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的推荐LOFTER(乐乎)

艾尔海森陷入沉思,眼神有些阴沉的盯着和枫丹记者谈笑风生的大风纪官。

与往日审判犯人时不同,睁圆的赤瞳在午后阳光的折射下冲淡了不少戾气,鎏金凸显得更加分明,略带笑意时就如流淌的蜂蜜,让自己像个抓耳挠腮的熊原地打转。当然,高冷的大书记官并不会真的打转,他选择了缓步走上去。

“「七圣召唤」是一个不错的卡牌游戏,堪称艺术。它让许多人得以相识、相知,共同体会决斗的乐趣。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它带来的快乐……”

艾尔海森顿住脚步,听着不远处已经开始承诺将对不怀好意之人降下制裁之雷的发言和泛起隐隐雷光的赤沙之杖,有些无奈的捏捏鼻梁,他还是选择停在原地没有走上去,倒是赛诺像感觉到什么似的,告别......

艾尔海森顿住脚步,听着不远处已经开始承诺将对不怀好意之人降下制裁之雷的发言和泛起隐隐雷光的赤沙之杖,有些无奈的捏捏鼻梁,他还是选择停在原地没有走上去,倒是赛诺像感觉到什么似的,告别了旅行者和枫丹记者,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有事?”赛诺走近,仰头看着他。

书记官垂下眼帘,此时赛诺背光站在面前,依旧漂亮的瞳仁变成了暗红色,沉淀了平和与温柔,他叹了口气,终究选择了尽量缓和的用词,“我假设,大风纪官阁下还记得今天早上约了恋人来喀万驿共进午餐,去品尝你心念已久的米圆塔?”

看着赛诺因为意识到他自己失约而僵住的身体和有点尴尬的脸红,艾尔海森难得好脾气了一回,“当然,如果我们快点过去,没准可以赶上晚餐而不是直接回去煮夜宵。”

他假意没有听到赛诺那宛如蚊子哼哼般的“对不起”,在走过他身边时转了一方向,披风衣角甩起弧度,轻轻勾了一下赛诺的小臂,惹得大风纪官本来就有些热的面颊又多了几分嫣红。

啊,今天晚上的米圆塔,似乎过于甜了。

赛诺躺在艾尔海森的怀里迷迷糊糊的想着。

卡维似乎又去跑工程彻夜未归,他便跟着艾尔海森回了家。

和平日里差不多,艾尔海森总是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动手动脚,裁叶萃光破开赤沙的时候他忍不住小声呜咽了一下,颤抖着缩在艾尔海森的怀里。

怀里很暖,赛诺想着,他其实有点迷恋艾尔海森的体型,能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肆意妄为的感觉,会让他产生依恋的情绪,即使是审判时冷酷无情的大风纪官也会贪恋这缕温暖。

裁叶萃光很长,总是把赤沙弄得一团糟,雷元素的本质和胡作非为中溢出的水元素变成了感电,赛诺颤抖着蜷缩成一团,漂亮的赤瞳泪眼朦胧,小声的啜泣间草元素破开赤沙,超绽放的眩晕感让他眼前一白,意识离体。

朦朦胧胧间,他感觉到艾尔海森好像在亲吻他的眼睫。

第二天,赛诺因公务独自去了沙漠。

禅那园里却是难得的一片热闹,原因大概是出差回来的卡维给柯莱带了新模型玩具,模型不大却精致漂亮,柯莱难得表现出了喜欢,提纳里想了想索性邀请另外三个人一起聚个餐。

瞥了一眼正在指导柯莱的卡维,艾尔海森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徒手掰香辛果的提纳里发出了疑问,“以前,赛诺有过喜欢的女生吗?”

提纳里惊讶得竖起耳朵,停下手里的动作,“为什么这么问。”

“有些好奇而已。”

提纳里沉默了一阵,给烤架上的肉串重新刷了料又翻了面,艾尔海森敏锐的发现他看似平静实则不安的晃动了几下尾巴。

“议论朋友的事,我不该说。但是你和他的关系另当别论,告诉你也无妨。”提纳里垂下眼睫,目光温柔。

“赛诺学生时期那会儿,须弥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是沙漠人,身上又背负与赤王乱七八糟的传闻,再加上他养父和老师的身份,他的学生时代并不好过,他几乎没有朋友。”

“但是赛诺很坚强,而且他非常明确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刚开始成为风纪官的时候也受过挫,倒是他自己很快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至于你说喜欢的女孩子,我想无论他有没有喜欢过,放在当时的环境下,教令院里几乎都是雨林人,很难有女孩子对沙漠出生的他有好感吧。”

艾尔海森看着他熟练翻动烤架的动作,也沉默了一阵,开口道:“赛诺他很好看,人也非常好。”

说完刚迎上提纳里有些欣慰的目光,耳边就传来卡维的惊呼,“艾尔海森你什么时候懂得欣赏美,还懂得夸赞别人了?”

“我对美的理解很正常,但是和你的认知观念不一样。”

“你说我不理解美?整个须弥有比我更懂得美的吗?就说赛诺,他的体型身高几乎是完美比例,属于力量感的美。在配饰和衣着设计上又有独到的个人风格,甚至符合了雷元素的颜色……”

艾尔海森听着卡维叽里呱啦把赛诺从头到脚的美感和美学论述一遍,难得没有打断,在卡维发言结束最后一句质问他,“那教令院的书记官来说说,你怎么觉得赛诺好看了?”

艾尔海森难得没有立马反嘲,而是坐在桌旁手指轻点着桌面,“抱起来很小只,亲起来很软,摸起来很舒服,做起来很乖,他很好看,我很喜欢。”

提纳里耳朵动了动,转头看到了已经瞳孔地震面部扭曲的卡维和拎着赤沙之杖从沙漠急匆匆赶回来却面红耳赤僵立在原地的赛诺,他用他的尾巴和耳朵发誓,以风纪官的听力绝对不会没听到。提纳里笑了笑,转身继续整理食材,还好柯莱为了不耽误功课提前回了化城郭。

禅那园内,气候宜人。

凉亭下,香料的气息和周围清雅的花香混合在一起并不难闻。

艾尔海森坐在桌前,没有再怼一脸震惊的卡维,而是垂下眼帘回忆起前两天和赛诺和枫丹记者谈笑风生的样子,“他真的很好。”

而在艾尔海森背后看不到的地方,远远站着面红耳赤不知自己该走该溜还被惦记着的赛诺。

两个人思维难得同步了一把。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很帅。”

End.

【福华】一次完全正确又大错特错的推理

情商在线屑洛克

//我终于把这个鸽了五百年的漫画补上了

这次整点AO

医生在脑里吵吵闹闹

夏洛克:约翰,说说看你的推理

约翰belike:

外星任务回来的英雄,尤其是非人类英雄,必须在星际病毒观察室隔离14天

(˙˙)因为联盟中的普通地球人类可能会由于英雄体表携带的外星病毒受到感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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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国际接吻日(Internationalkissingday)哦,所以有了这个隔着玻璃接吻的傻fufu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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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hhh有人问为什么不在隔音墙上装个麦克风或者超先去太阳上消毒,因为“高温可以杀灭病毒”或者“病毒无法靠声音传播”这本身就是地球逻辑,不能套...

hhhhh有人问为什么不在隔音墙上装个麦克风或者超先去太阳上消毒,因为“高温可以杀灭病毒”或者“病毒无法靠声音传播”这本身就是地球逻辑,不能套用于宇宙全境,就好像如果人生病了,部落祭司的观念就是你得罪了神灵被降下惩罚,现代医学则是会认为你某个器官出现功能失调,两种观念带来的治疗方法有时候都可以让人痊愈,但大部分时候最好还是相信科学,让联盟用宇宙科技进行病毒灭活(严谨)

是邪瓶。感谢金主约稿。

全文1w,感觉金主找我写邪瓶是有品得不得了(你

及近年前,张海客来杭州见我,向我充分传述了族长在封建宗族关系中的重要地位,以及春节这个传统节日对他们这样以宗族关系为根本的群体组织来说多么关键。

我边打扫货架边试图把他从桌边撵开:“说人话。”

长着和我同一张脸,但远没有本人英俊潇洒的张海客拧身躲开我的鸡毛掸子,终于图穷匕见。

“你得让族长回来和我们过年。”他说。

“不可能。”我想都不用想,“说点儿你觉得我会答应的事情,省得咱们彼此多费口舌。”

张海客冷笑一声,从博古架上捧起了一座乾隆御题的石渠砚台在手中观看,好像准备以此胁迫我。

“这是假的。”...

“这是假的。”我根本不吃这套,做古董生意都快十多年了,谁把真家伙放门店里啊。

“我当然知道。”张海客说,“我是在考虑究竟是你的头硬,还是砚台更硬。”

我叹息一声,搁下手里的鸡毛掸子和抹布,诚恳来看眼前这张令人十分不适的面孔。

“我觉得你们族长的刀鞘更硬。”我对他说,言辞态度诚挚,讲究得就是一个实事求是。“何必呢?你让他回去能干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银行卡账户密码都忘了,想给你们发压岁钱都没辙。”

张海客被我这种不要脸的挟张家族长以自重的行为气得脸色发白,我毫无愧疚,甚至想到此人从前的谜语人行径,没把他直接扫地出门就算客气了。

“吴邪,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张海客说,“那是张家的族长,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要不你自己和他说。”我把手机怼到张海客眼前,“他要是答应,我亲自开车给人送过去,你们爱去哪里过年就去哪过年。”

张海客一阵手忙脚乱。

我在旁边冷眼看他扔下砚台,对着摄像头又是抹鬓角又是整衣领的,活像周一学校开大会,红旗底下准备上前发言的学生代表——脸上光荣且羞涩,紧张而雀跃,充满了使命感。

通话响了半天,终于接通。镜头摇晃半天,想象中沉默寡言的张家现任族长没出现,倒是王胖子鼓捣半天,伸进来一张大脸,对着张海客就说:“吴邪啊,咱家的鸡飞过院墙跑隔壁李婶家去了,还把人家李婶的孙子给啄了一口。现在李婶不干了,找咱们索赔呢。”

张海客面露茫然。

我一听这事,赶紧把手机抢回来:“怎么回事?”

胖子一看我,又看见我身后站着张海客,这才反应过来:“我去,你俩这演真假美猴王呢。”

我比较关心我给刚给闷油瓶买的新手机为什么到了王胖子手里,于是打断他的插科打诨,问胖子闷油瓶哪去了。

“洗澡去了。”胖子说,“人家李婶要索赔,小哥拿你银行卡去了。结果那老婶子一看他来了顿时就乐得跟朵牡丹花似的,也不说赔钱的事了,就让他帮忙重新垒一下院墙。这不刚折腾完。”

我心说这年头原来刷脸真的比刷卡好使,果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难怪张海客这么着急来要人。

我也不管张海客在我身后是不是听得百爪挠心,拿着手机跟胖子交待了两句在杭州这边的情况,问他有没有什么要我捎回福建的土特产。

正说着,闷油瓶穿着背心裤衩,肩膀上搭了条毛巾从背景里晃过去了。

闷油瓶没吭声,我看了眼他消失的方向,估计他是洗完澡进厨房找水喝。我其实是不大情愿让他这时候来接这个视频跟张海客说话的,因为看他穿得实在太少了。

福建天气热,冬天这会儿也有二十多度。以我和他还有胖子的身体素质,在家背心裤衩人字拖是很正常的事,但居家这么穿,跟外人面前这么穿就是两回事了。很明显,张海客是外人。

“算了。”我说,“也没啥大事,你替张海客同志转达一下他对小哥的新年祝福就完了。”

说完就准备直接掐了视频。

张海客不干了。

此人身手矫健,从背后往我肋下袭击。

我仗着跟黑眼镜学得那点听声辨位的本事,努力往旁边一躲,下一秒就被张海客拿腿扫了下盘,不得已后退了好几步扶着王盟的电脑桌才勉强站稳。

这么一来我没能及时摁掉视频,而王胖子此前喊人的嘴又太快。闷油瓶听到声音后举着水杯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的头发擦得半干,因为热水冲刷的缘故身上麒麟纹身若隐若现,面无表情地站在胖子身后往屏幕里看。

看着张海客一副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合适的样子,我心里“啧”了一声,站起身来却没说话,有点好奇闷油瓶能不能分辨出我俩。

闷油瓶瞥了一眼张海客,目光很精准地挪到我脸上来。

“吴邪。”他说,算是打招呼。

我内心暗爽不已,连带着也不计较张海客来杭州讨嫌的事了,很大方地告诉他:“张海客问你去不去张家过年。”

闷油瓶很显然是迟疑了一下。

相处这么久,我非常熟悉他的微表情。当然,他通常没什么表情,然而一个人的情绪是可以透过很多细节流露出来的,譬如他刚才眨了一下眼,我就知道他起码是在脑内考虑了一下这件事。

闷油瓶摇了摇头。

这答案完全不出我预料。我说知道了,然后告诉他我过两天回福建,接着就挂了通话。

“这下死心了吧。”我对张海客摇了摇手机。

张海客瞪我一眼,一甩风衣外套走了。我在他身后大声喊了句不送,回过头来继续哼着歌打扫店面。等到出去采购的王盟回来,我已经在库房里边点货边核对完了账本,从仓库里拖出个泥炉在后院煮茶。王盟蹲在一旁打包要寄回福建去的特产,我随手捏来两个橘子,摆在炉子上。

“老板,”王盟问我,“你今年不在杭州过年啊?”

