他脆弱的时刻,但丁程鑫似乎有种魔力,总能发现他坚硬而完美躯壳上的裂痕,撕开他的遮掩,用他治愈的光芒照耀马嘉祺腐烂的伤口。他扶着马嘉祺肩膀,把Alpha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掰过来,凑近了拨开因为汗水黏在男人额前的发丝,轻轻开口:“青雀都结束了,怕什么?”

怕什么……马嘉祺垂着头,心拧了一下。他当然怕,怕控制不住自己,怕再一次伤害丁程鑫,怕被信息素支配,毁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他撑着床坐起来,眼前有点发晕,不知道是因为易感期发烧还是因为丁程鑫的信息素太甜,让他浑身本就沸腾的血直往大脑冲。

好香……丁程鑫好香。

马嘉祺身前仿佛是一株汁水横溢的甜果,他不敢抬头看丁程鑫,因为仅是Omega指腹滑过他领口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都能让马嘉祺战栗不止,想要马上把面前甜蜜的果子拆吃入腹。

如果有切断嗅觉的超能力,马嘉祺希望上天第一个赐予他。

“我在,你会舒服很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帮过我啊,互帮互助而已。”丁程鑫看马嘉祺没那么抗拒了,把水杯塞到马嘉祺手里,准备看着他喝完再拿走。

互帮互助?

马嘉祺打了个寒颤,浑身的血突然冷了。丁程鑫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暖,他却拿着水杯的手开始抖,好像被里面的温水烫得要握不住,眼睛红起来。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丁程鑫和他公事公办的对话不算少,但是在这种时刻,自己都这样了,他也要这样和自己说话吗?

“怎么了?拿不稳吗?”丁程鑫凑过来帮马嘉祺扶住水杯,碰到Alpha滚烫的身体,被惊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马嘉祺侧过身正对丁程鑫,不让自己烧得快昏头的身体碰到他,看向丁程鑫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宛若有些委屈的水光正在涌出:“丁程鑫,你说的互帮互助,也包括这一项吗?”

下一秒,他反握住丁程鑫的手把他拉到身前,咬牙切齿地在丁程鑫耳边说了几个字。Alpha滚烫的呼吸打在丁程鑫耳边,夹杂浓郁的冷柏信息素,不知道是烫的,还是话语太露骨,丁程鑫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起来。马嘉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一口没动的水杯塞回丁程鑫手里,攥住丁程鑫的胳膊,站起来就把他往门边带。

“啪嗒——”

丁程鑫握着洒了一半水在马嘉祺手上的杯子被推到门外,听见房门上锁的声音。

“之前易感期的事他很自责,不让我告诉你,也是害怕伤害你,不希望你再受伤。如果你去照顾他,也一定要小心,易感期的Alpha不是那么理智,更何况他的信息素等级不低。”岑朗叮嘱道。

丁程鑫不想不明不白地和易感期本就混乱的犬类纠缠,想要摸顺马嘉祺的毛,他自己首先要清醒。方才进去和马嘉祺说话,马嘉祺的信息素熏得丁程鑫也有点头晕,他走进洗手间,把水龙头拧到冷水,把脸上的妆一点点卸干净,就像清空他被Alpha信息素搅乱的大脑一样。

为什么害怕伤害我?

丁程鑫想到马嘉祺在自己耳边故意耍狠说的下流话,看着镜子里自己还红着的耳朵,捧起一把冷水拍在脸上。他还以为马嘉祺说那句话,是要开始什么的预示,结果却是给自己的闭门羹。

为什么把自己锁在门外?就算那样又如何?丁程鑫深知,马嘉祺是一掷万金的金主,在这场游戏里,易感期不在规则之外。最差的可能来之前丁程鑫就设想过,可他还是来了。

马嘉祺,你久坐高台上,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吗?

丁程鑫回想起推开门那一刻,昏暗无光的房间、喑哑痛苦的喘息、战壕般混乱的床铺,还有扑面而来浓郁到苦涩的冷柏香,他心间就一阵一阵泛起酸胀。不管马嘉祺是出于什么去忍耐这样的煎熬,他既能,丁程鑫就没什么后顾之忧。

咽下一口口水,丁程鑫重新倒了一杯温水,回到主卧房门前,再一次敲门:“马嘉祺,我知道你在里面很难受,如果你还需要我,就把锁打开。”

“我在这里等你三十秒,你想好了,我再进来。”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三,二,一。”

丁程鑫按下了把手。

“啪嗒。”

门开了。

丁程鑫没想到门这么容易就开了,他猛地扎进屋内,直面撞进Alpha的胸膛,一股冰冷的水汽混杂浓到发涩的冷柏信息素扑面而来。马嘉祺站在门口,换了一件睡衣,像一座冬雪未化的春山,发丝还是湿的,一绺一绺向下滑落水珠,丁程鑫摸到他的修长的指尖——冰凉。

“你冲冷水澡了?”

马嘉祺点点头,抿了抿干瘪的唇,看到丁程鑫手里水面摇晃的水杯,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发出很轻很疲惫的声音:“为什么。”

“什么?”

马嘉祺对视上他漂亮的眼睛,睫毛扇动代替了叹息,有一种明明拼尽全力抵抗,却还是会在他面前丢盔卸甲的无奈:“丁程鑫,为什么一遍一遍考验我的定力。”

“那你又为什么开门?”丁程鑫把问题抛还给马嘉祺。马嘉祺的信息素太浓了,丁程鑫才被凉水拍醒的脑子又混沌起来,他明白,如果再和马嘉祺对峙下去,他一定是先倒下的那个,不如抢占先机。

皮肤与胶布撕拉的声音传来,在深夜稀里哗啦的大雨声和两个人的呼吸声里显得尤其刺耳,丁程鑫背过身,露出他被头发遮掩住的柔软腺体:“马嘉祺,咬我一口,你会好受很多。”

橙花香气在丁程鑫撕掉屏蔽贴的那一刻,在屋子里爆发出来。

马嘉祺嘴唇抖了抖。

丁程鑫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掰回来,马嘉祺拿过他手里的水,盯着丁程鑫百媚一生的狐眸,一口一口喝掉杯子里的水。丁程鑫被马嘉祺盯得身上发虚,又不得不支着身体,目光移到Alpha滚动的喉结上,心脏越跳越快。

“咚——”

马嘉祺扔掉饮尽的水杯,上前一步,按着丁程鑫的后脑勺,狠狠咬上他柔软的唇。

马嘉祺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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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

马先生结束国外的生意落地,和丁程鑫报备了行程就洗了个澡去睡了,睡得昏昏沉沉起来,差不多到丁程鑫该回来的点,感觉身上有点凉,随手捞了一件床旁边沙发上的外套下楼,迎面撞见时尚晚宴全妆回来还没卸的鑫鑫。这次时尚晚宴主题比较open,丁程鑫的妆容也浓郁了些,一套修身的西装热情外放,不仅露出了曲线好看的后腰,还隐隐能瞥见腹肌的线条。

马嘉祺感觉自己有点醒了。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身上的外套蹙了一下眉:“你怎么把我戏里的行政夹克穿上了。”

马嘉祺低头,才发现套错了外套。

他搀住丁程鑫的手往房间走,一身板正的黑色与艳红的时尚西装落入走廊尽头的镜子里,丁程鑫咽了一口口水,比起他卸妆,他觉得马嘉祺......

他搀住丁程鑫的手往房间走,一身板正的黑色与艳红的时尚西装落入走廊尽头的镜子里,丁程鑫咽了一口口水,比起他卸妆,他觉得马嘉祺去换件外套更重要。

想着,他推开马嘉祺的手。

马嘉祺:“怎么了?”

丁程鑫:“感觉你穿这件衣服挽着我,像生活作风有问题。”

*年龄逆差八岁

三千华灯,满宫锦绣。

纵然不愿,马嘉祺还是赶在年前把丁程鑫从晋城带了回来。燕宫的年宴素来盛大,为不落礼仪,丁程鑫起了个大早梳妆,由着翎儿替他按照燕国的装束梳头着衣。进宫的马车在青石板上颠簸一路,也许是出游的疲惫未散,也许是梳妆起得太早,丁程鑫听着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不知不觉头就靠在了马嘉祺的肩膀上,浑浑噩噩中合上了眼睛。再听一声“吁——”,车已到了进无可进的正宫门前。丁程鑫一个激灵醒过来,有些...

纵然不愿,马嘉祺还是赶在年前把丁程鑫从晋城带了回来。燕宫的年宴素来盛大,为不落礼仪,丁程鑫起了个大早梳妆,由着翎儿替他按照燕国的装束梳头着衣。进宫的马车在青石板上颠簸一路,也许是出游的疲惫未散,也许是梳妆起得太早,丁程鑫听着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不知不觉头就靠在了马嘉祺的肩膀上,浑浑噩噩中合上了眼睛。再听一声“吁——”,车已到了进无可进的正宫门前。丁程鑫一个激灵醒过来,有些心虚地去瞟身边的男人,后者却不以为意,只是替丁程鑫戴好鎏金鬼面,理好衣服,温声提醒:“下面冷,披风穿好。”

丁程鑫摸了摸脸上比平日更紧的鬼面,在心里嘀咕了两声,起身小跳下马车,跟上马嘉祺的步伐。面带鬼面是燕国习俗,但进宫前还是需要摘掉面具验明身份,除非是马嘉祺这种行走在燕国无人不知的身份。马嘉祺在他脑后打的绳结太紧,丁程鑫不知道待会能不能摘得下来。

“摄政王殿下,这位……”果然,燕宫侍卫拦住了他。

马嘉祺回头看站在原地不敢往前的丁程鑫,走到他身侧,拉住丁程鑫作势要去解绳结的手,沉声开口:“这位是蜀国七殿下。”

燕宫侍卫为难道:“摄政王殿下,恐怕这位公子还是需要摘下鬼面……”

丁程鑫不想给马嘉祺添麻烦,准备按照侍卫所说照做,马嘉祺拉住他的手却不懈一丝力气,语调冷下来:“怎么,唯恐本王撒谎,还是恐本王带来的人有不臣之心?”

这罪过太大,侍卫当即下跪在地:“小的不敢!”

马嘉祺拉过丁程鑫,阔步向前。丁程鑫一步一回头,想叫那侍卫起身,却来不及说点什么,就被马嘉祺拉走了。

“为什么不让我摘?”丁程鑫小声发问,“这点小事,没什么麻烦的。”

马嘉祺不愿丁程鑫的容貌为燕宫中任何人窥见,如若虎狼四绕,不若金屋藏娇。他无法直接和丁程鑫解释宫中的肮脏与险境,也无法说清他的小气与私念,停下脚步看着丁程鑫,过了半晌,马嘉祺择了其中最浅的缘由回道:“在燕国,凡是我不必做的,你也不必。”

“不知这仰韶酒,七殿下可还喝得惯?七殿下虽自南蜀来,既到燕国三载,总该入乡随俗。一口仰韶去灾去病,新春佳节讨个好彩头,九弟总不该再替七殿下推辞了吧。”

酒过三巡,醉醺醺的燕王目光落在丁程鑫身上,挥挥手示意贴身内监赐酒。先前的每一次问话赏赐,马嘉祺皆先一步替丁程鑫回话避开,如今赏赐再一次到面前,纵然马嘉祺说了丁程鑫年岁尚小,沾不了燕地烈酒,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王赐的理由。

“仰韶酒极烈,不要喝。”马嘉祺微微侧头,单手举杯放在唇边,用唇语暗示丁程鑫拒绝,他会想办法回话。燕宫中的仰韶酒比那日丁程鑫在府中偷饮的还要更烈,马嘉祺只怕他一杯下去就晕头转向。丁程鑫看看马嘉祺,又看向上座的燕王和对面的使臣席位,起身谢了恩。

一杯酒而已,丁程鑫做不到在母国来使的面前还瞻前顾后,让燕王和众多燕国大臣笑话他蜀王室弱柳扶风,连一滴酒都沾不得。不顾马嘉祺担忧制止的眼色,他大大方方接过酒一饮而尽,虽辣得眉心收紧,却也没有丝毫矫揉模样。

“七殿下果然雅量!”燕王大悦,松开搂在身旁的娇软美人,俯身向丁程鑫的方向道,“早在围场听闻七殿下身手过人,深得九弟经传,正巧,今日殿上的蜀国来使沈大人也是一位使剑的好手。七殿下多年不归蜀,不若你们切磋切磋,也算为这年宴增添些意趣。”

燕王手一指,正指向马嘉祺半场晚宴都注视着的坐席,他抬眼望去,与那一身靛蓝云纹丝绸长褂的男子目光相碰。那男子生得一副素淡的南蜀皮囊,眉眼都平顺,马嘉祺却怎么看怎么不自在,仿佛那平顺之下有难以想见的波澜。

这就是丁程鑫口中的云彬哥哥,蜀国使臣沈云彬。

丁程鑫为难地看了马嘉祺一眼。他是知道云彬哥哥善剑的,可他在摄政王府这三年,多习骑马射箭,少习剑术,更别说和用惯了剑的人比拼。要在三年未见的兄长面前如此丢面,甚至可能丢了母国面子,他酒后本就微微泛红的脸颊更是烧起了色。

听燕王这般说,便是要将丁程鑫放在火上炙烤。马嘉祺无所谓云彬与蜀国如何,却不想酒量不佳的小孩失误受伤,起身劝阻:“王兄,刀剑无眼,正殿上舞剑恐惊扰圣体,更为新岁添了刀剑戾气。依臣弟看……”

“无妨!”酒后的燕王语调气势如虹,一下打断马嘉祺的话,“用木剑便可,七殿下小小年纪仰韶酒可饮得,还会怕这区区木剑?沈大人说是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沈云彬再无话可阻。他的目光与马嘉祺相接,眼底埋下疑意。

燕王狡诈,这比拼左右都是蜀人,沈云彬若赢,进可说蜀国皇子资质平平,名师教习不得真传,退可说来使不敬皇子,大殿之上叫七殿下难堪;沈云彬若输,便是堂堂来使,竟不敌燕国摄政王府教养大的十八岁少年,可见蜀国朝堂乏人可用,国库羸弱。这一比拼于马嘉祺,最多是丢些他摄政王府教导无方的面子,他又何苦阻拦?

只是这一局,若想蜀国全身而退,实属难破。沈云彬目光上移,望见燕王徘徊在丁程鑫身段上的目光。

只怕……还需仰仗陛下当年眼光。

宫人呈上木剑,丁程鑫上前,马嘉祺在他身后低声提醒:“安全第一。”

丁程鑫试了试剑,让马嘉祺心安:“舞剑而已,云彬哥哥不会伤我,放心。”

听丁程鑫这样说,马嘉祺反而提起一口气。丁程鑫的世界太干净,他太容易相信别人,照马嘉祺看,沈云彬未必如他所想那班高尚。

乐曲声止,满殿噤声,一蓝一红在大殿上拉开架势。

丁程鑫先一步身起,垫脚踏在沈云彬剑头,一个翻身直戳沈云彬面门,沈云彬提剑格挡,一个剑花击开招式。

“哐当——”

衣衫翻飞,恍若蝶羽,木剑在半空中相触,发出不亚于铁器的响声。

马嘉祺的手捏紧了桌上的酒杯。

下一秒,丁程鑫觉得脸上被什么铁器刮得生疼,面门忽然一轻,有东西飞了出去。

他脸上的鬼面面具被沈云彬挑飞了。

丁程鑫微醺的脸庞完完整整地背对燕王暴露在了大殿之上。

大宴上,马嘉祺从不带这位蜀国七殿下以真容示众,当下面具被挑飞,坐在近处的燕臣纷纷发出惊叹声,还未看清真容,一抹黑金色就如从天而降的盖头遮蔽在艳红的身段之上,阻碍住了他们全部的视线。

马嘉祺的兽毛披风飞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丁程鑫头上。

一旁的内监见出了意外,连忙叫了停。

丁程鑫想用剑掀开披风,肩膀上却出现了一道压得他动不了的力道死死压住他,把他整个人都压得在厚披风下无法动弹。丁程鑫翻身要挣,腰上却又一紧,一只微凉的手顺着脊柱向上,捏住他的后颈,将一个带着体温的面具重新贴在脸上,叫丁程鑫停下把人翻一个过肩摔摔出去的冲动。

披风滑落,重见灯火,马嘉祺的脸蓦然出现在丁程鑫面前。

丁程鑫看懂了男人的唇语。

别动。

马嘉祺面色极冷,目光虽非看向他,却让丁程鑫周身生寒。男人仔细地把摄政王独有的头狼鬼面在小孩脸上戴好,系紧带子,才向前单膝下跪朗声道:“七殿下酒后无力,殿前失仪,坏了王兄兴致,乃臣弟教导无方,还请王兄降罪于臣弟。”

群臣噤声。

在燕国有一八卦古闻,相传薄姬为博圣意,佩戴鬼面舞剑,途中故意掉落面具露出绝代天姿,引得大王沉迷酒色,昏聩无度,最终国灭。至此之后,燕国舞剑中鬼面掉落乃不尊不吉之事,倘若丁程鑫真的一张脸暴露在大殿之上,便是质子不通燕俗,也要在宝华殿跪上整一夜祈福忏悔。

马嘉祺那一刻险些呼吸凝固,手腕下意识地带起身后披风,如护佑稀世珍宝般把丁程鑫层层包裹。

他不知酒后色意正浓的燕王窥见丁程鑫的容颜,会做出什么他不可控的事情。

他绝不允许有人把丁程鑫留在宫中。

丁程鑫握着木剑剑柄站在原地,看看站在远处的沈云彬,又看看跪在殿前的马嘉祺,垂下眼眸。

明明无人有错。

他只知本是沈云彬挑飞了他的鬼面,一场意外,怎么马嘉祺轻而易举就把过错推到了他的身上;却不知燕王想窥探的虎狼之心不得意,须在他身上安放些其他罪名,才能堵住上座的嘴。

燕王左右侧身,沈云彬这一剑挑得极合他意,却还是慢了马嘉祺一步,没让他看见丁程鑫真容。他本盘算,如若丁程鑫鬼面落地,便佯怒让他今夜留在燕宫戴罪祈福,彼时身边无人,摘花还不是轻而易举。听马嘉祺已经自揽过失,让他失了采颉美人的由头,燕王兴致乏乏,也无意再挑来使的不敬,不悦地对马嘉祺挥挥手:“平身吧。”

马嘉祺起身,侧头看向翎儿,语气很冷,就像真的恼了丁程鑫失仪一般:“还不快带七殿下去更衣?!”

丁程鑫木愣愣地对燕王行了个礼,摸着脸上马嘉祺的鬼面面具,莫名地被翎儿领出了大殿。看殿上情况,一些眼明心亮的大臣已大抵明白,马嘉祺并非迁怒,而是袒护,这位七殿下,日后怕是可巴结不少。燕王室的头狼鬼面并非任何人都可以佩戴,马嘉祺为了蜀质子摘下象征身份的鬼面,甚至公然佩戴在丁程鑫的脸上,这般对待,绝非平常。

“皇兄,今日殿上惹笑,本该让七殿下自领罚去,但他年纪尚小,不胜酒力,还请许臣弟代罚一壶。”

见送走了丁程鑫,马嘉祺走到自己的坐席前,举起桌上一舞新上的仰韶酒,毕恭毕敬地对燕王请示。他知道,燕王绝不会就这样简单地放过丁程鑫,除非有人先一步承接他的怒火。

歌舞声中,燕王抬起眼睛眯瞥了马嘉祺一眼,慵懒地抬抬手,仿佛那酒壶所盛并非火烧般的烈酒,只是过口的清水。

“摄政王殿下,仰韶酒烈,您……”有大臣出言劝道,马嘉祺一个眼神杀过去,叫人止了话。

男人举起酒壶,透明的酒水自纤细的壶嘴而出,在半空中勾勒出弧度,如一燎无色火,烧进他的喉咙。

“我不想回去了。”

丁程鑫站在后殿台阶旁踢着雪嘟囔。他出来后听翎儿说了燕国传说,才知道舞剑时掉了鬼面在燕国是何等罪过。站在风口,丁程鑫往酒后燥热的领口扇气,不想再回到那个喘息不来的大殿之中,免得又惹出什么新的过错。说起来,这仰韶酒确实性烈,一杯下肚,就让他现在有些眼花了。

翎儿劝道:“可是王爷来之前叮嘱了,让您在燕宫里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他肯定怪我的。”丁程鑫嘟起嘴,想到马嘉祺那时快要把他肩膀捏碎了的力道,不觉摸了摸自己肩膀,“那鬼面已经戴得很紧了,我怎么知道会被剑挑掉。”

“王爷怎么会怪您,王爷把他的头狼鬼面都给您了,只是怕燕王降罪于您。”

“好吧。”丁程鑫摸了摸脸上的头狼鬼面,避开翎儿要替他戴上的兔毛围脖,转身往不远处的梅林去。“我就在这里走走看看,不乱跑就是了。”说着,他拉住翎儿的手撒娇,“大殿就在前面,两步路而已,马嘉祺不会说我的。”

“这……小殿下……”翎儿有些为难。

“七殿下,三年不见,一切可好?”一声清朗的男声响在远处,丁程鑫转过身,远远地瞧见来人,方才还有些沮丧的音调扬起来,整个人蹦跳着迎上去:“云彬哥哥!”

