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二季度，在生猪价格连续反弹，上市猪企销售环比好转背景下，来自江西的养猪大户正邦科技却依然在沉沦。6月8日晚，正邦科技公告，受猪周期影响，公司及多家子公司近期因流动资金紧张，出现部分商票逾期未兑付的情形，金额合计5.42亿元。
6月9日开盘，正邦科技股价大跌超7%，截至收盘跌7.32%，报5.7元/股，市值179亿元，最近披露的股东户数为16.76万。
正邦科技今年以来股价大跌，年初一度冲高至11.11元，但截至6月8日，股价收于6.15元，较年内高点近乎腰斩。
2021年正邦科技交出一份巨亏188亿元的业绩，震惊两市，今年一季度又继续亏损24亿元，这样去年以来累计亏损超200亿元。截至一季度末，公司负债率高达97%，整体有息负债达到266亿元，其中短债162亿元，但账上现金仅剩31亿元，还大比例受限。就在下周，公司规模16亿元的可转债面临回售考验，兑付大概率凶多吉少。
因巨亏，正邦科技的净资产从2020年末的232.5亿元降到2021年末的20.38亿元，并进一步降到一季度末的6.53亿元，后续如果情况没有好转，需提防净资产为负触发深交所财务类退市条款。
01
逾期主体从4家扩大到11家
商品猪均重不到175斤就出栏
上海票交所的数据显示，4月份正邦科技及其子公司就登上了商业承兑汇票持续逾期名单，到5月份逾期主体和金额都成倍扩大。到6月8日，公司主动公告，逾期主体已经达到11家，逾期金额达到5.42亿元。
据财联社报道，正邦科技回应，将在保证生产经营安全的前提下，与债权人积极协商沟通，后续逐步进行款项兑付工作。
公司一季报显示，其账上显示的“应付票据”为10.78亿元，如果二季度没有新增的话，意味着公司接近一半的应付票据出现问题。
具体看，逾期大头还是来自正邦科技母公司自身，金额达到5.17亿元，其次是江西正邦养殖有限公司，逾期金额1217.73万元。其余子公司虽然数量众多，遍布多省，但逾期金额都只在几十万到二百多万不等。
同在8日晚，公司还公告了5月份生猪销售情况，与新希望、牧原等同行受益猪价反弹销售环比量价齐升不同，正邦科技继续量价齐跌，而且销售的商品猪均重明显要低，头均竟不到175斤就出栏了。
据公告，公司2022年5月销售生猪74.97万头（其中仔猪31.24万头，商品猪43.73万头），环比下降18.39%，同比下降54.52%；销售收入7亿元，环比下降8.99%，同比下降80.83%。
商品猪（扣除仔猪后）销售均价14.67元/公斤，较上月增长18.03%；均重86.58公斤/头，较上月下降0.44%。2022年1-5月，公司累计销售生猪409.44万头，同比下降24.34%；累计销售收入42.5亿元，同比下降71.07%。
公司称，2022年5月，公司生猪销售数量及销售收入同比降幅较大主要是由于公司调减产能所致。2022年1-5月，公司生猪销售收入同比降幅较大主要是由于国内生猪价格下降导致。
02
负债率97%，有息负债266亿
16亿可转债回售临大考
正邦科技的商票暴雷，源于去年以来的业绩巨亏。
4月29日，正邦科技披露2021年年报及2022年一季报。年报显示，公司去年全年实现营业收入476.7亿元，同比下降3.04%；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188.19亿元，而上年同期为盈利57.44亿元。今年一季度正邦科技延续亏损，实现营业收入64.9亿元，同比减少48.92%；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24.33亿元。
至于亏损原因，既有猪周期猪价深度调整的因素，也与公司在2019年、2020年猪周期上行时产能扩张过于迅猛有关。
正邦科技在2021年报中表示，报告期内公司生猪产能释放，但由于国内生猪市场价格的震荡下滑，公司销量的上升叠加销售价格的下降对业绩影响较大。此外，2019-2020年公司通过自建、改造及租赁等方式大幅快速增加生猪产能，但受到报告期内国内市场生猪价格持续下降及疫情的影响，公司整体产能利用率较低，造成空置栏舍折旧等损失。
从一季度资产负债表来看，公司债务压力和现金流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截至一季度末，公司总资产419.3亿元，而负债总额就达到407亿元，负债率高达97%。其中有息负债达到266亿元，具体包括短期借款121.5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有40.11亿元，长期借款36.86亿元，应付债券18.68亿元，还有54.79亿元的租赁负债。