我在看一本拓印的寿南堂《安居金镜》刻本,闻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王盟似乎有点纠结,他围着炉子烤了会儿火,想了想又说:“那要是二爷问起来,我怎么说啊。”

“二叔?”我有点诧异,“照实说呗,我跟爸妈都说过了。”

王盟又沉默了。

想通这件事,该怎么给王盟画饼我就有数了。

“你放心,”我说,“这店留着主要是个情怀,加上有时候二叔那边不太好走的货从咱们这里过一手,不会说没就没的。”

王盟这才略微放松了一些,走过来替我把橘子翻了个面,又捡了一个烤得热烘烘的直接剥来吃。

我从他手上抢走一半,让他明天早点喊物流来把包裹寄走,接着就站起身,拎着热茶上去阁楼里了。

之后几天的事都是乏善可陈。

我回杭州一来是年前看看爸妈,二来是处理一些事。现在事情办得差不多,我也该回福建去了。

去机场那天我爸开车送我过去,我妈陪着我办行李托运的时候突然开口:“要不明年让小张来咱们家过年吧。”

我一愣,片刻后领悟到她的意思,极不自在地弯下腰假装去整理标签牌。

“不用了。”我说,“我俩要来胖子肯定也得来,你不知道,他来了这年过得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我妈没说话。我装不下去心虚地抬起头来,看到老太太一脸严肃地审视我,那样子就好像我是什么电视剧里十恶不赦吊着人家女主角不肯带她回来见父母的狗男人一样。

我心中无力,目送行李箱消失在传送带后,解释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我妈很怪异地看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事到如今说我和闷油瓶之间是纯粹的革命友谊这种话已经鲜有人信。但我自己很清楚,这么多年来我和他距离最近的一次就是当年在长白山下,他为了我要去青铜门里枯守十年,我追着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和他在篝火旁分了半包白沙。

我几乎是逃回福建,起飞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手机,胖子给我发消息说他带闷油瓶来接机。我用手抹了一把脸,回了一个好,然后调出飞行模式,非常果断地戴上眼罩,拉下了挡光板。

落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现在回雨村肯定是来不及,那地方太偏僻,路又不好走,汽车很难开进去。胖子显然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照他的话说难得进城一趟,得好好给我接风洗尘完了再回去过那与世无争的日子。

我嗤之以鼻,说你就是想念外面的花花世界了。

胖子边开车边反驳我。那也不是,他说,胖爷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主要是想念外面的花花姑娘……

我在副驾笑着骂他得了,开窗点烟时余光从后视镜里瞥见闷油瓶靠在后座。他头发长长了点,刘海垂在眼睛上方,盯着窗外发呆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像文艺片里的镜头。我没来由地想起回来前和我妈在机场的对话,手一抖,燃烧的烟灰掉下来,火星子溅在胖子的真皮车座上,他边开边破口大骂要我赔钱,我手忙脚乱地摁灭烟头,心想抽烟真他妈害人。

人一变多,酒从包厢喝到KTV,我反而轻松起来,缩在KTV沙发的角落里玩打火机,看眼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鬼哭狼嚎,感觉自己匿于人群当中很安全。

不知道是谁在桌上扔了一包万宝路,我捡起烟盒从里面摸出一支,刚想点燃时闷油瓶从后面伸过手来掐灭了我的烟。

“少抽烟。”他说。

我有点诧异,因为我以为他早出去了。

闷油瓶跟这种场合格格不入,有点像唐僧进了妖精洞——当然这里没有肚脐眼会吐丝的女妖精,只有一群耍酒疯的大老爷们儿。

他好像明白我要说什么,动作很轻捷地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我跟着他离开包厢,在四处镶着镜面玻璃,装修富丽堂皇的走廊上绕了一会儿,回到大堂。

路过前台的时候我说你等等,然后去柜台把胖子的单埋了。结账的时候我顺路拉开冰柜拿了瓶矿泉水,我想晚饭的菜色有点咸,不过我刚拿威士忌漱过口了,这水是给闷油瓶买的。

水是冷藏的,拿在手里冰冰凉凉。我问前台有没有常温的,前台穿着一件衬衫单衣站在空调暖风下面一脸为难说没有。

我心想那就凑合吧,于是把水瓶揣在怀里,向闷油瓶走过去,说出去透透气。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街上人很少。临近过年,连滴滴司机都不怎么接单了,车流量也不大。

我和闷油瓶并肩在马路上走了一会儿,水瓶硌在我肋下那块冰冰凉凉的,好在福建冬天夜里并不太冷,很快就被体温挨成常温了。

我把水瓶掏出来给他,闷油瓶接过去,握着瓶子没说话。

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但是我不敢看他。我怕我一看他的眼睛就忍不住要靠过去亲他。

隔着屏幕在张海客面前我能够极其自然地把闷油瓶看作是我的所属物。我很自然地拥有他,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甚至我相信这个从属关系是双向的。十年都过去了,他为我连青铜门都进过了,我都等他十年了,我吴邪在他张起灵心里绝对不是查无此人,这我很清楚。可是一旦将我们之间这种心知肚明的默契摆在台面上来说,我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一想到这件事,我心里就觉得泄气,只好找别的话题。

“冷不冷?”我问,“今天肯定要在外面住了,咱俩开个房间?”

这话一出口我差点咬了自己舌尖,心中暗自庆幸闷油瓶听不懂这话里的歧义。

他果真没听懂。

闷油瓶想了想,点点头。“好。”

因为闷油瓶没身份证,我俩也不太可能去什么五星大酒店,于是随便找了间街边小旅馆凑合一晚。

他在这些事情上不太讲究,从前满世界往斗里钻的时候野外多恶劣的环境都睡过,根本不在乎这些。我其实是有心想找个高档地方的,但捏着手机准备打车时突然犹豫了。大约是天太黑,接单的司机又太少,闷油瓶站在路边等我的样子又太乖巧,我心中不知哪块地方不对劲,鬼使神差地就带他走进了街对面霓虹灯牌子不断闪烁的快捷酒店。

办入住的时候前台打着呵欠,不耐烦地把键盘打得噼啪响。我拿了房卡,带着闷油瓶上二楼,把门卡插在取电槽里时才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抬眼看了看这摆着两张床已经快没地方站人的屋子,闷油瓶高高瘦瘦一个人站在灯下,我扶着浴室的门略微定了定神,说:“我先洗洗,一会儿换你。”

说完我也没听他有没有答我。

我心里头烦得要命,甚至破罐破摔开始琢磨着一会儿出去先把人按住亲一顿能怎么样。

再怎么说,大家彼此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就算闷油瓶不愿意,做不成兄弟也不至于把我当海猴子似的脖子一拧咔嚓了事吧?

至于说别的……我没他那长生不老的本事,现在招惹了他,将来我死了剩他一个人在这世上,我心里虽然诸多放心不下,但想到他那定期大脑格式化的毛病又一阵释然,竟然觉得到时候他把我忘了也算是件好事了。

我脑子乱哄哄的,也没心思真的洗澡。随便脱了衣服冲了两下,套上裤子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开着中央空调,光膀子倒也不冷。桌上搁着半瓶水,我拿过来喝了两口,看看标签是我给他买的那瓶,心里突然就有点底了。

“你去洗洗吧。”我放下水瓶说,语气居然很平静,“一会儿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闷油瓶抬头看我一眼。

他眼睛生得很秀气,瞳子漆黑,睫毛长得像个姑娘。

这样的眼睛长在一张漂亮脸蛋上通常会显得很无害,但闷油瓶不仅仅是漂亮,他看我的时候总让我觉得他什么都知道,我的心思在那样深潭似的眼睛里无所遁形,乃至于更进一步,使我自惭形秽。

我别开头,自顾自在床沿坐下来玩手机。

“吴邪。”他垂着眼睛叫我。

我看着他,突然很感谢这家不大的旅馆不限量供应的热水。闷油瓶身上的纹身被热水一激,显露出来半截,麒麟像躲在云雾里似的,被生生遮去了一点煞气,只是盘踞在他身上。我有心拿毛巾给他擦擦头发,但我嗓子堵得发慌,身体反应比脑袋更快,我只是一脸沉着地拍了拍自己腿面,示意他坐上来。

事后回想,我觉得当时那个场面,要闷油瓶能理解我的意思是极富有难度的。

我想在他片段式的漫长生命中,大概鲜少有这种经验——毕竟像我这样色令智昏又不怕死的人还是比较少的,以至于我和他对视时,几乎能感受到我们俩脑袋里的齿轮以一种南辕北辙的方式运转,将彼此往不同的方向推动。

……

(微博@-杀楚-

直接搜题目)

这年初三的时候我订了趟去拉萨的火车票。其实我本来想去趟墨脱,我总想着遗留在喇嘛庙里的那座石像,我想再去看看它,或许这次看它的感受会不一样。但付款的时候我又犹豫了,闷油瓶蹲在院子里喂鸡,胖子和张海客、黎簇、苏万在屋里打麻将,一切都很好,我似乎没必要刻意证明什么。

所以最终我只买了两张到拉萨的卧铺票,就当是旅游了,进藏这么多趟我还从来没认真看过阳光下苯日神山上的积雪和羊卓雍措的经幡。

订完票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我碰到黑眼镜,他靠在门框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模样就好像在估量我是什么被炒起价格来的紧俏明器似的,看得我直接踹给他一脚。

黑眼镜闪身躲过,又神神秘秘地挨蹭到我身边,示意地抬起下巴指了指院子里的闷油瓶,压低声音来问:“可以啊,小三爷,这就得手了?”

我叫他滚,说我们这是两情相悦,不要说得像我拐骗良家妇女一样。

黑眼镜啧了一声,看向还不知情的张海客,拍了拍我的肩膀。

“师徒一场,”他说,“你俩跑的时候我会尽力掩护的。”

我说那真是谢谢您了,说完刚想转身走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那天晚上闷油瓶反常的举动以及那早有预料似的反应,我心中微动,回过身去问黑眼镜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截图内容很简单,是闷油瓶发给他的,内容却是我和小花的聊天框。

花儿爷作为我最亲密的发小和战友,有时候承受了太多我的倒苦水和口嗨。这张截图的内容就是我跟大多数暗恋期的男同胞一样,只敢对朋友口嗨,转了套推上的束缚衣摆拍给他看,大言不惭地说闷油瓶适合穿这个。

小花大约是真的不耐烦再敷衍我,于是干脆利落地把这段对话截了个图,一句话也没说就发给了闷油瓶。

闷油瓶没太看懂,又转发给黑眼镜,同时附赠一个问号。

黑眼镜:“小三爷,不是我说,你也太……你都把人家吓着了,还是我好说歹说给他解释明白。”

我心说你好像也没解释得太明白。

但不论如何,这事阴差阳错让闷油瓶明白了我对他的心思。我在社死之余又不得不感到庆幸,同时决定尽快给花儿爷打点欠款,让他尽快删了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最起码,反正是不能让张海客知道。

吴邪出柜???

隔壁“关于织网”写的我头疼,写个小甜饼奖励奖励自己。这次的背景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众人隐居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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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嗲声嗲气,作天作地,而是很隐秘的,你不认真体会都感觉不到。

第一个.........

第一个体现就是他越来越喜欢睡懒觉,尤其是冬天。

福建这边到了冬天虽然没有零下,但是那种难言的湿冷也很让人心烦,尤其是雨村这种常年飘着水汽的地方,气候更是潮湿。

每次到了冬天最冷的那几天,哄小哥起床就成了最让我头疼的事。

三请四催那是日常,最后逼得我没办法,只能用被子将他围起来,在被窝里给他穿好衣服,再抱出来。至此这位大爷才算是清醒,快到卧室门口时,他便会一个翻身跳下来,整整衣服,一脸淡然的自己走出去。

我:…………

感情您还挺有偶像包袱的?

第二个体现便是他越来越挑食了,而且还特别喜欢吃各种小零食,什么鸭脖子,辣条,麻辣粉,他都挺喜欢。偏偏他的肠胃不好,这些东西多多少少的都有刺激性,我和胖子是严禁他吃的。

但小哥就跟个大龄叛逆儿童似的,你越不让他吃,他就越想吃,为了买这些零食他居然还学会了网购,整的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要不是那次他去巡山没能及时回来收货,我都发现不了。

那天,我和胖子正在给小满哥洗澡,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叫,“小满哥,小满哥在吗?有快递。”

我和胖子不约而同的低头,看向满身泡泡的小满哥。

胖子夸张的吸了口气,“小满哥,你终于成精了?都会网购了?够与时俱进的啊?”

小满哥甩了甩毛,给胖子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一边冲了冲手上的泡泡,一边对他说道:“别耍宝了,估计是黑瞎子给咱们寄什么东西了吧?我去看看。”

刚出门,就看见一个穿着中通快递夹克衫的快递小哥抱着一个盒子。

他见我出来,往屋里看了一眼,纳闷道:“小满哥呢?没在?”

我一怔,心道:“这怎么还认识?以前来过?”

送走快递员以后,我和胖子守着一桌子的鸭脖鸭掌鸭舌头面面相觑。

胖子一拍桌子,怒道:“不管不行了!天真,拿出你一家之主的气势来,管管这个不听话的闷油瓶子。”

我斜着眼看他,“你还有脸说这话?我每次要管的时候是谁出来护犊子?啊?合着坏人都让我当了,就你是好人?”

胖子一噎,强词夺理道:“你们那是两口子,管起来方便,我这,是吧?只能劝着,不能再往上拱火,那你今天管他,我肯定不拦着。”

“你说的?”

“我说的,胖爷我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算数。”

到了傍晚,小哥背着一包山货回来了。

我看着他一身泥猴样直咂嘴,“你这是上泥塘里洗澡了?啊?滚的这么一身泥浆,不怕感冒了?”

“泥鳅,胖子喜欢。”小哥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提的小桶递给胖子,胖子眉开眼笑的接过来,送到厨房去了。

我无奈,只能先领着这只脏猫去洗澡,换衣服。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我特意摆在桌子上的零食,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往外走去。

“小哥,”我叫住他。

他一脸无辜的回头看我。

“看这个东西眼熟吗?”我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还特意点了点快递盒子上收件人的名字——小满哥。

小哥一脸的你在说啥?我失忆了,我不知道,别问我。

我硬生生的被他气笑了。

“那行,既然没人认领,那我就给吃了吧。”我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嗯……味道还挺正宗。”我偷眼看了看小哥,继续说道:“哎?小哥,你要尝尝吗?哦……我忘了,你胃不好,不能吃。”

那天晚上吃完饭以后,我和胖子当着小哥的面,把那一盒鸭货全都给吃了,一包没留。

这么浪的后果就是,小哥生气了。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嘴角微微往下拉,带着一种隐隐的委屈。

我当时肝就颤了,但为了给他个教训,我硬是顶住了敌方的糖衣炮弹。

没想到倒是胖子那个叛徒先顶不住了,他把手里还没啃完的鸭爪子扔到一边,擦了擦手说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哈,多大点事。这也不能完全怪小哥,是吧?谁让外边没有卖不辣的鸭脖鸭爪子呢?小哥你别生气了,赶明胖爷给你卤一锅五香的。”

我登时被气了个倒仰,我就知道不能信任这个两面派!看吧,坏人我做了,鸭脖子他也吃了,最后招人恨的只有我自己。

我拿起桌子上的鸭骨头丢他,胖子立刻还击,讨伐联盟顿时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

等我和胖子把一地狼籍收拾好,回来就发现这只瓶子已经先躺下了。

要知道,自从入冬以来,这位大爷都是等我把被窝暖和好了之后才肯进去。今天这是怎么了?真生气了?