沈云彬阔步向前,脸上浮起笑意:“七殿下离蜀三年,竟长高这么多了,这些日在燕京也没得见,是臣失礼。”

“怎么会。”丁程鑫有些羞怯地摸摸鼻子,低下头。今日在大殿上,是丁程鑫和沈云彬在燕国第一次见面,他只怕沈云彬知道他与马嘉祺在晋城玩得忘我,才会连拜访都没来及拜访。

“方才在殿上舞剑,手滑触了七殿下鬼面,还望七殿下宽恕。”

“云彬哥哥,你别这样说。”丁程鑫受不了一见面就是一桩一桩的歉事,他摇摇头,清澈明亮的目光从鬼面后透射出来,“舞剑本就会有些不可控,算不得对错。”

“今日得见,七殿下一直佩戴着鬼面,还不知七殿下如今是何样貌。敢问七殿下,可否让臣一睹如今尊容?”

“当然可以。”丁程鑫毫无防备地摘下马嘉祺的头狼鎏金面具,扬起花蜜一般的笑靥。

目光落在丁程鑫的脸蛋上的那一刻,沈云彬愣住了。

他是素知丁程鑫美丽的。蜀王宫三千佳丽,再没有一枝花能压得过丁程鑫的容颜,尽管那个时候,丁程鑫才十一岁。如今那张离开蜀国时还肉嘟嘟稚气未消的脸庞,已经褪去青涩,渐有长成之势,愈发地叫人移不开眼。沈云彬想,难怪蜀燕大战败后,蜀王献礼一样地着急把丁程鑫送去了燕国,也难怪连马嘉祺这位大名鼎鼎的阎王,都被丁程鑫迷了心窍。

“云彬哥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见沈云彬盯着自己目不转睛,丁程鑫摸了摸脸颊,有些疑惑。

“没有,”云彬回过神,凝望着面前人的面庞,轻声道,“臣感慨三载时光未见,殿下果然长成了不少。”

只是这样一张脸,今日可打断战局,护国声名;不知明日可否为蜀国夺回失地,大兴天下,皆归蜀国?沈云彬思虑着,情不自禁伸手想抚摸这张宛若战棋的脸颊,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冷冷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动作。

丁程鑫转头,一身漆黑华贵兽皮披风的男人正站在廊下,凤目微眯,目光如炬。男人脸上有一种平日丁程鑫在王府从未见过的厉色,眉宇间涌起泛着寒光的肃杀之气,仿佛草原上的兽王遇到了抢夺领地的入侵者,正在给予不速之客最后的警告。

是马嘉祺。

“原来是摄政王殿下。”沈云彬看见来人,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抱拳行礼。

“阿程。”马嘉祺薄唇轻启,声色微哑,没有理会沈云彬,而是目光撇去戾气后稳稳地落在丁程鑫身上,再挪不开分毫。

“戴好鬼面,过来。”

人人觊觎他的美丽,人人都想占有甚至利用他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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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向

*情报局中校×司令官少将

精神体:德牧×雪狐

哨...

哨向系列相同世界观背景

预警:战争内容有参考,存在不严谨内容

联邦首都。

初夏的蝉鸣声在树丛间上回荡,为气氛紧张的时局带来几分杯水车薪的生意,陆军指挥司令部内鸦雀无声,只有军官与士兵快步走动的声音。丁程鑫踩着麻利的碎步从楼梯上下来,军靴踏出哒哒的声响,正要往办公室去,迎面撞见夹着公文夹来开会的深蓝色军服男人。秘书看见司令身前的深蓝色军服长官,顿时微微颔首,抱着文件先行离开了。四周无人,丁程鑫俏皮地眨眨眼睛,用打趣淡开二人身上都散不开的疲惫:“这么多天不回家,马局原来是在我大本营忙呢。”

马嘉祺无奈地发出一声气声的笑,走过来正色关心道:“医院出的结果怎么样?何主任那边怎么说?”

丁程鑫和马嘉祺的休假在一场商场爆炸恐怖袭击中戛然而止,本就不安分的边境再次动荡起来,小范围的武装冲突如黑夜里炸开的星,在宁静不过半年的边境土地上再次散开罪恶。看着时局大战在即,他们两个人都默契地整理好生活用品,一个住进了中央情报局,一个住进了陆军司令部。然而前天,丁程鑫在外出开会结束回陆军司令部的路上座驾被袭击,一针管不知名的注射液以射针方式刺入他脖颈,随后被紧急送入陆军医院。丁程鑫除了当夜由精神领域震荡带起的低烧,其余没有什么不适,正值战争时期,司令部缺人,观察了两天,医院也就同意了他的出院申请。

马嘉祺知道丁程鑫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一阵眩晕,他忙得甚至脱不开身去一趟医院,只能通过视频了解情况。明明自己是中央情报局副局长,却一点丁程鑫的刺杀消息都没有得到,让对象在首都陷入这样危险的情景,他责任很大。当天中央情报局就散下S级抓捕任务,雷厉风行地逮捕了五个帝国间谍。离开审讯室去陆指开会之前,马嘉祺放下皮鞭,一点一点脱掉沾血的手套,阴鸷冰冷的目光落在抓来的帝国刺杀间谍上,连记录员都打了个寒颤。

“把人看住,不许死了。”他换了一件军装,不想在陆指被闻见一身血腥味。

“是,马局。”

如今看着人气色尚好地站在自己面前,马嘉祺才算稍许喘了一口气。见哨兵写满愧疚与关切的眸子,丁程鑫安慰地揉揉他胳膊:“没什么大问题,激素指标都正常,放轻松。”

“不是说抽了血送检实验室,也没消息吗?”马嘉祺蹙眉,“我去催。”

考虑到马嘉祺下午还要回情报局,丁程鑫选择了离中央情报局近一些的中餐厅,找了个靠窗少人的角落点了些热腾腾的家常菜。

“好,就这些。”马嘉祺合上菜单,礼貌地冲服务生点点头,一声活泼的男音就从吧台另一边传过来。

“诶,马哥?!”一个穿着深蓝色少校军装的哨兵惊喜地趴在吧台上探过身,“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巧。”

“运良?”马嘉祺惊讶地看了一眼脸蛋稚气未脱的老战友,转而看向丁程鑫温声介绍:“我以前在青训营的老战友,左运良,这几年调命回总司令部了,在中央特科工作。”

“哎,这位我认识,可不要马哥你介绍。”哨兵绕过吧台,在马嘉祺正准备开口介绍丁程鑫的时候,毕恭毕敬冲丁程鑫敬了个军礼。

“丁司令好!”

“小左,好久不见。”丁程鑫笑了,拍拍来人的臂弯,“又不在部队,叫什么司令。”

这下轮到马嘉祺一头雾水了,看向丁程鑫:“你们认识?”

“很巧。”丁程鑫点点头,看向与寻常侦查哨兵不大一样的左运良,对热情洋溢的后辈微微笑起来,“小左大概是前年调任回来的吧?我记得你经常来陆指找常将军签字。”

左运良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丁司令记性真好。”

“这么久的事情都能记得,的确记性好。”

马嘉祺淡淡地接过话,语气不冷不热。马嘉祺和丁程鑫结合还不过一年,昔日老战友都比自己早一步在丁程鑫的脑海里留下印象,这让马嘉祺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吃吧。”丁程鑫拉开旁边的座位,“好久不见,你们老战友也该聊聊。”

马嘉祺凉凉地瞥了一眼自小在青训营里一起吃喝住睡的兄弟,后者屁股坐在凳子上才看出来老战友的眼神意味,反应过来是不是打扰了马嘉祺和丁程鑫难得的约会。他屁股刚要抬起来,又被丁程鑫按着肩膀拉下来,怀里塞进丁程鑫让服务员重新拿来菜单。左运良抿了抿嘴看向马嘉祺,意思是这是嫂子让我坐你两中间的,我可不敢违背司令员的指令,你别怪我,要不我给你俩献茶赔罪。马嘉祺桌布下用膝盖撞了一下左运良,拿过他手边就要端起的茶壶,听着丁程鑫和老战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站起来自然地给丁程鑫倒水。

“小心烫,阿程。”

左运良唇角抽了一下。

要不怎么说这小子运气好呢,和联邦第一炙手可热的王牌向导公开结合,还喊能人家少将司令官“阿程”。丁程鑫倒也随着他,换个其他司令,怕是要把听见这句话的人记忆都删了。

替左运良补了两个菜,目送走服务生,丁程鑫开口关心:“小左今天怎么跑来这儿了,我记得中央特科开车过来得一个多小时呢。”

“哎,最近不是跑了个间谍嘛,和爆炸恐袭案有关,中央正焦头烂额,让我来情报局催催进度。”左运良说着,侧头看向马嘉祺,“哦对了,中央说要让你局里抽点人去前线支援,这次和帝国的仗怕是不好打,信息战要先发制人。”

左运良摊摊手:“文件已经下来了,你上午不在情报局,现在整个联邦通传,不是什么秘密,要不你问丁司令。”

“从中央情报局抽人去前线?”丁程鑫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最熟悉的三个字和马嘉祺联系在一起,他脑中忽然有一处深埋的神经隐隐抽痛了一下,又如黑夜中消散的烟火很快湮灭。这个消息丁程鑫之前隐隐约约有听说,但是他最近一直在忙西线军队的战略布置,没有多过问,如今从中央特科的人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意外。中央情报局都是佼佼之辈,战时是联邦最大的情报梳理机器,很少有说有派出中央情报局的高级情报员到前线的情况。

“对,不过最近只是有了简略文件,具体的还没有落实。不过您也明白,一旦开打,情报局都是局长坐镇,副局跑动。”左运良说着,又宽慰道,“丁司令别担心,马哥身手好得很,在青训营我们那届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丁程鑫表情慢慢沉下去,好像在思考什么。

马嘉祺无声地在桌布下踩了左运良一脚。

在丁程鑫面前说身手好无异于班门弄斧,当年在中央军校的实训里,被教官丁程鑫打得还不了手的是他,在丛林中被丁程鑫的子弹喂得抽不了身的也是他。更何况,台风野战部队选拔一事后,他这段日子也不是很想在丁程鑫面前把自己和实战牵扯在一起,毕竟让那一双明亮的狐眸为他而红而肿而掉下的眼泪,马嘉祺受不起第二次。

他会一直记得拿下那面象征第一的旗帜后,跪倒在冰冷的沼泽边看见冲进视线里的隐约军绿色,记得那熟悉声线怒吼“医疗兵”的破音,记得纱布裹住双手伤口的轻柔,也记得那滴落在手腕上的温热。

“枪没丢……”

彼时马嘉祺靠在丁程鑫肩膀上,哑着嗓子用胳膊把证明成绩有效的狙击枪递出去,想尽量少地让身上的血弄脏丁程鑫的衣服,却感觉到精神连接里向导极罕见的不稳定波动。像丁程鑫这样等级的王牌向导,精神领域是基本上平静无波的,无论面对多么难办的场合,都是那么稳扎稳打,波澜不惊。

但是丁程鑫那时候在发抖。

丁程鑫经历过太多战场,见过太多血腥的场景,能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寻常。

“这样啊。”丁程鑫笑容僵在脸上,把炙牛肉夹到马嘉祺碗里,思考着什么。

“你吃。”

实验室的报告当晚发了过来,丁程鑫身体的一系列数据都正常,只有精神领域容量一排数据不符合常规标准,要二次送检。考虑到帝国刺杀的原委还没有调查清楚,陆军指挥部少不了丁程鑫这把利刃,在大战开始之前就让宝刀折断不是好事,丁程鑫当晚终于得了假。推开久违的家门,脱掉军装洗了个热水澡,连轴转太久,丁程鑫揉着太阳穴躺进床里,刚给马嘉祺发完一条信息,就晕眩眩沉入了梦乡。

他看见了风雪里的边境哨塔,整面墙的中控台,急促尖叫闪烁的红灯,还有深绿色挺拔军装的背影。

“丁程鑫,现在我的命令你都不听了是吧?!”前任哨兵Kaven中将铿锵有力的声音穿过爆炸声,响在丁程鑫的鼓膜旁。他看见了轰炸炮弹落下炸起的烟雾,精神领域爆发出剧烈的撕扯疼痛,直到陷入一片永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到了精神领域崩坏的边缘,危重病房里抢救的交谈声与机器的机械声再次交织响起,他黑暗而窒息的精神领域里吹进了一缕清爽而温柔的风。

“冒犯了。”一个好听的声音靠近。

丁程鑫吃力地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一双温柔的凤眼,过去的伤痕在再一次结合里淡去,如被沙子掩盖的楼宇,让残忍的记忆一点一点被和煦的春风蚕食。可慢慢地,Kaven牺牲前看向他的眼眸,与面前的凤眼一点一点重叠,又变换成从前那些牺牲的他已快记不清面容的哨兵战友。

影子交替,命运轮回。

“不!”丁程鑫一个惊颤惊醒。

“怎么了?”

马嘉祺一身柔和的灰蓝色居家服,手里拿着一杯热好了的牛奶坐在床边,见丁程鑫满头细汗,大喘不止,他皱起眉心,放下牛奶杯,抽了两张面纸走过来,轻轻替丁程鑫擦汗:“做噩梦了?”

丁程鑫喘平气息,点点头。

“没事。”

“实验室说你的数据不好,我刚刚去了一趟医院,何主任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没事。”丁程鑫重复,脑仁里那一根隐隐作痛的神经存在愈发鲜明,他接过马嘉祺手里的纸巾,垂下睫毛:“我就是梦到Kaven了。”

马嘉祺噤声。他知道丁程鑫第一任哨兵是陆军的Kaven中将,一位指挥才能杰出的将军,牺牲在西线的严冬轰炸里。

“和我结合之前,联邦应该告诉过你吧,之前和我精神结婚过的每一任哨兵,都牺牲在了前线。”

“阿程。”马嘉祺担忧地看着丁程鑫。精神结合断裂意味着结合一方死亡,尽管丁程鑫的结合无关感情,单纯是为了作战,马嘉祺也很担忧丁程鑫回忆起牺牲战友的状态。他听说Kaven是一个对待下属很好的将军,可惜英年早逝,牺牲得很惨烈。

丁程鑫突然抬起头:“马嘉祺,你要坐镇情报局,不会去前线的,对吗?”

看着丁程鑫的状态,马嘉祺接过他手里湿透了的纸巾:“怎么了?”

丁程鑫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问问。”

“如果你去前线,在保密允许的情况下,一定要告诉我。”

马嘉祺握住丁程鑫的手,点点头。

丁程鑫在指挥所电子屏上看见坐落在联邦西南最前端的机场时,才知道,马嘉祺骗了他。西线有情报局的间谍前往是他这个层级知晓的公开讯息,但是马嘉祺没有说,他也会去。丁程鑫没有休太久,二十四师开拔前线离不开总指挥官,他和马嘉祺做了一次精神疗愈便道别离开,颈口的针眼早已消失不见,精神领域容量的数据这段日子却变得越来越差,那根像刺一样嵌在大脑里的神经如同被拨动的琴弦,越来越明显昭示着它的存在。

“丁司令,各位将军已经到了,可以开始会议。”秘书敲门,丁程鑫点点头,站起身,却忽然眼前爆发出一片灰紫色的马赛克,耳鸣声响彻脑海。

他的身体如断了线的木偶,顺着中控台滑下去。

“丁司令!司令!!”

现实的声音淡去,蒙蒙迷雾里,他看见久远的曾经,看见冰雪里的火光,还有身上Kaven被炸碎了的下半身和血肉模糊的双臂。掩体入口,陆军中将的深绿色军装已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Kaven腰部以下的身体全部掩埋在了炸弹的碎屑之中,遍地都是流淌的红,竟让人看不出来哪些是弹片,哪些是哨兵的身体。“Kaven……”丁程鑫不知所措地去扶身上替自己挡住弹片的前辈,眼睛饱胀起温热。

“小丁……别动……”哨兵成熟的声线气若游丝,灰沉沉的目光瞥向丁程鑫腰间的手枪,流露出黑豹临终前唯一的恳求。

“帮我。”

看见Kaven吃力地伸手去拉自己腰际的手枪,丁程鑫领会到他残忍的请求,拼命摇头拒绝,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不,哥……”

“别犹豫……小丁……”

丁程鑫咽下泪水,Kaven握着他的手从他的腰际取下手枪。他一边摇头,一边在Kaven的坚持下,吃力地举起从前轻而易举就能连发的手枪。

望着黑豹恳求的眼神,他麻木地按下了重若千斤顶的扳机。

“砰——”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丁程鑫恍惚看见Kaven唇角冰冷的弧度上,残忍而感激地写着“谢谢”两个字。

他亲手了结了Kaven,了结了他联邦陆军指挥学院能力超群的学长,他出生入死朝夕相处的战友,他的第一任哨兵。他的精神结合进入断裂期,然后联邦用机器抹去了他们生死相交的最后一刻,删除了他精神领域里的记忆片段,寻找新的哨兵,为了下一场战役,进行没有间断的精神结合。

无人知晓中,丁程鑫一次又一次变成了一柄无锈的利刃。

西部中央实验室,一线情报处理中心。

“帝国偷袭丁程鑫少将并非是为了刺杀,而是为了给他注射一种名为SUI719的药剂,扰乱他的精神领域,以达成前线没有王牌向导压阵的可能性,进行激素武器攻击。”

SUI719的构成,有一部分类似SU719,是联邦中央情报局的审讯专用试剂,用于挖掘被审人精神领域被隐藏的黑暗森林。向导的精神森林里是存在灰色记忆的,能消除作战阴影,SU719就是通过唤醒几乎删除的灰色记忆,达成审讯目的。

“所以其实帝国的目标是在东线的一线战场,之前他们投放的几次激素武器都因为丁程鑫失败了,这一次肯定想他能退出战场。”

一位情报员插话:“帝国间谍怎么会有SU719?”SU719是联邦的绝密药物,不可能流传出去。

会议室鸦雀无声。

很显然,这只有一个答案——中央情报局出了叛徒。

这件事很恐怖。

丁程鑫刺杀案越查越深,被审的间谍吐出的东西零碎如打破的玻璃,难以拼接。周屹建议他直接去一趟西部的中央实验室,带着帝国间谍审出的线索实地了解情况。事关丁程鑫,也事关联邦战局,马嘉祺便顾不及告诉丁程鑫便飞了。

他走出会议厅,只觉得头越来越疼。有关丁程鑫的一切危险可能,马嘉祺希望都能在自己的手上结束,现在水下的鱼雷却越来越多,以至于连他的身边,都不能保证平静无波。

“滴”一声提示音,马嘉祺看见电子屏的战时内部讯息置顶发来了新语音消息,顺手便连接了耳机。

“马嘉祺。”

点开语音讯息,名字被前线挂念的声音念出来,哨兵嘴角微微扬起,却在听见下一句的第一秒,笑容弧度僵硬在脸上。

“等我任务结束回来,我们就断开结合,结束关系吧。”

马嘉祺拿着电子屏的手抖起来。

他回拨过去,那边显示正忙。

“马局。”译电员拿着一张文件敲响办公室的门,“这条密电有些可疑,想给您看看。”

马嘉祺瞟了一眼电码,看向译电员,竟是前几个月和他一同参加台风特战部队选拔的下属。这下属因为体力问题没有撑到最后,但一直勤勤恳恳地跟在马嘉祺身后,总评分并不低。

“周局看过吗?”马嘉祺问。一般来说,可疑的密电都会给高层过手,周屹虽然迂腐媚上,情报部门当家本领却也是一等一的,如果他看过,马嘉祺就没有再审的必要。

“周局说不重要,让屏蔽波段,但是这条密电真的监听到很多次,近期尤其。周局这两天出差了,我想就拿给您看看。”

“行。”

马嘉祺接过文件。

两个小时后,马嘉祺的钢笔落下最后一个数字——“下午三时,轰炸SUI719。”

他抬头看时钟,相同的日期落款下,时针正指向下午两点五十九。

下一秒,他的左胸爆发开剧烈的疼痛,好像有粗劣的钢筋穿过胸口柔软的血肉,直入他的心脏。马嘉祺捂着心口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精神领域骤然覆上一片浓重的乌云,额头上暴汗如瀑。“汪!汪!”疾风似乎被什么力量击中了,从马嘉祺的精神领域仓皇地滚落出来,大型犬在地板上还没站稳身,就急促地冲到马嘉祺面前叫起来,仿佛要提醒马嘉祺什么。

马嘉祺落地第二十四师前线指挥部,只望见一大片没有颜色的废墟。到处都是被炸弹炸飞的尘土,呛得人喘不上气,牺牲的高级将领在废墟旁的空地排成一行,军服灰扑扑的,看不出来色彩,只有血色格外刺眼。

马嘉祺穿梭在人群中,眼睛几乎红透了,一把拧住路过副官的手臂:“白臻!丁程鑫呢?!”

