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身为指挥使的我外表人畜无害,内在却是个暴躁狂,因为我经常为一点小事生气。
但不止我一个人有时候会没来由的生气吧?
可我敢对晏华爸爸发脾气吗?不,我不敢。
所以我就光荣的起了满嘴泡,而且是好了起,起了好,好了又起那种。
不得不说,身为光荣女仆的安真的很细心,最近我的饮食变得非常清淡了呢,没有味道的那种。
“指挥使,最近你很是不在状态啊。”同行的钟遥开口拉回了我乱飘的思绪,“难道是因为最近黑门怪物变少了?”
变少了不是更好吗?!不得不说钟遥真的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少年啊!
“不,最近有些上火。”
“上火?是因...
“上火?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指挥使季度考核吗?”
“是啊,谢谢你还记得,不枉你身为我的首席神器使。”
“没关系的,指挥使会通过的,毕竟也很简单。”
谢谢你钟遥,肯定我这个菜鸡,毕竟我不是像你一样的天才。
“听说菊花茶加上苦瓜干会很下火,指挥使要试试吗?我可以尝试着做一些。”
谁会想吃那种黑暗料理啊!那我还不如去吃珈儿的曲奇呢!
稿子,禁止使用。
sao哥~
古剑三/北洛
夏天特供。清凉一下~╰( ̄ω ̄o)
惊闻lof快挂了,赶紧上来看一眼,结果发现自己也被屏蔽了几篇,有张图我连tag都没打,而且只是单人图,完全搞不懂屏蔽的标准,怕不是真的大限已至(。)索性趁现在把存货都发一下,本来想凑一套fateparo发的,不过照我现在这个咸鱼程度,估计一直都画不完了……
其实lof的这次其实也是一种命中注定吧,就和以前一样贴吧,论坛一样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凋零,但是同人还是一直在发展,大家也不用太伤心,只要还有喜欢同人创作的人在,大家一定会再相逢的。
如題
去年的圖重新畫一下............
去年九月份的重绘《麻烦帮我关下灯谢谢》
*另名: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嘴硬死板的闷葫芦松口说喜欢我
*短完
*纯撒糖
1
君奉天好像有中意的人了。
天迹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立难安。
啊啊啊。天迹看着屏幕上的敲了七七八八几个字的文档,半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恨不能脸滚键盘。...
啊啊啊。天迹看着屏幕上的敲了七七八八几个字的文档,半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恨不能脸滚键盘。
“大师兄,你的表情是不是太凶悍了点。”默云徽抱着一叠文件走过,看了一眼在位子上兀自烦闷几乎快气成一个河豚的天迹。“你要吃了这台电脑啊?”
“小默云!”被来人惊动,河豚飞身准确抓过默云徽的手,把毫无防备的默云徽硬生生扯了个趔趄。
“奉天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啊。”天迹拖着调子嚷得痛心疾首。
默云徽一歪头,看着痛心犹如身上掉了一块肉的天迹,有点好笑:“早有的事,你才发现啊。”
“啥!”天迹睁圆了眼睛,扣紧了默云徽的肩膀,“你早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这种事情让二师兄本人来说比较好吧”默云徽怪异地打量了天迹一脸。这人到底知不道二师兄喜欢上的是谁?
“那、那我怎么办!”天迹揪着默云徽的衣服不撒手,一波三折的呻吟声几乎贴着他耳朵:“奉天恋爱了,那我以后跟谁去看电影?吃情人节打折套餐?儿童节亲情打折套餐?还有这样那样的套餐”
“”默云徽眼前快被晃出星星。心里却十分悲凉,替他的二师兄觉得悲凉。得了,这家伙一沾上恋爱的事情,总是没那么自觉。从高中到现在工作,真是一点都没变过。
“咳,你可以请我啊。”默云徽拍拍天迹的肩膀,好言安慰道,“虽然不知道那个儿童节亲情套餐怎么回事,但其他看看电影什么的,拉上我凑个人头还是没问题的。”
天迹松开手,端着胳膊,沉思了一下这个建议的可行性。罢了深深地看了一眼默云徽,叹气道:“还是算了,你想吃想玩的东西总是和我不搭。身为师兄以牺牲你的乐趣而满足我的私欲,那怎好意思。”
一摆头,轻声嘀咕:“上哪儿找第二个奉天,能跟我那么合拍,两个人怎么吃都不会挑食。”
什么从来都不挑食。二师兄完全是纵容你由着你的口味好吗!默云徽抽了抽嘴角,抬起眼深深的望了一眼玻璃窗外深邃的天空。日朗空晴,世上美好的事物如此之多,他为什么要自讨狗粮吃。
天迹当着默云徽的面激烈谴责着奉天不讲义气,偷偷摸摸就想脱单。说好的将来如果都没女孩子追,等工作清闲了两个人养养花遛遛狗,半夜打打游戏开开黑,饭钱车钱各摊一半,两个宅男一块和和乐乐过日子也是妙不可言,反正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二十多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好了,君奉天自作主张追起了小姑娘,留他孤苦伶仃一个人,独自面对生活的艰难。
天迹唾沫横飞、声情并茂,这架势仿佛就差把君奉天本人拉来挂上一个“负心汉”的木牌当面批斗,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向来不怎么高明的语文水平在涉及“君奉天”这三个字时,总能稀奇地超常发挥。要不是默云徽心里有底,指不定已经开始相信天迹并流下几滴同情的泪水。
饭钱车钱各摊一半这点存疑暂且不论,自作主张追起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默云徽用不信任的目光询问着陷入自我臆想无法自拔的天迹。
天迹说起这个就觉得心头蓦然一痛,口舌不由自己。
“我昨天看见奉天对着手机在傻笑。”天迹端着一本正经的脸给默云徽掰证据,苦大仇深。
“哈?”听到这惊世骇俗的形容,默云徽脑子里“咣”的一声响,痛苦地闭上眼,仿佛二师兄那本德风古道大学专著的至衡律典照脸劈来。
“等、等等,二师兄还会傻笑的啊?”拜托,师兄弟几人认识那么久以来,别说傻笑,向来面目冷淡的君奉天,连明显的笑意都没在他人面前表露过。
“会啊,他又不是假人。”天迹一脸见鬼似的看着他,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默云徽才是开玩笑的那个。
默云徽擦了擦头顶的汗,心里安慰着自己。好的好的,想起君奉天以前在毕业校友会上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他也曾言之凿凿地当众赞叹过天迹天资聪慧敏锐,学习态度认真严谨,友善助人不求回报云云,总之要不是天迹本人不在场,怕是他会往他头脑上拍一张“云高(云海仙门高级中学)之光”的大红横幅。对台下一众同窗们目瞪口呆的惊愕表情视若无睹。
他早该知道的,这两人眼中的对方,总是和外人看来的不大一样。也许是两人从来只在对方面前表露出他人不曾见的一面,也许只是随身携带高倍数滤镜看待彼此而已这一点来说,不得不夸赞一句仙门双花的默契实在妙不可言。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二师兄他有喜欢的人”
天迹蹙眉回忆道:“哦,这个啊。我刚想凑近看他在自己乐呵点什么,他就把手机收起来了,不言不说就赶我去工作。”
靠北喔,以前翻玉箫的言情小说,里面描述陷入恋情的男主角心虚的样子就是这样,没事傻乐呵,被人抓个正着就左顾而言他。
这样的吗。默云徽一脸冷漠。还不许二师兄真的在手机上刷到什么值得一哂的笑料吗?
他这个大师兄向来如此能耐,能把一个天边闷雷愣是说成道友渡劫飞升。上过千百次当的默云徽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打着预防针。
“他竟然赶我诶,他过去都喜欢和我唠几句的。”
刚刚想替二师兄辩解几句,一偏头就看见天迹不知道从哪儿掏来的小本子,正飞速落笔写着什么。
“记仇。”天迹头也不抬,“靠,他居然赶我,我下次再也不理他了。”写罢,又迅速划去。
“你又删掉干嘛?”
“是啊。”天迹大叹一口气,“他是我师弟,他做什么我都原谅他。我那么宽容,他又那么好,当然——只能原谅他了!”
所以意义究竟在哪?浪费纸张和笔芯以及八卦爱好者的热情?默云徽看了一眼小本子另一页上繁复的相似痕迹,啰嗦的写上一串又毫不犹豫的划去。默云徽摇摇头,这完全是这两人相处的情趣吧。
罢了罢了,何苦再吃这腻死人的狗粮。
默云徽正搜罗着理由准备告退,考勤偶然路过的应龙大咧咧地加入了话题,把一只脚已经伸出门外的默云徽堵回了办公室。
“法儒尊驾要恋爱了?天迹,那真是恭喜恭喜你啊。”应龙笑得像一个心地宽厚的大哥,毕竟奉天逍遥两位少年英才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
“恭喜我,恭喜我干啥?”天迹眉头快拧作一疙瘩,他现在快心痛死了好不好。
应龙乐呵:“修成正果啊。”
天迹一提眉毛。
应龙迟钝地“嗯?”了一声。又无辜地看向一旁的默云徽,求助道:“难、难道法儒尊驾的恋爱对象不是天迹?”
天迹一个猛虎扑食蹿到应龙跟前,“什么,你竟然会觉得是我?”
这欣喜的口气听起来更像惊叹句而非疑问句。
“你不知道吗啊?”应龙面部表情一僵,惊恐地看向默云徽,后者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耳朵猝然一痛,应龙惊痛间回头,看清来人,连连讨饶:“哎哟,璇玑,璇玑,你别扯我耳朵。”
麟凤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提着应龙的耳朵快速离开了现场,远处传来气呼呼的训话声,却是震得整层办公室都听清楚了:“你别把我们少主给卖了!”
看着应龙被拖远,天迹回过头,又惊又喜,眼光发亮。
“真的假的,奉天会喜欢我?”
默云徽托了一把自己一时大如斗的脑袋。不然咧?你以为你高中时候学妹们的情书都是谁截的?考虑到得知这段秘辛某人会直接蹿上天台,默云徽最后还是深沉地“嗯”了一声,尽量轻描淡写,希望主角保持冷静。
天迹果然眼睛闪得快掉出星星。说话都不利索了。
看着大师兄最真情表露的时刻,独身二十多年的默云徽极为难得的肯定“恋爱还真是好啊”这件事。
爱情的迷局里,总会时机恰好地冒出一些不知情人士,手脚利落地替还在鬼打墙的主角们捅开本就不堪一击的窗户纸。大概主角们都心藏一份盼望而不自知,非要有人推他们一把才堪堪看清自己向往心动的模样。
默云徽感慨完,一回头,被又垮下脸来的天迹吓了一跳。
“你又怎么了!”刚刚不还眉飞色舞的吗!还以为直接要定喜宴的日子了啊?
“我没这个胆子相信”做什么事儿都可以处理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天迹,遇上君奉天的问题基本犯怂。
“”看样子这个主角不能按照常人计算,竟然还有人会可怜巴巴地再手动糊上窗户纸。
需要更大力的推一把,让他一头栽过窗去,把两人之间欲盖弥彰、可有可无的糊纸直接捣个稀烂。默云徽心想。
2
默云徽说要同天迹好好聊聊,以知心哥俩的身份。
俩人下班后便约在一个夜市大排档。为了给天迹壮胆涨气势,默云徽冲老板指名道姓地要来了好几罐啤酒。应天迹的要求又给他点了十来块钱的烤串,边一杯接一杯的给天迹满上,看着他吃烤串吃得满嘴油腻,再吨吨吨吨地灌下。
“好了大师兄,你知道你今天喝了几杯啤酒吗。”
天迹皱着眉头,这啤酒不怎么对味儿,也愣是喝下去了,这就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吗?
“四罐总有吧。”
“哇,大师兄你连四罐啤酒都能轻松搞定,还怕向二师兄问一句粗浅的‘喜不喜欢’吗?”