我俯下身子轻声唤道:“小哥,睡着了吗?”

小哥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我在心里憋笑,越过他,爬上了床。

果然,被子里依旧冰凉。

过了一会儿,我这边的被子渐渐的暖了起来,小哥就开始时不时的悄悄往这边蠕动了两下,渐渐的就缩进了我怀里,最后理直气壮的把冰凉的脚丫子塞到我两条腿中间取暖。

我在他耳边轻笑道:“不生气了?”

他在我肩窝里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道:“生”

微弱的气流扑在脖子上,引起一阵颤栗,我有些心猿意马的摸了摸他的后背。他微微躲了一下,没躲开,被我连哄带骗的压在了身/下。

小哥在情/事上一向生涩,被我逼急了也只会隐忍的咬住我的肩膀。

我含住他的耳垂含糊的笑道:“怎么这么娇气?嗯?这就受不了了?”

小哥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词能和他扯上关系。

很快,他就在我一阵恶意的丁页弄下红了眼尾,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

而夜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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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jpg拜托()

本文又名《作死》

速摸4.7k+观赏愉快ooc归我人物归三胖

看着掌心又一次咳出的鲜血,我一时不知怎么做。

这是这个月第几次我已记不清了。身体的虚弱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生命流逝的迅速,平日跟闷油瓶喂小鸡这种简单的动作都会让我冒出些汗来,我知道我走到尽头了。

很让我诧异的是,我全然没有死亡的恐惧,更多是不甘心。

我的不甘都跟他有关,可我又觉得愧疚万分,他本来可以不必留在我身边,我把他拽下来,却又丢下他走了。

我想到这儿忍不住嗤笑一声,果然有些事不能两全。......

我想到这儿忍不住嗤笑一声,果然有些事不能两全。

是不是有些时候,遗忘才是更好的选择呢?我冒出的念头烙印在心里,也逐渐生根发芽,让我信以为真。

“天真,你糊涂啊。你可想好了,这事儿可不小。”

胖子难得用了严肃的表情看着我,我却只能提起一抹苦笑来。

“但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不是吗?胖子,你跟我都知道的,这就是最稳妥的办法,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我心里泛起苦涩,我无法想象这对于闷油瓶来说会有怎样的伤害。

可跟短暂的痛楚相比,长久的分离才更加让人崩溃。

那十年里如果说我学会了什么最多的,那就是心狠。无论是对朋友还是自己,人在某些时候总要狠心一些。

我拿着纸巾擦掉了掌心的血液,扔进马桶里冲掉了。我审视着镜中脸色惨白、神色恹恹的自己,生出了心烦和唾弃,还是这么没用不是吗?到最后还不是要伤害到他。

闷油瓶就在屋外的榕树下。

我突然想起前几年我给闷油瓶建树屋的时候。没开工时他经常在树上待着,经常一待就是很久,每次吃饭都要我去叫他,等树屋建好了,他上去的次数就更勤了。

家门前不远的地方有一颗古榕树,是村子里的老树了,也是村子里的幸运树,每年都有人在下面许愿。他经常在那下面练功,刀锋锐利,划过半空时凌凌风声听的舒服,有力漂亮的肌肉线条经常让我看到入迷,我曾经希望日子就这样永远过下去,这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幸福的。

但我命不好,我一向知道,这幸福终究留不久。

我看着他站在树下的身影,突然身心都放松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拍拍脸,企图拍出一点血色来。缓了一会儿,慢步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框:“小哥。”

他回头的快,看见我便抬腿走过来。我拍掉他头发上沾落的雪花,声音是我没有察觉到的温和:“胖子出去买菜了,中午包饺子吃,他说这回谁都不准跑,都要包几个,你说他是不是闲的?没准儿更年期犯了吧。”

我说到最后笑了几声,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听到最后微微弯了弯唇角。

我感觉自己嗓子发紧,我问他:“小哥,我是说如果啊。要是哪天我跟胖子有一个人走了,就是跑天上去了,你会不会想我们?”我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他闻言愣在原地,唇瓣微抿,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这种问题对于他来说,显然是太难回答了。可我觉得,答案只有一个。

我笑笑:“我倒是希望你别想。”

“?”

他皱眉,并不能理解我的话。

我拉住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捂了捂,牵着他往屋里走:“你看,都说对已故亲人的想念都是能感受到的。我跟胖子要是有谁命不好跑天上数云去了,再听见你想我们,得多难受。那不得触犯天条也得跳下来啊?那可会被打到地狱的。”

我如是说着,可我知道,我上不了天堂,我只配下地狱。说谎的人是我,放弃的人是我,背叛的人是我,我该下地狱。

他从未吭声,我却知道他是听的很认真的。

回了屋里,我从厨房把晾好的汤端给他,坐到沙发的另一头看着他,他没有动勺子,看着我的神色有些乱了。

“小哥,我突然觉得,遗忘是最好的。”

他瞳孔微缩。

“吴邪。”

听着他冷下的语气,我低笑着摇摇头。

“汤还没喝呢,一会儿该凉了。”我抬起下巴示意。

他迟迟没有动作,看向我的神色难得的透着点慌乱,他对危险的气息向来敏锐,一点点情绪都瞒不过他,这么久装的我累了,今天就没有再装出那副乐天派,活力满满的样子。

病殃殃的神色他有所察觉,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无措。

我没有说什么,他看了我半晌,最后还是向我妥协,端起碗一口一口喝着汤,而我就那么看着他。

闷油瓶那天晚上异常的警觉,注意力无时无刻不在我身上,如果我出了屋子太久,都要出来看一看。我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了,我没问,他也没说,一直到了晚上睡觉。

他过于信任我,以至于没有任何怀疑的喝了我喝过一口的牛奶。那里面放了安眠药,剂量还算大。

胖子早就帮我打点好了一切,我图个清静,他就帮我找了一个山上林间的小院,让我满意的,从那上面看过去,正好能看见闷油瓶每日练功的古榕树。

“不后悔吗。”

胖子犹豫了半天,还是问我。

我动作一顿,又恢复正常:“我没有后悔的机会。”

老天爷从来没给过我后悔的机会,青铜门开始就告诉我这个事实了。所以我永远都没有后悔的机会,永远。

我坐上了车,期间又咳嗽了几下,咳出的血随手抹掉了。望着窗外的雪,我思绪陷入混沌。其实没什么能让我留恋的,我不是个怕死的,只是能活就活,可我害怕离别。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的离别,再不能见的离别,让我绝望。

心狠到什么样子呢?

等真正到了山上院子,我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炉火已经提前点过,屋子很暖,吃了药,我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做了个不太好的梦,醒了我只能摸到眼角残余的泪。

我掏出手机看消息,胖子发了三条信息,我无力。

——“小哥醒了,没看见你,很急。”

——“小哥跑出院了。”

最后一条,只在二十分钟前:“天真,你真的没选错吗。”

我承认,从始至终我都是胆小鬼,这个事实不变。

那以后我的日子枯燥乏味起来,身子也日渐衰败下来。胖子时不时会来看我,他甚至雇了一个人照顾我。

到了后来,我连药也不想喝了。

药很苦,太苦了。

我每天就坐在窗户边,顺着窗户往下看,那里能看见我们的院子,能看见闷油瓶每次出来进去,看见他对着那颗古榕树发呆,我就在窗户旁边陪着他发呆。

我有时候也会看着手腕上的红豆手绳发呆。

那是前些年过年,我们三个在市区的街上逛,在某个小摊上看见的,可以刻字的红豆。我当时兴冲冲的把闷油瓶拽过去,跟他说要做一对手绳,还跟他说了《相思》这首诗。

他或是理解了我的想法,亲手刻了他的“灵”字,穿过红绳,系到我手腕上。我也刻了我的“邪”字给他。

可我刻出来的没有他的好看,他却还是说很喜欢。

我只感觉那天的阳光热烈,晃得我睁不开眼。

脑袋昏昏沉沉,我一如往常的睡过去。我每一次醒来都做好了最后一次睁眼的准备,便不觉得煎熬了。

只是那天,我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梦里我走在一片空白的路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风声,没有鸟叫,可周围有花香,淡雅绵长。我走了很久,久到我感觉疲倦,感觉双腿发软,我看见了路的尽头。

尽头有着一扇门,门下缝隙里有着光亮。

本能让我朝着光源走,可我像永远碰不到那扇门一样,走了很久,永远都差一点,我这人,生来不信命。

我听见了潘子的声音。

他让我转身往前走,永远不要回头。

我想过去抱他,想问他过的怎么样,我迈出的步还没踩实,我又听见了阿宁的声音。

她让我滚回去,她不想看见我。

我不想走了,我很想他们。

我向他们跑过去,可门里出现不止一双手,他们目的却格外统一,都用力把我往外推。我听见很多声音,他们揉杂在一起,声音空灵飘渺,我被他们推出去,身子被不断向后吸,我甚至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跟他们说话。

周围变黑了,我感觉自己在这无声黑暗里待了很久。

然后……

然后我就醒了。

我看见了医院的天花板,侧眼,看见了旁边的他们。胖子红了鼻子,捂着嘴背过身,小花偏头不说话。闷油瓶,他直直的看着我,睫羽都颤动着,呼吸都压抑。

我戴着氧气罩,说不了话,手上也没力气,笑笑。

然后我知道了,是胖子背叛革命。

他没有通知我小花定位的消息,顺着定位找到了已经昏死过去的我。

“天真,你真的选错了。”我看着胖子,垂了眼睛。

我示意他摘掉我的氧气罩,我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嗯,所以你们不是把我拉回来了吗。”

这句话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们所有人都猛的噤声。

我缓了一会儿,看着闷油瓶:“说谎的人下地狱。”

“但我没下成,因为……”我愣了一下,眼睛有些湿,“因为我看见潘子了。”我感觉胸口无比的疼痛。

“他把我推出来,告诉我转身走,永远不要回头。”

我看见了胖子已经微微颤动的肩膀,看见闷油瓶绷紧的下颚线,我继续呓语:“我还看见了阿宁,她让我滚回去,她说她永远不想看见我。所以小哥,这地狱我没下成。”说完,我也没能忍住蓄在眼眶里的泪水。

那天病房里都非常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胖子一刻不停的照顾我,不是削水果就是喂我东西吃。而闷油瓶,一刻停缓都不曾有,他的目光这一次永远落在我身上。

后来我的肺癌好了,被医生称为医学奇迹般的好了。

但我知道的,这是闷油瓶做的。

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一致,所有人对我那长达半个月的昏迷只字不提。

我真正意义上了解到了什么是所谓的“弃猫效应”。

我有时只是出门忘了说,不用多久,就能看到冲出来找我的闷油瓶。

那慌乱的神色在看见我的一瞬间才被安抚了一些,然后他就会跑到我面前,胸膛剧烈起伏着,看着我的瞳孔微缩,唇瓣微张,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拥抱住我,很久很久,直到我拍拍他,说一声:“回家吧。”

不再是我永远追着他,而是他每日都看着我。

我知道,他怕我又一次不见了。

我也发现了,他从未再晚起,他永远醒在我前面,等我自然醒,或许能看见他倚在床板上发呆,或许能看见他在客厅跟胖子看电视。

一朝回到解放前,从墓里带出来的浅眠习惯在这些年被养的几乎消失不见,可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翻身都会醒的地步。

胖子说得对,我选错了,也后悔了。

我低估了他对我的爱,我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但现在更改貌似也有些迟了。

寒冬过了,开春融雪,阳光很热烈。

我看着他在古榕树下练功,不吭声,不动作,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直到他停下动作,转身看向我。我一时愣在了原地,他的身影,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往昔。

我看见了我们最初的样子,看见了我最瑰丽传奇的前半生。我耳边有着波涛滚滚的海浪、喇嘛庙的钟鸣、黄沙满天的呼啸,我看见长白山浩渺的白雪、平静无波的天池、紧封着的青铜巨门,我在漫天飞雪里,看见我的此生归属。

我有些哑然,只是木楞的冲他走过去,拥住他。

温热的体温传递,我收紧了臂弯。我埋在他的颈窝,声音沙哑又颤抖,我前所未有的快乐:“……回家吧。”

他不说话,却回抱我,我隐约听到耳边一声轻笑。

“嗯,吴邪,带我回家。”

*沙雕向,一个张家人助力族长玩老头环的故事。

*含张家人亲情向。

我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张家全族上下再次凝聚的场景。

起因是王盟寄过来的一张游戏光盘。

时代在变化,二十年前这货趴在我店里玩扫雷,二十年后已经购入了主机全家桶,天天在店里不务正业地打游戏,还偷偷摸摸地在吴山居开游戏试玩业务,俩小时八十八,特受年轻旅客喜欢,反正能提高总体收入,我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有一次,张海客去店里办事,一眼看过去,古董店一半是假古董,一半是...

