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的法国可真不是战五渣,我们总是无意识的抬高德国,贬低法国。知乎上称法国是最被低估的大国。
正文开始~~~
11.关于伊拉克战争
法国人:[图片][图片]
英国人:[图片][图片]把开战的锅甩给法国人,别提有多开心了~
12.关于法国面积
国内99%的人眼中的法国地图:[图片]
就这么一点点
实际上的法国领土:
[图片]法国陆海面积加起来1075万平方公里,英国只有571万平方公里,差不多是英国的两倍大(⊙o⊙)哦。
法兰西斯:小亚瑟,你真的是“小”亚瑟,哥哥比你大哦~~~
13.法国的领海面积约为1008...
13.法国的领海面积约为1008万平方公里,是领土面积的15倍,领海面积仅次于美国,排全球第二。
14.法国号称“非洲警察”“非洲宪兵”,在非洲拥有绝对话语权。虽然老王和阿米都在非洲有投资,但是很少能完全掌控某个国家。法国可是正经靠着军事存在和殖民统治的根基,操纵着一大堆国家的命脉。
老牌殖民帝国可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15.1648年三十年战争的结束,标志着欧洲近代史的开始,法国从这一时期成为欧洲中心差不多300年,几乎所有的欧洲大事件都离不开法国。英国即使成为有史以来全球第一大帝国,也从未成为欧洲中心。
法兰西斯:哥哥我就是全欧洲的初恋哦~英格兰小岛上的野蛮人怎么能和高雅的哥哥相比~
16.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有法国和英国是从1815年维也纳体系到现在都维持了世界大国地位的国家。
毕竟老牌殖民帝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17.法国主导产业不在红酒奢侈品,也不在旅游业,而是集中在能源、矿产、军工、航天、高铁这些国家控股的产业。法国是欧洲唯一一个独立自主有完备军工的国家。
18.法国有世界上最难最严格的应试教育体系和全世界最难的高考(在别的地方看到的,我也不知道真假),即预科体系。据说法国本科学生数学很好,甩英国人几条街~
法兰西斯:哎哟,亚瑟,听说你还要从王耀家进口乘法表,啊哈哈哈哈。
19.伦敦金融城里的分析师有一半是法国培养出来的。
英法一家亲(你们信吗?)
20.据说宴会时,拿破仑会让数学家讲道题助兴
PS:如果是真的,我绝对不会去(也不会请我)
Tips:味音痴CB。没想到最后还是手下留情了。因为半道被削状态花了有点久,阅读愉快不了E点(啊?)
资源所至,无往不利。古往今来,唯兵武之力最受追求。
他向水潭投入诱饵,要将鱼群纷纷引来,可正如苏联早前的预言,外交的成立像在狠狠地打他的脸,宛如相隔千里都能看见那得意的笑。
阿尔弗雷德告诉自己这只是起步,大脑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冷静;固有的已知并不可怕,他一向不吝于打破「规则」,将命运改写为理想的样子。
真正优秀的猎手应当学会布置陷阱,寻找敌方的弱处且加以抨击。昭告着尊重民族意志、机会人人平等的大西洋宪章由此而生,...
真正优秀的猎手应当学会布置陷阱,寻找敌方的弱处且加以抨击。昭告着尊重民族意志、机会人人平等的大西洋宪章由此而生,这次终于如他所愿。他看见英国如期赴约,风尘仆仆地从烽火连绵中脱身——那一刻,阿尔弗雷德甚至想起了幼时在海岸守候的日子:海盗从船上翩然走下,他就奔去送上一个拥抱。
然则那只是丁达尔效应产生的美好碎片。穿过光影迎面走来的人一袭墨绿军装,与海盗那身灼人的黑红截然不同,却同样拥有碧绿的温柔。
他不会变。阿尔弗雷德不由得幻想:这又像间隔百年后,再次于大西洋上的「重逢」。这次是他来找他了。
海水既能冲刷血迹,是否也能修复裂痕,使生命复苏呢?
美国忽然又不敢深思下去了。
没事的。他在心里劝慰自己。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他一边维持稳定供给与相对的制裁,一边听说苏联被围攻的节节败退,心下愈发笃定所选之路的正确。可他没来得及感到庆幸,熟悉的剧痛又一次划开手足,血流不止——漆黑军装的武士睁着黑洞洞的眸,隔着无尽硝烟朝他望来。
本田菊只说了四个字:礼尚往来。
你确定已经有足够的砝码下注了?美利坚眯着眼笑。纵火的元凶通常懒得估测后果,你说是吗?
武士也笑,一字一顿道:井底之蛙才会自比为天。遇强则强方为我行走之道,您不也是如此。
当时苏联被德方夹攻,分身乏术;美利坚自然对此乐见其成,不忘为崭新的对手筹备起另外的舞台。通过宣言联合起来的国度裹夹着满盈的虚情假意,他颇有嘲讽地盯着那对红瞳笑,好似在说:你渴望得到的也好,你曾经拥有的也罢,现在只能是「我」的盟友,不如放弃吧。
苏联微笑,眸底的杀意像沸腾的岩浆。
想都别想。
美利坚一歪头,原话奉还:那就各凭本事了。
尽管放任围困是存心,他却也不曾将本田菊轻视过。那是他从一开始就看不透的人,在他滞足不前的间隙就一路吸收各种各样的知识,从没没无闻的附庸者一跃而起,忽然就挤身成为列强之一。相较于底色一致的慕强,阿尔弗雷德这次还看见了野望以外的空虚——他们都是为「强大」服务的机器。
因为渴望再也不被制肘,而向往压人一头。
阿尔弗雷德想起马修的话,照镜子般的感觉令人愈发迷茫。究竟怎样才算真正的「活着」呢?
或许正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所以只能野兽般在战场上厮杀;美国已然对无止尽的互相伤害感到厌倦,仿佛他们无一例外地无可救药。他又忆起无形中出于自救般的唯一一次行动:王耀见他如见鬼,发了疯似地要把他赶出地盘。可能当时他有一刹那心生感叹,南北战争时的自己也是这样叫人面目可憎啊。
彼时整个国度都被血泊淹没,如今整个世界都要沦为人间炼狱,这是他们当中任何人的期望吗?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迟来的仁慈在战火中孕育出烛火般的光辉,美利坚望着北义大利揽着兄长不知所措、低声呜咽的模样,听见自己缓缓开口。
「不想再失去更多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哪怕是为了你的兄长也好。
他咽回肚里的话语泛着胆汁般的苦涩,无声地荡起一圈圈深沉的悲哀。
阿尔弗雷德想,他果然还是无法喜欢上黑咖啡。
此后风向逆转,轴心双线不约而同地节节败退,他甚至不由得心存侥幸:到了此刻,苏联又真的像盟友了。
即使浩大的战役将将逼近收尾,他却隐隐能预见另一场争端的伊始。艾伦虚幻的嗓音又浮现了,半是嘲弄地笑骂:那不过是你自私的一厢情愿。
是啊。人生来就自私又利己,凉薄又无情。每个人都仅仅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却往往为此弄丢了更多事物。
青年旁听着会议上的投票表决,为投放两颗核弹的结论阖上眼。阿尔弗雷德从不祷告,若有神又怎会放任战争?
战事告一段落的那日是几不见光的黑夜,大海沉默地冲刷着罪恶,发出沙沙的声响。美利坚站在甲板尖端,体会着好不容易得来的、难得没有枪林弹雨的安歇,因为本田菊并未出席——阿尔弗雷德百无聊赖地猜测着,基本敢肯定那人恐怕拼命全力也想爬过来阻止。黑发的武士是绝对不可能甘心的,渴求超越什么的执念是那般强烈,几乎令人成魔。
他手上晃着一杯染上夜色的水,顾自向着陆地遥遥举起,宛如能望见对饮的人似的。
「为自由干杯。」
那意料之内的危机如期而至,始于铁幕落下。他听不进那冠冕堂皇的演说,视线落在英国的席上挪不开眼,那上头没有人坐着,一片空落落。
美国在位子上魂不守舍地混过了时段,心里好像也随之被剜出一片空虚,席下的掌声仿佛将空壳震出了回响,一阵复一阵,裂缝横生。
人类庆祝同盟加固的喜悦丝毫感染不了半分,唯有他清楚:只属于两个人的约定已然毁了一半。
西伯利亚寒风便幽幽地从柏林钻入缝隙。地面上铁网棘刺交织,空中的飞鸟平举机械之翼捎来种子,仿佛他也在尝试学习成为撒种人,尽可能地在许多人心底播下对生存的希望。高空永远凝结着散不去的寒冷,他能注视的仅仅是虚空中不断撕裂穿越的云层;倘若机油耗尽,便是再庞大的躯体也终要落地。
拼命想活着的,从来就不只他一个啊。
阿尔弗雷德恍然能瞥见苏联难以置信的眼神。时至今日,他好像也开始接受过去那些不愿承认的相似:他们都是孑然一身的行军者,纷至沓来的同伴或为利益,抑或因应需要才强硬地绑架而来。理想是遥不可及的易碎品,可他们当中不论是谁都无法轻易放手这样好的机会——即使是飞蛾扑火也要成就的什么。
那又是什么呢?
救世主。英雄。世界和平。
艾伦嗤笑:得了吧。虚伪透顶的说词只配骗骗无知小孩。
何谓和平的形状,那似乎已然是太过遥远的记忆了。看不清五官的少年在儿童画的晴天底下,牵着手散步的闲聊也早已成了断断续续的延迟杂音。
幼小的孩子昂首仰望,蓝眸中一片焦急:再说一次吧,我肯定会努力记住的。
那个少年像是笑了笑,流泄出几分倦怠。
「我困了。」
仅此一句后,年长者松开了手,在草原上席地而卧。那毫无防备的样子显得安然祥和,徐风柔柔地抚过褶皱,世界都因此安静下来。
蓝眼睛的孩子就呆呆地盯着他瞧,也没敢伸手摇他,只是环抱双膝蹲下身——不知道为什么,他仍然看不清那张脸,或许是因为阳光太刺眼吧。
「亚瑟,」阿尔弗雷德低声呼唤,登时甚至有了想哭的冲动。「你看见我的兔子了吗?」
监护人并未回答他,而墨绿的荆棘从地下窜出,倏然就将人层层裹得看不清原貌,瞬间吸收分解成一汪血潭,倒映出美利坚扭曲的影子。
他说:兔子早就为你陪葬了。河堤边的曼陀罗就是他的葬礼。
『你一定会活得很久。』
远远地,血一般的河流运着大把大把的纸钞不知要飘往何方。他知道那条河曾经载着军舰与枪炮四处征伐,此刻却连他最想捍卫的也保护不了了。
你这是在置他于死地。阿尔弗雷德恍惚间想着。亚瑟在流血,你看不见吗?
美利坚的眼神像在看傻子,然后开口:你到现在都还在惦念着一个已死之人。
他不是敌人啊。他是我的哥哥。
但他是威胁。美利坚说。要想站得稳,就必须除掉所有障碍。他只是第一个。
阿尔弗雷德动了动嘴唇,而后咬紧牙。
「无法守护的强大,我才不要。」
美利坚漠然隔岸瞧他,像在看一个笑话。
「失败跟死亡殊途同归,容不得你选择。别再做天真的白日梦了。」
这样的对话也不晓得第几次上演了,像是英雄与他打倒又反覆复活的大反派,可英雄是有时效的,一旦分出胜负就会销声匿迹。
——其原罪本就是「妄想」。
他最后一次回望过去,白衬衫套着棕色背心的监护人躺卧在湿漉漉的雨天下,双手捧着百合花;兄长心口的血液仿佛怎样也流不干,就那么渗入土地成了源源不绝的养分,一株株彼岸花便环绕着他一圈圈地生长出妖异的美艳。阿尔弗雷德记得英国的秘密花园,那片花海便是他的生命。
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他想着,毫无觉察幼孩的躯体眨眼成长为蓝白军服的少年。他只是背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慢慢地抽长成青年模样。
别无二致的两人隔岸相对。阿尔弗雷德目光沉静,开口:倘若英雄终究会沦为罪人,我愿意为此「犯罪」——不计代价,不择手段。
因为我们没有退路。美利坚唏嘘地叹。
只是再没有可失去的了。阿尔弗雷德自言自语。
自那之后,他终于摆脱「痛苦」,又甘心与「痛苦」共生。
美利坚冷眼瞧见女性首相捧着大把企业往他手里送,心底毫无波澜地在纸面上签字,却婉拒了礼仪性握手——许是洁癖使然,他久违地感受到反胃的滋味,甚至像个醉酒的人那般狼狈地作呕。属于英国的血液一如曾经那般供应着他的「成长」,最终苏联在一场大火中分崩离析。即使如此他也无悲无喜,径自畅想起大雪纷飞中的红色巨人,恍然竟能聆听到震撼大地的悲鸣。
那是否也曾经是「阿尔弗雷德」的理想呢?
无所谓。但凡他所遗忘的,便不再被放心上了。
青年笑着将宾客送入厅后,不经意瞥见人山人海中,那抹熟悉的沙金色麦穗也似,迎着风轻缓地熠动出光辉。他的焦点忽地就被冻结了。
三十步......十六步......五步.....
就连心跳也为之作计数一般,他下意识地吞咽口沫,没察觉本来自然的微笑也生硬了几分。
「早安,英国。」
那人身穿海蓝色的礼服立于跟前,只手取下帽子揽在胸前,绅士地颔首:「早安,今天也这么勤劳啊。」
「称不上吧,这是东道主应尽的本分。」
「不论多少次,听你说这种话都无法习惯啊。」
「哈哈,是这样吗?」
他干笑两声,尚且想不到好话题接续下去,英国人就从公事包里拎起一袋递出:「喏,没吃早餐吧。」
「啊?」
青年有些猝不及防,而对方顾自回应其他人的问候,匆匆忙忙地摆手:「就这样,我先上楼了。开会前记得吃啊。」
美国目送他赶在电梯阖上前成为最后一个乘客,不自觉伸出的手有些悻悻。他转而望向袋子里的三明治与红茶,忽而涌上几分说不出的庆幸。
之所以习惯在会议当天早起,才不是什么勤劳,为的也不是责任。那些借口连小孩都骗不过去,可英国却信了吗。
——只是因为能见到你啊。
——只要能见到你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心声,兴许直到很久以后也不会为人知晓的吧。
END.
后记:OK自己庆祝一下完结(躺平)
这篇写到真正难过之处是「仁慈」诞生的太晚,而且由于当时形势所迫而显得有心无力(所以老大哥算是到最后也的确没信米有那种想往好的方向走的),但这里我真的就要狠推仓鼠菌老师的“爱丽丝”跟“曼沙珠华”,前者在片尾那捧向日葵的哀悼是写照,而后者那种对小菊「伸手」的怜悯神态真的很值得品啊(远目)他有过的仁慈没人在乎,也基本没人看到的感觉(安详)但是也“失去”得太早。他又一次被「国家」面支|配是苏伊士案,但这也不算是支配,而是此刻的「他们」都知道高山(帝|国)既颓,便连最后的乌托邦都要彻底变成“墓地”;此后幻想中再无蓝天白云,有的只是无尽雨日&「死去」的兄长(&监护人)。
这里稍微提提兄长跟后者的差异,大概后者是开端(=英国,或者海英时期的「根」),兄长则教予他那些喜爱或讨厌的东西(比较复杂吧emmm)客观意义上英本不是他的根,但主观意义上他就是无法放手,他枪杀掉的那些东西都变成了陪葬品,而他再不敢踏入墓园一步。
写的过程很奇妙的一点就是,他看英的那种状态真的很玄(扭曲)第一次枪杀以为死透了,后来发现没凉透又刀了一回(殖|民余威),并且一直都在本末倒置的路上(刀了才发现没死.jpg),但说实话每次他刀的基本都是他自己(远目)最后感觉看英就折衷成植物人的美(......)因为心里总归期望他还是活的(目死)黑白滤镜啥时摘摘()
整体要说起来他就在PTSD中反覆踏步极慢成长,过程中我感觉他是有学到半分日不落的,但谁让又非常好效率继续封心锁爱自闭了。
最终大纲应该能理解吧。分明好似摆脱却仍要揪着不放,这就像dupin一样(远目)但仔细想想这玩意能戒,但绝症无药可医,于是乎:
另外本来原本结局是想写duli日当天相见大概三句话结局岂料(......)虽然这样也挺好的就是(Amen
微白快成分all快tag私心
怎麼有人第一次畫江古田四人就畫這個……破碎不堪的Pokerface
:非常奇怪的一篇,感情进度非常快,无cp,亲情向即可。
没人知道昏迷不醒的亚瑟·柯克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是威廉,以及趴在他脸上蹭着他的脸的红龙。
事情发生在今天早上。威廉想喊醒他的弟弟-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按照平时亚瑟柯克兰决不会这么晚还没起床。他不免关系是不是昨天晚上处理工作的原因。但很显然是错误的,因为这两天工作是由他们四个平摊的。
最后威廉还是来到了亚瑟的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喊到:“小英?醒了吗?”
很显然回复他的是一片寂静。
他又敲了敲门,喊到:“那我进来喽?”
很显然回复他的还是一片寂静。所以他直接开门闯了进去。
窗帘还是紧拉着的,桌子上堆着工工整整,但是未处理完的工作。泰迪熊放在他的枕头旁边。亚瑟柯克兰正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看起来没有一点事。
威廉又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小英?醒一醒。”
但是无论威廉怎么问他怎么拍他,亚瑟柯克兰都只是紧闭双眼。威廉感觉不对劲,最近的英国并未出现重大危机事件,起码不是像当年的一战二战那样遭到重创后昏迷,也不是像美国独立后遭受重大打击的七月病。
他在连忙跑到窗户那里喊斯科特和诺斯的名字,但是却惊讶地发现两位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
“这是怎么回事呢?”
诺斯有问道。三兄弟坐在亚瑟柯克兰的床沿,看着亚瑟柯克兰那张脸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会不会是因为想到了曾经的事?”
斯科特突然出声道。
“这也不会导致他沉睡不醒吧。”
诺斯反驳到。
威廉挠了挠他那同亚瑟柯克兰一样的金黄色的头发,他想了想亚瑟柯克兰上一次的昏迷原因,是因为二战之后英国持续不断的经济低靡等一系列因素,最后导致了他的身体吃不消。
但是现在英国并未遭受什么重创。经济一如既往,社会较为和谐稳定。如果说仅仅是因为最近政治局势动荡的原因导致亚瑟柯克兰这样,那他早就不知道昏迷多少次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只能使用我们英伦兄弟之间的神圣的招式了!”
威廉站起来,看向斯科特和诺斯,说出这句话。三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斯科特和诺斯两人扭头对视了一下。
“我们是要投票决定他的死活吗?那我投‘死亡’一票。”
旁边有着褐色头发的男人也双手环胸,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又说:“威廉你怎么选?无论你选‘存活’还是‘死亡’都无法改变结局了喔。”
威廉只是保持着无害的笑容,甚至笑地还有一些眯眯眼。然后从背后掏出了一根魔杖。
“当然不是投票啦!我说的是魔法!”
“那怎么用魔法唤醒他呢?或者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昏迷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吧。万一他真的只是太困了呢?”
很显然这个说法毫无可信度。威廉似乎也没有想继续解释的意思。只是挥了挥魔杖,然后嘴里说出一些咒语。
三个在亚瑟柯克兰的床旁围成一个圈。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威廉的魔杖,直到威廉的威廉魔杖所出现的绿光消失,斯科特和诺斯又转头看了看床上的亚瑟柯克兰。
“这也没起效果嘛,他还是没醒哦。”
威廉也没有解释。他只是将魔杖装回衣服口袋里。说:“召唤的是薄荷飞飞兔哦。”
在威廉说完这句话薄荷飞飞兔就已经站在了诺斯的肩膀上。红发小少年诧异一下,然后又抬手摸了摸薄荷飞飞兔的脑袋。
“那个,小英已经睡了很久了哦,你有什么头绪吗?”
威廉率先开口问她。浑身透绿的飞飞兔飞到亚瑟的面前转悠了两圈,又拍了拍他的脸。
“没有用的,我们已经拍过他了。甚至都戳了他的腰好几次。”
斯科特看着飞飞兔的动作后说到。飞飞兔并未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又挥动着他的小小的翅膀在亚瑟那里绕了几圈,然后又降落在了威廉的头上。
“他好像陷入梦魇了…有魔法的痕迹。”
薄荷飞飞兔说完这句话后,又说到:“这件事得靠你哦,你们要让一个人进入他的梦里帮助他脱离梦魇才行。”
“只能有一个吗?为什么三个不行呢?”
薄荷飞飞兔又飞到了斯科特的肩膀上,说:“因为我的法力只够一个人的传送…而且听英格兰昨天晚上还抱怨说,你们还有工作要处理哦。”
“开会什么的威廉也可以去吧!”
“对对处理工作什么的威廉也可以处理吧!”
斯科特和诺斯一前一后地说道。
“但是我的魔法是几个人中最强的诶,要是小英遭遇了什么困难…”
威廉说完这句话,斯科特和诺斯也只能露出不服气的表情。他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
说完斯科特便转身,拉着诺斯并抱着一堆未处理的工作离开了这里。顺带把门关上了。威廉又从口袋里拿出魔杖,他走到亚瑟柯克兰的床旁,将魔杖轻轻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嘴里又说了一串模糊的咒语。
说实话这并不是威廉第一次进入亚瑟柯克兰的梦里。第一次是在二战之后。亚瑟柯克兰有时候很固执,即使自己支撑不住但是也不肯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尤其是几个哥哥。但其实日夜相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他的那些呢?
斯科特和诺斯会在他的饭菜里加一点有助于睡眠的东西,而威廉则是会在夜晚赐予亚瑟柯克兰一个美好的夜晚,一个美好的梦。但是他从不知道亚瑟柯克兰究竟梦到了什么。
也就是在某一天,亚瑟柯克兰最后还是因为身体支撑不住而倒下。开完会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便直直倒下,是斯科特反应迅速将他接住。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亚瑟柯克兰放置到车里。三个人也是像今天一样七嘴八舌地讨论如何解决。
最后威廉也是用了这个招式。
或许是平时他们对亚瑟柯克兰的关心太多,又或许是亚瑟柯克兰平时真的不休息。在梦里亚瑟柯克兰还是一个孩子。威廉可记得太清楚了,小小的,防备心超重。
梦里的亚瑟柯克兰和和哥哥们在一起,小小的他脸上的笑容也没停止过。这就是亚瑟柯克兰的美梦。
这一次是什么呢?威廉也不知道。梦境玄幻而多彩,危险又刺激。毕竟谁都有梦到过自己踩空从楼上而摔下去的经历。也有的人不爱做梦,梦境是一片虚幻。也有的人梦到的是另一个自己。比如威廉也曾经梦到过他们四个去当了摇滚歌手,组了个乐队,最后被强制性带回去。
所以这次亚瑟柯克兰的梦境又会是什么呢?既然说拥有魔法的痕迹,那绝对是亚瑟自己给自己施加的魔法吧。或许他也想让自己做个好梦呢?
威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平稳,声音逐渐放大环绕于耳边。但是他还问到了硝烟的味道,听到了他铭记于心的警报声。
“不会这么倒霉吧?”威廉想。
很显然上天,不如说亚瑟柯克兰并没有眷顾威廉。威廉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倒塌的房屋,街上受伤的人民,以及硝烟滚滚的天空。
WW2
“当初可是说好的了啊,你们是‘哥哥’,而我作为‘英国’出席国际会议。”
威廉听了这句话但也没有怎么样。他只是像亚瑟柯克兰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那样,摸摸他那有点炸毛的头发。
“大家都很担心你哦。”
“他们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威廉。”
“哥哥们都站在你这边哦。”
威廉猜亚瑟柯克兰永远不知道,即使那前前后后的十几年,他们三个一直在悄悄陪着他。坐在那偌大的会议室的最后一排。
“哎呀,小英真的是长大了呢。”
威廉发出感慨,在亚瑟柯克兰发言完后。
“这个小鬼…这段演讲是不错。所以他说完了吗?我已经快不行了哦。”
为了防止被亚瑟柯克兰看到而躲在了桌子底下的斯科特也发出了疑问。旁边的诺斯也是一脸痛苦。
“已经回到位置上坐下来了,快起来哦!”