白臻满脸烟灰,看见马嘉祺,他才经历过轰炸的脸上露出悲戚的眼神:“马局,我们司令……被埋在司令部下面了,刚刚才挖出来,在急救。”

果然,这次没有幸运。

马嘉祺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带路。”

“马局。”几位站在门口的副官看见来人,微微颔首示意,都不敢说话。马嘉祺掀开临时搭建的急救帐篷,望见行军架床上的人,差点认不出丁程鑫的脸。

丁程鑫满头满脸都沾满了灰尘,深绿色的少将军装被彻底覆盖成了烟灰色,他胸口的军服已经被军医官剪开,露出大片染血的肌肤,左胸肋骨上插着一根军用帐篷的细钢柱,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也许是门帘掀开带起了一小阵风,丁程鑫沾满灰尘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睛。

“马局,这里没有医疗设备,出去的路都被炸了,领空暂时不安全,没办法送司令出去,也没办法确认司令现在的情况,您……”军医官欲言又止。

外面的轰炸危机并没有消除,谁都不敢承担堂堂陆军少将牺牲在指挥部的责任,也不敢把中央情报局副局长的安危一并打上包票。

劝马嘉祺离开,是当下最保守而安全的。

“我在这里。”

马嘉祺开口。

他半跪下来,捧着丁程鑫的脸庞,贴上他额头。

他要用同样的方式,把他的月亮带出深渊。

整个临时急救帐篷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空气中散落的点点向导素,在诉说两个心脏都在跳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丁程鑫终于睁开眼睛。

急救帐篷里爆发出一小片喜极的欢呼,心电波动起伏出呼吸的弧度,丁程鑫微微侧过头,看见马嘉祺的脸庞,闪烁微弱光芒的狐眸亮了些许,那双无血色的唇微微开合。马嘉祺把耳朵贴上去,听见他几乎闻不见得气音:“谁许你……来前线的……”

“我来打报告,拒绝解除结合。”马嘉祺咽下眼泪,看着军医官给丁程鑫戴上氧气面罩,就像上一次把他的明月从深海之渊中捞起那样,再次把额头贴上丁程鑫的额头,连接他们的感官,就像连接起两片宇宙的星群。

“处分我后面受。”

“丁程鑫,牺牲也好,疼痛也好,我不在乎。”

“我要和你共享同一种命运。”

————END————

-本文又名《病种拯救计划》

-关于心心救赎八位病人的故事

-全文为一个完整故事,cp洁癖者可只看带了自己cp标签的部分,对剧情无影响

-收集艺术与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请勿上升

-本章为背景章节

——

1.

昨晚短暂的暴风雨冲刷了整个城市,在天边洗出一道清透的彩虹。

潮湿的雨水里混杂着淡淡的花香味。

丁程鑫恣意的伸伸懒腰,精致的面容更是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没有一丝瑕疵,上挑的桃花眼,红润的唇,分明的下颚线,都宛若上帝巧夺天工的完美艺术品。

若是这幅场景不是在医院的精神科病房里,大概会是一副很美好的画面。

“怎...

“怎么?本少爷好心好意来慰问你,怎么这幅表情。”丁程鑫懒懒的靠在空病床的枕头上,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病房的主人是常年在各校门口游荡的地痞流氓,已经在精神科住了将近两年,都是拜丁程鑫所赐,好不容易好转了些,罪魁祸首就跑来上赶子的看热闹,看上去丝毫没有悔过之心。

那流氓听着话气的上了头,想跳起来发疯,却被精神病人专属皮扣绑在了病床上,动弹不得。

丁程鑫看着他狰狞的样子自觉没趣,打了个哈欠就懒洋洋的往外走。

身后还回荡着那人气急败坏的嘶吼声。

“你会遭报应的!!!”

丁程鑫漫不在乎的轻嗤一声,慢悠悠的摁着电梯,心里想着今天要和那个漂亮小朋友出去玩。

“老公,生日快乐~”手机里是甜甜腻腻的撒娇声。

虽然丁程鑫并不记得这是哪个表弟,但他想着今天终于满十八岁了,以后可以做些未成年时候不能做的事,心情大好,和人多聊了一阵子。

边讲些违心的话,边大步过马路。

得,成年的第一天,真遭报应了。

2.

丁程鑫抬起眼皮,入眼便是一片刺眼的白,想到自己刚出医院就出了车祸,恍然间以为自己被撞出了雪盲症。

[叮咚。]

[丁先生您好,欢迎加入“病种拯救计划”。]

“有病。”丁程鑫懒懒抬眸,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半透明悬空屏幕,宁愿相信自己被撞出幻觉了也不想接受这种弱智的玛丽苏小说情节。

[这不是您的幻觉,您出了车祸,现实生活中已经死亡,只要您加入我们系统,我们就可以帮助您起死回生。]

“死就死咯,无所……”

[无条件为您提供八个帅哥,绝对比您任何一个“表弟”都好看。]

“……怎么玩?”

他怎么可能受美色所迷呢,只是抱着最正常的想法,想多活几年而已。

[“病种拯救计划”顾名思义,您的任务即是攻略并感化任务对象,使任务对象的病情得到好转,在攻略八个任务对象的过程中,系统会给您任务对象的活动提示及提供您所需要的buff加成,以便于任务顺利进行。]

“攻略八个?”丁程鑫来了兴致,“这么野啊,我还得当回海王?”

[请宿主保持健康思想,我们会按一定顺序为您下达任务对象,每完成一个任务,我们将会对您进行记忆清除才能开启下一个任务,任务全部完成后系统将会归还您的记忆。]

[为确保任务顺利进行,系统为您分配了一名特助,特助已经与您所有的攻略对象形成了关系网,您可以轻松与攻略对象有所交集。]

[那么宿主,准备好迎接好崭新的人生了吗?]

“哦。”丁程鑫嫌这系统话多,打了个哈欠敷衍的应了一声。

[……祝您好运。]

3.

丁程鑫是在自己家柔软的大床上醒过来的,睁眼面对熟悉的天花板愣了一会儿,晃晃脑袋确信他回到了自家家里,才庆幸的松了口气。

果然,什么车祸,系统,攻略帅哥都是一场……嗯!?

“你谁?”丁程鑫盯着门口的不速之客,警觉的把被子抱紧了些。

“你记性可真好啊。”来人倒也是个帅哥,目测比丁程鑫高了半个头,懒懒散散的倚着门,嫌弃的看着他,“陈玺达,你传说中的特助。”

窗外天色阴暗,雾气笼罩着整个城市,丁程鑫不是个喜欢光亮的人,百叶窗将光色遮的严严实实。

或许陈玺达嫌房间里太过黯淡,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朝着丁程鑫晃晃,刺的人睁不开眼。

“……知道了。”丁程鑫顿了片刻,垂着眸应他,“我叫丁程鑫。”

他的自我介绍显得敷衍又不耐烦,但丁程鑫不得不承认,他刻意藏匿却又嚣张恣意的日子,要到头了。

“行,相信那个傻逼系统应该给你介绍过这个游戏怎么玩了,我的任务呢,就是带你认识你的任务对象。”

“所以?”丁程鑫懒洋洋拖着长音,很勉强的配合道。

一张相片被甩到手边,丁程鑫看了一眼,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还不错。”

“收起你那色眯眯的眼神。”陈玺达嫌弃的瞥他一眼,“第一个任务对象,马嘉祺,深度发觉集团总裁,虽然外界对他的评价都是禁欲,沉稳。事实上,圈子里他的风评并不怎么好。”

“嗯哼?”丁程鑫眨眨眼。

“抖S,并且不止性/虐待,更多的是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往往他的情/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他杀死,且由于地位过高,哪怕知道的人再多,也不敢外传。”

“病种拯救计划。”丁程鑫听完,轻笑着把这几个字反复喃喃了几次,“这算什么病?你是想让我成为死在他床上的情人之一?”

“我知道,你和他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情难自控到杀人的抖S如果再不控制只会成为这个社会的祸患,你们是一样的人,或许你能控制他。”陈玺达耸耸肩,“系统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并且据我所知,他喜欢你这种型,说不定阴差阳错就攻略成功了呢?”

丁程鑫笑着挑挑眉,没有多言,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样风流的人,是否真的会把这些任务当回事,陈玺达不得而知,但丁程鑫这样浪荡洒脱的美人,没人能拒绝。

“我喜欢有挑战性的游戏。”

丁程鑫突然出声,有些恶劣的发笑,像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找到了属于他的游戏,满含笑意的丹凤眼总是让人觉得危险。

窗外突然旋起一阵暴风,雨点倾泻而下,随着刺耳的惊雷响起,四处都在昭告着这场游戏的开始。

一个新坑,毫无文笔可言的无聊故事,关于艺术,花枝以及爱情,只是满足我的恶趣味而已。

《漂浮群岛》舞台+微电影剧情延伸

城郊,公墓。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墓前,看着无字的墓碑,掸去上面的落叶,轻轻放下一束白菊。

“以后每个星期都会有人帮我给你送花,种类我也挑好了,最好的卡罗拉红玫瑰,不再给你送白菊了,免得你说我没情调。”马嘉祺对着墓碑娓娓道来,声音轻轻柔柔的,就像春天小溪的流水流淌着爱意。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他开心的事情,忍不住勾起唇角:“其实你也不会介意的,对吧。我就来了,我会带着花来见你。”

“还有你喜欢的那家糖葫芦。”

丁程鑫站在公墓外,看着徜徉而去的救护车,轻轻叹了一口气。墓地多愁情,人间多无常...

丁程鑫站在公墓外,看着徜徉而去的救护车,轻轻叹了一口气。墓地多愁情,人间多无常,白发人送黑发人在这片冷清的地方也不是少见的事情,他挽救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魂体,是一位给孩子上香时心梗的老人。调理了一下动用过的神力,丁程鑫感觉准备去往下一个地方寻找需要被救赎的魂体。

“不歇息一下吗,小程鑫?”Roland化出半实体,手搭在丁程鑫的肩膀上,余光瞥向远处那个擦拭完墓碑就要离开的黑色影子。丁程鑫愣了一下,回头看见熟悉的前辈时笑起来,摇摇头:“不了吧,还差一个,云庭就可以给我记忆晶体了。”

“云庭感应到你接近契约数,在有意识收缩你的神力,只保留了必要的需要。最后一个魂体,你神力悠着点用。”

“知道啦,我有攒的。”丁程鑫亮晶晶的眼睛里盛起一捧感激的笑意,“就是现在现身,也足够在人间撑一个月了。”

Roland想到先前丁程鑫有几次伤痕累累地回到云间,Janice捧着小孩过度使用而被神力灼伤的手臂,尖叫着喊疗愈天使,而小孩蹲坐在云幕的旁边,神情愣愣的,一身天使白袍血迹斑斑,就像当年他第一次来云间的时候一样。

“程程,神力如果使用过度,巡游天使也可能会魂散的,你知道吗?!”Janice看着面前的小孩好不容易修复好的躯壳和捕捉住的魂体,有些急了。

“抱歉,Janice前辈。”丁程鑫咬住嘴唇,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影子落在眼睑上,一张美则美矣的脸蛋乖得让Janice不忍再说重话。他伸出手臂让疗愈天使修复,眼睛盯着脚尖,小声辩解:“那个小女孩太可怜了,我不想她死,就没有来得及回来修养。”

“只是这样?你在遇到那个落水的小女孩之前,至少还有三次回云间的机会。”Janice用甜美而冷静的嗓音戳破真相。

“对不起,我……”

“我就是太想知道是谁在等我,我又急着去见谁。”

点亮一万个魂体,他就可以恢复记忆,重返人间。

听到这里,Janice不说话了。

“这种感觉特别奇怪,Janice前辈,我感觉只要自己一停下来,心就好痛好痛,好像在消磨很重要的人的寿数。”丁程鑫抬起脸,胸口刺刺的,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噙着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出现的泪珠,“而且,我是巡游天使,辛苦一点,也感觉不到伤口的疼,并不要紧,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小程鑫。”Roland开口,他看向丁程鑫背后屏蔽了丁程鑫的天幕画框,里面正投影着人间兵荒马乱的医院——“门窗紧闭,里面在烧炭,还好发现得早,不然肯定救不回来。”

“病人姓名?”

“年龄?”

“26岁。”

“小周,快点,呼吸机推过来……”

画面里的年轻男人面色憔悴,魂体黯淡,抢救室外面的一对中年夫妇焦虑地探着头,不断地拜托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看起来像年轻男人的父母。

马嘉祺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和丁程鑫刚刚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丁程鑫十五岁,高一,马嘉祺在吉他社团上课,阳光顺着落地窗撒在地面上,一转头,就看见一群嬉闹着走进舞蹈室的男生,为首的那个,额头绑着个红得晃眼的发带,眉眼也明艳得晃眼,就像洒在红木地板上的一抹阳光,撕开所有的沉闷。

马嘉祺觊觎着这抹极具生命力的美丽,终于在高考后的毕业酒会上大胆迈出步子,把玫瑰划入自己的领地。

“我早就知道。”无人的角落,丁程鑫扒着马嘉祺衬衫的领口,小狐狸似的眨眨眼睛,凑上来踮起脚,在马嘉祺薄薄的唇角偷一口酒香。

一只手很快搭在他纤细的腰上,阻止玫瑰留香又落跑,马嘉祺拥住丁程鑫的腰,回吻上去。

年少的时候,一点点酒精就足够暖透全身。

“真的很好吃,以后你去那边实习还给我带好不好?”大学外租来的两居室,丁程鑫躺在马嘉祺的大腿上,双脚搭在沙发边缘摇晃,腮帮子被冰糖葫芦塞得满满的,就像一只被爱意投喂满的小动物。

马嘉祺正在手机上整理实习文件,丁程鑫说喜欢,他想都没想就点头:“好。”

“下次我想吃夹火龙果的,或者你再带个草莓的,我们两个换着吃。”

“好。”

丁程鑫躺在他的腿上继续絮絮叨叨,马嘉祺只是听,然后认真地应。过了一会儿,大腿上的人没了声音,马嘉祺拿开手机,看见年轻爱人倒映着阳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一眨一眨的,连他的影子也一并倒映在其中。

马嘉祺心跳顿时停了半拍。

“怎么了?”丁程鑫抬手,轻轻点了一下马嘉祺的鼻尖,就像在勾勒阳光的形状。

“马嘉祺,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马嘉祺回过神,郑重地点头,眼睛笑成一对温柔的月牙,低头用嘴唇去碰丁程鑫的鼻子,丁程鑫下巴一抬,又轻而易举先吻到马嘉祺,眨巴着得意的目光,就像告白那一夜。两个人抱在一起笑成一团,被抢占先机的马嘉祺俯下身捏着丁程鑫下巴不让他躲,尝尽爱人嘴巴里的酸甜。这个姿势丁程鑫还是占下风,被压着亲得喘不上气了才开始求饶,马嘉祺的手却已经伸进他的腰间流连,弄得他腰也软,身体也软,使不上劲再躲,只好抱着马嘉祺的脖子撒娇服软喊哥哥,直到最后丁程鑫挣扎大喊着手酸,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呢,才没让火烧蔓延开。

那个时候他们还是那么自由,那么烂漫,马嘉祺想不明白怎么世界就这样爱和他开黑色玩笑,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这样落在了他的稀世珍宝上。漫天响的警铃,围绕的警戒线,地上流淌的血色把十字街口都染红了,被推开的小女孩跌坐在路牙子上,望着撞变形的大卡车和铺了白色的担架直哭,而马嘉祺站在路边上,脚边落着刚刚买来的糖葫芦,他浑身冷得发抖,脸上却静得看不出一点情绪。

那摊血泊里的人,前一夜刚刚戴上了他的求婚戒指,定了飞往荷兰的机票。丁程鑫那天躺在他的怀抱里,拿着马嘉祺的手和自己摆在一起,比对着两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怎么也看不够。

“马嘉祺,和你过一辈子,想想就特别幸福。”

然而他们的一辈子还没有开始,就画上了句号。

那一盒小小的过火的留存送到马嘉祺手里的时候,马嘉祺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市政府送了见义勇为锦旗,说谢谢小宝的挺身而出。你最懂小宝了,他不会后悔他的所作所为的,在那边也会过得很好。”丁妈妈不忍,看着面前快要瘦脱相的孩子,舀了一碗粥推到男孩面前,“小马,多少吃点吧。”

“谢谢阿姨。”

马嘉祺哑着嗓子,很勉强地点头。从帮忙跑材料到最后送丁程鑫离开,马嘉祺一滴眼泪没掉,眼睛却像被血丝填满了一样,撑着他一直不塌陷。他低下头,看见碗里的白瓷勺子还是丁程鑫出事前买回家的,里面印着一只伸懒腰的小狐狸,就像丁程鑫平时在家里一样。

“怎么在购物车里放这个,好幼稚。”丁程鑫当时嫌弃马嘉祺放在购物车里的勺子,抢过马嘉祺手机,点开大图认真点评了一番,最后却还是做主点了付款。

“是有点像,那我去舞团出差的时候你用它,就当我也吃到你做的饭了。”

马嘉祺舀起半勺粥,白粥淹没了小狐狸的图案,就像残酷的现实冲淡他的爱人。

视线模糊,眼泪断了线,一滴一滴掉进粥碗里。

“他走得好干脆,对谁都那么好,就是不进我梦里来。”

马嘉祺轻轻说。

而这一次,他终于梦到了丁程鑫。丁程鑫拯救魂体数量蹭蹭蹭向上涨的时候,频频被神力反噬灼伤的时候,他彻夜彻夜地睡不好觉。梦里的爱人赤着脚拼了命地向他奔来,一身白衣,遍身伤痕,跑得很辛苦。

马嘉祺睁开眼睛,戴着呼吸机的身体说话很艰难,但是看见床边的两个老人,他还是心生愧疚。

“叔叔阿姨……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小马,怎么做这样的傻事。”丁爸爸出去叫医生,丁妈妈在旁边哽咽。

“对不起……我梦到……阿程在那边吃苦了。”

我想去给他撑腰。

丁妈妈自知这么多年都劝不了这孩子,扭过头抹眼泪。

Janice瞪了旁边的Roland一眼,用眼神怒骂Roland不靠谱,盯个人类也能出错。虽然说是Roland不够敏锐,没有觉察到马嘉祺思念成疾的极端选择,但神奇的是,马嘉祺确实是在丁程鑫每一个受伤的日子里,魂体状态急剧恶化。

“你不疼,有人会替你疼。”Janice拍拍丁程鑫的肩,叹了一口气,“爱护好自己,程程。”

“等你的人,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回想从前,感慨这对鸳鸯跨越阴阳的辛苦,Roland不动声色地把马嘉祺放在墓前的火龙果夹心糖葫芦用神力顺过来,像变魔术哄小朋友一样塞进丁程鑫手里:“小程鑫,最后一个魂体任务,不要再被神力灼伤了哦。”

“谢谢您,我会注意的。”

第一万个魂体点亮得有些慢,足足让丁程鑫找了半个多月。

十字路口,失控卡车,站在路边等红灯的小女孩。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丁程鑫来不及思考,冲上去,就要拉开要被卷进车底的小女孩,街边却又一个人类的速度更快,黑色的大衣如一阵风,一把拉过愣在原地的小女孩,倒在生与死一线之隔的路牙上。

小女孩头顶闪烁不定的魂体顿时亮了起来。

丁程鑫捂着心口,看见小女孩无恙,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云庭有很规矩的一套计算方法,他刚刚神力有触碰到小女孩,但是当有人类插手,云庭就会重新考量巡游天使的贡献度。不管怎么说,也算解决了一场危机,丁程鑫看见小女孩的母亲惊恐未定,连声向男人道谢,黑色大衣的男人却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站在路边,顿时看见半个月前在机场看见的那张脸。不过过了一个月,男人好像比在机场丁程鑫看见的样子更瘦了,眼底有一种很淡很淡的悲戚与释然,冬日的残阳落在他身上,被黑色的大衣消化掉暖色,只留下黑的孤寂,一点不像刚刚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幸存者。

丁程鑫的心突然有些抽痛。

男人摔倒时把小女孩抱在身上,落下了些东西,丁程鑫走过去,看见落在地上的名片,看见上面印着“马嘉祺”三个字。

蛮好听的,还有种熟悉感。

仄歪着头想了一会,丁程鑫没想到云间哪位巡游天使的名字和这个人类相似,把名片塞进口袋。看着寒风中远去的黑色身影,他小声嘀咕道:“刚刚那么危险,根本不该人类插手的,这人怎么抢天使生意。”

说着,丁程鑫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马嘉祺的魂体。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秒,马嘉祺的魂体明暗了一下。丁程鑫不知道怎的,心里生出惴惴不安。

“你好,巡游天使丁程鑫,恭喜你完成了云间任务,现在可以兑换契约,归还记忆晶石,修改人生轨道。请问重返人间后,你还是如先前一样,选择延续原先的容貌与身份吗?”眼前突然跳出云幕,丁程鑫还在想着马嘉祺魂体的事情,一个威严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如洪钟笼罩,让他为之一抖。

啊,一万个,原来已经完成了。人间有人在等他,他可以回去了。

怎么回事,丁程鑫,做巡游天使十年,还真把自己做成怜悯的神了。

丁程鑫自嘲地提起一口气,缓缓送出来。

“请问……我可不可以……再在人间等一等?”