直到有一次,张海客去店里办事,一眼看过去,古董店一半是假古董,一半是主机全家桶。他狠狠嘲笑我许久,过了几天,从香港给我邮过来一箱沉甸甸的PS5。

还在玩PS4的王盟眼睛都直了。

这机器我不给他,留在雨村的家里,摆在电视机旁边当个摆件。王盟远程指导我购买会员,领取了几个免费游戏,无聊的时候我就拉着闷油瓶在客厅里玩上一会儿,算是个乐子。

闷油瓶对这种娱乐性质的东西一向兴趣缺缺,他不怎么喜欢电子产品,冷冰冰的电子产品远不如暖呼呼毛茸茸的小鸡崽。他通常只是看着我玩,像一只慵懒的猫咪,窝在我身旁睡上一小觉。

前几天,王盟给我寄过来一盒游戏光盘,说这是最近网上特别火的游戏,叫老头环——我分明看着盒子上写的是艾尔登法环,琢磨半天也没明白这和老头有什么关系,还以为主角是个老头。

他说这游戏特别火又特别难,买盘的时候买多了一张,因此给我寄过来。我一眼看透这小子就是想为难我,觉得我铁定打不了这种高难度游戏,不由得感觉十分好笑,偏要玩一个给他看看。

——开玩笑,游戏难怕什么,我开简单模式不就完了吗。

我美滋滋地进入游戏,随便选了个只穿大裤衩的职业,发现这游戏能捏脸,又拿出十二分精神捏了张和我差不多的脸,再捏出一身腱子肉,随后叫来胖子给我录像。

等我进入游戏才发现,好像没有选择难度的阶段。

这都不是问题,我信心满满地按照步骤开始游戏,一系列不值一提的操作后,在新手教程的关卡里,我被打得满地找牙。

胖子在旁边举着手机,笑得花枝乱颤;我在游戏里四处翻滚,滚着滚着滚到怪物手下被一刀砍死,气得想摔手柄。

也许是我们俩的动静太大了,闷油瓶从卧室探出个脑袋,像个鬼似的站在门缝后面看了我们很久。过了一会儿,胖子发现他在看我们,便招手让他过来:“小哥,来来来,带你玩个好玩儿的。”

闷油瓶慢慢悠悠地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接过手柄,他手指长,拿手柄的姿势和常人不同,右手食指和中指弯过来按在右侧四按键上,无名指和小指则负责两个肩键,看上去特别别扭,仿佛手指随时会搅在一起打结。

我把游戏的基本操作跟他说了,闷油瓶原地试了一会儿,大概了解操作,随后便按照我指示的方向,冲向我上次死亡的地方。

然后同样被打得满地找牙。

闷油瓶比我还惨一点,他这人不懂得什么苟且偷生、什么翻滚大法,更偏好于上去就是干。但他没想到角色如此不禁打,基本挨两刀就被砍死,还有体力值这种设定,搞得他十分迷茫。

眼看胖子快要笑出猪叫,闷油瓶自觉没面子,但他不喜欢和电子游戏较劲,只是把手柄还给我,又默默出门倒腾他的菜园子——他这样身经百战的人,或许很看不起游戏里的虚拟战斗,毕竟这要是他亲自上去,两三刀就能把怪物收拾了,哪像游戏的角色里那么笨重。

原本到这儿,这事儿就算完了。

坏就坏在胖子发了个朋友圈。

我在游戏里捏的是我的脸,还偏偏选了“无用之人”这个只穿着大裤衩拎着大棒子的角色,在游戏里被打得满地打滚时便显得十分好笑。胖子把录下来的视频发到朋友圈,配字“人菜瘾大”,收获了一溜张氏集团员工的点赞。

那一溜的赞瞬间被取消得干干净净。

张海客那边沉默半晌,给我发来一个软件安装包。

“用这个软件直播,这是张家内部专用的软件,你用这个播。”张海客说,末了还补充一句,“族里都会来看。”

我暗自咂舌,心说你们怕不是闲的,但张家人围观族长打电子游戏这种事大概千载难逢。我下载了APP,搞了半天也没能把它装到电视上,只好把手机架在沙发前对准电视,勉强摆出可以直播的样子。

闷油瓶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仿佛在看一个变态。

“你们族长不擅长玩这个啊。”我跟他们开玩笑,能来看这种直播的张家人,估计年纪都不大,让闷油瓶和小辈们近距离沟通下感情也好,“不许坑他,帮忙查查攻略,我也不是很上手。”

小张们刷了一溜的:“收到”,电视和PS5都开机完毕,闷油瓶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点击进入游戏。

为了这场直播,我特意让他开了个新存档,从选职业开始,小张们便在刷选法爷,闷油瓶看了一溜够也没看到哪个是法爷,又有小张刷“就是观星者”。

我本来想让他选个剑士或者骑士之类的,闷油瓶没给我这个机会,进入捏脸的界面。张家人小时候都受过素描培训,画或者制作一张人脸出来不是问题,他适应了一会儿,理解了捏脸背后的操作逻辑后,迅速捏了一张我的脸出来。

“族长你能别拿这张脸吗。”直播间房管张海客插话,“我看着实在别扭。”

闷油瓶想了会儿,重新捏了张他自己的,屏幕上刷过一溜:“族长帅气!”

帅吗,我侧头看看闷油瓶,大着胆子伸手捏捏他的脸。闷油瓶没什么反应,我余光一扫电视,刚好赶上一段黑屏,我在干什么苟且之事,估计都被小张们看了个一清二楚。

再一看手机,上面整整齐齐的:“祝族长和吴老板百年好合!”

以及中间安插着一句非常不和谐的:“小叛徒们。”

之后下面又零零碎碎地刷了些“客叔饶命!”“别扣工资!”之类的,我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现在的小张都是张家的新生代,生长于现代社会,没吃过多少苦头,对家族的理解局限于家族企业。

张海客把他们保护得很好,他们那一代人受过的苦,经过的痛,已经没必要再让下一代继续体会了。

闷油瓶正式进入游戏,拿了断指,打开大门,前方是一片悬崖。

“小哥。”我故意逗他,“跳下去,这里需要跳。”

闷油瓶从不怀疑我,遥杆往前一推,角色发出一声惨叫,直直地掉了下去。

与此同时,是小张们齐刷刷的:“族长别跳!!”

“……”

我在沙发上笑得直蹬腿儿,闷油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也觉得挺好玩,我告诉他地上发光的白色条条是其他玩家的留言,有些可以指引方向,有些则是像我刚才那样在骗人,不能全信,不然会被坑得很惨。

“我不信这些。”闷油瓶摇摇头,推动复活的角色往一旁的小窄道跑去,抽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吴邪,我只信你。”

“!”

我不禁呼吸一滞,没想到老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擅长打直球,要不是直播间里小张们还都看着,我现在就想把他衣服裤子全扒了做那档子事儿去——正经人谁玩游戏啊!

跑过一座大桥,游戏里的第一个boss出现了,上次闷油瓶是直接从我的存档开始玩的,因此不知道这段剧情,条件反射地翻滚闪避,尽力攻击。小张们刷屏告诉他不用管这里必须死,他才蹦了两下,翻身跌下悬崖。

“你就让它打死呗。”我吐槽,“跳崖干什么。”

闷油瓶在这种细节的小点上固执得离谱,比如就算是在游戏里,同样是死,他宁可自杀也不愿被怪物砍死,仿佛是什么宁死不屈的信条,让人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到了新手教程,闷油瓶操作角色挥舞着那根法杖,一直兴趣缺缺,直到教程提示可以按左右键切换武器,看到原来这个角色可以用剑时,他的眼睛才亮了一下。

然后就再也没有拿过那根法杖。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剑一路砍杀,以及小张们哭着刷屏:“族长您玩的是法爷不是近战法师!”,闷油瓶装看不见,拿着剑几个翻滚,就把关底的第一个小boss干翻了。

打完架,闷油瓶舒了口气,感觉神清气爽。

他这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狂战士心态的,哪受得了法师站在原地瞎比划。张千军万马也在看直播,不知道他那座大山里哪儿来的信号,作为道士,他最擅长站桩比划,闷油瓶这样打,他第一个看不下去,觉得这是在侮辱法师这个职业。

倒是张海楼看得津津有味,彩虹屁刷得一条接一条,他说他早就推荐族长玩盗贼,那小刀唰唰的,近战才是精髓。

我骂他放屁,他那一嘴刀片往外甩的时候,也没见他离敌人有多贴屁股。

按照流程,本来应该往上走,但闷油瓶在一片白雾之前使用了钥匙,白雾解开,他跑过毒池,屏幕上浮现出五个大字:边境英雄墓地。

墓地。

闷油瓶又看了我一眼,我犹豫一下,实话告诉他:“这其实是后期地图,但现在也不是不能打,小哥你要想从这里走就试试。”

闯墓地对他们张家人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闷油瓶会对这方面稍微感兴趣一点也理所当然,大概是想看看游戏里虚拟的墓地都是什么样——早知道我该带他玩古墓丽影。

墓地一上来就是一辆巨轮马车,道路两侧有可以躲避的凹陷,里面埋伏着和其他玩家十分相似的敌人,我第一次就在这里吃过亏,还以为是同样藏在这里、偶尔闪现一下的那种其他玩家。闷油瓶则不会被这种把戏骗到,他哪管什么其他玩不玩家的,看见人,上去砍,这就是闷式近战法师。

这样一路边躲边走,拐过弯,我刚想出声提醒闷油瓶前方道路变窄,就看见闷油瓶从侧边隐蔽处直直冲向下方道路中央。

下一秒,变窄的道路猛然出现在视线里,道路只剩下中间一条,两边都是悬崖,先前故意卡住玩家的视角,让玩家在惯性思维和追逐中来不及判断下方道路的情况,我几乎以为他就要这么掉下去死一次。

但闷油瓶不愧是闷油瓶,他反应极快,在意识到即将跌下悬崖的瞬间按下跳跃键,往前一跳,成功避开悬崖,落在正确的道路上。

手机上刷过一溜的:族长牛逼!

就这么玩了一晚,闷油瓶边玩边瞎溜达,才刚刚玩到大树守卫。这个初期boss小张们的建议是避开,闷油瓶上去试了一次,没两下就死在马蹄下,便不再死磕,复活后绕道跑走了。

按照攻略和一个美少女对话,拿到马,按照指引的方向走进城门,闷油瓶点开一个玩家留言:注意上方。

视角往上一推,上面站着一个浑身肉瘤的丑了吧唧的怪,正瞅着我们看。

这个视觉效果还是挺震撼的,我建议他不要现在去打,先去杀大树守卫试试手。闷油瓶欣然同意,掉头就走,留给丑丑怪一个潇洒的背影。

然后就被大树守卫干翻了。

这很正常,毕竟到目前为止,闷油瓶遇到的都是小怪,这个对他来说的确是一次新鲜的尝试。他咔咔按着手柄打了一会儿,尝试了好几次才打赢,残着血刚走没两步,被路过的巡逻士兵一剑捅死。

这种刚刚获得成就感、就立马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感觉非常不好,闷油瓶那个倔劲儿开始上头,一直熬到十二点,我洗完澡回来,看他还在乐此不疲地打游戏。

看来今天大概没有闷油瓶搂了,我有点郁闷,直播软件里的小张还在乐此不疲地刷屏,向闷油瓶献策,我低头想给他一个晚安吻,被他无情地避开。

“吴邪,不要挡着。”

吃了个闭门羹,我揉揉鼻子,嘱咐他早点睡,闷油瓶嗯了一声,看上去精神头十足。

事实上,他确实很有精神,第二天我打着哈欠起床,看见他还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我走过去摸了摸机器,好家伙,烫的。

“行了小哥,歇会儿,先吃饭,鸡还等着你喂呢。”

我半强行半耍赖地从他手里夺过手柄,调到主页看了眼,目瞪口呆地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游戏进度,48%。

百岁老人竟然会通宵打游戏,这画面我从来没想到过,不知道能不能给他装个防沉迷。

一听说他们家族长要喂鸡,小张们纷纷不干了,举手报名要来雨村帮忙,搞得好像我虐待他们族长。闷油瓶那鸡宝贝着呢,我都碰不得,哪放心交给别人去喂,只好他老人家亲自操劳。

“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都别想着来我这儿度假啊,我这儿可是收费的。”

我隔着手机跟他们开玩笑,小张又开始刷:客叔掏钱。

张海客发了个:?

——半年后,一批小张还是被送到我这里来,美其名曰完成学校要求的假期实践作业,当然了,住宿费和餐饮费都是张海客掏,不过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暂且不表。

我强行关了家里的电视,直播间里张海楼发出一声惨叫:“族长!我刚过来准备给你送九千魂!我辛辛苦苦打的!你怎么就下线了!!!”

我一挑眉:“你们什么时候加的好友?”

闷油瓶看着我,闷油瓶不说话,闷油瓶什么也不知道。

他下线后,麻溜地吃几口早饭,喂过鸡,打理打理菜园子,不出一个小时,又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打开手机,小张们如约而至。

我一阵无语,坐过去看他打游戏,他这人不太擅长享受事物,眼下估计不是在享受游戏本身,而是想用最快的办法通关。

此时我不知道的是,远在香港的张海客正带领着一批和他同龄的、张家现在的核心力量,连夜购买下载游戏,分成几组按照不同的方向进行开荒,确保地图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被遗漏,无论闷油瓶走到哪里,都能传达给他最完整的情报。

同时,还有一批美术功底较强的小张负责构图,以最快的速度建构起3D模型,把游戏地图分析得十分透彻、明明白白。

若是道上知道张家分裂百年后再次以张起灵为首汇聚在一起,举全族之力攻克的,竟然只是个游戏,不知道大家会作何感想。

闷油瓶的学习能力很强,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游戏。这游戏之所以难,一方面是角色血条脆,另一方面就是游戏作者设计的思路很巧妙,总能利用玩家的思维漏洞,不知不觉中坑玩家一把。

至于那些玩家留言,闷油瓶看都不看,一路无视。他现在有更好的指路导航,便是他自己的族人,这些新生代的小张足以令他信任。

我不禁感慨起来,经过百年的尔虞我诈,这个分裂的家族终究还是从新生代开始重新凝聚,可能闷油瓶自己也没奢想过。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家族的迷雾和谎言中,到最后总归算是修成正果,张海客亲手扶持起来的这些张家人的后代全部敬仰于他,这是一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力量。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游戏,他们也愿意全力以赴。

但与此同时,这些小张也应该感到幸运,他们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一切归于平静。张起灵不会再要求他们去做什么,也不会允许家族里的任何人再去利用这些所剩无几的后代,张家最后的族长把一切使命和责任都肩负并终结在他自己身上,再也不会有张家人诞生在悲剧的宿命之中。

事到如今,只有极少部分返回东北老宅的老家伙,还盘踞在家族的废墟之上,盯着闷油瓶垂涎三尺。不过这些老东西太老了,早已被时代淘汰,掀不起什么风浪,张海客建议同他们保持平和的关系,以免不必要的内乱和伤亡。