这是亚瑟战后的日子。那段时光也算是非常艰难了。威廉时时能看到为了英国经济以及国际局势等而烦恼的亚瑟。那几十年亚瑟都过得困难。倒不如说,亚瑟自诞生以来,就过得很难。
威廉停止了对过去的思考,他走在街上,环顾周围的景色。他的着装也特别人性化地被换成了符合时代的衣装。他想先去找亚瑟柯克兰。
二战时期,要么在战场上要么在政府那里吧。他决定先去寻找政府所在地。顺着记忆缓缓走着。
当然了,俗话说的好,人在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威廉此时此刻在路上走都能被绊一下。威廉听到了那熟悉的防空警报。可以说是给他们四个人尤其是亚瑟柯克兰留下了极为严重的心理阴影。印象里他的那位弟弟每每到半夜就会惊醒,看到类似炮弹落下的东西都会被吓到动也动不了。
防空警报声响起之时,威廉同周边的群众一起寻找安全的场所。实际上这里恰好有一个防空洞。或许是有意而为之。毕竟这是亚瑟柯克兰的梦,梦里出现了什么可以说都是毫不为奇,即使是路德维希穿着裙子走过来。但是威廉还是祈祷这样的情形还是别出现了。
这里仿佛是亚瑟柯克兰噩梦的重现。人们的尖叫声,空中不断重复的警报声,已经若有若无的飞机引擎声。威廉也知道或许是自己在幻听,但一切都太他妈的真实,相似。
“小心!”
一个小孩子跑得太急摔倒在地,威廉把她扶起来,旁边的小女孩的母亲还在连声道谢。毕竟这可是性命攸关之时没有多少人真的会拼上自己的生命的。
威廉带着她们成功的进入了防空洞。外面的炮弹落地,一下一下爆炸。即使是这里也依然感觉即将倒塌一样。
防空洞里阴冷潮湿,人们蜷缩在一起。刚刚的小女孩出声问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这个话题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太沉重了,对于成年人来说也太沉重,对于威廉来说也太沉重。威廉在二战时期并未上过战场那么多,起码相比于亚瑟和斯科特他们。他们两即使拌嘴多年但是在关键时刻他们依旧沆瀣一气。
好吧这个时候让他有一点想念斯科特了。毕竟他虽然也经历过空战但是并未像现在这般设身处地地经历。对于威廉来说更多时候只是因炮弹对国土对人民造成破坏而加之自身。
那种感觉威廉说不好。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把血肉与骨头都吞之入腹。伤得最重的是伦敦,也是亚瑟柯克兰。
曾经在某个夜晚,威廉因为担心亚瑟柯克兰而在他的门外徘徊,时不时去察看一下他的情况。这点威廉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直到某一次他看到了同样悄悄摸摸的身影。
“斯科特?”
威廉凑到他的身边很小声的喊了一声。对面的人影被吓了一跳,僵住了好一会,过了一会威廉才听到对面也问了一句:“你是…威廉?”
两个人就这样蹑手蹑脚地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还没讲话又看到了同样偷偷摸摸的诺斯。三个人就这样以一个尴尬的情形汇聚在了这里。
“咳咳,先说好,我只是路过的。”
最后还是这位红发的小少年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这可是走廊的尽头啊。难不成你在走廊这里练习跑步吗?”
斯科特很适宜地也发表了一下他的观点,虽然他也没资格说这话。因为不久之前他也用了同样的理由来应付威廉。
“我没记错的吧,他并没有以他个人名义参与这场战争吧?”
威廉对上斯科特疑惑的眼神,仿佛并不知道威廉意中所指的是那场战争。
“空战,你知道的斯科特。”
“…是的,他当然没有。因为他已经痛不欲生了。”
他默默地叹口气,还是慢慢地把他所知道的经历全部娓娓道来。
亚瑟柯克兰就那样仅仅捂住胸口,仿佛是要将他的心脏挖出来一样。听到这句诺斯也不免得感慨一句:“那还不如疼晕过去。”
那时候的威廉也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哎呀,小英在这方面就是有着常人比不了的忍耐能力呢…那斯科特是怎么了解到这些的呢?”
“哈?当然是看到的啊。毕竟那时候我和他在同一块地方。这个小鬼又总是那么的叫人操心。”
而此时替代了斯科特的位置的威廉却并未看到亚瑟柯克兰的身影。他想向别人打听,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但仔细一想这可太他妈的…最后威廉还是放弃了。他甚至想动用一下魔法,但是又怕双重魔力的交缠纠错之下引发更大的危险。
最后威廉还是真真实实踏上了寻找之路。当然是真正的路。在他即将踏出这扇门的前一秒,有人从背后拉出了自己。
“这位先生,外面很危险,建议你还是在这里呆着吧。”
说这话的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应该只是存在于亚瑟印象里的某个民众。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要去外面找一个人。”
“但是现在太危险了。”
外面的轰炸声还在继续,与屋内的众人由心散发而出的恐惧形成完美衬托。威廉时常思考,民众的心情也是能影响亚瑟柯克兰的心情吧?那亚瑟柯克兰当时又有多害怕呢?
“但是那个人非常重要,我不可以离他而去。”
那位先生听完以后迟迟未出声。
“祝你好运,先生。上帝保佑你。”男人说完这句话后便松开了紧紧拉着威廉衣服的手。和威廉相视一笑似乎在夸赞他是一个勇敢的人。
威廉是不信教的。准确来说他们兄弟几个似乎都是不太信的。信仰这个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痛苦。活了太久见了太多,威廉有时候也分不孰真孰假。亚瑟柯克兰更不必多说,他的双手曾染上教皇的血。若是真的有天堂地狱这一说,那亚瑟柯克兰早就不止一次地被判入地狱去饱受那些所谓烈火灼烧之苦。
或许对于亚瑟柯克兰来说,烈火也不足以让他畏惧,寒冰也不足以让他屈服。那让他真正害怕的到底是什么呢?总不会是日日夜夜饱受这样的轰炸之苦吧。
威廉来到大街上,周围黑雾笼罩。用给人一种即将跌入黑暗永远回不来的感觉。昔日繁华的都市今朝也变成一片废墟。
这场进攻好像永远不会停下来一样。起码威廉就没有什么时候没有不听到爆炸声。轰隆轰隆的声音简直就是像千万根针一样扎进威廉的耳朵。但其实这也很奇怪。虽然有声音但是威廉并未看到任何炮弹落在周围。
威廉时常会忘记这是亚瑟柯克兰的梦。起码在梦里,亚瑟柯克兰不会受到伤害。所以这些弹药或许也只是徒有声音和表象,并不会真正地伤害到他。
即使过了这么久,亚瑟柯克兰也依然忘不掉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即使他在整段二战中看起来,也不过是一场很正常的战事。比不上其他战争那么恐怖的威名。毕竟流血和牺牲是战争的代名词。
男人的痛呼声,妇童们的哭泣声,敌人的咒骂声,全都如同潮水一样涌进威廉的耳中。像蜜蜂发出的嗡嗡声一样,小声地环绕在耳边。
威廉是在街道上发现亚瑟柯克兰的。周围没有一个人。
他的弟弟,一直都是那么倔强的一个人,也会有支撑不住的一天。即使这样也没有安排路人发现他带他去安全的地方的一个情景。
威廉急忙走到亚瑟柯克兰的身边蹲下,他知道梦境中的亚瑟柯克兰并不会出现什么事,但他再次看到了亚瑟柯克兰这个样子他还是从心中萌生出伤心的情感。他轻轻地喊着亚瑟的名字,喊他亚瑟,小英,最后到英格兰。他将亚瑟缓缓扶起但是亚瑟却直直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威廉一下一下拨动着亚瑟柯克兰的头发。亚瑟柯克兰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和威廉的发色很相近。但是亚瑟的头发有点炸炸的,威廉也时常看到因为会议早起弄头发的亚瑟柯克兰一边整理一面嘀咕着:“啊…怎么还是会翘起来啊。”
但这个时候亚瑟柯克兰的头发里还沾有路上的那些石子灰尘。威廉轻轻地帮他拍掉,像小时候哄他睡着一下一下拍着他的那个样子。但是亚瑟柯克兰从来不是那么松懈的人。威廉听到亚瑟柯克兰那极其微弱且断断续续的声音。
“威廉…?你怎么…”
还没说两句就又开始咳嗽,威廉又拍拍他的背顺便叮嘱他让他先别说话了。
“小英真是的,对自己施展了那么危险的魔法。以后这个方面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哥哥说呀。”
威廉又絮絮叨叨说了斯科特和诺斯的反应,以及亚瑟柯克兰的那些工作处理后续。“放心哦有哥哥们在小英不用担心的。”
亚瑟柯克兰没有说话,嘴一下也没有张开过。就仿佛再次陷入了昏迷一样。威廉也不知道亚瑟柯克兰沉迷于这个梦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亚瑟柯克兰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他只能继续再说说,试图让亚瑟柯克兰主动开口。
“小英这个时候很虚弱吧,听斯科特说过的哦。斯科特说当时你也是这么虚弱地倒下,他也是这样搂住你安抚你。虽然斯科特嘴上说‘这个小鬼真烦人啊’,但实际上…”
“威廉…,我好痛啊。”
“虽然被叮的浑身痒痒的,但是看你玩的这么开心,下一次你要是想的话我们可以再来哦。如果你想喊上斯科特和诺斯,我也没有意见。”
那天的亚瑟柯克兰脸一直红红的。坐飞机回去的路上也没说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假装睡觉,威廉也只能偷偷看着他装睡,心中叹一口气。
自己的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能坦率一点呢?从小就是这样。对别人总是能体现出自己独一份的细心,唯独对自己却体现出了别一份的迟钝感。尤其是对他们几个哥哥们。
威廉也无法细想,毕竟他再了解亚瑟柯克兰,也不可能了解他的每一个脑回路。他们所能做的真正的事情也就是等待着哪一天阳光能够融化冰雪,使融水能够真正地滋润亚瑟柯克兰的内心。即使这个过程非常非常漫长。
亚瑟柯克兰还是轻轻地说着“痛”,还说这“好吵”“好难受”之类的词语。威廉也怀着侥幸地心理,拿出了魔杖轻轻地念一段咒语,施加了一个小小的魔法,出现了一个保护罩环绕住了两个人,一切声音以及外面所发生的一切的事情都被隔离在外。但是亚瑟柯克兰的痛呼声便毫无保留地被威廉听进耳朵里。
“虽然知道这里是我的梦…但还是不愿意将这一面展露出来呢。”
亚瑟似乎并未意识到,这里是他的梦境,但是威廉确实货真价实的威廉。
威廉还未开口说什么,亚瑟便继续说话。威廉也没想打断他,毕竟多听听亚瑟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梦里能看到威廉很开心,被你这么抱着真的是…什么时候现实中也能这样呢。”
威廉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小英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小英。”
“…斯科特可一直在说要离开这个家,诺斯也会跟着他,但是威廉…哥哥们也真的是,什么时候能好好相处啊。”
亚瑟又说了许多,说他小时候看着那长城的无奈,看着那高大勇猛的男人的恐惧,到后来与兄弟战场为敌的愤恨,他知道哥哥们和他在家里待着或者是出于不得已的情绪。
“但我还是希望,能和哥哥们好好在一起。”
亚瑟在这里变得异常地坦率,但是从他那断断续续以及颤抖的声音里,威廉还是能感受得到,亚瑟柯克兰心里的紧张。
他到底将他们三个想象成什么了啊。
正如同父母疼爱自己的孩子一般,他们怎么会不喜欢他们这个弟弟呢?
或许自己真实想法不说出口是他们柯克兰家一脉相传的习惯。嘴上说着讨厌的斯科特和诺斯,在看到亚瑟拥抱威廉的样子,眼睛里还是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像小孩子一样。
“斯科特虽然总是说离开这个家,但是第二天大家还是能看到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诺斯虽然也天天跟着斯科特说,但是在说到‘离开’也会戛然而止。”
威廉将下面亚瑟柯克兰抓着他的衣角的那只手紧紧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还环绕在亚瑟的肩膀上,像哄孩子那样轻轻地拍着。
“小英到底是怎么想哥哥们的啊?感觉在这个时候你依然也不是很相信我们。我们可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兄弟哦。”
亚瑟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我应该也为了战事情况焦头烂额,斯科特和你在一起,因为你受伤他每晚每晚都睡不着。每天也向我和诺斯传达的你的身体情况。”
威廉感受到亚瑟握住他的手更加用力。
“但其实不仅仅是这个时候哦。在结束之后,我们也跟着小英去参加了很久很久的会议。只是小英不知道罢了。毕竟我们是哥哥呀,如果这样子都让小英发现了,那我们岂不是真的没用了。”
“威尔…”
“还有哦,在以前,在大家还没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的大家也会私底下偷偷看望小英呢。在你航海外出的时候,也会时常念叨‘这小子怎么出去这么久’这种话哦。”
沉寂已久的往事如同蜘蛛网一样被威廉清扫,隐匿于后的那珍贵的感情也被威廉用简简单单的话语描述出来。如同那美丽的雕塑被一刀一刀刻出来的一样。
威廉的声音很好听,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和亚瑟柯克兰像双生子一般,但是性格方面却相差甚远。但是威廉却也总是能把握住亚瑟的内心所想。威廉也是兄弟几个人中不可缺失的存在。
小时候的亚瑟柯克兰曾经迷失在丛林之中,夜幕降临之际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恐惧如同藤蔓在内心蔓延。他靠着树蹲下,用手紧紧地抱住自己。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让他忍不住地发抖。
他看到了光亮存在。他想抬起手,但是抬不起来。仿佛只是灵魂存在一样,他不敢动,也动不了。现在是半夜,还有谁会在森林中呢?所有人也都知道黑暗中的森林是十分危险的,谁又会擅自闯入呢?或许只有他了。原因也很可笑,他和哥哥大吵一架,倔强的他便转身跑进了神秘莫测的森林中。
此刻他的心理也有一点他不愿意承认的后悔之意。早知道就不和他吵架了,早知道就不转身跑了。在听到哥哥的阻拦之声发出后就应该停下来的。
他闭上眼睛,想着闭上眼就不害怕了。闭上眼又将头埋进手臂里。脑袋伤的太重不太好。
“喂,小鬼。回家了。”
斯科特的声音发出来后,亚瑟便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威廉说了,你不回家我也没必要回去了。快走吧,这么晚很困诶。”
斯科特等待着亚瑟站起来和他一起离开。但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亚瑟站起来便又摔倒在地。
“你这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斯科特也没有多和他废话,蹲下身让亚瑟搂着他,自己一抬手就托着亚瑟,便将他抱起来。因为突然的失重亚瑟便紧紧搂住了斯科特。
斯科特感受到了他的动作,身体猛的一僵。虽然内心窃喜,但是明面上还在教训着他:“你知道大晚上这里有多危险吗?真是不管不顾。”
“是斯科特先和我吵架的。”
“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鬼。”
那天的亚瑟趴在斯科特的肩膀上做了一个好梦,梦到未来的世界。所有人都过得很好,他和哥哥们的餐桌上有很多美食,他们的房子布置的很温馨。没有战乱之苦,一切如同那梦想的乌托邦一般。
但是很显然,乌托邦是不存在的,梦是会醒的。
“威廉,你不是我梦里的威廉吧。”
是啊,威廉怎么会在他的梦里出现的呢?他们几个总是不分开的。梦见了威廉怎么不会梦见斯科特和诺斯呢?说不定还会梦见帕特里克。
“我来带你回家哦。斯科特替你去参加会议去了。不想否认但是很害怕那里已经鸡飞狗跳。虽然你去的话结局似乎也不太会改变。”
威廉低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斯科特此刻所遇见的一系列麻烦又或者是本就属于那场会议的精彩。
“哥哥们都很担心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诺斯的红头发估计都被他挠的要成鸟巢啦。”
“斯科特在去往会议室的路上还是闷闷不乐的。”
“妖精小姐和飞飞兔也在你的床边守护着你呢。”
“你的迪诺也在等你哦?”
那只泰迪熊。
亚瑟实在是没想到威廉竟然还记得那只泰迪熊的名字。那是2012年伦敦奥运会时他们为彼此准备的礼物。虽然没写名字,但是亚瑟已经猜出来了是诺斯送给他的。因为诺斯在看到亚瑟开心地抱住她的时候笑得同样很开心哦。亚瑟舍不得它便偷偷用了一点魔法让它至今还是如此的完美。
“但是没有我或许你们会更加的团结。出席会议什么的你们不是也很想做吗?”
威廉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梦境的崩塌。上一次一样,在亚瑟昏迷的日子里,梦境里的小英格兰对威廉放下了戒备。
“威廉…我在未来等着你哦。”
说完这句话后威廉就醒来了。不到24小时亚瑟也紧接着睁开了眼,看到了伦敦难得的晴天。
亚瑟是个聪明人。早在大航海时代,在那个无论是谁都想抢夺海上以及世界的一席之位,亚瑟硬是靠着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让几个哥哥都叹为观止。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威廉又来找他了呢?
威廉叹了口气。这个弟弟脑袋转得快,想的多,顾虑的也多。当初哄着他们签下协议时也不是这样,没想到背后竟然还顾虑这些。
“小英这句话说的也不是很对哦。伦敦可是你的心脏,你是英国最重要的存在。你去也是应该的。而且大家知道你想去。”
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暗中聚集起来,商讨着就是是谁代表着英国。
“他既然这么想的话,那就让他去吧。”
斯科特一摆手,就十分大气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附和。
“但是为了确保小英的安全,我们还是偷偷跟着吧?毕竟只要保证他的安全不是吗?”
或许亚瑟柯克兰永远会被几个哥哥蒙在鼓里。所有的国家受了他们的嘱托不要告诉亚瑟。
“他知道了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吧!但我们也只是想保护他的安全,拜托啦!”
谁会拒绝一个金发甜心呢?更何况嘴角微微笑着的威廉身后是一个一脸深沉的斯科特和有点羞涩的诺斯。没有任何人敢拒绝的吧。即使是路德维希对上斯科特也要退让三分。来自地狱的士兵他不想体验第二次。
至于其他的人,弗朗西斯也是保持着他原本的样子。
“放心吧哥哥会好好遵守这个秘密的哦。”
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三个人一眼,优雅地离开了此地。
而佩罗德及本田菊也是在关心之余表示他也会多多关照他的。其他国家虽然有些表示看好戏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他们保守这个秘密。
这可是一个秘密,大家不约而同地维护了这么久的秘密,威廉不会告诉亚瑟的。或许终有一天,亚瑟会发现躲在幕后的几位哥哥们,或许他早就知道呢?毕竟他们的发色实在太显眼,而且桌子实在是不够高。
当然了究竟如何只有亚瑟自己心里清楚了。
“没有你的话,大家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哦。我们会失去一个亲爱的弟弟,他们也会失去一个很好的朋友,你的弟弟们也会失去一个哥哥。”
威廉拿出了他的魔杖,在空中缓缓地挥动。如同一开始那样。
“小英,我们回家吧?他们该等急了哦。”
亚瑟柯克兰笑了笑,对上威廉的视线。
“威廉哥哥,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英这说的什么话呢?下次有什么事还是要找哥哥们好好说说呀,你可是把我们全都吓到了。”
威廉听到亚瑟喊他“哥哥”,心中也是欢喜。手上的动作也不禁放轻松起来。
像来时那样,威廉迷迷糊糊的醒来,此时的亚瑟柯克兰也刚刚睁开眼。夜色已然不似威廉来时那般,现在是晚上。
“诶?你们终于醒啦!斯科特正好问到了你们的情况呢。”
诺斯拿着手机便急急忙忙地来到亚瑟的床边,将手机对着亚瑟柯克兰。
“醒啦!斯科特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快说说吧。”
“哥哥,谢谢你替我参加会议。还有…也谢谢哥哥们关心我了。”
亚瑟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些词语,如同喝红茶烫到了舌头一般。好吧在亚瑟的心中还不如真的烫到舌头了呢。
威廉拉住诺斯那激动的身影。
“别激动啦诺斯。工作处理好了吗?已经过去半天啦。”
其实事实很显然,桌子上的文件依旧井然有序地摆放在那里,而诺斯的头发乱糟糟的,很显然是被他抓来抓去导致的。
诺斯尴尬笑笑,反正威廉和亚瑟也没有怪他。
“你们现在饿了吧?我去拿点吃的给你们。”
说完诺斯便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诺斯看起来很兴奋呢…”
威廉坐会了椅子上,说完后又将视线转向了躺在床上的亚瑟柯克兰。确认他身体没什么不适后才让他下床走动。
听到亚瑟喊了哥哥,也不知道斯科特有什么反应呢?诺斯肯定在底下捂着脸开心地蹦跶着呢。
这个弟弟真的是。
威廉又转头看了看走到办公桌前准备阅览文件的亚瑟,他抓着他的手,说到:“小英,别再那么沉迷于工作了。我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威廉哥哥别闹了,还有这么多文件呢。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些更重要的吧。”
亚瑟指着一大堆文件,眼神里丝毫不掩饰着他的疑惑。
“斯科特在很早之前就给我发消息说他从会议逃出来了…并且刚刚才发消息说他人已经在机场那里等我们了,结果诺斯太激动把斯科特的话打断了。”
威廉知道亚瑟会跟他去的。很显然,在听到了这条消息后,亚瑟便去找一套可以穿出门的衣服。
“斯科特听到你那时候对他说的话会很高兴的哦。”
威廉看着亚瑟柯克兰的耳根逐渐变红。
诺斯已经高兴着呢,斯科特也会很高兴的诺。
而亚瑟柯克兰听到威廉的话心理也不禁感到开心。嗯,毕竟他们是这座岛的意识体。代表着这个地区,代表着千千万万的人民,更共同代表着这个国家。
以后会怎么样亚瑟不知道,但是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或者是将来。总会经过别离,总会再次重逢。只要他们永远认为彼此是兄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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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感觉英在心里,是能感觉到哥哥们对他的那种关心,但是像苏就是有时候真的很别扭啊,威作为大哥的话感觉是那种,一切都看在眼里。英被威好好劝说一下,心里或许也已经嗯,接受一点了呢?
总之哥哥弟弟好好过日子吧,起码现在好好过日子吧!
“这不是知道你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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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你俩有点太帅了(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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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角##英伦家族#
作者:OK
我们所不知道的那家伙接二连三地出现
1.外冷内热X外热内冷
“他像是终年不化的积雪,我总想去融化他,看看里面是否也同样冰冷。但当那雪化尽后,内里的炽热却是我不敢想象的。”
“他像是永远燃烧的火,让我总忍不住靠近,温暖自己。但当我真正拥抱住他时,那彻骨的寒冷,我今生不想再尝试。”
2.保守X激进
“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大胆一点?”
“没有万全把握,我不会下注。”
“那我呢,也是你拥有万全把握后的选择吗?”
“不,你例外。”
3.隔岸观火X为人作嫁
“我不过是你的一把枪,你打出子弹,还要怪我走火。”
4.耐心差X话痨
“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你知道吗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闭嘴...
“闭嘴。”对方忍无可忍地说了句
睡前却依然收到了生日礼物和小贺卡,颇为得意,“也就我能忍受你这个性子了。”
5.不说假话X不见真言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一个是惯于撒谎者唯一的真话,一个是诚实者唯一的假话。
不过没人相信真话,也没人不信假话
6.随便X讲究
“事真多,不过也不妨事,我多顾着点就好了。”
7.为国捐躯X逃兵
“他其实也宁愿我做个逃兵的,他爱国家,也爱我,他想都好好的。”
8.得过且过X热爱生活
“也没什么不一样,就是桌上的绿萝摆在窗台上了。餐桌上每天摆的都是叫不出名字但是怪好看的花。”
9.乐于争抢X与世无争
“你可以从我这抢走任何东西,别再抢了,你其实可以拥有这整个世界。”
10.生性自由X封建余毒
“我不是雀儿,你不能把我关在冰冷的宅院里哪怕一天。我反正有的是办法飞走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11.心机X赤诚
“你动心是必然,我从来都很信我的算计。不过我对你的爱可是和你为人一样坦坦荡荡,半分算计都没有。”
12.书痴X文盲
仗着爱人不大认字,便肆意写些晦涩难懂的情书一字一字教爱人读,却绝口不提那些语句意思,只含糊说以后会教你,这是平常在读书之外少得可怜的消遣途径
13.逆反X顺从
“我向来是要反抗世界的,要跟我一起吗?”
知道对方一向顺从,故意问道。
14.慷慨X吝啬
“他慷慨,把除了真心以外的事物全予了我。我吝啬,却把自己那点真心全给了他。”
15.君子X小人
“我这般促狭小人,满肚子都嫉恨算计,怎么配得上您?您就不怕被我算计吗?”