天迹一歪头,没能厘清这其中的逻辑关系。
“是不是有点不明白啊?大师兄,你喝那么多,你醉了。”默云徽似笑非笑,“醉了当然弄不明白很多事。”
一个优秀的醉酒客,不需要逻辑。
没有记忆中头昏脑涨的感觉,他脑门愣是一片清明。因为身体原因一度被君奉天勒令禁酒,这次没有他的管束,终于可以饱尝醉酒的滋味,青春期结束后便收敛起的不服管教又冒出了苗头,更是豪气干云地来一句:“我没醉!”
“醉啦醉啦。”默云徽说道,“配合我一下,你是不是喜欢二师兄,君奉天?”
“喜欢啊。”吐出这句话的天迹,心砰砰直跳。一定是酒精的作用。他还没有忘记饮酒界酒后吐真言的基本礼仪。
“好!侠士,十坛醇酒已尽,你可有胆子向心上人求证一下对方的心意!”为了增强感染力,默云徽不惜搬出昔年中二时期的台本。他一拍桌子,引来路人的侧目,幸好他学生时代曾加入话剧社,顶着如芒刺在背的怪异目光,硬是心理素质过关地抗过去了。
“怎么不敢!”天迹热血上涌,头脑发热,“只要奉天敢说他也喜欢我,我就敢对他负责!”
他一抬脚架到了凳子腿上,姿势英爽直逼某先烈炸碉堡般慷慨英烈。
“二师兄,不好了,我抓住大师兄一个人在街头买醉。”
天迹一听,呲溜一声从凳子上掉了下来。
3
等君奉天冷着一张脸出现时候,天迹原本热血沸腾的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一腔豪言都焉巴巴地缩回心底。
“奉天”天迹看着面色不善的师弟,舌头不知道往哪儿摆。为了喝酒这事君奉天没少跟他生气。这次居然还被抓了个正着。面对威严有如高中教导主任的君奉天,啊龙生龙、凤生凤,校长儿子作主任,天迹一下子又被打回犯了错耷拉着脑袋的高中生。
君奉天看着眼前这个撸秃了一头毛精神萎靡的人,已经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当酒精折腾下这个人已经状态不佳,揽过天迹的肩,说:“回家吧,还能走吗?”
两人虽然亲近,君奉天却很少主动与他有肢体相触。这下,短薄的夏衫下,裸露的胳膊肘贴着君奉天紧实的肤肉。一半是夜间带着水汽的凉意,一半是奉天温热的体温。这微小的反差却让天迹心底冒出美滋滋的花,随着鼓动的心上下愈加盛大。天迹觉得自己的耳根更热了。脸上终于有了醉酒后该有的燥热感。
一定是酒精的问题。一定是酒精的问题。天迹心里轮番念叨着。
君奉天低头只看见一脸酡然的天迹。今天意外的安静,果然是酒喝多了?酒精比镇静剂还管用。
“玉逍遥?”君奉天轻轻唤了他一声。
“恩?”
还好,意识尚在,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君奉天放了心。
“你今天到底喝了几瓶?”
“四”天迹有些大舌头。
“十?”君奉天脚步一顿,这家伙是不要命了吗?
不对。天迹捋了捋自己的舌头,来十瓶是要直接升天吗天迹本想反驳,但一想,在君奉天一眼,沾了酒,十杯十瓶十坛,就算是十缸,本质上都没什么区别。
君奉天凑近天迹闻了闻,他身上并没有很明显的酒气。想来度数不会太高。君奉天虽然忧心,但也没有大加责怪。
何况这人正醉着,多问也未必会得到可靠的回答。
“奉天不问问我为什么喝吗?”天迹轻声说。
“”心里想着这回事儿的君奉天,一时无言,难为这人还挺自觉的。
“我想知道奉天喜不喜欢我啊?”
君奉天脊背陡然绷紧,一时惊愕,恍若听错般转过脸。身侧的人仍是垂着脑袋,像是吐着不自知的呓语。
酒精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会让人说出不得了的话来。
“你在想什么呢。”君奉天轻笑,哄孩子似的口气,“你一直很讨人喜欢。”
“”天迹突然挣开了君奉天揽着他的胳膊。
血液里发狂地奔动着异样的冲动,掠过发胀鼓噪的心室,凶猛地注入脊髓深处,令他支起脖颈,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你知道我今天喝了几罐酒吗!”
被挣脱开的君奉天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怎么这家伙难道之前谎报了数字不成?
“我,今天灌了有四,嗯——十罐!”这是一个多么了不得的数字,他眼里烈火灼灼,仿佛只要君奉天答应一句就拥紧来人一同燃烧殆尽。
“奉天,你是不是喜欢我,你不好好回答,我、我就要耍酒疯了!”
酒真是个有用的东西,在某些时机给予天赐的一腔愚勇。祝他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惜南墙还没撞到,他本人发完这一干气势汹汹的豪言,便如同抽走浑身力气般的倒到君奉天身上。这心激烈砰动,几欲挣离胸膛,他站都快站不稳。
君奉天伸出一双手扶紧他,任他在身前一起一伏地剧烈呼吸,一时没有动静。
“奉天,你是不是喜欢我?”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声音却轻了下去。像追着幼时飞远飞高向着日光摇晃离去的蝴蝶。
君奉天摸了摸怀里毛绒绒的头,遗憾这只能当做酒后戏言。可他挺想当真的。
“你别不理我啊。”天迹垂着头,屈着背拿头顶固执地抵住他胸前,拦着他不让他向前走动。“别不喜欢我啊。”
“你啊”君奉天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他头顶中央乌发浓密的发旋,突兀地想起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伪科学,说是发旋落在中间的人都特别聪明。突然莫名地就把自己逗笑了,他轻轻开口:“谁说我不喜欢你呢?”
人人都在告诉他,他喜欢他的啊。
天迹像一时没听懂。抬头愣愣的看着他,“奉、奉天你喜欢我?”
“嗯,喜欢。”君奉天看着他,此刻天迹像极了一只盲了眼睛大金毛犬,用着湿漉漉的鼻子拱着他。他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真的喜欢?!”
“真的喜欢。”
“有、有多喜欢?”
“非常喜欢特别喜欢好了好了,给我站稳了。”君奉天捞住仿佛灵魂出窍的醉鬼身体。
“我心跳的好快。我快得心脏病了。”天迹捂着心笑道,“不过没事儿,奉天喜欢我啊!”
君奉天看着他雀跃的样子,心头也起了细微的热意。
反正他醒来也不记得了。这时候多说几句喜欢,应该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困扰吧。
“是啊,君奉天非常喜欢你。”
把闹腾够了的天迹挪到自己背上,任他歪着的脑袋靠在肩头。他的脸庞凑得很近,细绒毛发刺在自己脸的一侧,随着自己向前走动带动他的身体起伏,产生细微的瘙痒感。毛发间还似有若无地保留着早间洗头的香气——如果忽略那股宣兵夺主的烧烤味的话。
“奉天喜欢我!”
“嗯。”
“最喜欢我呀?”
“是。”
“比他爱吃的烤肠还要喜欢呢?”
“”可比性究竟在哪里,君奉天一顿,还是顺着背后一直嚷嚷的人应下去:“嗯。”
君奉天背着身上那个摇摇晃晃的人,俩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将中心思想基本一致的几句话颠来倒去说了一路,毫无营养,但天迹就是乐此不疲。
“小声点,这是晚上了。”
“哎。”天迹应道,奉天叫他小声就小声,只是还是不过瘾似的,身体向前倾顺势环紧师弟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嘿,我也最喜欢奉天。”
君奉天脑里嗡得一响。
他突然无比希望说着这句话的天迹是清醒的。
悄声咽动喉结,君奉天努力克制着声线里异样的情绪:“好,我知道了。”
向来波澜不惊的脑子里突然被天迹扔下这么颗深水炸弹,君奉天人也不禁有点恍神。稀里糊涂走了一段路后,天迹好像也说累了开始没了声。心猿意马对付不了寂静街道,两人的心跳叠在一起轰轰的响,君奉天也开始没话找话,终于忍不住提及最初的疑问:“你今天喝的是什么酒。怎么一点酒气都没有?”
“菠梨?凤萝?什么来着。”天迹努力回忆着那啤酒的包装。“噢,菠萝啤。”
“”君奉天身形一顿,肩上的天迹随着惯性一晃悠一头栽到师弟的脖子窝里。茫茫然抬起脸。
“怎么了?”天迹发出的疑问带上了点温软的鼻音。他的奉天背着他走得很稳,他摇摇晃晃快睡着了。
君奉天突然把天迹从肩上放了下来。于夜色深沉中,深吸一口气,掰过他的肩,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玉逍遥,那就是个饮料,没有酒精。”声音一沉,于心不忍:“你根本不会醉。”
“啥?”天迹站在冷飕飕的夜风里,愣着一双眼,越睁越大,环绕着他们的斑斓的夜色灯火都掉了进去。里面的光彩搅动得更加剧烈。
靠北他是被忽悠醉的吗?
酒精壮胆buff被悍然驱散,方才还温温吞吞淌着的血液刹那从脚底冲上脑门,就差拱出个小火山来发泄一下天迹成长至此、前所未有的难堪。
“我”
君奉天看了他一眼。
恰有夜风一吹,天迹攒起的小火山息了烟,一下子又被打回原形,焉儿吧唧的,眼神剧烈地发着飘。
君奉天看着他后知后觉的样子,想起默云徽把他交代到自己手里时,那双闪得贼兮兮的眼睛,君奉天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在亲近的人面前就缺个心眼,真替他担心被人卖掉还在替人贩子数钱。
一巴掌轻轻拍上他的后脑勺,怕让他难堪,便走到了他的前面去,“走吧,回家了。”
手腕处却一紧,人被向后拉住了。
“等一下,”天迹皱起眉头,眼光竟有些发狠,直直地对上了君奉天的眼睛。当下,他只关心这个:“那——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还作数吗?”
腕口被他抓紧的地方因突临阻碍而血脉冲涌,脉搏在指腹下突突直跳。天迹人虽高身体却不壮,君奉天没料到天迹能凭空生出那么大的劲儿,可以紧紧拉住他,寸履难移。他眼角处起了细微的血丝,咬紧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恼怒又倔强,如一只困兽紧紧绷起,欲做最后搏命一击。
如此认真到固执的模样,君奉天有一瞬间走神。
君奉天复又抬头,平静地看着他,说:“那会儿,自然不作数。”
天迹眼里的灯火熠熠逐一熄灭下去,抓住他的手力气陡然一松。
“这、这样啊”天迹话音又极其自然的扬起,“就说嘛,假酒害人,假酒害人啊。”
君奉天反手轻易地捉住了那只滑落的手掌,往里一带便轻轻拥住了他,话音里带上了只有天迹听得出的笑意,“所以,听我重新说一遍。”
“玉逍遥,我喜欢你。”
Fin
剧场1
玉逍遥:所以奉天你之前到底看了什么东西在傻乐。
君奉天:偶然翻出了手机里储存的我的高中周记。
玉逍遥:喔~年轻时候的事情,的确蛮有趣的。
君奉天:恩。记了一笔你小礼拜偷偷翻墙出去吃夜宵没喊上我,后记是周一果然没借你抄作业。
玉逍遥:我会做这种事!奉天你居然这么对我!
君奉天:觉得那时候的心思还真是有趣。
默云徽:等等二师兄你的周记都记了点什么东西啊
小剧场2
默云徽:为什么大师兄最后胆子那么大了?明明之前连眼神接触都做不到
玉逍遥:哇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我不要这脸了,我只要奉天!
——————————
“靠,疼疼疼”玉逍遥捂着额头,痛呼连连。
默云徽对待不安分的伤号显得焦头烂额,“大师兄你别捂着,得上药啊!”
“我这手拿开它就会流血啊,我也没办法啊——你看!”玉逍遥摊开手,额上一道狭长的伤口便朝外汨汨冒着血。
“嘶。”默云徽看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里离药房太远了,快走快走,去没人的地方躲一下,太——丢人了我可不想被人看到。”
默云徽被这个伤号推着走晕头转向,此间不断怀疑人生。
之前的自己到底哪里想岔了?怎么会跟着这个远近闻名的闯祸精师兄摸进玄尊密室?