听说过些日子,张海客还要去本家老宅那边取趟东西,他也是不容易,作为外家人两边都得跑。

闷油瓶打了一天,天黑的时候,进度推进到74%。

这已经是很快的进度了,他是个懂得劳逸结合的人,晚上宣布明天继续,然后乖乖过来和我们吃了晚饭,泡过脚后早早上床补觉,睡到第二天天亮才懒洋洋地醒来,去院子里晨练俩小时,然后才坐回沙发上。

作为小张们辛苦了这两天的奖励,我悄悄开了直播,告诉他们不要声张,然后从楼上伸出手机,拍院子里晨练的闷油瓶。

“那得看小哥同不同意啊。”我说,“我得尊重小哥的意见,这一次已经很破例了,哪能说让你们看就让你们看。”

小张们跟我强词夺理:“我们是为了向族长学习锻炼技巧。”

“那行啊。”我噗嗤笑了出来,“一个个的,都想免费学可不成,交学费。”

小张们安静一会儿,屏幕上又开始刷:“@张海客客叔快交钱。”

张海客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三天的目标是通关游戏,有了小张们的指引,外加熬了一天两宿的张家中坚力量亲自探索、随时提供游戏内资金支持,天还没黑,游戏便成功通关。

boss轰然倒地的一刻,直播间炸了一般刷屏,一溜的恭喜族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族长有喜了。闷油瓶波澜不惊,淡定地截了个图,随后关掉电视,要大家早点休息。

小张们纷纷要求他再播一会儿,闷油瓶盯着电视发呆,搞不太懂还有什么可播。刚好胖子做完饭出来,我便把手机挪到饭桌旁边,准备做个吃播,馋死他们。

第二个是胖子:百岁老人,紧跟潮流,拳打禁婆粽子海猴子,脚踩交界之地艾尔登。

他顺口溜随口一编就是一套一套的,明明头两天还记不住这游戏叫什么名字,要不叫二愣子法环,要不叫脚蹬子法环,总之就没叫对过。

我下载了闷油瓶的截图,单独发了个朋友圈,配字:老头环?老头乐!

闷油瓶没有吃饭看手机的习惯,还是胖子看见了,大呼小叫地给闷油瓶告状。闷油瓶委屈地看着我,轻轻说:“我不老。”

“是是是,你不老。”我知道直播还开着,故意逗他,“我老,我老行了吧,我看你玩我就想乐,我老头乐。”

闷油瓶不喜欢听我说什么老啊死啊的,他夹给我一块红烧肉,意思就是让我闭嘴。

香港。

张家人很少玩电子游戏,但不代表完全不了解。以前网络刚兴起的时候,为了避免沟通记录在网上留痕,他们会选择在游戏里通过即时聊天功能进行交流,方便又快捷。

“你捏的是什么?”

张海客反问他,刚才张海楼同样在捏人界面停留了很久,他凑过去看了眼,是个不认识的面孔,看上去也是张亚洲人的脸,温温柔柔的,脸色调得十分苍白,有几分病态。

“瞎捏的。”张海楼说,把他推到一边,“去去去,别打扰我给老大探路。”

秘书欲哭无泪,莫名其妙地问他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得突然请假,天知道他前几天推掉那些工作时有多艰难。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张海客想了想,露出淡淡的笑容,“就当是给某个人补补童年吧,那小鬼小时候什么都不会玩,怪可怜的。”

说着,他打开手机,扫了眼日程表:“后天我要回东北一趟,安排下机票。”

秘书哭丧着脸订票,嘴上倒不忘问两句:“客叔,您是要回老宅?要干啥啊?”

“去取些东西,那边说有个盒子想让我看看,里面有族里很重要的物件。”张海客望向窗外,他的办公室侧边窗户朝北,对着他们遥远的故乡,“他们倒是开始示好……这是好事。”

末了,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小辈:

“不用通报给族长,我很快就会回来。”

END

最后是和《十日谈》那篇的联动,客哥去这一趟就被替换啦(?)

几句话盐焗虾和几句话客瓶客杏亲情w!(一些私心)

梗是周五和阿鼠太太聊的老张老吴玩艾尔登法环,我一直对魂类游戏没啥兴趣,更喜欢故事性强的游戏,所以一直没买。本来这篇应该周六就写完的,但是最终,在阿鼠太太的努力安利下!我买了老头环!然后!

周六玩了一晚上,一个字都没写(狗头)

主要也是觉得既然要写,就不能做云玩家,一定要自己去体验一下,体验完了才能写(是游戏玩家最后的倔强,要写就绝对不云!)

浅浅地体验一下之后赶紧码字写完,然后继续滚去游戏里受苦x

这篇还有一个小私心,就是想写一些新生代小张对老张很尊敬的故事。就感觉,老张都吃了那么多苦,老东西对他不好,那新生代会不会对他好一些……外加新生代应该都是生长在海外,估计现在都是张海客带领的,也许不会对他有什么敌意。

老张太苦了(暴哭)一边想看老东西虐他,一边想看小辈爱他。他被这样割裂的家族牵制,没办法完全不管也没办法完全离开,啊,我bt,我反省(深刻)

然后老吴之所以对小张态度比较好,也是考虑到自己陪办不了老张那么久,总会走在老张前面,那么由张海客领导的张家对张起灵来说就是个保障。即使未来再次失忆,也会有人关心他照顾他,不会再次孤身流浪,总归是有个地方可以去,所以要先积极打好关系……就,老吴他想的大概也很长久。

两位的互动实在太逗了哎呦好喜欢

尤其小基不管阿乔还在叭叭就直接走人笑死我了

私心拟人阿乔是成男体型,想看小基被顶到肚皮凸出

Ps.其实应该还有龙角的但懒得再加了

Pps.日文效果字随便写的,有用错请当没看到

画了宝黛cp~有照片参考~

通篇小狗发疯文学

背景是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但人设更偏向最初的天真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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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们已经把小哥接回来很久很久了。

那天的长白山不太冷,青铜门打开带起的风里没有墓中特有的腐朽灰尘味,我看到张起灵站在我眼前,灰头土脸但冷冷清清,一如从前。

我们三个都没哭,准确来说是当时都没哭,只是彼此看着,我和胖子对着傻笑,闷油瓶也笑,只不过勾起的嘴角很淡,像是太久没做过表情,已经忘记了怎么动用面部肌肉表达喜悦。

然后我和胖子的眼眶就都红了。

那个瞬间我们才惊觉,闷油瓶真的回来了。

铁三角终于完整了。...

铁三角终于完整了。

02

他正给茄子削皮,头也不抬叫我滚。

“你想的挺美,喜欢小孩自己生去,胖爷我养你们两个孩子还嫌我不够烦”

我只能摊摊手,指着后面看电视的闷油瓶无奈道:“我结婚了他怎么办?谁家姑娘会接受自己老公有一个比自己还重要的好兄弟”

“屁,人小哥自己活的明明白白,健康码行程卡移动支付哪个不会也就你天天放心不下他,他就是话少,又不是真哑巴。”

张起灵正坐在沙发上卷着毯子看选秀,乌黑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凭他的听力肯定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只是懒得插话。

我随手从零食柜抽出两袋不太健康的膨化食品,坐在他旁边看向电视上的帅哥学员和美女导师,一位地中海发起人在他们中间格格不入。

当时从青铜门出来,小哥跟现代社会几乎脱轨,他总是冷静的沉默,我却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里总是尽量想在身边发现一点熟悉的东西。

可是智能手机就是普及了,十九大就是召开了,双男主社会主义兄弟情就是火起来了。

社会在进步,没人能停滞不前,以前那段荒唐又颠沛的日子的的确确不会再回来了。

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命,被允许抛下大多数重负好好生活。

03

“你不会喜欢这种的吧?”

我狐疑的盯着张起灵,他看着电视里正跟着音乐跳舞的成熟女人,眼神专注的要命。

就在我心里不知从何而起一股哀怨时,他开口了,声音平静但笃定。

“她鼻子做过。”

我人都傻了。

“她以前的面相虽然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但好歹算平安快乐,脾气暴躁但桃花缘很好。现在就……。”

我看他客观且学术的跟我分析美女的面部骨骼起伏来判断命格,很熟练的拿走了我手中另一袋原味薯片,没什么表情放入口中。

“你怎么了?”

他扭过头蹙着眉问我。

我还没从他们老张家技多不压身的家训中回过神来,只能晃着头啧啧称奇。

“难怪你这么多年都没结婚。”

我竖起大拇指。

“绝。”

04

其实按年龄算我已经不小了,每次出门买菜看一帮青春洋溢的中学生笑着叫我哥哥心里都会升起一股诡异的心虚。

我又不能不答应,不然怎么跟人家说

别叫我哥哥,你爹要是生孩子早点我是你爷爷辈的。

这不找骂吗?

反正我们的生活真的比曾经想象的好了太多太多。

胖子办起了公司,黑瞎子和小花没事总来骚扰我们,就连小哥好像都比以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时柔软许多。起码现在看着不像是能独立把海猴子的头扭下来的人了。

当然,不管他瘫在沙发上吃多少袋薯片,我都从不质疑闷油瓶这个刻进DNA里的能力。

总之现在每天的生活除了摸鱼摆烂也没什么可做,胖子到处跑项目,我俩入股了他的公司成为了最坚强的股东力量,再加上名下那些房产,挥霍个几百年应该不成问题。每天最大的烦恼居然变成了明天应该吃点什么。

至于从悬崖上往下掉和被粽子追这种我早已熟悉的感觉,好像陌生的恍如隔世。

而我也在吉他钢琴追剧看综艺等等尝试后找到了我命中注定的消遣方式。

看小说。

05

不是那种我靠种田打天下的种马文男主白手起家文,也不是那种霸道娇妻爱上我的嘤嘤总裁文。

是耽美文。

06

对,我,吴邪。

一个不算母胎solo但是算母胎直男,没处过男朋友但是等了我好兄弟十年,虽然看不太出来但的确是个硬汉的吴家现任当家。

会对着发光的手机屏幕看两个男人谈恋爱。

07

这件事情其实我是可以解释的。

本来我只是想在平凡的一天平凡的追追剧,闷油瓶出去买菜,我还让他帮我带啤酒炸鸡,他瞥了我一眼没答应,但我知道这就是可以。

我翻着电视的自动推送,在一众男女主的甜甜恋爱中一个男人半跪在雨里用蝴蝶刀在胸口划一道伤的封面格外明显,简直就是为我这个硬汉量身定做,我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进去。

然后事情一度出乎我的意料。

这是个民国探案剧,剧情很紧凑逻辑很融洽都没错。虽然我不太理解为什么男人要在窑子里给好兄弟擦嘴,为什么有恩必报后接的居然是肢体接触的抱抱,为什么好兄弟可以笑嘻嘻的说“我是他男朋友”被说的人还只是笑笑。

我不理解,但我懂了。

在那一刻,我与千千万万个爱好双男主的小姑娘心意相通。

08

势均力敌的爱情谁会不爱!

彼此救赎谁能不磕!

我甚至因为剧播太慢跑去找了原著,一看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路漫漫道阻且长。

我看过的小说不算少,也算熟读各类攻受,不过现实和艺术总是存在差距,没人提的话倒是很少把二次和三次联系起来,所以直到某个瞬间才惊觉。

闷油瓶这不就妥妥强受吗?!

话少但可靠,隐忍且强大,有一个悲苦的身世和一打十的武力值。

这不美强惨天花板!

09

自从得出了这个结论,闷油瓶在我眼里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浑身散发着原耽顶级配置的光芒。

胖子做了早饭,他帮我端上桌。

人妻!

我给他买了新衣服,他略带嫌弃的看了看花色但下次出门时还是穿上了。

傲娇!

出门遇上小偷抢了老奶奶的包,他飞身上去两步撂倒了三个人。

武力值max的高冷冰山受!

我每天对着他的背影磕生磕死,收获他略显疑惑的一眼,不自觉的擦把脸,可能是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强受就要有强受的样子,我驰骋这么多篇文走出的规律。

要强势,要果断,要天下第一但为爱做零。

风流的就要桃花遍地然后恍然收心,冷漠的就要清高孤寂然后蓦的坠入凡尘。

无论哪个设定,配上小哥这个身材这张脸都真他妈香。

我馋了,但我不说。

10

我是真的很闲,闲到以自己和他为原型写了本小说,主题涉及我老本行,专业对口热度蹭蹭往上涨。

“呜呜呜我不管!小哥就是喜欢我们天真的对吧?!求求了求求了让他们在一起吧,他们不在一起天理不容啊?!!!正常人谁会为了好兄弟做到这种地步!明明就是小哥暗恋天真但是我们涉世未深的男大学生不知道啊!!!”

这本书的剧情都很扯淡,但最狗血的是这都是的确发生过的,比起小说其实更像我半生的一本回忆录,所以我拍着良心说绝对没有半点虚构。

里面对我和小哥感情的描写也完全是我的真情流露……

所以如果好兄弟之间真的不会这么相处的话……

那……

!!!

别说了!我懂!闷油瓶居然暗恋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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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速摸

小哥真的好蛊我连夜滚进邪瓶圈

彩蛋里是一点小哥视角

Note:从不义宇宙归来后,忧心的超人认为应该对自身采取一些预防手段,经过与正义联盟成员多次商讨,超人在体内注射了一枚遥控氪石胶囊,每周由一名成员掌管遥控器,只有蝙蝠侠被排除在外。(出自《不义联盟:人间之神》主世界超人结局)

Warning:对主世界蝙蝠侠的一些怜爱,他没惹你们任何人.jpg

而超人没去探望他的理由就更清晰点,想直面对方胸口那个只有用超人的热视线才能刻出来的S形伤疤确实需要勇气,而超人目前为止还没成功积攒出来足够支撑他面对现实的分量。

“我还是觉得……”闪电侠憋了半天都没能憋出下一句,“非得这样吗,大超?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好像我们对此迫不及待似的。”

“我觉得更严重的问题不在于此,”哈尔表情凝重,“我非常确信老蝙蝠回来之后会为这个敲断我们身上每一根骨头。”

超人叹着气塌下肩膀。

“那他得先顾好自己的骨头,哈尔,”他一边说着,难得疲惫地往椅背上靠了靠,“我太危险了,而你们也亲眼看见一旦超人失控会造成的后果有多糟糕。蝙蝠侠会理解这个。”

“要我说隔壁宇宙变成那样也不单单是超人自己的问题,我的意思是,感觉那边每个人都是疯子,”哈尔也瘫在椅背里,表情后怕,“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发的什么癫,黄灯戒指!认真的吗?”