“那不正好,我以正报怨。”
16.无礼取闹X百般包容
“好好好,都是你的错,行了吧?”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
17.悲观X乐观
“我有预感,我们不会长久的。”
“那又如何,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赚到了。”
18.沉浸自我X在乎外界
“在他眼里,我看不到自己,我疯狂找寻,却发现我是不可能让他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一步的。”
19.天之骄子X烂泥
“在遇见他之前,我是不信自己会多看那种下作人一等的。如今我已知晓,他不是烂泥,他是攻玉之石。”
20.愚鲁X聪慧
“以为他是个蠢才,肆意愚弄,结果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前面那个短小的概述感觉写得很不行,但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大家要是有别的更好的想法可以提出来,看到了感觉可以会替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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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点发的,大家新年快乐啊!
这个磨了得有半年了,简直就是难产的代言词,最开始是随便写一些对撞的可能(就是前面那种短小的概述),后面写着写着就忍不住拓展。拓展之后又想不到什么可以代的,慢吞吞磨了好久(中间甚至一度忘了这篇的存在)。
后来考完无聊终于又给翻了出来,感觉比之前好了一些,写得通畅一点,但还是卡卡停停的,老实说这篇能写完真是不容易。
还有一篇有关猜忌的也写完很久了一直没打出来,但想着新年不太适合卡点发这个,所以先发了这个,大部分都还挺甜的,还蛮喜欢的
新的一年大家天天开心啊
Summary:对我,你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对你,我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那天,亚瑟说他们要去看海。佩德罗没有拒绝。
佩德罗的机车载着他们穿过市集,象征新鲜的气味在阳光灿烂的午后愈发热烈,惹得亚瑟不受控制地皱起眉头,就像嗅到了挥之不去的毒气。葡萄牙人一向有一种奇妙的乖巧,譬如在顺应他的要求的方面,他总是擅长让亚瑟在不到半小时内产生出反悔的想法,原因或许是出于他自己的愚蠢——做着心血来潮的事情,承担起他素来厌恶的壅挤人潮。
因为佩德罗去停车了,而他可能要被人潮冲走了。直到傍晚十一点才说不准能从失散中会合,大抵他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一下午,从被烤熟的一尾鱼变成一盘隔餐勿食的生鱼片……葡萄牙是善于把鱼碎尸万段的。亚瑟后悔起没有戴耳机出来,虽然那丝毫不能让他好过半点。
英国人勉力在不可能空出的罅隙间反覆横跳,等到某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狭缝间伸出手揽住了他,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嘿,你还好吗?」
「你故意的。」亚瑟斩钉截铁地控诉。
「怎么能怪我呢?这分明是你提出的,亚蒂。」
佩德罗也不乐意如此人挤人的局面,因此这只能说是一半的真心话,另一半是他确信他的盟友远比他更受不了这种环境,葡萄牙人却乐于看对方吃瘪,这让他感觉可爱至极。柯克兰绅士长年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在太阳底下晒了几分钟就红润了不少,他选择归功于晴天的功劳,那一定不是被气的,毕竟他的盟友向来是个好脾性的人。一想到这里,葡萄牙人瞬间把自己宽恕了。
「走吧,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吃呢。」
亚瑟凉凉地吐槽:「我不介意让我们一起饿着。」
佩德罗习惯了冷嘲热讽的语气,只是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我们可以买着路上吃啊?」
「我只是想吹风,散步,然后准时回去休息。」
「你每次都这么说,」佩德罗一摊手,听见某人腹部发出的怪响,亚瑟移开了视线装做若无其事。「而且显然你的身体要诚实得多。不如先买个柳叶鱼垫垫?」
受到咒诅的这一天下午,在英国人的影响下集中起前所未有的人潮,佩德罗戏称他是「带来财富的神」,毕竟亚瑟不晓得第几次抛下那繁重而永无止尽的工作跑回他的港湾度假了,哪怕只是久违地出行都「广受欢迎」。葡萄牙人为此感到叹为观止。
亚瑟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你只负责花钱的原因?」
佩德罗一脸无辜:「买你喜欢的就不算浪费吧。」他又卷起一些鱼松递到人嘴边。
你这样真的很像贿赂。亚瑟冷静地想着,还是认命地张口把食物叼走了。
「猫皇大人就宽宏大量地原谅我嘛~」
「……王朝已经过去了。」
亚瑟淡淡地接道:「但还是闭上你的嘴,平民。」
尽管亚瑟说的只不过是「想看海」,就算被阳光晃得头晕目眩说不定也是甘愿的,可是佩德罗总是下意识认为要让人看见最好的,干巴巴的原地等待又不是他的作风,就算他早就对自己的地盘无比熟悉了。或许亚瑟恰如以往的任何一次,早就看穿了他拙劣的借口,却依然任由他拽着人四处跑四处晃,这何尝不是叫人得寸进尺、恃宠而骄呢?
五六百年以来,说不清是谁更迁就谁一些,但竟然也维持到现在了。
诅咒的时段过去了,值得庆幸的是黄昏较寻常要早降临,亚瑟顶着被佩德罗强制扣上的一顶遮阳草帽被领出鱼群的时候,金红色的光辉照着海面,划出沙画般的沟壑与山峦。他被困倦折磨得头一点一点的,好像梦乡近在咫尺,他只要眯起眼睛瞅个仔细就能潜行而入,佩德罗阻止了他找寻海底入口的机会,把他的肩膀掰向面对面的方向,温热的手掌在他脸上摩娑。
「噢,太好了。我还担心出门没涂防晒霜的话,万一晒伤了怎么办。」
「多虑了。我也没那么娇气。」
他们好像都忘了作为意识体的自愈能力非凡,英国人眯着眼睛像是懒洋洋的猫任人揉捏端详,佩德罗忍不住笑出声来,见到那双祖母绿随之浮现的疑惑,摇摇头:「没什么。」
他又掐了一下,微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好了一点?」
「一个人在困的时候,就算有把刀抵着脖子也不一定能清醒。」
亚瑟揉了揉被掐得不痛不痒的部分,说得好像真舍得使劲。越发强烈的海风好似渐要入夜的信号,但天空分明还是亮的,也感受不到将要收摊各自离场的氛围——还是很吵。很烦躁。
他早有预料像他这样的人,近乎天性般就是不适合走入人群。曾经很久很久以前会在飞鸟与小鹿的陪同下涉入小溪,穿着一袭不合身的装扮,墨绿色披风长长地拖至地面,曳过草丛、河流与荒野。那会儿本该是分外艰辛的时期,可他却感觉自由得像有了翅膀,那或许是风拂过的落叶编织而成,便是没有蓬勃生机,却陪伴着年幼的他走过无数孤独与痛苦的坎坷。
有一段未闻名的时期,他特别向往大海,然而那无非是由于想逃避的心太强烈了,近乎是当下唯一能够注视的「理想」;等到他真的有能力办到了,他却开始想家,犹如倦鸟渴望归巢。即便他没有家,那也不妨碍他的幻想,他架筑在梦中的乌托邦,那触手可及的愿望。
人人都说注视大海能够得到平静,他从未能感受到过。对于自己无以理解的事情,有六成机率会被他选择不予思考,有三成被他敷衍带过,还有一成极难激发的执着。
——只是因为佩德罗喜欢看海罢了。想跟他一起看。
但是不能为难一个英国人——一个从来懒得解释的民族化身——亚瑟拢了拢出门前披上的风衣,到底再多的衣物也无法为他带去真正的温暖。注视着大海的双眸好像被笼罩上一层迷离。
「佩德罗。」
「……嗯?」
「人看着海的时候,都在看些什么呢?」
那样的嗓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蒲公英,没有来处没有去向,甚至没有重量,轻盈得又要飞走。佩德罗不晓得他又想到什么了,行动却顺从了心意,把那有些冰凉的指节抓过来塞入口袋,沙沙的声响像是浪潮的回响、林木的舞动,回过神才知道是外衣的塑料磨蹭。
亚瑟没有表现像温度一样的颤抖,平平地续道:「我总感觉,看久了其实会迷失在里面吧。就像凝望着深不可测的悬崖。」
「年年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就那么掉下去了。深不见底,迟到的恐惧。为什么在底下游泳的鱼不会害怕?是因为它们不知道它们在海里吗?」
佩德罗垂下眼眸,金属栏杆的存在横在中间折射着光,像是不能逾越的生死界线。
然后他说:「是因为,它们还活着呀。」
「人类也是被养在氧气里面的鱼,但是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鱼,因为他们还活着。」
「所有鱼都碰得到那『看不见』的水,但他们不一定意识到水的存在。」葡萄牙人笑了,带着淡淡的忧愁。「通常能够察觉的时候,距离死亡也不远了。」
亚瑟若有所思地沉默,没什么波动的脸上更像在放空。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人类喜欢大海就像……热衷于靠近危险。」他想起新闻曾经报导过的,渺小的人类在暴风雨的天气冒着危险也要一探究竟些什么。「当然,太阳也是一样的。」
「没有人考虑过太阳殒落的可能性,他们只能看见那层辉煌的光彩。」
「但是吧,就连厌恶阳光的人也向往太阳,就像英国人。」
亚瑟皱起了眉头,像是深感棘手:「这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闻言,葡萄牙人拨开被风吹乱的鬓发,有些忍俊不禁:「你在说你自己吗?」
「……我在阐述一个现象。」绅士面无表情地说。
「你不认为吗?好像有些事物与生俱来就叫人向往,在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逻辑的某种……」
沙金色的短发被狂风阵阵打造出一种特殊发型,佩德罗觉得他只欠缺一把吉他了,但是他没把这种感想脱口而出,只是抿着温和的笑往人靠得更近了些。亚瑟颇为困扰地接话:「反正我,一向不怎么喜欢那种盲目的感觉。」
葡萄牙人歪了歪头:「或许是因为赏心悦目?就像古时悬在天上的星星,让人追捧。」
「那是在追捧他们的神明。」
亚瑟说完,顿了半晌:「……为什么偏偏是大海或者太阳呢?因为让人无法忽视吗?」
「地球上有七成都是大海包覆的,太阳因为遥远所以根本碰不到。其实人人都好像知道它们的真面目——通过发达的科技数据——但它们依然是没有意义的象征,甚至就是危机本源。」
「为何要突然问那么多呢?亚瑟。」
他问得漫不经心,心里盘算起回去煮点什么浓汤暖暖胃,顺便清空对方那些散乱的思绪。亚瑟则眨了眨眼,缓缓道:「我只是在想……像我们这样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每隔一阵子就会想起来。好像不是不清楚答案,又仍然会困惑。」
「说是为了人民还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啊。或许该是最特殊的不死者,好几次要沦为实验对象,但是像我们这样站在这里,在大海面前的时候,我们又好像只是普通的人类了。」
「——凭什么我们是『特别』的呢?」
这句质问落下,倏然只有白浪滚滚又朝岸上拍打一波。它又离开了,像是未曾来过。
佩德罗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了,他一直清楚对方的心底总有黑洞一样的幽暗,无论往里头扔多少东西都会被吞噬殆尽——那才是真正深不见底的悬崖,连一个响音都听不见。尽管英国人通常藏得很好,但偶尔言谈间依然会流露出阵阵不形于色的死寂;那像是他自身,是种无法割舍的一部份自我,时而令他哑口无言,只能委婉地回避掉尖锐的真实。
但是有时候,他是知道怎么回答的。
「这其实很像建筑啊。」
佩德罗故做轻松地开口:「柱子也好,台阶也好,或者是殿顶,装饰在外面的雕像、喷水池。可能重要性有别,不一定每个都一样重要,但是一旦完成了就显得完美。」
「像我们这样的……意识体,可能就像国旗一样?挂在最高的地方,又好像随处可见。」
听此,亚瑟撇撇嘴:「但我们不会飞。」
「重点是这个吗?你已经是我们当中最不科学的了。」
葡萄牙人的语气有些无奈,他的手臂从后头环过人的腰搂得更紧:「就算是不怎么爱出门的你也看过旅游杂志吧。我们的存在也很像那上面的照片啊?负责见证变迁的彩色相机。」
「所以要说有什么特别的……每个人都很特别,我们只是在不同层面上更特别点而已。」
「……是吗?」
夕阳快要完全掉入地平线下了,橙红的云彩交织嵌着金光,蓝紫色的夜幕正要到来,天空像是渐层色的画布那么绚丽,带着葡萄牙特有的童话气息那么烂漫。亚瑟知道这八成是多年累积的滤镜导致的偏袒,但他不想阻止格外主观的想法作祟,又道:「以往看故事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主角』与数不清的配角,就算人类换了许多代,但也总有其因循的道理在。历史的大流不也是像这样,如同某种程度上可预测的剧本——或许真的存在主角呢?那种怪物。」
那低低叙述的语调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光明正大的秘密,就像英格兰身上从始至终的神秘感一样难以捉摸,却活得既压抑又坦然。佩德罗并非第一天清楚这个人的飘忽不定,那从来是抓不住的人,唯有他心甘情愿地留下,亦如他们早已心照不宣的了解彼此。
于是佩德罗又笑了起来,问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你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我想。」
对于被避开的问题,亚瑟只是低下头把领口的衣扣扣上:「你为什么喜欢看海。」
葡萄牙人的声音仿若放轻了。在他错开的视野中,那双烟绿凝成雨,成了温柔似水的碧潭。
「因为喜欢你。」
他说,好像嘴里含了个蜜糖一样甜。「因为,爱你像蓝色一样的奇迹。」
「我会望着海岸线想你。」
就像1776年。佩德罗在心里叹息,犹如不愿意看到那怔愣的神情而果断地进行一场拥抱,被海风吹得发冷的温度都好不到哪去,但却让他们的呼吸错乱了几息,颤颤巍巍地肖似惶然无措,然后,渐渐达成相似的频率,平稳下来。
「你总是从海的另一端到来。要我如何不对大海妄想呢?」
亚瑟稍微地动了下,发丝便轻轻扫过颈窝:「我应该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说话习以为常地语带保留,夹杂着模棱两可,佩德罗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你是最特别的那个。只要清楚这样就够了。」
曾经的葡萄牙充满了无止尽的不安,那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的动荡,以及其中时日不多也想竭尽全力去珍惜的「和平」。他不能更明白看不见希望的前路,却又习惯了浑浑噩噩地走着,仿佛沿着砖石缝隙行走的盲人,甚至连拐杖也被打断了。
葡萄牙的化身不擅长期待什么,如同井底之蛙仰望圆形的天色,少有想起靠自己的能力出去,或者是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就那么干脆地放弃了。尽管他依然保有无论如何也不可逾越的原则,又基本相当于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向来如此甘于耽溺安逸,何必让糟心的事情占据所有思考呢?看似没心没肺地接触并排斥一切,是他多年积累出的处世法则。
——唯独他是例外。
「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一个……相对狭小的世界。」
佩德罗温吞的嗓音恍然催眠似的,他一向是个很好的导师,但凡他愿意的话。
「与其想得太严肃缜密,我倒是不那么在乎。」他浅浅地笑了,万物好像都在此刻回归平静,喧嚣已远。「文字从一个思想变化出繁花,数字从万千公式归成一个点,但它们哪个都没错,就像人生来双面而深具矛盾性,这其实是自然成就的结果,也可能是上帝赐下的宝藏。」
「兴许名为『世界』的剧本在复杂中确有其主轴所在,但那又如何呢?」
「只要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亚瑟就好了啊。」
葡萄牙人温柔地弯起眸,转而执起对方的手:「对我来说,你是谁也不能替代的。」
他其实不一定能理解盟友的敏感心绪,但他至少明白英国人往往擅长多忧多虑。亚瑟经常这样认真得仿佛开不起玩笑,生人勿近的冰冷便油然而生,拒人于千里之外。佩德罗知道那只像是变色龙为了因应生存的保护色,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本来的模样了,他确信这正是自己的任务所在——亚瑟太需要被认同了。犹如他以往一再肯定他的存在一样。
他一向是他的底气,支柱。他是无懈可击的英雄,却也是人。
大风吹过,亚瑟的帽子被掀飞了很远,一对祖母绿便亮晶晶地望着他,一动不动。
「……我想,」半晌,亚瑟开口,声音发涩:「你也需要一个拥抱。对吗?」
佩德罗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绅士就擅自挣脱了他的掌握,反客为主。
那本来纤细而被风衣鼓出力度的双手环过他的背,又刻意掩埋了表情,闷声道。
「对不起。我很想你,佩蒂。」
亚瑟的手抓得很紧,不至于让人发疼的力道,一贯的自制依旧体现在细枝末节,让他心里不免生出几分酸涩甘甜。佩德罗很轻很轻地在那飞舞的沙金色上头亲吻一下,唇角漾开了笑意。
「早知道就不放开你了。」
——我也很想你,亚蒂。
END
后记:2024永盟注定红——(拿起大声公)
代餐啃多了回来写点永盟哲学(.......)对不起如果看不懂也是正常的(神智不清)因为我觉得有那么亿点抽象(。)明明不是意识流胜似意识流,就离谱(啃啃)尝试新文风ing.
然而葡哥从来有着他没有的勇气(啃啃)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他的磐石。因为有葡哥在,所以无论多少次他都能把英的自我紧紧抓住。
英很容易掉入一些——文中看来复杂,但省流来说=没有意义。是一种无序的虚无主义的空洞(无慈悲)大海是他自己,他的太阳像葡哥(。)他确实依然不喜欢盲从的吸引,但他只是想理解:这又有什么意义。又陷入自我怀疑了(躺平)他能做到的一直是忽视(葡哥也清楚),但他往往有契机,随时会被心中的【黑洞】吸引进去。
葡哥却只是表示:你只是你。不要担心被取代的可能,也不要担心你不再是你,我永远只会注视真实的你。如同太阳与月亮相对就能确认彼此的位置一样。我会永远、永远陪伴着你。
最后的部分......“我想念的只是‘你’,真挚而深切地”
Tips:沉迷搞设定一发不可收拾(......)好想把这玩意划入分析合集(远目)对的没看错,是哨向+ABO设定的世界观。感觉我不太能搞永盟不是没原因的,因为老是会变成长篇——(尖锐的爆炸声)
除了永盟是官配CP以外,其他都算随缘发挥(远目)以匹配度来说,另外还有伊双&熊鸟是可CP。然而老话一句,CB亲友情真的很好嗑(对我说极东x)因为这玩意基本融入了大半我流人物理解所以,设定搞好了决定开摆(你)
【亚瑟.柯克兰】
身分:向导
级别:SSS级
性别:Alpha,男性。
年龄:21岁。
身高:175cm.
信息素:雪松香。(实际上蕴藏着威士忌气息)...
信息素:雪松香。(实际上蕴藏着威士忌气息)
精神体:九尾雪狐。特殊情况下呈火色琉璃。【隐藏】
精神图景:(普通)草原,四季如春;(真实)雪原,针叶林深处有座冰雪宫殿,环绕火湖。
【佩德罗.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梭罗】
身分:哨兵
级别:A级
性别:Beta,男性。
年龄:24岁。
身高:179cm.
信息素:薄荷冷香,泛着些许海盐气味。(葡萄酒香限定版)
精神体:丛林灰狼。看着温驯实则凶残无比。
精神图景:荆棘遍布的雨林,深处有山洞与荒原,时逢骤雨而泥泞满地。阴晴不定。
描述:棕发过肩束成马尾,橄榄绿瞳,右眼下有一颗泪痣。父亲早年因故去世,所以经常定期回去探访母亲。目前依然徘徊于完成任务升级与否。格外捉摸不透的一人,即便是身处紧迫高压的环境仍能固守本性的悠哉、不急不躁。因缘际会与SSS级向导匹配从而招人羡慕或妒忌,不过当事人丝毫没有在意的意思。以哨兵学校第三名的成绩毕业的真实性始终成谜。
【马修.威廉姆斯】
身分:向导(心理治疗师)
级别:S级
年龄:20岁。
身高:183cm.
信息素:清甜的糖枫树香。(具有让人放松戒心的安抚效果)
精神体:柯莫德熊。成熟的不会给主人添麻烦的好熊,存在感相当低的监视者。
精神图景:生长冰晶花的针叶林,围绕着沉寂的火山,有不冻河在地上复杂地纵横交织。
描述:奶茶色卷发,淡紫瞳。早年父母双亡,有个当哨兵的弟弟,兄弟感情一言难尽。尽管本身具备能媲美哨兵的身体素质,但是通过特殊管道选择成为向导,直属于柯克兰底下,性情温柔和蔼、体贴友善,当选过人缘最好的比赛。平平无奇的年轻社畜一枚,大概没人看得出来管心理治疗以外,其实暗地里也被委以司掌审讯部门。经常被派去出间谍任务。
【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
身分:向导(医护后勤&侧写师)
年龄:19岁。
身高:173cm.
信息素:乌龙茶香。(刻意为之的情况能形成催眠效应)
精神体:渡鸦。任性自我,经常需要主人替其收拾残局。
精神图景:天空之城,由五彩缤纷的云朵构建而成,云层向下望去是寸草不生的断崖。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级别:SS级
年龄:25岁。
身高:177cm.
信息素:浅淡冰冷的玫瑰花香。(时常用以致幻效用)
精神体:银花纹豹猫。外貌看上去高贵优雅,但是丝毫不安于本份,相当能惹恼主子。
精神图景:华丽而空荡的古老城堡,菟丝子与藤蔓交缠并生,高得顶天的城墙被青苔覆满。
描述:灿亮的金色中长发(做任务的时候会整理束起),海蓝色眼睛。因为自诩美貌应该让人人得见,不怎么爱穿军服而日常被惩罚的禁闭室常客,风流倜傥且不正经的作风时常遭人闲言闲语。曾经有望成为SSS级哨兵,偏巧被发现战场上曾以向导般的精神力编织出结界,故而在上级审核后丧失晋升机会。在某种意义上跟柯克兰是秘密合作关系,不过当事人拒不承认。
【本田菊】
级别:SS级。
年龄:28岁。
身高:160cm.
信息素:清新的松木香气。(镇静作用。灯笼果香唯独亲近/信任者能闻到)
精神体:六尾赤狐。风风火火的跋扈性格常令主人束手无策,事实上对喜欢的黏人至极。
精神图景:盆地中心有湖泊,水草在湖边蔓生,地上布满高矮不一的灌木丛,崖壁平滑危险。
描述:黑短发及耳,棕黄瞳。过分年轻的面孔导致看上去完全不像个前辈,平素喜好饮茶聊天,半退役状态。过去非常执着于与王耀竞争荣誉与成就的地位,一次事故中致使自己的精神力衰退,王耀的感知力受损,故而退居为向导训练师。是引导并陪同柯克兰成长的半个师长与挚友,对于同为向导的后辈常怀有一定程度的亲近度。奇妙地习惯自称为老爷爷一介。
【伊万.布拉金斯基】
级别:SSS级。
身高:187cm.
信息素:冷冻过的伏特加香气。(经常予以敌人重度威慑:神智不清)
精神体:海豚。在另类定义上跟主人一样甚至比主人还危险的存在,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同伴。
精神图景:断崖之下的大海,平静而深不可测,却有朵朵鲜花生长于陡峭至极的崖壁上。
描述:奶金色短发,紫水晶瞳。凭借人高马大的身躯打出以一挡十的威力,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SSS级哨兵。虽然非常优秀是一回事,由此成为人人又敬又畏的杀神是另一回事;虽然身为哨兵,但跟向导同样崇拜柯克兰是另一回事。事实上体检时被检测出有成为向导的天赋,然而完全不打算劳神费心于梳理精神,遂当了哨兵。对某向导感兴趣之余持续对琼斯感到厌烦。
【阿尔弗雷德.F.琼斯】
级别:A级。
身高:181cm.
信息素:刺人的可乐气泡水(情绪上头会溢出白兰地的酒气)(麻痹效应)
精神体:白头海鸥。由于控制力不成熟导致时有误伤,大概是主人迟迟升不上S级的主因。
精神图景:高山险峻,大多晴空万里,然而时常在沙漠上卷起沙尘暴。喜怒无常暴躁极端。
描述:金色短发,天空蓝的眼睛。十分自信的阳光开朗大男孩,率性直接的社牛一枚,却由于三番五次经常闯祸惹事,所以经常被兄长以各种手段教训一番。大抵因为供哨兵使用的静音室时常被用来当关禁闭的好地方,当事人对于那里厌恶至极。本身战斗力极强,好胜心什重,为了让「最年轻的SSS级哨兵」称号换成自己而不断招惹布拉金斯基,间接导致债务累累。
【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身高:180cm.
信息素:清冽温柔的秋海棠(使人坦承的效应)
精神体:黑鹫。天空的猎食者,极其傲慢张扬,不时惹事生非,但是唯独对主人忠诚。
精神图景:峡谷深处的溪流将平原切割,杂草丛生半人高,湖泊旁低垂的芦苇为亡者哀悼。
描述:银白色短发,血红瞳。家族从上至下都是哨兵,于是理所当然地成为哨兵,在学时期就跟波诺弗瓦、卡里埃多等人成群结队打架闹事,曾因前者当年是许多少年的梦中情人而没少被针对过,天生自带容易吸引麻烦的体质,但仍然十分顽强地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了。日常躲避弟弟的说教,因为信息素太女性化而感到羞耻,私底下是哨兵部门的审讯专业合作。
【王耀】
性别:(原始)Omega(改造)Beta,男性。
年龄:31岁。
身高:169cm.