巡游天使想多工作,云庭自然不会拒绝。

“可以,但是请注意神力消耗。”

丁程鑫点点头,看着远处马嘉祺的背影,跟了上去。

丁程鑫跟着马嘉祺的车七绕八绕,拐进了一栋冷清的别墅。他觉得这里很熟悉,就像来过一样,但是他明明没有在这里巡游过。

想着事,脚步慢了点,丁程鑫在马嘉祺关门前抓紧挤上去,发现他头顶魂体的实色比之前在外面又淡了些许。马嘉祺脱掉大衣,挂在落地衣架上,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往里面的一间房间走去。

丁程鑫跟进去,看见满屋的照片。

他目瞪口呆。

里面满满的全部都是他自己。

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丁程鑫,练习室镜子前盘腿坐的丁程鑫,圣诞节裹着红围巾冻得鼻子通红的丁程鑫,躺在舞蹈教室地板上比耶的丁程鑫……太多太多,年轻的、鲜活的、生机洋溢的、丁程鑫记忆里没有的他自己。

爱人已经离去,但处处都是爱他的痕迹。

难道……他就是那个等我的人吗?

马嘉祺坐在沙发前面,看了一会儿里面的相框,轻轻浅浅地笑起来,在茶几上摊开一张纸,慢慢地倒了一杯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满满的药盒子。

丁程鑫恍然意识过来,抬手去打那白白的药片,伸出手,却没有金色的光亮出来。他的神力已接近流逝殆尽,很难再对人间的实物进行控制。但是如果现身,丁程鑫维系不了几秒。他的神力已经被回收,现身再久就会魂散,可能这是他最后一次现身。

坐在那边的男人数了一下手里的药片数量,拿起水杯。

“马嘉祺!!”

丁程鑫声音颤抖着冲过去,打掉他手里的药片。

这一次,他的容颜最后一次实实在在出现在了人类面前。丁程鑫看见沙发上的人抬起脸,灵魂慢慢变淡的马嘉祺在这一刻,魂体完全变成了实色。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像被抽离灵魂的躯壳,倒在马嘉祺臂弯里。

第一万零一次机会,用来爱你。

“是过度劳累造成的休克,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医生和马嘉祺点点头,走出病房。

丁程鑫躺在病床上,还是二十一岁的容颜,看着坐在床尾欲言又止的马嘉祺,拍拍床边。

“怎么不过来。”

云间会在天使归位后自动修复人间的所有漏洞,向唯一祷告重逢的人间对象告知因果,云间因为丁程鑫十年间的绝佳业绩,包容了他最后一次神力的透支。

因此,丁程鑫走了十年,只有马嘉祺知道的十年。

马嘉祺有些局促地挪过来,眼睛盯着丁程鑫挪也不挪,担心这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美梦,梦醒了,他的全世界也会一起飘散。

“阿程……”

丁程鑫一拳锤在马嘉祺肩膀上,猝不及防地,恰好打在肩胛骨最不吃痛的位置,马嘉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想胡来吗?”丁程鑫瞪着他的大眼睛,这句话有些哽咽。

“不会了。”

马嘉祺见不得丁程鑫红眼睛,更何况是别离了十年。他一把把丁程鑫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脊骨,好像在亲吻爱人的每一寸脊梁,眼泪却先丁程鑫一步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谢谢你这么努力回到我身边。”

见到你的第一秒,我枯萎的全世界就复苏了。

阅读前请先看合集内阅前须知。

丁程鑫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了。

如今丁程鑫身上换了一套真丝睡衣,枕边无人,想来马嘉祺应该是起来了,他躺在床上尝试性地扭了扭酸痛未散的腰,顿时换来一遭龇牙咧嘴。

回想起昨夜他问马嘉祺的问题,丁程鑫耳朵不自觉地红了。那问题太奇怪,海岛的温暖与潮湿太容易催熟莫名的情愫,一点洋酒,一点海浪,就让丁程鑫口不择言又慌不择路,被马嘉祺按在墙上用吻剥夺了他逃脱的可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马嘉祺吻他的时候,丁程鑫...

回想起昨夜他问马嘉祺的问题,丁程鑫耳朵不自觉地红了。那问题太奇怪,海岛的温暖与潮湿太容易催熟莫名的情愫,一点洋酒,一点海浪,就让丁程鑫口不择言又慌不择路,被马嘉祺按在墙上用吻剥夺了他逃脱的可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马嘉祺吻他的时候,丁程鑫觉得心跳变得尤其地快。他的手抚摸上昨夜被Alpha啃噬撕咬的唇瓣,用力地按了按,仿佛在模仿男人昨夜的力道。

丁程鑫的手一点点向下,摸到后颈上的标记保护贴,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临时标记里的信息素让自己变得依赖马嘉祺了,才会一点酒精就让他失去理性。Alpha与Omega一旦达成标记,依赖是无法避免的生理因素,丁程鑫前世今生都非禁欲的人,他想,只要时刻提醒自己注意度量,这种缔结带来的生理代价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下次……不能再低估临时标记的强度了。

听了Alina的话,丁程鑫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开口:“照旧。”

“好的,那论坛舆情上有变动,我需不需要和芝芝姐那边汇报?毕竟这关系到您的职业。”

丁程鑫用Alina告知他的那段话拒绝:“不必,Alina,你只需要对我负责。”

华丽的私人餐厅包厢,听见推门声,久等的少女期待地抬起头,进来的却不是她渴望看见的面孔,而是穿着制服的服务员。

“庄小姐好,凌先生说路上有些堵车,让我们先给您走菜。”服务员礼貌地解释。

庄慕雪眼底的光亮黯淡下去,悻悻地点点头,垂下眼睛翻看着没有信息的聊天框,咬了咬嘴唇。上个月,凌昼向她求助,想要上Erica杂志的早夏封面。Erica是国内时尚杂志五大刊之一,在各大娱乐论坛上被称之为国内男星的时尚顶封,能在五大刊满贯的明星时尚资源都是数一数二的,而最后封顶的往往就是Erica。

“小雪,只有你能帮我了。”那时候凌昼说着一串在片场如何被初出茅庐的新人不敬、被有后台的演员挤压、被投资方拿来谈笑陪酒,好像他在娱乐圈混的这十几年都是虚无,庄慕雪就是他的救世主。

“这有什么难的。”庄慕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凌哥哥,你别难过,回去我和哥哥说。”

一楼:怎么会这样……Etica不是据说庄家大小姐帮忙牵线的,看来之前耍大牌的传闻影响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庄家这大树也救不了昼帝了吗?

二楼:有点假,前几天昼帝还和主编喝酒来着

三楼:支持被退货208就应该被审判

四楼:之前一直传七月刊就是昼帝啊那现在换成谁

五楼:转发有组外人脉说是舒檬大花救场了

六楼:舒檬上E刊很正常吧,E刊很爱她的,樊奶盖还经常和中华区总监一起看秀

七楼:感觉是置换,月前还在国外拍戏呢,临时回来帮忙拍一期,说不定半月刊也是Aurantia的人

八楼:丁……吗

九楼:楼上你可太敢想了,恭喜你,看转发,你猜对了

十楼:再大胆一点,会不会是昼帝让给丁程鑫的,之前他们拍综艺火花很多啊,路透在青春里面水池错位抱了好几次

十一楼:昼帝能这么大方?我不信。

十二楼:有没有组员看见转发……天呢……说是昼帝为爱把七月刊让给鑫子,奶盖怕他一时半会咖位够不上,才让他去半月刊,顶上……庄小姐不会撕烂鑫子吧……

十三楼:转发别造谣了,凌昼自己没登上的刊能让给竞争对手?虚空泼丁鑫脏水,回头被骂你们洗广场吗?

十四楼:楼上别太担心了,有奶盖在,庄家撕不掉鑫子的

半个小时后,该讨论已不存在。

时尚圈是一个高傲冷漠而主观意识强烈的圈子,庄慕雪不懂娱乐圈那些圈圈绕绕,只知道想要什么,就回家和哥哥派给他的助理霍羽说,羽哥自然会帮她转达庄慕远,办好她想要的一切。在她看来,不过一个杂志封面,哪里就值得花费这样多心神,但是凌昼那样请她帮忙,她就一门心思只想帮凌昼得到。而现在,帖子里一行行令她感到生疏的表达,都在字里行间显现出一个意思——她替凌昼努力来的资源,可能根本没成,可能被别人截胡了,也可能……被凌昼拱手送给了其他Omega。

看着一桌冷清,她漂亮的睫毛垂下来,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

丁程鑫。

怎么就这样巧,又是这个男生。庄慕雪还记得时尚晚宴上凌昼注视着他的眼神,记得他漂亮的眼眸和喝到站不稳的身形。她深知这些网络论坛上的言语不可信,就算拱手资源是真的,不道德的也是她的凌昼哥哥,但是情感上,她很难平稳。

她要好好问问凌昼。

丁程鑫在发情期之前选择了回国。

哪壶不开提哪壶。

“Etica的封面半月刊拍摄要了你,等发情期结束我就来接你去拍摄,接下来有个邱遥的电影组要进,保养好身体。”

樊芝芝发来信息的时候,丁程鑫正发丝湿透,靠在枕头上一口一口喝水。发情期间的虚弱让他看手机的眼睛都微微眯起来,马嘉祺发觉丁程鑫慢慢惊喜扬起的唇角,把扶着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柔声问:“什么好消息?”

丁程鑫抬起脸,如沐春风:“邱遥姐找我拍电影,可是她不是最近在被凯锐缠着要片子吗?怎么有空……”

“解决惹事的人就好了。”马嘉祺淡淡笑笑。

马嘉祺的意思是,邱遥要找丁程鑫拍电影,谁也别想阻碍,既然凯锐不识好歹,那他把凯锐处理了。丁程鑫噎了一下,声音因为感激小下去:“还有Etica的半月刊,谢谢你。”

实际上,Etica七月刊确实退货了近日风评不妙的凌昼,替代者本也确实是丁程鑫,但是具体缘由却有些不同——Etica主编在青玉奖庆功宴上和马嘉祺浅聊过两句,一眼看上了丁程鑫,又愿意卖青玉奖面子,直接向樊芝芝开口人。然而刚刚出道一年半的人直接登顶五大刊,实在有一口吞了个大象的嫌疑,樊芝芝挥手婉拒,最终定了丁程鑫的大师姐舒檬,转而收下了半月刊的邀约。豆瓣论坛不过是丁程鑫让Alina胡编乱造的八卦,为的就是营造一种对凌昼根基不稳的氛围,又秒删帖子——假作真时真亦假,如此设计之下,便在网民心中埋下了一个炸弹,日后有需之时,会有大用处。

马嘉祺轻轻否认:“本来就是Etica看不上凌昼,他们主编一向特立独行,不是我说话就管用的。”

丁程鑫小声“哦”了一声。要感谢的人总是不让自己感谢,丁程鑫终于体会到马嘉祺一直以来谴责自己的“客气”,原来是这样讨厌。他脑子一转,把头靠在马嘉祺的肩膀上,语调质疑起来,眼睛调皮地眨了眨:“这世上还有马先生说话不管用的?”

被小孩揶揄,马嘉祺垂下凤目,搂在丁程鑫肩膀上的臂弯骤然收紧,本就余韵未散的嗓音再次暗下去:“谁让你这样喊我了?”

之前在挪威,马嘉祺就因为丁程鑫玩笑这个称呼老气,显得马嘉祺力不从心,被狠狠教训了一番。丁程鑫见势头不对,像一只做坏事的猫咪笑着作势要往被子里钻,却被男人一下翻身禁锢在身下。

“呜……马嘉祺……我错了……轻点……”

马嘉祺轮换了三趟车,颠簸了六个小时落地后,才明白丁程鑫到底为什么一直拒绝他的探班。邱遥这部电影是个国庆献礼片,选址在一个深山老林,丁程鑫在电影里饰演演一个小文青,为了扶贫救村民死在山洪里,可以说是很温暖的白月光角色。

“终于能演点干净的了。”

“这次不用在泥水里?”

丁程鑫瘪下嘴巴:“那后面还是有的。”

“忙完之后来看你。”

马嘉祺的信息十分钟之后才出现:“不办公。”

“真不用,没有和你客气,我怕把你车弄报废了。”

然后马嘉祺的劳斯莱斯真的卡在半山腰泥泞的山路里。等他抵达,已是傍晚,剧组收工,丁程鑫正一瘸一拐地走向房车,耷拉着腿上的泥浆,迎面就看见一身黑色休闲衬衫的男人,面色难看地从一辆快要散架的银皮面包车上下来。

丁程鑫下巴差点掉下来。

马嘉祺怕是这辈子没坐过这么烂的车,让这尊高高在上的大佛这样颠簸着过来,看起来颠得要吐,他心里属实过意不去。

“你……辛苦你来了。”丁程鑫拉开房车门,让马嘉祺先上去。马嘉祺蹙眉看着丁程鑫不太自然的走路姿势,先一把扶着他上了房车:“腿怎么了?”

“没事,鞋子进沙子,走路不舒服而已。”

马嘉祺眉心蹙起,顾不得昂贵的衣服上沾上丁程鑫衣裤上的泥浆,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掀起丁程鑫的裤子,检查他的腿。

果然,丁程鑫白皙的小腿肚上,有好几条淡红色充血的划痕,其中有一条一直蔓延过膝盖,到裤子遮蔽看不见的大腿内侧,虽然伤口不重,没有破皮,但在丁程鑫娇嫩的肌肤上还是触目惊心。

丁程鑫张开嘴。他都没发现自己腿上有了伤口,可能是拍摄的时候走在树丛里,被尖锐的树枝透过裤子划伤了肌肤,太过专注没有感觉。看着马嘉祺的眉心越来越紧,他连忙拉住男人的胳膊:“没关系,不疼。”

“房车上有医疗箱吗?”

丁程鑫四下回顾,有些心虚:“没……没带。”大家拍摄条件都很艰苦,他能有辆房车就非常感谢邱遥了,哪里还会想这么多。

马嘉祺看着丁程鑫,叹了一口气,转身下了房车。丁程鑫呆坐在里面一会儿,才想起来把身上的脏衣服脏裤子脱下来。他正套上一件卫衣,马嘉祺就拎着一个医疗箱上来。

“等一下,我还没穿裤子……”丁程鑫被马嘉祺一把压住肩膀重新坐下来,Oversize的卫衣刚刚好遮到大腿根,盖住里面的四角短裤。“正好,不蹭伤口。”马嘉祺打开医疗箱拿出酒精棉片和碘伏,蹲在他的腿边,扶着小孩发粉的膝盖分开,一点点清理起伤口。

丁程鑫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让人蹲着替自己清理伤口,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马嘉祺,看着男人素来高傲的头埋在自己双腿间,他的脸莫名地烧起来。丁程鑫腿上的伤口在腿肚,若在其他男人面前,这样倒也无所谓,反正都是男人,穿条短裤足矣,但是在马嘉祺面前这样露出两条光裸的腿再分开,丁程鑫多少还是有点难为情。

“马嘉祺……我自己来吧……”

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别乱动。”

时隔6年狗狗cp超甜售后来啦!敏敏当众喊奉顺太太,无条件宠老婆真的好甜~

*私设玄幻

*狼王×狐仙

被扑倒在床上的时候,丁程鑫慌乱的手摸到男人发丝间那对漆黑挺立的狼耳朵,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吃掉。

另一种意义上,他确实被吃了个干净。

晨光熹微,落在衣物凌乱的地板上,白狐毛茸茸的大尾巴从被子边缘钻出来,挂在床边慢慢摇晃,狐尾主人睁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枕边近在咫尺的男人,伸手想摸一摸他藏在头发里的狼耳朵,下一秒,落在被子外的狐狸尾巴就被猛地拉进被子里。

“唔——”

马嘉祺环箍着丁程鑫的腰把人拉进怀里,后者一个激灵,趴在男人的胸肌上,尾巴也不摇了,在被子里拱成一个凸起的小山。丁程鑫瞪大眼睛看着...

马嘉祺环箍着丁程鑫的腰把人拉进怀里,后者一个激灵,趴在男人的胸肌上,尾巴也不摇了,在被子里拱成一个凸起的小山。丁程鑫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变成人形的男人,肌肤相贴的触感让他回想起昨夜被拆吃入腹的激烈,腰间的酸软也随着回忆一起复苏,他不觉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朵:“你,你醒了啊?”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三年未见,这样漂亮一张脸近距离怼在面前,马嘉祺头顶上有缺口的狼耳朵动了动,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倾慕对象漂亮的眼眸,沉着嗓子点头:“嗯。”

“锁灵环开了,你要重新下灵术吗?”

马嘉祺露出有些无辜的表情,他抬起手腕,上面有一道细细的仿佛月色的光环,接口处开了缝,只要手腕轻轻一抖就能甩掉。锁灵环是仙界用来控制灵兽形态变化的法器,仙界的仙君往往用来套在散落人间的灵兽脖子上,把灵兽带回仙界。

丁程鑫就是那个来抓他的小仙君。

一切还要追溯到三年前。

实习爱神丁程鑫,已经在仙界工作了一万两千年,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带回落跑人间的灵兽,以免给人类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今天丁程鑫的成果很好,总共找到了三只迷路的灵兽,只要回家在仙屏上整理一下资料,就可以回仙界交差休息。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提交任务后,他就可以转正为小爱神了。

丁程鑫正盘算着这样冷的天气,回去要煮一锅人类的火锅吃才不算亏待自己,就听见街角的小巷子里发出一声铁桶碰倒了的声音。想着是不是有人类在雨雪天摔倒了,丁程鑫加快脚步向前,却在转弯的那一刻握紧了雨伞。

穷巷之内,一群张牙舞爪的鬣狗正亮着獠牙,留着口水,围着一只遍体鳞伤的小黑狗发出低声的呜咽,仿佛正对着唾手可及的食物垂涎欲滴。那只小黑狗的毛发上沾着乌黑的雪水,脚下的雪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色,他在寒风中有些站不稳,深紫色的瞳孔却异常坚定,尾巴高高翘起,毫不畏怯这一场敌众我寡的生死之战。

“停下!!”

丁程鑫大喊一声,制止了鬣狗冲向前再撕咬的行径。“原来是你们,让仁恒仙君好找,还不快点和我回去?”他的手心生出十条锁灵环,却得到了鬣狗们不屑的喉音,一点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些鬣狗的毛发上散着灰褐色的仙晕,一看便是仁恒仙君的爱宠。几万年前,他们还曾和丁程鑫在仙堂里一同修炼过,只不过那些鬣狗精贪图享乐,丁程鑫修成仙的时候,他们才灵智初开,如今显然是修炼不成,投奔倚仗了。

“你是什么人,敢命令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不过是个实习的小仙君,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仗着他那张脸爬来的名头,兄弟们,别为了这种人浪费今日的美餐!”

那群鬣狗精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过身继续虎视眈眈那只小黑犬。丁程鑫最见不得天上的灵兽在人间欺负普通小动物,手心一展,飞出十道锁灵环奔向鬣狗的脖子。

那群鬣狗精看似早就预料到丁程鑫的所作所为,余光看见锁灵环,嘲讽地嘶吼一声,露出獠牙群起奔起向站在巷口的丁程鑫。丁程鑫聚起一股仙法在手心,借力于手心的伞柄,一瞬间,小巷内爆发出数不清的雪白爱心灵符冲向四方,渐渐的汇聚在一起,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鬣狗发出惨叫声,从空中跌落在雪地上,发出雪融化后溅起的闷响。

只把他当做见习爱神,怕是低估了丁程鑫。如果不是仙界看丁程鑫平日里最爱救助灵兽和人间的小动物,如今他应该在龙虎司,成为一名战神预备役。

站在最后的小黑狗冷静的紫眸一点点亮起来。

拴了九条锁灵环进储灵袋,剩下一只趁着丁程鑫替小黑狗用法术止血的功夫,踩着堆成一堆的铁桶爬上屋檐溜之大吉。站在血水里的小黑狗发出一声气短的嚎叫,作势要追上去,却被丁程鑫一把拉住后颈的毛发从地上拎起来。

“穷寇勿追,宝贝。”

丁程鑫是看这只小黑狗眼底已经发灰,怕是坚持不了太久,倘若上前去追,只怕他要冻死在雪地里。小黑狗发出一声虚弱的喉音,听起来是知道了,他扭过头想舔舐丁程鑫的手指表达感谢,却在此时身子一悬,重重地落在地上。

“实习爱神丁程鑫你好,仙庭检测到你在违规地点使用仙术,具体行为为无人类规避,且过量伤害,将对你进行实习违规惩罚。”

小黑狗听见远方正式而熟悉的吟诵声,顾不得身上伤口浸润雪水的剧痛,吃力地睁开眼睛。方才还站着丁程鑫的地方,出现了了一只毛发洁白如雪的白狐,他的大尾巴在半空中摇啊摇,几乎和他整个身体一样大,从摇摆的路径看得出,丁程鑫有些许尴尬和恼意。

丁程鑫承认,看到灵兽仗势欺人,他总是惯于打抱不平,若是那群鬣狗精再上去撕咬,那只小黑狗就要没命了。

人间,不该为仙界的贪婪买账。

坏了。

丁程鑫叼住那只小黑狗的后颈,沿着墙边的阴影,加快脚步往自己在人间的房子走。

早就知道最近仙君们查得严,就应该下手再快些,说不定就能早早救下这只小黑狗还不被发现了。丁程鑫低头看看叼在嘴边的小狗,漂亮乌黑的毛发被那群鬣狗撕扯掉了不少,血混在毛发中看不清楚,但是丁程鑫却能嗅到一股股浓郁的血腥味。

怎么好意思的,对一只小狗下手,还是仁恒仙君对你们太宽容了。丁程鑫想着,牙齿越叼越酸,不觉咬得更紧了些,生怕把这只晕厥得小狗掉进冷冰冰的雪堆里。

显形惩戒正好在丁程鑫走到家门口的那一刻结束。

见过做神仙倒霉,没见过这么倒霉的。

丁程鑫趴在门上输入密码,大口大口喘着气,感觉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后悔当初和仙界申请人间住宅,要选一栋这样清净远人的别墅。做狐仙好多年,他已经快忘记修炼成仙之前用嘴巴叼食物的感觉,更何况如今叼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只摔不得碰不得的小黑狗。

把发烧了的小黑狗捧进屋子,丁程鑫找了一块羊毛毯裹住湿漉漉的小黑狗,用浴室放温水的功夫找护理包。惩罚术有三天,丁程鑫三天不能恢复法术,否则丁程鑫就用法术治愈了,也不用这么麻烦。

好在,这只小黑狗很安静。洗澡的时候不甩水,给伤口上药也不闪躲,就像天生不怕疼似的。丁程鑫看着手心一点点大的小狗崽子,心疼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我也陪不了你太久。

丁程鑫今天法术确实耗费的有些多,对于见习仙君来说,人间是一个吃法术的饕餮地,需要及时地回仙界回冲法术,修身养息。他给小黑狗擦干净身体,在客厅用毯子和沙发抱枕搭了一个小床,就准备进屋休息。

床上的小黑狗突然抬起脸,发出一声轻轻的叫声。

“你醒啦!”丁程鑫惊喜地走过去,摸摸小黑狗的耳朵。他一对耳朵比其他小狗都要更长更挺立,神气又威风,只可惜今天左耳被那群鬣狗精咬缺了一个小口子,让丁程鑫上药的时候心疼了好久。

“宝贝,睡了一觉好点了吗?”