甚至罪魁祸首还挂了彩破了相,自己却丝毫不觉幸灾乐祸。只胆战心惊地觉...
甚至罪魁祸首还挂了彩破了相,自己却丝毫不觉幸灾乐祸。只胆战心惊地觉得,如果被二师兄看到了,他可逃不了“共犯”的嫌疑,被一起好好教育一顿吧?
等两人狼狈地躲到鲜有人出入的一处,玉逍遥一屁股跌在草地上,又是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不愧是玄尊的佩剑啊,光溜溜一束剑气,我居然被伤到了。”
默云徽在四处的草丛里疯狂搜罗着止血的药草,听罢欲哭无泪。
是啊是啊竟然能伤到你啊——!
人家一把剑好端端摆在那里,某个手痒的家伙非要去摸,一摸就触发了剑阵,无妄之灾,没有更惨的了。
哦,还是有更惨的,玉逍遥这个全仙门上下的宝贝,若是因为这次闯祸,让脸上破了相,仙门门面之光毁于一疤,他默云徽将会背起仙门第一罪人的豪华锅。
“小默云你干嘛那么紧张,破相的是我,疼得也是我,怎么你比我还想哭的样子。”
“哦,伤在师兄身,痛在师弟心。”默云徽一脸冷漠。
挂彩的某人依旧一派自适:“你该忧心你的学艺不精啊,唔,刚刚如果是奉天在,绝对能挡下那一击。”
默云徽绝望地望向玉逍遥:你让玄尊的儿子陪你去偷他老爹的佩剑吗?
而且明明自己也是被强拖硬拽来的啊!默云徽在内心尖叫。
玉逍遥哼哼唧唧,默云徽手忙脚乱地给他敷上药草,手下的人呼声却越来越大:
“小默云你到底给我涂的什么,越来越痛了啊?”
“就,止血的啊,很痛?”
“当然痛。”玉逍遥龇牙咧嘴,比刚挨一剑时的痛楚有过之而无不及。
“呃,就好像你脚指甲板里卡了根竹签,然后又狠狠撞上了桌子角”
“这是心理作用!”听罢形容,默云徽疼得心肝脾肺齐齐一抽,“大师兄,求你了,消停点。”
“真的很痛啊。恩……这次便宜你了。”玉逍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转向小师弟,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
“怎么?”
“来,这里,给我亲一下。”玉逍遥点着额头上的伤痕,一番话语说得毫无愧色。
默云徽惊诧地瞪着玉逍遥,以证自己没有听错。
玉逍遥笃定的点点头。
默云徽着火般就地弹了起来,恨不能化身木铳火箭蹿离原地,离这个满脑子危险想法的大师兄远远的。
然而他只能两条胳膊交叉紧紧护在胸前,神色紧张,“大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对你没那样的想法!”
“啊?等、等等,你想多了吧!就叫你在伤口上亲一下啊。”玉逍遥瞪着默云徽身子快绷成一条咸鱼干,自己也受不了似的皱起了眉,捋掉了胳膊上应景的鸡皮疙瘩。
“哎呀,你这连变声期都还没到的小屁孩想哪儿去了?来,我跟你说——像在我家,恩,比如玉箫,小时候受伤了,娘亲就给她亲亲伤口,一下子就不疼了。真的。”
“骗小孩的吧!我不信这个邪!”
你现在可不就还是个小男孩嘛。玉逍遥一咧嘴,拽过一直倒退的默云徽,“可是我信啊我信啊,我全家都信啊。你别管灵不灵你先帮帮我啊?”
默云徽抬头看向青天白日,日光苍白眩目,他晃两晃,几乎要昏厥过去。
“你干嘛一副要死的样子?”
“不成,不成!亲了你真的会有人取我性命啊!”默云徽尖叫。
“谁啊,谁敢动我小师弟啊?”玉逍遥也跟着夸张地叫,“报上我的名,神谕叫他好看!”
——那把与神谕实力相匹的正法似乎正高悬在头顶,凛凛威逼。一丝凉意顺着背脊爬上默云徽的脖颈。
默云徽面如死灰地望着玉逍遥,正法的年轻主人有属意之人,这是全师门上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秘辛。他跟在奉天逍遥两人身后当惯了跟屁虫,早已心领神会地,“看破不说破。”
偏偏只有玉逍遥本人特别没自觉。
“你受伤这事儿不能让二师兄知道,我、我帮你喊玉箫来吧”
“小默云!你还跟我讨价还价,我可真要被疼死了,小玉现在可在另一个山头上,你这一来一回,是故意气我呀?”玉逍遥额头上的剑伤碰也碰不得,潦草的上药折磨得他快要嗷嗷叫了。
明明是可以占人便宜的那一个,默云徽痛苦得反而像被强迫的那一个,被玉逍遥拽着的身子僵硬得似一根木头,恨不得把自己嘴给当场扯下来,然后直接从仙门云海上丢下去。
他下不了这个嘴,他就觉得有一双眼仿佛在身后看着他——
“你别那么不情不愿啊,要心怀爱心才有抚慰的效果,这么跟杀猪似的,我能好个头啦!”
要忍着额前伤口的灼痛,又要拧着小师弟这颗宁死不屈的头,玉逍遥颇感费力。
“别扭什么呀?就你我俩男的,嘴皮碰脸皮,又不会掉快肉……”
玉逍遥正跟默云徽较着劲,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一声。
“玉逍遥?”
仙门上下敢直呼玉逍遥全名的,还喊得那么不客气的,只有君奉天一人了。
犹如晴天霹雳猝然落在俩人之间,师兄弟简直是打着滚儿一骨碌弹开彼此。
“哎,奉天。”玉逍遥慌手慌脚地爬起来,嘴上应得结结巴巴——不知为何,他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心虚的多。
君奉天没有应声,眼神怪异地扫过狼狈而慌张地的两人。
“你们在做什么?”实在可疑。
默云徽抱着头如遭凌迟,又不敢直面二师兄威压十足的审视,便一咬牙,“二师兄是这样的今天大师兄拉着我去闯玄尊的剑阵为的是见一眼玄尊的新配剑,结果大师兄受伤了他还死要面子不去找医师就医所以刚刚我们在这里上药!”
默云徽一口气不带喘地倒完事实,把身边的听得目瞪口呆的玉逍遥卖了个干净。
“没错,普通的上药。”跟前的君奉天望向他,眼光似信非信。默云徽心虚地强调了一下。
不管二师兄刚看到了什么有的没的,先老实交代了将功补过还来得及吧?
此时由于刚刚一番大动作,玉逍遥额上刚止住的血便非常应景地蜿蜒而下。
“呃,奉天你看,是真的。”细长的流血淌过眼睫,玉逍遥不得已眯起了眼睛。
玉逍遥想呸自己,的确是真的啊,他确确实实受伤了啊?为什么非说得跟在找借口一样良心不安。
“”
一个大师兄,一个小师弟,把自己折腾得土头灰脸的,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君奉天皱起了眉头。尤其这个玉逍遥,还自己挂了彩——
君奉天放过了一旁面红耳赤、两眼瞪脚尖,仿佛做足了亏心事的小师弟,头疼似的叹了一声:“默云,你回去吧。把自己收拾一下。”接着又一手拉过玉逍遥的胳膊,干脆地:“走,给你上药。”
拉过玉逍遥的手劲儿出奇的大,惹得玉逍遥没关住嘴:“哇——等!奉天你轻点,你这样,我胳膊和脑门一样疼。”
“记好不记疼,让你长点教训。”
玉逍遥咋咋呼呼地被带走,默云徽一时腿软又跌坐下来,抚着胸口,又无比庆幸,还好今天二师兄没有背着正法出来。
不然,那个能把人戳个对穿的就不仅仅是二师兄的眼神了
玉逍遥敏锐地感受到了君奉天心情不佳。
他这个师弟没事就爱扮酷哥,脸上鲜少有什么表情流露。外人也自然难以揣测这位酷哥平时是什么心情。
但毕竟他是他师兄啊,多少还是占了点亲近的便宜,比如此刻,君奉天越是一言不发地给他上药,他就越明白君奉天心情已经坏到极点了。
玉逍遥僵硬地坐在床沿,头上的伤口突突的跳着,君奉天上药的手劲也没仁慈多少。他没敢吭声,痛啊疼啊都往死里憋。
玉逍遥偷偷一瞅君奉天打开的药瓶药罐,都是平日里不常见的,真不知他的好师弟是从哪个箱底掏出来,专门来治他的。玉逍遥悄悄估摸着,这奉天,果真是带着点报复性质,专门挑了几个药效猛的给他涂了。
至于他生气的原因,到底是因为自己去闯玄尊的剑阵没喊上他呢,还是因为不小心搞伤了自己,还是别的什么玉逍遥吃不透。
“奉天啊——”玉逍遥好声好气地呼唤着师弟,比往日里的叫唤还软上三分,不管怎么样先道歉吧,“你别不说话嘛,师兄错啦。”
君奉天表情没变化,一张好看的皮相绷得紧紧的,俨然一副专心对付涂药的模样。
“我那不是你爹嘛!我不可能叫你一块去偷偷鼓捣玄尊的剑啊。”玉逍遥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又没在意这个。”这话君奉天接的不冷不热,手上兀自给玉逍遥额上的伤口细细抹着药膏。
玉逍遥昂起头,美滋滋地望向师弟,师弟还是在意自己的:“那,奉天你是在担心我吗?好啦,我又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破了点相。三天后又是一个云海仙门玉树临风大师兄。”
“那是你妄自尊大,自作自受。”君奉天瞟了他一眼又把他那颗头摇头晃脑的脑袋按下,抛下毫无温度的评价。
又被堵了回来。唉,到头来是要怪我欺负小师弟吗?
“说真的,我今天就跟小默云胡闹来着。我也没怎么为难他,就让小默云安慰我一下,替我亲一下伤口”
听到这句话,游火蹿过胸膛,君奉天失手按了一下玉逍遥的伤口,玉逍遥疼得嗷一声叫起,“别别别,奉天手下留情。”
君奉天敛起神,压着刚刚突然蹿上心头的不适感,火烧火燎似的,沉下声:亲一下?
玉逍遥哆嗦了一下,“大家小时候不都该这么干过?不是说「亲亲就不疼了」、「亲亲痛痛就飞走啦」。你小时候师尊没这么安慰过你啊?哇,奉天你怎么那么激动,亲的也只是额头上的伤口啊,小默云也就是一个屁大的男孩子,没什么……”
……关系吧。眼前人的面色越发古怪,玉逍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奉天好像心情更不爽了啊?玉逍遥尴尬地挤了挤眼睛,最后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去看君奉天一双眼。
此刻,他在心中分外想念起自己的亲妹子。在自己胳膊啊手啊磕伤碰伤的时候,那小女孩就挂着两行泪花扑怀里来,端着手忙不迭地啵两下,一边哭哭啼啼的说,“阿兄不疼,我给阿兄亲一下,亲亲就不疼了。”
“所以,亲到了?”君奉天一开口,玉逍遥无端觉得室温猛降八度。
“那当然没啦!”玉逍遥反驳得快极,“不然我哪还有那么痛。”
君奉天莫名其妙地觉得松了一口气。
“谁都可以亲吗?”君奉天踌躇半晌,接着问道。
“也不是啊,当时身边只有小默云嘛。可是奉天,我是真疼啊。两个男生亲一下也没关系吧我又没强迫师门里的诸位小师妹。”
哇,路上随便抓个女孩子讨亲亲那才叫变态流氓好吗,奉天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相信男生间纯洁的友谊呢?