“听起来比我对超人陷入狂热爱情之中还好点。”戴安娜冷不防评价道。

超人难看地咧了咧嘴,接下来轮到钢骨发言:“而我,自从我的脑子换成半机械的之后还从没感觉到自己有那么弱智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海王抱起双臂,“也许从现在开始每周组织亚特兰蒂斯人民到撒哈拉沙漠去做一次耐旱训练会更好?”

闪电侠的同位体作为隔壁宇宙所剩不多的一点良心也顺便辐射到了完全在状况之外的闪电侠,现在他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尴尬的人,这让他显得格格不入。

“打起精神来,伙计们,”他试图鼓舞士气,“那毕竟不是我们。”

“我这辈子死都不会戴黄灯戒指,尤其是塞尼斯托送给我的。”哈尔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而我绝不会枉顾自己的使命与职责。”戴安娜说。

“我始终觉得我还算是人类,”钢骨说道,“假如我变成那种铁石心肠的怪物模样,我爸会对我很失望。”

“至于我,”亚瑟在最后开口,“我是两个世界的孩子,代表亚特兰蒂斯一味后退忍让意味着我完全抛弃了其中一边,那可不是国王所为。”

他们这样各自表明过决心后只剩超人还没说话,大家纷纷向正义联盟的主席投去意义不尽相同的目光。

超人又独自尴尬了几秒。

“我觉得一切的问题都在于我,”几秒后他说,“所以我想,从源头上解决这个会更容易些。”

绿灯侠立马警惕起来:“你是打算自我了断还是替小丑自我了断?你那个氪星胶囊炸弹是为了这个才注射的吗?”

“呃?我想都不是…?”超人茫然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可能有点恐婚了。”

“他和露易丝分开了。”戴安娜说道。

于是那些目光里不同的意义一下子变得统一起来,大家都把没说出口的同情藏在了里面,这让超人更加坐立不安。

“我去……看看蝙蝠侠。”最后他站起来宣布道。

-

“你是打算就在那里站一整天还是出来跟我说两句话?”

布鲁斯这么说的时候没抬头,他在用银质餐叉切牛排,但动作费力,因为骨裂的右手还没有完全痊愈。

克拉克用X视线扫描一遍对方全身,伤势恢复良好,这算得上是个好消息,最起码对超人来说是这样。他从遮掩自己的小角落里现身,没有好奇布鲁斯是怎么发现他的,他早学会别在这种事上白费力气,因为那是蝙蝠侠。

“我……咳,”克拉克清清嗓子,“你恢复得怎么样?”

布鲁斯的餐刀在陶瓷餐盘上划出了轻微的动静,但空旷大宅衬得这声轻响格外刺耳,落在听力敏锐的超人耳朵里就更彰显了存在感。

“我以为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会用X视线。”布鲁斯说。

好吧,反讽句。从语气和内容可以判断出蝙蝠侠的心情不怎么样。

超人鼓起勇气开口:“你想谈谈吗?”

“我想了大概有一个礼拜,”布鲁斯闻言将餐叉和餐刀都扔在桌上,银质餐具互相碰撞发出了清脆响声。这违背了餐桌礼仪,但阿尔弗雷德贴心地将空间全都留给了布鲁斯和克拉克,所以现在也没人会苛责他的失礼,“但有人很显然跟我意见相反,我不是那个一直躲着的人。”

这份歉意很诚恳,布鲁斯目光中的审视减弱了几分。

“所以我们现在打算从本体与同位体之间的差异性这个话题开始聊起,”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但遣词用句照旧不太友善,“你有什么关于平行宇宙和本源宇宙的结局终将殊途同归的必然性论据要举证吗?”

“嗯……我想没有,”克拉克慢吞吞地回答,“找证据这种事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毕竟我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你才是。”

“哈,恭维语气,”布鲁斯笑了一声,但明显不是因为这话让他感到高兴,“每当你用上这种口吻跟我讲话,都代表着你接下来说的话我不会爱听。”

克拉克忍不住挺直后背:“难道就不能是单纯因为我尊敬你吗?”

“除非你没打算在后面接上其他任何一个英文字母。”

说到这里克拉克就没什么话能够反驳了,他有很多个英文字母需要放在那后面,所以他叹了口气。

“你知道人们通常怎么说吗?假如一个东西看起来像鸭子、走路像鸭子、叫声也像鸭子,那它就是一只鸭子。过去发生的一切事情中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正在于此,我尝试了解那个超人的生平,但一切结果都指向残酷的真相——我与他之间并无不同。”

“这话隔壁那个超人会很爱听。”布鲁斯说。

克拉克有点气恼地看他一眼:“不,听我说,布鲁斯,这件事很严肃。我仔细思考过另一个我在变成这样之前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但是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分别,他做过的事我都会做、他选择的答案我都会选,除去同露易丝组建家庭之外我们的人生轨迹几乎完全相同——我不知道问题的根源是否出在这里,但我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布鲁斯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带有尖锐的清明:“所以你选择和露易丝分手。”

“你怎么——哦,对,你是蝙蝠侠,”克拉克及时停止无意义的诘问,转而摇了摇头,“说实在的,我和露易丝之间的关系比起成婚生子确实还有一段距离,我尊敬且爱护她,但她不值得那样的结局。这很难抉择,有时候你要出于珍重而将你所爱护的人们亲手推远,结果是好的,但过程却不能令任何人得到快乐。”

布鲁斯沉吟了好一会儿。

“如果你想听,克拉克,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他开口说,“而我认识的那个克拉克不会因为出于对尚未发生之事的忌惮就放弃自己本应得到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选择和露易丝分手,哪怕我明知道她将来有一天会因为我而命丧黄泉。”

克拉克的语气很坚定,这时候他身上又现出那种小镇男孩特有的固执来。他实际上并不很容易被说服,但布鲁斯最了解他,他知道一场成功的劝说应该由什么开头。

“另一个宇宙的悲剧根源,克拉克,从来不在于你和露易丝之间的关系如何,”布鲁斯忽如其来地开口,“你爱她,这无可辩驳,但即便不是露易丝也可能是其他任何人,拉娜、玛莎、乔纳森——你不可能因为一场几率渺茫的悲剧而拒绝再度爱上任何人。事关于爱的时候一切总是很复杂。”

“所以你不否认,是我对露易丝的爱才让她遭受本不属于她的苦痛。”克拉克总结道。

布鲁斯这时很想撬开他的脑子看一看氪星人的脑结构究竟和地球人有什么不同,克拉克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好像笃信他已经完全解构了布鲁斯所有言下之意——谁说过他们是世界最佳组合来着,就这个一根筋的克拉克·肯特?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防备性地抱起双臂。

假如克拉克需要全部的事实都摆在眼前才肯想透,那他不不介意将真相剥开呈现,哪怕那会很残酷。这是克拉克自找的。

“当我说一切事关于爱,”他说,“我在说的不是你和露易丝,我说的是我和你。”

“布鲁斯,你们布鲁斯,”超人慢慢在布鲁斯眼前来回踱步的同时也在仔细端详他的面容,“一样固执、一样多疑。他为了对付我不惜从另一个宇宙搬来援军,却又丝毫不在意你们的死活——我有时怀疑你真的有心吗,布鲁斯?”

布鲁斯刚刚被抓那会儿确实有几秒钟茫然,超人军、反抗军,完全意料之外的状况,他没想过蝙蝠侠和超人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而他不用了解现状就知道一切会变得多糟糕,在他见到超人的那一刻猜测果真被证实:他眼前站着的无疑是一位独裁者,彻头彻尾的暴君。

“不管你想寻求什么答案,”布鲁斯说,“我都没办法给你。我不是你在找的蝙蝠侠。”

“当然,当然,”超人摇摇头又点点头,“你不是他,否则你会在见我的第一面就对我喋喋不休,我应当停下、我应当住手,尚有余地、为时不晚——好像我们两人之间你才是那个理想主义者,多讽刺,布鲁斯,现在变成你相信一切了。可是你们之间的确有相同之处,就好比和你一起来到这里那位老朋友,小丑。”

超人停顿几秒,居高临下地看着布鲁斯。

“他手里拿着起爆器,一旦他成功按下去,大都会几十万人会跟着核弹一起灰飞烟灭。这是本世纪以来最严重的反人类罪行,而蝙蝠侠将他抓捕归案后会如何处置他呢?想都不用想,你会把他关进阿卡姆,假装无事发生,然后静静等待他下一次越狱——这是你们之间的小游戏,你的无动于衷成为留给他的关于‘下次再会’的暗号,整个世界陪你们演出,而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无缘无故成为你们之间感情的牺牲品,不是这样吗,布鲁斯?”

布鲁斯眯起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

“如果你以为我因为被绑着就没打算揍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克拉克。”他说。

“你当然揍了,”超人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听见你指骨断裂的声音,那时我很高兴你还没有麻木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可是既然如此,你对我杀了小丑这件事为什么如此愤怒?就那么一个人,布鲁斯,难道他不早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吗?假如你早能够制裁他,露易丝和我的孩子就不会死、大都会不会消失、世界如今更不会变成这样,布鲁斯,这一切都该算在你头上!”

他看上去不是在控诉也不是在解说,布鲁斯从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所有事实经过,一时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他只是静默。

良久后他开口:“不止一个,克拉克。你杀了多少人?”

他的语气沉稳且笃定,但这同时也是克拉克最不喜欢的语气,所以布鲁斯毫不意外地看见超人被他激怒——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布鲁斯?!我修正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枪支或者核武器,再也不会有恐惧或失去……我拯救了他们!而你做过些什么?”

多么典型的回避式反问句,那些死在克拉克手下的人或许早已经等同于餐桌上寻常可见的面包,他甚至都不愿意费心去数了。

所以布鲁斯再笑起来时,表情便更显得颇具嘲讽:“我至少还能让他们选择,克拉克。”

“然后,我猜克拉克会对你说:每个选择都对应着后果。”

另一个蝙蝠侠这么说的时候正头也不抬地调试机器,他打定主意要将所有人送归原处,坚决拒绝外援,哪怕这个世界看上去马上就要在超人和蝙蝠侠的共同努力之下毁于一旦。

挺好,继一个非典型超人之后他又遇见一个典型蝙蝠侠。

布鲁斯从见到这位蝙蝠侠的第一面起就发觉他们两人的相似之处其实远比他们能够想到的还要多得多,现在就尤其如此。换做是布鲁斯他也会这么选择,这是蝙蝠侠和超人之间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可是事情不是那么运作的,世界上最正确的道理无外乎旁观者清,布鲁斯·韦恩作为外来者被迫见证一场触目惊心的悲剧与战争,因此他认为他该对此拥有发言权。

“他自认为向我展示了后果,”布鲁斯说,“但在我看来这实在幼稚到可怕——你和克拉克都是如此。你比我更清楚眼下的状况,如果我们就这样离开,你会死,一切都再无法挽回。别让情绪蒙蔽双眼,哪怕你觉得超人不值得信任,但我的超人和你的确实有所不同。”

蝙蝠侠的手因此停顿了几秒。

布鲁斯不指望他三言两语之间就能说服另一个自己,但他也没想到对方接踵而来的反问会如此意料之外。

蝙蝠侠问道:“你现在还认为爱上克拉克是个好主意吗?”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仿佛说出口的并不是什么足以震惊全世界的秘辛;而布鲁斯甚至不需要寻找借口替自己辩驳,因为他们之间是如此相似,相似到连这唯一一件不该宣之于口的事实都别无二致。

面对真实,他们都全无遮掩。

可是布鲁斯也没打算回避,他也是蝙蝠侠,他最懂这时候应该如何运用那把最锋利的武器来杀人诛心,这点同面前这个疲惫且穷途末路的蝙蝠侠一样相似,所以他不会为这诘问而动摇。

“我从来都不认为爱上克拉克是个好主意,”他慢慢回答,“但是克拉克和你走到这一步,根源并不全出于此。”

那个蝙蝠侠看他几秒,突如其来地自嘲一笑。

“是的,”他点头,语气平淡,神色冷静,“导致一切发生的祸源从来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不爱。”

克拉克显而易见为布鲁斯给出的结论而有点傻眼,他茫然地看了布鲁斯一眼,确认对方并不是开玩笑后才小心翼翼开口:“我能……你能,就是,解释得再清晰一些吗,布鲁斯?”

布鲁斯流露出他惯有的冷酷来:“这是你非要问的,克拉克。先让我来问问你,假如是你遭遇那一切,露易丝被你亲手杀死、大都会的起爆键被你亲手按下,你悲痛欲绝,而我在这时阻止你杀死小丑,你会因此而认为我的阻拦全出于对小丑的爱意吗?”

克拉克一瞬间露出一个难以置信和不寒而栗相混合的表情:“拉奥啊,我当然不会。我得疯成什么样子才会这么想?这假设就像我爱上卢瑟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等等,另一个超人是这么想的?”

布鲁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问道:“你是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生物,克拉克,回答我,假如你真和我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你是会选择折断我的脊柱迫使我退出战场、还是会选择杀死我一劳永逸?”