小黑狗侧脸贴着丁程鑫的手心,咬着他的裤脚粘着他不让他离开。

丁程鑫明白过来:“你是想和我睡在一起吗?”

月色落在地板上,一双深紫色的瞳孔蓦然亮起。

床上哪里还有什么小黑狗,只有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躺在丁程鑫身侧,发丝间藏着受伤的狼耳。他侧过身,伸出手指,隔空轻轻描摹丁程鑫的五官,目光眷恋地停留在丁程鑫的脸蛋上,比月色更柔和。

原来是爱神。

不愧是爱神。

月光亲吻下,马嘉祺脸上和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一点一点消失殆尽。狼族总是在月圆时分法力丰盛,因为族群宿仇,狼王父亲意外离世,他在人间被那群鬣狗精追逐了小半年,从未清醒过几个月圆。

他看着丁程鑫,一向紧绷的眼尾弯出月亮的弧度。

丁程鑫,你是我的幸运。

一生轻微的细响打破宁静,马嘉祺耳朵一动,眼睛敏锐地看向窗外,捕捉到消失在空气里的黑褐色灵符痕迹。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替丁程鑫盖好,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

果然,客厅的窗框上,正趴着一只虎视眈眈的鬣狗精,正是上午仓皇而逃的那一只。

“马嘉祺,今天你碰着丁程鑫算你走运,可惜他现在没了法术,你重伤在身,你们一伤一残,还不乖乖束手就擒?”那只为首的鬣狗精奸笑着说道。

马嘉祺看着趴在窗沿上的鬣狗,眼底泛起一层深紫色,慢慢集聚,直到瞳仁亮起紫色的光环。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刹那间,他的手心团起一层冷若寒霜的冷光。

“你吵到他睡觉了。”

他的凤目没有感情地下垂,抬起手一挥。

那只鬣狗精顿时没了声息。

马嘉祺开了月辉屏障,屏蔽了客厅所有的声音,把鬣狗精的身体用月烛融化,合上窗子,拿拖把脱干净了客厅地面,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重新洗了个澡,洗掉身上鬣狗的腥臭味,马嘉祺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像离开时那样,回到丁程鑫的怀抱里。

不一样的是,现在是他抱着丁程鑫。

“抱歉,我得回去了,不然主神肯定要责怪我。”站在寄养家庭门口,丁程鑫摸了摸小黑狗的头,小狗伸出舌头舔了舔舐丁程鑫的手心,又趴到他的身上,把脑袋送到他面前让他摸,惹得丁程鑫忍不住笑出声。“好了,痒啊宝贝。”他一把抱住小狗,感觉这几天小狗的体型就长大了不少,抱在手心沉甸甸的,胳膊都有点酸。

“好好照顾自己。”

马嘉祺深紫色的瞳仁深深地凝望着丁程鑫的眼睛,突然涌出一层薄薄的水光。

“别难过嘛,我就回去三天,说不定下次来人间,我们还能遇到呢。”丁程鑫摸着小狗下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他以为小狗听不懂。

“不管怎么说,丁程鑫,你在人间擅用仙法,把仁恒仙君的灵宠打到修为尽失,还有一只无法回天,是一定要惩罚的。”

丁程鑫脑子里生出疑惑,他只带回了九只修为尽失的鬣狗精,第十只并没有落入他手,怎么就被他人行了正义之举?想着,他如心说道:“我没有下死手,修为尽失是应得的。”

“丁程鑫,你还想不想转正爱神了?!你总是这样,到时候你要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仙君们,本尊可没办法替你兜底!”主神心痛怒斥。

“他们在人间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没有了修为已经算最浅的惩治了。”丁程鑫不卑不亢地抬起头,“师傅,我问心无愧,听凭仙界处置。”

处置结果是派丁程鑫去寻找凉域天庭流落人间的狼王之子。

这是一桩烫手山芋,多少实习仙君都不敢接——天庭皆有耳闻,凉域的狼王死于非命,他的小儿子修为颇深却在人间神出鬼没,谨慎多疑,若不信任,是坚决不会现身的。且人间有不少恶灵和灵兽都虎视眈眈这一口,倘若能吃掉这位,足以省下几万年的修炼。若带回途中那狼王的小儿子出了事,别说位尊爱神,就是再做一百年一千年的见习仙君,也挽回不了这一过错。

丁程鑫接撇了一眼云中镜的画像,记下“马嘉祺”这个名字,带着锁灵环下凡了。

很奇怪,丁程鑫不费吹灰之力就在那日救下小黑狗的巷子旁,看见了画像上的狼兽。人形状态的马嘉祺坐在路牙上,耳朵突兀地从头发里冒出来,又直又挺,锁骨处若隐若现灵兽的狼骨,和普通人截然不同,只有那双单眼皮安静地看着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凶,只是有点不爱说话。生怕这只狼一个刺激之下又溜走,丁程鑫在肚子里打了一堆草稿才敢走上去:“你好,我是仙界派来的见习爱神,不是坏人,你和我走好不好?我……”

“能不能不套脖子。”

马嘉祺打断他,指了指丁程鑫藏在手心的锁灵环。

“啊?”丁程鑫愣了一下。不是说这只狼兽是未来的狼王,法术凶猛,杀人如麻吗?怎么这样容易就套住了。

感觉他有点呆呆的。

马嘉祺举起左手默默递到心心面前,主动给丁程鑫拷手,藏在耳朵里面的狼耳朵有点可怜地往下耷拉。锁灵环对马嘉祺来说有点卡喉结,丁程鑫比划了一下,发现确实有点不舒服,想着他既然这么乖送上门,就心一软,同意了。

下一秒,马嘉祺手一抬,把锁灵环的另一头拷在了丁程鑫手腕上。

“我跟着你,就不会走丢了。”

他的单眼皮无害地眨了眨,声音清澈如水,用最好听的嗓音讲出了让丁程鑫最头疼的话——这头狼好笨,这样就算马嘉祺确实跑不掉了,丁程鑫未来的一整天也动用不了法术,要和这头狼在人间多浪费一天。

马嘉祺跑不掉,他也回不去。

他怎么总是在人间变成凡人?再待下去,他都要和凡人没什么区别了。

丁程鑫哀怨地看了马嘉祺一眼,却也不好和乖乖送上门的小狼王说些什么,只能把马嘉祺带回去。马嘉祺跟在丁程鑫后面,进门默默地扶着他换鞋子,然后脱掉了自己的,赤脚走进进厨房打开灶台。

“哎!你不冷啊?”丁程鑫心道果然是一只笨狼,饿了也不能这样着急吧,他从柜子里找出一双新的拖鞋就追过去,想告诉马嘉祺冰箱里的排骨要化冻不能直接吃,牙会咬坏的,冲进厨房才看见池子里已经摆着要化冻的肉,马嘉祺正在淘米。

好吧……原来这头狼还会做饭呢。难怪仙君们都不愿意接这活,他外逃人间也太久了一点吧。

然后丁程鑫毫不犹豫地享用了马嘉祺煮的晚餐。

既然让未来的狼王做了饭,再没有让人家洗碗的道理,丁程鑫拿起碗要去厨房,却被马嘉祺悉数从手里抽走,然后一个人走进厨房洗起来。

“你去歇一会。”马嘉祺推开丁程鑫要帮忙的手,耳朵藏在头发里,看起来快要和寻常人类无异。丁程鑫莫名其妙地被推出厨房,看着里面一只狼忙碌的样子,有些心暖又好笑。

为什么上神说马嘉祺凶呢?明明很听话。

好吧,那就去洗洗。

马嘉祺见丁程鑫离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丁程鑫居然一直没认出来他,月光修复了他被咬出口子的狼耳,可能是这个原因。

他闭上眼睛,手心团起冷光。

“马嘉祺,你头上怎么这么多冷汗?”丁程鑫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发现马嘉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面色却不太好。

“没事,放碗的时候耳洞撞到柜子了。”

“哎呦……”丁程鑫无奈又心疼,看起来玉树临风的小狼王,怎么这么笨呐。他扶着马嘉祺的下巴像哄小孩子一样吹吹他发丝间的耳朵,就在这时,他看见马嘉祺的耳朵上有一个缺口,和那日被鬣狗精咬伤的小黑狗如出一辙。

“你的耳朵……”丁程鑫低下头看马嘉祺。

“谢谢你救我。”

丁程鑫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搞了半天,他之前救的不是一只狗,而是一头狼。细细想来,丁程鑫还有点后怕,那他法力消失的那三天里,马嘉祺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他吃了。

“你……你现在不饿吧?”丁程鑫后退了两步,有点心虚。他没探过马嘉祺的虚实,虽然对方现在被他的锁灵环套着,但是如果马嘉祺有能力挣脱,丁程鑫就又有可能变成他的盘中之餐。

上天啊,怪不得别人都不接这活。

马嘉祺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有一点。”

“那我给你去买吃的,你别……”

“可能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小狼王无辜地眨眨眼睛,看着丁程鑫红嘟嘟的嘴巴抿了抿唇,“爱神大人给我亲一下就好了,吸吸仙气伤会好得很快的。”

丁程鑫应允了。

接着他发现中了计。

月色落在摇晃的床头,深深浅浅的喘息声从房间里泄露出来,当白狐雪白的大尾巴从颤抖的双腿间窜出来的时候,丁程鑫知道,他彻底完蛋了。

马嘉祺看着丁程鑫,再次问道。

月圆时刻的狼王法术最盛,纵然被仙界抑制术法的锁灵环栓住手腕,马嘉祺也远胜于了无法术的小仙君丁程鑫。马嘉祺的潜台词是,昨天夜里他过火了,丁程鑫如果想用仙术惩罚他,他会全盘接受;如果丁程鑫生气了要走,他也没有阻拦他的能力。

“我尾巴收不回来了,你说怎么办。”

丁程鑫翻了个白眼,一想到昨天晚上被折腾出了尾巴,哭着说了好多求饶的脸红话,大失见习爱神的面子,就用力拽了一把被子里马嘉祺的狼尾巴。马嘉祺“嘶”一声,疼得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蛋顿时皱巴在一起,又露出昨天坐在沙发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我错了。”

丁程鑫没再搭理这只装狗的狼,掀开被子,赤条条地下去找衣服,腰间却还留着马嘉祺的指温,一下床就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他的大尾巴上。他的身边晕头转向地掉出几颗爱心灵符,然后懵懂地又消失在空气里,仿佛从前大杀四方的那个见习爱神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如此一跌,丁程鑫屁股虽然没有跌痛,却正好能看见房尾镜子里自己的模样,雪白的脖子肌肤与锁骨肌肤上一大片星星点点的红色印痕,隐晦地说明着昨夜的狂欢,其中耳垂之上,马嘉祺的牙痕最为明显。虽然知道狼最喜欢标记领地,却也没想到马嘉祺留了这么多痕迹,这样他回天上到主神面前可一点连面都没有了。丁程鑫扭过头,故作恶狠狠的语气:“马嘉祺,你是狗吧?”

马嘉祺笑了:“你也知道你叼过我。”

以牙还牙罢了。

小爱神说起来年轻心善,对他下嘴可是一点没留情——丁程鑫那一口,起码咬掉了马嘉祺后颈一小片乌黑发亮的狼毛,连变成人形,后颈都有隐隐的被占有感。在狼王的世界里,谁咬了他的后颈,谁就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伴侣。

“这能一样吗?”丁程鑫瞪圆了眼睛,撑着地板要起来,腰间的酸痛却让他又一次腿软脚滑,跌坐在自己的大尾巴之上。马嘉祺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床去抱他的小爱神。他安抚地亲了一下炸毛狐狸的发顶,给丁程鑫肩膀上披了一件毯子,然后起身准备去门外给他找衣服。

“你去哪里?”丁程鑫坐在床沿开口。

“我去给你找衣服。”

马嘉祺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转过身半蹲在丁程鑫腿边捡起地上的锁灵环,抬起脖子,当着丁程鑫的面,亲手把锁灵环套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淡淡月晕发出柔和的光芒,好像在用一种温柔而绵长的力量表达一种所属权。

“爱神大人请放心,我不跑。”马嘉祺微微扬唇。

我是你的,从被你救起的那一刻。

你永远是我的神祇。

丁程鑫憋着笑意在锁灵环正中的挂坠上落下一个爱心灵符,挥挥手:“本神准了。”

看着马嘉祺出去的背影,他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昨天仰头承接马嘉祺吻的那一刻,丁程鑫就知道锁灵环开了。

————

祝鑫鑫的二十二岁平和自洽,灵魂自由。

生日快乐,宝宝。

也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私信和提问箱里面的祝福我都收到啦,祝大家好事连连,心想事成!

BGM:《风景旧曾谙》

三年前。

金线细绣的狼纹厚毛地毯从门槛一直铺到里屋,挂着兽皮的屏风之内,炭火烧得发红,一壶温酒热在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坐在案前的男人一身华贵奢靡的暗纹黑袍,手边是牡丹芍药绣纹的请和书,他单手搭在案沿,骨节分明的指节轻轻敲着折面,透黑的眸子沉在酒炉上,不知在思考什么。

三月前,蜀国战败,和谈半月终达和约,赔五城,贡质子。彼时马嘉祺翻开蜀国大臣送来的和谈...

三月前,蜀国战败,和谈半月终达和约,赔五城,贡质子。彼时马嘉祺翻开蜀国大臣送来的和谈书,目光扫过质子那行的“七皇子”,不觉冷笑:“皇兄年近不惑,蜀皇七子方十五,蜀国当真舍得?”燕王年迈好色,不算养在外面和没名分的就有十五房妾室,便是那七皇子得了恩宠,也是万分屈辱,难在燕国站住脚跟。更何况整个燕国上下有眼的皆知,下一个坐上王座的,恐怕并非当今燕王之子。

“若有不轨之心,王爷待人到燕京,再据其动作探查不迟。”

近卫进言,马嘉祺点点头,抬手让人退下。

马嘉祺让暗探查过,蜀国七皇子叫丁程鑫,母亲为颐族女,是当年蜀王巡游宫外暗结的孽缘,自生下就养在宫外,十一岁才被接回宫内教养规矩。据说那七皇子小小年纪便生得娇丽明艳,叫日月黯淡。颐族一脉原为燕地边境的部落,自由洒脱,无拘无束,族人多俏丽者,男女皆可传后代,后因战火胁迫,才有少许族人归顺蜀国。尽管得降,蜀人却瞧不上颐族,认为男子传代,有违阴阳纲常,与妖物无异。蜀国兵马羸弱,消息却灵,燕王好美色,燕人又不忌讳与颐族婚嫁,用一个不得宠的皇族私生子换王权稳当,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只是这算计落在马嘉祺眼里,又有别样一番味道。

民间只知颐族多美人,却不知颐族也出栋梁奇才,自由烂漫的群落养得颐族人生来聪颖伶俐,身手敏捷,马嘉祺手下的心腹近卫卫庭就是颐族人,耍刀拉弓都是大燕一等一的好手。如今这蜀国七皇子跨越山水前来,生得又是一副世间难得的俏丽面孔,是迫不得已,还是另有所图,不得而知。

思虑过往许久,脚步声起,有人进了里屋,跪在屏风之外:“主人,蜀国质子已进宫,王上亲自派人来接的。”

马嘉祺轻轻“嗯”了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望着酒炉语气淡然:“既见过,当真名副其实?水深几许?”

屏风之外并无音讯。

男人剑眉蹙起,指骨敲了敲桌沿,跪在外侧的卫庭便无声无息跪在了屏风内。他拿起炉上热好的烈酒,小酌一杯,侧眸眉尾微微挑起,仿佛在质问卫庭,究竟何等人,能让他这般自小跟在自己身后见多识广的侍卫难以断言。

卫庭头叩得极低:“属下不敢妄评。”

马嘉祺轻轻一笑,放下饮尽的酒杯,掀衣起身:“既如此,皇兄设席怕是还未散,进宫瞧瞧。”

深宫深深深几许,三回九转,无处可出。

一团火在肺里灼烧着,催得豆大得汗珠顺着少年雪白的脖颈向下流淌,让四肢五骸都在这凉爽的燕地浸入热潮。火愈烧愈旺,酥麻的痒顺着尾椎骨一点点向上,如蛇如虫窜入每一寸肌肤,叫少年的脚步愈来愈沉,脊骨都软下来。

快跑……逃出去……不要停……

借口更衣的间隙,丁程鑫终于从那气氛不对的宴席上逃了出来。出发前父王哽咽低求,王后涕泪交加,说尽蜀国的为难处,请他为蜀国边城百姓着想,赴北燕为质。进宫受教这些年,蜀宫教习的不过写繁文缛节,都说燕地苦寒,燕人粗鄙,但丁程鑫想,做质子不过是伴读燕王室子左右,再苦不过思乡之苦,如何能和煎熬边境战火中的百姓相比。不过须臾,他便应了,一路颠簸赴了燕。进宫前,随从的蜀国嬷嬷为他着上了从未着过的锦衣玉袍,朱红的锦服从外衣到里衬皆绣了牡丹凤纹,一头顺滑过腰的乌发用最精致华美的钗环盘起,落下的玉石叮当作响。他心觉奇怪,嬷嬷却说这是质子礼仪,不可让那燕人低看了我大蜀。

“照规矩,七殿下既进燕宫,奴婢等便不好跟随了。入宫路久口干,七殿下饮了这杯茶水润润喉吧,此一别,还望七殿下莫忘教诲,早日归蜀。”

“多谢嬷嬷。”

长路漫漫,本就疲惫,丁程鑫未细想便应了,怎料入宫便是一轮又一轮送到口边的烈酒,若非这杯茶垫底,还不知要怎样撑。如今,烈火灼心,左右不善,纵他不知燕王宫里有何许魑魅魍魉,身体的不适也在告知他,此地不可久留。

燕王宫宫道宽广却漫漫,入宫时穿的蜀绣锦鞋没跑几步便掉了,丁程鑫赤脚在燕王宫里奔逃着,一手还拿着从宫宴上偷取走护身的贡品匕首,一袭红衣跑过一扇扇漆黑描金的宫门,身侧暗红的宫墙一点点变得模糊,脚下硌脚的砖石一点点染上血色,身上精修的凤纹蜀锦长袍被转角的虎纹石雕勾住,落在身后的长街上,只剩下落在肩下的薄纱与里衬。镶嵌珍珠玉石的金钗落了一地,他挽起的长发也如瀑布落下,随着他的跑动随风飘动。眼看着不远处无人的出口朦朦胧胧中站上了金甲侍卫,一对长枪交叉挡住去路,他慌乱地转身,找到又一处宫门拐进去,却没跑两步就被脚下凸起的砖石绊了一跤,膝下一软,如飘散的丝绸摔落在地。

“快追,他在那边!!”