两个男生就没关系,这句话像是重伤了君奉天一记。
“谁、都、可、以、亲?”君奉天看着玉逍遥,带着可疑的恼意,似乎跟这句话杠上了,怎么也迈不过去。
偏偏眼前人光瞪着个无辜的眼睛,还不明所以地眨了眨。
“当然不是!”玉逍遥猛得摇头,终于领悟到了什么似的,刚刚还因伤痛几分愁苦的脸转眼一翻,冲着君奉天笑得开怀极了,“还是奉天你来,你可是我们仙门之光呀,干什么什么在行!”
玉逍遥忽然冲他发出邀请,君奉天听得眉毛一跳:这马屁拍得,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来来来,奉天,我痛了快一天了。你亲我一下,一定贼灵!要记得念「亲亲就不疼了」。”玉逍遥已经手脚麻溜地贴过来,热络地过君奉天的肩,说得一脸恳切。
君奉天看着那双澄澈的、带着恳求意思的眼,仿佛,他真的没有存任何其他旖旎心思。亲吻便是一个止痛的工具,其他什么意义也不是。
倒显得一直在意着的自己像个傻瓜似的。君奉天默然,心中无名之火。
“道理是这样的,其实是两个感情越好的人,亲吻抚慰的作用就越大,”玉逍遥开始天南地北地扯。
君奉天莫名感到暴躁,玉逍遥这个格外啰嗦的人啊!他才不信这套狗屁说辞,在他看来,除开家人,亲吻从来都是亲密的恋人间做的事,他才不管亲哪。
额头也不行。
“奉天,我相信你!师兄对你那么好,你一定很喜欢师兄吧——”
“胡、胡闹!”君奉天一震,有什么答案快要被无心的笑语猝然挑破,他语速极快地补上:“白痴,幼稚,我不干!”
玉逍遥还没来得及震惊他的万年酷哥师弟居然会爆素质三连,便忽然捂过额头,“嗵”的一声倒回床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痛———!
君奉天,涂药的手,下手重了点。
“我——我师弟怎么一个赛一个不听话。”玉逍遥窝在床角叫苦不迭。他捧着今日命途多舛的脑袋,把自己窝了起来,埋进松软的被窝撒气,切切索索地嘀咕,又刻意让君奉天听到似的:“我这个大师兄当得好苦啊,没人疼没人爱。你们这一个个小没良心的,感觉更痛了。”
君奉天在一旁收拾着平时自己小伤小碰也不大舍得用的特效的药,手脚小心地叠进柜子里收好,对某人的抱怨充耳不闻。
呵,说这句话的人才真叫一个没良心。
“嘶哼,明天还痛的话,我就去找小玉了。我就不信自家妹子还不疼她亲哥。”玉逍遥小声抱怨,始终坚信幼时的流行在他家人之间的小习惯,能抚平这小小的创口。
“……”闻声,迟疑了一会,君奉天不情不愿地问道:“喂,真的,亲一下就好了?”
“那当然,我从小到大,跌了碰了伤了,都这么过来的啊。怎么样?师弟——”玉逍遥从被窝里探出一双巴巴的眼,目光闪闪。
“妄想。”君奉天别过脸。
夜深,君奉天直起身子,看向身边闹腾了半宿,睡得不大安稳的人。
或许伤口还是疼的,玉逍遥睡得显然没有过去那么没心没肺,往日里有你没我的睡姿被今日的受伤给结结实实地封印了起来,难得安分,老老实实抱着被子,兀自紧皱着眉头。
此夜比以往更静,草间的蟋蟀蟾蜍像要迎接什么重大仪式一般,鸣叫都在此时噤声。君奉天坐在流淌的月光里,只听得到玉逍遥轻微的呼吸声。
应该已经睡熟了。
君奉天看着他额上处肿起的伤痕,像是做了许久的准备,压下窸窸窣窣的动作声,敛着呼吸,俯下身在伤痕上落下轻轻一个吻。
君奉天觉得自己耳根发热,却依旧照着玉逍遥教他的,低声念道:
“亲亲就不疼了。”
Fin.
第七章
*另名:有生之年我终于看见我爸坠入爱河的傻样(。
*CP:主奉天逍遥,副云玉
*现代AU
Chapter7
另一头,云忘归也成功地从排队长龙里挣脱出来,端着碗筷,挨着人群里的玉离经坐下。
“离经,你今天怎么坐这,老位置没找着你。”
玉离经抿着筷子,目光落在什么地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老神...
“老神在在地在想什么呐?”
云忘归胳膊肘捅了捅玉离经,把他筷子上虚虚夹着的肉片给晃了下来。一嘴咬了个空,玉离经这才回过神,把肉片重新塞进了嘴里,然后点了点隔了两桌外的地方,悄声说:“在看你想看的画面。”
云忘归顺着玉离经指的方向看去,心大无比:“嗯?那桌怎么就坐了两个人。哇,我们这里人挨人挤得要死,哪方恶霸啊,独占一桌。”
恶霸似有所感,抬头朝他们这看了一眼,暗金色的眼光扫了过来,云忘归面上一凉,头差点快埋进碗里。
——如果恶霸是君主任,一切就解释得通了。自然没什么学生敢胆子肥到跟老师挤在一桌上。
云忘归端紧了碗,话都吐不利索:“君、君老师怎么兴致那么好,今天来这儿吃饭?”
玉离经笑眯眯地:“这嘛,老师当然没这样的好兴致,陪人吃饭就说不定啦。”
“嗯?陪谁?”云忘归又把头从米饭堆里拔了出来,“说起,你亚父难得在学生食堂吃饭,你不去那桌一起吃吗?”
玉离经咬着筷子,眼神示意没眼力见儿的云忘归自己琢磨,坏人好事的事情他会做吗?
“嘿,你这什么眼神呀……”云忘归心里觉得稀罕,他的班长大人人前是个端得正经八百的好好学生,谁会想到私底下也是个会把一双眼睛闪得贼亮的小狐狸呢。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嗅到了此地浓烈的八卦气息,心领神会,眼神灵巧地绕过低头吃饭的君主任,轻飘飘地落定在另一个白发青年身上。青年怕是个挑食的主,伸着手把一些不起眼的胡萝卜丁添到了他们君主任的碗里。君主任低敛着眼,任他在自己跟前堆成一摞金灿灿的胡萝卜山包,像是习惯了一样。
“卧……,等,没见过的老师啊,谁在和君老师吃饭?”
玉离经眼角上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猜。”
云忘归被这眼光一挑,神经有如被针扎,前几日学生间流传的谣言猛然倒灌出耳朵,下巴都快兜不住了:“难道,是送花给老师的人,老师他对象!?”
“嘘、嘘!”玉离经赶紧按住跟着筷子一起震飞的云忘归,“嚷那么大声,是要招老师过来,把我们这一伙儿几桌一块端了吗?”
云忘归再次做贼心虚地按下头,眼光擦过隔壁几桌,才发现周边的盛景。大家绕着以君主任一桌为中心,虚虚得拉扯出了一个圈子,除了君主任的那一桌,其他长条凳上坐得人挤人。而貌似吃饭的人一个个都不老实,时不时伸过脑袋往中心瞥一眼,三三两两搓起的眼光十分热烈,快要在中间点起一把火来。
爱好顶风作案的还真不是他一个人。
“假的吧……”云忘归叼在嘴边的筷子一滑,一不留神就要戳进自己的鼻子里。前几日他还把君老师列为单身汉里直挺挺雷也劈不断的标杆,这一转眼,就一边弯得韧性十足,一边大剌剌地带人来学校吃饭了啊!
“真的假的,云忘归,你要不要上去问问。”旁边一个同学探头,也挤进这暗中观察、视线良好的一桌,这人尽管身似麻杆,但一屁股坐下来,活活把云忘归挤出了半个身子。
“问什么问?”云忘归一脚抵住自己,“我手上的五三题都快堆起来了,上上轮的都还没补完呢!”
“哎呀,你就假装路过,问一句,‘老师,你带男朋友来吃饭呀?’”又一个同班同学凑过来支招。
云忘归心里很明白“作死”两个字一笔一画怎么写,这跟往老师人前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你跟君老师熟,老师不会介意的。”人人都知道君主任与云忘归之间有深厚的五三情谊,不然为什么三天两头被请进办公室领作业。
等、等等,这里跟老师最熟的是离经好吧!
被众人拱着往前送的云忘归,恨得都磨起了牙槽,可惜离经和君奉天是义父子关系只有他知道。他只能扭头苦哈哈地向离经求救。
玉离经歪过头冲他一笑,眨着眼睛仿佛在说,我也很好奇。
“忘归,我教你,万一老师不答应,你顺手夸一句‘老师你恋人长的真好看’,老师应该会很高兴,你抓紧溜就是了。”
云忘归腿一软,彻底栽下了椅子。
完了呀,凉了呀,感情淡了呀。连离经都撺掇他去送命。
“快去快去,被罚了五三我们帮你做!”
云忘归几乎是被后头一众好事的同学给轰了出来,跌跌撞撞一头栽在君主任那一桌前。
天迹和君奉天也是刚刚落座。饭都还没端稳,就有一个学生虎头虎脑的扑腾过来。天迹一嚇,捧着碗往后一退,忙不迭收起了差点被袭击的长腿。
君奉天看清了扑过来的是何方妖孽,忍不住掐了掐眉头。心里叹息:果然逃不过的。
云忘归慌慌张张地直起身子,迎上了眼前青年那双色泽相似的眸子。
“同学,怎么了。”天迹端起脸,装模作样地吓唬道:“架势那么大,我以为你要来抢饭呐。”
“呃。”云忘归脸上火速蔓延开红色。浑身不适般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啊,我、那个,我就来问问……”
“嗯,问?”天迹点了点对面的君奉天,“你们君老师在这,问他。”
云忘归舌头正打着结,飘摇的眼光一晃,就看见对面的君奉天淡淡看了他一眼。明明是没什么具体感情的浅淡一瞥,却催得云忘归背后的寒毛一根根接连竖起,仿佛使劲拉扯着主人“惜命”。
“我我我……”
听云忘归半天崩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哆哆嗦嗦的鸡毛倒是抖了一地。君奉天正式抬眼看他,与青年对话时散去的锋锐感又在瞳仁中重新凝聚:“有事儿?”
被君奉天眼里无意的锋芒一激,云忘归话出口都拐了音,人跟着一旋,直直地冲着另一人发问:“老师!你的鸡腿儿还要吗?”
被“老师”这一份量十足的称谓往后一顶,天迹差点没兜住下巴,险险稳住身形:“啊?”
而身后一众伸长了脖子满怀期待的争先吃瓜的学生,发出了一连串长长的“噫——”的嫌弃声。
君奉天闻声,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他们。那一众学生被君主任的眼光一扫,个个被削了头缩回去,由于人挨人太紧实,转回去的动作不太利索,活像一串挤在电线上的鹌鹑,假装四处看风景。
“嗯?你要我的鸡腿,你没吃饱吗?”天迹听错般指了指自己碗里还没动过的油光水亮的鸡腿。
云忘归根本不敢抬头,就算天迹点的是一盘啃过的鸡骨头他也认了,点头如捣蒜,“呃,来晚了,窗口卖完了……”
“噢。”天迹到底是见过世面,轻微地一昂头,目光越过这个焉儿吧唧的男生,就看到他身后无数双闪烁的小眼睛。
天迹嘴角一翘,心下了然。不过是学生时代捉弄的小把戏,曾经的玉逍遥更是个中老手。祖师爷爷就在跟前坐着呢,这群闹腾的小鸡崽子都不知道把自己脸上的看戏表情收一收。
天迹从善如流地把自己的碗向云忘归一推,慷慨地解救眼前这个冤大头:“拿去。就一个鸡腿儿的事,用得着刚刚三拜九叩这么大的阵仗嘛。我差点就要掏红包了啊。”
云忘归手碰上天迹递来的碗沿,望着里面黄澄澄的鸡腿儿,差点儿就要感激涕零:“太、太谢谢老师了!”