信息素:浓郁芬芳的牡丹花香(水蜜桃香限定)
精神体:天蛇。尽管壮硕的躯体近乎与龙媲美而受过不少误会,高傲冷漠且孤僻自我。
精神图景:高原上常备受严酷的暴风雪所扰,连绵的丘陵也因此深受摧残,偶有煦光眷顾。
描述:黑长发束成马尾,琥珀金瞳。本是家境优渥的少爷,双亲皆为普通人,偏偏不幸地赶上了【人类特化】的时代,因而被塔收归管理。性情伶俐爽快,不时流露出精明狡诈的一面,面子比天高,对曾经的伴读有异常复杂的感情,姑且是还能坐下谈天的关系。因故感知力永久受损,降低为比普通人还高些的敏锐度,当事人对此只是道:「耳根子总算能落了个清静。」
【罗维诺.瓦尔加斯】
级别:B级。
性别:Omega,男性。
身高:174cm.
信息素:提神醒脑的迷迭香。
精神体:金毛的金吉拉猫。懒得跟主人如出一辙,日常一起睡午觉也日常起争执。
精神图景:开满雏菊花的平原,临海的峡湾崎岖,富丽堂皇的别墅矗立在偏僻的一处。
描述:深棕色短发三七分,额角分界的一根向右翘。黑手党家族的少爷,以前跟弟弟一起被绑票过,凭着敏捷的扒手技术成功借机偷到钥匙出逃,虽然被弟弟视为英雄但其实胆子很小。对贝什米特家的长子怀有奇妙的崇拜,原因不明地持续害怕着次子,跟卡里埃多家的独子关系甚佳。本来打算效仿王耀进行性别手术改造,不过拗不过弟弟的强烈反对,于是被劝下了。
【路德维希.贝什米特】
身高:180.6cm.
信息素:苦涩甘醇的啤酒。(具有一定压迫性的,令人顺从的效应)
精神体:德国牧羊犬。颇有表里如一的勇敢威武,不过比主人来得任性要多,偶有冲动之举。
精神图景:群山连绵环绕,层层岩阶交叠、凹凸不平,岩壁上绿意盎然,有瀑布从缝间涌出。
描述:金发大背头,青蓝色眼睛。某种意义上可谓之为了从军而生的标准榜样,同时严肃得让兄长敬而远之,跟某向导近乎并列塔里的两大工作狂。生活单调得死板无趣,但是为人诚实可靠讲信用,非常有正义感,实力坚强。其实有S级哨兵的武力,奈何欠缺充分的机敏判断力,迟迟未能晋升。与表面相反的思维单纯,不通人情世故,为此沦为被某些人经常戏弄的对象。
【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
级别:S级。
身高:178.5cm.
信息素:干爽清淡的雪莉酒。(作用于分散他人注意)
精神体:猞猁。喜怒无常,凶悍无比,随机攻击性极强,暴走起来连主人也在攻击范围内。
精神图景:建立在火山上的斗兽场,远眺丛林幽深,尽头是看不见底的海沟,阳光炽烈。
描述:棕短发天然卷,橄榄绿瞳。入学时由于校方误打误撞将他和梭罗的资料弄混成兄弟,因而被分配同一班打照面,后来才知道是同父异母的兄长,故此开始了漫长的找碴较劲。性情有些大咧咧的粗神经脱线、干脆爽快,胜负欲极强,记仇能记十年。尽管因为某些事讨厌柯克兰,但同时又心怀别扭而不愿承认的敬佩。最近好不容易晋升为S级哨兵,四处炫耀中。
(主线&支线)
永盟:救赎自我线【看不见的精神体】
dover:事业革命线【哨向平权】
极东:权力矛盾线【普通人→军人】
伊双:abo人权线【改造性别的必要】
伊比利亚:家族纷争线【流落在外的贵族】
熊鸟:薛定谔反叛线【能力所及与待遇差异】
Tips:一言蔽之失眠文学.jpg普设小甜甜(O)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起先他是没察觉的。
自那之后,有什么不可视的悄悄改变了:互道早安以外的亲吻,偷偷靠到一起的指尖相扣,外出前给对方纪录下提醒的便条纸,无声溶入的属于对方的事物。他时而会暗戳戳地准备惊喜好吓吓对方,但经常会因为心有灵犀反倒弄成了奇妙的事故,三番两次的撞礼令人近乎自暴自弃,佩德罗就会拉着他戴上安全帽,一路行驶到沙岸边上吹风。葡萄牙人许是与生俱来的浪漫诗人,擅把万物作比拟,一会儿说云朵像鲸鱼般浮游,一会儿说黑浪像似群峦起伏,亚瑟就吐槽说「这不是完全反了吗」,佩德罗不以为意地笑笑:「有什么关系。日月本就一体两面的双生子,天空和海洋也难以凭判谁才是谁的镜子呢,但他们都独一无二地公平存在啊。」
「别不开心了。嗯?」
诗人轻声说,指尖梳理过青年被风吹乱的发丝。
「我们也是这样的吧。虽然看着很不同,可是又太相似了。」
「你认为这是坏事,我反而感觉很惊喜呢?」佩德罗偏头弯起眼,泪痣好像黑夜里的星子:「因为我们又一次想到一起去了呀。这起码说明我们了解对方吧。」
「......就你会说。」
尽管也并非刻意的隐瞒——当英国人上下楼往返了三次起跳,他确信自己非常难得地失眠了。指尖所触及的身侧依然冰凉如故,异常清醒的意识只能叫他盯着远处的衣橱放空,兴许该庆幸那上头没嵌着镜子。木香四逸本该令人困乏,圆盘上的指针却无情地划过一个又一个数字,空调输出的温度在黑暗中也依旧发亮。机器运作的低鸣,风扇转动的细音,时钟走动的滴答,窗外呼啸的冷风,一切都在死寂里无限放大,越发令他不得安宁。
他是没怎么听说过他有多忙。还是说,他太欠缺关心了呢?
不由自主的反省化作天罗地网覆盖大海,掀起的浪潮终究将他往安眠推离得更远了些。翡翠绿呆呆地仰天凝望,半晌才坐起身来,若有所思地按揉着手腕下了床;上层的空气始终偏冷一些,他就披了一件薄外套,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去,发干的喉咙却平白搔痒一阵,让他做的顿成了白用功。沙发上的葡萄牙人回首看向他,仿佛困惑又担心地蹙眉一笑:「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亚瑟摇摇头,又咳了几下,说道:「没有。你睡不着吗?」
「......嗯。还不困。」
佩德罗似乎迟疑了刹那,最终还是放下正在看的书,夹入书签合上。亚瑟绕过沙发坐下,瞥一眼桌上的马克杯,棕色的液体平静地反射微光,已经剩四分之一了。
「喝咖啡当然不困。你一直都这样?」
佩德罗耸耸肩,稍微调整了坐姿:「总比打扰你要好。我习惯了。」
「那行。」亚瑟嗓音冷静地提议:「现在做个决定吧。」
「...什么意思?」
往常缭绕着雾霭的双眸不由得浮现几分茫然。英国人竖起两根手指,不带分毫玩笑地认真道:「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我陪你一起熬夜;二,你陪我上楼睡觉。」
「......第三条路呢?」
这确实挺不应该的,明知对方多半果断而不容置疑,葡萄牙人依然不太死心地发出征询。亚瑟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我打晕你然后拖上去睡觉。想试试吗?」
「......」
佩德罗不由陷入沉默,面上转而为难些许:「真的非选不可?」
「这很难吗?」
英国人捞过一个抱枕半埋进脸,整个人陷在里头更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懒散,沙金凌乱地在前额覆上阴影:「如果你有事就慢慢忙,我在这里不小心睡了也没关系的吧。」
「会感冒的。」
佩德罗不甚赞同地摇头道:「你比我更需要休息。好歹我明天不用早起。」
亚瑟却不领情,那双翡翠幽幽地盯着他瞧:「所以你真的在忙什么吗?任何问题?」
「也没有......」
——总不能说是难以启齿的依赖性吧。
葡萄牙人挪开目光分神想道。每个深夜往往在确认对方睡熟以后,他才能看着那张全无防备的娃娃脸予以晚安吻,然后放心地钻入怀中,贴着胸膛安稳的心跳声入睡。分明他从来是过分敏锐而长年失眠的人,但或许英国人身上永远暗藏什么神奇的魔力,无声无息就治愈了他的顽疾。他倒是希望当事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知晓这回事,毕竟他习惯塑造的形象一直是值得被依靠的,这要是被亚瑟发现了,岂不是真要把他看作小孩子了吗?
「既然如此就跟我上去,咖啡别喝了。」
缩在沙发里的人没有半分动弹之意,看上去跟那斩钉截铁的发言完全大相径庭。佩德罗左思右想,好像实在想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拒绝,只好反问道:「亚蒂,你也睡不着吗?」
「...大概吧。」
英国人答得笼统,顿了半晌又扫开目光,低声说:「稍微,是有点冷了。」
模棱两可的措辞像阵微风轻拂,佩德罗呆然眨了两下眼,蓦地有些失笑。
「这算是——在撒娇吗?」
他问得低哑,本就如酒般醇厚的嗓音更添几分迷人,调侃似的笑意自然而然引出。亚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作否认,只是放下抱枕又伸手捞起杯子,走去厨房倒掉洗刷;佩德罗跟在后头摁亮了灯,款步到人身后环过腰身埋入颈窝,刚刚好的身高差让他们完全契合,不多一分不少一点地贴近舒坦。英国人身上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凉意,他就抱得更紧,浅浅蹭了下颈边,引得人咯咯发笑:「别这样。你这又算什么意思。」
「没什么,礼尚往来呀。」
佩德罗眯起眼微笑,绿眸掠过淙淙水流,就连看着自来水抚过白皙的指尖工作都像是一种享受。亚瑟把杯子放回它的同类旁边,又拿过纸巾把手擦干,语气已经转成了无奈:「你还不打算放开我吗?」
「哎——要是我说不放呢?」
健康的麦铜色手掌顺势抓住那人指腹摩娑,试图去除被冻过的冷意,泛青的静脉像树藤蛰伏其中,白中透粉的肌肤近乎透明,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掌外侧却格外柔软。葡萄牙人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特别喜欢把玩恋人的手,半分粗糙的触感也无,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天生就该被娇生惯养地供着。
亚瑟嗤笑一声,摇头叹道:「那我们都不用睡了。在这干站着就行。」
「这可不能。」
亚瑟才无端感受到一丝不妙,下一秒就被人拦腰抱起,反射性的挣扎也没能逃出掌控,佩德罗在那眼尾上啜吻,愣是把人逗得耳根通红。英国人皱紧眉头,闪烁的翡翠绿看向他处,薄薄的两片唇抿成一直线,别扭的模样看得他心里更乐了,理智在旁悄悄提醒着别太过份,佩德罗就侧身用手肘把灯关上,抱着人拐弯一路回了房间。
灰暗的室内荡着细微的分子漂浮,即便没有灯光也依旧熟门熟路把人放上床,复而折返回去锁门。南欧人拉过棉被将半个身子置入其中,烟绿低垂迷离,亚瑟半睁着眼瞧他。
「几点了。」
「两点多。」佩德罗扭头看了眼。「好了,快睡吧。」
「......你还不睡?」
「我看着你睡。」
他的手绕过另一边掖了掖被子:「你不是很困了吗?别勉强了。」
「才不要。」英国人嗓音微弱,兀自抓住他的手却很是强硬。「不然,我们下去看电影,我可以泡个红茶......」
「亚蒂,别和我一样,这不好。」
葡萄牙人掰开他的手,又与他五指相扣,暗色的绿眸深不可测,唇边的弧度又好似无害。亚瑟仿佛是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了,抿抿唇又念道:「那要怎样你才肯睡。」
「嗯——再滑个手机之类的——」
若有所思而漫不经心的语调颇有几分飘忽,可是亚瑟忽地支起身,轻轻一吻就落在他的嘴角,平白让葡萄牙人一愣。此一举措太过突然,以至于佩德罗无能于理解消化,唯独心脏怦通怦通地加速了。那困倦的双眼又盯着他开口:「那只会更清醒吧。不如,我们想点方法?」
「...什么方法。」
「但这里没有摇篮——不是,认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吗?」亚瑟镇静地说:「没有的话我们可以做一个。」
佩德罗一刹语塞:「你已经不太清醒了,但是好像又更可爱了。」
「那我该说谢谢夸奖吗?」
「不必,起码让我先去洗漱吧。」
「哦,快去。」
被反过来吊诡地驱赶了。也不怕他转头就出门下楼去,葡萄牙人叛逆地闪过一瞬猜忌,但又想着回头说不定就见人已经睡着了,那样倒也称了他的心意。对镜刷牙漱口的目光神游而迷茫,毛巾柔软的纤维洗去污秽,凉意反倒又叫人清醒几分。佩德罗心下叹了声气,折返的时候仍能望见那对倔强的翡翠将掩又睁,或许暖意已然快将恋人拖进梦乡了。
他就掀开被子躺下身,听见亚瑟细声问道:「你想听什么歌。」
「原来还用问我吗?」
南欧人的手抚过细嫩的耳廓,整个身躯又更靠过去了些许,亚瑟默默把被子拉得更高了,缩在里头像只露出小脑袋的团子一样:「如果你心里有数,我就不需要想别的了。」
「好嘛。」
他们额头相抵,将彼此的绿瞳看得剔透分明,佩德罗弯起眼眸,没去质疑这似是而非的抱怨,而是分外宠溺地说:「只管唱你喜欢的,我听着。」
于是,轻柔的旋律伴着美好的梦在歌声中逐一点缀成形。摘下星星,种下花朵,那嗓音听上去既满怀温情,又仿佛告白一般。时而他会对英国人体现在神奇之处的少女心备感无奈,可这与那冷硬的轮廓线条意外地毫不冲突;他的小知更鸟平素很少歌唱,不喜刺眼的阳光也不喜热闹的人潮,身周总环绕着一层无以言喻的忧郁,好像遍布阴影的夜晚才是适合他的。佩德罗却不能更清楚知更鸟只为自己开嗓,如同冰山之下的岩浆何等滚烫,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
愈渐微弱的声音像要随风飘远了,葡萄牙人在神游中听闻最后一个音收了尾,低微而匀称的呼吸声就取代了歌曲,叫他的世界落得一片安宁。他朦胧地撑开一线,那人小猫般蜷缩着身子,双手依然越过胸前抱着他的手臂不放,细密的睫毛覆上美丽的宝石,匿起一片翠绿。
「还真是......结果先把自己催眠了啊。」
这样的结果似乎也算不上出乎意料,佩德罗浅浅呼出一口气,侧身将另一手伸过去把人拥在怀中。如此感觉很是新鲜,发旋上的沐浴露果香悠悠沁鼻,甜蜜且诱人,稍有毛躁的发丝宛若绒绒草根散发出淡淡清香,好像他抱在手里的就是世界上最后一片净土,干净得令人舍不得玷污分毫;葡萄牙人轻轻地吻过发丝,眼底蕴藏的是毫无自觉的怜爱。
他其实想亲吻那两瓣薄唇,偏偏又不忍心唤醒了沉睡的人儿,只好让掌心一次次安抚着那纤细的脊椎,好像借此才能聊以慰藉。初秋之于他还是不免燠热了些,恍惚依稀能听见蝉鸣将绝之际的热烈,那究竟是现实,抑或是幻觉呢?兴许这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好好睡吧。」他阖上双眼,温声祝福。「Mylover.」
后记:我能说文名也是歌吗(目移)说实话都挺好代餐啃啃的(你)建议都可以去听,因为起名废所以坚持找点替代的高级品(喂)由于日常结果卡得半死不活的是谁啊(。)没什么伏笔之类的好说,食用愉快!喜欢的话会很高兴的(啃啃)
奇怪的后续八成是结果隔天葡哥还是比英早起了(目移)
这玩意像写常色一样(哽住)葡哥你怎么回事啊异色比常色还纯情得要多(x)傻白甜嘿嘿嘿嘿(不是)反正好可爱,当场炫光(咀嚼)
虽然但是谁写大纲1.6w(试图思索)
tag没问题,因为永盟是双向奔赴,确实有一部份嗑到了英葡......但是:永盟计较左右位是没品的(鞭尸)
八成是永盟巅峰了(自己说)食用愉快,雷者自避
【信息素】
英:Alpha,混了威士忌的雪松香(酒香=情绪激烈)
葡哥:Beta,薄荷与葡萄酒冰镇过的冷香(但平常压根不动声色)
菊:Beta,间杂着松木气味的灯笼果香/樱:Omega,暗藏罂粟气息的栀子花香
仏:Alpha,被冰块裹住的鸢尾香/西:Alpha,调制过番茄的雪莉酒香
耀:Beta,与玫瑰香混合的水蜜桃香(原O,做过手术的那种)
设定大概是,正常分化年龄......
设定大概是,正常分化年龄16岁,不过英14岁就分化了,当时发生过爆走事件,是被隔壁班的葡哥带走镇压的x
论一个A先出手挑事然后哭得像个受害者这回事
喜欢英的女生都说这像是什么文生书卷气息,只有弗朗西斯说像烂木头、行走的木头(O)
平常外人闻到的就是微凉的木香,使人有安心感。由于在葡哥身边像个O一样狂吸信息素,所以被彻底集体误会.jpg
大概只有英伦家族&葡哥知道真相。亲分不知道,为了自己作为一个A居然曾经跟O各种打架较劲而羞耻,所以后来从良了(不
英在未分化前,因为哥哥们都是Alpha的缘故,所以在各种欺负中坚持自己也想要成为A,不过真正分化之后反而因为易感期这玩意......嗯,外加分化爆走的阴影,因而极度讨厌失控与烦躁的情绪。本来只是反感Omega麻烦的发情期,后来连带Alpha也讨厌上了,因此认知上相对平衡,毫无有些人A优越/O卑劣的看法,所以跟樱走得很近(但完全没被察觉呢),跟极东还挺闺密的。
对于谣言曾经试图澄清,但后来被葡哥说服了(话不是),因为葡哥:在人颈后跟留下吮痕还告诉人要贴O的抑制贴.jpg
因为只要自己舒适并且感知上类似教科书上的标记状况,英完全没怀疑(无慈悲)也不甚在乎,最后就放任AO流言。
葡哥大概就是那种晚入学的状况(思索)(多少被迫陪着亲分一起入),本身内敛至极,校内基本没人知道他的信息素,但是就很仙人,不怎么愿意参入麻烦事的局外人,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广受欢迎(社畜型,被拜托会办成的靠谱人),孤独而自得其乐。起先只是耳闻校霸亚柯(从好老弟的口中满嘴骂名到妖魔化x),但是事急从权,意外发现对方其实是相当瘦弱的小伙子(重点错),结果非常微妙地把人收了(什)。
第一次是把人抱去医护室的,手上掂量着体重的时候心里还在困惑真的是那个神挡杀神仏挡杀仏弟挡揍弟的人吗.JPG(沾了Alpha施暴过后身体疲软才得以轻易制住的状况,虽然还是差点被逃了(等)
不过事后当事人断片了几分(。)记忆模糊,主要知道是葡哥制肘的,所以后来特意去道谢过。不过葡哥倒是真对人起了几分兴趣,后来发生过那种,亲分被狼狈地揍回家骂骂咧咧(围观.jpg),隔天就被英在教室门口找上,暗戳戳地找人问了易感期防治法.jpg(于是自此开始被坑了(O)
葡:你昨天揍东尼了吗?
英:我是揍你弟没错,抱歉
葡:没关系,我也揍过
英:?
葡哥差不多也没想到虽然是校霸但是好拐得狠(。)故而引发了南欧腹黑属性(你)很爱逗弄人之余,对于吸du一般吸信息素的行径有过无奈的吐槽。
:你是猫吗?猫才喜欢吸薄荷。
英:那是你不懂!(鼓着一张红澎澎的脸)就像夏天不能缺少冷气一样,易感期也不能缺少镇定剂--
:(调侃地笑)哦,所以你确实是猫。
英:(恼羞成怒)我不是!!(气势莫名就弱了下来)可是在你身边......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容易放松嘛....
:......(一言不发地把人的脑袋往肩膀上按了按,却觉得心跳速度似乎不怎么规律了)
很难说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不过葡哥也问过英,既然你身边也不乏Beta在,为什么不找别人处理;英就不假思索地说,因为完全没想过呢。
英:为什么这么问?(谨慎又小心翼翼地)你如果厌倦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故作平静地失落)
:没有的事。(面上虽仍挂着笑,无色无味的信息素倒是更浓厚了些)我只是很好奇,既然都是beta,应该效果一样吧。
英:(眨了眨眼若有所思)菊他确实,很好闻。
:哦?(眼神隐晦地危险起来)
英:不过他跟我还挺像的。而且.....(面色纠结)你应该知道他比较喜欢写写画画一些,嗯。总之拜托他的话,感觉他应该下不去口的。
:原来如此。(挑眉)那,你没有考虑过--王耀,吗?
英:(神情复杂)他啊,不好说,情况特殊。让他来做总觉得不太道德啊。
:......(歪了歪头)好吧。你还是太顾及别人了。(不动声色地)毕竟按理来说,任何一个Alpha都不愿意屈居人下才是,但是你......
英:(偏头有些困惑)可是佩德罗,你并没有绑架我之类的,不是吗?一直都是我更需要你一点,你又不欠我什么。(微妙一笑)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哦。
:(张了张口,又闭上,摇摇头)没什么啦。别在意。
英:这样吗?虽然我不勉强,但是有事情一定要说啊。
一路上葡哥像是出神又像是在留意着英,无以言喻的心情带着隐隐约约的重量不能轻易全数摊牌:他总不能说,他只是想知道对亚瑟而言,他是否被算做特别呢?但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心思又算是什么呢?他观察过寻常情侣的循序渐进,所以这应该不是吧。可他还是忍不住试探,这种感觉,难道是嫉妒吗?
--然而,他又有什么可嫉妒的呢?他在嫉妒谁?
--是嫉妒“仅此而已”的他自己吗。
说到底,这种关系,看似特别,又无足轻重。最高的巅峰,也不过朋友二字。他是不是早已不满足于现状,才有越来越多难以说出口的话呢。
纠缠紊乱的思绪多了,他也就懒得细想了,左右比起这些个复杂心思,当下才是最真切的。于是他还是默默看着,各过各的,除了偶而的交集,一切如常。
他素来五感敏锐,而今也只得见巡逻人员来来去去的影子;班级一个人也没有少,却隐约透出不安的氛围;廊上依稀飘逸着浅淡的果香,夹杂几许酒气.....
佩德罗忽地悚然,无端的不安自此才骤然疯长开来。
他不能更熟悉那若有似无的酒香,曾经他就是浸泡在那般浓郁的烈酒中,以更强烈的薄荷覆盖镇压过去的。他的大脑尚且狂转又肖似停摆之际,自教室内穿透玻璃投来的视线,仿佛不约而同地显露出愕然与讶异;尽管他才刚到门口,那些目光宛如一道道无声无息的质问:你为什么不在?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可是他什么都还不清楚,又好像什么都弄明白了。他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于是麻木的一句“报告”随着叩门而入,他在自己的靠窗座位上坐下,前桌的贝露琪就头也不回地一把将纸条拍他桌上:‘刚回来?知道了吗?我以为你会先去看他。’
他回到:‘是。不清楚。出什么事了。’
‘王耀被设计了。他的Beta性别是动过手术的,无预警遭到强行诱导发情。事发突然,学校决定先封锁校内,禁止任何人离开以便抓捕犯人。’
这行字映入眼帘之际,佩德罗不由得呼吸一滞。贝露琪随即又传了一张纸条:‘你早知道亚瑟是Alpha?’
往下的每个字愣是再入不了他的眼了。佩德罗倏然想起他们基本互不干涉的关系中,每每总有一次公事公办似的报备:他像往常一样问说,保险起见需要注入信息素吗?亚瑟也往往带着笑容回答:不必,不就几天而已,我自己能行。他便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就好像一种无需赘言的默契,那使人盲目的自信始料未及地蒙住了他的双眼--因着他从不逾矩的习惯,毫无根据地像其他人一样抱以理所当然的信任。他本不该如此的,尽管他一直有分寸,此刻却不禁怔怔地为了毫无瑕疵的“错误”心生悔恨。
作为朋友,他诚然当得上尽本分;作为他渴求成为的爱人,他甚至连一步也不敢涉入那个人的领域。
往昔放任空荡的心脏平白席卷起强烈的痛苦,一不留神,眼泪就先一步挣脱束缚奔流而下。佩德罗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哭,这情况偏生荒唐得令他只想发笑;他默默咬紧牙关,神色漠然地抹掉了脆弱的痕迹。后悔是最无济于事的情绪,却没人能逃过一劫。
他又写道:‘他们被送去医院了吗?’