“他还折断了蝙蝠侠的脊柱?!”克拉克失声道。

“这不是我想让你听到的重点,”布鲁斯语气严厉,“回答我的问题。”

“我……”克拉克艰难地出声,“……你假设不死不休,布鲁斯。听起来死亡是更加上乘的选择。”

布鲁斯垂下眼睛。

“这就是一切的分歧,克拉克,”他说,“超人可以杀死蝙蝠侠,他早已越过底线,但他却迟迟不肯动手;而蝙蝠侠的问题比那更甚,他非常明确地得出了认知,这场战争不可能结束,除非他和超人之间有一个会死去——”

“而他宁愿将死亡的名额颁给自己。”

这意味着什么?蝙蝠侠明知克拉克无法阻止,一趟失控的列车冲向悬崖,驾驶位上坐着超人,蝙蝠侠是那个唯一有能力取而代之的人;可是他没那么选择,尽管他拥有无数个后备计划、无数个机会在他眼前转瞬而逝,但他放任自流,他们还彼此敌视着的原因全出于固执。

蝙蝠侠有一万个不去杀戮的理由,但唯有超人不同,或许他不选择杀死别人的原因是出于坚守底线,但他不选择杀死超人的理由却只有一个:他不能。

布鲁斯·韦恩本来就有许多做不到的事情,杀死超人以及得到超人纯粹完整的爱意都是其中之一。

克拉克很聪明,他当然能够理清当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可是唯一的问题在于他是否能够意识到布鲁斯对他解释一切的前提条件——蝙蝠侠曾绝望地、无可救药地爱上超人。

这没什么可掩饰,假如一个人的外貌神态看起来像布鲁斯·韦恩、遣词造句听起来像布鲁斯·韦恩、行为举止也像布鲁斯·韦恩,那么由这一个布鲁斯·韦恩所扮演的蝙蝠侠注定会陷入一场徒劳的爱情,飞蛾尚且扑火,在黑暗中潜藏过久后人总要不可避免被光源吸引,何况这一处火源小心翼翼将自己罩在玻璃当中,当你靠近他时甚至都不会灼伤。

当然,布鲁斯大可以反驳,他惯会用那套话术掩饰真心,可是当下他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他的烦躁与怒火已经积攒了足足一个礼拜,克拉克出于愧疚选择回避,可他知道对方总要来到这里给出说法——或者说讨要说法。

可是布鲁斯·韦恩,纯粹的血肉之躯,他的心也没无坚不摧到什么地步,那些有关于爱的阵痛历久弥新,他从未想过诉诸于人;但克拉克却不是这样,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事情都可以开诚布公拿到台面上来说,现在一切又回归于爱,和另外一个蝙蝠侠说的却恰恰相反——他们自寻烦恼的根源并非不爱。

克拉克可以坦荡承认他因为爱意而选择推开露易丝,这无可避免地给了布鲁斯一种忍无可忍的冲动:他得证明这种做法是错的,而他能拿出来的论据无非只剩他和另一个自己,所以他应当将这份感情也放在克拉克的台面上。

现在克拉克明显陷入了迷茫与纠结之中,但布鲁斯没打算对他施以同情,他早这么认为了:是克拉克一定要问个明白,这一切都是克拉克自找的。

说完布鲁斯站起身,留下餐桌上几乎未动分毫的残羹冷饭和默然不语的超人;他打算离开餐厅,但超人快他一步,布鲁斯再抬头时克拉克·肯特已经凭借作弊了的超级速度挡住他的去路。

布鲁斯眯起眼睛:“克拉克。”

“我有话想说,”克拉克几乎紧跟着他蹦出下一句,“我明白你说的,布鲁斯,假设另一个蝙蝠侠——另一个布鲁斯真的如你、如他所说,他自认为是他对超人曾怀抱爱意而招致灾祸,”

说到这里他短暂地停顿一下,然后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

“我认为那看法是错的。另一个世界的现状如何从来都是双向选择而导致的,布鲁斯不肯杀死克拉克·肯特,但卡尔-艾尔同样也不肯杀死蝙蝠侠,你看清了这点,但你却认为更大的过错方是蝙蝠侠——可是他们两人做出同样的选择,难道还不能说明他们得出了相同的答案吗?”

克拉克一口气将心中所思倾泻而出,他盯着布鲁斯的眼神固执而真诚,蝙蝠侠最应付不来的那种。

“你特意回避这点,只因为一件事:你从没想过超人有可能会爱上蝙蝠侠。”

空气因此而变得凝滞且冷酷起来。

克拉克有时会觉得蝙蝠侠对他或许过于盲目信任了。

很多个深夜里克拉克也会怀疑,如果有一天自己做错了选择会如何?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布鲁斯那时又会怎样看待他?

然后他去到另一个宇宙,一个世界完完整整呈现给他噩梦成真之景。

他当然乐意帮助那个蝙蝠侠将一切恢复正轨,这是他的布鲁斯需要他做的;克拉克协助对方将超人收监,红太阳的光芒将超人的身形从深处隐去,而克拉克在这之后发现蝙蝠侠久久站在超人看不见的位置向内凝视着,并未打算立即离去。

鬼使神差地,克拉克忽然问道:“他让你感到失望了吗?”

那一个蝙蝠侠闻言便转过头看他。

“不,我没有对克拉克失望,”他的眉心似乎微微蹙起来,“不如说是……算了。”

克拉克知道蝙蝠侠的未竟之语是什么,他觉得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蝙蝠侠有这种想法倒也不足为奇,克拉克想到自己的布鲁斯,他们总认为一切都是需要蝙蝠侠独自承担的责任,但克拉克总想告诉布鲁斯的那件事也关于这个:他不必孤身一人。

所以他当时只是浅浅宽慰对方两句,他认为蝙蝠侠早晚能够想透;可是现在一切有了其他含义,假如事实同他擅自认为的有所出入,另一个蝙蝠侠长久以来所做的一切并不单单局限于责任,他的行为被赋予爱的含义——

那么最该被苛责的那个人就不是他。

想一想超人,只要他下定决心,整个世界都可尽数被囊括手中,可是他看着蝙蝠侠不遗余力地煽动反叛、卖弄那些几乎称得上小儿科的计谋;只要他想,摧毁蝙蝠侠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过去有那么多机会下手,这场战争又何以拖延过五年?

他们的结局已然走不向美满,甚至于两人之间几乎只剩下无尽的亏欠与怨怼,那些东西远称不上是恨,抛却斗争,抛却过往,超人所在意的只剩蝙蝠侠——哪怕他将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无数次的试探纠缠早超出应有的程度,哪怕是出于爱意,他也不能做得比这更好了。

超人毫无疑问爱上过蝙蝠侠,又或许他直到无法回头的现在都还一直爱着。

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他最有资格得出这样的结论。

“或许现在不是个好时候,我不应该在刚刚跟露易丝分开的时候就对你说这些……”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中只有迟疑,没有愧疚,“但这些话你也是第一次跟我说,布鲁斯,我以前从没这么想过。”

布鲁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大猫呼噜的冷笑:“所以你想说这是我自找的?”

“什么?不,我当然没那个意思!”克拉克高声否认道,“我只是说出我心里真正所想,布鲁斯,我希望你能听我说。”

现在他又摆出了那种很难打发的诚恳表情,这么做表情的同时他还坚决地堵在布鲁斯的去路上,这让后者甚至想不合时宜地嘲弄一下——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行动派。

“我猜我除了听完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刻薄地说。

克拉克没在乎他的不友善,得到首肯后从善如流地继续说下去:“我不否认,我的确是爱着露易丝,我会主动关心她、给她世界上一切好的东西;我愿意为了看她展露笑颜而付出比值得的更多的东西,并且我确实那么做过——”

布鲁斯这会儿真的在心里冷笑起来。

他早知道爱上克拉克不是个好主意,在一切尚未说破之际放任感情暗涌作祟就算得是他的原罪;可是现在听克拉克喋喋不休那些关于他对露易丝的爱意属实已经超出酷刑范围太多,就算是蝙蝠侠也不该站在这里听这个。

他开口:“克拉克——”

“可是,”克拉克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可是布鲁斯,哪怕你推阻过不止一次,我还是会主动去往你身边;我同样愿意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你,有一天晚上我飞过群星,那时我忽然想到,假如一颗星星能让你每天露出的笑容稍微多上那么一点,那把它摘下来放进你的花园也值得——我看不出我在面对你和露易丝时之间的态度有何不同,假如我对露易丝的感情能够被称作爱情,那么我对你的又为什么不能呢?”

布鲁斯为此陷入了彻底的静默。他好像忽然找不到自己的舌头,沉默之中他抬眸看向克拉克·肯特,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神的造物,他隐匿在众人之间,但真正有缘窥见这份神赐的却寥寥无几;布鲁斯·韦恩幸运地成为几十亿分之一,光明降临在他身边,他本不该奢求更多。

可是现在这人间之神主动向他走来了,哪怕他刚刚见识过关于布鲁斯·韦恩爱上克拉克·肯特所缔造出的一场悲剧,但他说出这些话语时依旧坚定不移。

克拉克给出答案,但感情实在易碎。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克拉克,”布鲁斯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不久前你以爱的名义离开露易丝,这是你会选择的道路,对我来说却不可接受,相较之下我倒宁愿你别把相同的感情映射在我身上。”

克拉克眨了一下眼睛。

“我不是那个躲了一整个礼拜的人。”布鲁斯如是反击道。

“但你是那个马上就要躲出这个餐厅的人呀,”克拉克笑得纯良,他对布鲁斯的反击无动于衷,“布鲁斯,是你逼我想明白这一切,你给了我和盘托出的勇气——我没打算把这些话收回,除非你承认和另一个布鲁斯易地而处之后,你能毫无顾忌地将我杀死。”

布鲁斯不着声色地瞪住他,这没什么用,克拉克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所以,你确实爱我,”他笃定地说,“哪怕我变得无可救药而遥控器就在你手中,你也无论如何都不会按下去的。”

“克拉克,”他压低声音危险地教出了对方的名字,“在讨论我到底有没有爱上你之前,我们或许应该谈谈遥控器的事。”

克拉克的洋洋自得在极寒的低压下戛然而止。

“你们有时候蠢得让我怀疑为什么我要和你们组建正义联盟。”

蝙蝠侠这么说的时候又在瞭望塔上了,他甚至没坐在座位上,他来回踱步的样子很像一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教导主任。

“他居然人身攻击,”哈尔难以置信地看向超人,“认真的?”

超人缩在椅子里,表情沉痛:“别理他,哈尔,他对浪漫过敏——你能想得到吗,我当时正考虑怎么表白呢,但他只在乎我说了一个单词:遥控器。”

他们两个是唯二敢在蝙蝠侠极不赞同的眼神下小声嘀咕的人,其余成员都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回避视线交流,有些在闭眼假寐,有些在研究桌面纹路。

“氪石胶囊,天才的主意,”蝙蝠侠冷笑道,“假如联盟之中有人叛变该如何?假如遥控器被敌人夺走又如何?那么多不确定的风险都没被评估过,你们哪里来的胆量做出这种类人猿都不会做的决定?”

“所以他一直以来看我们就像在看类人猿。”哈尔总结道。

闪电侠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崇敬。

他好勇敢,巴里如是想到。

“都有,”超人代替蝙蝠侠回答,“这也是为什么我说遥控器不能交给他,哪怕我下一秒就要去毁灭世界了,他也不会按下按钮的。”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真的在臭显摆?”亚瑟怀疑地问。

没人回答他,超人看向蝙蝠侠,忽然从蔫巴巴的愤愤不平中振作起来。

他精神抖擞:“布鲁斯,你知道吗,在我离开那个宇宙之前,另一个布鲁斯对我说,假如我失控了,他会为此而来的。”

蝙蝠侠表情阴郁:“让他去排队,你的蝙蝠侠还没死呢。”

克拉克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看吧,布鲁斯还是爱他。

“我就是那么跟他说的。”

所以他保持着灿烂的笑容这样回应道。

THEEND

妈的,本来只想怜爱一下主宇宙蝙,结果写完发现对比之下不义蝙未免太惨,怎么会这样……

不义联盟,不写一天难受,写了难受一天(搓脸)

然后一点不知道有没有必要的解释,原爆点漫画里超抓住主世界蝙之后一顿怨男输出,蝙油盐不进,甚至嘲讽“我至少还让他们选择”,不义超当场急眼,说完那句“选择都有代价”之后就用热视线在蝙身上刻了字,也可能不是刻字,也可以认为他是用热视线在布鲁斯·韦恩身胸口纹身or雕花【木然】

《如何让人印象深刻地介绍DC超级英雄》

这些事都是他们自己干的不是我编的请七巨头不要来打我

是点梗,一个关根老师穿越来本传的故事,又名本传小吴木头开窍记

感情大概是:沙海邪→瓶(→)(←)本传邪

1.

如果一年前有人和我说他见到一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名字声音字迹简直就是另一个我,我断然是觉得这人在拿我寻开心。

但后来我确实见到了,就再也说不出不信这两个字。

可一个和我长的九分相似、却明显更加成熟甚至可以说饱经风霜的男人坐在面前告诉我他叫吴邪来自几年后的未来时,我觉得这个世界和我至少有一个疯了。

我吸了口气,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男人穿着风衣,缝里还能抖落几粒沙子出来。借着他低头点烟的...

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男人穿着风衣,缝里还能抖落几粒沙子出来。借着他低头点烟的功夫我打量了一番,单看面容五官和我简直一模一样,但头发有些乱,看出来不怎么用心打理,下巴上还留着点青色的胡茬,仔细一看……

我不耐地换了只脚翘了个二郎腿。

他点完烟,从容地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来才说:“吴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再问一万遍也不会变。”

装个毛的逼,一会儿让小哥给你扔出去就老实了。

我定神,看一眼坐在我们俩之间的闷油瓶。这个流浪汉就是他带回吴山居的,回来之后他一句话不说,只管坐着装哑巴听那男的扯东扯西。

怎么不见我平时说话的时候你那么乖地坐着听。

不同位面这种东西还是太玄幻了,他说他上一秒在沙漠激情绑/架未成年下一秒一睁眼杵在吴山居门口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问他你有证据吗。他往后一靠,坐姿十分熟练还和我一模一样,然后嘴一咧:你爱信不信。

我草,我不许在吴山居有人比我还吊。

于是我扭头问快要入定了的闷油瓶:小哥你怎么说,言下之意小哥你快教训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结论,十分之十是人皮面具,闷油瓶敢把人带进来说明对方危险性不高,或者危险性在他能轻松控制的范围内,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必然有极高的信息价值。

闷油瓶连个视线都不分给我,还在和我三叔当初淘的红木桌板深情对视。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倒是很重磅:“吴邪,他确实是你,我已经确认过了。”

不是你什么时候确认的你怎么确认的?