再眼光一斜偷瞄了一眼君主任,破天荒地,他正两耳不闻窗外事般,平静地吃着手里的饭菜。
这赤裸裸地碰瓷行径,君主任居然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这、这是默许了?云忘归惊觉自己在刀尖上跳了一套广播体操,毫发无损,一时大喜过望,千言万谢地就此告退。
他大气也不敢喘的扭头往回走,瞅见吃瓜群众一溜的不够尽兴的遗憾目光,唯有玉离经冲他悄悄比了个大拇指。他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般,一个早已偃旗息鼓的念头给舞上了舌根,忽而一回头,对白发青年张口说道:“啊啊对了,老师,你长得真好看啊。”
“噗。”要不是天迹及时捂嘴,刚入口的汤大概全去了对头君奉天的身上。
君奉天抬手作势一挡:“……”
“嗯——你很有眼光。”天迹冲着眼前这位马屁学生毫不吝啬地点头,咧开的嘴暗自挑了个口型:“比你君老师有眼光多了。”
君奉天额上的眉毛压不住地抖动,默默扶稳了桌面正打颤的汤碗,向云忘归这个幺蛾子甩过一个“快滚”的眼神。云忘归收到了恩师的赦免,两腿一蹦光速开溜了。
“奉天,你的学生很可爱啊。”天迹笑得桌底下的两条腿直打架,“真是一点都不随他们的亲老师。”
“……”不闹腾的时候还可以,作起来十个屋顶都不够掀。君奉天给自己学生留了个面子,浅淡地点了个头,替他们承下了这句珍贵的夸奖。
尽管这回云忘归无厘头般的冒出来,就是他们作妖现场。
“够吃吗?”君奉天看了一眼天迹的碗底,送出一根鸡腿后,剩下的菜色素得可怜。
“还成。”天迹扒了口饭,调头便看到刚刚那个男生,乐颠颠地把那个鸡腿送给了人群里另一个男生——嗯?居然是玉离经。
嘿,好一个借花献佛。不过给的既然是离经,他师弟的宝贝义子,天迹理所当然地原谅了他。他懒洋洋地卷着舌头把遗落在嘴边的米饭收拾进来,“再苦不能苦孩子,我少吃块肉,饿不死——嗯?奉天?”
天迹慢悠悠地转回头,就看见君奉天正岔着筷子,把自己那份鸡腿平稳地放到了他碗里。
天迹一愣,“奉天,现在告诉我,这鸡腿是天上掉的,我可不信了哦?”
“别贫,就是给你的。”君奉天放下筷子,搭着手看他。“你不是奔着它来的么。”
“哎……”天迹意意思思地戳了一下眼前的鸡腿,“一会儿饿着你了怎么办?”
君奉天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天迹,眼光重点照顾了一下此人脸上长得恰到好处的肤肉,不多不少刚刚好撑起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不平地冷哼一声:“我节食。”
天迹捏着鸡腿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差点把不住嘴吭哧一声笑出来。顺着君奉天意有所指的眼光,迷瞪瞪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早前一句玩笑话,他这一根筋的师弟咋么还能当真了呢?
天迹直了直腰板:“我还是下不了口。”
玩笑话揭过,君奉天知道这个人不吃到他心心念念的鸡腿是不会轻易吞声的:“怎么?”
天迹的手指绕着碗沿小幅度地打着圈圈:“我刚刚还在高兴,这一次没吃到腿,下次吧,就有借口再来你学校蹭一顿了。”
你会没有借口?君奉天无言地看着某人满脸真情实感的苦恼,仿佛他此刻出言拒绝他君奉天就不是人。他难得有点投降地意味地张口:“你如果觉得方便,你午饭都可以来这里找我。”
“真的!”
“但是,”君奉天避开那闪得过分的眼光,说,“只能跟我上教师餐厅。”
“行啊。”
君奉天甫一松口,简直刚刚撇开条缝,天迹瞅准了就钻进来,自己扑腾扑腾挣大了余地,把整个人堂而皇之地塞进去。君奉天搭起了眉头,莫名觉得自己又掉进了一个毫不掩饰的大坑,顿了一下,说:“还有,来学校后直接上办公室找我。尽量少去别的老师跟前晃。”
天迹对他师弟突然的“小气”,惊喜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答应的嘴笑得快咧到耳根。尽管君奉天他的本意,只是希望这只不安分的天迹别到处乱蹿,惹来不必要的围观。
君奉天这几天接连见识了这群欠收拾的学生以及同样好事的同事的灼灼目光——不久前另外两位老师就是被这么围追堵截。再傻也该猜到他们这么积极的原因了。
他们就是来看玉逍遥的。
君奉天搭着手臂,看着眼前这个啃着鸡腿满嘴油光的大男人,抬头冲他笑起来还有一股子没心没肺的傻劲,有些困惑。
玉逍遥怎么稀奇了,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一双多动的眼睛能挑出朵花来,还特别能吃。
最多长得比较好看罢了。
君奉天忽然皱紧了眉头,眼光不动声色地从一直打量的天迹的脸上挪开。
他真是信了云忘归那只兔崽子的邪了,那句没头没脑的“你长得真好看”居然敲在了心上。
“离经,我跟你说喔。”云忘归对付着跟玉离经一人一半分食的鸡腿,突然颇为兴奋地叫住了正起身收拾的玉离经。
“我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收获。”
“恩,这不正是吃着吗?”
“我不是照你说的,夸了一下你那个天哥哥好看嘛。”云忘归舔舔嘴,“那个时候老师瞪了我一眼,但是我分明看到,那眼底确确实实是在笑啊。”
TBC
君主任:我知道我媳妇儿长得特别好看,还要你们说的吗,哼唧。
第六章
Chapter6
午饭铃准时响起,君奉天踩着铃声,不得不回过头去办公室再次面对天迹。而某人的确很听话地玩着手机上的跳跳乐,也就玩了几十番,把朋友圈碾了个遍。
只是姿势实在是太惬意,君奉天推门而入的时候,天迹连忙从柔软的皮椅背上直起身子,二郎腿收得太猛差点...
只是姿势实在是太惬意,君奉天推门而入的时候,天迹连忙从柔软的皮椅背上直起身子,二郎腿收得太猛差点就地打了个结。
刚刚的姿势到底是有多大爷呢,君奉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天迹擦擦鼻子,摆稳身形,讪笑道:“上课这么快啊,奉天,这就回来了。”
只是他一想到办公室里窝了个不请自来的天迹,没事做就端着个脸在对面眨巴眨巴看着他,自己干正经事都变得不利索起来。索性去教室外转了两圈,例行教导主任的巡视,顺手缴获了两三部手机。
而这人霸占着他的办公室倒是闲的悠哉!
天迹的手指还依依不舍地搭在手机屏幕上,蓄势待发的小人快拗断了腰。啵啵啵的声响一连串地敲击在君奉天忍耐的太阳穴上——教学楼有五层,他君主任爬上爬下也挺费劲的,能忍下三顾办公室而不入更是费劲。君奉天突然气闷:这儿明明是他的办公室,凭什么刚刚是他呆不下去,这没道理啊。
君奉天不客气地叩了叩桌子:“你还不饿是吗?”
天迹的眼力见儿总在奇妙的时刻起效,赶忙一撒手,游戏小人在主人新欢旧爱的抉择里,biu得一声,惨兮兮地蹦出了屏幕。他殷勤地拿过主任手里那几部可怜兮兮的战利品,绕到君奉天身后,就要上手给他捏捏肩:“君主任辛苦辛苦,来歇歇……”
君奉天被他这装模作样的声音激灵得下眼睑抖抖,及时撤身,挥开某人岔在半空中挠着的爪子。
“傻愣什么,走了。”君奉天走在前头,喊了一声仍杵在原地挤眉弄眼的人——好像还在努力招呼他,我手法很好的,真的不试试吗?
君奉天拿鼻子嗤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
非什么来着?
反正不是非常喜欢你。
云高近几年招生扩大,或者说曾经那个巴掌大的旧校区放不下这群窜天入地的猴子,不得不斥重资,改头换面倒腾新校区。接近暑期的校园里,日光亮得有些扎眼,面子工程之一的喷泉作云鲸状,正悠悠吐着水花。天迹跟在君奉天身后走着,怀里像揣了个惊叫鸡,见着远处累了四层高的云海仙门大食堂,都要乡巴佬似的大呼小叫一阵子。
“掌勺师傅还是老校区迁来的那一批。应该还算原来的口味……你怎么不走了?”君奉天正打算往二楼教师餐厅迈,胳膊肘却被天迹一把拉住了。
“奉天,是在这里吃啊。”天迹在一楼大剌剌敞开的学生食堂门前,直挺挺地立定。
“……”君奉天听错般缓缓扭过头,眼光擦到学生食堂里鸡飞狗跳的盛景,脖子转动时神经逐渐嘎嘣作响。
此时午饭铃似关不上的水阀,冲来一波又一波的学生。供不应求的窗口前早已盘起了的长龙,一颗颗毛头辗转着凑在窗口,每一张稚嫩的脸上多少都对近在眼前的食物显露出了凶光。
君奉天看着满食堂黑压压的脑袋,心里那点后知后觉的不妙突然魔豆般成长,顶到天灵盖上,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他和玉逍遥要在这个鬼地方吃?
君奉天张口,落语铿锵:“告辞。”
“别呀!都说了,要回味的是高中的味道。教师餐厅能吃出什么味道?你玄尊老爸的味道吗?走啦,奉天!”
饥饿不晓得添了个什么怪胎增益buff,天迹突然间力大无穷,把一脚迈上二楼台阶的君奉天拽了下来。君奉天绷着一张脸,被天迹捞着一条胳膊,就这么半拖半拉地汇入学生涌动的人流里。
平日里一间一间教室框住的仿佛不是一群斯文的读书人,而是无数忍饥挨饿多时的小狼狗,牢框的闸门一打开,这群兔崽子跑得比谁都快。甚至在人群挨挤中,都没法发觉,刚刚无心踩到的脚,会来自平日里他们最为畏惧的君主任。
君奉天默不作声地忍下了脚面上那没轻没重地一击——和玉逍遥厮混久了忍耐力又提升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只在心里盘算着下一场纪委部会议重点整顿食堂秩序。
正是饭点人流高峰,君奉天拽不住同样见吃起意的天迹,只能放这只大型狼狗——算上毛色应该算萨摩耶——窜出去,自己卡了个空位立稳了脚步,黑着脸一声不吭地靠边站,盯紧眼前那头活跃的白毛。
天迹游蹿在人群中十分灵活,像一尾银白色的泥鳅。他举着手,侧着身在转瞬而逝的人缝中滑过,忽地又在另一侧冒头,想来是踮着脚一蹿一蹿确认窗口的菜色。不称意就果决地往里下一潜换一处。
君奉天被急吼吼拥来的学生挤得挪了两处地方,只能皱着眉头一双眼珠跟随着人群里的天迹。
他看看人群那个浪里白条,怎么精力就那么好呢?再看看自己快贴到墙根的狼狈样子,开始反思自己“不够灵活”的原因……他平时吃的也不算多啊?
精神细微地开了个小差,他再抬眼时,人群里那头扎眼的白毛却不见了。
君奉天一怔,挨着墙的背脊倏然直了起来,锐利的眼光在人堆里快速穿梭。
……居然还真扒拉不出来了。君奉天有些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这么个大活人,还能给挤没了吗?
君奉天撇动的眼光从食堂东边跃到西边:非要来这跟学生抢饭,人多就走散。
再从天花板张望到人头攒动的地面:一会儿看他没有餐卡吃不了饭怎么办。
饿一顿就老实了。
君奉天板着脸,收回了在人群中徒劳翻腾的目光,在原地踌躇了一会:还是说,那人真找不到他了?