因现金流紧张公司竟挪用募集资金用于补充流动资金。截至4月1日，公司挪用可转债资金有11.02亿元未归还，挪用定增募集资金则有24.4亿元未归还。而随着情势的剧变，其干脆选择放弃募投项目。
2022年6月6日，公司召开公司2022年第一次债券持有人会议及2022年第三次临时股东大会，审议通过了《关于部分募集资金投资项目终止并将结余募集资金永久补充流动资金的议案》，将公司2019年公开发行可转换公司债券8个募集资金投资项目、2020年非公开发行股票14个募集资金投资项目予以终止，并将该募投项目节余资金36.18亿元（含利息收入扣除手续费后的净额，具体金额以实际结转时专户资金余额为准）永久补充流动资金。
由于改变了募集资金用途，可转债持有人享有一次回售权利，即有权将其持有的可转债全部或部分按债券面值加上当期应计利息价格回售给公司。
“正邦转债”目前规模为16亿元，本次回售价格为100.593元/张（含息税），债券持有人将在2022年6月13日至2022年6月17日进行回售申报，这对公司已经极度紧绷的现金流，无疑是一次大考。
03
高比例质押警惕平仓风险
净资产仅剩6亿提防退市风险
目前正邦科技的控股股东及其一致行动人同样背负着极大的债务压力，并且大比例地使用了上市公司股份进行质押融资，目前被债权人起诉已经出现司法冻结的情况。
截至2022年6月6日，公司控股股东正邦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江西永联、共青城邦鼎等合计持股数量15.19亿股，占公司总股本的48.27%，其中质押出去13.21亿股，占其所持股份比例高达87%，占公司总股本比例为42%。
其中，正邦集团未来半年内到期的质押股份累计数量为5392万股，对应融资余额为3.49亿元；正邦集团未来一年内到期的质押股份累计数量为2.26亿股，对应融资余额为11.94亿元。
江西永联未来半年内到期的质押股份累计数量为1.22亿股，对应融资余额为10.58亿元；江西永联未来一年内到期的质押股份累计数量为2.39亿股，对应融资余额为17亿元。共青城邦鼎未来半年内无到期的质押股份，未来一年内到期的质押股份累计数量为7598.8万股，占其所持公司股份的100%，对应融资余额为7.65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4月1日公司公告，控股股东已经出现股份被司法冻结的情况。
公司表示，公司控股股东正邦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高比例质押股份主要原因为用于参与公司定向增发、支付融资本息等。期间因资本市场及股价的波动导致公司控股股东及其一致行动人多次补充质押情况，形成了高比例质押股份的情况。目前正邦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所质押的股份不存在平仓风险，股份质押风险在可控范围内。若后续出现平仓风险，其将采取包括但不限于补充质押、提前清偿借款等措施应对上述风险。
除了平仓风险，投资者还需提防公司今年净资产为负触发退市条款风险。
根据深交所股票上市规则第9.3.1条，上市公司出现“最近一个会计年度经审计的期末净资产为负值，或者追溯重述后最近一个会计年度期末净资产为负值”情形的，将对其股票交易实施退市风险警示。而如果下一年度净资产继续为负，则将终止上市。
而正邦科技的净资产2020年末是232.5亿元，巨亏188亿后2021年末降到20.38亿元，今年一季度亏损24亿后进一步降到6.53亿元，后续如果无法扭亏，净资产极易转负。
04
养猪成本控制
目前，生猪价格已跨过理想中的盈亏线。
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5月23日―5月29日，全国规模以上生猪定点屠宰企业生猪平均收购价格为16.46元/公斤，环比上涨1.0%，同比下降13.2%。白条肉平均出厂价格为21.62元/公斤，环比上涨0.9%，同比下降13.1%。
这意味着，眼下，行业头部公司已具备盈利基础。
值得注意的是，16元/kg是各家降本目标。新希望在股东大会上透露，年底其养殖成本能控制在16元。一季度，新希望育肥猪完全成本在18.7元/kg多。
牧原股份更提出，2022年努力控制成本至13元。“会根据中长期原材料价格波动而调整修正。”其在5月12日的业绩沟通会上如此评价这一目标。
在此前一天的机构调研中，牧原股份披露，短期成本目标是将养殖完全成本控制到去年四季度的水平，即15元/kg左右。
但猪企们必须面对的，是饲料成本持续飞涨。