贝露琪回复:‘应该还没。八成滞留在医务室。禁止出入大约对全体范围生效,不过大概做过紧急处置了。’
佩德罗不由得蹙眉,这俨然不是最好的方式,却是限度范围内的上策。思来想去,他所能做的事情,似乎剩下尽早使犯人就范,以便放行送医。
他再一次写下话语,悄悄地塞到前桌的手里;贝露琪摊开一看,下意识就回过头去,恰巧对上葡萄牙人眸色寒凉却仍微笑的神态,半分不带玩笑之意。
--‘关于陷害王耀的人,我有些猜想,待会下课谈。’
佩德罗只做了提供线索的事情,并没有试图跟进全程,他知道资讯很明显地指向谁就够了,其余就不是他需要干涉的。趁着空档,他便去往医务室查看情形,本该冷清的地方此时颇有人满为患之意,佩德罗略有讶然地在这里见到了他的亲弟弟,但是一考虑到事件本身似乎也就不值得意外了。安东尼奥见到他的到来,整张脸一下子就皱到一起去,仿佛有如此这般的话想要哗啦啦地倾泻而出,但是纠结了一秒,还是不太情愿地干脆伸手指向一道帘幕,随后就双手抱胸往沙发背一靠,不耐烦地两眼一闭当作啥都没看到。
佩德罗领会了他的意思,就勉强笑笑,走过去掀开白帘进入,松木的香气扑面而来,原先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本田菊瞬时睁眼,警惕的目光直至接触到他才苍白一笑:“佩德罗先生。你来了。”
“谢谢。他怎么样?”
“不太好。”菊微微苦笑道:“医师说,易感期爆走,对抗Alpha本能而透支了精神,加上失血。某种意义上,比耀君的损伤还严重。”
“因为亚瑟桑说过Beta的信息素有助于稳定......”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琥珀瞳颇含深意地盯着他,“所以我想,也许这是在下作为朋友能帮上的忙。”
“不过既然您来了,那这里,应该就不需要在下了。”
本田菊淡淡地一鞠躬,离开了白色帘幕所营造的屏障,留下一席果香芬芳。
佩德罗敛眸伫立片刻,清凉的薄荷冷香刹那就覆盖过每一分每一吋,富含侵略却温柔地裹住Alpha。他又靠近,盯着榻上要跟床单融为一体的那张娃娃脸,顿了半晌才落座,结实的前臂像个乖学生那样贴紧大腿,掌心按着膝头不放;渐渐地,他的指尖伴随思考开始敲了起来,一下又一下,没有声音。他想,他是该说些什么,偏偏歉意显得太浅薄,爱意又太过深厚。那些凌乱且贫瘠的词汇,无论如何组织都不能表以心底混乱的情绪。他也许从来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便任由空气在沉默中喧嚣,焦虑的心宛如热锅中的水一样缓缓煮开,沸腾又急躁。
以往总是这个人喋喋不休地说着生动有趣的语言,到了现在才晓得,生机不过是自他身上源源不绝的能量,否则如今怎会既枯乏又死寂呢?
“太安静了。”他轻声说,发干的嗓子微哑,像是遭了沙子的磨砺,“这不像你。”
直挺的脊背像是疲惫地随着空气的呼出而微微弯下,他倾身,手掌悄悄地探入柔软的棉毯中,像是在秘境中寻找宝藏。温热的指腹很快就触及冰冷的指尖,那种温度像是一床的软物都没能激起丝毫暖意;佩德罗皱了皱眉,干脆把两只手都放入,布料摩娑间,偶然蹭过的异样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那只手,揭开了被子一角,底下层层缠绕又依稀渗出斑斑红艳的绷带便映入眼帘--佩德罗怔怔地触碰,隔着纱布的脉搏比什么都稀微。
纸上所言的“失血过多”似乎至此才真正灵动起来。他如同被火烫那样兀地收手,又像是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那般,早先被强行封锁的脆弱破碎地倾泻而出,刀子般的疼痛刮着飓风泛滥成灾,他只得狼狈地
掩面,喉头酸涩压着哽咽,发出断断续续又不成调的细音。
灭顶的海啸正将他拖入深渊,无情地任由在他风浪里浮沉,几乎要溺死其中,可是在那深海之下,枯木生花,仿佛是目所不能及的柳暗花明;犹如心灵感应般,希望的启明星在月夜下奋力发光,好似要呼唤迷途的旅人回到岸上,回到那遥远的故乡。
恍惚不安中,嗅觉好像捕捉到丝丝缕缕的雪松香气,尽管浅淡至极,却在一瞬间拽回他的理智。
顿然有如梦中惊醒,佩德罗霍地抬眼望去,飘摇朦胧的视野俨然无助于良好的观察,若有似无的香甜气息却没有随着海风消逝,反倒肖似浪潮规律,一波又一波抚平了沙岸上的每一点狂躁,温柔而悄无声息地安抚了心灵。无以言喻的安全感令他一时连哭泣也遗忘,佩德罗甚至无暇顾及面上一片狼藉,唯有紧紧地握住那只掌心,好像他所能做的仅止于此--像似祈神的模样。他深深地低着头颅,所流的泪水都宛如在恳求着原谅。
“再等等......亚瑟。”
你会好起来的。他在心里说。唇瓣几乎被自己咬出血痕。
不负所望,犯人被逮捕归案,是一名王氏子弟;意外的起源来自于王家内部的利益之争。这个消息随着海德薇莉通报过来之际,禁止出入的命令也被解除,早在校门外待机已久的救护车终于得以驶入校园,佩德罗看着他们被接连推上车厢,好不容易才暂且放下心中的大石,又被猝不及防地推了个岔气,忍不住咳了起来。安东尼奥一脸鄙夷地对上他不解的眼神,一秒、两秒、三秒,最后忍无可忍地开了金口:“我最讨厌你这种德性,明明想得要命但是打死不去做,你以为你在演苦情虐恋还是独角戏啊?”
闻言,佩德罗的神色一下子微妙起来:“你最近又看了什么。”
“弗朗吉说的。”安东尼奥冷漠地捧读道。“反正都离放学不远了,我就勉为其难替你代请这回,赶紧滚上车吧。你不是想跟那家伙一道去吗?”
“虽然弄不明白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不免泄露出几分咬牙切齿,“总之,回头再找你算帐。麻烦死了你们。”
佩德罗静静地看着他血脉相连的兄弟,把人盯得都逐渐起鸡皮疙瘩的时候,才忽然道:“谢了,弟弟。”
话音方落,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奔向正预备收起斜坡板的救护车。疾风猎猎间依稀捎来安东尼奥破口大骂的抗议声,不久就被隔在门外了。
佩德罗小小地打了呵欠,又揉了揉眼睛,泪腺分泌的生理性水分滋润了困得干涩的眼珠;他用力眨了几下,迫使水雾褪去,甚至叫他望见森林中的萤火虫--幻觉也似。晶亮的湖泊微光荡漾,隐隐浮现出几分呆然的困惑,然后湖泊之主缓缓地转向他,目光干净得像个孩童,他却只从中看出无端的好奇意味。
“...你哭了吗?”
沙哑的嗓音平平地抛出四个字的疑问。佩德罗就见他笑了,五味杂陈得令人难以辨析,葡萄牙人便干巴巴地答道:“没有。”
“哦。”亚瑟应了声,眸子在灯光交错中忽而深邃得像海:“是吗......真可惜。”
亚瑟便不看他了,视线定在昏暗的灯光上,微微眯起眼。佩德罗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有些奇怪,可是他又无话可说了,真讨厌啊,他径自在心里评价道,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片安然。这就是他们所习惯的相处模式,而他总是惯于等待对方的发话,好让他也有出声发言的机会;如果对方始终不发一语,他就仿佛能够失去说话功能似的,安东尼奥为此骂他活像个哑巴或者雕像--唯有雕像才有口难言--也许他的好弟弟并没有说错。
于是佩德罗心下又是一阵叹息,不晓得几分钟过去,亚瑟才又开口:“对不起。”
“?”
那双烟绿眸诧异地睁大,但亚瑟还是没有看他一眼,顾自说道:“明明决定不给你添麻烦的。”
“意外发生的时候,没有人能反应过来。经常被王耀神神叨叨挂在嘴边的天时地利人和,这回算是一个也没占到,但是我认为答应过的事情,就算再困难也要去完成。不过在那个当下,我其实没办法考虑那么多,一切事情都是下意识而为,所以现在这样最多算是我自作自受;本来Alpha就不该自作主张搀和这种事情的,可我既然选择了答应,就理应该背负起责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也是我犯下的错--”
“我不想你来自责。”
沉重的缄默蓦然降临,徒留呼吸声此起彼落地在无机质的电子音中压抑地喘息,宛如搁浅的鱼将近缺氧,每一丝空气的流动都清楚可闻。
亚瑟静了半晌,像是刻意留存消化空间一般,继而又不带感情地说道:“我讨厌欠别人东西,偏偏唯独是你,我好像,怎么也还不完、”他止住声,轻咳了几下,又接着说下去。“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持续性的失衡、不公平,无偿的,只对我有利的--我一直,一直都很痛恨。”
“可是,”他缓缓吸气,小心而深切地,错觉般让佩德罗听出一丝泣音。“我又贪恋得难以自拔,仿若深陷泥沼那样。”
佩德罗霎时屏息,脸上再没能掩饰情绪,错愕的神情便光明正大地浮上台面;理智震慑于对方的坦率,情感却又要卷起一股未知的风波,甚至叫他产生了无名的恐惧和冀望。对面的那人始终不愿瞧他,只有轻轻颤抖的声线不顾主人的意愿,就那么悄悄地把水面下的波动一点一滴地泄露出来,平白地令人心疼。
“我以为我足够强大,所以总有那么多人对我委以重任,高标的期待似乎早已成为常态,我也不曾失败过。因此这本该很正常,对吧?”
“但是,直到这次的事情发生,我才忽然意识到--”
注视他处的祖母绿犹如投降似地朝他望去,猝然滑落一行泪水。
“没有你在,我其实什么也做不好啊。”
片刻的软弱转瞬就被手臂所挡,底下的面容却背道而驰地牵起微笑,仿佛潜意识的惯性逞强依旧挣扎地做着困兽之斗。
佩德罗只觉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左边是山崩,右边是海啸,他置身其中不知所措,好像还是那么无能为力,然而那人还在说话,近似自暴自弃。
“好不甘心啊。”亚瑟说。那声音有如喟叹,透露几分认命的气息。“这种感觉,永远也不可能跟你站在同一条线上,去眺望同样的风景。”
--不对!不是这样的!
“......”
安慰的语言在脑海里胡乱过了一轮,奈何无论哪个字都不是他想真正说出口的。安东尼奥的批判犹在耳畔,他眼看着亚瑟在死寂中逐渐沉下眼色,仿佛风雨交加间逐渐熄灭的烛火,佩德罗能感觉到对方正试图从他的手里逃脱,思绪却如越理越乱的毛线团纠结到一块,最终迫使他在兵荒马乱中豁然砸出重弹: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
他忽而就像是泄尽了全身力气般跌坐在椅子上,什么时候起身的都不晓得,仅仅虚脱一般垂下头去,任凭发丝凌乱地覆盖了他的神色,只有满怀苦涩的声音轻飘飘地坠落:“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葡萄牙人的掌心还是松松垮垮地圈着那截手腕,没有放开。亚瑟愣愣地眨了下眼,布料上无声滴答,几秒的呆然,那双绿眸又移开了,唇角微抿。
“不要安慰我了。”
他说,眼角泛红的痕迹像是被衣袖蹭的,又像遭了欺负那样可怜。“你只是在同情我。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唔。”
祖母绿猛地睁大,映入南欧人温柔而忧伤的神态。那分明是他最熟悉也最陌生的表情,哪怕是以往他见到的时候,他的右手也不曾以这般狎昵的姿态被这个人钳制,将他禁锢在不到一张床的方寸范围内,从而使他动弹不得;伺机凑近的阴影是危险的,亲吻却如猛兽的毒药,落下的舔拭仿佛对待宝物般珍视。唇瓣摩娑,齿尖轻咬,薄荷清香幽幽地散逸开来,叫人醒觉又感受鲜明,葡萄酒的香气四溢倒更催人意乱情迷地沉醉其中,如同悄悄地诱使猎物掉入陷阱。
--这个人也太危险了吧。
亚瑟不禁如此评断,又在彻底钝化的反应中模糊地意识到:尽管在他身边如此久的时光里,这样淡而迷人的酒香却似头一回闻到的。
兴许是鉴于初次的亲吻,佩德罗并没有过分的深入,浅尝辄止就稍稍拉开距离。亚瑟仍未回过神,只是感觉到眼尾被轻柔地抚过,像是拭去了什么;他毫无意识绿眸中波光粼粼,一眼见底的透澈尤甚不设防,甚至使他看上去更显纯稚无害,被啃噬得艳红的嘴唇微张着浅浅呼吸,好似还要索求一样。佩德罗便眸色深深,嘴角随之勾起的弧度宛如克制,又透出几分得意的狡黠。不久,他重新端起往常令人看不清所思所想的面孔,仅仅是按揉着被他无意间粗暴以待的手腕,陆续啜吻了眼角眉梢,嗓音便如同蛊惑人心的巫师般,若无其事地问道:“这样,足够证明吗?”
这会儿轮到亚瑟沉默了,也似竭力在梳理过于突然又紊乱的讯息。佩德罗没等到回答,便一撇笑意,试图让发热的头脑顺着侦测仪的规律声音平缓下来。
“你的确强大,或许,对很多人的事情都了若指掌。”他慢吞吞地组织着话语,目光定定地注视,肖似不容逃避。“可是,谁都无法在感情里自信。”
“不过我比你更糟糕点,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佩德罗叹息,苦笑一下,复而说道:“已经后悔过了,也被推了一把,但是坦承对我来说,还是那么困难。”
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咽了咽唾沫后,再次开口的语气显得认真许多,又不免带上些许无奈。
“对不起,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你了。”
“明明是这样......”他渐渐停止了手上的工作,仿佛顿入神游。“虽然是这样,最终还是逼得你先开口,我才......哈哈,感觉好过分啊。”
闻言,英国人总算产生了点反应,娃娃脸上蔓延开一片五味杂陈,然而佩德罗所预料的恼火没有掺杂在其中。他正在半是困惑地暗自观察着,脸上就被另一股温度碰得措手不及--他不晓得刹那惊惶有没有浮现于表,可他登时就僵住了没敢动弹。亚瑟浅浅地扬起笑容,眼神依然是微妙中夹杂着新奇,那只裹着绷带的手普普通通地贴着他的脸颊,很快就被染成了难分你我的热度,然后他才听见对方开口,饶富兴致的意味。
“你才知道啊。”亚瑟唏嘘一句,手心却保持原状地贴附肌理,完全不像要放过他的样子。“就算我再怎么不相信你的话,这股热度倒是比什么都实诚。”
静了半晌,暧昧的因子渐渐蔓生于狭小的车厢中,近乎下意识地,他又像是被推动着一般,怔然又含糊地感叹:“......真的好烫啊。你的脸。”
佩德罗不禁发笑起来。他将手掌覆盖其上,软软地包住了手背,刻意把脸更往对方的掌心蹭了蹭,索性偏头开起了玩笑。
“要是我也发烧的话,就可以跟你一起进去了呢。”
果不其然,亚瑟一皱眉头,满面的不赞同:“胡说什么...!”
“没胡说。”佩德罗稍稍敛起微笑,换上有些委屈的语气:“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陪你了。”
“唔。”
亚瑟像是被梗住了般发出不满的鼻音,头却别扭地往一边侧开回避掉视线,他不知道此举倒是让自己的弱点更一览无遗--英国人瓷一样肤色如同连情感也封闭,可是这会儿佩德罗瞧见那泛起粉色的耳根,恶魔般的心思又被鼓噪得蠢蠢欲动起来。佩德罗花了片刻才遏止住调侃的冲动,就轻柔地抓着他的手掌往左胸口按上,眸色深邃却颇为含蓄地说道:“但是起码,我们的心跳同频,不是吗?”
亚瑟斜睨过去,只差没给他一个白眼待遇,翠绿的眸底湖光闪烁,洋溢的像是拿人没辄的无可奈何。
“......真是不知道你何时这么会说话了。”
“哈哈,过誉。”
“没夸你......哎,算了。”那双绿眸溜溜地转着,折射出困扰的光彩。“非得去医院不可吗?还不如放我回家睡觉。”
“嗯。反正快到了吧。”说到正经事,佩德罗就把手给人妥当地放置回去,自己则重新坐下来:“你会害怕吗?”
亚瑟面露犹豫几秒,才满怀纠结地答道:“比起说怕,不如说这回事应该丢脸丢到家
了。我敢说我那些好哥哥八成堵在那里等着嘲讽我,想到就烦死人。”
“啊,这样。”
佩德罗了然地应声完,宁静便空前地降临两人之间,仿佛各自回归常态一样。
仪器无机质的运作声只让他感到没来由的空虚。暂时告一段落的事态是如此显著,他却总觉得好像还缺了点什么似的。
佩德罗貌似恍神又放空之际,亚瑟再次冷静地出声,故作从容的嗓音如刀般锐利地划破空气。
“那么--我们这算是,说开了吧。”
尽管那人的声线平直得毫无起伏,可佩德罗还是捕捉到那当中没能彻底掩藏的紧张,像是在泄露主人的底气不足。然而,这终究如同一语惊醒梦中人,佩德罗随之绷紧唇线点了点头--方才都亲过嘴了,而今还在拘谨些什么呢?脑海里仿佛有声音在质问,他也想不明白,但是“尽力而为”一直是他处事的原则,佩德罗就干脆把无关紧要的谜题抛诸脑后,努力启齿说道:“既然如此.....确实好像、也只剩下这个问题了呢。”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暗自在心中倒数后的异口同声愣是叫双方都呆愣当场。葡萄牙人尚且面露愕然地当机时,英国人已经忍俊不禁地笑了个开怀,甚至笑得眼角都沾染上了泪水,等到佩德罗的眼神默默地在笑声中转变成无奈又宠溺,亚瑟才摇摇头,没好气地叹道:“感觉我们好幼稚啊。较劲这个又没有奖励可言......”
“你说得是。”佩德罗捧读式赞同:“不然加点奖惩,赢家可以得到输家一句真心话。怎么样?”
于是亚瑟更无语了:“不要真当成游戏来玩啊?这样,好不郑重的......”
但重来一次的话又显得更傻了。
亚瑟刚把后半句吞回肚子里,佩德罗就搭上他的手背,无比自然地发问:“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啊?”
本来亚瑟下意识就想惯例地反驳回去,偏偏烟绿雾霭重重,自深处隐隐透出的懊悔扼杀了他的声音;他浑身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又听见对方轻笑,说道:“我远比你所想像的还要需要你。只是你完全不晓得罢了。就连你那时而显得傲慢的自信,早在不知不觉间也让我--”
“好了好了!我答应了还不行吗!不要再说了!”
忍受力终于抵达上限的英国人猫一样缩成一团,两只手紧紧地把面容捂得严实,半点神色都无从泄露,佩德罗只得见那人耳垂红得似火,就一脸无辜地说道:“这不是怕你不信我吗。”
亚瑟重重地喘息几轮,又紧紧抿唇片刻,才嗓音颤抖地回答:“好...好...不能更信了,放过我吧。”
佩德罗遂付之一笑,就像是得了蜜糖的小孩一样,悄无声息地凑到那人的耳垂边上偷吻。
“真的好烫啊。好可爱。”
“--闭嘴。”
一如亚瑟所料,待到目的地的大门真正闯入视野,遥遥就能望见正装打扮而格格不入的几人。好不容易救护车终于打开后车门,当事人如同打定主意脱逃的兔子那样登时就要往别处跑,命运的后衣领--他的大哥倒是没那么高,但不过是随手一抓就叫他无法逃脱升天。佩德罗略显讶然地看完这一出(他才刚刚走下来),亚瑟便恹恹地放弃了挣扎,乖巧无比地转过身来,喊道:“大哥。”
“嗯。刚才想跑哪里去呢?”
看似年幼的长者漫不经心地问,抬眼看见佩德罗就露出十分礼貌的微笑:“是你陪着亚蒂来的啊。辛苦了耶。”
“不会。”佩德罗淡淡回应,又说:“毕竟作为‘亚蒂’的男友,待会还打算和他一道过去呢。”
“佩德罗你--”
亚瑟脸上一阵震谔交加,旁边的斯科特就吹了声口哨,讥讽之意溢于言表;诺斯冷冷地哦了一声,开口:“之前就看出来了,果然不怀好意啊。”
斯科特幸灾乐祸地对着弟弟咧嘴一笑,亚瑟便用力地闭了闭眼--平常二哥该是最跟他不对盘的,但既然这会儿连他都刻意保持沉默,想来只能是......
“抱歉。是我太莽撞了。”
先认错总是对的。亚瑟心想,就垂下眼帘,露出一副乖顺的姿态,余光仍能瞥见诺斯一脸无趣的表情,看上去就像被强拉来的一样。威廉歪了歪头,像是困惑的神态:“莽撞这个词,斯科特都比你更适合点。我清楚你是权衡过才答应下来的,不要想着忽悠我哦。”
“...是。”
“好亚蒂。知道我生气什么吗?”
亚瑟不禁暗暗叫苦,家中几个里面,他唯独最不想对上大哥的“盘问”;对任何事情都深谙其道的威廉是最棘手的,即使对方通常总是笑盈盈,一副没有脾气的样子,他却清楚这样的人往往发怒起来才是最恐怖的。由于看不明白大哥的思想,那时而深沉时而天真的姿态叫人捉摸不透,亚瑟就越发谨慎小心起来,收个礼物都莫名胆战心惊,深怕里面又是什么出人意料的盲盒。于是他绞尽脑汁发想,才满是迟疑地答道:“因为自作主张,又没把这件事告知?”
威廉一撇嘴角,不太高兴地说:“平常亚蒂都很聪明的。怎么一到自己身上,就变成了笨蛋呢。”
“本来就蠢,这下蠢得没边了。”斯科特毫无意外地打岔道。
诺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亚瑟则怒瞪一眼,二哥仍然摆着欠抽的架子无所谓地耸肩,他又再次望向大哥正想说话,却见对方的视线不在他身上。威廉眯起眼来,双手背在身后,略显轻松的姿态,神情宛如孩子般纯良无害:“那你呢?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自称的男友先生。”
“Mr.Boyfriend”近乎挑衅地伴随着漾开的微笑自舌尖弹出,亚瑟顿然很想掩面--无端的丢人感兀地涌上心头,“不要把矛头指向别人”的话语几乎到了嘴边,然而佩德罗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施施然地款步走到他身边去,反倒默默扶住他的臂膀,故作随性地开口:“如果答对的话,有什么奖励吗?”
“这个嘛......”
“我不喜欢被讨价还价哦。”他最后说,藏在深处的危险性几乎又要翻涌上来:“因为不好好对待亚蒂的话,我可是会很生气的呢。”
“这个我明白,倒是无须您多言。”
肉眼所不能见的较劲直叫他难以理解,亚瑟看看前边又看看右边,茫然的心迷失在冰火二重天中--信息素代替了物理意义的打架,威士忌与薄荷的气味刮起的强烈冲突,竟然大有不相上下之势。仿佛因此引起的焦躁与冷静也随之在他的脑海中拔河,直至忍无可忍才堪堪顶着头痛开口:“你们--”
他这厢刚要说话,大脑里的神经就如同不堪负荷地断裂开来;恍惚间好似真的听见“啪”的一下,他的视野霎时陷入失控的自由落体,慌乱的喊声依稀传入耳中,就如风一样消散了。
啊,真该死。
意识彻底断开前,他不禁由衷地打心底骂道。
“感知超载。上面是这么说的。”
亚瑟最终也没能逃脱入住医院的命运,愣是又干脆把一天睡掉了,此时正双目无神地边滑手机边吊点滴,听闻这四个字便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流露出十足痛苦的神情,索性把萤幕朝下拍在软被上权当泄气:“太丢人了。”他懊恼地把手指插入发丝间,沙金色的头发毛躁得和此刻的心情有得一拼。“在医院前面晕倒什么的,未免也太......”