此刻的君奉天像一个操碎心的老母亲,心里恨恨那个浪得不念家的游子,又要牵挂他是不是窝在哪个角落忍饥挨饿。正当君奉天捋高袖子,准备亲自深入人群去翻人时,一只手忽然捞住了他的胳膊,力度适当地把他往旁边一带。
消失好半天的天迹,忽然从人缝里冒出头,眼光闪动:“奉天,奉天!我找到鸡腿的窗口在哪儿了。”
君奉天顺着抓住自己的胳膊往上,看到眼前这个神出鬼没却完好无损的人,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天迹倒是比报春的喜鹊还急,转过身把君奉天的胳膊肘夹在腋下,带起人就走:“来来来,跟着师兄走,有肉吃。”
“别这样,走不了。”君奉天人都跟着斜了过来,这个姿势十分不方便。天迹闻言轻快的应了一声,被扣紧的胳膊肘上突然一松,君奉天还没回过神,天迹已经手往下脱去,准确地落在了手腕上,握紧的一瞬,便将他往人群深处拉去。
“快啦奉天,鸡腿就要抢没了!”
天迹还像个热血青年,暖烘烘的手掌心总是带着点汗,按下来的力道坚定又结实。人群纷杂中,君奉天的手些许不然的一僵。他瞪着天迹的后脑勺,迫于形势也不能把他的爪子即刻从自己腕上薅下来,越是暗自抽手天迹手上越是添几分力,像是一场暗中拔河。
像什么话?君奉天手上使劲,把人拉回来。
为什么不像话?天迹扭过头,以坦荡荡的目光回敬君主任的凝视。甚至以退为进,虚晃一松,趁君奉天脱开腕间的桎梏收手刹那,直接抓紧了对方逃窜不及的手掌。
厉害啊,敢在学校公然对君主任动手动脚的人,天迹绝对是第一人。
而卡在两人中间的几个学生,满心满念的抢饭,莫名地转动脑袋,奇怪身前两个人为何木头般戳在跟前,完全想不到他们身下一对牵连不休的手正在进行一场耐力的鏖战。
最后还是君奉天让步了,四面八方涌来的学生把他施展教导主任威严的空间压缩得缝都不留,像一只被束了手脚的大猫扔到叽叽喳喳的鸡崽子堆里,挨啊挤啊,大猫眼里的凌厉威逼都大打折扣。最终只能没什么风度的,任胜利者拖着手,被迫穿过一层又一层几乎是粘连在一起的人墙。
一身筋骨多少年没有这样大动干戈地吃过这样的苦头了,君奉天觉得自己被拉扯得有些走形。青年掌心略高于他的体温蛮横地渗透下来,掠走热意的血管冲击着脉搏突突直跳,脉络相连的胸腔里头也仿佛磕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震得他头壳有些痛。
他绝对是故意的吧。
君奉天眼前的人群清晰地涌动着,他的脑子里却有一丝茫然。
怎么天迹一来,他君主任平整得跟新熨烫的衬衫似的生活,就变得跟搓面团似的,啪唧甩到案板上,一会儿拍扁一会儿揉圆,还粘连着数不清的鸡飞狗跳。
他,君奉天,完完全全低估了天降一个玉逍遥对他正常生活秩序的破坏力。
仿佛经历了再一次从母亲子宫里分娩出来的艰苦挤压过程,两人终于在目标的队伍里立定,天迹也自然而然地松开了他,面目无辜,仿佛刚刚吃了吞了大力丸抓着人手不放的家伙不是他。
“使命必达。”天迹笑着,脸上尽是得逞的意味,“奉天,你校学风彪悍啊。”
君奉天费劲地站直身子,捡回快被某人折腾得零落一地的教导主任的威严:“闭嘴。”
君奉天的声音不算响,但这标志的毫无情感波澜起伏的声调,却足以惊动身侧的学生。
那些顺利排入队伍,温饱问题得到保障的学生,脱缰般的理智终于归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这群鸡崽子中之中戳进了一个大佬。
那些散漫的眼神撞上君主任挺拔的身形,应激一缩,躲闪间又碰上另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是在谣言中的形象,于是三三两两露出了不得了的神情,你支支我,我捅捅你,稀奇古怪地暗地里报信。
原本勾着背嘻嘻哈哈的学生接二连三地被催直了身体,晃着脑袋看过来,惊讶兼好奇的眼光逐一点亮,一传二,二传四,如火种蔓延。
君奉天敏锐的神经感受到身后莫名成摞成摞的热线扫射,怪异地一回头,两队队伍已是火海汪洋一片。
君奉天被这无数炽热视线汇集的热浪一掀,都忍不住眯了眯眼,大惊小怪点什么?
君奉天不客气地抬眼,眼神扫灭一片,掠过这处,后头又哆哆嗦嗦地死灰复燃,怕不是仗着罚不责众的道理,这一扎学生胆儿也肥了起来。
君奉天:“……”
心里头不妙的根芽终于开花结果,将学生又是惧怕又是兴奋的眼光摆到跟前。怎么天迹一来,他周边的不稳定因子都约好似的撒起欢来呢?
君奉天抿嘴,他治不了这群兔崽子,还管不好祸事的源头吗?他抬手将眼前得瑟得没个正形的天迹拎直,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缓慢挪动的队伍的尽头。
“奉天?”
“没事。”君奉天伸手把天迹转过来的脸推回去,“你惦念的鸡腿,自己数着还剩多少。”
手间方才被握紧的肤肉仍感灼烫,君奉天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任他人躲躲藏藏的目光明目张胆地堆叠到他俩人身上。
看样子,玉逍遥对他生活的破坏力,还远远不止这一点。
第五章
*另名:有生之年我终于见到我爸坠入爱河的傻样(。
Chapter5
“有正门你为什么不走?”君奉天把天迹这个问题儿童“请”进了办公室,恨铁不成钢。
“不是,你这怎么说都是个教师办公室,你知道的,我一走向办公室我压力就有点大。”作为过去被请去玄尊老师办公室喝茶的常客,天迹对办公室天生过敏,一靠近就两腿发软。
所以你就去扒...
所以你就去扒窗?君奉天难以置信地看了这位成年人一眼。
“我这不是在摸向正门的半路上被你给截了嘛……”
“里面是我同事,都是正经老师,你……”君奉天顿了顿,“正常点”这个词在舌尖上滚了两滚,仍是很给面子的替换成了“你收敛点”。
然而在天迹踏入办公室门的一瞬,里面所谓“正经八百”的两位老师四只眼睛唰得扫了过来,活像要把他钉在墙上来个全身透视,生辰八字身高体重能一眼能看穿似的。
天迹又是一哆嗦,脊背猛然往后一挺,手掌啪地贴上了两侧的裤缝紧紧并拢,清着嗓子喊了一声:“报告。”
到底是有多怕老师?君奉天向两位捂嘴偷笑的同事投去“见笑了”的目光,咳了一声:“这是我朋友……”
君主任的朋友终于现身了,两位老师小鸡啄米般点头:我们懂的,我们懂的。
然后两人非常有眼力见的,不约而同地,抱起课本准备上课去了。
离开前最后一眼,侠儒和凤儒脸上的微笑过分善良,有如姨母般的殷切关照。君奉天心底又涌起了似曾相识的不妙。
再回头看一眼正束手束脚扒拉着自己椅子背的人,就是个被师长逮进办公室作检讨的高中生,君奉天有点想笑:什么德性。
君奉天坐回自己办公桌前:“也不见得你怕我这个老师?”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迅速消失,天迹终于摆脱了被曾经的玄尊老师支配的恐惧,夸张地喘了口气,拉过一张椅子大剌剌地坐下。
正如被拍扁的海绵慢慢透过气,天迹缩到四肢末端的油滑劲重新游动起来:“那是我知道,以前我跷课翻墙的时候,君老师是在围墙对面张着两手接应我的友军啊。”
听着天迹翻了一下他君主任人前威严背后也没少犯事的老底,毛头少年的一些破碎的片段拼凑起来,捏成一只无形的手,支了支君奉天不苟言笑的嘴角。被学生折腾出来的乌烟瘴气呼的吹散,他给天迹递过一杯热水,语气不自觉地舒缓,问:“今天怎么来了?”
“来看看奉天你啊。”
“说实话。”君主任抱着胳膊,问:“工作的事搞定了?”
“啊呀……”天迹支着一根手指玩着君主任办公桌上的钢笔,抬头说道:“运气不错,老板碰上了大学同学,没怎么折腾我就放我进工作室了。”
“嗯,那还不错。”在家靠兄弟在外靠朋友,天迹这一张弹性十足的人际关系网算是铺张到极限了。
君奉天:“放你进工作室,怎么跑来我学校了?”
“这个嘛,我一人回家也没人做饭,肚子空空,所以奉天,我来投奔你了。”天迹老实地坐在对面,两根手指对出“不好意思”,鼻子是鼻子眼是眼。
君奉天不出所料地摇摇头,顺手滑开手机,准备叫外卖。抬眼问坐在对面的人:“说吧,想吃点什么?”
“唔,我看看。”
君奉天正要把手机递给他,谁想天迹身子向前一探,已越过大半个办公桌,自己送到了跟前。
天迹那一头白花花的杂毛蓬得在眼前炸开,君奉天一怔,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意外地撞在身后坚实的椅背上。原来他现此刻坐着的办公椅下头并不长轮,而是属于稍一用力就会发出“呲啦”一声惨叫且足够惊天动地的固定椅。这就意味着君奉天不可能大动作的达成拉开理想距离的目的。
“你……”
君奉天是有必要躲一躲的。天迹那头蓬软的发,有几撮翘得身先士卒,已经不怀好意地即将搔上他的脸。君奉天脖子抵着椅背,拿眼神威慑着那一绺胆大妄为的白毛。而这几根纤细的发丝儿不愧是跟主人一样毫无眼力见,主人轻微一个弧度的低头,便张狂得直接戳在了君主任的面目上,弯曲出一个十分柔韧的弧度,再漫不经心地扫向另一处紧绷的肌肤。
这算不算耍流氓?
君奉天克制着自己抽动的面颊,忍下了伸手捏着玉逍遥的后脖子肉把他从自己跟前拎开的冲动。心里机械地重复:没必要动手,没必要。头发丝不长脑子。他——只是想看一下手机。
明明把手机拿过去就可以翘着二郎腿倒在椅背上解决的事情,有人偏偏要飞跃大半个桌子,做一个好奇狐獴,支着长长的脖子翻山越岭来看他手里的手机,更丝毫不介意因自上而下的浏览姿势而造成视觉上颠倒的手机屏幕,只顾专注的拨弄着上头的选单。
还是太近了些。这姿势很不妙,至少对我们君主任来说很不妙。他听得到跟前青年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没事老在喉间哼着的曲不成调,甚至还有因为满目菜色而不自觉咽动唾沫的声响。以上都具象化成了一根根翘开的发丝,紧贴到他面目上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
君奉天替天迹举着手机的手变得有些不可控的僵硬,他就像被这人一身不讲道理的气息牢牢摁在椅子背上。无意识抿起的嘴让他的呼吸也不是很顺畅。君奉天的中枢神经有些难以分析主人目前紧绷的精神状况——它熟练的向来是发出令他人精神紧绷的指令,而现在,他的主子到底是要求避免摄入过多的眼前人的气息,还是怕出一口气会吹跑跟前的棉花团?最后慌张的生物电流交错流窜,它走投无路,两头折中,直接选择了闭气。
天迹一颗毛绒绒的大头把手机屏幕挡得严严实实,君奉天便只能掐着一口不深不浅的气,睁着眼与那卷着轻快发旋的头发对峙,它们随着主人点单时自言自语般的点头、否定,摇头摆尾巴似的晃来晃去,蛮横又嚣张,张牙舞爪间挤占了君奉天所有眼光的空余。
君奉天有些缺氧的脑子里,莫名跳出了一只鸳鸯眼的白色大波斯猫,屁股一撅,顽劣散漫地坐上主人正在办公的电脑键盘,昂扬一脸恃宠而骄:干什么活,看我——主人嗜猫如命,包容它的所有不讲道理,没法儿、也舍不得赶走它。
说来,这波斯猫的主人是皇儒无上,君奉天的直属上司。推门闭门交报告,时常可以见着他哄着顺着霸占他办公场所的宝贝猫咪。
……玉逍遥,你也是属猫的吗?