耳边一阵耳鸣,丁程鑫用胳膊撑起身体三四次,又重新跌回冰冷的砖面,本就酥了的骨头再支撑不起火烧火燎的身体一点,只能迷迷糊糊看见身前不远处,有一黑沉沉的影子逆光向自己而来。暗红色的宫墙映衬着一片残血的天,那男人衣摆漾起黑金的狼纹,吹来一股乌木沉香,好似从天边而来的神邸。

相距不过一尺,男人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趴伏在面前的少年。一身名贵蜀锦无言诉说着少年的身份,他衣摆半开,白皙若雪的玉腿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尘土,双脚都是血色,长发散落,发丝凌乱,黏在满是汗水的面庞上,掩盖住了他的脸颊,只剩下一双迷离的眸子。男人还未开口,那少年就伸出手,向前攀上他的靴筒,哑声低喃:“救……救我……”

“主人!”卫庭一眼望见少年手边的匕首,作势要拔刀上前。

马嘉祺冷脸抬手示意卫庭不必紧张,后者才收了刀。他蹲下来,拿起那把镶嵌墨绿宝石雕刻虎纹的匕首,用刀鞘挑起面前晕厥少年的下巴,一向水深不惊波澜的眼底一撼。

“带回去。”

冷淡的声音落下,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入夕阳。

黎枫把榻上沉睡少年的手腕放进被子,走出厢房外层层叠叠的侍卫,进了隔壁,撩开衣摆,毫不客气地坐在男人对面,饮下他手边一杯刚倒满的热茶,才缓缓道来:“的确是下了药,不过不是咱们燕国的方子。你说这蜀国人可真是人面兽心,头一天入宫,就给这小美人下这么重的药。”

马嘉祺自顾自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上一杯新茶,语气淡淡的:“成王败寇,输了城池,自然要讨好皇兄。你又怎知,不是他自饮?”

“拜托,丁程鑫才十五,咱们这位王上都能做他父亲了。”

虽是听暗探与民间皆说蜀国七皇子容貌惊人,连见多识广的卫庭也一时难以形容,但今日傍晚得见,的确让马嘉祺呼吸一滞——即使已奔逃狼狈,披头散发,也难掩其雏嫩眉目间未长成的倾国之相。挚友此话倒是与初见请和书的自己相同,马嘉祺眉心微微紧了一下,随即又松开,语气依旧冷淡:“蜀皇七子是颐族,十五及笄,颐族同理,已可传代。”

“只可惜蜀王这马屁拍错了地方,忘了如今的大燕是谁说了算。”黎枫叹了一口气,又“啧啧”两声,“偌大的皇城,他倒聪明,就这样巧扑到你身上,手里还拿着匕首。”

马嘉祺把玩着手中的鎏金戒指,漆黑的眼底滑过一丝骤冷的厉光。他凤目微眯,薄唇微动,抬起脸看向黎枫,一字一句的语调透着怀疑:“是啊,皇城辽阔,他怎就这样巧撞到我身上?”

昔日在燕国,马嘉祺周身五米内能持有利刃的,除了卫庭,都是死人。马嘉祺当时没有一刀结果丁程鑫,若说没有那张脸的功劳,他自己也不信。马嘉祺点到即止,黎枫却知他心中所想,一语道破:“你是想,丁程鑫这般国色,又是颐族血统,蜀人着急上火地把他献给咱们王上,他又在宫里可怜见地遇上了你,绝不是那么简单。便是简单,单凭这张脸,也可做一番大事业。”黎枫爽快地一骨碌把话说完,见马嘉祺眉心稍松,露出那种代替他说出心中所想的神色,耸耸肩膀:“说吧,你这阎王又盘算什么呢?”

马嘉祺听着黎枫的浑话,想到自己初见丁程鑫时不应有的失神,把鎏金戒指戒面上的狼头压进手心,眸色愈发地深:“蜀王室奢靡昏聩,土地却温暖肥沃,若丁程鑫带着目的而来,断不能让皇兄占先。放虎归山,不如放在王府里安全。若是暗探,即可查清;若不是,便为我利刃,直捣皇城。”

古往今来,美人计的暗探不在少数,丁程鑫也不会是例外。

“你胆敢把这小妲己放府里?他要是跑了呢?”

马嘉祺轻蔑一笑:“这有何难?老样子,四季彩,碾碎了放进汤药里给他喝下去。”

四季彩,王府用来控制暗卫与威胁间谍的四剂名药的总称——醉春归,离夏语,解秋渡,落冬寒,慢性无解,一月一活,背叛者生不如死。因此民间有一句话,四季彩,忠者不用,用者不忠。

黎枫就知道马嘉祺会如此,既做毒师,手下性命既非一千也有五百,早非圣贤,只是面对南国这样娇嫩的花儿,他还是不免犹豫:“马嘉祺,我把过脉,虽说不知底细,但丁程鑫的身子我还是清楚的,他可不是燕国自小在营里养成的暗卫,四颗下去,他怕是今夜就要没命。”

“谁让你下四颗?”马嘉祺放下沾满手心温度的鎏金戒指站起身,侧目瞥了一眼黎枫,好像在嘲讽挚友才是他口中的那个阎王。

“一颗最浅的醉春归便够。”

候在门口的卫庭替马嘉祺取下狼皮披风披上,他掀开门帘,对着漆黑夜空回想到夕阳残血里那双明亮渴求的眸子,还有那句微弱却挠人心房的“救我”,又停了步子。

“药给我。”

西厢房门口的侍卫见摄政王殿下露面,皆是半跪行礼,卫庭一身冷甲转达:“王爷有令,尔等先退下。”

西厢房内,马嘉祺扶着昏睡的丁程鑫的下巴,亲手把混了醉春归的汤药喂进了他的嘴里。

第二日,摄政王上书,蜀国质子顽劣犯上,先在摄政王府教习燕国礼仪三年,待年满十八,再送入宫。

“主人,今日七殿下出府了。”卫庭来报。

自丁程鑫被带入摄政王府已有三月,自从他烧退后醒来,便是翎儿服侍在左右。

“小殿下,王爷让我照顾您的日常起居。”

丁程鑫旧日在颐族自力更生,便是进了蜀宫也不习惯被人照顾,身边少有婢女,如今却左右推辞不掉,只好作罢。从翎儿那得知,那日在宫中救他于水火的就是当今燕国的摄政王殿下,如今留他在府中,也是为了多教养些燕国习俗,免得生活不惯。丁程鑫只知那燕王宫是个去不得的去处,如今有地方收留,自然是千恩万谢,每日叫他读书便读书,叫他写字便写字,暑往冬来,未曾落下一节课。翎儿告诫丁程鑫不得私离王府,免得不谙燕地人情,在外惹上麻烦,翎儿说,他便听,一次偷跑都不曾有。发来的月银丁程鑫也不乱花,大都赏给了下人,下了学便和西厢房里外玩作一团,见识些他从未见过的燕地小玩意。一开始仆奴们还当这位骄矜美丽的南国质子难伺候,谁想是个随性烂漫的小主子,同和孩子逗乐没什么两样,愈发相处和睦。

“大伙都说七殿下是个顶好的人,不像蜀国的暗探。”那时翎儿跪在屏风外,向马嘉祺上报。

“你觉如何?”

“七殿下至纯至善,恐非谍贼。”

“三月而已,何以见得?”

马嘉祺冷笑一声,想不到外表如此艳丽的人儿私下这竟是个这般乖觉能耐的,能把镇国公府最好的近卫都迷惑。他并非无耐心去耗,每月末把解药混在茶水里供丁程鑫服下,只等丁程鑫暴露,如今入冬,便借着教书先生着了风寒的由头,只上半日学,给了丁程鑫出府的机会。

听君入瓮,马嘉祺一双凤目眯起欣然的光亮:“都去了哪里?”

“紫来楼,吃了一盘桃花酥,要了一壶清水。

“畅音阁,听说是要钱,便没进去听戏文。

“还有勾栏舍,七殿下看了一会儿斗蛐蛐便走了。”

马嘉祺闭上眼睛:“没有和什么人说话联络吗?”

“倒是有,还花了些银子。

“五文钱,给路边乞讨的孩子买了五个馒头。那孩子本家务农,三年前父母死于瘟疫,如今是个孤儿,乞讨为生。

“十文钱,给城郊西门看店的大娘买了一碗水饺,说是瞧着太冷……”

“够了。”马嘉祺不悦地打断卫庭,“再盯。”

卫庭自知无能,跪地行礼:“是。”

谁想一连一月,丁程鑫的花销皆是大抵如此,中间还在府里温了书,问先生病况如何,说是不好日日出去,把学来的都混忘了。

“主人,七殿下今日去了白马寺。”

“见了什么人?”

“只见了住持,说是久跪佛前求了一串佛珠,为人求的如意安康。”

“嗯。”马嘉祺语调松了些,轻轻应了。南国多庙堂,丁程鑫背井离乡,祈求神佛,也不算什么异动。只怕他今日种种乖顺,都是为了来日埋棋。

“还去了哪里?”

“紫来楼,七殿下今日多点了一碟蝴蝶酥。”

“西厢房的小厨房每日是不开火吗?!”马嘉祺剑眉蹙起。

明明是蜀王室养出来的金花,怎么花个银子都这样畏畏缩缩,斗蛐蛐知不可沉迷便罢了,难不成摄政王府连听个戏文的银子都使不出。堂堂摄政王府养个敌国质子,进紫来阁只敢要一碟桃花酥和蝴蝶酥,茶水都不要,若说出去,真真是要被燕国举国笑死。

“主人,小厨房日日开火的,只是下面想着七殿下年少,怕贪多伤了牙齿,便限了甜食。”

马嘉祺本想说年少又如何,他十五岁便见过血染燕京,黎枫十五岁便会制毒杀人,细想来,丁程鑫却也做出过出格十五岁的事,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化成一句揶揄:“你们倒是会养人。”

自丁程鑫入府那夜后,马嘉祺便忙碌再未见过,都是叫下人近卫盯哨,如今得空,倒是可以见一见那人不在府邸中伪潜的模样,是否当真也如翎儿口中那般。

“罢了,去取一套常服来。”

“嘿,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小郎君,这般的不要脸?我都说了,这是蜀地运来的金丝檀木礼盒,一块木头上切下的宝贝,要卖便是一箱四对整套卖,从未有过拆卖展品的说法。”店铺前,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指着一位身穿鹅黄云纹暖袄的少年粗声呵斥着,后者并不畏怯,也不急恼,只是拿着店主所说的礼盒不卑不亢地据理力争,口音还有些少年人的软糯青涩:“我方才只说要这一个,是你临到付账才改的口,说要拿库里成套的卖,又不许我细细验货。且这四对盒子光看表面纹路色泽,便知并非一块木上切割而下的,更不知是否为金丝楠木,我若是那不识货的,也不会污蔑于你。”

“瞧瞧,满嘴诳语,我做了二十几年生意,能哄你吗?快啊,来瞧瞧这小郎君,没钱还出门买货,丢人现眼,出门还戴着鬼面,怕不是南方哪里逃来的流犯吧?”

丁程鑫听翎儿的,未免麻烦,出门配了一副工艺细腻的鎏金鬼面具。燕地盛行鎏金鬼面,用于镇鬼祈福,年近岁末,市集上更是多了不少鬼面铺子,买来佩戴并不算什么。但这壮汉瞧着面前少年肤白如脂,身量纤细,说话腔调虽不做作,却有种燕人仿不来的软糯,最好讹诈,不觉小事化大。南方战火初定,百姓最忌讳流犯间谍,更何况这是燕京,岂容外族践踏。

“我不是,你莫空口污人!”

随着争吵声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丁程鑫纵然理直,也在燕人粗嗓的吆喝中有些无措,更何况那店老板有他一人半高,异族他乡,如何不生怯。昔日他在蜀国宫里不曾用银,颐族里也少有燕地的银两,他不甚熟悉,大都让翎儿帮忙付银,他只管给,今儿出了白马寺,他才鼓起勇气不让翎儿跟了,想独自挑选个好钗子岁末送她。方买了檀木发簪,丁程鑫就瞧见不远处有一卖锦盒的铺子。求了佛珠,买个好盒子摆下,送人倒更显郑重,丁程鑫想着,这才上前问询,谁想那店老板要以次充好。

见周遭燕国百姓议论纷纷,唯恐给摄政王府和母国惹来麻烦,丁程鑫放下那礼盒:“你既欺客,我不要了。”

“哎,岂有你这般说走就走的!”那店老板见得了势头,一把攥住丁程鑫的手腕,“你乱了这市集规矩,你今儿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铛”一声,一柄黑金色的长剑重重落在铺前案上,击起案上木盒不少余颤。店老板脸上横肉一抖,不知是谁多管闲事,正要眦目怒骂,却在看见剑鞘上狼首宝石图纹的那一刻浑身巨颤,到嘴的骂句咽了下去,松开拉扯的手,颤颤巍巍地望向来人。

少年身后,一位一身黑色云纹长袍灰狼披风的男人冷目屹立,腰间纹路清晰的皮革束带镶嵌金刻的头狼暗纹,低调却不失身份,纵然脸上戴着一个鎏金狼纹鬼首,那一双杀伐果断的凤目也最易识得。老板面白三分,膝盖一软作势要跪,男人却先一步擒住店老板的胳膊不允他动弹,另一只手拿起铺面上那唯一真品的金丝楠木盒,泠然开口:“店家,现可卖得?”

“卖得!卖得!”店老板满脸诚惶诚恐的堆笑,恨不能把整个铺面里最值钱的东西都献给面前的男人,留自己一条贱命。燕京人皆知,摄政王殿下巡市集时最忌欺民霸市,如今被马嘉祺当街撞上,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满铺只有这一个是金丝檀木,尔眼拙无妨,只是莫要污浊了心。”马嘉祺语调冷淡,似是听不出起伏,却字字如雷鼓贯耳,让人忍不住双腿打颤。

“欺客侮人,道歉。”

肩膀上的重压散了,那老板顾不得疼痛,一骨碌趴跪在丁程鑫面前,高举着那木盒,连连叩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宽宏大量,菩萨心肠,饶小的贱命一条!!”

丁程鑫哪里见过这等架势,方才还豪横得人此刻已磕得满头满地得血,这燕国人怎的总是喊打喊杀。“好了好了,知错便罢了。”见周围人未有拦的,他于心不忍,先一步把人扶起来,后者却不愿起,他只好收了那金丝楠木的盒,又去追为他主持公道却不留姓的男人。

“谢谢你!”

男人未回头,兀自离开了。

做了好事又神出鬼没,真是个古怪的人。丁程鑫心里默默嘀咕。

“小殿下,您让奴婢好找。”翎儿正巧从一旁过来,急得不成样,“立冬已过,您这两日本就咳嗽,仔细着莫要再着了寒气。”

见到熟人,丁程鑫笑起来,从披风里取出捂暖了的桃花木钗:“无事的,翎儿姐姐,你瞧,给你的。”

“奴婢怎收得小殿下的礼?王爷知道定要责罚的。”

“这有何妨?好啦,快回了,我肚子都饿了。”

“是,府里早就热了小殿下爱喝的火腿鸡汤……”

丁程鑫远去的方向,有手腕攀上方才跪地的老板手臂,用力微震,一声惨叫横越整个市集。

*年龄逆差

古代狗血言情,强制爱生怀流,私设很多,没有逻辑,接受不了的请自行退出。

很土很媚俗,不爱看土的别看

不写BE的连载,不要重复问大结局是HE还是BE,本人只要写连载都是HE。

请仔细阅读预警,自行避雷,谢谢配合。

颐族男子身体构造请参考abo世界观男性omega。

中短篇,预计10-15万。

之前说的生怀流是什么呢。

楚国最小的皇子丁程鑫被送到燕国做质子,这小皇子的母妃是颐族人,传说中男女皆可以繁衍后代的民族。楚王在宫外留情得了这儿子,忌讳传说,本不想接回,不想这小儿子生得极漂亮,唇红齿白,明艳倾城,十五岁就出落得让人发痴,楚王把他接进宫中,一番调教后又送来燕国。

所有人都知道丁程鑫被送过来是做什么的,但是没人敢对这生在山清水秀里烂漫美丽的野雏菊说,生怕掉脑袋。

然后,丁程鑫在下车的第一眼,就看见了燕国的摄政王。

好冷好冷的面孔,一点表情也没有,和这里的天气一样冷。他一身黑色的狼皮并不显得那人粗野,反而有几分沉静可怖的暴戾,好像雪一落,他就会融进雪色里,不知何时射出他猎狼的......

好冷好冷的面孔,一点表情也没有,和这里的天气一样冷。他一身黑色的狼皮并不显得那人粗野,反而有几分沉静可怖的暴戾,好像雪一落,他就会融进雪色里,不知何时射出他猎狼的箭。

马嘉祺。

丁程鑫听到这个名字抖了一抖,默默往后躲了躲。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把他从燕王室的水深火热里救出来,给他在冰天雪地里创造了一片独有的春天。

直到某一天,有人来信,说丁程鑫的母亲病重。

如何被设计,如何被欺骗,已经不重要了,摄政王府的小厮只知道,常驻府邸中的楚国七皇子殿下偷溜离了燕,摄政王殿下怒极,差点把燕国都翻了个遍。第二天,摄政王殿下带着那貌美如祸水的七皇子殿下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是殿下用狼皮抱回来的。

摄政王殿下裹得严实,但没人敢抬头,只能看见狼皮外一段白得似雪的脚踝无力地摇晃着,叫人明白,七殿下大抵是没了衣衫。

后来,里院的门都挂上了锁。

有执夜的侍卫说,摄政王每每进去,总是有一番砸打的声音,然后就是七皇子殿下的哭。一开始还有些怒火,后面就夹杂了情欲,后又变得凄惨,常常到后半夜渐渐的哑了,灯却未熄。

收拾屋子的侍女,每天都能收拾出来三四条绑在床头床尾的碎绢条。太医常来,据说是来开避子药。

突然有一天,里院有一声很轻微的椅子翻倒的声音。马嘉祺冲进去的时候,三尺白绫已经快把丁程鑫的脖子勒断。

里院不再上锁。

“你回去吧。”

燕国一手遮天的摄政王不顾臣民反对,一夜苍老。

而丁程鑫在回故国的路上,开始干呕。

冷漠偏执深情严×敏感隐忍心软贺

破镜重圆‖微追妻火葬场‖先婚后爱

全文9k看文愉快

藏半束的玫瑰,将爱追回。

十二月总是多雪,联系了好久的搬家公司今天才到,贺峻霖看着包装好的几个大箱子,给鱼缸里的小乌龟又喂了几粒龟粮,拿过衣架上的红围巾动作缓慢地围在脖子上。

工人们动作麻利,即使东西很多前前后后搬完也不过十几分钟,他再没有什么理由一直呆着不离开。想了想还是从冰箱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便签,留了几个字给那人...

工人们动作麻利,即使东西很多前前后后搬完也不过十几分钟,他再没有什么理由一直呆着不离开。想了想还是从冰箱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便签,留了几个字给那人,确保屋子里再没自己的东西,拉着手边的行李箱离开。

他没说,但贺峻霖还是主动把钥匙放在了门前的地毯下,所有关于他的一点都没带走。

除了身上残留的大吉岭茶香水,关于那人的全部,贺峻霖都完好无损地留在了这里。

“贺先生,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用不用把你的行李箱也一并放在车上,严先生……”身旁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峻霖冷声打断。

“不用,我自己开车走。”

那人显然是很少见贺峻霖这幅冰冷的样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十二月太冷的天气,还是家里男主人冷透的心。往日都是乖巧温顺的样子,怎的前几天夜里两人回来之后就变得这般样子,年长的老人还没细问,就看到客厅茶几上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还有餐桌上冷掉的饭菜。

“沈姨,您回去吧,外边儿冷。”

贺峻霖恍然发觉自己刚刚不太好的语气,扶着家里阿姨的肩膀推人走,长辈叮嘱的话语他自从收拾东西开始已经听了无数次,这会儿也不想再听些什么,索性先走一步推着行李箱走了。

助理过来给贺峻霖撑伞,皑皑白雪落在伞上几乎要遮盖了黑伞原本的颜色,不知是感受到什么一样,贺峻霖微微侧头,发现是门口的梅花又落了几朵,衬着白色,愈发显得冷清。

如同这个家一样,对他来说常常感受不到温暖。

轿车驱车远去,另一辆豪车才缓缓开到门口。严浩翔坐在车里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车辆,车里暖气开的很足,但他仍觉手脚冰凉,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打寒颤。眼睑泛了红,右手握着另一份没有签字的离婚协议书,用力到指尖泛白微微颤抖,而后无力地松开垂到身侧。

“严总,咱们该回去了,和张总约好的合作还要谈。”特助轻声提醒着严浩翔,心里也在惋惜自家老板和贺家少爷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严浩翔闭了闭眼强迫自己调整好情绪,声音略带沙哑地说到:“回吧。”

公司大楼里的会议有条不紊的进行,但严浩翔却一直心不在焉,策划方案都讲述完了也没说半句话。好在这次合作的张总是严总的好朋友,不然就这么一副合作态度,甲方怎么会满意。

张真源挑挑眉,修长的手指转着钢笔,压低声音凑到严浩翔身边问道:“严老板这态度,我很难和贵公司达成合作啊……”

调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严浩翔才恍然回过神来。眨了几下眼调整自己的思路,正要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说上几句自己的意见,才发觉会议的工作内容已经结束。一套欲盖弥彰的动作下来,倒是让张真源发笑,索性接下来两人都没什么事,就直接打发了工作人员去办合作手续。

没过几分钟,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两人。

“怎么了?是我这合作入不了严老板的眼还是严老板的心压根就不在这儿。”张真源继续调侃着,边说边看严浩翔愈发难看的脸色,玩笑归玩笑,但好兄弟这副样子,他总得问个清楚。

严浩翔手臂撑在桌子上,食指交叉紧握放在额头,一副疲惫又痛苦的样子,倒像是失了恋。张真源对贺峻霖他俩的事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这小两口最近在闹离婚。

“他就真那么狠心,迫不及待的就要搬走。”

严浩翔缓缓说着,张真源大致明白了眼下的状况,扶着转椅凑到这人身边打算耐心开导:“但你说吧,离了婚还住在前夫家里,也不太合适。”

“况且这离婚不也是你先提出来的吗?”