“太幸运了。”佩德罗将报告对折放到一旁的柜上,平静地篡改了下文。“毕竟你没有看到你哥哥失态的样子,一下就放弃对峙了呢。”
“那不还是因为--”
亚瑟烦燥地几近脱口而出,对上那幽深的烟绿色又瞬间偃旗息鼓,就抬手按了按额侧,低低吁出一口闷气:“抱歉。”
“你唯独不需要向我道歉,亚瑟。”佩德罗说,转身盛了杯水递给他,又退回原先的距离。温和的热度贴着肌肤丝毫无法让他感受到平日的舒心。亚瑟捧着杯子呆了半晌,祖母绿又瞧了过去,干脆对佩德罗招了招手。
南欧人不解地靠近了些。亚瑟就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抿直了唇,干脆拍拍床边示意:“过来。”
佩德罗忍不住挑起眉来,却还是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坐下;他是正对着人侧坐的,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就迅速地把杯子往旁一搁,双手毫不犹豫穿过腋下就是一顿紧拥。佩德罗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捞住了输液管线,近乎惊惶的视线没能触及到与之连结的手背;怀里的人俨然压根对他的情绪一无所知,甚至宛如恃宠而骄地蹭了蹭,含含糊糊评价道:“对味了。”
“......亚瑟。”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轻轻唤道:“下次别这样了。太危险。”
“说得好像我第一次这么危险,”亚瑟不以为然地反驳,又自下而上地仰视他,眼尾生生弯出古灵精怪的神采:“只有听见心跳声,我才能安心啊。”
佩德罗于此哑然,当即果断叹了口气,手臂才敢随之小心地触及那过于纤瘦的背脊,一下一下地安抚着此刻格外罕见的、任性而率真的恋人。他在心里咀嚼着这个截然不同的意义,不免扬起了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疼惜的笑容,然而安宁的时光没有持续多久,他听见恋人闷闷的声音静静地感叹,肖似无关紧要的语气,却让他心里莫名一揪,掌心就那么按在背上,空空落落的。
“毕竟到现在,还是感觉好不真实啊。”
“人的梦想被实现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他看不见亚瑟的神情,而那样的嗓音听上去就像自言自语,又仿佛随口一问的好奇心:“本来以为的目标,有那么远......然后,忽然就实现了。那样的状况。怎么想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说不定我还在做梦呢。”
英国人顾自低声自嘲完,话锋一转又欲盖弥彰:“所以我才讨厌易感期啊,不必要的感性太多了,很讨厌吧。”
佩德罗默了半晌,手掌才重新贴合脊骨,如同浮云落地的踏实:“不会。不讨厌。”
没等对方出声辩驳,他转而抓着恋人的双肩拉开距离,凝视那对意外中带着奇怪的祖母绿,柔缓而专注地接着说道。
“唯独我能看见的脆弱一面,我很喜欢。”
“如你方才所言,”他字句清晰,又刻意放慢语速地开口:“你听见我的真心了吗?”
怦通,怦通,怦通。
规整而稳健的音律宛如催眠曲般几近叫人沉沦其中,若非皮肤一点一滴攀升的热度勉强使他在空白中飘忽地捕捉情况。这到底是属于谁的声音呢?
亚瑟无自觉地将眼睛眨得飞快,手就下意识往旁摸索了起来,那姿态更像是盲人寻找导盲杖:“手机......手机响了!”
艰难地促使声带重新活动之后,他紧接着用扎针的手摁着对方的肩膀推开,煞有其事地连忙捞起了手机努力戳亮屏幕,无视南欧人在旁投来好笑又好气的视线。不久,当小小的方屏终于在主人的笨拙之下成功苏醒,弹射出的通知琳琅满目又整齐划一:十数条未接来电。
亚瑟随之嘴角一抽,佩德罗也不由得诧异地仔细瞄了眼,没忍住噗哧一声。
--死胡子未接来电一通。
“等等等等等!小少爷你先别急着骂啊,哥哥我这不还是担心你嘛~”
“废话少说,没要事的话挂了。”
“别这么无情嘛!”弗朗西斯深恐对方反手就是挂断拉黑,连忙逮住了时机大喊:“所以你跟他真的在一起了?!”
“--哈?”
亚瑟下意识地往佩德罗瞥去,却被对方无声注视的视线无端给烫得缩了回来,面不改色地撒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是论坛啊!”弗朗西斯无预警地砸了个重弹,登时把他震得呆然失语。“这么久的校园谜团终于被破获了,网上可是讨论得很热闹呢。快告诉哥哥是不是真的!”
“等下。你给我说清楚怎么一回事,或者我现在就出院去你家揍你一顿。”
闻言,弗朗西斯倒也不像先前那般讨饶,仿佛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困惑:“你不知道吗?虽然大家其实也默认已久没错,不过这怎么能比得上石锤--”
“长话短说。”亚瑟冷酷道。
“小少爷别那么急啊,总觉得你这口气听上去好像以前不良的时候......”
“你还有三十秒。”
“知道了!!!”弗朗西斯略显崩溃地喊道。“不就是大家都觉得你俩在交往但是你们从来没承
于是亚瑟无言以对,任凭对面嚷嚷着“还在听吗小少爷?喂!不会真挂了吧!是说你怎么连我都瞒啊太不厚道了--”,就那么愣愣地任由手机顺着手臂的垂落“没入大海”;他的大脑还在拼尽全力地思考斡旋事态的可能,就见一只手越过他拿起了手机,然后,磁性的低音响起:
“我们的确在一起了,还有,不要打扰病人休息。有劳。”
“这个声音?你--”
滴的一声,尘埃落定。
亚瑟看着他,佩德罗还维持着一键结束的动作,萤幕慢慢地变暗,直到一片漆黑,好像这才让他恍悟,譬如这都第二次了,他不该再像上回那般大惊小怪......葡萄牙人相当平和地把手机交回他手上,开口:“虽然你上次确实说要把铃声换成〈Havewemetbefore〉,但你总是忘记一年四季的静音。”
“除了闹钟。”他补充道。
亚瑟仍然瞧着他,宛如重新审视的眼神:“佩德罗,我应该第一天认识你吧。”
对方的五官并未怎么变化,却轻易将隐忍的委屈演绎得淋漓尽致,看上去就可怜兮兮的:“你嫌弃我啦?”
“...感觉很新鲜。”亚瑟点评道,语气听上去像是在憋笑。“安东尼奥知道他哥这么有天赋吗?”
“说不准呢。”
佩德罗两手一摊,模棱两可的答案倒也没惹恼他的恋人。亚瑟就再次使手机萤幕亮起,随手滑开密码锁问道:“我想换铃声了,你有什么推荐吗?”
南欧人既不吐槽也没过问原由,只是掏出随身携带的耳机线衔上接口,边戳开软件边将另一端递过去:“这首如何?”
轻柔的歌声很快顺着线路传入耳中,亚瑟近乎下意识地皱眉:“不会太甜了吗?这曲子......”
“我倒是觉得很合适呢。”
佩德罗慨叹完,复而意味深长地笑道:“而且,你也是听过的。”
“......什么时候?”
“秘密。”
“You'remymissingpeace.”
你是我趋之若鹜的安宁,亦是我心之所向的归宿。
你是一切,你是唯一。
奇怪的推歌增加了:
交往前-Havewemetbefore
交往后-Missingpeace
冷淡期-Breakmyheartagain
和好后-Seeyouinlife
你说后面那两个怎么回事问就是脑但懒了(。
番外是英以前救过樱但是樱不想被哥哥担心所以英:保密+旁敲侧击提醒&菊:人在现场,除了被震撼三观还看到亚瑟桑把群A干翻,血哗啦啦地不要命的流.jpg(但是,坚强啊小菊(泪目)
不过写了也不会放出来就是了(安详)是谁说夏天不写文...永盟,老是能让我为你破例啊(?)多亏你,脑洞整理整到写不完了(冷静
又名,自己给自己做的阅读理解
我注意过自己写不二越时对于视角的选取,这其实跟这两个人的性格特点很有关系。常看我文的朋友可能会注意到,一般我叙述的时候总会选择一个人作为叙述的主视角,即,我是通过这个人的眼睛、这个人的想法去展开,而其他人物则是观察的对象,其他人物涉及的情节也是需要去探索的部分。那种全知的、可以看透到每个人心理活动以及各方面情节进展的上帝视角我是挺少采用的。写短篇的时候,主视角是越前的比较多,因为短篇不涉及到太过复杂的情感与思想冲突,越前单纯敞亮的心、简单直接的行动是一个看东西的很好的镜头,在这个镜头下的不二便显得神秘迷人。有几个长篇故事,比如阴阳抄这样的,情节的发展是主体,越前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故事讲述者。
但是,如果是走心比较多的篇章,那么不二就会成为叙述主视角的选择,原因也很简单——不二前辈的心思,那就是玲珑曲折,很值得研究,而且他本人也是个会思考很多、拥抱各种变数的类型。我认为不二是一个可塑性很高的人物,你给他设计不同的背景环境,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故事,他就可以给你不同的表现。换言之你给他搭不一样的故事迷宫,他就能给你走出不一样的结果。《Galaxies》一文来自科幻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对平行世界、可能性以及选择的探讨,当我对这个主题产生大兴趣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可以做主角的人便是不二。当时我提过,不同平行世界中的越前的选择可能都差不多,都是我们最熟悉的那个越前,但不同平行世界的不二就未必了。所以他非常适合玩各种各样的设定,以及开放式惹人遐想的结局。
对我来说,如果说越前通常是一往直前光明磊落的一条线,那么不二就可能是各种弯绕纠结的一整个面;越前是理想,不二便会是现实。他们在这些方面反差、对比还有互补,但在另一些事情上却又能相通和共鸣,真是我越深想就越嗑生嗑死,也会有意在写故事时这样安排。典型的《阴阳抄》《天涯霜雪行》,我总是倾向于把越前的背景和经历定得非常简单明确,也不会给他太多挫折困难,因为我喜欢他那纯粹的少年心境,也希望他能够一直拥有,从一而终,不会改变;但我会给不二比较苦大仇深的特殊经历,给他神秘感,让他很多时候的笑容和玩笑话并不仅仅停留在表面,让他有纠结有释然,有难以简单三言两语概括的种种。这两个文又都是越前视角的叙述,其实会有种是借越前的口不断挖掘不断丰富关于不二这个人的感觉。这时候,越前会成为照亮不二的一束光,感染他,感动他,指给他某种他或许未曾想过的方向,在他陷入深渊的时候拉他一把。
《Cocoon》的写作笔记主要是结构上、情节理解上的一些东西,我自觉它剥开幻梦(以及车)的那一层,实际表现的还是挺典型的(至少对我)也会经常写到的一个不二心理上的困境:越前习惯直球和主动出击,喜欢就说,他不一样。他会考虑很多,非常现实的关于国中的两个人到底能不能有以后、可能会遭遇多少困境多少伤害,这些都浓缩在他在文中自己写的那个故事里。这是一种谨慎,清醒,为他人着想温柔,但也意味着不够勇敢(有时是逃避),犹豫,放任其流逝,最终造成遗憾的结局。万一发展到这个地步怎么破,当然还是靠越前的直球了!
今天暂且说到这里,下次继续聊聊其他几篇文和一些关于写作构思上的想法
作为神明诞生的不二,其实没有人类“善良”“正义”的概念,在故事中提及,若不是受到越前的影响,有些“善举”他本来不会做的...
武神幸村是一位真正的神。把幸村放在这里,和不二做一个有意思的对比。幸村和不二因为都有腹黑美人的属性所以常会被认为挺相似。假设我有一个对手,我希望我变得更强去战胜他,我会向武神祈愿;如果我希望他去死那我同样也赢了,我就会向祸津神祈愿。所以可以说他俩会成为同一件事的两个方面。这样就安排到了在战乱里他们共同搞事的情节(当然,一种美学趣味就是像文中说的,两个看起来风雅温和的美人漠然搅弄起血雨腥风的画面好像很带感)。但不二和幸村也非常不同。幸村在我眼里带有强烈的自信、威压、征服感,武神诞生于对变强、胜利、征服与掌控的渴望,我觉得和幸村的属性很搭。他是为人类带去征服和胜利的神,他本身也追求征服和胜利,他的确是有资格也有心气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他不喜欢人类和人类的烟火气,讨厌能看见神明的人类,都是真心的(但这种人通常还是有他欣赏的地方,而且他也想征服他们,可以说是他留在手冢城的理由之一吧)。他可以从旁观者的角度理解不二的纠结,然而因为他们是完全不同性质的神,他没有插手的道理,也就谈不上帮穷途末路的不二续命了。
越前最后那个“希望大家可以不用再流浪”的愿望对于不二无疑是意义重大的。不二的身份从人们不愿承认的祸津神变成了“不二周助”本身,他在人类记忆中的存在,可以不依赖于他替人实现恶意,而是成为愿望本身包含的部分,他亦成为了被美好愿望祝福的对象,并且以这样的方式存在在越前心中。那是最彻底的释然与解脱。他在意的从来不是自己是否能存在,而是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存在。越前给了他这世界上最好的回答。他的归宿,渴望的那个家,便是越前的“记得”。
浪人越前——他的身上,“善良”“正义”是真正存在的。他是一个好人无疑,不过应该说正是因为本身的纯粹、高要求和自省,使得他面对一点点恶的侵扰会变得有些脆弱(一点错事,好人良心不安,坏人心安理得,也算是一种讽刺吧)。说自己“不是个好人”,虽然知道杀人是必要的而又忍不住为此难受,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对此麻木,成为他鄙视的那种人。故事一开始就说明了让他心里过不去的那件事:不杀女人小孩,导致己方暴露害死队友;但若杀女人小孩,良心过不去,也会为此深深愧疚。两边不是人。结论是下屠村这种命令的国主就不是东西,这种观念他无法认同,于是走人。但是他能这么走人几次?到底是别人错了还是他自己格格不入?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其实没底,但,还不愿放弃尝试。越走下去,刀刃上沾染的鲜血就会越多吧,背负的罪恶感就会越沉重吧,什么时候会堕落呢,说不准,但,还在挣扎。这就是越前的心态。不二来到,说“要杀他”,那时他隐隐对不二的身份有种感觉,在不二说要跟他一起走的时候他没拒绝,也是想看看事情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找上门来的“命运”会把他带向哪里。
后来,手冢的出现,青学的出现,是和此前越前遇到的两位国主完全不同的风格,能让越前产生认同感与归属感。手冢是和越前相似的能看见神明之人(写到祸津神不二遇到十岁手冢的场面,这还是有股强烈的违和感啊!),设定这一点,也即是想说,越前那股子与乱世格格不入的心气,有人理解,有人共鸣,越前并不孤独。结尾,越前留在此地,结束了自己狼人的身份,猫咪也找到了好主人。他手臂的伤是遗憾,不二不在是遗憾,不过我认为已经是非常圆满的结局了。
这堆剧情文里还有一篇是我认为立意和情绪上最简单明快的,《夜莺》,灵感来自安徒生童话《国王与夜莺》,走的也是欧洲骑士时代的童话风格,关于守护。前阵子重温完haru《离落》我真的心痒痒好像搞一个暗黑版本的《夜莺》啊,被迫捆绑住的守护与被守护的关系,两个人起码在最初都是真心实意想弄死对方的那种感觉——好了只是想想而已。
但这些捋逻辑时思考的东西,我不会直接这样放到文写,比如我尽量不把这些解释和剖析性的内容直接塞文里告诉大家(这种内容本身与故事的叙述视角不相符合,也会打断进程),而是通过事例去展现,这些事例,对话,又可以丰富故事的细节以及带来新的情节进展。《浪客行》有个点是越前砍完山贼下来,不二特意选择沿河的路,叫越前“觉得难受就去洗掉吧”,希望展现的就是越前这么个善良的人心中的负罪感,以及不二的敏锐和理解。《BreathofWater》,手冢两次找他的上线谈话时不同的态度。《阴阳抄》里就更多了,等等。这些,都是我做梦都希望能有类似“xxx文里有哪些细思恐极的细节?”这种讨论把它们都挖出来的地方。因为我真的是很用心地想过为什么要这么写的,我自己给你挖的话我真的能挖出很多,真的能给我自己的文写满批注就是说……
【仏50岁,英43岁,加18岁,米17岁】
40岁那年我的眼角生出第一条皱纹,如今我50岁,昨天亚瑟告诉我,我那头顺滑柔软的金发中间夹杂了几条银丝。它们就藏在我平时看不见的地方,如果不是亚瑟帮我梳理头发,我都没有发现。
而亚瑟却还没长出白发,甚至他的眼角也没有任何皱纹。我有点沮丧,娃娃脸可真好啊,让他即使过了40岁也依然看起来很年轻。而我却老了,长满皱纹,满头白发,还大腹便便,彻彻底底地成为一个惹人讨厌的糟老头子。
亚瑟笑我乱说。他在我身后拿着镜子,让我照着落地镜看头顶中间的那几根白发。
“只是几根而已嘛。”他强调“几根”,“而...
“只是几根而已嘛。”他强调“几根”,“而且你哪有长满皱纹还大腹便便?你只是笑起来时眼角有点笑纹,还不能说是鱼尾纹,笑纹跟鱼尾纹还是很不一样的。还有你的肚子。”他放下镜子,从我身后圈住我的腰,用手臂当尺子量我的腰围,“只是没了腹肌,瘦还是挺瘦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我望着镜子里的亚瑟,他穿着与我同款的睡衣,在我身后探出头来。那张依然年轻的脸,与20岁时的他同样使我心动。
我转过去捧起他的脸,与他额头碰着额头。我低落地说:“亲爱的,别哄骗我。”
他吻了我一下,笑着道:“你知道我不会骗你,你长白发也好看,长皱纹也好看,甚至大腹便便变成一个糟老头子也好看。”
我:“你还说没有骗我。”
他又吻了我一下,语气就像我以前哄小时候的梅格睡觉时那样,他说:“我爱你的白发,也爱你的皱纹。爱你脸上岁月的痕迹,爱你老去的容颜。我爱的是你的灵魂,弗朗西斯。”
“可我还是长得比你老。”我还是坚持。
“没关系,我也会慢慢变老的。”亚瑟说。
还记得刚结婚那会儿,亚瑟因为年纪小,时不时对着我撒娇,我那时因为心疼他,总是耐着性子去哄他。如今多年过去,情况却反了过来。我常常抱着亚瑟撒娇,而他就变成那个哄人的角色。
亚瑟其实不怎么会说情话,至少我们刚结婚,或者刚刚领养两个孩子回家那时,他就不会说情话。
他甚至连听我说情话都会害羞。
可现在,我们年纪大了,我越来越老,他竟然越来越会说情话。我怀疑他是否特地去学过,要不然怎么几乎每一句都能拨动我的心弦。
“你都快把我宠成一个孩子了。”我把他拉到床上,我近几年因为年纪变大的缘故很少做,但愿今晚还能重振雄风。
“把你宠成孩子不好吗?你以前不是常说我是你的孩子,现在让你成为我的孩子不好吗?”他主动脱了自己的衣服,坐进我怀里吻我。
我爱死了他那年轻的身体,皮肤依然水嫩充满弹性,我稍微用力嘬一下,就能留下一个红印。不像我,我的身体已经干瘪了,成了一张剥落的橘子皮,有时候我洗澡,还能在某个旮沓发现三两不明显的老年斑。我真的老了,以前我在旁人眼中像亚瑟的兄长,至少还能当丈夫,现在,我看起来像他的父亲。
我真不愿意承认我老了。老去是个可怕的词,它意味着我们不能再任性,不能再肆无忌惮,也意味着,死亡距离我们也越来越近。我还不想死,我还想跟亚瑟多待几年。
“你看,连小弗朗吉也比不上小亚蒂了。”我示意亚瑟看我们腹部的中间,一个高昂着头一个却低垂着。
“小弗朗吉只是睡着了,我把它叫醒,它就能起来跟小亚蒂一起玩了。”说着亚瑟趴了下去,把脸埋进我的下身。
若是以前,亚瑟不会做这些,一来他不舒服,二来他会害羞。而近几年,每当我为自己逐渐老去的身体而沮丧时,他总会想方设法地哄我开心,甚至做以前根本就不会做的事情。
我真想对他说,亲爱的,你都快把我宠坏了。
当然,那只限于在我这里,在孩子们那里,亚瑟还是以往那个严厉的父亲。
上高中以后,阿尔弗成了一个叛逆的混小子。他年幼时虽然调皮,可至少还会听亚瑟的话。如今,他谁的话都不听,只在我偶尔都忍不住要发火时才稍微收敛一些。
今天,梅格带回来一张学校的警告处分通知书,说阿尔弗不仅在学校里打架,还种族歧视,说两个亚裔的同学是猴子。阿尔弗回来时,我们都在客厅里面等着他,亚瑟叫他坐下,他竟然当做没听见直接就越过我们往房间里走去。
“阿尔弗,不要太过分了。”我说。
阿尔弗小声地念了一声“shit”,不情不愿地回来坐在沙发上,那书包被他随手一扔,书籍散落了一地。
亚瑟黑沉的样子一看就像是发火,我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然后把那张警告处分摊在桌面上,对阿尔弗说:“能跟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阿尔弗又一声“shit”,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我明明藏好了”,两秒钟后他恍然大悟,一拳打在了沙发上:“是梅格那个打小报告的。”
“阿尔弗,梅格是你的姐姐。”亚瑟终于还是忍不住,“如果不是梅格,你是打算等老师亲自拜访才让我们知道吗?”
“是那华裔先动的手!”阿尔弗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不过是说他们亚洲人怎么老爱抱团,跟猴子似的。那华裔就冲过来揍我了,我总不能站着挨揍吧?”
“那日裔没惹着你吧?”亚瑟说,“你为什么说人家是没主见的羊?”
“梅格那个长舌妇!”阿尔弗又小声地骂了一句。
“阿尔弗!”我瞪了儿子一眼,他闭上了他的嘴。
“难道不是没主见么?”阿尔弗接着说,“那华裔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华裔过来揍我,他就在旁边递武器。华裔见打不过我要跑,他又跟着华裔跑。那不是没主见是什么?”
“那也不是你种族歧视的理由。”亚瑟说。
阿尔弗嚷嚷道:“谁种族歧视了?我是就事论事,就算换了白人我也依然这么说。”
“算了亚瑟。”我握着亚瑟的手,再次示意他冷静,“阿尔弗不会种族歧视。你我都知道,我们不会教出一个种族歧视的孩子。”
亚瑟闭上嘴,摊开手,表示让我来沟通。
“阿尔弗。”我说,“抱团没什么不好,人类是群居动物,我们都是要互相帮助才能更好生活。单打独斗只存在于英雄电影里,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①。”阿尔弗说,“我才不做牛羊,我要做一头猛兽。”
“你这话哪学来的?”亚瑟问。
阿尔弗瞧了一下亚瑟的脸色,又瞧了一眼我。我把亚瑟两只手都握在手上,示意我不会让亚瑟揍他,他才继续说:“那华裔老在看一本书,上面就有这么一句话。他自己都知道这道理还老跟日裔抱团,所以我说他是猴子没说错。”
“你还有理了?”亚瑟想挣脱我的手去揍阿尔弗。我连忙抱紧亚瑟,使眼色暗示儿子快跑。房门关上以后,我才松开手,捋着亚瑟的背部给他顺气。
“这混小子,我早晚给他气出心脏病。”亚瑟一边喘气一边说。
“他只是太纯粹。”我安慰亚瑟,“可能有些时候不太会看气氛,可他绝对不是一个坏孩子。”
“我知道。”亚瑟说,“我只是担心他,这么个性子以后肯定得吃亏。”
“那不是还有我们护着吗?”我安慰道。
亚瑟:“总有护不了的时候,我们也不能护他一辈子。”
阿尔弗的事情最后还是由我们来帮他擦屁股。周末,我约了华裔跟日裔两家,打算趁机把彼此的误会消除了。
我约在了格林威治公园。最近是樱花季,我听说日本人都喜欢赏樱,于是就把地点约在可以赏樱的公园。
亚瑟带了足球,说让男孩子们一起踢球容易增进感情。我同意。我也做了不少点心,打算等会儿给大家一起品尝。
听说日裔那边还有个妹妹,我就让梅格也跟着一起去。她是个乖巧的天使,有她在,气氛会融洽一些。
我们到的时候王先生夫妇跟本田夫妇都已经等着我们了。阿尔弗一走过去就与他的同学王耀对竖中指,本田菊站在他的父母旁边,很是拘谨。
亚瑟一巴掌呼在了阿尔弗的后脑勺上,跟王先生夫妇抱歉。而我从他们两家大人落在我跟亚瑟身上的眼神中看出了异样。我意识到,他们是非常传统的亚洲人。
“耀给你们添麻烦了,他先动手是他不对。”王先生客套地说。
“不,是阿尔弗雷德这边不对,他不该那样说你们的孩子。”亚瑟也回以客套的话。
阿尔弗跟王耀还有本田菊在不远处踢足球,而我们就在樱花树下赏樱。本田太太带了寿司,我也打开放点心的食盒,彼此都没怎么说话,一时之间竟有些尴尬。
沉默之中,梅格突然问我:“Papa,你有带针线包吗?”