惊觉思绪已跟着自己无处安放的眼光四下飘散,君主任以惊人的意志力将跑神的自己扯了回来。
“你点个东西也要这么费劲的吗?”君奉天紧靠着椅子的后背,背上已蒸腾出一层薄汗。
又盘算什么东西?不耐的疑问在口腔里来回碰撞了两下,抬眼间,那一直作祟的发丝儿突然翘得老高,毫无预警地替换成主人一双透亮的眼睛。
君奉天张了张嘴,面目朝外偏过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手机被天迹按倒在桌上,硬质的外壳磕在办公桌上发出吧嗒一声委屈的闷响,惊动了秒瞬间停滞的两人。
天迹从善如流地支起半个身子,稍微拉开了两人间几乎要蹬鼻子上脸的间距,于是肉眼可见被扣在椅子背上的君主任缓了一口气。他反而眼光跃动,说:“不用外卖,奉天,带我去食堂吃一顿吧。”
对上跟前的人投来一个惊讶的眼神,天迹的嘴角轻巧地提起:“我没想不开,只是想去回味一下高中的大锅饭。”
以及,遗忘许久的左手终于被记起,他抬手,横入两人面目之间,象征性地挥了挥,把一根根烦人的发丝掸回正主身上:“退后,压到我的笔了。”
“好的,都听奉天的。”天迹笑着倒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身下蹭远的笔被他利落地往跟前一送,便打着转儿精准地回到了君主任手边。
君奉天放天迹自己在办公室里转悠,抽出手边一叠学生的作业,翻改了起来。
只是天迹擦着他身侧从这端走向那端,手上学生作业本的错误率也仿佛跟着他的脚步声成倍的上涨。君主任毫不客气戳下的红笔痕迹,都交错成了凶案现场。
“你就不能坐着。”君奉天合上一本屠宰场,指了指跟前的椅子,“玩你的跳跳乐都好。”
“不是,奉天,我交给你照顾的胖胖呢,搁哪啦?”天迹的眼光在这间不算大的办公室里转悠了两圈,没见着熊胖胖,心上悬了个落不下来的石头。就怕有人一句“早丢了”,咔嚓一剪刀,硬石直截落下把心凿个对穿。
“……”君奉天掀了眼皮,看到天迹忧虑的面孔,像丢了亲儿的老妈子,而眼光撇向他,希冀里难掩着几分提心吊胆。
什么眼神,是被他绑架了还是给吃了?
“在这里。”君奉天投降般侧了侧身,让开了半边身体,让天迹见到了他搁在右手边书架上,挡在内侧的熊童子。小胖子正兜着粉红色的裙底在书堆上呼呼大睡。
天迹眼光亮了亮,欣喜地把它接了过来,“你怎么把它窝那,嚯,养得不错啊?”
君奉天单手撑脸,眯着眼看此人迅速亮堂起来的表情。刚刚那一丝拉委屈的神情是怎么回事,真当他给丢出去了?
“养得当然好,别看它课间被藏在书柜上,我们君主任可是每天撵着太阳给它换三处地方,生怕它晒不够,超级用心喔。”
扬言该上课的侠儒突然去而复返,大剌剌地迈进办公室,取了桌上一本参考书,扬了扬手:“忘拿东西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君奉天张了张嘴,把刚刚准备的“随便养养”不动声色地咽回了嘴里。
——这个人,为什么不把“总有学生挖空心思来看”这个关键条件解释清楚呢?不然他没事儿老挪地方干什么?君奉天望着同事甩下一节爆竹,迅速奔逃开的身影,面目上第一次浮现了“被出卖”的薄怒。
天迹听着这枚爆竹在两人之间啵得炸开,在浓厚的烟火气息里咀嚼到了不小的信息量,先是迷瞪瞪地睁大了眼,疑惑地望向君主任正松动的表情,而后迅速咧开了嘴,笑得意味深长:“奉天啊,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嗯,好,下次把它搁外面花坛里,省心。”君主任头也不抬,仿佛全心投入在手上的教案里,抓着笔杆疾风折劲草,沙沙声就没断过。
办公室的门忽然又是一开,凤儒也折了回来。君奉天抬眼警觉地看着这位女士。所幸她只是三两步跨过两人的办公桌,目标明确地抓起侠儒桌上的另一本参考书:“刚刚侠儒老师少拿了一本,我帮他带一下。”
君奉天拿鼻子出气:“他还有忘的吗,我亲自送去。”
凤儒笑着摆手,眼光在两人之间快速跳跃。离开前的一瞬,她忽而调过头,冲着椅子上那个好看的白发青年递过一个亲和力十足的笑容,低声说:“为了照顾它,君老师还专门用了花肥呢。”
遒劲下笔的痕迹瞬间扭了腰,原本干净利落的教案上活像爬过一只粗笨的黑虫。君奉天深呼吸,忍下了跟出去看看他俩是不是真的走干净了的冲动。
君奉天抓着笔,抿动唇齿酝酿了一下措辞,解释道:“那是恰好有学生送来了花肥……”
舌头在齿间有些打架,他僵硬的抬起头,直直地撞在对面的人笑意浓烈且意味不明的眼光上。
天迹单手托着脸,靠在桌子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角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而眼底的“师兄真的好感动哦”正铺天盖地漫上来,后面还汹涌着一连串的“还有吗?”眼神暗示。
君奉天哑了声,他最近为什么总是在做这些不着边际的解释的事情。
君奉天忽然站了起来,椅子脚刮过地面发出好大一声动静,嚇得天迹腾得往后一弹,把多肉紧张地护到了胸前。
“别、别,奉天我开玩笑的。”
看着君奉天走得飞快的背影,天迹一愣,忽地绷不住,在椅子上打着转,笑弯了腰。
你们这群老师啊,都是说上课就上课的吗?做你们的学生真的很辛苦啊。
第四章
*另名:云忘归在见着师爹前大概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老被君主任折腾的理由
Chapter4
君奉天坐在办公桌前,正翻改着手上的教案,忽然似有所感,朝窗口突然抬起了头。
果然,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窗前一闪而过,还夹杂着无比混乱脚步声。
又来了,这是第几天第几次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君奉天停笔,走到窗边朝外张望了一下。刚刚窗台下的人早就溜得没了影。
听声音,少说有四五个。...
听声音,少说有四五个。
君奉天面目凝重,目光在规规矩矩的办公室里扫荡了一圈。疑惑却更重了:“怎么最近学生都很喜欢来办公室?”
而且一点都没有想来问问题的模样。
侠儒轻击右上角关闭了校园网路上疯狂流传的“君主任浇花照”,利索地从校园论坛里退出来,从电脑后面露出脑袋,好心提示道:“我觉得,很可能是来看你的花的。”
“我的花?”君奉天看向窗台上的熊胖胖,它正老实地晒着太阳。
“现在的学生都喜欢多肉植物了?”
“呃,不是,应该是喜欢‘你的花’。”侠儒拿笔帽抵着嘴,耐心纠正道。
其他的花有什么好看的,君奉天养着他对象送的植物,才是最稀奇的。
几乎与学校八卦信息网隔绝的君奉天,正缓慢消化着这句话的信息量,抬眼的瞬间,又看到走廊末端,鬼头鬼脑的贴着几个人影。那些个高矮不一的人,一个个自以为隐蔽地猫着腰,顺着墙根想摸到办公室墙边来。
还是作业太少了。君奉天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君奉天背过手,往窗口一站,眼光无情地横扫过去。那群学生立马被这低温利刃削掉了一层头皮,活像一窝受惊的兔子,吱哇乱叫着蹬着同伴落荒而逃。
“云忘归。”君奉天对着那群四下奔逃的兔崽子,声音不大不小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逃窜的学生中,一个身影忽然直挺挺地戳在地上,身侧的同伴趁机呼啦啦溜了个精光,剩这么截木棍儿戳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央。木棍慢吞吞地转过身,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君奉天在窗前客气地朝他招招手,“过来。”
云忘归脸上的讨好瞬间变作了绝望。
男生臊眉耷眼地立到君主任跟前,脚尖在地上小幅度地画着圈圈,身后左手扣紧了右手。
君奉天问:“你们班,是第几次因为你加作业了?”
“……二、啊不,应该第三次了。”
云忘归两眼一黑,尽管多次领略过君主任的“连坐”手段,听闻再要施行时魂仍起飞了半条。他猛抽一口气,扯紧了行将飘飞干净的怂魂,从嗓子眼里挤出最后一声绝地求生:“老师!”
君奉天抬眼看他。
男生埋着头,双手举过头顶,直直地将一包大红掺大绿的东西递到主任跟前,哆嗦着两手:“这是花、花肥!”
君奉天盯着眼前这坨配色显然出了什么问题的包装,陷入沉默,这只兔崽子想做什么。
男生小心翼翼地掀开小半个眼皮瞅君主任,豁命地扯开嘴角:“那个,呃,能给多肉用……”
君奉天无言地看着他,眼底窒人的威压只比以往更沉重。云忘归额头上迅速爬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君主任再多吐一口气,就可以轻易掀飞他的头盖骨。
云忘归绷直身子站得如履薄冰,呼吸都快压得没了声,而碎冰的动静仍稀里哗啦地从四面八方涌来。
老、老师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挑衅他!
离经不是说,这东西关键时刻可以保他一命吗?
教导主任无言的威压在前,云忘归惊惧不安,甚至眼前开始自暴自弃地闪起人生走马灯,片段里闪现的出玉离经,将花肥塞给他的时候也是端着下巴将信将疑:“按照《恋爱宝典》上理论的来说,只要涉及心上人的东西,老师多少会做出点让步。你还是带上吧,你目标总是很大,老师喜欢逮你。”
后半句倒是说得一如既往地准确……只是,说好的老师会让步呢?云忘归肩扛君主任两道沉重的视线,腿都快软了:这花肥真的有用吗?
正当云忘归的走马灯快闪回人生的起点,举到发酸的手上突然一空。云忘归一愣,再一眨眼,君主任已经把花肥拿到了自己手上。
他居然接了。
这居然真的管用!
我云忘归居然活下来了!
云忘归瞪着眼,心里轰然放起了烟花,尖啸的呼哨顺着喉管一路向上,冒着火光的灿烂情绪差点冲口而出。撞上君奉天一个凉凉的眼神,烟花的璀璨苗头转瞬被拍回了心底,熄得没了声。
云忘归慌忙站稳了脚跟,向着此刻掌握生杀大权的君主任乖顺地一笑:“那,老师,您看我们班的作业……”
男生眨巴着一双透亮的眼,同样浅紫色的虹膜下,贼心与贼胆在里头畏畏缩缩地探头探脑,像一窝敲不干净的土拨鼠。而得意忘形起来的样子活脱脱就是第二个玉……
在玉逍遥这三个字完整地跃进脑子里之前,君奉天一皱眉头飞快地扑灭了它,如同被恼人的蜜蜂纠缠,不动声色地轻微一摆头。
“嗯,不用做了。”君奉天掂掂手上的花肥,面无表情地转向云忘归,“就你一个人做吧。”
听到第一句松口的云忘归心里正在狂喜乱舞,下一句话又给他哗啦一下撂倒在地。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云忘归大概想破头也猜不到自己到底强行试探了君主任哪方边缘底线,只能耷拉着脑袋,一人凄凄惨惨地离开了办公室。
君奉天看着云忘归灰头土脸地回去,心里轻轻哼了一声。
不得了,都会向老师行贿了。
然而君主任此时正翻看着刚刚得到的行贿品,略略扫过使用说明后,更是堂而皇之地把它放进了自己手边的抽屉:似乎以后用得着。
双标归双标,说到底还是要把那招人的罪魁祸首给解决了。君奉天看向手边那盆一派无辜的熊胖胖,将它托到了手心里,面上毫无表情,但心里仍不是很想放弃窗沿这处采光最好的地方。
只是一想到那群毛手毛脚的学生做贼似的老来琢磨它,君主任就觉得火大。
有这功夫去多做两道题不好么?