那天张真源受严母所托,去两人的别墅给他们送点东西,恰好就看到贺峻霖在收拾行李,一箱接着一箱,不像是要出差的样子,好像是彻底搬走,不在这里住了。

三人是大学好友,法律系和金融系的学院相隔不远,贺峻霖和他又刚好是混寝,不过他住不惯学校的小宿舍,开学没几个星期就搬回了自家住,所以和贺峻霖的关系也没那么好,不过,和严浩翔倒是自小玩到大的。

作为好友象征性地问了贺峻霖打算干嘛,只看到这人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份离婚协议,其中一份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离婚了,他提的。”

张真源不愿多说,把东西留下,就直接去公司找了严浩翔,办公室里没人,助理说他在休息室休息。工作狂魔难得有休息的时候,因为关系好,张真源也没打招呼,直接就去敲了门。

休息室里酒气冲天,宿醉过后的人胡子青茬挂在下巴,一副为情所困的潦倒样子。

张真源把自己在别墅的所见告诉了严浩翔,这人眼底泛红,难得讽刺的说着:“真是干律师的,拟协议的效率这么快。”张真源以为两人真的是感情上面出了问题,索性劝了几句就走了。

“害,就这几天,挺过去就好了。”

无甚安慰的话把本就沉默的气氛冻得更加冰冷了,严浩翔握了几下拳,复又伸展开来,冷哼一声,眉眼又染上一层冰,冷冷地说道:

“我不签字,这婚他就离不了。”

律师所附近有配备的公寓,没结婚之前贺峻霖就一直在这里住,前两天刚请阿姨打扫了一番,这会儿把搬过来的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打算洗澡睡觉。

走到客房的时候才发现走错了卧室,不一样的布局让他突然心生恍惚,不爱是不爱,但熟悉的记忆却不能立马消失。收拾一番,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回想一年多和严浩翔相处的点点滴滴,满心都是疲累。

这桩婚姻虽不说两厢情愿,可总归是和和睦睦地把婚事办完了,两人一直相敬如宾,日久生情也不是假话,话说贺峻霖刚开始对严浩翔的印象也是很好的,年轻有为,私生活检点,唯一听到的绯闻就是这人从前有段感情,不过已经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谁还没年轻过,贺峻霖不在意这些。

他记得结婚一年之后两人日渐浓郁的感情,深夜抱在一起的时候贺峻霖小心翼翼地问起这件事,严浩翔坚定有力地回答,说断的彻底,可没过多久却在同一个应酬局碰到了严浩翔和那人。

贺峻霖留了体面装作没看到,可不乏多事之人的善意提醒,调侃贺律师打的赢官司,管不住爱人。做律师的巧舌如簧,面对自己被撬墙角的状况也不怯场,不过心里的难受让他无暇与这些虚伪的人周旋,撂下一句“包办婚姻没有感情”便离开了。

这边推搡着纠缠者急于向贺峻霖解释的严浩翔一下子愣了,身子僵了半边被人钻了空子抱住,傻站着没做反应。贺峻霖余光瞥了瞥,大步流星地走了。

回去之后两人更是暗地里较劲,严浩翔性子本身就冷,对于被冤枉的断章取义行为更是不想解释,尤其是贺峻霖直接搬去了客卧睡觉,他压制的怒火不受控制地爆发,压着人在床上狠弄,两人没做过这些事,贺峻霖不主动提严浩翔更是不会强迫。原想着水到渠成,谁知这渠马上就要成的时候却被截断了,滚滚流水都化成了委屈和愤怒。

“滚下去。”

贺峻霖被压制住时就只说了这一句话,严浩翔心揪紧疼的无以复加,绅士做派抛之脑后,压着人弄了半天,最后又心疼地哄,可实在是不善言辞,来来回回解释那么几句都被贺峻霖巧舌如簧地反驳,最后直接怒火中烧,不理智地说了句:“怎么,非要离婚才行是吧?”

“也不是不可以。”

硝烟四起的战场过后只余冰冷,贺峻霖锁在被子里哭,身上疼,心里也疼,隔壁房间的严浩翔不亚于他,两人就这么僵着不说话,拖拉了一个月,加速离婚进程的是贺峻霖谈合同时与同事拉扯,被去接他的严浩翔看到,回来之后伤人的话语接二连三,不可避免地再次发生了争吵,严浩翔砸了相框,贺峻霖扔了结婚戒指。

两周后,贺峻霖把离婚协议书拟了出来。

他知道严浩翔没签字,但自己实在不愿意多做纠缠,他不计较严浩翔的过往,但同床共眠之后这人的心必须得完完全全在他这儿才行,何况,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反正都不愿多做解释,嘴巴里能说出几百句讽刺话,却道不了一句歉。

明天还有场官司要打,贺峻霖最近几天忙的要死,没想多久就睡了,房间里昏暗一片,楼下有辆车却一直停留。

可没有相濡以沫过的两人不知如此的小事闹成这样实在是没有必要,年轻气盛终究是把尊严放在了感情上面,拉扯过后谁对谁错的意义也不知在哪里。

冬夜寒冷,严浩翔就这么在车里坐到后半夜。他知道贺峻霖作息规律,冬天也很少赖床,下车买了早点放到门口,便驱车离去。

贺峻霖心知肚明,把早餐吃了接着上班,默默把每天的饭钱转给严浩翔,即使这人从来不收。

“贺少爷,严总出车祸了,麻烦你……”

助理话还没说完,贺峻霖便猛的一震,脚边的行李箱发出倒地的声响,此刻却顾不得半夜扰民的行为,套了羽绒服外套便直奔车库。

到底要多严重,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才能做手术。

特助说是在离自己家最近的十字路口发生的车祸,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挂了,因为那边喊着要紧急进入手术。

繁华的市中心,晚上也车流不息,贺峻霖看着红绿灯闪烁,内心焦躁与镇定拉扯,恍然发觉每天早上可口的早餐,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卡点送来,还有昨天偶然间听见邻居的谈话,说一辆豪车大半夜停在楼下占了他家的停车位。

临近凌晨的医院大厅空旷安静,贺峻霖喘着粗气直奔导医台,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到达了手术室门口,二话不说签了字,在走廊的座椅上一动不动。椅子旁边坐着特助,两人之间是严浩翔染了血的公文包。

“贺少爷,严总他……”

手术仍在进行,闪烁的红灯没有暗下之前贺峻霖没心思听任何人说话。所以特助刚一开口就被他打断:“他会没事的。”

由于轿车高级的安全措施,以至于严浩翔只是脑袋被撞伤,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加上强大的冲击力,所以才昏了过去,脸上的血也只是因为额头被撞碎的玻璃划破了,才显得比较吓人。

转至VIP病房时,贺峻霖寸步不离地守在严浩翔身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特助:“这事不要让家里人知道,免得他们多担心,这两天公司就麻烦你多管理了,刚好我休假,我来照顾他。”

“好的,贺少爷。”

“还有…离婚的事也不许说。”

特助愣了一下,心里想着反正自家老板根本就没签离婚协议书,干脆趁着贺少爷因为老板受伤心软,说服他不离婚岂不是更好。

“少爷,老板没签字,还不算离婚……”特助说完便赶紧离开,生怕听到贺峻霖强行想要离婚的言辞。

坐在病床旁的人听过之后没出声,把给严浩翔润过唇的湿棉签扔进了垃圾桶,病房暖气十足,贺峻霖有些发热,便把羽绒服脱了下来。

病房泛着暖光,贺峻霖默默捧起严浩翔的手,两手握住,轻轻贴住自己的脸颊,严浩翔的手向来很热,贺峻霖还记得有时候夜晚入睡这人攥着他的手给他取暖的温情时刻。

但现在可能是因为正在输液的原因,他的手没什么热气,贺峻霖握着暖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了些温度。

熬到凌晨的人此刻也有些疲惫,睫毛轻颤显得他比病床上的人更加脆弱不堪,病房很安静,只有机器滴滴答答的声音,贺峻霖趴在严浩翔的手臂上,缓缓开口:“你要是乖乖的,我就不离婚。”

第二天,贺峻霖率先醒来,换了助理送来的换洗衣物简单吃了点饭就一直守在严浩翔身边。

多日的连轴转让严浩翔每天的睡眠不过几个小时,再强的身体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眼下的乌黑眼圈透着这人无限的疲劳,过度的睡眠缺乏再加上药物的作用使他将近晚上才醒来。

期间贺峻霖去找了医生两次,都被护士安慰着只是缺乏睡眠,今天肯定会醒来,可明明最懂道理的小律师却还是固执地每隔三个小时问一次。再一次按响传唤铃的时候,严浩翔微微睁开眼。

脑袋的疼痛清晰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有气无力地又再次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自己为何会在医院。贺峻霖软软的嗓音夹杂着不好意思的怯意,缓缓说着:“又三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醒啊……”

护士似乎有些被贺峻霖打败了的感觉,回应他说自己现在再去看一次。

严浩翔微微侧头,眨了几下眼睛让把自己把贺峻霖看的更清楚。平常精致的小律师此刻眼睛泛着红血丝,脸上的倦容清晰可见,头发也有些毛躁了,不老实地翘起来一缕。

手下的脑袋圆滚滚的,随着自己覆上去的动作忽然开始僵硬,贺峻霖也不敢转头,生怕自己动作没轻没重地把严浩翔弄疼,可又急切想要看他,僵着脖子斜眼睛的样子倒是把严浩翔逗笑了,后者揉了几下他的脑袋,说道:“还生我的气啊……”

贺峻霖这才转回身,眼睑都泛着红,后怕又委屈的神情落在严浩翔眼里,让他忍不住抬手抚摸贺峻霖的眼尾。护士这时候礼貌敲门,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职业素养让她见怪不怪,认真写着记录,查看了一下严浩翔的身体状况,临走之时看着贺峻霖笑了一下,对两人说道:“你再不醒,你爱人就要把传唤铃摁坏了。”

护士走之后,贺峻霖感觉房间的温度又高了好多,让他的脸发烫的不敢抬头。

“我去给你买粥。”贺峻霖率先打破安静的气氛,急匆匆的起身要到外面去,严浩翔笑着拉住他,果不其然,手心里的手总泛着凉意。

“我什么都不想吃,你什么都不用干,在这儿陪着我就好。”

严浩翔睡了好久,压根没有了困意,但贺峻霖昨夜几乎没睡,今天天一亮就守在他身边,这会儿人一醒让他放下心来,在温暖的房间里,不知不觉就有了困意。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严浩翔给贺峻霖暖着手,他也没反抗。两人相互无言,似乎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离婚的事情,而心里对于这件事情也有了肯定的答案。

“霖霖,累的话就上床睡一会儿。”严浩翔握着他的手往床上拉,病房是VIP病房,整体的构造和家里的卧室差不多,所以两米的大床足够两个成年人一块儿躺上去。

“我不困,你没事的话,我就要去上班了。”贺峻霖低着头,小声说道,严浩翔显然不信,贺峻霖的行程没人比他更清楚。

“你在休假。”严浩翔笃定的说,后者似乎不太满意,皱了皱眉说道:“对!如果你没有受伤,我会有一个很好很享受的假期。”

原本害怕和关心的话语到贺峻霖嘴边却变了味道,变相的埋怨掩盖了自己后怕的担心,说着说着都把自己弄得委屈了,严浩翔伸手抬起他下巴的时候,发现这人眼圈红红的。

“好,我的错,我不该受伤,不该让你来照顾我……”严浩翔擦着贺峻霖眼尾的湿润,看着这人似乎越来越委屈,慌张着半坐起来,皱着眉心疼地把他圈到怀里,尽管这个动作会扯到自己的伤口,但这压根不及对贺峻霖心疼和愧疚的万分之一。

似乎是积压了很久的情绪,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全部爆发了出来。

近两个月的冷战和争吵,嘴硬的两人向来没有敞开心扉,明明几句话都能解释好的事情,却弄得这么糟糕。

“霖霖,宝宝,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离婚。”

严浩翔拢着贺峻霖,一下一下抚摸着背安慰,全然放下怨气和高傲,诚恳地解释自己早该解释清楚的事,酒会上遇到那人是意外,自己也没有旧情未了,只是当时听到贺峻霖的话他根本做不出反应,后知后觉被误会的愤怒和悲伤让他也不再想开口解释无所谓的事。

而撞到贺峻霖与他人拉扯直接引爆了怒点,是他太不理智,强迫了怀里爱自己的人,是他太过自傲也太过自卑,舍不下自己的尊严,也不确定贺峻霖对自己的心意。虽然是家庭包办婚姻,但日久生情氤氲出来的爱意,在每个月亮高悬的夜晚这人不设防的躺在自己怀里睡觉,偶尔家庭聚会上贺峻霖对自家父母的用心,再到两人越来越熟知对方的爱好和习惯,这些都是相爱的证明。

“我不该主动提离婚这件事情,但…你也该认为我说的是气话,怎么能真的签了协议呢……”

“贺峻霖,如果我的爱让你不能清晰地感受到的话,我可以再爱你爱的热烈一点。”

“这我都没关系的,只要你愿意不计较地和我继续生活下去。”

贺峻霖发泄了一会儿便停了眼泪,趴在严浩翔怀里被人脱了鞋子揽到床上,默默听着这人真挚的告白和承诺,心里默默想着今早让助理送衣服的时候已经把签好字的协议书撕掉了,毕竟冷静思考过后他还是愿意去相信严浩翔。

只不过自己的爱人好像也不太会去爱人,在楼下的那么多,夜晚等了自己那么久,怎么就不敢上来找他一次。

他自己也是一样,明明只是碰巧撞见了被设计好的一幕,怎么就不愿意听听严浩翔的解释,他人的几句挑唆他撑着傲骨不甘示弱的反击,这怎么不是一种伤害爱人的行为呢?

“我也有错……”贺峻霖抹干眼泪,微微抬头对严浩翔说道,后者怜爱地揉着他的后颈,静静地听贺峻霖的话,头脑清醒的律师在爱情方面也很少胡搅蛮缠任性娇纵,分析着自己的错误,软乎乎地拉着严浩翔的手说不离婚了。

那一刻,他觉得,这伤算是给爱情铺路了,真值。

结婚近两年,这次却算作是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敞开心扉,谈明心意。

示爱者不再自卑胆怯,赤诚又热烈地奉献着自己满腔爱意,原来,错过的那些时光可以让人那么惋惜,惋惜早就能温存的时刻,不过好在,来日方长。

严浩翔在家养伤,贺峻霖重新搬了回去,律师所最近不太忙,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便在家落得清闲,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放心不下严浩翔。

虽说是轻微的脑震荡,但玻璃划伤的地方毕竟是缝了几针,医生也叮嘱过,不要过度接触电子设备,更别提抱着笔记本电脑进行烧脑的工作了,只不过严浩翔强烈要求,鉴于公司的事务的确在某些事情上需要他的出面,贺峻霖才勉强允许他工作一个小时。

热牛奶放在书桌上时,严浩翔还在专心看着报表,贺峻霖皱了皱眉不开心地关了他的电脑,严浩翔也不恼,心虚地笑了一下乖乖端着热牛奶喝,还顺嘴夸了一句:“老婆热的牛奶好好喝。”

贺峻霖不在意,靠着书桌喝自己的牛奶也不吭声,严浩翔率先喝完,看着贺峻霖的玻璃杯里几乎也要见底,直接长臂一揽把人放到自己腿上。

棉质睡衣盖着锁骨,所以看不到吻痕。严浩翔指尖轻挑,深红色的印记在白嫩的皮肤上格外明显,细看的话淡淡的淤青已经消失了。贺峻霖耳垂红的要滴血,几口喝完了牛奶把衣领拉上去,眼神看向别处,别扭地说道:“早点睡觉。”

严浩翔心情大好,虽然已经结婚快两年,但他觉得从自己受伤之后才像是真正的恋爱,即使他们的步骤与别人颠倒了,但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把缺失的那部分给补上,这都不妨碍他们相爱。

电脑里的内容怎么可能有眼前人重要,更何况平日里总是端着的大律师难得有害羞的时候,严浩翔直接横抱起贺峻霖,往卧室走去。

自从坦白心意之后,他发现了贺峻霖身上太多令人着迷的地方,比如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凶人,比如偶尔也会粘人不自知的撒娇,比如不经挑逗就会红了的眼眶,比如欺负很了就会溢出的娇软嗓音。

这些都是他未曾见过的贺峻霖,如果早知道自己的小爱人是这幅面孔,严浩翔指定不会端着自己无所谓的骄傲,毕竟尊严哪有老婆重要,道个歉就能亲嘴的事谁不乐意干。

“医生说多做一些愉悦身心的事,脑部的伤会恢复的更快。”

严浩翔压着贺峻霖亲吻,嘴里却在扯淡,身下的人虽然不信他的这一套说辞,却受不了他这一套攻势,软乎乎地抬手反抗,却只能是被压着更狠地欺负。

直到眼泪汪汪,贺峻霖才默默问到:“这样你会很开心吗?”

严浩翔把人揉进怀里,盖上柔软的被子圈住,亲昵地蹭着贺峻霖娇好的脸蛋软肉,幸福又满足地说道:“当然。”

“我想要的幸福就只是你。”

贺峻霖听着撩人的情话,害羞地缩在严浩翔怀里,用微微正经的语气说道:“我在法庭上总是有很多知识和观点去反驳对方,但每次你一说爱我,我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也可以说你爱我。”严浩翔回道。

“可这似乎没有比我爱你这句话更胜一筹。”贺峻霖想了想说。

严浩翔也不介意贺峻霖的煞风景,耐心地和他解释:“爱不是博弈,不需要谁更胜一筹,所以,相爱就够了。”

“当我爱你的时候你同样也在爱我,这就比我只爱你要胜出好多。”

——END

嘿嘿,很喜欢最后一句。

喜欢的宝宝点点红心蓝手,爱你们

变态×精神病

ooc严重勿上升

01

马嘉祺盯着电视机,看着上面翻云覆雨的男女,耳朵里接收到的是喘息和娇吟,他却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盯着上面看,电视机映射出的光反在他的脸上,他本就苍白的脸显得更加阴郁。

太阳落山,他依旧不动,屋子越来越暗,而电视机上的片子还没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响了一下,马嘉祺也就动了一下。

“阿祺,不好意思,哥哥今天有点忙。”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大门传来。

丁程鑫一边换鞋一边开灯,他瞟了一眼电视机,看到上面限制级的内容却习...

丁程鑫一边换鞋一边开灯,他瞟了一眼电视机,看到上面限制级的内容却习以为常,一直和马嘉祺道歉:“阿祺,今天公司加班,所以回来晚了。”

马嘉祺撩起眼皮,静静的看着他,等他来到自己面前。

丁程鑫半跪在地上,地板有毛毯,所以跪下也不痛,他讨好似的笑笑:“阿祺,看看哥哥。”

“已经六点半了。”马嘉祺开口说。

他们约定好的,丁程鑫必须在六点之前回家。可是今天,他打破了这个约定。

丁程鑫没有脾气的继续道歉:“哥哥错了,别生气好吗?”

