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向您们证明我不比任何一个男孩差”
“所以请闭嘴,收回对我母亲的侮辱!”
#平平无奇的小透明
#属于未来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人生…目标吗?我…还没想好…”
“我好像没有擅长的事…”
“只是“合格”而已…”
#圣诞节当然要和大家一起过啦!
#超级感谢各位同意让我画自家oc的老师们!
#是小乌鸦的新转学生
#欢迎交友!
#过往是一把砂糖萝卜刀,但"故事的结局很美丽,只是过程曲折而已"
#夏川明晓x春澄悠也
春从小是母亲早逝,父亲为了工作奔忙,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一个人。
上了小学后,午餐是需要家长准备便当的,但在春还没有学会做饭之前,便当基本...
直到3年级的夏天,一次独自放学路过街心花园的春被飞来的排球砸到了,是个软排,力度也没有很大。
紧接着跑来了一个明显是哭过,眼睛肿肿的男孩,也就是夏。夏慌张的向春道歉,而春只是说了句
“在…不开心吗”
然后掏出纸巾递给他。后来两个人总是在小公园里碰面,也渐渐成为了朋友,夏总是在练球,也经常会因为被排球班里的二传手骂打的好菜而哭着练,春有的时候就会帮夏托球,虽然一开始春完全不具备排球知识。
小时候的夏为什么会哭着出现在小公园呢,因为夏的母亲是一个掌控欲非常强的女强人,为此也和自由派的艺术家父亲在婚后经常吵架,越来越激烈,在夏三年级的时候姐姐去别的城市念大学了,家里一下就只剩夏一个孩子面对父母的争吵。
夏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拉着我,推着我,拽着我向前跑,只有春愿意慢下脚步陪我一起走”
春:“夏的那一个排球,砸亮了我原本单调的世界,让它无比绚烂”
春夏秋冬的相遇是在小学四年级,因为四年级之后就每周就有固定的社团活动课位了,每个孩子都需要选择社团。
夏毫无疑问选择了排球部,春也在众多社团中选择了和夏一样的,在社团活动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打自由人的冬,和女排部的高个副攻秋。
冬的父母是公众人物,一直都在社交媒体上营造着完美家庭的人设,导致冬从小就觉得自己被各种各样的镜头围着,一举一动都像被困在了无形的牢笼。自由人是球场上最自由的,同时也是一个不站在聚光灯下的角色,默默的当大家的后盾,接起每一个球。
秋从小和婆婆一起生活,虽然是婆婆收养的孩子,但婆婆待秋也如亲生一般。从小就有些假小子性格的秋,体力和身高在一众小学女孩子里都是出挑的存在,每一次远远强于其他人的拦网把扣球全部毫不留情的拦下,可过于强大的存在也会引来嫉妒与孤立。
所以本是女子排球部的秋,经常跑来男子排球部训练的场馆,想寻找更强的训练伙伴,从而也遇到了春夏冬。
后来四个孩子经常在一起练2v2,彼时的他们正好是二传,主攻,自由人,和副攻
小时候的春夏秋冬有一个秘密基地叫“十三月屋”因为在一起的时候,仿佛是一天中的第25小时,一周中的星期八,一年中的十三月。可以屏蔽掉父母的争吵与期待,同学异样的目光与流言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六年级的秋天
春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了,当然他把这个秘密埋在了心底,在比赛季大量的加练后,春出现了强烈的眩晕感,比赛中也会有突如其来的视线恍惚,几次都在给夏托球的时候失手导致夏扣球挥空,比分逐渐被对面领先。
从来春一直认为,是排球,在他孤独一人的世界中拉起了网,让他有了夏,有了秋冬,有了队友和更多的朋友,如果无法打排球了,缠在网上的线就会一一断掉吧,自己的世界又会变为一个人了
小时候的夏是个单细胞,虽然不知道春发生什么了,但他也察觉到了春状态的不对,在第二天训练结束后的更衣室
夏对春说:“春,什么样的球我都是可以扣的”
本意是想让春放轻松一些,不要再那么猛猛的练了,作为攻手的他也是可以学会去扣不完美的托球的,但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春,理解为了夏可能不再需要自己的托球了,什么样的托球都可以,那或许…五年级的那名后辈更能胜任吧
与其亲眼看着网被一一扯断,不如就由自己亲手松开吧。
“我…不想打排球了…”
那晚这是春对夏说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两个人冷战了,是第一次,但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本来那天夏给春写了小纸条,想在放学后约春在排球馆见面,想道歉也想把话说开,春也是这么想的,可那一晚春等到了保安大叔过来夜巡,也没能等来夏,因为夏做了他到现在都会后悔的一个决定。
那天他把给春亲手做的道歉礼物落在家里了,把书包放到排球馆后就急匆匆的跑回了家,可刚到门口,就看见父亲母亲姐姐都在,母亲手里还有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母亲厉声斥责着他为什么今天放学回家这么晚,父亲则是沉默的拥抱了他,接着夏就被母亲不由分说的拉进了计程车,关上了车门,一路到了机场。
夏的父母离婚了,而母亲早就在离婚协议下来的那天给夏也办好了签证,一句没说出口的道歉,变成了无数晚越过太平洋钻入梦里的遗憾
当时夏把本子踹在衣兜里带着,结果春天暖和点后就忘在了衣兜里,还以为自己弄丢了,和春说了后,春虽然有点小气但还是说今年圣诞节再送你一本,结果第二年圣诞节的时候,春秋冬再次聚到四人的小秘密基地,春拿了那本早就做好的新本,虽然他知道那个收礼物的人不在了。
在美国的夏也靠着这唯一一份,并不少母亲有意收拾进箱子里带到美国的东西,渐渐融入进的当地球队。
而在日本的春,在那之后再也不会提“不想打排球”这样的话了,毕竟是那么抽筋剥骨般的疼。
因为身体上的病,无法完成拉锯战的春选择从二传转为主攻,穿上了原本属于夏的队长球衣,站在同样的2号主攻位。
“我不知道美国有多远,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再次找到他…但…夏是不会放弃排球的,那我就打到世界去,到世界的领奖台上去找他…。”
但后来的后来还是美好的结局啦,升入高中的春进入了枭谷,但因为父亲工作的调动在六月份转学去了宫城的乌野,同年8月,夏的母亲结束了外派,和继父带着他们的小女儿,和两个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夏一同回到了日本,夏也进入了音驹高校就读,在那年的夏日集训,两个幼驯染再次隔网相见
再往后发展的话就是排球新星star和年轻有为的集团boss之间的故事了。因为愈发严重且目前没有痊愈治疗方案的梅尼埃综合症春还是不得不离开了球场,但夏也用自己的行动,当然还有其他队友和朋友们告诉了春,即使不能再打球了,那张网也永远不会破裂的
他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TBC——
今天和亲友一起聊天才终于动笔写下来的故事(缩略版)哈哈,希望有人真的阅读到了这里。未来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
变小文学,但脑子没变小(什)
合宿期间
几句话月山
1w+,有ooc,感谢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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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木兔光太郎从榻榻米上醒来,环顾一周发现大家都还睡着,他也安心地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他最后扭头看向身边的赤苇京治,两人的被褥并在一起,对方并没有什么动静。木兔光太郎放下心来准备睡觉。
混沌的脑子并不足以支撑他思考,但是对男朋友的上心却让他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赤苇京治的被子拱起变矮了,也变小了。
他猛地扭头回去看向赤苇京治,脸还是那张脸,却变小了一圈不止,身形也变小了,看起来只有五岁的样子。
“跟那天去赤苇家看到的赤苇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跟那天去赤苇家看到的赤苇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木兔光太郎简直要眼冒金星。
他伸手戳了戳赤苇京治的脸,小孩眯了眯眼伸手把他的手挥开,扭过头把脸半埋进被子里。
木兔光太郎知道赤苇京治没睡醒会有一点起床气,所以他不敢再做出什么扰人清梦的动作。他盯着小孩子的眉眼看来看去,有些自来卷的头发因为枕头的压迫不服输地翘起来一撮,脸型也变得钝圆,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眼睛闭着看不见。
木兔光太郎撇撇嘴,好想现在就看看赤苇的眼睛。
木兔光太郎已经睡不着了,他选择爬出被窝去祸害木叶秋纪。
“木叶木叶,你快醒醒,看看赤苇,这怎么办?”木兔光太郎毫无忌讳地伸手狂摇木叶秋纪,但声音放得很低。
木叶秋纪被他摇得酸水都要吐出来,实在受不了于是坐起来挥开他:“赤苇不是在你边上吗你跨越大半个屋子来摇我是怎么个事??”
木兔光太郎不说话,但是给木叶秋纪遥遥指了指,木叶秋纪眼睛看了过去但脑子还没跟上:“你俩哪来的孩子?赤苇能生??”
木兔小小声回他:“那是赤苇,不是我俩的小孩。”
虽然我也想赤苇生一个,他小声嘀咕又否认自己,说什么呢我怎么舍得看赤苇吃苦!
木叶秋纪终于清醒过来,一句“什么”脱口而出,木兔光太郎急忙捂住他嘴然后看向小孩,幸好只是咂咂嘴然后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你是说赤苇变成小孩了???”木叶秋纪把音量压低,但足以震醒周围被他一句“什么”而吵醒正面露不满的成员们。
这一圈人的表情从不满变为震惊,所有人都睡不着了。
五六个男高齐刷刷往赤苇京治的被褥看去,只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朝着他们,还有小小的拱起,一看就不是平时一米八二的美人二传。
这个时候的木兔光太郎有一种微妙的骄傲,可能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并且认出赤苇京治变小了的人,他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还是很称职的,然后悄悄地扬了扬下巴。
正巧被扭回头来看他的猿杙大和发现,顺手拍了他胸口一掌,传达的意思是你骄傲个什么劲。
木叶秋纪问:“现在怎么办?”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来祸害,啊不是求助木叶的嘛。”木兔光太郎在木叶秋纪看向他的瞬间改口。
所有人沉默下来,这个屋子里现在只有小小的赤苇京治还睡得很好。
“是不是该给赤苇买身小孩衣服?赤苇吃饭怎么办?小孩子吃的东西跟大人一样吗?今天的练习赛怎么办?赤苇是不是不能上场了?那要怎么跟教练说?他会生赤苇的气吗?不会惩罚赤苇吧?要不然把球网高度改成儿童高度吧再买一个儿童排球这样赤苇就可以……”
木兔光太郎还没说完就被鹫尾辰生拍了后脑勺:“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男高们压低声音七嘴八舌的讨论中终于迎来了赤苇京治自己手机的六点钟闹钟。
一只小小的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摸索手机然后把闹钟关掉,在小孩身上依旧能看出男高赤苇在起床这件事上的挣扎影子。
但赤苇京治就是赤苇京治,拥有一个进了霍格沃兹都会被分进拉文克劳的脑子,他在自己摸到手机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手机好像出乎意料的大个。
小孩猛地坐起来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好小,腿也变短了。
虽然微不可察但赤苇京治确实僵在了一团被子里,这句话是木兔光太郎贴心的tips。
一群男高的眼神随着赤苇京治的动作转来转去,心里只会高呼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赤苇京治心下叹气,扭头看了一圈屋子里问:“你们都……”
小见春树贴心地跨越半个屋子给他递来一面小镜子,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本人还没完全搞清情况时他不敢讲话,这可是赤苇。
赤苇京治看着镜子里自己回归幼年的脸,这口气终于叹出了声。虽然他本人对自己的五岁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托父母从小就给自己拍了很多照片的福,赤苇京治对自己的五岁脸并不陌生。而且由于一个礼拜前男朋友来他家补习功课时的软磨硬泡,小赤苇京治的脸才刚被复习过。
只有木兔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凑上去,木叶秋纪也叹了口气。
现在满屋子都是木兔光太郎的“Akaashi—”环绕攻击。
“赤苇变回小孩子了呢,跟之前看到的相册里一模一样哦,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我知道赤苇有起床气呢,我都没有吵醒你。不过刚刚木叶差一点就吵醒赤苇了,我制止了他嘿嘿嘿!”
“木兔前辈,我知道。”赤苇京治依旧冷静,但离变声期遥远的嗓音让赤苇京治的每一句话都变得可爱起来。
木叶秋纪再一次被小情侣迫害但他已经无话可说。
“不知道赤苇什么时候能变回去呢?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一定会照顾好赤苇的!”
“哇木兔你居然会说俗语!”这是小见春树。
“你真能照顾好赤苇?”猿杙大和表示这事存疑。
“你最好不要再让五岁的赤苇反过来照顾你。”木叶秋纪终于忍无可忍开口表示不满。
其他人无话可说,毕竟该吐槽的早被主力军吐槽完了。
当木兔光太郎抱着穿着17岁赤苇京治T恤的5岁赤苇京治进食堂的时候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礼,包括枭谷全员。其他人是震惊,枭谷的人是觉得小孩子实在可爱。
黑尾铁朗端着餐盘走过来,嘴比脑子还快:“昨天的赤苇也没怀孕啊,怎么今天就生了个这么大的小孩儿?还是是你生的?”
“这是赤苇了啦。”木兔光太郎回应他。
不管17岁的赤苇京治做人多么光明坦荡,但5岁的赤苇京治坐在男朋友手臂上并且被昨天还一起打球的男高们盯着还是会有些小孩子特有的怕生。
他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转过头打招呼:“黑尾前辈好。”
黑尾铁朗那一瞬间餐盘差点端不住,边上的孤爪研磨提醒了一声才没酿成大祸。
黑尾铁朗略显狼狈地和孤爪研磨去找地方坐下吃饭,走远了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还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研磨怎么一点都不震惊?”
“因为网络上看到过段子。”
“哦~原来你在网络上还看这种。”
“不,我只是凑巧。”
是不是凑巧很难讲,但赤苇京治发现大家对他俩的包围圈在缩小这件事一定不是凑巧。
还没来得及指挥木兔光太郎抱着他去坐下就被跳出来的日向翔阳挡住去路。
“木兔前辈赤苇前辈好!”橘子小狗率先开口,就好像打破了一个屏障一样,一群人乌泱乌泱地就围了过来。
“赤苇前辈真的变得好小只哦。”日向翔阳戳了戳赤苇京治的背。
“日向你个呆瓜怎么能对前辈说这种不礼貌的话!”影山飞雄张口怼人。
菅原孝支也围上来,制止了两人的无意义互骂后看向小孩:“木兔同学你是不是得带着孩子去买身衣服和鞋子?不合身的话对小孩子来说很麻烦呢。”他仗着自己是前辈伸手戳了戳小孩的脸,“不过真的很可爱呢赤苇同学,变小了就不要板着一张脸了呀。”
一米九的灰羽列夫也围过来绕着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转来转去:“赤苇前辈好可爱啊好可爱!”
一些跟枭谷不是很熟的前后辈在外圈默默点头。
赤苇京治脸都快烧起来了,他一把扭回头把脸埋进木兔光太郎的脖颈处。木兔光太郎心领神会,对着围过来的一大圈男高大声道:“赤苇害羞啦,大家请各自去吃饭吧,我也要带小孩子去吃饭呢。”
菅原孝支表示走得慢不是他故意的,但看见小孩子恼羞成怒一拳头砸在木兔同学胸口是他故意的(点头)。
木兔光太郎抱着赤苇京治在食堂内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坐下,“赤苇你想吃什么?”,他问小孩。
小孩子定在了座位上,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决定来个饭团。
好吧,木兔光太郎决定除了饭团外再随便拿些蔬菜肉类,小孩子要营养均衡呢。
至于小孩子吃不吃得完这事不在木兔光太郎的考虑范围内,男友牌厨余垃圾桶随时在线。
木兔光太郎端着餐盘走回座位的时候看到赤苇京治正在整理着自己身上明显很大件的T恤。
白福雪绘在今早看见赤苇京治套着一件大T恤站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迷离了,脑子里只剩单一的“好可爱”,下一秒就注意到小孩子走路一走一提衣摆。
她翻箱倒柜找出几个夹子,蹲下身朝小孩子招招手:“赤苇过来我给你整理一下。”
小孩子听到召唤干脆提起衣摆哒哒哒朝她奔来,然后在她面前站定。
好乖的宝宝呜呜,白福雪绘心里边嘤嘤哭,手上却很利落地把小孩身上多余的布料整理了一下用夹子夹在背后,领口也整理了一下,以防小孩子春光乍泄,啊不是受凉。
刚刚小孩子被木兔光太郎抱着还被各位围观,不合身的T恤有些乱,他坐在座位上低头整理着,把自己身前的布料想方设法地抚平。整理好了之后抬头看向木兔光太郎,和他手里的餐盘。
“木兔前辈,我好饿。”本质上来说赤苇京治只有身体变小了,但思维有时会也会染上一点小孩子的直白可爱。很显然,小孩子是饿不得的。
木兔光太郎单方面认为赤苇京治在撒娇,他加快步伐走到赤苇京治身边坐下,小孩子终于能看清餐盘里有什么。
两个饭团,和一些比较清淡的蔬菜肉类。
木兔光太郎哼哼:我可是检索过的哦,小孩子不能吃太重的调味呢,我超靠谱的嘿嘿。
赤苇京治今天才发现饭团原来是这么大的东西,他现在两只手才能抓住一个饭团,明显吃不完。
但木兔前辈说没关系,赤苇是小孩子,吃不完也很正常呢,我会解决的。木兔靠谱地拍拍胸口。
小孩子心安理得地啃起饭团,中途时不时接受来自木兔光太郎的蔬菜肉类投喂。这就导致他饭团啃了没几口就吃不下了,但没关系木兔前辈会解决。他把饭团塞给木兔光太郎,看着对方几口就解决掉,他也会苦恼怎么这么刚好变成了小孩子呢,饭都吃不完了。
木兔光太郎解决掉餐盘里的东西并收拾好餐盘后,抱起赤苇京治就奔出食堂,在路过枭谷众人的时候不忘跟他们报备一句:“我带赤苇去买一身衣服,帮我俩请个假!”
人跑走了声儿还在。
“木…木兔前辈我要被你颠吐了!”小孩子又一次给了抱着他的人胸口一锤。
“抱歉抱歉,赤苇。”木兔光太郎停下来慢慢走,按着手机上他们发来的路线图寻找着周围的童装店。
童装店不远,木兔光太郎抱着小孩子进去就晕头转向了起来,这件小西装适合赤苇,那件T恤也适合,那件背带裤也很想看赤苇穿!
但赤苇京治变成小孩子也还是赤苇京治,他真诚地拒绝了木兔前辈那双举着小熊耳朵发箍的星星眼,然后跟导购员小姐说请拿两件T恤和短裤。
导购员小姐看向在场的大人木兔光太郎,赤苇京治隐隐感觉到了木兔前辈挺起了胸膛,他转头盯向木兔光太郎。
好吧,木兔光太郎这样说,但是T恤的样式我来挑!
当务之急是挑双鞋,不然赤苇京治只能全程呆在男朋友怀里。
赤苇京治再次拒绝木兔光太郎递过来的猫头鹰小翅膀鞋子,好吧这有一点点拒绝不了。
再挑一双运动鞋在球馆穿!木兔光太郎抱着小孩子往上掂了掂,大笑着往体育用品店奔去。赤苇京治说真拦不住一点。
最后赤苇京治穿着一身熊猫背带裤和猫头鹰鞋子站在体育馆门口的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所有人都在看他,包括教练们。
他捂住脸心想下次一定要拒绝木兔前辈的无理要求,一米八二的美人二传一世英名全毁在了今天。
没等他尴尬完木兔光太郎从他身后把他抱起来踏进了体育馆内,他坐在蹲着的木兔光太郎腿上换了新买的专用于体育馆的鞋子。木兔光太郎把他一推:“去枭谷那边坐着吧。”
小孩子被踉跄着推进场地,仿佛按下了众人的开关:好可爱!!!!!!
以枭谷为首的男高们狂奔过来把他抱进怀里揉搓,赤苇京治感觉到自己在不同人的手里被交换,被摸脑袋,他甚至听到了要把他偷走的言论。赤苇京治猛地扭头:是谁这么胆大妄为?!
太可怕了救命,赤苇京治奋力从男高中探出脑袋大喊木兔前辈。木兔光太郎救男朋友心切却被黑尾铁朗拦住去路:“赤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小孩子?”
“我也不知道,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赤苇就是这样了,甚至他自己都还没醒呢。”
“哈?”