人皮面具做得再细致也是贴脸上的,必然会有破绽。我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闷油瓶自然垂下的手指,想到他在那人脸上一寸寸摸过去莫名感觉说不出的别扭,更看那张长得和我一样却多了几分成熟韵味的狗脸不顺眼。

“小三爷,小哥都开口了,这下你信了吧。”

我清了清嗓子,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那你回来了,现在想干什么。”

闷油瓶也抬眼看回去,两个人就当着我的面对视上。

直觉告诉我留人在这肯定会生是非,但放他出去乱跑更解释不清。

我还在犹豫,闷油看了我一眼,我突然脑子一抽:好。

2.

他说他也是吴邪,但我没法儿对着他那张脸喊自己名字,而且小哥喊一声我俩就齐齐回头,实在麻烦。

他就说也可以叫他关根,算个化名。

和胖子待久了我嘴上没把门儿,顺口一问关的哪个根啊。他只笑笑不理我。

吴山居后面有两间房,本来一间我住一间王盟住,关根一来我就连忙给王盟批条子放了假让他这几天没事别来店里,这小子生怕我反悔,当天就跑没影了。

三个人两张床,我其实不太乐意和别人一起睡,倒斗时大家都挤一块儿那是没得挑。正犯难怎么分配房间,关根突然说小哥可以跟他一个房。

我一激灵,说不行,我不信任你,要不你睡沙发我和小哥一人一张床吧。

关根扬扬下巴。我又不和你睡你这么紧张干嘛,小哥可没说不行。

小哥当哑巴当惯了你让他睡浴缸他都没怨言,你让他发表意见这不明摆着欺负残疾人么。这话我肯定不敢说出来,最后一咬牙说,小哥跟我睡。

关根不说话了,白了我一眼把门关上。

闷油瓶站在我后面,我冲动完了没胆子回头看他,倒是不怕他怪我自作主张,相处这么久来我也看得出他只是面上冷,实际上这个人好说话得不得了。

所以我才不能让关根跟他独处,谁知道那个看着就像个神经病的家伙会对他做什么。

好在被子多,我打了个地铺给自己睡,不至于委屈手长脚长的闷油瓶和我挤一张单人床。

闷油瓶什么也没说客气都不跟我客气一下,自顾自洗了澡,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就给我留个黑色毛茸茸的后脑勺,然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我挠头,也躺下去望着天花板,忍不住发出无声的叹息。

和闷油瓶单独相处一室睡一起实在太煎熬了。

3.

关根喜欢闷油瓶。

得出这个结论我的心情异常沉重。我不歧视男的喜欢男的,我支持性取向自由,但他喜欢的男的是闷油瓶。

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脚踢禁婆拳打海猴子的斗中一哥张起灵。

而关根,是几年后的我。

那天我睡前喝多了水半夜突然醒了,摸起来才发现本来该睡着个闷油瓶的床是空的。

我疑惑,但也不太紧张,这又不是在斗里还要担心他时不时失踪,搞不好他也起夜呢。

心情安稳下来,我穿着鞋子走出房门,路过关根的房间发现里面居然亮着光。我本来没有偷听的癖好,但刚走过去听见他喊了一声小哥。

这我不得不听了。

所有偷听偷看环节都免不了一扇虚掩的门,我蹑手蹑脚地靠近门缝,他们俩站的极近,似乎已经聊完了,我什么都没听到。

但是我看见关根突然伸手,把闷油瓶拉过去抱住了。

闷油瓶的身手我是见识过的,就关根那速度在他眼里估计跟慢动作一样,可是他没抗拒。

这是否说明,闷油瓶是愿意的?

然后关根把脸凑过去,明显是要亲他。

我草???

这下闷油瓶可算是拒绝了,但不是我想的那样直接劈手把他按倒,而是身体稍微后仰,推开了关根的脸。

这动作我见过,隔壁家阿姨的猫被抱起来但是不想挨亲时也这样。

可俩人身子还贴一块儿呢。

两人抱一抱我还能自我安慰是兄弟感情好,但几年后的我想要亲闷油瓶这就他妈让我匪夷所思了。

我不敢再想,出来干什么的也忘了,恍恍惚惚直接回了房间。

4.

第二天我去找关根。我们俩坐在吴山居院子里的瓷缸玻璃面小桌边,闷油瓶在屋里同我们有些距离,最近吴山居上来一批新货,他很感兴趣。

关根慢悠悠点了支烟,说我眼圈跟熊猫似的一看就是有心事。

我也懒得瞒着,没好气地问他昨晚在干什么。

“你不都看见了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更来气,蹭一下站起来,闷油瓶应声看过来,我只能压低声音,“我拿小哥当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在对他干什么?!”

关根古怪地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小哥他——”

“你不许叫他小哥。”

我觉得我是不介意别人这么喊闷油瓶的,没有幼稚到搞个专属称呼什么的,胖子也习惯这么叫,但听关根喊小哥我就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凭什么?”

“那我喊他什么,老婆吗?”

“你他妈变态啊你。”

关根悠悠抖掉些烟灰:“我已经和他表白了,而且他没拒绝。我喊我对象老婆怎么了?”

我一时脑子宕机了。

就算关根表白了也…就算闷油瓶没拒绝也……不是,他是个男的啊?

我坚定开口:“我不信。有本事你现在就叫。”

谁知关根根本不怵,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真喊了一声,保准闷油瓶能听到的那种。

然后我就看到闷油瓶身子一顿,还好他手够稳,那只彩釉龙凤小杯没被他摔下去。

他没过来打人,也没应声,而是直接走到里面去了,就给我俩留一个背影。

我得意,刚准备嘲讽关根却听他说:

“看他耳朵。”

耳朵有什么好看的。我看过去,他皮肤白,今天换了身之前胖子给选的衣服,没有兜帽,耳尖透着艳丽的红。

……我草。

我连忙追过去,半推着闷油瓶在红木展台后面制着,不让他有机会跑走逃避我的问题。

“小哥,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他被我压着肩膀躲不开,于是扭头挪开视线不理我,这下红透的耳朵更加明显了。

我吞了吞口水,鬼使神差地问出了那个问题:“所以你喜欢我?”

闷油瓶突然抬眼看我。我暗道不好问错问题了希望他腿下留情别直接踹死我,结果后脑勺先收到了关根的一巴掌。

“蠢货,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我捂着脑袋回头骂他。我和小哥的事关你什么事。

闷油瓶这会儿已经趁机从我身前溜了,走出去老远。

5.

未来的我喜欢闷油瓶固然可怕,但闷油瓶和那个未来的我竟是两情相悦更让我世界观崩塌。

我愁,愁现在的我对闷油瓶还是纯洁的兄弟情,未来的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事已至此,我已经根据两个人的形象想象到了一出未来某年的我突然发疯对闷油瓶死缠烂打耍流氓最后让他妥协委身于我的狗血故事。

自从关根坦白后闷油瓶也不用和我睡一个房间了,两个人晚上把门一关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想知道在干什么。

想得实在有点彻夜难眠了我就搬张椅子在院子里看着星星月亮抽烟,吸多了一口白烟出来迷了视线,眯着眼看满天飘忽明灭,没忍住去看那扇窗户,已经熄灯了。

“想什么呢?”

我扭头看过去,来人正是关老爷,于是我又把头扭回来。

“你不该在睡觉么。”

“你不也是?”

“……”和这家伙说话总觉得胸闷,我又深吸一口气烟,“小哥呢?”

“睡了。”

“你们俩……”

“放心吧,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也搬了张椅子坐过来,就在我旁边,接着也点了支烟,“他不让我碰,最多抱一下,我俩盖着被子纯睡觉。”

我不适应他的靠近,往旁边挪一挪。

“什么叫我放心?你们俩做什么用不着朝我报备,我不想听。”

“吴邪,你想不想知道未来的事。”

话题跳得太快,我被烟呛了一口才回头看他。我习惯晚上在院子里留一盏灯,不然太黑了谁摸进来我都不知道。这会儿我才发现他穿的是短袖,拿着烟的那只胳膊上横刻满了扭曲的刀疤。

我沉默,他这个表情我太熟悉了,经常出现于我三叔脸上,于是一笑:“不想。”

“你想知道我也不会说。”我刚准备骂他,他又开口,“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小哥,他也不想。”

“你何必呢。”

“我其实想说,但我知道我不能说。看到小哥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之后我更说不出口了。”

“你非得说得这么文艺来证明你是个有对象的人吗?”

对着自己吐槽我是一点不留情面的,他也轻松地笑。

“忘记我也是你了?”

“……你想说什么。”我一下警惕起来,时刻提防这小子玷污我和闷油瓶的纯洁感情。

“吴邪,”他目光沉沉的,明明脸还是那张脸,我却觉得他的气质发生了变化,变得越发沉重沧桑,像沙漠里历经过风雨打磨许久的砾石,“你没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小哥离开了,你会变成什么样。”

我脑袋忽然嗡地一声。

小哥会离开吗?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从七星鲁王宫到西王母宫,从他在斗里时不时消失到现在吃住行都和我在一起,我突然意识到我没有考虑过以后。

以后我们会怎么样?他如果要离开,会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

我又忍不住抬头看那扇半阖的窗,没有一点灯光漏出来。

如果他真的离开,还会回来吗。

烟快烧到头了,我迟迟忘记吸一口。关根很快抽完了他的那支,离开前给我留了一句话:

“吴邪,好好珍惜他吧。”

6.

关根那老狐狸,那晚和我聊天还一副忧郁文艺范,现在天天扒着闷油瓶不放。

他这会儿在楼下看闷油瓶晨练。他们俩都起得比我早,我只能偶尔看见。

闷油瓶上身只穿了件宽松的短袖,一套招打得看者都眼花缭乱,结束时他微张着嘴调整呼吸,发梢是清晨的露水和汗水混杂的潮湿,墨色的纹身从宽大的领口里可瞥见一二。

关根拿着毛巾过去,却不递给他,而是直接往闷油瓶头上一盖给他擦汗,本来白净的脸也在他揉搓下多了几分血色。

我看着莫名挺不是滋味,但想起那晚他说的话……算了,他应该,确实挺爱小哥的。

我宽容大度,放任他们俩在我面前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但我知道其实他们的进度就仅限于稍微亲密一点儿的肢体接触。

闷油瓶不让他更近,好几次我看见关根想要吻他,都被躲过去。很难形容我对他们抱着什么心态,但往往这个时候我会觉得一阵暗爽。

关根说他有预感自己快要回去了,于是愈发紧地黏着闷油瓶。我心里的异样感也越扩越大,总觉得有什么话需要对闷油瓶说,可每次我看着他快要张口时关根就会把人叫走,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留。

他最近的兴趣是黄昏时坐在院子里看池子里几尾鱼。闷油瓶路过,关根突然叫住他,收到人视线后勾了勾手,于是闷油瓶就调转方向过去。

关根又开始表现亲昵,牵着闷油瓶的手把玩,比鉴定明器还要认真。

我越来越觉得关根对闷油瓶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依恋的程度。我识人门儿清,这个人隐隐透着一股疯劲,尤其是每次被拒绝之后只能埋头往闷油瓶颈窝里蹭的样子,手环在他腰间收得极紧。

也不知道闷油瓶是怎么忍受这个变态的。

这次似乎也如常,不同的是关根好像说了很多话,闷油瓶也开口。我没学过唇语,坐在大厅里能看清他们的动作细节就算极限,于是只能靠表情去猜。

不知道关根说了什么,闷油瓶的表情忽而变得有些悲伤,他的表情幅度从来不大,这会儿只是眉毛有些下垂的弧度,嘴角也紧紧抿着。

关根托着他的手掌往唇边凑,碰到了那两根齐长的指。

闷油瓶的手缩了一下,没拒绝对方抓着他的手腕把他往下带,于是他们俩越凑越近,我知道关根又是讨嫌来了,于是好整以暇地翘脚搭在茶几上看着。

但这次似乎不一样,关根那张我看不顺眼的脸都被闷油瓶遮去了大半,换做先前这种距离闷油瓶早就推开他了,可是这次——

——我看见关根伸手托着闷油瓶后脑勺,意识到这俩真他妈要亲上了。

“关根!你他娘的离他远点!!”我突然怒火中烧蹭地站起来,看也没看捡了桌面上摊开的账本甩过去,成功让他俩分开。

关根还睨着眼瞪我,手还紧紧握着闷油瓶细瘦的一节腕子。

我不理会他,快步过去把闷油瓶拽走。

7.

“……吴邪。”

闷油瓶这人是练家子,底盘稳的很,如果他不乐意我根本不可能拉得动他。他在我身后喊我名字,我知道喊的是我而不是关根,但我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毕竟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为什么突然发难打断他们俩。

一路走到吴山居最里间,他终于挣开我的手,问道:“吴邪,你在做什么。”

“小哥你听我说,关根他这个人……你不能就这样、……”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觉闷闷的有句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能乱七八糟地倒出些我都听不懂的玩意儿。

然后我看见闷油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我说过他这人挺好说话的,但有时候他又很嫌麻烦,比如现在,我知道他是嫌我半天说不出个屁来了。

我心停一拍,突然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于是郑重地把着他的肩膀:“小哥,我喜欢你。”

他表情一怔,眉眼又舒缓下去。

后面几句话像在喉咙里打过好几个圈一样盘的光溜,一脱口就根本止不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盘托出,无非是我怎么怎么喜欢他,他怎么怎么显眼好看,直到他突然捂住我的嘴。

“别说了。”

声音还是淡淡的。我突然想起关根那句:看他耳朵,偏开点头定睛一瞧,耳尖冒着粉呢。

“吴邪,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疯?”关根此时也跟过来了,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气。

我脱开闷油瓶的手,抓着他说了最后一句:“小哥,你都没拒绝他,那你…那你也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关根沉默了。知己莫若己,他肯定能猜到我在说什么。

“好。”闷油瓶清朗的声音打破沉默,他的手跟没骨头似的一下从我手中滑出去,人没有一下停留地往外走。

关根这下也不生气了,探究的目光在我和闷油瓶之前晃来晃去:“成了?”

“大概是……成了?”我还有些恍惚,“他刚刚是不是说了好。”

“对。”

“……靠,我和他成了。”

“嗯,你还把我老婆吓跑了。”

我顿时一激灵,跳脚说道:“什么你老婆,他现在是我老婆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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