马嘉祺却换了个话题:“我不舒服。”

丁程鑫轻车熟路的拉下拉链。

马嘉祺表情没有变化,只是他突然扬起一只手轻挑的碰碰丁程鑫的嘴。

丁程鑫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

他停下动作,坐到马嘉祺的旁边,声音还是细声细气的:“阿祺,我是哥哥。”

马嘉祺的脸上却露出一个嘲讽似的笑,他靠近丁程鑫,咬上他的嘴唇,尝到血腥味之后才放开他,声音像雨林里的毒蛇:“两年前你把我关在这里的时候,可没把我当你弟弟。”

瞬间,丁程鑫脸色煞白。

02

第二天,丁程鑫上班,提前把早中饭做好放进冰箱:“阿祺,今天也乖乖在家哦。”

马嘉祺没理他,静静的的看着他像玩过家家一样把餐具和纸巾摆在自己面前,然后慌张的喝了几口牛奶就走到门口,还和他说再见:“晚上见阿祺。”

马嘉祺才给了他一个眼神:“如果你再迟到。”后面的半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丁程鑫却明白了,他抬手敬礼,看着有些荒诞:“好的,一定按时回来。”

马嘉祺收回眼神,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点,并没有什么胃口,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丁程鑫留在唇边的奶渍。他的舌尖扫过利齿,尝到一点血腥味才开始动筷子吃饭。

鸡蛋,草莓,培根,面包,牛奶。

马嘉祺一样一样吃完,把脏盘子放到洗碗机里,坐在沙发上,点开旁边的音响。

如果丁程鑫在旁边,他一定会惊讶。

因为这音响里放的不是音乐,而是一些杂乱没有规律的声音。

有纸张的摩擦声,有咖啡机的工作声,有人们或大或小说话的声音,甚至有男洗手间小便的声音。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王姐,早上好。”

“欸小丁,今天这么早啊。”

马嘉祺的眼珠动了一下。

窃听器在丁程鑫的上衣口袋里,和纸屑一样大小,好几年了,丁程鑫从来没有发现过。马嘉祺想到这里,脸上浮现出嘲弄和骄傲糅杂在一起的而变得扭曲的表情。

丁程鑫在公司的话并不多,所以马嘉祺能听到的很大多数声音是衣服和窃听器摩擦出的杂音。马嘉祺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隐秘的秘密。这样一坐,就坐到了下午五点。

他开始等待丁程鑫回家。钟表的声音很大,尖锐,却能精确的告诉他丁程鑫何时回家。

他无聊的时候又打开电视机,上面一如往常播着限制级影片,女性洁白温柔的躯体被撞出波浪,马嘉祺却无心顾及,他眼瞳一动不动,没有聚焦的看着一处。

马嘉祺并不理他,但肩膀却比刚才放松了很多。

丁程鑫也已经习惯,他打开冰箱看看,不由皱眉:“阿祺,中饭又没吃吗?”

“不想吃。”马嘉祺难得开口说一句话。

丁程鑫受宠若惊的笑笑:“可是不吃饭怎么行呢?”他自顾自说完又改口:“不然以后早晨我多煮一点,你早晨多吃一点好不好?”

马嘉祺没说话,但态度是默认了。

丁程鑫围好围裙准备做饭,马嘉祺却不声不响的走到他身后,他没有预兆的抱住他的腰,眼神突然一凛。

“你身上……有别的味道。”

丁程鑫也自己闻闻,有些苦恼道:“有什么味道?我没闻出来。”

马嘉祺没有说,只是按着丁程鑫的手往下面伸:“不舒服。”

丁程鑫叹了口气:“先吃饭好不好?”

马嘉祺没有再说话,只是用胯顶了顶他的腰。

丁程鑫僵了一瞬,无奈的笑笑:“那就先帮你。”

丁程鑫手上的技术越来越好,他感受到马嘉祺跟着自己而漂浮的情绪,最后一刻,他忘了闪躲,溅了他一脸。

丁程鑫愣了一下,舌尖不由自主的舔舔落在唇边的东西,马嘉祺死死盯着他,突然掐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唇贴唇,身体挨着身体,丁程鑫晃过神,开始推他,但很奇怪,马嘉祺瘦弱又苍白,力气却很大。

最后,丁程鑫反抗累了,只能由他亲个里里外外。

丁程鑫按了按刺痛的唇,声音有些哑:“我去洗把脸。”

马嘉祺这回没管他。

可是后面几天,丁程鑫都没有按时回家,虽然在每天早上都和马嘉祺提前说话要加班,但他还是破坏了这个约定。

马嘉祺知道,丁程鑫在惩罚他。

因为他们约定过很多东西,比如除了丁程鑫用手帮他以为,他们不能有任何过界的接触。

接吻,弟弟亲哥哥,显然过界了。

马嘉祺开始连早饭也不吃,他坐在沙发上,听着那悄悄的声音,有电流声,有丁程鑫的声音。

可是这一天,在丁程鑫下班的时候,音响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丁程鑫,我能请你吃饭吗?”

马嘉祺的肩膀紧绷,呼吸变得急促,他冷漠的看着电视机里浪叫的男女,钟表尖锐的提醒他马上要六点了。

然后,他听到丁程鑫短暂的说了一声:“好。”

“嘭——”

马嘉祺抄起手边的遥控器砸向钟表。

玻璃渣碎了一地,还有的溅到他脸上,颧骨那里划出一条血痕。

03

晚上九点,大门响了。

整个家里黑压压的,丁程鑫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马嘉祺安静的站在玄关,眼瞳幽黑,死死的盯着他。

丁程鑫把灯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脚。马嘉祺赤脚站在玻璃渣里,这个时候鲜血淋漓。

丁程鑫紧张的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像是要流泪:“阿祺。”

马嘉祺却突然伸出手,拽着丁程鑫的衣领就把他往里拖。丁程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撑着墙站稳:“阿祺,你的脚。”

马嘉祺没有说话,把他半拖半拽的扔进他的卧室,丁程鑫抖了一下,有些慌张的看着他。

马嘉祺掐着他的脖子,这一次用了十成力,丁程鑫很快就喘不上气,眼睛已经开始向上翻,但是,但是,但是,马嘉祺看着他涎水从嘴角流出来的模样,觉得有一种残破的美。

马嘉祺轻轻松了手,丁程鑫开始剧烈的咳嗽,胸脯起伏着,努力吸着新鲜的空气。

马嘉祺冷冷的看着他:“既然你不能按时回家,那么以后,没有再出去的必要了。”

马嘉祺凑进他,伸出舌头舔他的泪痕,动作比刚才温柔很多:“我流了很多血,你心疼我吗?”

丁程鑫用力点点头:“我是哥哥啊,当然心疼你。”

马嘉祺却冷笑一下:“你真爱撒谎,不过没关系,以后你没机会了。”

他把丁程鑫的四肢绑住,慢条斯理的脱自己的衣服。清瘦的身躯,泛青的皮肤,阴郁的气质,他像一个飘荡的鬼混慢慢附在丁程鑫身上。

没有任何前奏的,狠狠捅了进去。

丁程鑫痛得尖叫起来。

马嘉祺却没有反应,他在学习电视机上的那对男女,可是他们没有浓情蜜意。

马嘉祺咬住他的唇,辗转吮吸,等尝到血味才罢休:“你特别脏,身上全是那股恶心的味道。”

那股难闻的香气,和那几天他闻到的一样,都是那个男人的味道。

丁程鑫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漂亮的脸蛋没有任何血色。

那一个晚上,蝴蝶坠落了。

04

马嘉祺第一次见丁程鑫,是在学校门口,那个时候的丁程鑫漂亮张扬,看他的眼神,是满满的恶意。他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非常不喜欢。

丁程鑫会在学校故意找茬,踢他的凳子,把垃圾倒在他身上,找个由头把他关在器材室。很多次很多次,可是,丁程鑫的眼睛一直在看他。

那么漂亮的眼睛,像蝴蝶一样,只看着他。

马嘉祺获得了隐秘的快乐。

他们每天都会打架吵架,却要回同一个家,丁程鑫在家和在外面不一样,他会温柔的喊他阿祺。

软软的清亮的声音,缠着他的耳朵不放。马嘉祺并不理他。

因为他知道,丁程鑫多会演戏多会装。

可是有一天,他发现了丁程鑫的一个秘密。

当时两个人都已经上了大学,马嘉祺还在住校,凌晨三点,宿舍楼已经封楼。但马嘉祺还在装做肚子痛跑出了宿舍楼。

为什么?

马嘉祺自己问自己。

丁程鑫说,要弟弟。

马嘉祺的心脏开始狂跳,他打车到了城市的另一头。等他找到丁程鑫,发现对方安静的睡在卡座里。

马嘉祺很少会看到丁程鑫的睡颜,蜷翘的睫毛,红润的嘴唇,粉嫩的双颊,一切都对马嘉祺那么陌生。他悄悄的环住丁程鑫的腰,丁程鑫就没那么听话了,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丁程鑫湿润的嘴唇带着酒的味道,无意识的蹭在他的脖颈上,后者的脖子瞬间被激起一层层小颗粒。

马嘉祺有些僵硬,把丁程鑫带到酒店去,这一路上他都在呢喃着什么。

马嘉祺有些好奇,凑进去听。发现丁程鑫语序混乱,没有逻辑,语气时好时坏,十分分裂。

“马嘉祺——滚!”

马嘉祺听到这句话没什么反应,因为这才是丁程鑫正常的样子。可是下一句,让马嘉祺不由一僵。

“阿祺……我是哥哥。”

马嘉祺愣在原地,震惊之后是狂喜,但是那个时候他没有细想,这狂喜的原因是什么。

后来他知道,丁程鑫得了精神分裂症。

在丁程鑫眼里,马嘉祺是一个抢走爸爸的坏孩子,但是也是他最爱最亲密的弟弟。

丁程鑫住进了疗养院。马嘉祺一周来看他一次,每一次隔着玻璃,他看到丁程鑫癫狂的样子。他清醒的时候很少,不清醒的时候在找弟弟。那哀恸的神情,凄厉的声音,在那个苍白恐怖的世界找自己的珍宝。

马嘉祺看着他的眼睛,发现眼里的蝴蝶没有了。那一刻,马嘉祺再也忍不住,他推开门抱住跌坐在地上的丁程鑫,头垂在他的脖颈里,用最亲密的姿态抱紧对方,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哥哥,我在。哥哥,你看看我。”

丁程鑫摸摸他的脸,无神的瞳孔动了几下,眼眶突然就蓄满了泪,他紧紧抱住马嘉祺:“阿祺,阿祺。他们坏,不让我见你。”

旁边的医护人员都十分不忍,但又觉得这兄弟二人十分奇怪。

他们的姿态,并不像兄弟,更像一对经历生离的恋人。

但丁程鑫没好几分钟,又突然开始挣扎起来,他没有预兆的扇了马嘉祺一巴掌:“你不是,你不是阿祺,你装作他,你不是他!”

马嘉祺有些焦急,他抓紧丁程鑫的手,往自己嘴巴啄吻了两下:“哥哥你看我,我是弟弟。”

但丁程鑫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马嘉祺手臂上全是被抓出来的血痕。

医生告诉他,丁程鑫想象中的弟弟不爱说话,没有表情,还不爱理人。

马嘉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的确,以前丁程鑫和他在家对他一副好脸色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理过他。

马嘉祺垂下眼睛,轻声说:“但是我不想让他待在医院了。他很痛苦。”

医生欲言又止,还想提醒他危害性。

马嘉祺却摇摇头说:“没关系,我可以演……我可以演成他想要的那个弟弟。”

等到马嘉祺再去看丁程鑫的时候,他学会了面无表情和惜字如金,他只是轻轻扫了对方一眼,说:“走吧,回家。”

丁程鑫的眼睛露出奇异的光芒,他的蝴蝶又回来了。

丁程鑫也没再犯病了。

只不过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不能接受马嘉祺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买了房子,把马嘉祺关进去,这么一关就是两年。

马嘉祺知道自己入戏太深,他从一开始的演戏发展到真正的不爱说话,他一个人待在这个破房子里,每天和钟表度日,他越来越忍受不了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丁程鑫。所以他悄悄把窃听器放到他的口袋里,听着里面的声音幻想丁程鑫的表情神情动作。

他可以永远扮演这个丁程鑫想象中的弟弟,但是他忍受不了丁程鑫身边有其他人。他们的关系早就变质,从疗养院那个拥抱开始,或者是从最初,他感觉丁程鑫的眼睛里有蝴蝶开始。

但丁程鑫,却要抛下他,和别人去吃饭。

马嘉祺看着身侧全身吻痕的人,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别抛下我,哥哥。”

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

05

第二天丁程鑫醒来,一脸复杂的看着马嘉祺的睡颜。

他蜷缩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别装睡了,马嘉祺。”

马嘉祺幽幽的睁开眼睛,他们都注意到了,丁程鑫喊的是马嘉祺。

“这两年……”丁程鑫嗓子很哑,声音像破钟一样,但他顾不上别的,直接开口道:“感谢你。”

丁程鑫说话一顿一顿的,他在想,该怎么表达这两年的荒诞无稽。

“我很抱歉……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也很感谢你的帮助。我脑子不清醒……你,你离开吧……”

丁程鑫说得越来越艰难:“我放你走了。”

马嘉祺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看着他,欣赏的看着他身上由自己画出来的画。青色是树干,红色的梅花,紫色是晚霞。他抬手摸上丁程鑫的肌肤,又凑过去,舔他的耳垂。

“你以后都不能离开这儿了,因为你总是不守信。你昨天和别的男人去吃饭了,他的香水味很臭,所以我要惩罚你。你可以生气,但不要说这种气话。”这是两年来,马嘉祺说过最长的话了,他有些恍惚,已经分不清这是原来的他还是在演戏的他。

丁程鑫明显急了,他的身体在颤抖,双手捂住眼睛,十分干涩的说:“可是……我们是兄弟啊。”

马嘉祺恍若不闻,从身后抱住丁程鑫的腰,上下其手,声音幽然:“可是你给我用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兄弟也不能这样。我只是再多做了一点别的,你就要用兄弟来搪塞我吗?你喜欢我,哥哥,不能承认吗?”

丁程鑫垂下眼睛,泪珠往下落:“我们这样,以后会下地狱的。”

马嘉祺毫不在乎,亲昵的挨着他的肩膀:“没关系,你陪我,我也陪你。”

可是丁程鑫很心痛,因为他的一己之私,变成如今田地,他下地狱是应该的,但马嘉祺……明明能有更好的人生。

06

其实这两年,丁程鑫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发作。他有很多时候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演一个病态的爱弟弟的哥哥。

因为他不想马嘉祺离开这里。

他当然知道马嘉祺总是用热情的眼神盯着他看,马嘉祺好像很喜欢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很多次装睡的时候,马嘉祺都会来亲吻他的眼皮,他全知道。

他也知道马嘉祺在往自己的衣服里放了窃听器,丁程鑫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发现时的心情了。无奈?恶心?还是激动……亦或是兴奋?这些感情糅杂在一起,让丁程鑫更加肆意妄为的将事情发展到另一个方向。

他的道德和良知在告诉他,他应该放马嘉祺走,然后自己乖乖回疗养院治病,但是他每次看到黑暗里马嘉祺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的身影时,他就又贪心了一点。

怎么办呢?如果他放马嘉祺走,可能他再也找不到这么爱他的人了。

丁程鑫想要很多爱。

他想要马嘉祺的全部。

贪心的下一步就是试探。

他开始故意晚回家,开始找人来演戏,开始营造一个他有别人的假象。

一开始马嘉祺只是用绝食来反抗,可这远远不够,他想要更浓烈的能把他烧死的感情,他要把马嘉祺耗尽。

他真的太坏了,可是没有办法,他睥睨着马嘉祺的动向,看着他为自己而痛苦,他也心痛,但心痛过后就是无尽的快乐。

马嘉祺喜欢亲他,咬他的嘴唇,咬的破破烂烂才罢休,那细微的疼痛搔着他的心,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了。

他知道,马嘉祺爱他到无法自拔。

他卑鄙的得到了这些爱。

但其实,这都是马嘉祺的无妄之灾。

他和马嘉祺的博弈就像面临深渊时的最后一块断崖,岌岌可危。

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让马嘉祺听到了他自导自演的录音,根本没有什么男人,也没人邀请他吃饭,他只是想看马嘉祺癫狂的表情。那种狂热的带着爱意的表情。他在楼下坐了三个小时,开门面临着的是另一个乐园。

但他看到马嘉祺脚上全是血,脸上的表情痛苦又狰狞的时候,他突然就后悔了,他发现心痛超过了愉悦,他清醒的看着马嘉祺的暴怒,他真的在燃烧自己,汹涌的爱把他淹没。他给了丁程鑫想要的一切。

丁程鑫痛得尖叫,但最多的是悔恨。

一己之私,全是罪过。

07

他们两个装了两年的兄友弟恭到如今全部被对方拆穿,相处起来并没有以前轻松。

丁程鑫不知道该如何摆好一个表情,马嘉祺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来说话。他们不伦不类的样子,好笑又心酸。

马嘉祺把丁程鑫软禁在这个房子里,其实就算丁程鑫要走,马嘉祺也没什么办法。

但丁程鑫还是没走。

丁程鑫坐在沙发上,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来一样,看了马嘉祺一眼,小声说:“我三个月没去公司了,可能已经被直接辞退了吧。”

马嘉祺神色自若:“挺好的,你天天在家陪着我。”

“那我们怎么生活?”丁程鑫越说越尴尬:“咱们两个还挺能花钱的……我还是要出去工作的呀。”

马嘉祺把丁程鑫搂紧怀里,亲亲他的额角:“我也可以挣钱。”

丁程鑫身体一僵,他并不知道大家都不装了为什么马嘉祺适应得这么好,而自己还有点别扭。

但他不知道的是,马嘉祺的手心已经紧张得冒汗了。

“以后我犯病的时候,你别惯着我了。”丁程鑫把头埋进膝盖里:“这样不对。”

马嘉祺把他的头抬起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们这样,已经不对了。”

所以任何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丁程鑫轻轻靠在马嘉祺的肩膀上:“我不想去医院,我讨厌医院。”

“那就不去。”

“我还讨厌喝药。”

“嗯。”

“我还不想让你走。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难道是因为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吗?明明我以前那么讨厌你。”丁程鑫絮絮叨叨的说。

马嘉祺的眼神一凛,他按住他的下颌印下一吻:“不许说讨厌,你只能说喜欢,说爱。”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关起来……”丁程鑫接着说。

马嘉祺又亲他:“也不许说对不起,你只能说喜欢,说爱。”

丁程鑫忍不住笑起来,漂亮的眼睛更加潋滟,马嘉祺有些看呆了。

“我喜欢你,我爱你。”丁程鑫说完有些害臊,他捂住脸。

马嘉祺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更加凑进,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马嘉祺目光如炬,认真的盯着丁程鑫看。

丁程鑫凑过去亲他的脸颊,又用气声说:“我说喜欢你,爱你。”

马嘉祺紧紧抱住他,嘴唇摩挲着他的发顶:“我爱你,特别爱你。你只要爱我,哥哥,你爱我,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丁程鑫有些累了,精神治疗的药物喝完总会困得很快,他打了个哈欠:“想睡觉了。”

马嘉祺点点头:“我抱你。”他说着就要公主抱丁程鑫,丁程鑫有些尴尬,两个人个子相当,怎么能抱呢?他摆摆手,自己往房间走,马嘉祺紧接着就跟过来了。

丁程鑫躺在一侧睡得很熟,马嘉祺一边处理工作一边看着他。

静谧的房间里,他最爱的蝴蝶在旁边休憩。

他们会度过每一天每一夜,至于死了要下地狱——

管他的呢。

——END——

两个萌萌“演员”的甜甜小故事。

见习天使心心在天堂工作了一万两千年,即将功德圆满,只要再归降一只落跑人间的灵兽,就可以转正为小爱神。上神表示这一次丁程鑫要收归一只散落人间修为不浅的狼兽,为了不破坏秩序,只能以凡人之身下凡。接收到最后一个任务的心心撇了一眼云中镜的画像,记下“马嘉祺”这个名字,带着锁灵环下凡了。

“这么可怜,跟我回家吧。”天使心心是见习爱神里考核分数最高的天使了,他轻而易举找到了那只狼兽。人形状态的马嘉祺坐在路牙上,耳朵突兀地从头发里冒出来,又直又挺,锁骨处若隐若现灵兽的狼骨,和普通人截然不同,只有那双单眼皮安静地看着地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凶,只是有点不爱说话。看见天使心心拿着锁灵幻过来,他终于开口:“能不能不...

“这么可怜,跟我回家吧。”天使心心是见习爱神里考核分数最高的天使了,他轻而易举找到了那只狼兽。人形状态的马嘉祺坐在路牙上,耳朵突兀地从头发里冒出来,又直又挺,锁骨处若隐若现灵兽的狼骨,和普通人截然不同,只有那双单眼皮安静地看着地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凶,只是有点不爱说话。看见天使心心拿着锁灵幻过来,他终于开口:“能不能不套脖子。”

马嘉祺举起左手默默递到心心面前,主动给天使心心拷手,藏在耳朵里面的狼耳朵有点可怜地往下耷拉。锁灵环套住脖子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限制灵兽的形态变化,对马嘉祺来说有点卡喉结,天使心心楞了一下,听他这么乖送上门,心一软,同意了。

下一秒,马嘉祺手一抬,把锁灵环的另一头拷在了见习天使心心手腕上。

天使心心看着手上的锁灵环,头疼得要死——这头狼好笨,这样就算马嘉祺确实跑不掉了,他未来的一整天也动用不了术法,要和这头狼在人间多浪费一天。

他只能把马嘉祺带回去。马嘉祺进门默默换掉了鞋子,进厨房打开灶台,去冰箱里找存货,发现最后一袋排骨,自顾自煮起饭。

天使心心站在厨房门口:这狼还会做饭?外逃人间太久了一点吧。

然后他毫不拒绝地享用了马嘉祺煮的晚餐,脑子里回想——为什么上神说马嘉祺凶呢?明明很听话。

没多久天使心心就后悔了。

他没想到的是,后来这副锁灵环困住的是他自己。被掀起衣服撕咬的时候,躺在床上使不出术法又挣不脱热潮的时候,见习爱神心心才发现,这只狼真的很凶。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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