木兔光太郎终于从一群变态男高手里拯救下男朋友,孤爪研磨拍拍黑尾铁朗的胳膊:“问不出所以然的,这种事情发生没什么理由的。”
“研磨你很了解哦。”
“没有。”
“有。”
“没有,算了。”
赤苇京治被男朋友托着腋下往枭谷的休息区狂奔,他还有空想自己这样好像辛巴,不是,这关系就不对了呀。算了,逃脱魔爪就可以。
木兔光太郎热好身之后就加入了练习赛,赤苇京治坐在一边看着。白福雪绘搬来一把凳子让他坐着,小孩子的脚碰不到地板,于是不自觉地晃荡着。
他的眼神追随着4号木兔光太郎的每一次跳起和扣球,他想没有自己的传球木兔前辈还是能很好地扣下每一球,这个认知让他皱了皱小小的眉头,但也很快就放开了,在赤苇京治眼里木兔光太郎是星星,是不会为任何事物而产生偏差的星星。虽然木兔前辈的性格并不是这样,赤苇京治的思维又一次拐弯。
场上的比赛告一段落,木叶秋纪过来休息的时候戳了戳他的脸:“小孩子不要忧思过重,会长不高哦。”
“我没有,木叶前辈。”赤苇京治伸手捂住自己的侧脸。
而且我本来就是大人了,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下场的木兔光太郎抱起来,屁股底下从凳子变成了木兔光太郎的腿。
赤苇京治拿起边上的毛巾给木兔光太郎擦汗,小孩子的准头不太好,毛巾糊在脸上抹来抹去,但木兔光太郎只是笑,并不对此做出纠正。
“木兔你身上全是汗怎么能抱小孩子!”黑尾铁朗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戳了戳赤苇京治因为要给木兔光太郎擦汗而没捂住的侧脸。
“黑尾前辈,小孩子的脸戳不得。”为了守护自己的脸赤苇京治决定主动扯谎出击,然后他跳下木兔光太郎的腿,去帮经理们把水瓶递给大家。
本来一手就可以拿住的水瓶现在两手才能抱住一个,这让赤苇京治有些不好意思。
小孩子一趟一趟地往返于水瓶架子和成员们之间,黑尾铁朗趁此机会打算呛木兔光太郎两句:“今天心理脆弱的枭谷王牌看起来很稳重呢。”
只可惜单细胞王牌并没听出对方想跟朋友犯贱的心思:“我今天承诺要照顾好赤苇的!当然要做一个稳重的大人!”
木兔光太郎家里有两个姐姐,但没有弟弟妹妹,他并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他只能笨拙地去询问木叶秋纪等家里有小孩子的人的经验,或者掏出手机进行网络检索。木兔光太郎发誓,他今天打开搜索软件的频率比他这一年加起来都要高。
照顾小孩子真的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木兔光太郎的视线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转来转去。
赤苇京治正在被枭谷成员们轮番抱着抛来抛去,17岁的赤苇京治一定不会同意这种行为,但5岁的赤苇京治只是在一开始表现出了抗拒,毕竟小孩子都喜欢举高高。
但一想到是赤苇又会心软软,木兔光太郎想。
黑尾铁朗暗骂一句臭情侣,脚步一转回了音驹的休息区。
木兔光太郎冲过去加入小孩子举高高行列,赤苇京治扭头发现自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于是艰难地扭过身来跟木兔光太郎面对面。这位单细胞王牌则是趁机抱着小孩狂奔离开这群孩子奴,一把冲进了器材室内。
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木兔光太郎把下巴搁在赤苇京治小小的肩膀上,就好像知道赤苇京治在想什么一样:“还是很想念赤苇的托球呢。”
赤苇京治伸手揽住木兔光太郎的脖子,以前跟木兔前辈拥抱的时候他的小臂可以交叠在一起,可现在他只有绕到后颈的手可以交叠在一起,他难得感受到了对于变小这件事真正的不满。
他抓住自己的手腕,让自己揽住木兔光太郎的小小臂弯更紧一些:“木兔前辈今天的表现很好呢,我认认真真地看了,每一球都很好。”
可我现在觉得没有赤苇的球场不太好,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他说过今天要做一个稳重的大人。
“晚上自主训练的时候赤苇来给我托球吧!”木兔光太郎的声音又雀跃了一点。
赤苇京治把头往后撤了撤:“木兔前辈,我现在托不到你能扣球的高度。”
木兔光太郎看向赤苇京治湖绿色的瞳孔,里面是他自己的倒影,因为比例的缩小显得眼睛更大了些,倒影里的他自己也更清楚了。
没关系,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器材室昏暗的光线显得木兔前辈的金色瞳孔好亮,赤苇京治难得在木兔光太郎面前走神。结果是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雀山熏来器材室寻人,说下一场练习赛要开始了。
木兔只好放下小孩子奔向球场。赤苇京治任由雀山熏牵着回到了枭谷的休息区,不出所料地受到了馆内所有未上场人员的注目礼。
我甚至连他们在想什么都想象得到,赤苇京治叹了口气。
今天的木兔光太郎没有发生任何一起消极事件,枭谷众人假装抹泪说孩子真是长大了,然后扭头看向场外那个真正的小孩子,露出最真心实意的慈爱笑容。
真正的小孩子赤苇京治本人没在意别人的姨母笑,其他人也许没发现,但他看得出来木兔前辈今天有些时候还是消极了,但不知道他自己想了什么,一下子就好了,今天的心理素质堪比乌野的那位光头同学。
感觉这样想别人有点失礼,赤苇京治默默地朝乌野那边举了一躬。
菅原孝支联想一下刚刚枭谷的情况就能理解赤苇京治刚刚想了什么所谓“失礼”的东西,他笑得很开心,小孩子装成熟的样子真可爱呢。
今天的枭谷依旧输得很少,赤苇京治等在斜坡前给跑完惩罚的成员们递水瓶和毛巾。
木兔光太郎冲回来的时候略过了赤苇京治递给他的水瓶,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小孩子惊慌失措地发现水瓶被夹在了两人中间,于是又是一锤,才解救了水瓶也解救了自己被硌得生疼的小肚子。
水瓶被拿出来放在地上,枭谷众人追来大喊:“木兔你不要闹小孩子!”
木兔光太郎不听,抱着赤苇京治往反方向跑去,嘴里大喊:“不行我不能让赤苇落入你们这群怪叔叔手里!”
“你自己也十八岁好不好?!”
赤苇京治抱着木兔光太郎的脖子面对着男高们,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笑得眼睛都有些眯起来。
倒没人是真心实意要追着他俩跑,只不过逗小孩和今天装得很像大人的小孩很有趣罢了。
木兔光太郎抱着赤苇京治在暖色的阳光里跑向第三体育馆,赤苇京治在被他颠来颠去的情况下还有空想前辈的体力是真好啊跑完惩罚还抱着自己跑来跑去。
木兔光太郎把他放在第三体育馆门口,推着他走进去:“说好了哦,赤苇自主练习的时候给我托球。”
赤苇京治想问什么时候说好了,但想起自己当时被木兔前辈的眼睛晃得忘记拒绝就觉得有点丢脸,于是闭嘴。
他选择曲线救己:“木兔前辈我饿了。”
“赤苇刚刚在我们最后一场练习赛的时候明明已经去我包里翻出小饭团吃掉了哦。”木兔光太郎指的是他早上专门找食堂工作人员帮他打包的几个小饭团。小孩子吃得少饿得也快,需要少食多餐,木兔光太郎于是决定在包里备点什么。塞满运动物品的包第一次,揣了一天的饭团。
“木兔前辈不是在打球吗?”
“哎呀看看赤苇也很重要嘛。”
“赤苇不想给我托球吗?”
“也不是,只是觉得我现在这个身高和力气对木兔前辈练习扣球没有任何意义。”
“站在木兔光太郎的角度没有意义,可是站在男朋友的角度很有意义!”木兔光太郎义正严辞。
木兔光太郎去器材室乒铃乓啷一阵寻找,摸出一个软排,把上面的灰尘擦干净之后如同献宝一般递到赤苇京治面前:“这个打起来就不那么痛啦。”
“木兔前辈,二传打球本来就不是很痛。”
“木兔前辈,我觉得我真的托不到……”赤苇京治话音未落就看见木兔光太郎蹲在他面前。
“这样就一样高啦!”木兔光太郎这样说。
赤苇京治觉得自己的心被小孩子感染了,他似乎不太冷静。
赤苇京治扑进蹲着的木兔光太郎怀里,带得木兔光太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还是好好地接住了赤苇京治。
他揽住小孩子的后背轻轻拍着,虽然赤苇京治藏得很好,但毕竟只是一个17岁的少年而已,遇上这种事情也会慌乱也会没有安全感,木兔光太郎都知道。
小孩子的特权是大家的宠爱,但赤苇京治的特权是木兔光太郎的成熟限定版本。
最后赤苇京治还是陪着木兔光太郎练了几个不伦不类的扣球,在黑尾铁朗、月岛萤和日向翔阳陆续走进第三体育馆之后,赤苇京治说什么也不给木兔光太郎托球了。
原因无他,一个一米八五的主攻手每次蹲着弹射起跳未免也太怪异了点,赤苇京治叹了口气。
赤苇京治又一次吸溜着袋装果冻坐在边上看他们练习,别问果冻哪来的,问就是木兔光太郎包里的。
自主练习快结束的时候,月岛萤磨磨蹭蹭地坐在了赤苇京治身边,当然,隔了点距离。
“那个…赤苇前辈,我可以问一下您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是有什么契机吗?”
“我今早醒来就这样了,似乎没有发现有什么契机。”赤苇京治不懂月岛萤为什么会来问他。
但下一瞬他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小小的“阿月”,还有面前月岛萤突然变得心虚的神情。
大概能猜到,赤苇京治面不改色。
月岛萤跟馆内的前辈们告别去吃饭,人还没走远,赤苇京治还能听见山口忠欢快的每一声“阿月”。
嘛,前辈本人也没弄明白,实在没办法给你也创造一下契机,赤苇京治低下头掩住笑意。
木兔光太郎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坐下:“阿月刚刚跟你聊什么呢?”
“没什么,木兔前辈,学弟的隐私还是不要打听为好哦。”赤苇京治等着木兔光太郎身上的汗干掉然后抱他。他在木兔光太郎坐下的第一瞬间没有抱他就猜到了。
木兔光太郎哼了一声:“赤苇学弟的秘密我都知道呢。”
“木兔前辈,男朋友是有特权的。”这回轮到赤苇京治义正严辞。
好吧,吃瘪的木兔光太郎决定像举辛巴一样把小孩子举到体育馆门口换鞋子,毕竟这段距离不是很长,赤苇应该不会很难受。
早上的场景回收了,赤苇京治被男朋友惩罚似地托着腋下的时候想。
木兔光太郎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赤苇京治去食堂吃晚饭。
小孩子容易困木兔光太郎知道,可他不知道小孩子能边吃边困。
由于今天一天都在体育馆,赤苇京治没睡午觉,陪着大家跑来跑去一天之后终于在吃饭的时候撑不住了。
木兔光太郎看着小孩子一边抓着勺子往嘴里塞饭,一边不住地点头。饭没塞进嘴里,倒是戳到了鼻子。
赤苇京治蓦然惊醒,然后准确把这口饭送进嘴里,木兔光太郎正在假装没看见小孩子尴尬得四处乱飘的眼睛。
但小孩子也很倔强,饭是要吃的,困是忍不住的。嘴里一口饭嚼了几下直接停住,眼睛也再度闭上。
日向翔阳凑过来:“这种情况还不如木兔前辈喂吧?我妹妹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呢,这种时候我就会直接把她碗里的饭喂完。”
听到育儿宝典的木兔光太郎乖乖照做,他拿过勺子开始重复叫一句赤苇塞一口饭然后再叫一句赤苇让他开始嚼的动作。
小孩子已经困得无暇顾及食堂里的男高们再次对他和木兔光太郎形成包围圈这件事,大家开始一边对可爱小孩露出姨母笑一边七嘴八舌地交流家里养育弟弟妹妹或者侄子侄女的经验。
木兔光太郎一边要喂小孩子一边又想听育儿宝典,脑子简直要不够用。
终于把小碗里的东西喂完,木兔光太郎拜托日向翔阳照顾一下犯困的小孩,然后把餐盘收拾了一下放去了回收处。
他抱着小孩子走回枭谷的宿舍,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小孩子的背,他们说这样可以安抚小孩子。
小孩子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木兔光太郎的脖颈处,小小的双手倔强地环在后颈处不肯松开,月亮在天上照亮两人的路途。
木兔光太郎难得的希望这段路再长一些,他觉得这样依赖他的赤苇简直太棒了。
等回到枭谷宿舍的时候赤苇京治已经睡熟了。
小见春树看见木兔光太郎抱着睡着的小孩子进来的时候连忙示意各位放低音量,然后帮忙铺好了被褥。
木兔光太郎小心翼翼地把赤苇京治放下去,结果还没完全放平小孩子就醒了。
好吧,醒了也好以免晚上睡不着觉。
赤苇京治两只手捧着手机正在给父母发消息报平安,木兔光太郎不知道怎么地又跟猿杙大和等人闹起来,正被众人狂追。
他跑到赤苇京治身后,大笑着一把拎起小孩子当自己的挡箭牌。
“木兔前辈,你又干什么了?”赤苇京治叹了口气。
“我才没有干什么!”木兔光太郎趁着这群孩子奴不敢对小孩子下手于是把赤苇京治调了个头抱起来夺门而出,“我带赤苇去开巡回展览!”
“什么展览??”
“木兔你抱孩子小心一点啊!!”
啊,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木兔前辈这样抱着就跑了,赤苇京治顺从地搂住木兔光太郎的脖子,好像都已经习惯了,真可怕。
下一秒就轮到赤苇京治想夺门而逃。
因为木兔光太郎抱着他去别队宿舍轮流炫耀了。
原来巡回展览是展览我,坐在不同人的被子堆里接受姨母笑光线的时候赤苇京治还有空这样想着。
结束了木兔光太郎的巡回社交后终于抱着小孩子去洗澡。
大大的浴巾把小孩子裹得像个蚕茧,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更衣室的大家看到蚕茧宝宝全都笑得阳光开朗,除了蚕茧宝宝本人。
好不容易收拾好的两人终于能钻进被子里,木兔光太郎让赤苇京治趴在他身上,赤苇京治有些不好意思,打算下来,但男朋友亮晶晶的眼睛让他有点不忍心。
反正灯已经关了,大家也注意不到,赤苇京治这样安慰自己。
“赤苇困了吗?”木兔光太郎小声问他。
“有一点,木兔前辈。”赤苇京治的声音有点低。
“赤苇觉得,我今天怎么样?”木兔光太郎仰躺着,莫名的停顿让赤苇京治听出来问这句话的某人有点害羞的意思在。
赤苇京治抬头看他,下巴架在木兔光太郎锁骨往下一点的地方,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在他喉结处一下一下沉稳地跳着:“特别好,木兔前辈今天把赤苇京治照顾得很好。”
“我就说我一定能照顾好赤苇吧。”限定成熟版本的枭谷王牌低低地嘿嘿了两声,“木叶那家伙还不信。”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木兔光太郎的眼睛里,赤苇京治看见男朋友如同猛禽一样的金色瞳孔里有月亮的光点。
他没有低头看赤苇京治,月亮在他眼里从冷白色变成暖黄色,不动声色地变得柔软。
“赤苇今天也特别好,依赖我的样子特别好。”他听见他说。
我没有不依赖木兔光太郎,赤苇京治想,我就是依赖木兔光太郎才会来枭谷打球。
赤苇京治神使鬼差地往上爬了爬,小小的脸颊贴住木兔光太郎的。他身上的颤动从木兔光太郎的心跳变为木兔光太郎的鼻息。
猫头鹰蹭了蹭小猫头鹰的脸,然后开口:“睡吧,明天见。”
早上的木兔光太郎是被压醒的,他睁眼,看见赤苇京治压在他胸口,只差了两公分的两具身体交叠在一起。
变回来了呢,他想,今天能睡一个回笼觉了。
赤苇京治动了动,从木兔光太郎身上翻下来,在身边又睡了过去。
两个人再次醒来是六点的闹钟,赤苇京治睁眼就看到木兔光太郎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赤苇早上好。”
“木兔前辈早上好。”赤苇京治回他。
“赤苇今天要给我托一百个球!”
“好的木兔前辈,但我们现在应该去洗漱了。”
“好的嘿嘿嘿—”
“别太惯着这小子啊赤苇!”边上传来枭谷众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赤苇京治坐起来一一打招呼:“前辈早上好,我没有惯着木兔前辈。”
“你最好真的是。”木叶秋纪指指点点。
稳重的木兔光太郎会遇见5岁的赤苇京治吗?
应该反过来说,5岁的赤苇京治才会遇见稳重的木兔光太郎。
Fin.
本来想写得温馨又搞笑,结果变成不温馨也不搞笑=(
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一场异地恋的发现礼物大冒险。写得十分匆忙…bug很多,言语粗糙,等之后有空我再修修。
祝最普通又最不普通的ACE木兔光太郎生日快乐!
木兔光太郎不太开心。因为今年他的生日又不能和赤苇京治一起过。
今年是木兔和赤苇认识的第十二年、在一起的第八年,异地恋的第六年。一个在东京工作、一个在大阪的俱乐部,聚少离多是常态,每次相聚的日子都仿佛要掰成几块,揉揉搓搓,节约使用。
其实要说木兔完全还没有适应异地恋,倒也没有这么夸张,毕竟已经这么久了,他们已经习惯了长距离恋爱,也在无数摩擦中慢慢找到了节奏。大概是不凑巧,自从木兔从大学毕业来到大阪,他们就总是会被各种各样无法推脱的事情缠...
其实要说木兔完全还没有适应异地恋,倒也没有这么夸张,毕竟已经这么久了,他们已经习惯了长距离恋爱,也在无数摩擦中慢慢找到了节奏。大概是不凑巧,自从木兔从大学毕业来到大阪,他们就总是会被各种各样无法推脱的事情缠身,从来没有一起庆祝过木兔的生日。
但今年不一样。
万事俱备,但东风并没有吹来。
木兔彻底清醒,睁开了眼。他房间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明明是白天,屋内还是一片昏暗,只有赤苇身后的台灯昏沉沉地亮着。灯光若有若无地从赤苇的发丝间透过来,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垂下眼睑,跟对面说着话。
木兔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赤苇坐着没有动弹,也忘记了拿开手,他手上还残留着刚刚洗澡时沐浴露的香气。木兔伸出舌头舔了舔,赤苇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木兔,露出了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难过的笑。
木兔将脸埋进赤苇的头发里,狠狠地吸了几口气,这才抬起头来,替赤苇按下了接听键。
能怎么办?木兔都替赤苇觉得难过。他没有在公司工作过,但也知道赤苇此前所有的努力可能就会因为这一次的任性毁于一旦。生日而已,其实他不太在意,他只是心疼赤苇。
以木兔对赤苇的了解,必然会自责很久。
木兔凑在赤苇手机旁边听。听到那边的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始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赤苇显然有些不耐烦,但事已至此,再发脾气也毫无必要,费力又不讨好,这个道理木兔懂,赤苇肯定更明白。木兔听着赤苇三言两语极富技巧地结束了对话。
可他不想听道歉,他吻了上去。
“什么时候要走?”半响后,木兔磨蹭着赤苇的嘴角,亲昵地问。
“行政那边买了今晚的新干线,因为活动那边还要提前准备。”赤苇开口,声音有点黏糊,“木兔前辈,我……”
“没关系的,赤苇。”木兔用鼻子去碰赤苇的鼻子,“生日嘛!每年都会有。我这种成熟的人才不会在意!”
呼吸之间,赤苇也已经将情绪都藏好,从床上起来去收拾行李,顺便毫不给面子地揭露,“三个小时前是谁在地毯上打滚说马上要生日所以要先满足提前版愿望的?”
木兔扑过去咬他。
赤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了前因后果:隔壁团队的同事在活动前聚餐,吃了不干净的生蚝,全员中招,一起打包进医院吊水了。而他们准备的活动就在9月20日。能救场的人很多,但偏偏这次要出单行本的漫画家之前赤苇是由赤苇跟进的,比较熟悉。
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都怕影响对方心情。
傍晚时,木兔开车送赤苇去车站,夕阳余晖美得动人心魄,在路边的大楼玻璃上反射出一片耀眼夺目的光。木兔在每一个红绿灯停车时握住赤苇的手。
到车站了。因为怕被拍到,赤苇不让木兔下车送他。赤苇准备下车,又转过头来,朝着木兔挥了挥手,语气故作轻松:“前辈,周三记得来接我。”
木兔于是凑过去要亲,说是提前预付的车费。
明明都不开心,却因为怕对方更不开心而不敢说。许多事情最怕的就是满怀期待却落空,这一次正是如此。
木兔目送他进车站,这才缓缓发动汽车。
周二一早,木兔准时来到了训练场。
他已经过了有点不顺就要在球场上受到影响的时期。这是他的职业,是他的事业,并没有给他留有放松或任性的权利。木兔依旧状态十足地打完了练习赛,拿到最高得分。
更衣室里,不知情的宫侑转头问木兔,“今晚和赤苇什么安排?”同时不怀好意地瞥了几眼木兔的后背,上面前两天被赤苇抓出来的痕迹还没有消去。
木兔正在衣柜里翻出护膝,声音闷闷的,“赤苇回东京了。”
更衣室里安静了几秒。
“你们没有吵架吧?”这是队长明暗,语气十分试探。
“没有,怎么可能,”木兔否认,“赤苇回去加班了。”
“那今晚要不要我们聚会?”有队友提议,甚至连佐久早都点了点头。
“谢啦!但是不用了,”木兔拒绝了善意的邀请,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想回到家中,“赤苇今晚会和我视频的!”