“要换地方吗?”坐在办公室另一头的凤儒低低笑着,“君主任不舍得给别人看啦?”
有过和自己小男友的“被撮合”的经历,映老师十分理解这帮学生旺盛的好奇心。
君主任带着熊胖胖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吧嗒一声重重搁下,道:“没什么好看的。”
面对又频繁起来的鬼祟人影,君奉天心里开始隐隐后悔没把云忘归逮着了竖个反面典型,杀鸡儆猴。
现在再把云忘归那小子捉回来,还来得及吗?君主任陷入了十分严肃的考虑。
此时窗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人蹲得不够严实,窗沿处露出了个发顶,从左边磨磨蹭蹭晃到右边,像一团白色毛球在窗沿上滚动。几撮呆毛高高翘起,顺着风一会儿支成一个“一”字,一会儿岔成一个“人”字。
办公室内的侠儒和凤儒都见着了动静,有些不忍心地捂上眼:活靶子送上门来了。
君主任目光冷了下来,推开椅子朝着窗口迈步而去。他决心是要好好治一治这群闲着没事儿干的学生了。
窗户唰得被推开,拍在窗框上发出啪嗒一声大动静,探头探脑的呆毛震出了一个哆嗦的姿势。
君奉天手迅速往下一捞,捉住一个人的后衣领,毫不客气地把人提了起来。
“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君奉天冷着脸往窗下看去,直直地撞进一双瞪大的眼睛里。冷硬面目在惊动的淡紫色波澜里瞬间变作惊愕。
“三、三年级A班,玉逍遥。”来人条件反射般报出了高中时候的班级,一如过去无数次躲在墙边喊外卖被抓包的现场。
被逮住的人举起一张惊恐的脸望向君主任,两只手一左一右扒着窗沿不放,掰开四指翘出一个投降认错的姿势,而下巴堆在窗沿上更是挤出了一小坨白花花我见犹怜的肉墩:“老师,宽大处理成吗?”
在看清头顶那双琥珀色的眼里同样装满了错愕后,他傻愣愣地眨巴了两下眼,眼光里闪烁的“恐”迅速褪去,“惊”也被后继而来铺天盖地的“喜”所取代。
喜什么喜,君奉天被他面目上毫不掩饰的生动情绪噎得没话,这么皮一下你很开心吗,玉逍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久到身后侠儒忍不住忍不住朝这边探头。天迹这才反应过来,亮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咂了咂嘴唇,意意思思地笑道:“离经说你办公室在这,我就自己过来了。我要写检讨吗?君老师。”
“……”君奉天拎得胳膊肘子都酸了。
你这样的学生,直接请家长,谢谢。
第二章
*CP:奉天逍遥,另有云玉大量互动
Chapter2
君奉天是在房屋中介市场捡到他这位阔别已久的师兄的。
仓促一瞥,错身而过后,脚下已然迈向岔路口最后的一段壁沿,脑子里却仍旧留存着刚刚那人眉眼间熟悉的轮廓。
君奉天突然停步,折回身,朝那人走去。
许久不提及的名姓喊出口时没有预想中的生涩,他张口:“玉逍遥?”
那人倏然直起了脊背,难以置信地朝他转过了头...
那人倏然直起了脊背,难以置信地朝他转过了头。
君奉天于是又看到了那一双满载着永远用不完惊喜的淡紫色眼睛。
他曾眷恋过的。
天迹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热烈十足的拥抱,扑棱棱地像一只大白鸽撞进怀里。这白鸽份量有点重,扑腾过来似乎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君奉天支不住倒退了一步,甚至错觉他俩不是偶然的相逢,明明是他在天边觊觎了他很久,看准了碰瓷的时机扑将过来。
正僵硬着犹豫该对这人的热情作何回应,天迹自己就麻利地脱开他,认真地问:“奉天,能收留我一阵子吗?”
天迹交代,自己刚换到B市来工作,拖着行李在接上跑了一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租房,一直在和饥寒交迫斗智斗勇。
天迹当着他的面上演了一番“天为被地为席”流浪曲目,君奉天目光沉着,看到他的手在背后始终抓紧着行李箱,透露了些许不安的情绪。
他小幅度地一点头,说:“可以。”
“奉、奉天,你这么好说话?”天迹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咕噜咕噜地紧跟在后面,似乎很是意外。
我以前有对你很苛刻吗。君奉天回头看了一眼几乎把行李箱拖得飞起来的人,便停下来,伸手替他接手了一部分行李。
“给我吧。”
天迹少了部分负担,步伐也变得轻快,三两步跟上去,与他齐肩。随后几乎是笑着念了一路的“谢天谢地”。
谢天地做什么,收留玉逍遥的人是他才对吧?身侧的人乐得春风满面,君奉天看了他一眼,照旧不是很能明白这个人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
“有那么高兴?”
迎上君奉天莫名的目光,天迹只报以一个诡秘的笑。看到天迹这招牌式的神棍微笑,便莫名些不好的回忆,君奉天有些过敏地绷紧了神经。
都不是小孩子了,多少有些长进吧。君奉天摇摇头,不与他计较。
正值傍晚放学,沿路有不少的学生二三成群,结伴归家,说笑声飘散在大半个街道的上空,时不时还有几个冤家驮着书包笨重地追闹而过,橘黄的夕阳追在他们身后缓缓沉落。君奉天一路听着天迹说起熟悉的相声,新料老梗混出奇妙的效果,他抬眼望着家的方向,感到有些不真实的恍惚。
明明十分钟前还是一个人走在最平常的归家路上,现在一转头又见着了他。
大变活人似的。
距离上一次两人一起回家,到底是多久远的事情了。
君奉天多捡个人回家,使得今夜的晚饭变得和以往很不一样。
平时都是君奉天口头检查一下玉离经一天的学习进度,玉离经再挑着些学校里有趣的事情讲讲。现在这不算大的屋子里从天而降一个天迹,三人间的晚饭跟蓬蓬炸开了爆米花似的,饭桌上暖融融的混着香甜气息,热闹非凡。
天迹侃大山的能力非常强,玉离经在与他互动上更是出人意料的积极。君奉天看看碗再看看他们,觉得稀奇,一颗糖加三两句话的交情而已,这俩人这么快就聊到一块去了。
那头的天迹正在给离经讲述成人世界讨生活的艰难,以往的工作生活被描述成了四海漂泊,居无定所,被多个黑心老板压榨剩余劳动力,吃不饱饭睡不好觉。
君奉天无心去戳破某人的夸张,也大概听出了他嘴里的疯狂暗示:“你有需要,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不用再找租房。”
“真的吗?”天迹低呼,暗自搓手,面上明晃晃的笑意快咧到耳根:“那怎么好意思呀…”
“包吃住。”君奉天看了他一眼,演,接着演。
得到了超出预期意外的准许,天迹的眼光可见的亮了亮,捧着碗正要感激涕零:“还是奉天心疼我——”
过分真情的表白,有如具象化一颗颗蹦跳的爱心往他面上砸。君奉天架不住他那双情感丰富的眼睛热烈注视,飞快打断:“不用客气,安静,吃饭。”
一腔热情被堵回了嘴里,天迹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击退的人,咽下嘴里的东西后,又意意思思地挤到正乖巧吃着饭的离经身边,问道:“都不让说话啊,你亚父平时都这么凶的吗?”
坐在对面的君奉天显然是听到了,抬头看了他俩一眼,像在疑问:“我哪凶了?”
玉离经眼观鼻、鼻观口,很给面子地回答道:“还好。”又悄悄向天迹支过脑袋,轻声说:“但我觉得亚父更多的是紧张。”
未等天迹作反应,玉离经眼睛一弯,说:“天哥哥,你和亚父以前是同学,能讲讲你们过去时候的事情吗?”
一提到学生时代的事,天迹就来了精神。君奉天一手端着碗,目光滑过交流得津津有味的俩人,就算与少年时代的诸多黑料擦边而过,也没多加阻止,最多在两人聊得太过忘我时点点碗沿,提醒两人别忘了正事。
“……所以啰,我以前跟着奉天的老爸学围棋,后来奉天也上心了想学,我先入的门,你说我是不是算他师兄?”
“你学了两个星期就半路溜了,我父亲都捉不到你。”君奉天道:“算什么师兄?”
“瞎讲!你爸就是我们高中班主任,我能溜哪儿去,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天迹回忆起被奉天爸爸一手棋盒一手黄冈卷堵在校门口的恐惧,脸都白了三分。
“天哥哥和亚父当初读的也是云高吗?”玉离经抬头问道,“玄尊爷爷是我们校史上很出名的教师啊。”
“是啊,折腾人也很出名啊……”天迹一摇晃筷子,“反正给奉天递过情书的人都被他爸爸加了成摞成摞的作业折腾过。”
玉离经一愣,看向君奉天,这操作怎么那么熟悉呢?
说到这,天迹捧着碗,眼光绕着桌前正专心吃饭的君奉天滴溜溜转了一圈,微妙地维持着声线的平稳,似是无意地提起:“我就因为这事儿,还被人拿情书陷害……”
君奉天正抬手的筷子忽而窒在了半空中,警觉地打断:“提这些做什么,离经还小。”
话题的后续迅速消音在天迹的喉头。也许是背光的原因,从他这儿望向君奉天,那人蹙起的眉目下,眼光竟有些沉。
天迹心头一怵,绝地求生,抓着话题的由头卯足了劲地一拐音:“哪、哪小啦?离经你是高二吧?你看,不是和当时的你一个岁数嘛!这方面要给离经好好开蒙一下啊,老师当初把你护那么紧,搞得你完全应付不了女生,奉天,你全给忘啦?”
玉离经听得莫名,君奉天脸目上裂开一丝情绪。
以更夸张的事情转移话题,实在不是个很好的办法。
“玉逍遥,”君奉天搁下筷子,“是要我给你算房租吗?”
“我都还没说你被姑娘们撵进厕所,还是靠我把你解救出来的事……”
“伙食费也要一并算上?”君奉天叠起两手,一副要给他算总账的姿势。
“别别别,”天迹龇牙,捧着空碗跳起来奔向厨房间:“我拿刷碗给你抵房租成不成!”
饭桌上最活跃的份子旋风似地卷进厨房,不会儿就传出了洗刷刷的声音。
“真是多话……”君奉天费劲地给自己挤了挤眉头,再抬眼,就撞见自己的义子正弯着两眼看着自己。
像是被看了笑话,君奉天轻咳一声:“他就这样,你会不会嫌他吵?”
亚父向来是雷厉风行的行动派,玉离经鲜少见过君奉天乐意跟人多费嘴,甚至摆出刻意威胁的架势,仿佛明晃晃地在提醒对方,我要打人了你最好赶紧跑,我的拳头可是很痛的。
所以这拳头还是会有不愿意轻易揍上去的人啰。
玉离经眨了眨眼,笑道:“不会呀,我也很喜欢天哥哥。”
“那就好。”君奉天端起汤尝了一口。忽而噗哧一声汤水迸进了气管,咳嗽连连,抬头诧异地看着离经捧着空碗走开的背影。
方才的话语犹如耳边被一口洪钟咣当一撞,君奉天的神经颤了半天:等、等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用“也”?
此时厨房里刷着碗的天迹也是心思百端。冲到手上的冷水有些沁骨,洗洁精挤出单薄的泡沫,天迹心猿意马地将它们揉碎在掌心里。
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君奉天真正不悦的模样,重叠着方才他警惕的眼光,又跳到了眼前。
天迹微不可闻地叹口气,有些头疼:奉天果然还在意着。
情感上的事有人想要一蹴而就所以不可避免地跌断了腿,伤筋动骨便是一百天的修生养息。
养了那么多年,似乎还是落下了点后遗症。如同在夜路里跌过跤的人看到黑漆漆的台阶就会发怵。
不过反应已经好过预期了,至少放他住进家里来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