我把针线包递给她,问她用来做什么。她说:“本田妹妹的裙子刚刚被勾破了,我帮她缝缝。”说完,她还真的拎起那点裙角缝起来。
缝完以后,她又问我:“我能带着本田妹妹去另外一边赏花吗?那边除了樱花还有别的,我想带她去看看。”
我向本田夫妇用眼光询问,本田太太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算是同意了。于是梅格站起来,牵着本田樱的手扶起来,她们一路走去时,梅格还帮那姑娘挽起过长的裙摆。
“你们家的姑娘真是一个温柔的好孩子。”本田太太说。
话匣子打开我们就不再尴尬了。只要涉及孩子,父母之间永远都有说不尽的话题。我跟他们说梅格跟阿尔弗的身世,说他们是我们从孤儿院里带出来的,也说到他俩的童年,说阿尔弗因为同学说我们的坏话而跑去跟同学对峙(省去打架的部分)。我还特地强调,阿尔弗只是调皮,他绝对不是一个坏孩子。
两家父母看着我们的目光不再存有异样了,兴许是看见梅格的教养,毕竟一对没教养的父母是不可能教出有教养的孩子来的。说着说着,男孩子那边又传来喧嚣。
我看过去,发现不知怎么地又出现了一帮高中生,与阿尔弗他们面对面对峙着(我猜是想要抢地盘)。阿尔弗站在王耀跟本田菊前面,把他们护在身后,大声嚷嚷着“这地是我们先来的”。
王先生连忙站起来想要去劝架,我按下他的手,对他摇头,说:“相信孩子们,他们能处理好的。”
王先生又坐了回去,一同望向那边,只见那一帮高中生提议来场足球赛,只要阿尔弗一个人带着球越过他们十个高中生而不把球带丢,他们就愿意离开。
亚瑟不由得笑出了声,见两家父母奇怪地看着他,他又坐正回去,端起脸,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亚瑟对自己的球技很自信,也对他一手带出来的儿子很自信。果不其然,不到一会儿,阿尔弗带着球犹如鬼魅一般随意穿梭在拦着他的一群高中生中。他一个人都没累倒,对面十个人反而全累倒了。
“看吧,我教出来的儿子。”亚瑟冲我眨眼,见两家父母又在看他,便又端了回去。
这段小插曲让三个男孩子的感情迅速升温,彼此之间的误会全消除了。他们回来的时候,我还听见阿尔弗嚷嚷着让王耀教他功夫。
回家的路上我牵起亚瑟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夸赞他“你教出来的儿子真棒”,他也如法炮制地吻了一下我的手,说我教出来的女儿也很棒。
【仏52岁,英45岁,加20岁,米19岁】
这一年,孩子们都去了上大学,屋子里只有我跟亚瑟两人。
梅格去了加拿大,而阿尔弗去了美国,两人都位于西半球,与我们相差了五六个小时的时差。
孩子们不在,突然闲了下来,真有点不适应。我都不太记得领养两个孩子之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了。不过有亚瑟在,无论是怎样的生活,我都能很快适应过去。
从今年起我开始定期体检,原因是我听公园里散步的老头说年纪大了就该经常去做体检,有很多病是体检查出来的。我不怕生病,只是不希望亚瑟到时浪费精力照顾我。他的年龄我经历过,我知道,人越是上了年纪体力就会越跟不上。他现在虽然依旧精力充沛,可我总该为他先着想一些。
我其实真不喜欢体检。那些护士总让我贴上奇奇怪怪的电极片,把我推进一台大型的电子怪物里面,还让我双手举高,翻过来翻过去,就像实验室里供他们研究的小白鼠。
我也不喜欢抽血。那些针孔扎进我的血管时,我总能在恍惚之间看见我躺在icu里面的情形。医疗片不都这么演的嘛,一个垂死的病人躺在床上,他的手臂扎着针孔,吊在头顶上的血包通过针孔把血液慢慢输进病人的身体里。而唯一的区别是,我的血是通过针孔被抽出去。
第一次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的胃里有一个小肿瘤,不过是良性的,还没到需要切除的地步,只要平时作息健康,不会有多碍事,也不影响生活。
是我年轻时候欠下的债了。那会儿我几乎天天泡在酒吧,把酒当做水来喝,还食无定时,仗着自己年轻就饱一顿饿一顿。现在这些债就在我逐渐年老之时慢慢地讨回去了。不过还好,我发现得早,现在还能补救。
给亚瑟看报告之前,我把肿瘤那一页撕掉了,我不想他为我担心。于是他看见的体检报告,全是“健康”的评分。亚瑟很高兴地抱着我,说:“我就说嘛,你哪有变老?这不,还年轻着呢!”
我亲了亲他说:“我还不能太老,我还得操心你呢。等什么时候你不需要我操心了,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变老了。”
他小声嘟囔几句“我哪用你操心”。我指着他手机屏幕上打给阿尔弗却被挂掉的视讯通话,像年轻那会儿轻戳他的额头,说:“还说不用我操心,你前天才刚跟儿子说过话吧?怎么今天又打上了?太挂念也不能老打吧?”
他被我说中心事,困窘了一下。接着他关掉阿尔弗的界面,点开了梅格的头像,他说:“女儿是四天前通的话,今天总可以打了吧?”
梅格很快地接了通话。她热情地叫了一声“papa”一声“dad”,却无奈地告诉我们她现在要去参加考试,等她考完试再回我们。
我安慰他道:“他们长大了,自然就离开了。”
亚瑟说:“我明白,可我总私心希望他们能够依赖我更久一些。”
我吻他的眼睛,那双自我第一次看见就把我深深地困在里面的绿眼睛。我对他说:“亚瑟,我一直依赖着你。”
他骂了我一句“老不正经”,不过,他眼底的低落减少了一些。
亚瑟的父母赌气了一辈子,生前就一直在相互指责,即便离婚以后也势同水火。如今竟然在同一年内相继去世,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我猜或许他们曾经也相爱过,毕竟没有爱的人,不会在一起生活长达十几年。
葬礼主要是亚瑟的其中一个哥哥斯科特在弄,亚瑟只是过去献花悼念告别之类的。
斯科特我没见过,我认识亚瑟的时候,他的那些哥哥已经离开了他的家。我只偶尔听亚瑟提起过,他的哥哥斯科特是个暴脾气,有一头火焰般的红发,目前住在苏格兰。
不过我看见的斯科特不像脾气不好,虽然他跟亚瑟说话时没什么表情,可我看得出来,他对亚瑟没有厌恶之感。
毕竟亚瑟也很多年没见过他的哥哥了,人总会变的。
我陪着亚瑟参与着葬礼的全过程,他给他母亲的棺木里放了一束鲜花,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眼圈慢慢地红了。
我想,亚瑟终究还是爱着他母亲的。
葬礼办完以后,我们跟斯科特拜别。临走之前,那个一头红发的苏格兰人又突然转过身来,中气十足地喊了亚瑟的名字。他说:“小弟,有空跟你家那口子到爱丁堡来做客,我请你们喝我牧场上最新鲜的羊奶。”
亚瑟“嗯”了一声,没什么别的回应。可是等他哥哥走了以后,亚瑟趴在我的怀里一直落泪。
我问他:“你觉得你跟你的家人和解了吗?”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着说:“我觉得我跟自己和解了。”
晚上躺在床上时,亚瑟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撑起来,开了床头灯,看见他的眼圈红红的。
他跟我抱歉,为吵醒了我。我却摇摇头,挽过他的肩膀把他搂进怀里,重新关了灯。
以往的许多年,我就是这样,在黑暗中,抱着他,安静地听着他的心事。
他说:“母亲死后,我突然觉得自己离死亡变近了许多。以前她还在时,我其实完全不会去思考死亡的问题。我一直觉得死亡离我很远,可现在她走了,我突然觉得我与死神之间的那堵墙也随着她的离去一并倒塌了。弗朗西斯,我有点害怕,我不知道我还能存在多久,还能陪你多久,还能陪着孩子们多久。现在我唯一庆幸的是,你的年纪比我大,以后必然是我为你送别的。”
我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毕竟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害怕的事情。我只能在黑暗里虔诚地吻着他,在彼此的亲吻中给予他力量,同时也获得力量。我想,我还是得多锻炼才行。我希望我的生命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我还想陪着他更久一些,最好还要走在他的后面。独自一人的生活太孤单了,他那么害怕孤单的一个人,肯定受不了的,让我来承受这种痛苦就好。
【仏54岁,英47岁,加22岁,米21岁】
这事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前几天我们刚还通过话,阿尔弗还跟我们说他在学校里很好,想必也是在骗我们。
梅格很快就接了,对于弟弟退学的事情,她一直支支吾吾,最后她被我问得没办法,才说,阿尔弗有自己的想法,她知道这事,可她希望我们能听他亲口说。
亚瑟劈头盖面就开始骂:“小兔崽子,你活腻了是吗?”
阿尔弗从小的性格就是吃软不吃硬,这点他与亚瑟非常相像。他们父子俩都是需要好心好意地哄着,所以这么多年,都是我在他们中间作为沟通的桥梁。若是他们直接沟通,必然是火星撞地球。
医生说亚瑟只是有点高血压,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会儿就没事。我瘫倒在他的病床前,仿佛劫后余生。
那一刻,我真怕他会从此离开我了。
梅格问我:“Dad没事吧?”
我勉强地朝她笑了笑,说:“好孩子,医生说他睡一觉就没事了。”
两个孩子都松了一口气。梅格突然拉过阿尔弗,朝他的肩膀上揍了一拳,开始骂道:“我早跟你说过想退学要跟dad商量,dad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你以为他会不理解你吗?”
阿尔弗也开始骂道:“我也早跟你说过结婚要告诉亚瑟,他也是早婚,也是同性,你以为他会反对你跟女孩子结婚吗?”
我叫了他们好几声,他们都还在无休止地吵着,还把亚瑟吵醒了。我赶紧扶着亚瑟坐起来,对他无奈地摊手表示我爱莫能助。最后亚瑟清咳了一下,两个孩子闻之蓦然停了下来,通通跑过来,围在亚瑟的床边。
“我都快要被你们气晕第二次了。”亚瑟说。
两个孩子都耷拉着脑袋,与他们小时候犯错被训时一模一样。我欣慰地松了一口气。
也只有亚瑟才能镇得住这两个熊孩子。
我们回了家,梅格又是搬椅子又是倒水,一直跑前跑后。阿尔弗没说话,却一直别扭地站着。
我扶着亚瑟坐下,他挥挥手,道一声“坐吧”。两个熊孩子便乖乖地坐在了他的跟前。
“首先是你,梅格。”亚瑟训孩子的时候还真像发号施令的将军。
梅格告诉我们,她爱上了一个女孩子,跟她结了婚。没告诉我们是因为那女孩子的事业都在多伦多,没法放弃一切只身来到伦敦。而梅格才刚毕业,还在找工作阶段,正好可以留在多伦多。她没告诉我们的的原因是,因为她需要离开我们,怕我们会寂寞,所以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梅格的头低低的,完全就是小时候犯了错的样子。亚瑟对我示意,我握着他的手表示我会意。安慰孩子的场合,一般都是我来完成的。
我问女儿:“还记得你小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每个人都是一辆独行的列车,其他人都只是你的乘客,到了终点就得下车。”
梅格说她记得。
我继续说:“我也说过,我们只是父母,只能陪你走完前半生,你的后半生会有另一个人来陪你。我们不会反对你跟谁结婚,我们只会担心,你的那个她,是否就是那个愿意一直陪着你走向终点的乘客,你能确定吗?”
梅格狡黠地笑了一下:“我确定,她待我,就像papa待dad一样好。”
我耸耸肩,接着在孩子们面前挽过亚瑟的肩,说:“那我们没什么好寂寞的。我们在这里也可以相伴彼此,我们都是那个会互相陪着对方走到终点的乘客。”
梅格松了一口气,亚瑟继续发号施令:“阿尔弗,现在到你了。”
“我决定了!”阿尔弗说,“我以后要进军电影节,书没什么好念的,还是拍电影比较酷,我想拍英雄电影。”
“你这混小子,你的学费可是很贵的,竟然说退就退了。”亚瑟抄起拖鞋就要去揍他,被我连忙按了下来。
我问儿子:“你当真决定好了?”
他点头:“我决定好了。”
我又问:“就算以后永远都不会红,你也绝不后悔?”
“拜托,弗朗西斯。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阿尔弗说,“我肯定会红的。”
亚瑟摆手:“不行,我不同意。”
阿尔弗说:“我不会听你的。”
亚瑟又想去抄拖鞋,被我赶紧收去了别的地方。阿尔弗说:“你们虽然是我的父亲,可你们不能干涉我的未来,我的未来自己做主。”
亚瑟向我抱怨:“你听听你听听,这什么话?这是一个儿子该有的话吗?”
阿尔弗坐近了一点,看着亚瑟,我从未在他的眼里见过今日这种认真。他对亚瑟说:“亚瑟,我讨厌你,但你是我的父亲,我也爱你。”
亚瑟愣了一下,估计也是因为第一次听见儿子诚实的剖白不太习惯。阿尔弗继续说:“这是我的梦想,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就像我小时候每次打架,你还是选择相信我不是一个坏孩子一样。我不会后悔,无论什么后果我都一力承担。”
亚瑟又向我抱怨:“你听听你听听,儿子翅膀硬了,竟敢骑到老子头上来了。”
我上前调和他们父子俩,我说:“相信儿子吧。”
亚瑟无奈地说:“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就算了。”
阿尔弗开心极了,像小时候我们每次约定事情那样与我碰拳:“弗朗西斯,我也爱你,也不讨厌你。”
“臭小子!”亚瑟终于找到缝隙抄起拖鞋朝儿子砸了过去。
晚上亚瑟跟我抱怨,说不知道儿子到底像谁,我们两个有谁是如他那般任性妄为的?
我对他调笑:“儿子像我,也像你。”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像极了你,说起好话来一套一套的。还该死的直接,真是彻头彻尾的纯正美国血统。”
我说:“也像极了你,太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
亚瑟有些无奈,又有些微妙的自豪:“说到底还是你我的儿子。”
我吻他,并且附议:“对,我们的儿子。”
【仏60岁,英53岁,加28岁,米27岁】
终于亚瑟也超过50岁了。他的皮肤也开始松弛,发际线开始升高,每天洗完澡,都会掉下一小撮头发来。
英国人的发际线真是他们国民性的诅咒,饶是亚瑟这般帅气的人,也逃不过脱发的诅咒。
他每天都会对着镜子,烦躁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敲得哐哐响。
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是在网上看来的教程,据说来自一种神秘的东方力量,这样敲可以刺激穴位,长出头发。
我抱着他笑得直不起腰来。二十一世纪了,他们英国人竟然还真相信这些来路不明的魔法。我握着他的手,怜惜地摸着他被敲得通红的脑袋,说:“亲爱的,别敲了,你的脑袋都给敲肿了。”
他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挣脱我继续敲他的脑袋。我又重新握住他的手,说:“你秃头也是我最帅气的王子。”
“你又不会掉头发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他骂骂咧咧道,“你的头发虽然白了,可还是柔顺,还是光滑,甚至因为白发还多了几分异样的魅力。我前几天散步的时候都听见了,有好几个老太太都说你是整个公园最帅的老头呢!真是的,都老成那样了还能出去拈花惹草。”
“我冤枉啊。”我举手投降,“我都不认识什么老太太,我哪次出去散步不是你陪我一起去的?我哪有机会去拈花惹草?”
他揪着我的衣领:“你敢去试试?”
我顺势搂他入怀中,说:“亲爱的,再说多一点吧,说说你有多在乎我。”
他骂我“老不正经”,不过还是如了我的愿:“你是我的全世界,没有你我就会死,行了吧?”
我问他:“那是不是爱我爱到发疯?”
他反问我:“你看我现在陪你胡闹说这种恶心话的样子,还不够像一个疯子吗?”
“我就知道,你没了我是不行的。”
我爱与亚瑟接吻。在彼此交织的呼吸中,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虽然不愿承认,可我确实老了。中国人有句老话,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我不止五十,我已经整整六十岁了。我知道自己的命,现在我几乎每活一天都是在求上帝蒙恩的续命。不过我还是感谢上帝,让我还能陪在亚瑟的身边。
虽然我私心希望这种蒙恩能够再长一些。
亚瑟也逐渐习惯了孩子们不在身边的日子。梅格在多伦多发展得不错,还与她的妻子领养了一个可爱的宝宝。阿尔弗的事业也越来越顺利,我们有时都能够在电视采访中看见他了。
阿尔弗经常在采访中提到他的两个父亲,说他们是全世界最好的家长。亚瑟虽然经常吐槽他过于直球的美式表白,可关于儿子的每段采访还是都录下来,放在电脑里面循环看。
梅格就省心多了,去年圣诞,她带着妻子跟孩子回了一趟伦敦陪我们过圣诞节。不过初为人母,还是免不了手忙脚乱,孩子一哭,她就完全没辙地团团转。见她慌乱的样子,亚瑟把孩子抱了过去,稍微拍一拍,孩子就不哭了,还露出两颗刚长的牙齿笑了起来。
梅格惊呼“dad你真厉害”,亚瑟把孩子还了回去,对她说:“你小时候每次不肯睡觉我都是这么抱你的。”
那时候的我们确实没怎么亲热,可亚瑟是发自内心地快乐。
【仏63岁,英56岁,加31岁,米30岁】
今年亚瑟终于决定要去植发。他的头发几乎都掉光了,远远看去那光秃秃的脑袋就像一颗卤蛋。虽然我不介意,甚至还特别喜欢亲他的脑袋(因为我发现亲他的脑袋他会特别敏感)。不过亚瑟总是烦恼得很,说他那副长相就像一个外星人。
我笑他太夸张,又过去亲他的脑袋。他浑身一颤然后推开我,叫我不要亲他的光头,那让他感觉自己像在做开颅手术。
我便把他推倒,亲他眼角浮起的皱纹。
后来亚瑟去做了植发,终于变回以前那个金发碧眼的帅气小王子。他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让我仿佛重新回到刚结婚那会儿。
我吻他的头发,他“嘶”的一声推开我,说刚做完植发脑袋上还疼,叫我轻一些。我便抱着他顺便脱他的衣服。我真遗憾此刻小弗朗吉是睡着的,看着这样的的亚瑟,我感觉我的青春都要回来了。
今天我把亚瑟的旧燕尾服翻了出来,希望他再穿一次给我看。他20岁那年遇见我时,穿的就是那身黑色的燕尾服。虽然由于太过成熟,看起来就像一个偷穿父亲衣服的孩子,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怪异的风格,让我留意到了他。而今日亚瑟重新把燕尾服穿上,没了20岁时的稚嫩,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成熟的魅力男人。
我的小王子。
我也把我的正装穿上,并开了一瓶香槟。自我查出胃里有肿瘤的那天起我就戒了酒,可今日,我想稍稍放纵一回,我想再年轻地活一回。
我放了音乐,拿着香槟走到他的面前,说:“亲爱的小王子,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他也拿着香槟,斜着眼睛看我。我们初次见面时,他就是这么看我的。他说:“剧本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他说的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并非“一见钟情”,而他答应了我演这出邂逅的戏却因为我擅自修改台词而没法继续演。可有什么关系呢?重点不在于演戏,重点在于我想再看看对我射出丘比特之箭的那个他。
我帅气的小王子。
我抱着他跳了舞,在音乐中旋转,如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天。他也抱着我与我接吻,在情欲里翻腾,如我们玉帛相见的第一夜。
那天小弗朗吉跟小亚蒂都难得地醒了过来,一同玩耍了好一会儿。我在床上进入亚瑟的身体,再一次地体会到我们负距离的亲密。
【仏67岁,英60岁,加35岁,米34岁】
今年年初我生了一场大病,亚瑟为了照顾我,天天忙碌在我的病床前。
我终归是老了,我的眼睛已经开始看不清楚,耳朵也已经听不清楚了。
我已经开始看不清楚亚瑟的样子,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皱纹。不过这样也好,我看不清楚他岁月的痕迹,那么他在我的眼中,就永远都是年轻的。
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也不错,那么无论他对我说什么,在我听来都是情意绵绵的悄悄话。
至少我还能吻他,我的触感还未消失,我还能感觉到他的唇。
梅格说要请假飞过来照顾我,阿尔弗因为拍电影太忙没法前来就说要给我雇一个护工,都被亚瑟一一回绝了。他说别人哪有他贴心,他可是与我共同生活了四十年。
他说的没错,我的大半辈子都与他在一起。他就是我的另一半灵魂,另一半生命,没有人能够比他更了解我。
可我私心不愿他为我操劳。
还记得我产生向他求婚的念头是我们异地恋我生病时,他从伦敦过去巴黎照顾我。如今让我产生自己必须活下去的勇气,依然是他这般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他给我熬了多年以前的那种小米粥,我尝不出味道来。我的味觉已经快要消失了,可我觉得他亲手为我做的东西很好吃。
“亲爱的,你可以去当米其林餐厅的大厨了。”我对他说。
“别油嘴滑舌,专心吃。”他搅了一勺小米粥,放在自己嘴边吹了一会儿,才喂进我的嘴里。
“可我觉得你的厨艺真的进步了,必然是平时在厨房里我经常教你,量变引起质变,现在你都能出师了。”我说。
“你那是教我吗?你就纯粹是换个地方调情,哪有师父教着教着就把徒弟摁在冰箱上接吻的?手都没洗,还拿着几根断了的蛙腿,恶心死了。”他喂了我一口。
“嘛,毕竟教一个英国人做饭难度堪比第三次世界大战,饶是我这个米其林级别的法国大厨也几乎无法做到。这么难的任务,难道你不该给点奖赏吗?”我说。
“是啊,不给奖赏就罢工,懒惰成性的法国佬。我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忍你那么多年的?”他喂了我一口。
“忍不了不还是忍了。亲爱的,可不许说谎哦,你不是说过爱我爱到发疯吗?”我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恶心的话?”他喂了我一口。
“你就说过嘛,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可我记得你说过。”我说。
“好吧,我说过,行了吧?”他喂了我一口。
“能再说一遍吗?亲爱的。”我说。
“不能。”他想喂我,被我躲了过去。
“你不说我就不吃。”我说。
他举着勺子,皱着两道粗眉毛,生气地看着我:“不吃是不是?”
“不吃就不吃,你不说你爱我我就不吃。”我别过脸去。
“我让你不吃!”