木兔把着方向盘,开车回家。
他开进地下车库,在车位停好车,却坐在车上没有动,拿出手机打开了和赤苇的聊天界面。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今早的给对方拍的早餐。再往上翻,是昨晚的视频聊天记录,以及赤苇踩点发过来的生日祝福。
他想发信息问问赤苇在干嘛,却又怕打扰到他。
赤苇的信息却在这时弹了出来:前辈,到家了吗?
木兔:赤苇你是不是在我车上装了监控!!
木兔:刚到楼下,准备上楼,赤苇你说我今晚吃什么呢?
赤苇的信息很快传来,却没有回复他的提问。
赤苇:前辈回家的时候,可以看看鞋柜的钥匙收纳托盘,下面有一张纸条。
木兔登时被点燃了兴趣,他急匆匆地从车上冲下去,坐电梯飞上了楼。
门口鞋柜上的托盘,是木兔和赤苇一起去陶艺店做的,说得再准确一点,是赤苇在木兔的重重捣乱下制作的,上面画着两只简笔猫头鹰。木兔挪开托盘,看到下面有一张小纸条。
木兔光太郎生日大冒险线索1
请前辈打开衣柜
从靠右边的盒子里拿出下一个线索
(请一定要记得脱鞋)
后面这句话字迹潦草,显然是后加上去的,木兔突然想到那天赤苇在鞋柜前磨蹭的那一会儿——原来就是在写这个。差点就拔腿跑进房间的木兔光太郎心虚地将鞋子踩了下来,穿上拖鞋往房间里冲去。
他整个人都钻进衣柜,从深处掏出了一个厚实的木箱。木兔将木箱轻轻地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下,盘着腿将箱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排球。
色泽发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痕迹累累,看起来久经沙场。木兔感受到怀里的手机在震动。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是赤苇的消息,问他有没有看到第一个礼物。木兔将排球抱在怀里,给赤苇发了一张自拍,想问这是什么时候的排球。
赤苇旋即发来了一长条信息,一看就是提前编辑好了的。
木兔前辈:
很抱歉今年不能和您一起过生日。因为原本以为可以一起过,所以并没有准备好解释,前辈现在应该很奇怪这是哪颗排球吧?毕竟扣下的球大概可以绕世界一圈了。(笑)
这其实是我在枭谷为您托出的最后一个球。
那时候明明马上要去拍毕业照了,前辈却说什么也不肯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能陪着您练习,或者说其实我也根本不想停下。后来还是教练和木叶前辈他们一起来叫我们,才停手。我们把球场上的球都收拾好,你却又说还想扣一次球。
我就给您托了这颗球。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
后来我将这颗排球偷偷带回了家。(虽然没什么必要的备注:我有在经费中补上排球费用)当时的心情其实很糟糕,还以为我们马上就要因为您的毕业而失去联系,其实有因为这件事情烦恼很久。
还好一切的发展都比我预期要好上很多,虽然后来也在平时给您托过不少球,不过总觉得,这一颗还是不太一样。
我既想感谢排球,让我能够遇到您,也十分想感谢您,让我在这么多年里得以感受排球的快乐。即使现在已经不在球场上了,却总还是能通过您,去切身体会到那些瞬间。
请继续扣好每一个球吧,我的王牌。
赤苇京治
2022.9.19
太作弊了。
太作弊了!
最后一颗球这种话,真的太作弊了!
木兔揉了揉眼睛,抱着排球先给赤苇连发了三句太作弊了,才拿出了盒底的纸条子。赤苇应该在忙,没有再回复他,木兔将手机放回兜里,看向了纸条。
木兔光太郎生日大冒险线索2
请去平时最容易
被前辈忽略的地方看看
不用思考,木兔就猜到了答案:是书房。他跳起身,抱着那颗排球奔向了他几乎不怎么涉足的区域。虽然是在大阪,但书房却完全是赤苇的领地,零零碎碎地被周末过来的赤苇的东西填满。而木兔去书房通常只有两种情况:赤苇在大阪却一直在书房待着加班时进去烦他;赤苇不在大阪却因为工作太忙不理他时他会进去坐一会儿感受赤苇的味道。
木兔推开了书房关着的木门,而迎接他的是——
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照片。
几根绳子在墙壁两边的书架间串起来,高度刚好和木兔的身高平齐,用木夹夹着一张张照片。木兔一眼就认出来了,最靠近他的照片是他们刚在一起的第一年,也就是木兔大三那年。
但他们一直没有在一起。
而转机来自于一个十分普通的下午,他们去爬山。那天天气很好,云很厚实,如果是赤苇一定能想到更好的词语描述,但木兔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觉得很像有一阵子赤苇会画的乙烯画,一层又一层。
赤苇上大学后没有在排球部,可能是因为有些疏于锻炼,在山顶上时小腿抽筋了。于是他们并排坐在树荫下,木兔学着老师上课时教过的方法给赤苇按着小腿。那天天气很热,木兔总觉得自己掌心有火团在跳舞,身体中的每一滴水分都好像被蒸发走了,哪怕喝再多水也没有用。
而游走在极限边缘时,意识反而格外清楚。木兔突然就这样反应过来了——他喜欢赤苇。不是对朋友的喜欢,也不是对后辈的喜欢,而是对恋人的喜欢。
但“喜欢”不像排球,是很多时候超出了木兔能力范围的事情。他看向赤苇,赤苇正拿着从包里拿出裹在保温袋里还冒着凉气的冰水,把手心捂凉,再将手放到木兔身上给他降温。木兔不懂得如何爱人,却直觉这一定是因为爱才会做的事情。
他一向勤学好问,于是在那个不知名的山坡上,木兔转过头去问赤苇。
“赤苇,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你可以教我吗?”
于是第一张照片就是那天从山顶拍下去的景色,山阔辽远,木兔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
崭新的故事也从那个夏天开始。他们很快搬到了一起,因此照片里许多都记录着两个人合租时的琐事——某一顿一起做的午饭、睡姿千奇百怪的木兔、被偷拍的正在看书的赤苇。
往日时光就这样被摆在空中,轻飘飘到木兔呼吸大一点都会吹动,可木兔知道他们有多重。
那张雪地的照片,是木兔那年冬天跟家人去北海道旅游,他们当时都还没跟家里坦白,赤苇也不可能跟过去,平安夜那天木兔偷偷跑下楼,在雪地上写赤苇的名字拍照发过去,还被好一通教训。而另一张冬天穿着厚厚风衣的,是跨年时他们在东京塔下,想了很多种不同的pose,最后像两个游客一样傻傻比了耶。
不过更多的,是木兔打排球时的照片。
训练时、比赛时,甚至在家的一些简单练习时。有些照片木兔都不知道赤苇是什么时候偷偷拍的,他看着自己的起跳姿势逐渐趋向成熟,发力的动作越来越对,出球的方向慢慢不可捉摸,就好像看到了一次自己的成长史。
有时候,木兔自己在球场上站着,反而还浑然不觉,突然跳出来一看,木兔才会意识到自己是这么的、这么的热爱排球。
就在这一刻,木兔无比笃定,他拥有着全世界
书桌上放着第三张卡片。
木兔光太郎生日大冒险线索3
是不是饿了?
请去餐桌看看吧
如果赤苇在的话,这里大概率会摆上一桌好吃的。但赤苇没有办法千里迢迢地变出一桌美食——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木兔几乎是屏气凝神着地开了门,可惜,门外并不是他想见的人,只是外卖员。木兔又将心脏放回原位,接过了赤苇给他点的外卖,坐回了餐桌上。木兔先是打开健康餐,给赤苇拍了张照发过去,这才看向桌面上。
那里摆着一份票夹。里面都是赤苇购买的各种车票。
木兔光太郎毕业前往大阪那年,赤苇正在大四毕业季,因为找工作的事情焦头烂额,而木兔也还在适应新环境。那大概是他们认识那么多年来吵架最多的时光。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有摩擦?相爱不会是一切的解药。有一阵子,他们常常因为奇怪的琐事争吵。有时候是因为赤苇深夜从大阪赶回东京后不愿意搭乘的士,有时候是因为木兔坚持要在训练结束的当晚赶回东京。
那一次是赤苇来大阪找木兔的周末。两个人其实从见面前就已经在吵架,而那一次见面也可以算是他们至今为止最不愉快的周末top1.到周一那天,木兔先去训练了,赤苇那天没课也没有面试,因此可以走得稍晚一些,不过也是在木兔结束训练之前就要离开。
木兔记得连那天早上分别,两个人都有些不冷静,难得地向对方说了几句狠话。结束训练后,木兔撅着嘴回到家,总觉得赤苇不爱自己了。
吵架和训练都消耗体力,木兔肚子饿。他打开冰箱准备翻出零食,却愣住了——里面全都是赤苇准备好的盒饭,每个盒子上贴着该热多久的便利贴。
那是赤苇第一次给木兔准备饭菜。
木兔一边吃着健康餐外卖,一边继续翻看着票夹。里面第一次出现机票,是木兔去欧洲集训时。
那时赤苇已经确定好了工作,还没有入职。忙完毕业论文,难得地有了空闲,可木兔却要跟着国家队前往欧洲集训。在集训的最后一晚,木兔站在窗户前感受着了晚风,一切似乎都很顺意。
可是赤苇不曾吹到过这里的风。
那一次玩得真是痛快。闭上眼睛,木兔仿佛还能感受到瑞典冰凉的空气,他们爬了雪山,看了极光,无数快乐的风景被收藏在记忆里,那是对努力之人的褒奖。
最后一页,是一张新的纸条,上面写着:
木兔光太郎生日大冒险线索4
这次请打开前辈您的宝藏盒
木兔又一次跑向卧室,拉开床头柜的大抽屉。里面有一个漂亮的纸盒,木兔将纸盒拿出来打开——里面乱七八糟的,很多是他去找赤苇时的车票,虽然没有能像赤苇那样细心地收藏好,木兔还是尽全力让自己不乱丢乱扔地全部放进了箱子中;还有一些是各类周边吉祥物,有些是他自己买的,有些是赤苇买的。在一堆熟悉的事物中,木兔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相册。
又是照片吗?木兔打开相册。
木兔和赤苇是在两个人都大学毕业的那年向家里人出柜的。
起初,没有人同意。双方的父母都无数次的跟自己的孩子做思想工作——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呢?本来就是关系很好的前后辈,是不是因为太亲密就误会了感情?在许多时候,木兔甚至很想直截了当的回复——你们会因为和朋友关系好就想和他上床吗?还好他从来没说出口。
细水长流战术总会奏效,况且他们的父母都是爱他们的人。那一年冬天,他们如愿前往对方家中拜访。
而这种时候的保留环节,就是翻看童年相册。木兔戳着相册里圆嘟嘟的赤苇,发出了可能超过一千次感慨:“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认识赤苇啊!”
而在这本“相册”里,赤苇在每一个他们相同的年龄段,都挑选了一张照片影印了一份新的,将两个人裁下来粘贴在一起,左上角标示着1/130,2/130......
在婴儿车中、在蹒跚学步、戴着黄帽子、背上了大大的书包……那些他们不曾一起度过的岁月,也在照片中被交集在了一起,而从高中开始,是他们一同穿着枭谷队服,再到每年聚餐的合照,以及这几年他们亲密地靠在一起、不分彼此。
木兔光太郎觉得自己的眼泪即将毁了这份晚餐。
他拿出手机,赤苇回复他问好吃吗。而木兔答非所问,他说。
我爱你。
木兔去茶几上抽纸巾,不小心碰掉了最新版的《排球月刊》。而杂志下面,居然还有一张卡片——
木兔光太郎生日大冒险线索彩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XD
不过看到就是被发现了,可惜
纸片下面又是一张照片。看起来是球迷从观众席拍的,照片里,木兔穿着MSBY的球衣,高高起跳。而在他的身后,是正在欢呼呐喊的观众。
木兔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赤苇。他立刻知道这是哪一天了。
那是去年冬天的比赛,MSBY对上老对手AD,他状态火热。赤苇来看这场比赛了,一进入球场,木兔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寻找,直觉就让他就先找到了赤苇。穿着驼色的风衣,里面是黑色高领毛衣,似乎是感受到了木兔的目光,赤苇非常克制地对着木兔挥了挥手。于是木兔对着观众席笑得更热烈,欢呼声几乎要掀起体育馆。
那天,木兔状态格外火热。而照片里,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扣球,大概是在看台上的观众按下了快门,却无意识地记录下了球员和他的爱人。
画面里,世界都在为欢呼。
木兔翻过照片,背后是赤苇端正的字迹:
我将永远看着你。
木兔是个善于被爱的人。可是就在这一刻,他却几乎是有些无措——这爱太重太重,木兔清楚,他需要一生才能接起。
还好他给得起。
木兔心想,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给跟赤苇写过信。他将手机正面朝上放在旁边防止错过赤苇的消息,将排球紧紧抱在怀里,从茶几边抽过赤苇的本子和笔,开始写信。
他要去东京找赤苇。
木兔掏出手机,先是订好了这次的车票。转念一想,他又打开了机票的页面,定下了赤苇生日那天去荷兰的两张机票。
他想要去见赤苇,一刻都不想多耽误。
下一秒,电梯门突然打开。
太久没有修剪而有些过长的黑发遮了眼睛,眼底乌青,薄薄的外套在行色匆匆中已经完全皱了。没有拿行李,只是提着一个公文包,完全一副刚下班的模样。
木兔听见赤苇说,“木兔前辈,生日快乐。”
summary:只有1%的可能性,也会赌上120%的自己。
又名《木叶哥哥MVP》
兔赤七夕快乐!HE!是大大的HE!
赤苇一度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考上了最好的学校,从事喜欢的工作,和15岁就仰慕的明星木兔光太郎在一起。
直到那一场大病。
也许所有的幸运都是铺垫着这一次不幸。
一次加班,又一次在胸口的剧痛之中昏倒,沉入另一个世界,醒来时只能感受到消毒水的气息和雪白的天花板。
医生...
医生无法查明病因,也联系不到家属,赤苇没有联系木兔,毕竟此时的木兔还在准备新俱乐部赛的选拔,怎么也不应该打搅。无法查明的病因和保守治疗的决定让赤苇隐隐有些担忧。尽管在那次晕倒之后他的胸口疼痛愈发猛烈,他依然抱着一丝侥幸觉得可能这样的疾病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继续兢兢业业地工作,继续试着治疗,继续瞒着木兔,每次视频通话时都把扎着留置针的左手藏在桌子底下,在荧光屏里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
“赤苇!我今天扣了很多个好球哦!我要闪耀俱乐部了heyheyhey!”屏幕那一侧的木兔跳着呐喊,影像一片模糊,只能看见银黑相间的发丝缀着汗珠,闪着盈亮的光。
“木兔前辈果然很厉害呢。”赤苇回了一个暖人的笑容,即使心如乱麻,依然尽力抑制着,不要让木兔起疑。
“赤苇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工作太累了吗?”
“我没事,木兔前辈。”
“到时候俱乐部赛我上场要来看哦~”
赤苇怎么也不敢答应他,面前是他不敢面对的未来,怎么也不应该随便许下承诺。
“前辈注意好好休息,选拔加油。”
赤苇向来规划周全。
然而木兔光太郎永远都是不可控因素。
再次醒来,又是消毒水的气息,又是空白的天花板,但是房间里不是空无一人。
“赤苇!”
“我就知道你又瞒着我……”
计划失败了。
比二次进攻被识破还狼狈。
赤苇在惊讶和不解中醒来,对上了琥珀色的目光,闪烁着直勾勾的质疑和心疼。
“我没事的……”
“你什么没事!你都这样了还没事!”木兔的声音颤抖着,眼角有些红晕,少有地对赤苇发了火。
“要不是我早些回来,你可能已经……”
“抱歉……”
“抱歉……”赤苇小心翼翼地躲着木兔的目光,他没理由反抗,只自责自己为什么又一次晕倒,还让木兔察觉。当务之急是让木兔好好训练,可是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肺腔如同刀割一般疼痛,什么也做不了。
“我没事,前辈。”
“……”木兔倔强地回头抹了一把眼泪,把买来的粥放在床头柜上,掀开盖子放凉,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间。
甩上门后,木兔终于像被抽了筋骨一般瘫软在墙角。
他怎么也不敢再回忆起昨天晚上看见的一切,打开那扇小公寓的门,赤苇就像睡着了一样,长长的睫毛被风吹得翕动。
可是地板那么冷。
木兔唯一的庆幸是自己及早察觉到了一切,因为那天赤苇的脸色很差,因为那天赤苇又说没事他很好,因为那天赤苇没答应他要去看自己的俱乐部赛的请求,因为往常的赤苇都会一口答应。
他知道情况可能很糟了。
然而,和赤苇的乐观,准确来说是侥幸不同,向来更积极的木兔明白这件事可能比自己预想的要糟很多。
现在的木兔光太郎已经不再是高中时那个放任自己情绪的幼稚的傻小子,他耗尽最后一丝理智,学着赤苇的样子处理了自己和赤苇的事务,然后带着检查报告跟上医生,拖着脚步,像等待审判的犯/人。
“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是恋人。
“朋友。”
“联系不上家属。”
“我来联系。”
“这种疾病很罕见,是一种遗传病,所以很难治愈。”
“有治疗方法,能够延长一些寿命,但是到目前为止日本都还没有成功案例,国外有,也少之又少。”
“1%的成功率。”
“治疗会给患者带来很大的痛苦,而且费用不菲。”
“费用我可以帮忙付……很痛苦的话……”
“如果不治疗,寿命会很短。不过治疗的决定权在赤苇先生和他的亲属身上。”
“可以不告诉赤苇吗?”
“考虑到病情的危急程度,告知患者本人对他的身体健康有威胁,我们不会主动告知,但我们需要家属知情,患者和家属都同意治疗才能进行治疗。”
之前还能陪自己加练一整晚的赤苇,有很好看的肌肉线条的赤苇,他最深爱的二传赤苇,转瞬即逝,变得像白纸一样虚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看不见他的眼睛。
粥差不多凉了,赤苇还饿着呢。
木兔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匆忙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挤了个笑容推开了赤苇的病房门。
两只手都扎着留置针的赤苇显然无法行动,短短两周他已经瘦了6公斤,木兔学着赤苇之前照顾受伤的他的样子给赤苇喂饭,赤苇觉得不好意思说什么都要自己来,看见木兔不容置否的眼神只能噤声,虽然木兔把粥洒得到处都是,赤苇却觉得疼痛不再那么撕心裂肺。
“前辈,早些回去训练,还要参加比赛……我应该很快就会好。”
“赤苇要先乖乖听话好起来。”
“抱歉前辈……”
他又没有答应……
“不许再道歉……”
午后,枭谷的大家有来探望,原本小麦色皮肤健康的赤苇变得像现在这样苍白瘦弱,繁忙的生活让他们这样的成年人交集逐渐减少,有时就是这样唏嘘,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诀别。
所有人都在尽力让病房里稍微少一些悲伤的气息,白福和雀田一边忙前忙后地照顾赤苇,一边吐槽木兔生活技能为0,鹫尾去帮赤苇买些书让他消磨时光,小见和他聊着新上映的电视剧的内容,赤苇不再像高中时那样总是毫无波澜,尽管他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散,他的笑容也很疲惫,但他笑起来时眉眼秀气的弧度还是让冬日压抑的病房充满着春风般的温馨。
木兔被木叶拽到了走廊。
“这可能就是……绝症了……”木兔不真切地感受着这个词,木叶恍惚中觉得木兔的头发灰白得像快融化的雪,一双琥珀色的眼蒙了一层阴翳,他空洞地望着窗外,寒风带走了一片枯黄的树叶。
“你要撑住,赤苇会好的。”
木叶竭尽全力安抚,尽管他自己都知道这很无力,只是刚才匆匆瞥一眼这样孱弱的赤苇都让他心如刀割,房间里的大家肯定也承受着无尽的悲伤奋力挤出笑容,木兔的痛苦更是难以估量。
“接下来还有俱乐部赛,赤苇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现在还参加什么比赛!”木兔承受不住情绪,尽力抑制下的声音尖锐得让人痛心。
“他才22岁……”
他才22岁。
木叶也觉得一阵鼻酸,实际上木兔是最无力的人,他只是也只能是赤苇的朋友,无权让医生隐瞒病情,也无权决定治疗方案,甚至无权决定赤苇是否接受治疗,木叶很清楚自家学弟的德性,木兔更清楚,他最不愿意拖累别人,即使是他自己认为的拖累。
这个冬天比往常都要冷。
“先看能不能联系到他父母,让赤苇晚些知道乖乖接受治疗最好。”他搂住了木兔的肩膀揉了揉,“会好的,赤苇是那么善良的人,刚才还拿米饭喂窗台上的小鸟呢……”
赤苇是那么善良的人……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冰冷的窗台。
他总有不祥的预感,而且身体的疼痛让他愈发在心底确认这样的预感并非空穴来风,但赤苇还是不愿醒,有时候自己也挺理想主义的,他盯着木兔的眼睛出神,像饮了一口琥珀酒一般沉醉。
如果自己没有病倒该多好,这时候应该在疯抢俱乐部赛的门票吧……
他还是喜欢那双眼睛闪烁在球场灯光下的样子,而不是在昏暗的病房,在自己这样弱小的人身边,折叠床很硬,医院附近的饭菜并不可口,木兔前辈为了照顾自己不能好好训练,有时会被自己的咳嗽声吵醒,这些他都很在意。
他只想赶紧好起来。
1%和0%如何选择,这并不单单只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即使依然很沉重,木兔却如同溺水者抓住一片浮木一般有一丝宽慰。
至少,还能做点什么。
但他却看到赤苇翻着书,脸上是近来几日第一次呈现的,平静但是纯净的喜悦神色。
“赤苇,你要先好起来。”
“我会的。前辈也要好好练球。”
“医生怎么说的?”