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6月第1周，全国豆粕平均价格4.52元/公斤，比前一周下降0.2%，同比上涨20.5%。育肥猪配合饲料平均价格3.86元/公斤，与前一周持平，同比上涨6.6%。
牧原股份就表示，由于全球原粮价格自去年年初至今持续上涨，经过测算，与去年同期相比，饲料原材料价格上涨对养殖完全成本影响超过1元/kg。
“如果未来饲料价格持续保持高位运行，那么生猪养殖行业的销售价格中枢可能也会对应上移。”其称。
温氏股份也在机构调研中称，饲料原料价格上涨是整个养殖行业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但相比于中小养殖户而言，大型养殖企业在饲料成本控制方面往往具有优势。其通过发挥饲料原料集采优势和饲料营养配方技术等优势，加大优势原料使用规模，控制饲料成本。该公司2022年1-2月猪料生产成本同比上涨约5%。
牧原股份也在寻找解决之道。其透露，全国养猪行业饲料中豆粕用量为17%左右，牧原在10%以内，减少近一半的豆粕用量养猪。
对此，有上市猪企人士坦陈，目前饲料成本还在可控阶段，各家控制成本的目标都放在了养殖环节。
“但若成本继续飞涨，就不一定了。”他说。
05
走出周期？
盈利的更关键要素在于猪价。
至少在一季度，猪企们依旧在本轮猪周期底部煎熬。当期，牧原股份营收182.78亿元，同比下滑9.30%；净亏损51.8亿元，去年同期亏损69.63亿元。温氏股份营收145.86亿元，同比下滑13.26%；净亏损37.63亿元，上年同期为盈利5.44亿元。
但走强的猪价令猪企们兴奋。
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5月下旬全国生猪价格达到每公斤15.7元，从今年3月下旬以来，中国生猪价格从每公斤11.9元涨至15.7元，涨幅为32%，实现“7连涨”。
农业农村部市场与信息化司发布的农产品供需形势分析月报显示，4月，猪粮比价为4.55:1，比上月提高0.18个点。4月份全国饲用玉米价格为每公斤2.95元，环比涨1.0%，同比持平;育肥猪配合饲料价格为每公斤3.86元，环比涨1.6%，同比涨7.8%。行业监测统计，自繁自养养殖户出栏一头120公斤的肥猪头均亏损400元左右；外购仔猪养殖户头均亏损已超过180元。
农业农村部分析师还在月报中预计，猪价短期将震荡上涨。
“在生产方面，自去年3季度以来，能繁母猪存栏量连续10个月向正常保有量回调，意味着二季度开始生猪出栏量将对应逐步减少，猪肉市场供给阶段性过剩局面有望得到改善。需求方面，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形势严峻复杂，餐饮及集团性消费显著减少。总的看，猪价小幅波动上涨的可能性较大，但新冠肺炎疫情对猪肉市场供需带来较大不确定性。”前述月报称。
正是在此种基础上，新希望有了盈利规划。
“今年下半年会好于上半年，明年会好于今年。通过能繁母猪四月份的变化，我们进入到一个临界点，未来价格会更加平缓。”新希望表示。
由此，在年底养殖成本能控制在16元，且明年没有过多考虑周期上行的基础上，新希望预计，每一头猪有150元以上的基础利润，对于1850万头出栏的规模大概会有27亿元盈利。
“在饲料领域保持量利增长，那么以2021年基础上继续增长，（明年）就会超过40亿元利润目标。如果算上其他产业，净利润可能会更高。”新希望管理层在股东大会上强调。
对此，前述猪企人士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温氏股份也预计，2022年二季度猪价维持在较低位置的概率较大，行业产能还要持续去化。
其乐观估计，2022年三季度猪价有可能进入下一轮周期的上行通道；悲观估计，可能需要到四季度或2023年才能进入下一轮周期的上行通道。
新希望也在选择自己的道路，其正准备每年提升1%的饲料综合使用效率，这并不止于养猪业。
“从育种方面着手，优化猪、鸡、鱼、鸭、牛的品种，抓好所谓的猪芯片、猪育种等。从饲料配方上加以优化。通过加强管理，加强智能化和现代化手段，减少生产过程中的浪费。”新希望实控人刘永好称。
在去年，新希望最大收入来自饲料业务，营收达到708.17亿元，占比56.08%；禽产业营收182.289亿元，占比14.44%。猪产业营收172.03亿元，占比13.62%，位居第三。
6月9日，新希望报收14.1元，涨幅0.71%。2020年9月，其股价一度攀至42.2元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