“体检报告被医生带走了,他说这是一种肺部慢性病,治疗可能会很疼……”
“我不是小孩子了,前辈。”
“治愈的概率大吗?还有,治疗费用算从我账上扣。”
“能治好的哦。”
木兔怎么也不敢告诉赤苇这种病只有1%的治愈率。
赤苇没有怀疑,大概是因为病了,他最近头脑不是很清醒。
“所以赤苇愿意接受治疗是吗?”
“嗯。”是温柔但是坚定的声音。
木兔愿意为了那1%赌上自己的120%。
不是不可能,只是很难很难罢了。
令人意外的是对方这次竟然不是忙线。
“你是京治的朋友?他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明星啊……还有大明星搞不定的病?”
尽管很不满,木兔还是耐着性子和他阐述情况,希望他能够签署同意赤苇接受治疗的协议,并承诺不需要他付款,只需要他作为直系亲属知晓病情并且同意暂时隐瞒病情,言辞应该,算得上体面吧。
对方下午很快就来了医院,签了协议之后又匆匆离开,没去病房看过一眼,还警告木兔赤苇之后的事情和自己毫无关联,不要再来叨扰。
木兔觉得不公,显然自己比那个家伙更值得被称为亲属。
治疗有惊无险地顺利开始,也只是开始。
1%的成功率,意味着走错一步都会失败,几乎是只有一条成功的道路,却有无限大的错误可能性。用量不当,效果不佳,赤苇拒绝治疗,亲属突然反对,几乎是注定会输的赌局。
“我去训练了,赤苇要听医生的话。”
“嗯……木兔前辈要加油。”被药物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赤苇,永远都会望着木兔去训练的身影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然而赤苇的身体每况愈下,手术过后他沉睡了整整一天,醒来后精神几乎已经要被撕裂,在药物的效果下他更加虚弱了,先前因为疲惫带来的沉睡不再,他吃不了东西,也很难入睡,早晨例行麻醉,注射药物,清创,下午和晚上就都要被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折磨,呕吐,头昏脑胀,物理意义上的撕心裂肺。
唯一的一个好处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让赤苇没有心思去思考明天是不是下一生,思考接受治疗的成功率,思考这是不是最优解,他的脑海里只装得下疼和坚持下去的信念,信念大概是年少时就痴迷的背影和金黄色的眼瞳。
早上和下午木兔是不在病房的,借口是要去训练,晚上木兔拖着滚烫疲惫的身躯赶回病房,总能看到浑身冷汗的赤苇疼得紧紧咬着被子的一角,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一只瑟缩的小猫,他的鬈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苍白的前额,英气的双眉却紧皱着,带着修长秀气的睫毛一起微微颤抖。
赤苇其实很怕疼的,木兔突然开始后悔这样孤注一掷,毕竟之前是个戳伤了手指几天后蹭到伤口还会疼得倒吸凉气的孩子,只是再疼他都不会说。
“赤苇……我回来了。”
“今天训练还顺利吗?前辈……”
他的声音虚弱得像荒原上一吹就散的草屑。
“很顺利。你别说话了……很疼是吗……对不……”
“不要道歉……我会坚持下去的……”
这次是赤苇打断了他。
赤苇轻轻抓住了木兔伸过来的手,因为刚运动完而滚烫的小臂像是太阳的火舌,他难以抑制地抓紧,又咬住了被单,似乎这样疼痛能减轻几分。
“我会好的……”
木兔的心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雪,实际上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徒劳无功,赤苇真的会好吗?现在可能只有一无所知的他会相信自己会好,实话说木兔也有些动摇了。成年人的克制让他忍住了眼泪,他不敢让赤苇多动,抬眉爽朗一笑,轻轻拢住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在他脸颊上很轻地吻了一下,像亲吻自己最珍爱的艺术品。
他用手擦掉了赤苇额头上的汗,埋进病床里的人睁开墨绿色的双眼,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还是那么透亮,微弱而坚定地闪着生命的光。
他还活着,他想活下去。
“别怕,有我在……”
“疼的话就抓着我的手……”
“别怕……”
“赤苇会好起来的……”
他会的。现实不能给他任何把握,但木兔只能这样相信,因为赤苇还相信着。
他还没有真切地想象过没有赤苇的日子,那一定是一场长冬。
第一个星期过去,赤苇在药物的折磨下度过了痛不欲生的一个星期,他只剩下不到60公斤的体重了,疼痛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赤苇毕竟很聪明,即使难以思考,他依然能从医生的只言片语,从疼痛,从看望自己的人怜悯的眼神中读出,自己的一部分在慢慢流逝。
体检像是一场开奖,奖品是活下去的权利。木兔颤抖着接下从自动打印机里吐出的体检报告,还带着热气的纸上却写着最冰冷的数字,没有好转,一点也没有。
“大概率是这样,治愈的可能性太低了。木兔先生您应该早有预期才对。”
“是的……”
“我们已经尽力为他延长生命了,下两次体检如果治疗还没有效果,我的建议是停药,保守治疗到他去世为止。”
木兔默许了。
99%的情况下他会失去赤苇。
那样的人生是怎样的呢?如果在俱乐部赛选拔中发挥优异成为真正的大明星,会有助理在他练完球之后来球馆接他吧,会有厨师给他做饭吧,会有公关团队替他发言措辞吧,会有山呼海啸的人群为他呐喊吧。
可是那些都不是赤苇。
回头,空无一人的丑三时刻。
木兔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打起最后一分精神若无其事地回了病房,赤苇没有在沉睡,却在摆弄着电脑,细瘦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敲字。
“我忙点事。咳咳……”赤苇微弱地咳嗽了两声,他在手机里刷到消息,知道了木兔前辈背着他去教学的事,于是又捡起了工作,甚至多接了好几份处理文字的外快。
“听话!躺下去!”木兔实际上是不舍得对赤苇发火的,不舍得看赤苇闪躲的目光,可是他更不忍看到这样的场景,在他经历了体检报告的重击之后。
“快要没有治疗费用了吧,抱歉,木兔前辈,我一直拖累您……”赤苇没有听话,继续敲着字,“请您不要再出去上课了,您答应我要专心练球的……”
木兔最不喜欢听到赤苇说拖累,他有些恼羞成怒,粗暴地夺过赤苇的电脑,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给编辑的文字点了保存。
“躺下。”语气还是不容置否,却带着几分疲惫,“听话。”
下一刻他突然撒娇似地恳求:“等你好了再做嘛!就当作你现在欠我钱!必须要好起来再工作然后还!”
“好……”
答应了啊,不能反悔的。
傍晚木兔结束训练和教学回到病房,木叶下午来照顾赤苇,他见了木兔一面,眼前的大个子没喷发胶,疲惫又消瘦,那阳光爽朗的面庞可能遗失在了消毒水的气息里。
“这是他们带给赤苇和你的。”木叶把手里的几大袋东西递给了木兔。
“谢谢他们。”木兔毫无起伏地回应,他几乎没有力气处理多余的情感,“他们好久没来了。”
“鹫尾昨天来过,赤苇很喜欢他送的书。”木叶顿了顿,痛苦地说了下去,“上次来看过赤苇之后,白福回去哭了一整晚,雀田也是,尾长猿杙和小见也不敢再来看他,毕竟……情况真的很糟糕吧。”
谁都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好的人走。
“抱歉。”
“不用对我抱歉,我本来就挺冷酷无情的。”木叶干笑了两下,“白福熬的汤记得喝,赤苇肯定喝不下了,你拿去补充下。小见送了些糕点,需要什么的时候记得跟我们说。”
“我也不理解为什么……1%的成功率……凭什么啊……之前不是还能好好工作好好打球吗,上次我生日他来大阪的时候还那么开心……怎么变成这样了……”木兔撑着窗户,冰冷的风把他的眼泪吹散,刺骨地冷。
“你想过放赤苇走吗?我是说,让他轻松点……”木叶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木兔是那么积极那么坚定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愿意放弃,他怎么可能想过啊,还能有谁比木兔光太郎更在意赤苇京治。
“我怎么可能没想过……”
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看着他吃那么多药,扎那么多针,全身都是管子只能看着窗外的一小片风景,每天早上清创,麻醉,每天晚上咳嗽,疼成一团,我怎么可能没想过让他走!”木兔近乎是嘶吼出来的,嚎啕大哭。
“可是我就是个自私鬼!我就是不想要他走!我就是不想要明明还有机会却放弃!花再多钱,甚至欠债,再辛苦再累,俱乐部赛弃权,不当大明星,我都愿意!就算最后赤苇还是死了我也愿意……”他咬着嘴唇,最后一句话带来的刺痛让他喘息了一瞬。
“我相信他不会死,他那么善良。”
“如果明明有机会救回他我却放弃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很理解你,但是决定权在他。”木叶摸了摸木兔的肩膀。
“决定权在他……我知道决定权在他手上……但他那么想活下去……”
“如果是因为太疼或者太累想要放弃治疗,我明天就带他回去。”
赤苇这种人,再疼都会忍下来的吧。
“如果他是又觉得拖累我什么的,我绝对绝对不会同意!”
窗外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东京的雪不是很大,湿冷的空气却冰凉得刺骨。
木兔惊奇地发现,赤苇第二次出体检报告的日子和赤苇的生日,再过一周是第三次出报告,那天他要参加选拔。
送别了木叶回到房间,赤苇又抱着电脑,木兔正准备再没收,只见赤苇从荧光屏的光线中抽离,抬头,眼里全是希望的神色。
“前辈,我托孤爪帮我买了一张俱乐部赛的门票!……”很虚弱但是带着欢愉的声音。
“抱歉,上次没答应您去看。我用我今天的稿费买的……好了,我躺下了。”赤苇乖乖地摘了眼镜,合上了电脑推了推,木兔会意似的收走,又落入了他如同沼泽般令人难以自拔的绿色眼眸。
“我会好的……吧……”
他动摇了。
木兔满心愧疚,五味杂陈,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力气参加选拔了,只能用指尖摩挲着赤苇的面颊,吻上了赤苇的额头,赤苇抓住他的手指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木兔有力地回握住纤细的手,怎么都不会松开。
夜里赤苇总是会咳嗽,肺腔的疼痛冲击着,但是他总是在替别人考虑,所以总是把头埋进被子咳得很轻,像一阵风不肯打搅任何人的浅梦。
实际上木兔从来不觉得吵,听见小心翼翼的咳嗽声感到万分悲伤,他多希望赤苇经历的疼痛能转移一些给他,为什么命运偏偏选择这样清瘦的人疼到夜不能寐。
又一个星期过去,雪怎么也不肯停。
赤苇越发虚弱,营养液拯救不了他的体重,氧气管也无法停止他的干咳,他连说一句话都很费力,却在疼痛难忍的时候还只是发出微弱的呻吟,一阵一阵的鼻血和咳出的血迹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的痛苦。
木兔也愈发混乱,他看着赤苇像一根快燃尽的蜡烛,在风里摇摇欲坠,大概是病急乱投医,他在网络上搜寻了很多信息,屡次按照消息登门却屡次碰壁,甚至被不安好心的人欺骗,从来不信神佛的他这次也屈服了,大概是人在最无力的时候总要相信些什么,比如不存在的神明佛祖,比如所谓的“好人有好报”,比如那1%。
赤苇生日时东京下了很大的雪,那一天格外冷。
木兔瞥了一眼因麻药作用沉睡的他,23岁,本应该是最精力旺盛的年纪,木兔无心多想,走到了那个他厌恶又带着一丝期待的地方取下带着热气的体检报告。
病魔还是猖獗,一点也没有被抑制。
真是个糟糕的生日礼物。
木兔已经累得没有流泪和抱怨的力气,他走进医生的办公室,没有看见医生的身影又折回病房,赤苇在和他的医生聊着什么。
“停止治疗吧……”
“赤苇先生,请您谨慎考虑,如果您要停止治疗的话,我去取协议,一切尊重您的个人意愿。”
木兔只觉得眼前滚烫,下一刻水雾迷蒙了他的双眼,赤苇锐利的墨绿色眼瞳在他眼里渐渐模糊。
“为什么……”
“前辈,您为什么没有去训练?”赤苇轻轻咳了两声,沙哑虚弱的声音藏不住尖锐的质问。
“为什么要隐瞒我,为什么要让我觉得我能活下来。”
褪去麻药后稍微清醒的瞬间,赤苇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谎言包裹,他问过了医生,了解了自己真正的病情,终于知道了自己只有1%的生存率,却逼得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疼痛和死亡,他都不是那么在乎,但他确信自己拖累了木兔,而木兔在进行一场必然会输的赌/局,他要及时止损。
木兔知道瞒不住了。
“赤苇,不想治疗是因为太疼了吗,还是太无聊了,太难受了,都可以告诉我,那我们回家好了……”木兔带着哭腔问着,“可是如果不治疗,你会……你会死的……”
“不是。”赤苇下意识说出实话之后就后悔了,他的反应果然迟钝了,这时候撒个谎最好。
“那是为什么……”
赤苇在疲惫下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好不了的,我只会拖累您……”
“为什么……不是还有1%吗……”木兔的眼泪滚烫地从他面庞滑下。
“不会有奇迹的,前辈,我不是漫画角色,我赌不起。”赤苇望着门口,等着医生送来他的生日礼物。
“如果是因为觉得拖累我,我不同意!一定要50%或者100%才能赌吗!1%和0%哪个更大!赤苇不知道吗!”
“我最讨厌听你说拖累!”木兔像是把积压的情绪全部发泄而出,如果这个时候停止治疗意味着自己之前的努力就全部化为泡影,他第一次对赤苇这么凶,“我从来没觉得拖累!我一直都很愿意!”
“为什么不值得!你不是我男朋友吗!你是我最爱的人为什么不值得!如果你拒绝治疗我宁可不参加俱乐部赛!我可以直接弃权也要陪你把病治好!就算只有1%我也相信你会好起来!”
木兔越来越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赤苇要把自己推开,这是他们几年的相恋中第一次这么激烈地争吵。
“不可以,您未来会是大明星,不要因为我这样的人影响您的职业生涯!”赤苇变得不容置否,他被愧疚感擭住,只想要木兔赶紧回去。
“听我说,现在马上回大阪,我帮您买票。”这是他第一次命令他的前辈。
“赤苇……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吗……”
“所以现在的我不应该在您心里这么重要!”赤苇近乎绝望地说着。
“如果再继续治疗下去,会怎样?错过机会,负债累累,(咳嗽)我迟早会死,您为了我这样荒废的人搭上未来这种事,我怎么也不允许。”
木兔怔怔地站在原地,病魔让赤苇完全变了模样,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枯瘦,眼底乌青,他魂牵梦绕的那双眼睛,此刻却像碧绿的湖泊满盈着泪水,无数个被药物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夜晚,赤苇都没有哭。
“木兔前辈,没有了我您的生活什么也不会改变,甚至会变得更好。”赤苇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绪说出这样尖锐冰冷的话语,“您不用再记挂东京的我,会有比我更好的人照顾您的一切,公关,账本,日程,比我安排得妥帖得多,会有为您呐喊的人群,永远不缺我一个。”
不要这么说啊赤苇京治……
湖面掀起波澜,赤苇终于忍不住眼泪。
“不要……京治……为什么……”
“光太郎,能实现我的生日愿望吗?”
“好好训练好好准备选拔……然后,我们分手吧。”
这大概是赤苇这辈子最糟糕的生日。
他在23岁的第一天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决定把最亲近的人推开。
“不行……”
“一方拒绝的话,一段感情也没法继续吧。”
木兔前辈该多伤心啊……我真是太糟糕了。
“不行……”木兔已经泣不成声,“你不想活下去吗……明明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
怎么会不想活下去啊。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木叶秋纪破门而入看见两人满脸泪痕地对峙着,一瞬间知道了一切,医生姗姗来迟,却被木叶拦在门口。
木兔痛哭着冲出了病房。
“赤苇京治你怎么能说那么难听的话!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木兔更爱你吗?!”
“抱歉前辈,我只是不想再拖累他了。”
“我就知道……”
木叶心如刀绞,但是还是递了几张纸巾让赤苇擦掉眼泪,尽力劝着他。
“木兔从来不会觉得被拖累。赤苇,你总是不明白你对于他的价值,不止是客观上的。有你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渴望他收获所谓的幸福而忽略他的感受,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木叶很少这么认真地和赤苇聊过,他一言不发地听着,向来早熟的学弟对于一切早已了解通透,奈何在这样的事情上却这么偏执。
“可是几乎不可能治好……”
“你说了,几乎,是吧。”木叶反问,“木兔他坚定地相信你会好起来,就算只有1%。”
不是不可能,只是非常难罢了。他脑海中闪过熟悉的声音。
“站在他的角度想想吧,如果是他病了,治愈率只有1%……”
我会不遗余力地救他。赤苇听见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木兔已经很成熟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几乎不可能治好。”木叶盯着赤苇清秀的面庞,慢慢地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他知道你很可能会死,但就像你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救他一样,他也想要不遗余力地救你,如果还有希望却放弃了,一辈子的后悔和自责,你也不希望他承受吧。”
赤苇在放弃的悬崖之巅,往回挪了一步,突然开始自责自己又开始自以为是地试图操控木兔的人生,那样所谓光鲜亮丽的未来真的是木兔前辈想要的未来吗。
“费用什么的,都不用在意,你和木兔有这么多朋友,都会竭尽全力帮你。记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是否治疗决定权在你。
我和木兔都不想要你就这样放弃生命,就当作是再为木兔努力一次,再给他一个竭尽全力的机会,就算是死,也让他死心。”
抓住每个希望消散前的最后一瞬。
加入这样必输的赌/局,显然不是最优解,他不知自己是被木叶点醒了还是混乱了,有一种只要燃烧不在乎陨落的冲动,可能是生物求生的本能让他负隅顽抗,也可能是因为木兔相信着他能活下来,他也莫名其妙地开始相信。
不好起来的话注定无法偿还他,可是好起来的概率只有1%。
还有1%。
还有很多事没做,比如去北海道,比如陪伴彼此,比如偿还他的付出,比如看那一场俱乐部赛。
那是答应他的。
他不想死,想继续陪着木兔,就算疼痛,就算被药物折磨,就算会拖累他,这很自私,但是他真的只想在他身边,多一分一秒也可以。
赤苇决定也孤注一掷。
“抱歉,我先不签署停止治疗的协议。”
木兔跑到了街上,空洞地望着车水马龙,寒冷的空气让他冷静下来,雪花沾湿了衣领,他失魂落魄地走在雪白的世界里,那么深重的痛苦下,他还是拐进了蛋糕店,房间里的甜腻香气让他暂时止住了眼泪。
因为今天是赤苇的生日。
但是赤苇什么也吃不了,所以他买了一个小小的巧克力蛋糕,是赤苇原本不太喜欢的口味,希望他不会因为没吃到蛋糕觉得可惜。
尽管现在情况糟糕得要死,他还是尽力不要让赤苇难受。
“生日快乐,赤苇。”木兔推开房门,至少现在的赤苇就算已经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却还是没有放弃,自己更没有理由消沉。
“抱歉,前辈……”赤苇永远一尘不染的眼眸又明亮起来。
“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
“刚刚的是气话,我决定继续治疗了。”赤苇埋进了被子里,微弱地回应着。
“我生气了!所以你的蛋糕我替你吃了!但是你还是要点蜡烛许愿!赤苇的愿望不可以是想要死!”木兔听到赤苇的话语,插上蜡烛点火,重重地坐在折叠床上,又跟赤苇耍起了小性子。
“想要和木兔前辈一起健康快乐地活下去。想要木兔前辈当大明星。想要和木兔前辈一起活到130岁。”
赤苇双手合十。
他虚弱到吹不灭蜡烛,最后是木兔替他吹掉的。
“赤苇没有蛋糕吃会不会很难过?”
“可以问问护士姐姐有没有蛋糕味的营养液。”
“就算是蛋糕味,可能我也尝不出来吧。”
“今天的肯定是蛋糕味!”
“可能是吧,我有感觉到很甜。”赤苇撒着谎,两人相视一笑。
“前辈,抱歉,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我很生气,你要补偿我。”
“好。”
“我会好的。”
当他们都相信着,好像前路也没有那么黑。
木兔从心底佩服赤苇的坚强,看似清瘦柔弱的他一直都有最坚韧的内核,可以一声不吭地熬过那么多痛苦的时刻。
如果不是赤苇相信着,木兔可能也会动摇,他快要撑不住了,为了不麻烦朋友,他卖掉了在大阪的房子,上课,训练,临近的选拔,生活还是给了刚进入成人世界不久的他几个响亮的耳光,但当他坐在那张他不能再熟悉的折叠床上,看着终于肯为自己多考虑一些的赤苇那么依赖他,他莫名其妙却清晰地看见了赤苇的未来。
就算是看见了成人世界残酷的一面,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拾起了对生活的勇气,一如年少时不懂得何为畏惧的木兔光太郎。
“我会入选的。”木兔吸着牛奶,平静地说着,要是赤苇能尝尝就好了。
“嗯…”赤苇只能疲惫地笑着吐出简单的音节。
“…”赤苇轻轻摇了摇头。
“嗯…”
“听医生的话。”
“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如果你变成星星的话不许忘了我。”木兔把牛奶盒扔进垃圾桶,他围上了赤苇之前送给他的围巾,背过身不去看赤苇的眼睛。
“我不想……”
“我爱你,别离开我……”
“好,我不会死的。”赤苇用尽浑身力气吐出这一句,很疲惫但是很坚定。
尽管被这三周耗尽了精力,尽管在东京训练,尽管缺少和队友的磨合,木兔却在选拔赛上打出了这么久以来最出色的一场比赛,每一球都近乎完美。他牵挂着的,东京昏暗的病房里,有个最深爱的人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赌上了全部,认定自己会是闪耀世界的大明星。
“木兔……治疗起作用了……”
徐徐行驶的列车上,木兔攥着手机,一遍一遍地确认木叶发来的报告单数据,直到喜极而泣的泪水打在手机上。
他们赌赢了。
这一路太难了。
“赤苇,今天你的挂水是什么味道的?”
“可能是芥末饭团?”
“那今天晚上就改吃烤肉饭团好了!”
赤苇的状况明显地逐渐好转了起来,所有的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大概是老天不舍得带走这么善良的人吧,即便是疼痛难忍,也会在每次医生查房时永远会微笑着感谢,从来没有怨怼过什么,这是他值得的。
虽然治疗中还是撕心裂肺地疼痛,但赤苇终于逐渐不再瘦得像一张白纸,面颊也有了血色,他身上的管子逐渐减少,从监护病房到普通病房,从抬手都艰难到可以坐起来柔和地笑着迎接结束工作的木兔,从颤颤巍巍地下床喂光临窗台的鸟儿到可以扶着拐杖下楼喂讨食的流浪猫,从发声都疲惫到可以照看隔壁床的小姑娘陪她玩耍,可以帮其他病人倒垃圾,可以慢慢接手一些工作。
从1%到20%,50%,100%,不再是转盘上微不足道的一块,而是慢慢加载的进度条,他们用1%赌来了100%的幸福,熬过了冬天迎来了最明媚的春光。
赤苇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就算经历了这么不幸的事。
他不会死,他的眼眸是最有生命力的颜色,木兔想。
赤苇出院是在一个早春的清晨,空气里有樱花的香气,他们的朋友都来了,欢闹着迎接这两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他们很认真地谢过医生护士,也谢过一直以来帮助的朋友,眼前的一切美好得很虚幻。
“再围一条围巾好了。”
“前辈,我真的不冷……”
木兔帮上上下下地帮赤苇穿衣服,他现在比以前更会照顾人了,尽管现在的赤苇被包裹得像只圆滚滚的熊。
他没有管赤苇的拒绝,还是把那条红色的围巾缠在了他的脖子上,歪歪扭扭地围着。
赤苇没有再呆滞地站着,他轻轻扯住了围巾,木兔一惊,下一刻顺从地被拽进了清瘦的怀里,被赤苇很轻又很用力地抱住。
木兔不能再怀念这个清瘦的臂弯,在这场噩梦里被无数次抱住的赤苇终于有了主动拥抱他的力气。
老实说在那次吵架之后,赤苇从没想象过自己还能离开这个医院,甚至已经考虑好了自己死后的一切。他也从没想象过自己不止有23岁,还能有畅想24岁,25岁,甚至130岁的权利。
劫后余生的喜悦褪去,以后的日子还是很难,他们要先应付房租,还要还钱给他的朋友们。
“前辈,我还得还钱给您。”赤苇推了推眼镜,无奈地盯着电脑。
“不要!”木兔熟练地耍赖,“我很喜欢当你的债主!”
“您说好的,不能耍赖,我欠债不还不是好事。”
“不行!你要还到130岁!”
木兔收获了赤苇一个嫌弃的小眼神。
“我明天就回去工作,还缺这么多钱……”赤苇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赤苇,现在是两个人哦!”
那场几乎要把他们分崩离析的病,他们都熬过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赤苇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微微抬头对上了木兔的笑容,木兔弯下腰盯着他,双眼炽热地闪着金黄的光。
“前辈,您是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活下来?如果没有您在,我肯定会放弃。”赤苇瘫在沙发上淡淡发问,手指还在敲着键盘。
“那你又是为什么觉得我会是大明星呢?”木兔狡黠地一笑。
赤苇怔怔地陷在沙发里。
孤注一掷的赌/局其实从15岁就开始,他自己早已经是一个疯子,那时还只是个校队球员的木兔可以说是什么也没有,状态不稳定,技术不熟练,仅看当时的他,成为巨星的概率小之又小,东京有许多比他实力优秀得多的球员,可是15岁的自己那么坚信木兔是未来的明星,不遗余力地为他托球,追着他,站在他身后,也赌上了自己微不足道的一切。
没有为什么,因为是他,所以会无条件地相信。
于他们二人都是如此。
“因为你当时答应我了,赤苇答应的事都会做到哦。”
END.
涉及大量漫画剧透,纯动漫党慎入
1994年9月20日木兔出生
1995年12月5日赤苇出生同时木兔1岁
2001年4月木兔进入小学6岁
2002年4月赤苇进入小学6岁...
2002年4月赤苇进入小学6岁同时木兔7岁二年级
(日本小学毕业典礼在三月底,升学典礼在四月初)
2007年3月木兔小学毕业12岁
2008年:
3月赤苇小学毕业12岁同时木兔13岁初一
4月赤苇进入杜中学12岁同时木兔升入初二13岁
(日本中学毕业典礼在三月底,升学典礼在四月初)
2011年:
2月赤苇15岁第一次看到木兔16岁(漫画331)【这人是一位明星】
4月赤苇进入枭谷15岁同时木兔高二16岁
赤苇升入排球部【能陪明星选手训练很开心】【木兔钻桌子】
9月20日木兔17岁生日(周二)
12月5日赤苇16岁生日(周一)
(日本高等教育机构的学年年度自每年的4月开始到来年的3月结束。每学年分前期(4-9月份),后期(10-3月份)的两学期制。假期因学校而异,一般一年里有暑假(7月上旬-8月下旬),寒假(12月下旬-1月上旬),春假(2月下旬-4月上旬)。)
2012年:
7月东京合宿(漫画78—97,78木兔出场81赤苇出场)
木兔17岁赤苇16岁
85话VS乌野,同85话三馆出场,89话【兔赤那个瞬间】
91话三馆3V3+反弹球,92—96话VS乌野【消极模式】
9月20日木兔18岁生日(周四)
11月东京代表决定战(漫画191起)
木兔18岁赤苇16岁
191话VS音驹,194话【木兔学长的弱点其37】【斜线球怎么打来着】
195话【王牌守则】【前路已经为你开拓了&赤苇你好帅啊】
206话VS井闼山【赤苇给我好好看看气氛啊!】
12月5日赤苇17岁生日(周三)
2013年:(春高兔赤全程双人绑定场外解说(秀恩爱)故只标重点)
1月5日春高(漫画230起,正式比赛231起)
木兔18岁赤苇17岁
243话VS荣和【木兔学长的弱点之6】【状态好的木兔学长让人心情舒畅】
292话VS守川【放心我至少也要活到130岁】【全都要赢】
326话VS松山西商
327话最后起VS狢坂
328话【一指的王牌!】
329【自己喊出来了!】
331话初遇【我们是世界的主角】【巨枭展开双翼】
332【要是我也能像影山或者宫侑那样】【毕竟他可是赤苇啊】
333【我以为是我在支配木兔学长】【对于star】【这球无敌!】
336【赤苇我要你的120%】
337【才不是完全没戏!是很难做到而已】
3月木兔18岁毕业赤苇17岁
2018年11月V1联赛(漫画378起木兔377末尾重新出场【背号12】)
MSBY黑狼(BlackJackal)VS施怀登阿德勒(SchweidenAdlers)
木兔24岁赤苇22岁
381话赤苇出场【来看木兔比赛】(知名周刊少年漫画杂志出版社编辑)【恐怖!初见必杀!】
其他考据/官方糖/教程: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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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自己回味的产物
[自汉化]《×天才○凡才バレー事情》
作者:みふぉい(ID:332802)
—有内鬼消息,介意者勿看。
—算是为庆贺卡维落地的一篇小小贺文。希望大家喜欢。
—有迪希雅、迪娜泽黛、纳西妲、柯莱等人物的出场。
—全文共计1.6w字,感谢阅读。
一
“艾尔海森,你...
“艾尔海森,你这是公报私仇!”
一大早,代理贤者的办公室木门就被人以极其粗鲁直接的方式径直推开。那人似乎觉得木门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如裂帛撕碎时的刺耳声,压根无法表达他此时内心的愤怒。
于是,紧随其后,在他刚踏入办公室的时候,他就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口言简意赅地怒斥这位学弟此番不当行径。
艾尔海森对此倒是不甚意外,或者说他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预料到如今卡维会气急败坏找上门来的情形。或许只有卡维如此不管不顾地、不可控地冲入办公室的行径,让他稍稍感到有些意料之外。
反倒是在一旁、与此事丝毫无关的秘书琳兰德被吓得够呛。而等她好不容易秉持着教令院优秀毕业生的专业素质快速地平复下来时,她就无奈地发现仅仅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卡维就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到了艾尔海森的面前。现在他正隔着一张略显局促尴尬的办公桌同艾尔海森剑拔弩张地无声对峙。此时整洁的桌面上还杂乱无章地躺着几页几秒之前卡维生气摔下的文件。
出于多年的工作经验,琳兰德很是确定,若是艾尔海森今日无法给出一个合适且让人满意的回复,那么卡维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轻易离去。而原定于今日的工作安排也必定不能顺利完成。想到此,琳兰德多少有些头疼起来。然而还不待她头疼完,就转眼见艾尔海森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此事的严重,仍一脸玩味地隔着一张略显单薄的木桌瞧着都快气炸的卡维,似乎十分感兴趣。
琳兰德觉得此时她头疼愈发强烈起来了,甚至耳旁还伴随着一阵强又一阵弱的极富有规律的嗡嗡的幻听声。
琳兰德不无恍恍惚惚遥想着,自己今日下班后最好去健康之家好好检查一番。然后隔日便能拿着所谓的健康报告向教令院申请到一周的无薪休假,以避免天天被此番针尖对麦芒的激烈场景无辜误伤、得不偿失。
只是现在,琳兰德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口打破僵局,不论是出于想要尽快完成今天的工作,还是顺利从这间略显尴尬凝滞的屋子里出去。
好在她对那份文件很熟悉,甚至这份文件当时也是经由她手整理送回到卡维手上的。
于是,琳兰德斟酌了一下,开口解释道:“卡维先生,这件事你真是误会了贤者大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申请这样的项目本就有些不太合适。”
“甚至很有可能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困扰……驳回您的申请并非是对您有任何不满。”
琳兰德刚一说完,就见着卡维并未像她所预料的那样稍稍平复一下他那甚是没来由的滔天怒气,反而愈发显得有些怒不可遏。只是不知碍于什么原因还是顾及什么,卡维一时之间并没有如此前那般急不可耐的开口反驳,倒是流露出几分憋屈的不甘心神色。当然,他对好整以暇待在一旁看戏的艾尔海森也愈发不满,瞧向他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凶意。
好在此时,之前一直置身事外的艾尔海森终于像是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一些不对劲之处,迟来地开口调停道:“琳兰德,你先去将这几份文件所批复的事情对接落实下去。”
艾尔海森低头瞧了一眼撒在桌面上略显杂乱又有些折痕的几张文件页,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份文件的重新批复还是由我来做。”
二
卡维见着琳兰德小心将门完全合上并悄声离去后,才放心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瞧上去倒是不再像刚刚那么憋屈而又愤怒,整个人似乎也因此松懈下来不少。
然后,还不待他重整旗鼓同艾尔海森好好、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辩驳几番。那厢的艾尔海森反倒不紧不慢地赶在他之前,似乎对他今日的行径有些不满,皱着眉、不咸不淡地说道:“卡维,你可真该好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
“你差点又办砸一件事。”
“至于这份文件的重新批复……依然是不予通过……至于被拒的真实原因,我想你现在多少也感受到了几分。”
“卡维不要想当然的去搅乱与此无关的人的生活……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样宁愿放弃平静的生活都要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艾尔海森边说着,边将此前卡维赌气扔在桌面上的文件一页一页整理好,再重新递给卡维。似乎这就是他对今日一早卡维不管不顾冲到办公室又憋屈地折腾一番的所有回复。
但是,卡维依然没有接,甚至下垂的手都没有稍稍抬一抬。
他看起来依然很生气,甚至有些情绪激动。他紧盯着艾尔海森,似乎想要瞧明白这个同他很是熟悉但始终看不透的学弟究竟在想些什么,此时坐在代理贤者位置上的他又看见了什么他不曾看到的东西,或是想要隐瞒什么他不愿意说出口的东西。
卡维虽对权利地位没甚兴趣,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此一无所知。他深知权力与地位犹如用璀璨水晶杯盛着的掺了毒的甜美蜜酒。无数人会或是下意识、或是被迫的去追捧它、渴求它,就像人生命本源中对水、对甜美的希冀与渴望一样。
得到它的人,即使他此前有灵巧得胜过造物主的双手;有透明得如同碧天的无瑕的双眸;有囊括宇宙万物的胸怀;有驰骋于天地之间的自由之梦……但是,从他得到它的那一刻起,他都会慢慢的发生改变。即使最初只是如同一粒沙那般毫不起眼,但是一粒又一粒的沙粒聚集起来终会变成高高的沙丘。
他开始用他原本灵巧的双手紧紧握住水晶杯;他开始紧紧盯着杯中的美酒直到他的双眼都染上了酒的醉色;他开始躲避天空、躲避飞鸟、躲避人群,不再去看天空、飞鸟、人群、万物;他开始将他的心分成一小份一小份,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紧盯住出现在他身旁的意图冒犯之人;他开始变得敏感又脆弱,吹拂的微风、鸟煽动的羽翼、飘落的发丝,都会让他惊惧不已……世界真是太危险了,他躲在沙丘般封闭的沙之阴暗城堡中,紧握着手里的水晶杯喃喃自语。
沙丘虽然看起来坚不可摧,但风会松动它、雨会侵蚀它、阳光会磨损它,就连埋藏在其下腐败的尸首也会腐蚀它。
沙丘终会变成沙子,沙子又会将一切痕迹抹去。哪怕是杯中馥郁的美酒都会被沙子悉数吞噬,只余下一盏破碎的水晶杯静静地躺在沙子中。
但是,艾尔海森迎着他的视线瞧上来的目光依旧那么澄澈,似乎同以往任何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卡维微微晃了晃神,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了出去。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似乎每一次艾尔海森都是如此这般不带有丝毫私心地、直直地打量着他,无论是在图书馆的初见,还是合作时分崩离析的争吵,亦或是多年后的意外相遇。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明明此间已经发生了许多事情。无数的高楼迭起又无数的高楼坍塌,无数的日升月落又无数的人来人往。此时感慨一番物是人非是丝毫不为过的。
明明眼前这个人已经变了太多,比之前高了许多、壮了许多、头发长了许多、成熟了许多。甚至如今已经能同此前最不愿搭理的教令院学者一起工作,虽然彼此之间依然还是少之又少的合作交流。但偏偏卡维觉得,在他面前,艾尔海森从来没有变过,始终那么赤裸裸地、不加任何修饰与遮掩地站在他的跟前。即便许多时候,他对他的所作所为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锚点始终就只是锚点,不是航标,也不是灯塔。
卡维叹了一口气,才收回自己胡乱的遐思,略带点歉意地说道:“我会给琳兰德道歉……她刚刚确实被吓得不轻……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但是,卡维顿了顿,收敛起刚刚充满歉意的神色,有些正经与严肃地望着艾尔海森说着:“但,这也不是你驳回我项目的理由。”
“那些事情值得纪念,那些人需要一个交代。艾尔海森。”
“即便按照你的逻辑,这是毫无意义的举措……但是,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我不可能在知晓所有的真相后,依然无动于衷。”
艾尔海森看着文件页上那条似乎镌刻进整片土地的巨大深灰色幽暗的裂缝,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开口解释道:“卡维,显然你现在还在气头上……我从未否认这个项目的价值,只是它对于如今的须弥来说并不重要。”
“就像你在文件中所表述的那样,想要记念那些因此前历史之故无端遭受苦难的群众的不幸与磨难……在我看来,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必要的。无论是久病初愈的病人,还是痛失所爱的家人。”
“卡维,现在一切都在好转,不该如此执着于过去……况且,事实的真相对即将或是已经重新开始对人们来说,并不重要。”
“而且,现在教令院不能也不可以在这时候抽出足够的资金来支持这个规模如此巨大的纪念性项目……还是你觉得,与这个纪念建筑相比,沙漠教育资助项目、教令院重建项目、雨林与沙漠关系修复项目并不那么重要。”
卡维似乎没料到艾尔海森会如此说。他一下子就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喃喃道:“艾尔海森,我得承认这次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它不应该以‘伤疤’的形式存在在这片大地上……即便它确实给无数人、给无数的家庭造成伤害。”
“所有曾来过的生命都值得尊敬……”
“艾尔海森,这个建筑我会进一步将它完善深化,直至它的最终落成……至于资金,我会想办法筹集。”
卡维伸手接过艾尔海森一直攥在手中的那几页文件,迎着艾尔海森略有些迟疑的目光,说道:“我敢保证它会同卡萨扎莱一样万众瞩目。”
“希望它不会是下一个卡萨扎莱。”艾尔海森说完此句后,才松手任凭卡维将那几页薄薄的文件取走。
卡维似是没想到艾尔海森会说这样的话。若是换做以前,他一定会同艾尔海森大吵起来,质问他此是何意,为什么对他的能力如此不信任,为什么每次都会踩着他的痛处下手。
但是,这次卡维却什么都没有说,或者他也无法轻易说什么。
卡维知道,卡萨扎莱不光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而且也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分水岭。而这一点艾尔海森同样也知晓。
有时候,连卡维自己都分不太清楚卡萨扎莱对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是拯救还是毁灭,亦或是两者皆有。
若是没有卡萨扎莱,卡维依然是卡维。但卡萨扎莱所带来的已经融入他生命中的碎片则会不经存在,关于痛苦,关于迷茫,关于挣扎,甚至关于他构成现在的他的一部分都会消失。比如改变,从一个人到两个人的生活的改变,从一无所有到似是一无所有生活的改变,对过去的释怀的改变。
或许没有卡萨扎莱,这些依然会发生,或许永远不会。关于这一点,卡维同样不甚清晰。就像他无法简单的评价自己对艾尔海森的感情一样。对于卡萨扎莱,卡维同样也拿不准,究竟是爱还是恨,究竟是感激还是遗憾,究竟是两者皆有还是某一稍稍多出那么一些。
所以,最后,卡维也只能含糊地回复道:“这我不能保证,艾尔海森……但至少,我会努力避免卡萨扎莱的遭遇再度重现。”
“至于其他,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我并没有强大到足以抵御所有的风浪,但我也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特别是我现在已经有了我想要前去的方向。”
“这个建筑,我会想要实现它……同卡萨扎莱一样,我会想要实现它……但,又似乎不太一样……但,总归是我想要实现它。”
艾尔海森听见卡维如此语焉不详的回复后,并未直接出言反驳,甚至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刨根究底。他只是最后再瞧了一眼那印在文件首页上的那条深灰色裂痕,然后便抬头轻声说道:“祝你好运,卡维。”
三
筹集资金的事情远比卡维设想的还要困难与复杂。
他几乎动用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人脉去寻找这个项目的合作者,包括他以往的老师、同学以及须弥大半同他有过业务往来的富人。
为金钱与利益奔波忙碌、却永远挂着一张和善笑脸的富人略带抱歉地放下那几页项目文件,说道:“真是抱歉,卡维先生……你的设计才华我很欣赏,我也很愿意同你开展全新的项目合作关系……但是,恕我直言,这次我真的爱莫能助。”
“别看我的商队每天驮着一车车的货物往返在须弥城与奥摩斯港之间,也别信街上那些子虚乌有的言论说我天天泡在混着牛奶与美酒的浴缸里……你得知道,我有那么多的驮兽需要饲养,不比圣树上的叶片少,而每一只驮兽每日的进食量是那么的大。它们加在一块儿,每天要足足吃光整整一个山坡的草量。”
“你要知道我的员工有那么多。我不光要为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活负责,我还得为他们的家庭负责……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年迈的老人需要赡养,都有调皮的幼童需要教育……”善良的富人越说越苦涩,甚至默默掏出小手绢拭泪,“善心的卡维先生,一定不忍心让那么多无辜的家庭整日只能靠薄粥度日。”
“至于我,那可真是有心无力啊!”
“卡维先生,毋庸置疑,它是一个完美的项目。甚至我可以保证它一定会比卡萨扎莱更加辉煌……但是它太沉重了,没人愿意一直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记忆活着。”
卡维的同学们倒是在接过项目任务书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喜与激动,但是没过多久他们便叹着气合上了项目书。他们不无惋惜地表示道:“卡维,这真是个不错的设计……我真期待能在未来看见它建成的模样。”
“若是再早几年,我一定会不管不顾抛下所有的一切,只为实现这一瞬间永恒的美好……”
“可是,我现在真是太累了。设计院的工作已经让我无力再去做那么多美好而又天真的梦……甚至,有时候无意翻到以前的作业……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够设计出那么富有生命力的建筑……它的每一根线、每一块阴影都在呼吸着、呼唤着……”
“可是,我真的太累太累了……”
“但是,我真想看见它真正建成的样子啊……”
卡维的老师们在阿扎尔倒台后就变得异常忙碌。
他们如同以前一样高傲的在学院里行走,目不斜视,但他们浑浊的眼睛偶尔又会浮现出奇异的兴奋的光芒,偶尔又会突然变得担忧与惊惧。
当他们看见卡维的项目书后,迟疑了许久,什么也没说便拒绝了。只有零星几位老师,似是依然还怀着一份惜才之心,劝说道:“卡维,风浪已经席卷到了妙论派……所有的人都被躲在云尘之后的鹰隼紧紧地盯着,像是盯着一块必将到手的肥肉一样。”
“此时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闻不看……悠悠众口,何患无辞!”
也有几位略微对旧事知晓一二的老师,贴心地提醒道:“卡维,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被人所需要……有时候,隐瞒与谎言对于脆弱的人来说,更像是一块上好的裹了蜜的枣椰蜜糖,更令他们欢喜。”
“卡维,此时旧事重提,只会惹得草神大人不快……不要试图去挑战神明的权威。”
卡维叹了一口气,似是没想到只是简单的项目前期准备工作就如此困难。
他礼貌的与絮絮叨叨不停的富人们告辞,也很贴心的表示会为他们设计新的玻璃窗以及种满绿植的馥郁花园。
最终,卡维只能轻声地宽慰着对方,就像他当初一个人待在废墟上宽慰自己的那样,一切总会变好的,不会一直都是这样糟糕……即便我们依然不知道前路所在何方。
他宽慰着那些似是被阿扎尔事件惊吓住、似乎想得愈发多的年迈的老师,理解他们对妙论派深陷其中的担忧与疑虑。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但是,卡维依然收获了不少人的帮助。
重回镀金旅团的迪希雅同刚恢复健康的呼玛依家大小姐迪娜泽黛找到了卡维,给他带来了一大笔项目资金。虽然这笔钱,对于修建一整座建筑来说还远远不够。但,卡维并未对二位好心的女士言明此事,反倒是热情的感谢她们及时的帮助。
卡维知道,所有的钱都来之不易,不论是佣兵的酬劳,还是平日里节俭下的零花钱。
当卡维秉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询问两位年轻又善良的甲方,她们对这次项目有什么别的想法和要求时,迪娜泽黛想了想,给出了卡维意料之外的一个回复。
“卡维先生,我希望它足够温馨幸福。”迪娜泽黛一边温柔地回想着那段痛苦时光,一边面带着微笑轻声说道。
“虽然我曾痛恨命运的无情,但是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似乎早已是最好的样子。”
“无可否认,那段时光对我来说确实十分痛苦……甚至一度都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
“但是,如今回想起来,那确实是一段如琥珀般温润醇厚的岁月……卡维先生,或许你会觉得奇怪……但是,当你在迷茫的梦境中倾听到小吉祥草王温柔的话语,当你每日睁开眼时瞧见朋友送上的一束缀着阳光的带露的帕蒂沙兰,当你发现有那么多人在乎你、关心你,远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即使此刻我无法像这样站在你面前,向你述说我的经历,我的感受,它也依然是段值得回忆的光彩熠熠的时光。”
“初尝它是苦涩的,但现在一切的苦涩都已褪去,随之而来的是远比蜂蜜更甜美的美好。”迪娜泽黛说得很是动情,似乎那段时光对她而言就如世界馈赠给她的一枚稀世璀璨的宝石般珍贵,“所以,卡维先生,我不希望它只是过去、无法遗忘的过去的沉重的枷锁……苦难值得忍受是因为黎明前的星空依然闪烁。”
已经重获佣兵身份但依然不时陪伴着迪娜泽黛的迪希雅也在一旁附和道:“卡维先生,就像迪娜泽黛所讲述的一样,苦难无法避免,但是苦难不值得一味的宣扬……人生在世,阳光、雨露、鲜花、星辰、飞鸟,这些才是我们毕生该不停追寻与守护的。”
“我能理解这个项目的难处。但就像防沙壁一样,它的存在不是为了隔绝,而是为了守护……或许会有人不理解,或许会有人排斥它的存在。但是,如果它像阳光、雨露、鲜花、星辰、飞鸟一样本身就是极其美好的事物,那么终会有一天,它会被所有人真心感知与喜爱。就像我们追寻阳光、追寻星辰一样,这是源于我们内心深处最自然的渴望。”
没过多久,大巴扎的妮露小姐也匆匆赶来。她带来了最近一次大巴扎演出的所有收入,还有无数大巴扎人民倾情的问候与关怀。
当她听见卡维询问她有关于项目的想法时,醉心于艺术、热情而又坚毅的舞者少女想了想,笑着说道:“卡维先生,我希望它像一首舞曲那么轻快。”
“我希望大家能够像来欣赏大巴扎一样,是轻松愉悦的,甚至是惬意的……而当他们离去时,则是幸福与满足的。”
“那里不是灵魂的受难所。他们不必因无法完全共情他人的苦难而内疚,也不必因自己对此事浑然不知、或当时只是害怕与恐惧而选择了远离与逃避,如今却因此而悔恨痛哭,甚至难受到身怀沉重的负罪感。”
“我希望它仅仅是那样一个场所……告诉所有人,我们曾来过,我们曾看见过这个美丽而又残酷的世界,我们同你们一样幸运的来过,我们是你们其中的一员……”
“他们无需内疚,也无需忏悔……就像此前度过的每一天一样,这一天依然是简简单单的平凡一天。他们就像忙碌完每天繁忙的工作后,三三两两聚集着一起到大巴扎观看一场轻松愉悦的演出一样。他们可以谈论今天的辛劳,可以谈论今天新抽出的麦穗,可以谈论傍晚时分跃过的飞鸟……我想这才是他们想要听到的……这个世界美丽而又残酷,但同样值得期待与希冀。”
“我会在建成后的每一天清晨为它送去一束像它一样美丽的帕蒂沙兰。”妮露边说着边将手中包裹好的一束帕蒂沙兰送给了卡维,似乎这是她今晚演出的特别收获,“我希望那里是一个容纳爱与美的地方,充满了阳光、雨露、鲜花。”
“那样的话,大家就一定会像喜欢舞曲一样喜欢它的存在。”妮露天真而又浪漫地遐想着,“卡维先生,如果这是可能的话,那它就会自然而然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无需刻意提醒,也无需刻意想起……一切就自然而然发生……纪念、祈福、祷告。”卡维似乎有些动容,妮露所讲述的是一种更为轻柔但却触碰到了纪念的本质,他不免有些激动地接着说了下去,“妮露小姐,那可真是很棒的想法。”
“若我能顺利将它建造的话,我敢相信它不光会深受所有人的喜爱,甚至也将会是建筑设计史上划时代的杰作。”
“能帮上卡维先生的忙,我很高兴……后续有需要的话,大可以直接来大巴扎找我……我同大巴扎的大家都希望能够为这个项目出一份力。”
“为了我们的朋友,为了我们不曾相遇的朋友。”妮露听见卡维的回复后,很是开心,本就笑意盈盈的双眼此时弯得像个月牙似的。妮露又说得很是郑重,似乎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也十分重要。
在卡维经过道成林的时候,意外遇见了总是安静待在提纳里身旁的柯莱。少女一如以往的腼腆含羞,小心而又安静地待在路的一旁,低着头,不时踢一踢路边的小碎石,似乎在这里等待着谁的到来。
卡维下意识的便同柯莱打起招呼来。
然后,卡维便瞧见了比起以往更激动也更鲜活的柯莱。她的眼睛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明亮,比身后的晚霞还要灿烂温柔,像是缀着雨露的丝绒般的须弥蔷薇花瓣似的。
柯莱在看见他的身影时,虽仍有些扭捏害怕,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的向他快步走来。
卡维知道柯莱素来有主见,只是顾虑太多,性格又有些腼腆,所以常常才习惯于一个人安安静静待在一旁。
此时虽已日薄西山,但卡维丝毫不急,他就站在那里,温和而又有礼貌地听着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他许久、此时有许许多多话想告诉他的柯莱或急或慢地讲述着她的经历以及她的愿望。
“卡维先生,我希望可以帮上你的忙……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懂所谓的建筑艺术,但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柯莱即便鼓足了勇气,但说起话来仍有些忐忑犹疑,似乎担忧着自己此番任性的请求会造成别人的不便。
“我很幸运,遇到了安柏,遇到了赛诺先生,遇到了师父……遇到了蒙德与须弥的大家。甚至现在已经成为了见习巡林官的一员……”
柯莱还说了许多许多。
有她每天跟着提纳里新学会的知识;有她在道成林各处巡逻的身影;有她在帮助素不相识的过路人后满意的笑容……
“我真的很幸运,卡维先生……我从未想过会拥有这般精彩而又丰富的人生。”
柯莱说得很是激动又很是畅快,似乎这些絮絮叨叨的小事是她一直压抑在心中想要述说、想要表达的最为珍贵的情感。
“希望它会是什么样子?抱歉,卡维先生,我得想想。”柯莱似乎没想到卡维会问她这个问题,稍稍有些愣住了。
柯莱一直想着成为像安柏那样热心的人,一直想着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别人、关心别人以回馈别人曾经的善意,也一直想着怎样尽可能的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确实,她从中体会到了一种被人需要、被人认可的满足的快乐。
但,她有时候又会因此不断的焦虑,自己无法真正成为像安柏一样开朗大方的人,自己也无法帮助所有人解决他们遇到的困难、感受到的痛苦,甚至有时会因为自己顾虑太多造成别人的误解……
柯莱有些迷茫。虽然在很早的时候,提纳里师父看出了她的焦虑,也给过她一些建议,“柯莱只需要做柯莱想做以及能做的事就好。”但是,当时的柯莱并未能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现在,柯莱在遥想着她将要参与建造的建筑的样子时,却莫名体悟到了那句话真实的含义:只要怀揣着爱与善意,无论是安柏还是柯莱,都可以被人喜爱,都可以收获友谊与真心。
于是,柯莱大胆地说道:“卡维先生,我希望它像一个树洞一样。”
“它像树洞一样安全……但又不像树洞……不那么隐秘幽暗……或许会有阳光、雨露还有清风。”
柯莱努力用她所掌握的语言形容着她想要表达的那种感受。只是当她说完,她又没来由的恐慌了起来,“卡维先生,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即使在这样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柯莱依旧记得卡维每次来道成林寻求感情发泄与安慰的原因,除去他那令人头疼又油盐不进的舍友外,还有就是天天天马行空、异想天开却从不顾及别人感受以及自己钱袋子的甲方。
卡维摇了摇头,感慨着“比起那些一会儿想在家门口摆两尊石狮子、一会儿又想在屋顶上砌石碑、过了几天就捂着自己口袋来告诉我还是平平凡凡才是真的甲方已经好太多了。”
“更何况他们可不会像柯莱这么好心……他们只会拍拍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子告诉每一个可怜的乙方,‘这几个方案都同时深化下去吧,我明天早上再同你联系’。”
“而且,这是很不错的想法,柯莱……不过,我得好好想想该采取怎样的手法来实现它。”
随后,卡维与柯莱约定,将建筑的选址交由更为熟悉雨林的她来选择与决定。也因为柯莱的这份努力,卡维保证她在未来将会是第一批见到这座建筑最终芳容的客人。
卡维与柯莱告别后不久,在小径的转角处遇见了似乎一直在这里等候着的几位巡林官。
他们似乎很关心柯莱,见着在这里等候许久的柯莱终于露出得偿所愿的笑容,他们悬了一整天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随后,他们向卡维表达了同样真诚的祝愿,希望这个被许多人所牵挂、所期待的建筑最后能顺利而又完美的建成。
当然,若是有他们能够帮助的地方,他们一定会义不容辞的接受。
或许是为了柯莱,或许也是为了那些无缘相遇的朋友,或许也是为了那些他们以前无能为力而放手的遗憾。
四
“你今天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回来得晚。”卡维刚一打开家门,还没来得及踏入半步,就听见客厅那边传来艾尔海森如同早先时候那般不咸不淡的问候。
“固执的大建筑师又遇见不称心的难题了?”
“比我预想中好太多了。”卡维似是有些不满,边晃了晃手里的一整袋摩拉,边赌气似地回应着。
“除此之外,我还收获了许多更为新鲜的想法……建筑设计,真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即便整整一天不间断的奔波十分劳累,此时还有些久未进食的饥肠辘辘,但卡维在谈到今日的收获时,依然露出了十分满足而又向往的神情。
“我为你无法感知这等美妙感到遗憾!”卡维紧接着却多少带了点怒气地吼道。
“我倒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遗憾的事。”艾尔海森头都没抬,径直翻过一页书说道,“至少不会一直工作到深更半夜还无法休息。”
“还是连晚饭都没空吃的那种。”
“不过,似乎你今日不错的收获与你的预期相比……应该还差两三个零。”最后,艾尔海森顿了顿,十分贴心地补充道。
“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艾尔海森,我会修改我的方案。”卡维垫了垫手中的钱袋子,若有所思地说着,“而且我敢保证它会比卡萨扎莱更加伟大。”
“等它真正建成的时候,教令院一定会后悔接连两次都驳回我的申请……他们错失了机会,一种真正让他们在面对过去时,灵魂得到慰藉的机会。”
“教令院只知道这是不合适的……相信你也知晓了其中的大部分理由。”艾尔海森不紧不慢地回复着,就像他此前端坐在贤者之位时那样,即使现在他处在另一种极为放松的状态,“对我来说,我并不觉得它的存在会对现状有预想中那么严重的影响。”
“只是它的优先级并不是最高……不是我在有限的精力中,需要立即处理的重要工作。”
卡维似乎有些恼了,他大声地吼着:“但它对很多人来说很重要……它就有存在的意义。”
“但是,卡维,无可否认的是,它也对很多人来说没那么重要。”艾尔海森认真地分析着,“教令院的资金需要投入在对更多人来说有利的方面。”
“就好像比起支持末流学者不切实际又开销巨大的项目,不如解决须弥社会存在着的诸多问题……这一点,你应该能够接受。”
“教令院同多莉不同,多莉需要一栋住宅,无论什么形制。但,教令院却并不一定需要纪念。”
“所以,卡维,这是它们本质的不同……这次的项目,并不是不可或缺的。”艾尔海森多少带了点担忧的意味说着,“它从始至终都不会是卡萨扎莱,也不会是下一个卡萨扎莱……即便你有极其强烈的意愿希望它如此。”
“所以,你学会控制你的情绪了吗?卡维。”
卡维似乎没有想到艾尔海森突然会同他谈论这么严肃的话题,倒是一下子愣住了。虽然他总是习惯于去下意识地反驳从艾尔海森口中蹦出来的任何观点,但这次他却没来由得不知该如何反驳。或许就像他此前自己所认为的那样,艾尔海森每次总是赤裸裸的将所有的真相一并挑出,就像此前一次次看穿他的脆弱,就像今日看出他的隐忧。
卡萨扎莱,是卡维引以为傲的过去,但也是他屡次想要忘却的过去。
但是,卡萨扎莱,无法遗忘。
那时的卡维,失去了很多,即便他屡次拼命地挽留。
最后,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牢牢地抓住了还未成型的卡萨扎莱。
他向它大声地述说着,肆意地表达着,恣意地挥舞着……
他精神抖擞而又精疲力尽,他激昂而又堕落,他满足而又空虚……
他像一只鸟直直地冲进燃烧得耀眼而又明亮的火焰中。他在火中啼叫又在火中悲鸣。他在火中将所有靓丽的羽毛丢弃以换得与光明赤裸裸的共存。他希冀着以死亡换取永生不灭的幸福,但他隔着火望向尘世的眼中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决绝。
而当他在风中、在阳光下、在雨露里,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快乐与满足,反而愈发迷茫与无助。
卡维知道,他永久的失去了什么。而失去的那部分恰恰被他心心念念的卡萨扎莱宫永远的占有。
但是,卡萨扎莱像新生的婴儿一般纯洁无瑕。它在阳光下静谧的苏醒,像一滴无根泪一般从高天之上滴落。
它自是不知道它的诞生令它的创造者失去了什么。
没有人会去怪一只刚睁眼的雏鸟的鸣啼,也没有人会去怪一株刚从砖缝里破土的幼苗。
卡维只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远不像之前预想中的那么欣喜,那么激动。
他遥遥地望着数月前的心之所向,数日前的魂牵梦绕。
而现在,他只是站在远处的山头望了一眼被朝霞涂满了绚丽色彩的卡萨扎莱便转身离去。
他只是觉得空落落的。
在这之后,发生了许多许多事情,就连他自己都以为他早就恢复了往常的生活。无论是意外的与艾尔海森的再次相遇,还是之后参与的几个工程项目以及独立工作室的成立。
但是,他还是觉得空落落的。他丢失的部分依旧在卡萨扎莱上,但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丢失了什么。
卡维总能听见不同的人谈论着,在卡萨扎莱之后,他又会交出怎样的建筑作品。甚至这样的谈论,在他不时经过教令院的时候,也总能听见一些熟识的或是不熟识的人如是热烈地讨论着。
他们都热切地想要知道,在卡萨扎莱之后,卡维又将以怎样的形式创造出下一个卡萨扎莱的奇迹。
但是,卡维却犹豫了。
他不知道已经不再是卡维的卡维能否再次创造出卡萨扎莱的辉煌。
而这次他又要交予出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完成这个建筑。
于是,他有许久许久没有参与过真正的建筑设计。他忙着监管教令院的各项沙漠工程;他忙着给须弥城中的富商设计好看的园景与橱窗;他忙着筹备自己的独立工作室……
他下意识地逃避着卡萨扎莱,但他无可避免地同别人谈论起卡萨扎莱。他每每在谈论卡萨扎莱的时候都会感受到一种莫大的苦痛,他无法否认它的价值,但又无法言语它给他带来的巨大痛苦。
而这次的项目申请对卡维来说,着实是个意外。
卡维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迟来的真相的影响。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负罪感,即便他总是对别人抱有莫大的关心与善意。但是他无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自责情绪,甚至他深深怀疑自己之前的自以为的善意的举动是否也是他在逃避着残缺的他自身时一种下意识的自我补足行为。
若是真正对他人抱有莫大的关心与善意,他又怎么会对弥漫在须弥四处这般长久的苦难如此熟视无睹,甚至连他身边正在遭受痛苦的朋友都没有注意到。
卡维想着,我要做些什么。
卡维想着,我要弥补这份错误。
卡维想着,我要为这份自以为是的善意忏悔。
于是,他行动了。他近乎带着一种赎罪的心态虔诚地设计着,哪怕在项目被驳回时,他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是我该受的苦难,卡维这样想着。
若是苦难能抵消我所犯下的罪,那么我理应心甘情愿,卡维这样安慰着自己。
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他被一股来自于苦难深处的无名的温暖眷顾了。
她们告诉他,那是她们人生中不可磨灭的一段珍贵时光,像是冠冕上最夺目的宝石那么耀眼。
她们告诉他,纪念也可以是轻快的,甚至可以像是一首舞曲一样轻松自在。
她们告诉他,一切不会轻易过去,一切又总会过去。
卡维还造访了其他许许多多的受难者。
失去孩子的母亲只是想同长眠地下的孩子说说闲话;胆怯的小孩只是想把未来得及送出的玩偶送给曾经被迫疏离的玩伴;独自流浪在世间的孩子只是渴求着一条指引着他回家的路……
他们都说着,那不是苦难,那是我们的生活,那是我们美丽而又脆弱的人间。
卡维想了许久才说道:“这是一场合奏,艾尔海森……无论他们使用什么乐器,我需要做的就只是将它们谱写成一首和谐的乐章。”
“而我不是调动情绪的那个人……我是要去感知那些细微的情绪,再将它们一一表现出来。”
艾尔海森听完之后,独自思付了一会儿,但并未有任何的回应。他转而略有些突兀地提醒道:“晚饭还在桌上,卡维。吃完记得把碗碟收拾了……”
而卡维在瞧见餐桌上所谓的晚饭时,多少带着点怨气地吐槽道:”艾尔海森,有时候你真该改改你的饮食习惯。”
“至少不要把好好的一份炖肉做成饼的样子。”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大可以把它雕成卡萨扎莱的样子。”艾尔海森一脸平静地说着,“但是,无论怎样,你在吃之前总需要将它敲碎。卡维。”
五
但是,好在,此次情况终究同卡萨扎莱那次不同,倒也没什么好让人担心的。
没过多久,在通往须弥城的主干道,在一片旷野之上,出现了一座小型的建筑。它就像一块儿从天而降的巨石那般突兀地出现在了这里。但它瞧起来又是那么的普通,就同随处可见的土褐色的石块一摸一样,淳朴而又敦厚。
这不仅仅是卡维创造的建筑,也是大家共同创造的建筑。
卡维召集了所有愿意帮忙的人,大巴扎、佣兵团、巡林官……他们从雨林各处找到了数百根坚实粗壮的木材。
然后,卡维指挥着他们将这些不尽相同的木材组合起来,搭成纪念堂最初的轮廓。紧接着,卡维在这层木结构外一层层地注入混凝土,让这些木材能够更牢固地粘合在一起,更持久地维持现在的形态,一点点夯出了纪念堂的样子。待混凝土完全凝固后,卡维在表面铺上了一块块带有不规则纹路的与土地颜色相似的面层石材。
最后,在所有前置工序都一一完成后,纪念堂已经显示出它现有的样子后,卡维邀请来了所有参与这次纪念项目的伙伴。
他一个人站在那,笼罩在夜色下昏暗不明的人群遥遥地距离他百米之外。
他一个人站在那,站在那繁星之下的旷野上。呼啸而过的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的衣衫、他眼中浮动的亮色,还有他手中所持的跳跃着的明媚的火光。
然后,他将手中的火送入它幽深冰冷的心房。
他将它点燃。
更明亮的火光从黑暗之中迸发而出,像是破晓的黎明一样,在寂静的旷野之上跳跃、欢呼、歌唱。
它将原本凄清的夜色染上如日色般绚丽的亮色,它将原本寂静如流水的茫然的风披上如繁星般璀璨的点滴星光,它将每个人内心中的寒冷孤独驱散,它将光明、温暖带来,就像人类最初从上天手上接过初始的火种那般欣喜……
它欢快地跳跃着,肆意地旋转着,忘我地高歌着……伴随着飘散开的薄薄的烟,伴随着蒸腾而出的水汽,伴随着若有似无的松木香……
它尽情地跳着、唱着、旋转着……像是要燃尽它所有的生命那么尽兴、那么绚丽、那么夺目。
整整四天过去了,那火、那烟、那雾、那松香、那数百根木才在一个惺忪的清晨,在温润带着水汽的阳光临上旷野的那一刻,寂静无声地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往日的安宁与幸福。
而那个纪念堂在历经烈火的焚烧之后也像是一块经历了千万次锤击、千万次击打的巨石一般固执而又永恒地矗立在了那片风来、草长、莺飞的旷野之上。
它是那样的独特,是那样的突兀,又是那样的孤独。它周围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只有一条弯曲的乡间小道。它的周围没有其他建筑。这里没有卫生间、旅馆、商店,更不收门票。
它就在那里,一如它出现在那里,那般突兀与自然。
被风、被阳光、被鸟鸣轻柔唤醒的人们,拉开了厚厚的窗帘,迎接明媚又温暖的阳光;推开了封锁已久的窗,迎接还沾染着露水痕迹的清风;打开沉重的落了灰尘的木门,让鸟鸣混杂着欢笑声涌入室内……
他们走出了房间,他们沿着那条蜿蜒的小路,向着那块遥遥矗立着的巨石一步步走去。
他们走入了那座建筑的心脏。
他们回望了一眼他们身后沐浴在阳光之下舒适又惬意的明媚世界。他们见着风吹过,凝在草尖上的露珠摇晃着滴落的样子;他们见着风吹过,层层的草叶如同波浪翻滚涌动的样子;他们见着风吹过,云、天、阳光像是一层蕴着天光的薄纱朝他们浮动而来的样子……
他们将门合上,与那个美好又明亮的世界暂时作别。
他们转身向那个他们以为的幽暗的未知的世界走去。
他们触摸着镌刻在四周墙壁上消失的木、火、烟、雾的痕迹,心怀敬畏与沉重的心情向那颗寂静的已经消失的心脏走去。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有光从头顶上、从数丈之远的高天上耀眼又肆意地泻下。
这里,足够黑暗,又足够明亮……是诞生在困苦黑暗中的固执又微弱的希望的光芒。而这一切又只有将那扇略有些沉重的金属门合上后,才能见到,才能感知到。
人们坐在未经打磨的石座上,瞧着如流水般温润泻下的阳光,笼罩在一片摇曳的昏暗的烛光中,遐想着、祈祷着、希冀着、祝福着……
而在这座纪念堂之外,人们三三两两聚集着。
他们坐在纪念堂外的石阶上,坐在柔软的混杂着湿润泥土的草坪上,靠着身后沉默的矗立着的巨石,瞧着无边无际的旷野、瞧着碧空如洗的天空、瞧着风吹过后漂浮的白云……
入夜,纳西妲才找到机会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她很早就听说了这个项目,至少远在她在智慧宫中瞧见那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跳跃着的火焰之前,她就听说了这个项目。
甚至那时那个项目还未成型。
她翻来覆去地多次浏览着那份由代理贤者加急递上的重要文件,多少有些好奇和疑惑。她从那份文件中看不见这个项目建成的样子,甚至完全不清楚这个项目是何功用。
但,就是这样一份多少有些内容不详又粗糙的申请文件,却被素来做事严谨的艾尔海森一意孤行的、甚至动用了代理贤者的权能径直递了上来。
他只在文件中详尽地记述了此次项目,教令院方面所需要准备的工作与材料。而在涉及到如此做的原因,他只寥寥写了几句:“文字自诞生以来就一直沉默地记录着一切,天空、星辰、群山、飞鸟……各式各样的人生。”
“但,天空、星辰、群山、飞鸟、人生依旧以它们自己的方式书写着它们自己的文字,此名为回想与纪念,亦是历史的另一脉。”
“精神与意志不仅需要记录,更需要被传承和感知。”
“我们不该在如此重要的时刻缺席……我也相信如今的他能够将天空、星辰、群山、飞鸟与人生容纳在无言的沉默的纪念之中,赋予纪念与沉默以美丽、温暖、感知。”
纳西妲同意了这份申请,但她依旧感到疑惑,即便她愿意相信她所信任的人、愿意相信这些渺小而又伟大的人类将要做出的行动、将要抵达的远方,但她依旧感到困惑。
即便此刻她就站在这里,即便此刻她打开了那座未知建筑的大门,即便此刻她已经动身走了进去。
但是,在一片光明与黑暗之中,纳西妲终于领悟到了其中的深意。
此时恰有月光透过天井洒了下来,而在洞口的正下方,在那片低洼之处汇聚着一轮小小的但同样明亮的水润的月光。
纳西妲见此突然想起午时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她没有料到这里不光留存着风、留存着光,也留存着每一次雨落,哪怕在大多数看来那就像一场转瞬即逝的意外。
但是,即便这样它也依然存在过,甚至此时正在一片昏暗中静静地掬着一捧清冷柔亮的月色。
在天上的月亮与水中的月亮的共同映射下,纳西妲瞧见了四周凹凸不平、似是伤痕累累的深黑色墙壁,以及缀在其间的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的玻璃珠。
明明灭灭,犹如一片灿烂的星河。
纳西妲数了数,一共一千六百九十六颗,恰巧也是教令院记录中遭受魔鳞病之害的人数。
她看着那些沐浴在月色之中却比月亮更加明亮、比繁星更加璀璨的玻璃珠,想到了她之前在门外站立时瞧见镌刻在门上方的一段文字:“请记住这些星星,他们与我们一同在这世间闪耀。”
纳西妲想着,这确实是一场足够独特的纪念,是由所有人一同创造的奇迹,是包括那一千六百九十六颗繁星在内的奇迹。
“卡维!卡维你在吗卡维!我需要你啊没有你我要怎么活啊开个门吧卡维!!!”
门被打开,空敲了个空,看着面前略显不爽的艾尔海森,悻悻地笑了一下:“早……早上好啊艾尔海森,我们来找卡维,他在家吗?”
“对对!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找卡维!”派蒙附和着点头。
“旅行者?”还未等空回话,熟悉的身影从艾尔海森身后走出,卡维系着腰带,不解地看着门口的人:“是要打委托吗?还是打副本?艾尔海森你倒是把人请进来啊,怎么一点礼貌都没的。”
“怎么会呢。”空扒拉开......
“怎么会呢。”空扒拉开艾尔海森,一脸真诚地看着卡维:“你只要待在我队伍里就行了!只要负责开宝箱!去哪我都让钟离给你套盾!完全不用打怪!你掉一滴血我都带你去七天神像!委托副本和深渊都不用你操心你躺着就行!”
卡维:“……好吧,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
空露齿一笑:“我花了一个月,夜兰绫华散兵早柚地给你采了一千份薄荷,又花了点摩拉买了两千份牛奶秃秃豆和面粉。”
“原来最近酒馆里的秃秃豆和面粉是你买走的!?”卡维错愕地瞪着空,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所以……你收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的特色料理呢!”看着下意识后退的卡维,空一个滑铲跪在了他的脚边,死死抱
住卡维的大腿:“也就一千份悉心一作!卡维你可以的!没有你的悉心一作我要怎么话啊卡维!”
目睹全过程的艾尔海森:“……”你的行为放在全提瓦特都是相当炸裂的。
但事实证明卡维确实是个好人,即便是看着空那深不见底一眼望过去只有薄荷秃秃豆牛奶和面粉的背包,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卡维你做着哈,这客厅堆不下了,之后再给你拿……艾尔海森你要不去书房?”
“……你说话前似乎从不思考,这是我家。我有权利联系风纪官抓你们。”
“这说的什么话啊艾尔海森,你要真不想我们来,早就把我们打出去了,可你没有,说明什么,说明.….”
“我只是个文弱的学术分子,怎么打得过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呢。”
派蒙眼神死了,无语道:“啊对对对,文弱的学术分子一剑三只蕈兽,你当你真是草刻晴啊。”
“别理那个家伙,他向来这样,他的八块腹肌都是在图书馆练出来的。”卡维端着一盘烤饼从厨房里走出,招呼着人过来:“尝尝。”
“好耶卡维的特色料理!”派蒙欢呼一声,飞到桌前,拿起筷子就想吃,却被空一把拦下。
派蒙疑惑地看着空,却见后者一脸正色:“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是卡维的特色料理!是注满了爱与浪漫的卡萨扎莱宫的缩影!又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吃掉!你得虔诚地跪着!朝食物磕三个头!饱含敬畏之心地品尝!”
卡维:“……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建议别出发。”
“怎么不见你对我的特色料理这么上心?”艾你海森摊手。
“你那干干的饼哪有悉心一作好!而且你倒底是怎么把炖肉做成饼的!是什么艾家秘方吗?”
“……我不姓艾。”
“那艾尔家秘方。”
“我也不姓艾尔。”艾尔海森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向卡维:“需要提醒你的是,下午我们要去采购,如果是为了做饭而待在家里的话,那下个月房租翻倍。”
“你威胁我!?卑鄙!”卡维怒视着艾你海森:“急什么!再做几次就可以自动烹饪了!”
“那前提是你不会为了一张饼的美观而花一两个小时。”
“你这个完全不懂得浪漫艺术的家伙!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卡维气冲冲地转身进厨房开始制作他的下一张饼了。
转过视线,空和派蒙诚恳地磕了三个头,拿着留影机拍了几张,跪着端着盘子吃,还冲着看过来的尔海森无辜地眨了眨眼。
艾尔海森:“……”
不过卡维确实听进了艾尔海森的建议,之后每张饼只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是成功在月亮升起前开启了自动烹任。
看着带着一包999盘悉心一作满意离开的空和派蒙,卡维揉着酸痛的手,发出真心的疑问:“旅行者的背包是怎么做到放下这么多东西的?”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书:“早在他带着七千份食材来的时候你就该问了。顺带一提的是,现在大部分的摊位都收摊了,托你的福我们今天无法出去采购了。”
“那我们也可以明天再去,不是吗?”
“我明天上班。”
“那下周,下周你总有空了吧。”
“下个月房租翻倍,别忘了。”
卡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沙发上的人:“你明知道我现在手上没钱!”
“说得也是,毕竟你刚把尾款捐献给了自称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的女孩,现在手上的摩拉可是连一张饼都买不起了吧。”
“不然你想要她去哪!?她才多大!”
“风纪官自然有办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没有再见过她了不是吗?我早说过,你会为了自己那多余的善良而付出代价的。”
“你!”
艾尔海森终于舍得放下了手中的书。他把书搁在桌上,抬头看着被气到的卡维,语气中多了点无奈:“好吧,那就下个月和再下个月的晚饭都你来做。”
“就这?”卡维挑眉。
“第一次见有人主动要惩罚的,希望你的大脑没有在上次去沙漠的时候被蕈兽吃掉。”
“蕈兽不吃人的大脑!”
“可那不是你的同类吗?”艾尔海森回想着空的话,嘴角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有情有义蕈兽真君?”
卡维冷笑:“哈,彼此彼此。小手不干净真君。”
艾尔海森:“以后一周做四次”
“哈!?你那该死的体力,我会死的!”
“我计算着你的承受度。另外,不要把晚饭都做成卡萨扎莱宫,否则我会很担心在吃饭前我们先被饿死的。”
“你!?”
“有什么问题吗?”
“……没。”
fin
彩蛋是之后又来找卡维做饭的旅行者
-双总裁破镜重圆晚八狗血连续剧
17.
#尹净汉星越集团太子爷#
#尹净汉豪门少爷的伪装人生#
#尹净汉学术造假#
#尹净汉私生活混乱#
#A.S三流公司#
……
他转过身靠在墙上,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左手死死攥着手机,睁开眼走回包间,撑起笑容向崔女士道歉,然后坐上了回酒店的车。
“是。”
回酒店的路程不过短短二十分钟,他颤抖着手指挨个点开词条,图文视频把他最不愿面对的过去展示得清清楚楚,初中同学的孤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和父亲对峙时下跪的侧影、拒绝贝克拉音乐学院的手写信…每一幕都是凌迟在心口的横刀,多看一眼便剜深一分。末尾还有关于他大学作品和情感关系上断章取义的造谣,在五花八门的P图里他甚至看到了大三时跟崔胜澈接吻的照片,但是光线太暗,只能隐约看见他的侧脸。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记得他退出新闻界面抬头看向电脑屏幕时公关部几个成员一闪而过的惊讶慌乱与自己面若冰霜的脸。他习惯性用指节叩了叩桌面,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集中。
“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热搜撤掉。”
“尹总,那边好像算准了我们会立刻撤热搜一样,不停有新词条冲上来,网页头条跟视频网站也一直在推送,已经尽全力在压了。”
尹净汉另一只手攥紧了,指甲嵌进肉里,疼痛刺激着他清醒。冷静,这种时候他必须冷静。
“查一下爆料人的IP,试着跟他沟通,不管对方开什么条件都先答应,再汇总一下流量最高的几个平台,压不住就挨个联系。”
“尹总…”陈经理斟酌着开口,“不管这些事是真是假,都请您务必告诉我们真相。”
“我知道,一会儿我会讲公关稿的问题,”尹净汉闭了闭眼,“有些事是真的,剩下是造谣。我手里都有证据,来硬的不行就把澄清的热度买上去。”
其他人严肃地点点头。
“还有,我确实是星越集团老董事长的亲外孙没错,但我尹净汉活到现在,从没做过任何亏心事。请各位务必信任我。”
“尹总,您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很清楚,不必担心这些。”一直在旁听的尤伶突然开口,“技术部回复说无法定位爆料人,对方买通了大量的大V和虚拟账号联合发稿,有几个账号的IP地址甚至在国外。”
“平台那边呢?”
“有几个装死拒接,还有几个漫天要价。”
尹净汉点点头,“把名单整理出来给我一份。陈经理跟尤秘书留下,其他人退会。”
其余两人点点头:“明白。”
陈经理脸色忽然一变,“不好,宋可妍跟夏琦也上热搜了,是对家爆的黑料。”
这两位是A.S最近大热的歌手,一个在筹备新专辑,一个正在全国巡演。尹净汉眉心突突跳了两下,对方接二连三地操作丝毫不给他喘息的余地,这明摆着想置A.S于死地,而他甚至搞不清对方的来历和目的。
“让她们的经纪人去跟后援会联系,直接发澄清帖,先把她们的热度顶到最高,活动宣传也跟上。”
“好的,”尤伶回道,“S大那边已经回复了。另外,校长说,如果您有需要,学校可以出面作证。”
尹净汉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瞬,“知道了,替我谢谢他老人家。”
“尹总,明天回国的机票我帮您退掉了,A.S大楼门口现在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您暂时缓几天回国吧。”
他握紧了鼠标,移到右上角点了退出。
“尤伶,你处理你的,退不退会议自便。陈经理,我们一条一条来理。”
电脑又弹出新闻推送提示音,尹净汉朝下方瞟了一眼,看清新闻标题的刹那,猛地从桌前站起身。标题只显示出一半——
惊!顶流爱豆权顺荣竟是尹净汉表弟…
权顺荣正在《弗利塔》游戏第一次线下活动的现场,他穿着上次拍宣传片那身战神cos装,马尾在脑后高高扬起,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得体笑容,心里把全圆佑又骂了一遍。
“顺荣,”经纪人忽然冲过来,一只手拽住权顺荣的手腕,“出事了,现在外面的情况不太对劲,你暂时先别动。”
权顺荣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迅速拿出手机,手指上下滑动着,眉头越皱越深。
“可是我哥他…!”
“尹总正在处理,他现在人在国外,你先别联系他。我们会立刻给你公关。”
“听她的,”全圆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走到权顺荣身边,“会场里面的记者有问题,外面也堵死了,像提前安排好的,我马上宣布活动取消,一会儿直接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
全圆佑摇摇头,“我已经安排好人来接了,直接去赛耀。”
权顺荣突然开口:“我不同意。”
全圆佑顿住,跟经纪人一起看向他。
“现在是要我躲在后面等我哥、等你们来解决是吗?爆料里说的都是事实,我的确是我哥的表弟没错,这有什么不能站出来承认的?”
“你这种时候出面回应,只会把你哥推到风口浪尖,”全圆佑拉住他,“对方摆明了是故意的,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全圆佑,对方敢这么大张旗鼓地打到我们面前,必然做了十全的准备,与其被动地公关周旋,不如试着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全圆佑五指紧紧扣在权顺荣手腕处,看向他精致的眉眼,蓝色美瞳泛着坚毅的光,优越的下颌线流畅锋利。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权顺荣早就长大了,他孤身在水深火热的娱乐圈闯了五年,早已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经纪人立刻拦住,“不行,这次说什么你也必须听我们的…”
全圆佑打断他,答应权顺荣道:“好。”
“全总!”
“后续的事我来处理,”全圆佑看向经纪人,“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或许信不过Lion,我用赛耀做担保。”
经纪人不说话了。
“请问你确实是星越集团的少爷吗?”
“请问网上对于你的表哥尹净汉的各种报道言论属实吗?”
“请问你是否为了维持努力型人设而隐瞒富二代身份呢?”
“请大家安静。”
到底流着权家人的血,那种上位者气息根植在骨子里,不动声色从周身弥散开来,明明不是多强烈的一句话,台下却真的静下来。
“你们的问题我不会一一回答,我只说一件事,尹净汉确实是我表哥没错。但无论他还是我,从没有刻意向大家隐瞒过什么,也没有做过任何违反法律、伤害他人的事,我以我现在的身份做担保,如果有任何一句假话,我自愿退出娱乐圈。”
没等台下反应,权顺荣转身回了后台,跟全圆佑一起朝地下停车场走,经纪人在一旁说:“黑热搜已经撤干净了,你的回应视频热度正在上来,现在涨得很快,先等它自然发酵。赛耀公关部已经准备好了,等我们过去讨论后就发稿。你是艺人,这种爆料利用好了反而会对我们有益。”
权顺荣点点头回应经纪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全圆佑。”
全圆佑配合地停下看着他。
这是娱乐圈,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名利场,再好的关系,也没有平白无故帮忙的道理。
“赛耀那边有什么条件?”
“权顺荣,”全圆佑一字一句道,“赛耀还不是我说了算,但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你只需要知道,我帮你,从来不是为了利益。”
权顺荣微微抬头望着他,少年时代顺贴的黑色刘海大镜框同此刻利落的额背与金边眼镜叠合,他好像在刹那间走完了和全圆佑相识十余年的岁月。他听见心底传来碎裂的轻响,那是种子破土而出、嫩芽新生的清音。
见房内迟迟没有动静,敲门声再次响起,或许用捶来形容更为合适,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门上,急切而强硬。
尹净汉快步走到门边,还没开口,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尹净汉,开门。”
他几乎是下意识打开门,眉眼处浓厚的疲态直直撞进崔胜澈眼底。
“你怎么…”
话音未落,面前的人一把将他扯进怀里。
尹净汉结结实实撞在他胸膛上,超负荷运行的大脑宕机了两秒,感受到背后两条手臂愈加收紧的力道,他僵硬的脊背忽的松懈下来,顺着这个姿势轻轻将下巴搁在崔胜澈肩头。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好像溺水挣扎的人重新触到氧气的瞬间,紧绷的神经陡然松弛,所有慌乱、委屈悉数冲上喉头。他放任自己靠在崔胜澈身上,好像在踽踽独行的寒夜里遇见一束火把,拼命攥紧虚无里降临的光与热。
不知道在玄关处平静相拥了多久,崔胜澈放开他,皱着眉问:“多久没休息了?”
尹净汉乖乖答:“一天一夜。”
“现在立刻停掉手里一切工作,上床睡觉。”
崔胜澈近乎用了命令式的口吻,桌面上的手机又在响,尹净汉条件反射般就要过去接,崔胜澈扳过他的肩头,“你现在需要休息。”
尹净汉捏了捏眉心,“新闻热度高居不下,现在还没找出来背后到底是谁,对方究竟要干什么我也不清楚,A.S现在非常被动…”
“我知道对面是谁。”
尹净汉倏然抬眸。
崔胜澈的手还按在他肩膀上,“睡觉,睡一觉起来我就告诉你。”
“是谁?”尹净汉眯起眼,对崔胜澈的要求置若罔闻,“告诉我,我来跟他谈。”
“休息两个小时。”崔胜澈推着他到床上坐下,“我要看着你在床上躺够两个小时。”
“你…!”
“听着,”崔胜澈蹲下来,“黄金八小时你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不差这一会,这种节骨眼上把身体熬坏才是真的无能为力。”
“你现在告诉我对方是谁我立刻就能想办法解决…”
“尹净汉,别再强撑了,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勉强吗?”崔胜澈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点上自己心口,“你越是这样我这里越难受。我真的很心疼。听话,去休息,好吗?”
尹净汉忽然噤声,半张着嘴巴再没说出一个字。
崔胜澈扶着他躺下,把鞋子脱掉,又伸手捻好被角,语气带着几分强硬,“不管你现在能不能睡着,把眼睛闭上。”
尹净汉闭着眼,心跳快要冲出喉咙,混沌的思绪绞在脑中一团乱麻,每一条都压得他窒息。但他眼前偏偏被崔胜澈的身影填满,脑里心底,梦中身旁都是他。他想他是真的快投降了。
崔胜澈被这几条信口开河般的要求逗笑,他低眸,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蒋风,我真的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也不喜欢拿这个身份来做什么。但——我是不是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英文名?”
蒋风不明所以,“嗯?”
“我叫CoupsJones,”崔胜澈盯着远处不知名的高楼,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像雄狮锁定猎物即将出击的刹那,“就是你想的那个琼斯。”
丧尸来啦||ヽ(* ̄▽ ̄*)ノミ|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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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病毒
感人的兄弟相认过后,旁边的夫胜宽突然扑上来说“韩率啊!!我们韩率还好没事儿啊!!”
崔韩率这才发现他室友夫胜宽也在这里。
于是乎尹净汉跟崔韩率顺理成章地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文俊辉想起来,跟崔胜澈说了他哥是科学园的研究员,而尹净汉看到已经有几个学生受伤了,也担心了起来。尹净汉私底下也跟崔胜澈他们表明了身份,说自己就是317实验室的。
“那你应该很清楚吧,这种病毒到底是什么?”全圆佑问。
他们把学生安抚好过后,大多数人都已经睡去了,金珉奎跟文俊辉与学生们在一起...
他们把学生安抚好过后,大多数人都已经睡去了,金珉奎跟文俊辉与学生们在一起休息,崔胜澈,全圆佑和洪知秀则把尹净汉叫到一边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尹净汉摇了摇头,这种病毒被他的导师研发出来,到现在出现的各种各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实验一直没有进展的原因。
“我只能告诉你,血液接触一定会传染,那几个学生,被咬了伤着了,身上一定携带了病毒了,但是发不发病,会不会变成丧尸,我不敢肯定。”尹净汉说。
“你们这东西,有没有什么潜伏期啥的?如果照你这么说,就是你们实验室里泄露出来的东西,那二院又是怎么回事?”洪知秀问。
“二院一直是我们合作的医院,我现在只能怀疑是我们实验室里有人不小心把病毒带过去了。潜伏期应该根据不同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有些……动物到死我们都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根据之前的实验结果,如果当下没有立刻发病,通常是2-5天内会出现发病症状。”尹净汉答,“其实我早就有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我在做风险评估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但是没有实验是绝对零风险的,我也没办法以一己之力阻止这个实验。”
“所以你的车上,早就备好了逃亡的物资了是吗?”崔胜澈想到了他碰到尹净汉的时候,他的车上已经储备了不少东西。
“不,那些只是刚才科学园区爆炸的时候,我正好在加油,又收到了俊的消息,所以才顺便在加油站买了这些物资,包括崔韩率那小子也是我在加油站捡的。”
“怎么办?现在我们要怎么处置那几个受伤的?”全圆佑问到了点子上,如果变成丧尸,那就一定要处决,但如果没有,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看来只能先隔离了,万一变异成了丧尸,再伤着人那就更不好办了。”崔胜澈思索着,“你刚刚说潜伏期2-5天,如果过了5天他们还没有变异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们不会变异了?”
尹净汉先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之前我们在动物身上的实验结果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不能100%保证,毕竟这也是还在实验中的东西。”
其他三人表示理解,尹净汉虽然是317实验室的研究员,但也不能就此来让人家保证什么。
正好这个仓库里还有一个里间,全圆佑提议先把那些受伤的人放到里间隔离起来,虽然会引起一定的恐慌,可这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等他们四个人结束讨论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仓库里一片漆黑,灯被他们关了,好让大家多休息一阵,尹净汉跟洪知秀也睡下了,其实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虽然看不见敌人,但是相对自己也是最安全的。
全圆佑跟崔胜澈出去抽烟,顺便放个风巡逻,他悄悄打开门,门外的微弱光线撒了一些进来,正好撒在坐在角落架子旁的文俊辉跟金珉奎身上。他们两人身材相当,坐着一高一低,互相靠着打盹儿,文俊辉的头靠在金珉奎的肩膀上,鼻子里发出轻轻的鼾声,两人依偎在一起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是尹净汉刚刚给两人盖上的。这画面如果不是在现在这种被丧尸包围的情况,还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全圆佑皱了皱眉头,然后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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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圆佑跟文俊辉以前关系不错,其实现在也不能说是差,只不过有点尴尬。
他俩同龄,都同一年进的军校。他们的学校其实放在军校里名声跟S大在综合院校的名声差不多,只不过因为军校报考有一定的要求,所以收的学生也少,其实同一届的大家多多少少都认识。
出来不用找工作,直接分配,这就是军校的好处。当然,坏处就是你认定了这条路,就很难离开,而且这条路不是条好走的路,就跟尹净汉说的那样,比其他的职业都危险。
大一那年洪知秀是文俊辉跟全圆佑的班长,他们仨与其他四个同学住一间。六个新兵蛋子放洪知秀手下管,说累也累。洪知秀待他们算是不错的了,别的班的班长天天在操场上对他们嚎,一天不打一顿骂一顿好像都对不起这些刚进来的小屁孩。而洪知秀每天表面都是笑盈盈地,然后私底下猛抽这几个新兵蛋子。
洪知秀其实也很护着他们,跟别的班打架他不管,但如果是没打过还被别人班人打了,洪知秀第一个冲到人家屋里开揍,然后跟隔壁宿舍的崔胜澈两个打了个你死我活还吃了处分。
文俊辉跟全圆佑最初都是洪知秀手下训出来的,所以一些小习惯很相像,例如扛枪的角度,摔跤的路数,射击前的小口诀,这些都是洪知秀的亲传。
为了不让他们搞小团体,每年宿舍跟班级都会进行再分配,第二年金珉奎他们那届进来了,全圆佑便被分到了崔胜澈的班上,然后再也没有回过洪知秀的手下。文俊辉挺幸运,第二年他中了个奖学金的名额,被派送到了国外训练了一年,第三年回国开始正式的特种训练,又是在洪知秀的手下。后来他跟金珉奎,洪知秀,崔胜澈还有另外一个因为瘸了腿,这次没一起来的李硕珉,一起组成了624部队底下的特种一队,崔胜澈担任队长职务。而全圆佑则是被分到了二队。虽然崔胜澈跟二队的队长权顺荣很熟,但是两个队平时负责的东西也挺不一样的,所以工作上也比较少来往,若不是这次李硕珉脚瘸了,全圆佑也不会被临时加进来。
一个队的人毕竟是常年同吃同睡同住,全圆佑虽说跟这几个人都认识,但还是没有人家四个人之间来的有默契。例如金珉奎跟文俊辉虽然经常拌嘴,可作战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就像昨天晚上文俊辉能一枪擦着金珉奎的腰间击毙那个司机的丧尸,因为他已经算好了金珉奎的习惯动作,确定他一定会闪开这枪。
尹净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文俊辉见他醒了给他端来了一杯牛奶,他知道他哥爱喝,反正仓库里库存够,暂时大家不用为这些食物资源担心。
“你给老妈报平安没有?”文俊辉问。
尹净汉怔了一下,昨晚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打开手机看了看,也没有收到家里的任何消息。
文俊辉知道他哥跟他妈关系有点变扭,他也跟他妈提过,但是老人这一辈子都这样了,也不能指望她能改正多少。
“算了算了,我出发前跟老妈说过了。”文俊辉拍了拍尹净汉的肩膀,“快喝,我硬给你留下来的,不然又要被金珉奎抢走,个字都比我还高了天天还跟我抢牛奶……”
尹净汉正想问文俊辉自己吃了没,门口的洪知秀就一声喊了过来:“文俊,走了!到周围巡一圈去!”
“哥,我先走了哈,你好好休息。”文俊辉这边还跟尹净汉小声叮嘱,“你有啥事儿就跟我们崔队说,他人可好了,唉来了来了!”
文俊辉说着就站起身小跑过去,然后被洪知秀又喊了一声:“头盔!”
“噢噢噢噢……”文俊辉转过身去拿他的装备。
“别带这把,拿冲锋枪,望远镜带好,多大的人了……”洪知秀看着面前自己训练出来的这娃一脸嫌弃,但是语气里又少不了关心。
“哎呀好啦好啦,走吧,别念我了!”
尹净汉看着文俊辉跟洪知秀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在部队里的文俊辉,他好像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但有些地方又跟小孩子似的。这样的文俊辉对尹净汉来说,感觉有点陌生,他想跟文俊辉说一句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可是却开不了口,在这个小队里,比他能保护文俊辉的人多了是,又或者其实现在他反而更需要文俊辉的保护。
尹净汉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特别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只能跟这些大学生一样,什么也做不了,无力地等待救援的到来。
事实证明这个仓库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藏匿点,白天虽然丧尸都在四处活动,但是只要他们不发现有活人的身影,就不会发狂。一队每小时轮流巡逻值班,让人庆幸地是一整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平安地来到了夜晚。
这一天里崔胜澈也尝试着跟总部联络,不过似乎是因为昨天的二次爆炸把这附近的信号塔给炸毁了,通讯都是断断续续的,无法连接到外面的指挥部。手机信号也不好使,现在唯一能用只有崔胜澈他们小队里发的,以无线电对讲机为基础改造的通讯器。这个通讯器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讯号发射点,只要在十公里内都能进行无障碍通讯,一,三,四队每个队员都配了一个。
因为手机也用不了了,尹净汉到现在也没法知道实验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的同事,他的导师都怎么样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凶多吉少。尹净汉自己其实也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正好出来放风,现在他也跟外面那些丧尸一样了。
受伤的那些学生是昨晚被咬的,崔胜澈他们觉得不能再拖了,硬着头皮跟学生们说明了实情,虽然发生了一些争执,但是最后好歹是说服了那群受伤的人进里间隔离,让洪知秀在门口守着顺便开导开导那些小孩。
“你让我咋办啊?我这边二十多个人呢。”崔胜澈在角落跟另一个队通话。
其实崔胜澈也很着急,联系不上总部就叫不来救援,他们一队不能这样被困在这里,也不能说丢下这群学生不管继续前进去科学园区探路。
刚刚跟其他两个队的队长通话,对方表示他们也是类似的处境,园区内的丧尸太多,无法靠近,路上也捡了几个落单的人,然后又联系不上总部。
“这样吧,我明天派几个人去靠近Z镇的边界看看能不能联系得上,老三,你靠近西边,你也派几个人去最靠近你们的城边。”四队的队长说道。
从科学园区为中心点,三队现在在科学园的西面,四队靠近北面,而一队他们在南边,东面是已经被封了的S城市区。
科学园的火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但是还是没有完全燃尽,而园内的丧尸似乎是有自己的意识不会去靠近火源,又或者靠近的都已经被烧死了。
“金珉奎,老大找你。”文俊辉从顶楼天台的门出来,本来以为是金珉奎在这儿站岗,结果发现面前的是全圆佑,愣了一下。
“他解手去了,我帮他站一阵子。”
“懒驴上磨……”文俊辉嘀咕了一下。“没啥情况吧?”
“没事儿,这个角落他们看不见。”全圆佑摘下了夜视镜,远处的黑暗里其实还有一些丧尸无目的地来回游荡,但是只要他们没发现有活人就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
“你哥……还好吧?”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全圆佑不想搞得太尴尬,就随便找了个话题。
“挺好的,他又没受伤。”文俊辉答,“你们都是第一次见我哥吧?之前好像没让你们见过。”
“嗯,你俩长得挺像的。”全圆佑笑笑,从口袋里拿出根烟,然后问文俊辉要不要。
文俊辉摆摆手,他其实没有烟瘾,不怎么抽,队里就崔胜澈抽的最凶,其他人偶尔压力大了才来几根。
“你怎么最近烟瘾这么大?”文俊辉问,他印象中全圆佑好像没那么常抽烟。
“我……也没……”全圆佑有点心虚地说,然后发现自己不久前刚开的这包烟里也只剩一根了。
“少抽点儿吧,吸烟有害健康懂不懂。”文俊辉说着把全圆佑手中仅剩的这根烟给没收了。“现在这种都是稀有物,我留着下次孝敬我们老大。”
“你这是借花献佛啊。”
“我这是助人为乐。”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掰扯着,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大一刚熟悉起来的时候。
“老大说不能再拖了,明天让我跟知秀哥去科学园区看能不能进去查查情况,谁知道一进来连园区都没进去结果就被困这儿了。”文俊辉伸了伸懒腰,他现在身上没戴装备,只套了个普通的外套,若是把他放到那群大学生里也没有任何违和感。“金珉奎这小子是不是掉坑里了?咋还不回来……”
“你跟金珉奎………”全圆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正想开口问。
“滋滋……”突然两人身上的通讯器都发出了声音,“四队请求支援,请求支援,东北方向遭丧尸突袭!”
全圆佑跟文俊辉刚放松的神经又突然紧绷了起来,他打开通讯器,其实这个边上还有个不起眼的小开关,按下去可以打开里面的以个小屏幕,能显示区域内所有通讯器的具体位置。
四队的位置离他们太远了,若要去支援最短的路线就必须穿过科学园区,绕路起码要开上大半个小时。
这时候金珉奎过来了,他也听到了通讯器上的消息。
“珉奎,文辉,你俩赶快下来,圆佑继续在天台观察情况待命。”崔胜澈的声音从通讯器上传了出来。
事不宜迟,文俊辉跟金珉奎立马乘电梯下到地下层,穿过车库小心翼翼地回到了仓库内。
“什么情况?”一进仓库,就发现学生都挤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尹净汉跟夫胜宽护着其中几个已经被吓哭的女生,眼睛死死盯着里间。
洪知秀扛着枪,击毙了里屋里的一个学生,又或者说,是已经变成丧尸的学生。而其他几个受伤的人顿时情绪崩溃,对着他们破口大骂,又哭又闹的。
“你们为什么不说实话!我们是不是一定死定了?!”
“你们根本不是来救我们的!是来杀我们的!”
“我不是怪物啊!我……我还好好的啊!”
其实对这些学生来说,的确是很难接受。他们不过是十几岁刚上大学的少年,前几天的烦恼都还只是考试没过,抢不到自己想要的选修课,又或者是交不到女朋友,结果现在突然就要面对朋友在面前被击毙的现实。
洪知秀一开始还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里面的几个女生,结果其中有个女生突然变得情绪很不对劲,浑身颤抖皮肤发紫,嘴巴里眼睛里都流出了红黑色的血液。脖子跟手臂关节弯曲成奇怪的角度,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洪知秀这边的另一个女生就要咬过来。好在洪知秀反应快,瞬间抬起枪对着她崩了过去。而在洪知秀旁边的女生根本也没反应过来,刚刚还在温柔安慰她的这名年轻军官,下一秒就举枪结束了另一个人的生命。
“所以最后你也会这样一枪击毙我不是吗??!!你们都觉得我们不是人了!!还把我们关在这里干嘛??反正你们迟早都会杀了我们!!”
“你们也看到了,她刚刚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如果我不击毙她,被袭击的就是你们了!”洪知秀其实也理解,身为军人他早已习惯了这些事情,但是对这些小孩来说,会崩溃也是情理之中。
“草,四队那边还没解决这里也出状况了。”金珉奎嘀咕了一声。
崔胜澈让金珉奎赶快去帮洪知秀安抚一下激动的学生,然后把文俊辉拉到旁边。
“四队那边怎么办?”文俊辉低声问。
“我刚刚看了他们的位置,离我们太远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不过三队派人过去了,我们暂时不用管。”崔胜澈说,“但是四队出事,我还是有点担心,四队的那几个你也知道,出了名的谨慎,他们都能出事,说明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文俊辉也皱紧了眉头,四队出事的确很蹊跷。
“刚刚老三跟我说,他们那边有很多丧尸往南边来了。你开车去周围巡视一下,特别是靠近园区的附近,别太张扬,一有情况马上跟我汇报。”崔胜澈低声叮嘱。
文俊辉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就转身出去了,这一切都被尹净汉看在眼里。他也不好上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文俊辉现在是在任务中,就算是哥哥也不能阻止他。况且现在这里的情况,尹净汉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金珉奎进去把里间的门关了,他跟洪知秀在里面安抚那些学生,不希望影响到外面学生的情绪。尹净汉也算是这些S大学生的学长,这边让崔韩率跟夫胜宽多照顾点学弟学妹,然后起身走向低头沉思的崔胜澈。
“崔警官,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我们其实也不算警官……”崔胜澈不好意思地说,面对这个漂亮的研究员,不知为何他显得有点害羞。“你可以跟他们一样直接叫我老大……呃叫我崔胜澈也可以。”
说完崔胜澈觉得让人家叫自己老大好像不太好,才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人家不是他队里的人。
“那……崔队长,就是我想提醒一下,其实昨天我没说全。”尹净汉自己找了个适合的称呼继续说,“我没想到他们会变异地这么快,以我们往常的经验来说,这个传染病毒,如果其中一个发病,某种程度上会影响其他的病毒携带者,没有携带病毒的没问题,但是病毒携带者很有可能连带发作。”
“你是说他们会集体爆发?”崔胜澈问。
“这个病毒很聪明的,仿佛自己有意识一样,除了不断侵蚀宿主之外,互相之间也会影响。”尹净汉道,“以往我们发现的没有发病的病例,都是宿主自带免疫且在独自隔离,周围没有其他病毒携带者的情况下,才没出现症状。我这里说的发病不是说一定会变异成丧尸,丧尸只是我们之前发现的最严重的一种副作用。”
崔胜澈表示了解。
砰砰砰——
突然里间又响起了枪声。
崔胜澈跟尹净汉互看了一眼,两人心中都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正如尹净汉所说的那样,病毒互相之间会互相影响,或许是刚刚的病毒爆发,让周围的丧尸注意到了这地方有同类的气息。而里间的枪声也证明了这一点,有更多的学生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