他爬上我的病床,直接骑在我的身上,把小米粥倒进自己的嘴里,直接用嘴来喂我。
我被他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还被小米粥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惊慌失措地下了床,捋着我的胸口帮我顺气,又是懊恼又是害怕地给我道歉。
我咳嗽完虚弱地躺在床上,抱着他让他靠着我的胸膛,听见我的心跳。
“亲爱的。”我对他说,“我还想你这样喂我。”
“你吓死我了!”他抱紧了我,把脸埋在我的胸前,仿佛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仏69岁,英62岁,加36岁,米35岁】
我生病了两年,经过亚瑟细心的照顾,终于好了起来,而他却因此累倒在了我的病床前。
他终归也不再年轻。
我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我知道自己年纪大,终归是要他照顾我的,所以我一直积极锻炼,科学养生。我戒了自己曾经最爱的红酒,戒了油腻的奶酪,甚至戒了我一天不吃就浑身没劲的蛙腿。我天天啃着恶心到反胃的水煮西蓝花,吃新鲜但没什么口感的水果与蔬菜,就是希望自己的体魄能够健康一些,至少,不要轻易地生病让他照顾我。
可我还是做不到。
我可以阻挡孩子们的难过,阻挡他的寂寞,可我阻挡不了生命的老去,阻挡不了时光的流逝,也阻挡不了死神前进的脚步。
死神的镰刀几乎已经来到我们的跟前了。
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死神没有先一步地夺走我的生命,却夺走了亚瑟的。
他终究还是没能好起来,他照顾我的那两年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几乎把他整个身体都掏空了。
他永远地离开了我。
【仏70岁,英62岁,加37岁,米36岁】
70岁这年,我失去了亚瑟。
梅格跟阿尔弗都回了伦敦,他们帮我一起处理亚瑟的后事。回到家里时,他们就像我刚把他们从孤儿院里抱回来的那天,环绕在我的膝下,安静地靠在我的大腿上。
“Papa。”梅格说,“跟我一起去多伦多吧,我可以陪着你,也可以照顾你。”
还记得我一开始选中梅格是因为我觉得她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我想着万一以后我不在了,她可以代替我继续照顾亚瑟。可我没想到的是,她最后照顾的人是我。
“不了。”我摇了摇头,说,“你们dad是最怕孤独的。他的肉体走了,灵魂却没走,还在这房子里呢。我万一走了他一定会到我梦里来怪我的,所以我不能走。”
“可是papa,你一个人……”她说。
“好孩子。”我摸着她的长发,“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仏71岁,英62岁,加38岁,米37岁】
我失去亚瑟两年了。
这一年我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砸了,因为我在里面看到了亚瑟的影子。这让我在夜里彻底失眠,睁着眼睛望着旁边的枕头直到天亮。这实在是太难受,所以我买了安眠药,然后把镜子砸了。
可后来我又重新买了新的一批镜子,把它们挂满整个屋子,因为我还想再看见亚瑟。而我也把安眠药停了,因为它让我整夜不再做梦,一觉睡到天亮。
相较于无法再梦见亚瑟,我宁愿彻夜难眠。
【仏72岁,英62岁,加39岁,米38岁】
我失去亚瑟三年了。
今年我养了一条小柯基,起名为亨利五。可是后来我又把它送了人,因为我发现我总是忘记喂狗粮,让小狗几乎天天都饿晕在地上。我想着毕竟是条生命,别被我弄死了好,于是便把它送了人。
阿尔弗回来看我,带我去足球场边踢球给我看。我发现他踢球的样子像极了亚瑟,我不想看见这样的他,于是我让他第二天就飞回洛杉矶继续工作。
可他离开家门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还想再看看亚瑟。
【仏73岁,英62岁,加40岁,米39岁】
我失去亚瑟四年了。
今天我买了一些青蛙回来做菜。
我像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做了一大盘子蛙腿,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吃饭,可我刚吃两口就恶心得吐了出来。
我发现蛙腿原来是这么难吃的。亚瑟到底是怎么忍下来这么多年的?
【仏74岁,英62岁,加41岁,米40岁】
我失去亚瑟五年了。
我把亚瑟的燕尾服翻了出来,看了一会儿又把它放了回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可到了晚上,我还是把燕尾服重新翻出来抱在怀里一同睡觉。
我希望这件衣服能够带我在梦里看见亚瑟。
【仏75岁,英62岁,加42岁,米41岁】
我失去亚瑟六年了。
阿尔弗终于结了婚,他让我去洛杉矶当主婚人。我才刚在会场待了一会儿就恶心得想吐,可我还是强忍着反酸感撑下了整场婚礼。因为我在儿子紧张却兴奋的神情里看见了当初亚瑟与我结婚时的影子,我还想再多看一会儿。
【仏76岁,英62岁,加43岁,米42岁】
我失去亚瑟七年了。
我恢复了喝酒,医生说我胃里的肿瘤有变大的迹象,我不应该喝酒,可是管他的呢!
【仏77岁,英62岁,加44岁,米43岁】
我失去亚瑟八年了。
我的生活变成了一团糟。
【仏78岁,英62岁,加45岁,米44岁】
我失去亚瑟九年了。
让一切都见鬼去吧!
【仏79岁,英62岁,加46岁,米45岁】
我忘记亚瑟到底离开我多久了。
【仏80岁,英62岁,加47岁,米46岁】
亚瑟,我很想你。
【仏81岁,英62岁,加48岁,米47岁】
亚瑟,我很想见你。
【仏82岁,英62岁,加49岁,米48岁】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死?
【仏83岁,英62岁,加50岁,米49岁】
我为什么还没死?
【仏84岁,英62岁,加51岁,米50岁】
我恨我过于漫长的生命。
【仏85岁,英62岁,加52岁,米51岁】
上帝啊,让我去死吧。
【仏86岁,英62岁,加53岁,米52岁】
梅格跟阿尔弗把我绑上了车,他们要把我强行带去多伦多。我在机场又打又砸,还惊动了警察。最后他们还是拗不过我,让我一个人留在伦敦。
很抱歉,宝贝们,papa让你们丢脸了。
【仏87岁,英62岁,加54岁,米53岁】
【仏88岁,英62岁,加55岁,米54岁】
上帝啊,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没听见我话吗?死神你过来!我的脖子在这里,赶紧地,麻利地砍下去!
【仏89岁,英62岁,加56岁,米55岁】
我为什么还没死?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死?
【仏90岁,英62岁,加57岁,米56岁】
我这辈子的生命原来有这么长的吗?我不要了,全都留给下辈子吧。上帝啊,你听见了吗?我不要我的生命了!你听见了吗?
【仏91岁,英62岁,加58岁,米57岁】
亚瑟,我终于要来找你了。
番外【玛格丽特的日记】
今天我通知阿尔弗回伦敦,一起处理papa的后事。我按照他的遗嘱,把他埋在dad的旁边,跟他们的结婚戒指埋在一起。Dad去世以后,papa一直很想念他,我原想着把他接去多伦多,好让我方便照顾他。谁知papa回绝了我,他说他要在伦敦陪着dad,哪里都不去。papa是很少提拒绝的人,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迁就我,很少对我说不,可那次他是一口回绝,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我想,大概待在dad的身边是他的底线吧。其实自dad去世以后,papa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我几次提醒他去看医生,他都固执己见不肯去,好几次还是我特地从多伦多飞回去亲自压着他去,他才愿意去。我想,他可能是想要快点去见dad吧。毕竟,他们相伴了一辈子,突然变成一个人生活肯定很不习惯。
我让人在dad的墓碑上刻了一只青蛙,在papa的墓碑上刻了一个拿着花的王子。因为他俩墓碑是连在一起的,所以看起来就是papa墓碑上的王子正在亲吻dad墓碑上的青蛙。我年幼时听papa提过dad是他在宴会上无意中逮到的小青蛙,也是他的王子。可是dad也跟我说过,papa才是他的王子。所以我在墓碑上搞了这么一出,但愿他们能够原谅并且喜欢我最后的恶作剧。
End.
*①“猛兽……”出自鲁迅《春末闲谈》。
【后记】
写这个日记系列纯粹是意外,原本只是一个养蛙日记的点梗,然后随便在最后埋个带娃的彩蛋。可把养娃日记捡起来写时,又觉得其实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记录仏英的一生,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一个日记本一样,于是就一路写了下去。
这个系列文其实也加了很多我对爱情、婚姻还有生命的个人感悟。现实生活中大部分也是这样的夫妻,没什么大起大落的激情故事,就是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可尽管平淡,婚姻也不是全无意义。
婚姻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携手同行,甚至还有孩子。有的人不喜欢婚姻也恐惧婚姻,觉得婚姻是束缚,这也没问题,都是个人选择。可婚姻生活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的糟,因为婚姻是责任,也是给予一个人向前的勇气。当我们在婚姻当中失去自由,我们其实也相应地获得了另一种平淡的幸福。这都是相对的,就看个人取舍。
至于死亡,我没有类似经历,可我见过很多一起死亡的老伴。我也曾经疑惑,为什么那些看似健康的老人,在老伴死掉以后就很多都极速地衰弱下去,很快地随着老伴的脚步一同死去。后来想想,应该是他们相伴了大半辈子,一个离开了,另一个就会受不了。就像我文中提过的,父母是挡在我们与死神中间的那堵墙,其实老伴也是。当一个陪了我们大半辈子的人离开了,挡在我们前面的那堵墙就会开始崩塌。当我们直面着死神再也没有任何阻挡的时候,其实也就差不多是离开的时候了。
最后,再一次地感谢大家看到这里还有陪我唠叨,感谢大家的支持。咱们下回见。
诚恳说明:
一、作者对任何历史人物仅存在友善性调侃,不存在无端恶意诽谤;
二、此文内容纯属虚构;
三、不要当真!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五、颜值的胜利
文艺青年是个颜控,纯种的。
虽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但他依旧保持着一颗纯洁的颜控心。
直到他实在推脱不掉去吃了顿饭。
饭局全程,文艺青年都保持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岿然不动笑靥如花的状态,即使打出了DPS的伤害,也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只柔弱的奶。于是项羽收到樊哙会...
饭局全程,文艺青年都保持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岿然不动笑靥如花的状态,即使打出了DPS的伤害,也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只柔弱的奶。于是项羽收到樊哙会心一击处于眩晕buff中,完全脱离了一旁团长范增的指挥。
文艺青年吃饱喝足放下筷子,他看看四周觉得时机恰当,带着一帮子人就准备开溜,说将军啊我们沛公上个厕所。
我觉着这种借口也能溜那么顺利估计得是项羽放水了。
溜是能溜,不过还得有个人在这安抚项羽,文艺青年自告奋勇担任了这个角色,顿时刘邦一脸哀切,说子房啊我真不放心把你留在这里……
刘邦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说子房你一定要保重这个情我一定会记住的。
文艺青年说我就是吃得有点不消化不太方便赶路……
于是刘邦走了。
文艺青年小范围地溜达了几圈逛了逛,估摸着刘邦他们应该回到军营项羽这边也该开始找人了,他就以饭后散步的速度往回走。
项羽还真派了个人来找他们。
一个皮相,特别,好,的人。
就这样,慢悠悠往回走的文艺青年,和同样慢悠悠来找人的楚军都尉陈平,相遇了。
陈平是什么人呢?基本中学上过《鸿门宴》这课的同学……都不记得有他的出场。
他的出场部分在这里——“沛公已出,项王使都尉陈平召沛公。”
虽然在这里很不起眼,但不管论功绩还是论这人本身,他都异常醒目。
太史公作证,他是个帅哥。
帅到惨绝人寰的那种。
原因呢?大家知道的,因为人物太多太史公写他们一般就单纯写事迹不写外貌,就算是文艺青年也只是在后面的吐槽里写了句长得像好看的姑娘。但是对陈平,他写了五次。
内容相同:就是长得帅。
陈平的人生,让人见识到了颜值碾压带来的胜利。他因为长得好看被说了闲话,因为长得好看娶了个媳妇,因为长得好看差点被宰,因为长得好看又被同僚打了小报告结果还升了官……而且就算是说闲话打小报告,都要扯一句“就算他长得好看”。
这人得是长得有多好看啊。
但光长得好看还不是他的特色。他娶了个媳妇,这媳妇前面有五个丈夫但都死了,除了他没人敢娶。他这辈子跳过两次槽,前一次从魏王到项羽,后一次从项羽到刘邦。他做了历经三朝的丞相,孝惠、吕后和孝文。他此生出谋划策数量众多,皆以奇诡著名。文艺青年的计谋大多数遗失是因说得太多,他的计谋大多数遗失是因太过阴毒。甚至他死之前,都要说一句“我多阴谋,是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以吾多阴祸也”。
此二人,在后来的汉王刘邦谋主中能称得上前两席。以计谋看,一人纵观大局,一人着眼细微;以时效看,一人计划长远,一人谋在当前;以风格看,一人为阳,一人为阴。
后世称阴阳谋。
而这鸿门宴,就是史书有载最为可能的第一次相遇。
六、天雷动地火,宝塔镇河妖
盛名流传百世的两只大尾巴狐狸,见面了。
同类相吸,臭味相投,再加上那点贵族特有的颜控心作祟,文艺青年顿觉遇到了寒冬中的那一抹阳光,温暖了冰冷已久的心。
殊不知那才是真正的深渊。
陈平:“呵呵。”
文青:“呵呵。”
高智商高情商的二人秒懂。
陈平当时有没有跳槽心,我们是没办法猜测的。但是在真·同人大手甄伟所著的《西汉演义》中,倒是极尽详细地描述了陈平与沛公一见钟情【不】之后助沛公与张良脱险的种种情形,甚至韩信背楚归汉时的通关文书都是陈平动用职权给的。
要不怎么说,不怕人脑洞大,就怕脑洞大的有文化……
文艺青年拿着刘邦留下的玉璧玉斗,一本正经地就去胡说八道了。
大概是有颜值加成的缘故,项羽被忽悠得很是成功,二话不说就放他走,范增深刻感受到了孩子大了没法教的痛,愤怒地砸了玉斗。
关中王不论,刘邦这群人的命总算是合理地保了下来。项羽这人,说他妇人之仁也成,对手就在面前还就放走了;说他暴虐成性也不过分,坑杀秦降卒二十万人、杀子婴、屠烧咸阳和始皇陵这些事,也只能是魔王能做出来。
宰割天下,分十八王,自称西楚霸王,项羽完全把之前“先入关中者为王”的约定抛在了脑后,为自己的王位驱逐了义帝,将刘邦扔去汉中做了个汉中王。项羽打仗靠硬拼,到治国时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没脑子,一切分封全凭喜好,后果是从上到下一片怨言。
但天下还是名义上的一统了,正式成为韩王的韩成归国,文艺青年给汉王刘邦上上下下打点好一切又送他到了褒中,嘱咐好刘邦烧去栈道以示无东还之心后,也归韩辅佐韩王。可这时,项王突然就捡回了智商,想着要和张良算账了。
——你一个借士怎么就这么听刘邦的话?你不是韩国的司徒吗?
倒霉的韩王韩成就这样被掳到彭城,文艺青年也只得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在这期间,原本项羽帐下的执戟郎中韩信归了汉,诞生了“萧何月下追韩信”与“国士无双”这般佳话,众人对项羽的不满终于从口头上升到行动,陈余田荣揭竿而起拉开了战役。四个月后,汉王与韩信整军出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降汉,雍王章邯困守废丘。
第五个月,也就是公元前206年九月,项羽杀韩王成。
史书上用简短的七个字描写了文艺青年的举动:良亡,间行归汉王。
无官,无职,无故国。
但还有希望。
·不二前辈生日快快乐乐鸭
·双电竞职业选手
·bug有,轻揪
用户FOREVER<<<不请自来。说到天作之合,我第一反应就是当红网游POT的现役职业选手越前龙马和不二周助。近几年来pot越做越大,虽然很多玩家嘴上嫌弃得要死,但你要他们卸载游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pot现在能这么火也是胜在高质量的画面和难度不算低的操作系统(婉拒了大批小学生。)我也算是比较早的一批网民了,电竞职业也在一年年地逐渐发展起来,比起早些年那些职业选手全靠一腔热血发电的状况也好多了。简单说一下两人。他们都役于SEIGAKU战队。先说不二周助吧,游戏id是FujiS...
不二前辈生日快乐!!
发完这篇文之后,直到高考结束我都不会在上lof啦。给不二写一篇生贺大概是喜欢上不二越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了,百日倒计时当头也不能阻止我给不二写生贺!!
这篇是设了定时哒,高考完后再见吧!
祝我爱的少年永远年少
太久没更正文了,为了证明我还在写,我把目前新章仅有的三千字先放上来再说……
(一般到了这种一章1/5还没完就敢发的时候,就说明我快撑不下去了2333)
不过过个几天你们可能就会发现我把它全删了然后重写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七章雪屋
一
是无风无月的夜。
整个花户城笼罩在深深的睡眠当中,位于城东僻巷的『别院』也不例外。整座宅院只有门房和中庭留了两盏幽暗的灯笼,映照出周围景物极为模糊的暗影。
三名黑衣蒙面人摸到了院墙外的一棵大树下,轻手轻脚爬上树,翻进了宅院内。
几乎是在打头的一人双脚刚刚着地的瞬间,中庭的枯草...
几乎是在打头的一人双脚刚刚着地的瞬间,中庭的枯草堆里突然窜出来一只凶恶的怪物,快得根本看不清样子,只见一双青色的眼眸像燃烧的鬼火一般倏忽靠近。那人吓了一跳,赶紧竖起手指低声念了句什么,接着颤巍巍地伸手变换出几个手势,那已经快要扑到面前的怪物顿时被定在那里,无法再动弹。
那人心有余悸,擦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招呼同伴们上前来。
果然不是普通的住宅。
幸好早有准备。这宅子主人的居室是空的。要找的目标住在宅院右侧被作为客居的房屋里。
三名黑衣人慢慢围拢到客居前。一人扒着窗缝,把一截长长的自制的反射铜镜伸进窗户里,窥见那个栗色头发的青年正安安稳稳地睡在床铺上。于是他取出铜镜,朝屋里伸进一枝刚燃起的迷香。
待迷香燃过大半,一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撬开了客居的大门。三人摸进房间去。打头的左手持有符咒,右手抽出一把匕首,蹑手蹑脚地向床铺靠近。另两人手摸上腰间的刀,警惕地戒备侧方与后方。
青年闭着双眼,呼吸均匀,表情很平静,一动不动地熟睡着。
黑衣人露出了冷笑,猛地将匕首从青年胸口的位置扎了进去。
「哇呀啊啊啊啊啊——」
即刻响起了惨叫。
却是自身后传来的。
「咕唔唔唔唔——」
「呜噗——哦哦哦哦哦哦——」
持匕首的暗杀者清晰地感觉到一阵凉意由脊背直窜后脑。
匕首刺穿了棉衾,但没有血液透出来的触感。只有雪白的棉絮从破口漏出来,在眼前乱飞,晃了视线。
定睛一看,床铺根本就空空如也。
他战战兢兢地捏着符咒默诵咒语,没有回头,突然一甩胳膊将匕首朝身后某处飞过去,只听得轻微的「噗」一声,他才猛地回身想扑过去再攻击,然而身体却中了邪般地僵住了。
雪白的绒羽从半空飘落。
方才掷出去的那把匕首从纷扬的绒羽中折返,擦过他的面颊,刀尖勾着扯下了他用来蒙面的黑布,刺进了一根房柱里。
另两个同伙趴在地上翻滚呻吟着。
栗色头发的青年只着单薄的深色浴衣,摇着一把折扇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
「是关口先生请你们来的么?先生也太客气了,明明我已经说过对他的家事没有兴趣了,却还是专程请了会咒术的人来探访寒舍——能制得住我们家守夜的式神,你的水平很不错呀,真是幸会。」
他悠然地说着,仿佛真的是在接待一位来访的重要朋友,脸上的微笑温煦亲切,全然看不出一点烦或怒的样子。
黑衣人却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栗起来。
「不可能……你耍了什么把戏?我特地确认过,下手之前,躺在那里的明明就是你……」
「呵呵。」
青年轻笑两声。笑音未落,人已抹至身前,以收起的折扇抵住黑衣人的心口,道:「回去告诉你们雇主,他大可不必费此心思,我何苦同他一番见识?」
扇边骨只一轻点,黑衣人却如受重击,顿时跪伏在地,抚胸大口喘气。
「明白了就请回吧。还是说需要我送你们去官府一趟?」
「……」
黑衣人眼看已无计可施,垂死挣扎般抛出了手里的符咒。
而青年眼睛也不眨一下,袖子一甩,袖中射出一道灿白的光芒直冲那张符咒而去,符咒转瞬即成碎纸。
但他面上的笑容却凝滞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黑衣人仰头跪在地上,发出像是被野兽啃食一般连续的绝望呼声,从嘴里、鼻孔和双耳中喷出一阵阵黑烟,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腐味。浓稠的血液混合着脓液很快从眦裂的眼角流淌下来。
短短片刻,黑烟散尽,留在地上的只剩下了一具裹在焦黑的衣料中的血肉模糊的腐尸。
饶是那身手气质皆不凡的青年也震惊了一瞬,却束手无策;回过神来,顾不得冬夜严寒,飞身追着一缕余烟出了居室。落在屋脊上俯视宅院,见黑气不知何时已如同厚重的浓雾侵占了宅院的每个角落。他眉心紧蹙,刷地将折扇展开,略作手势。
登时寒风大作,沉沉推动浓雾散去。
而他始终沉凝心神观察,忽见雾中有可疑的影子一闪而过,袖里的白光即出,人两步就飞上了宅院的院墙。
逃走了。
被劈落的两三根乌羽在他眼前飘落,带有未尽的气息与余音。他捉在手中端详一阵,攥进拳头里捏成了粉末。
「应该庆幸……吗……」
回望一眼主人空荡荡的寝殿,他轻呼一口气,稍稍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浴衣,从一人多高的院墙上坠落下去。
落雪了。
如花片,如玉屑(1),两三点、七八点,自空中飘零。
落在衣衫上,即融化成晶莹的水珠,一小颗,淌平了就成了一小块稍深的颜色。
飞近手中的灯盏时,还未触碰到就销了形状,失了轻盈,急急地往地上撞,撞得碎了,碎得没了痕迹。
天色昏昏,提灯失去了意义,越前揭下贴在灯笼四面的纸符,熄灭了里面的蜡烛,扯紧衣裳的领口,迎着飞雪向城区中心走去。
大约因为是这个冬天花户城的初雪,人们都很兴奋,街上比平时还热闹些。到处跑的孩童,吆喝的店伙计,伫足观赏的老人,从牛车的车帘后探出头来的富家小姐……
飞雪本寂静无声,却让整个人间变得喧闹。
「听说了吗,关于城东那间宅子的事……」
「哎呀,最近大家都在传呢,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又没去过……我哪敢呀!只是听别人说起的罢了,说宅子藏埋着不得了的稀世美玉啊!」
「这个我听说了,是什么『神明的遗赐』之类的吧?吸引了很多人去找呢。但是,那宅子好像是鬼宅?」
「唉,对——有妖怪住在里面!最开始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传闻说去那宅子里寻找美玉的人已经有好几拨了,可是去了回来的不是疯就是傻,都说看到了怪物,有人说是绿眼睛的,有人说是长毛大尾巴的,有人说是拍着翅膀呼啦呼啦飞的;当然了,还有压根就没回来的……」
……
「城东又出事了!」
「是那个宅子?」
「对,就是那个宅子。」
「怎么还有不死心的人跑去找什么美玉啊?」
「哈哈,这一回是似乎盗贼,想直接闯来着,闹出的动静可大了!早上官差到的时候,那几个盗贼都躺在宅子附近的巷子里不省人事,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大叫着遇见鬼了。其中有一个人好像还会一点法术,但你猜怎么着——那家伙死了!死状极其凄惨,简直就像是被妖怪吃了一半丢在那儿一样!」
「你、你知道得真详细……」
「因为我早晨正好路过。」
「在哪里?」
「就是在那条巷子,叫『东条』还是『东营』什么的附近……」
「我就说嘛,随便一间宅子里怎么可能会埋着什么宝贝,哪有这种好事,肯定是妖怪之类的在作祟!」
「说起城东一带,不是有阴阳师住在那边吗?要是妖怪,应该要去解决的吧……」
「是吗?城东到了『东条』巷那边就很偏僻啦,谁知道是什么情况。要是有摆弄那种神秘兮兮的法术的人在的话,出现妖怪也不会让人惊讶呢,搞不好——」
「我记得,阴阳师的宅子好像就在『东条』。」
「哦,莫非——」
雪花越来越密集。
屋顶,枯树,围墙顶端,都积起一层薄薄的白色。
石板路上,行人纷乱的脚印深浅可见。
由西向东,越过香川,行至曲折深巷之间,不再有人言人语。
越前用宽袖挡雪,拐进狭长的『东条』巷内,几乎是小跑前进。可还没到『别院』门口,便觉异样。
明明已经能看到院旁的大树,却仍不见门房,院墙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并且,自己设下的结界,变得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力量。
步点未落,忽有一阵强烈的煞气从斜后方直逼过来。幸而自小习武练就了敏捷的反应与行动,他急急向旁一扭,脚尖点地时猛地一发力,整个人侧向腾空翻过,堪堪避过那道煞气的攻击。双脚落地稳住重心的同时,一道符咒立刻向身后甩出,『绯云』出鞘,直指向同一个方向。
在宅院旁的大树上。
深色斗篷展开,符咒被轻松挡开。一个人影跳落,堵住他退出巷子的去路,自风帽下露出张扬的冷笑。
「等了好久了,你终于出现啦——」
是一名年约十六七、墨绿色卷发的少年。
少年伸出舌头舔过嘴角,充血的双目贪婪地闪过光芒。
「我要击溃你——杀了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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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花片,玉屑”出自唐代张南史的宝塔诗《雪》。
六
夜色深浓。急风弄雪,回舞不停。
在踏入『别院』大门的刹那,越前张嘴想喊,才发觉喉头酸痛不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有种几乎耗尽气力的感觉,扶着重新闭上的门扉大口喘气。疾跑让心跳加快,重如擂鼓,耳窝内也时时嗡鸣。
好在……庭院还是他熟悉的庭院。院外寒风吹袭,院内安然静寂。雪花无声地堆叠于屋檐、草木与庭院间的小路。...
好在……庭院还是他熟悉的庭院。院外寒风吹袭,院内安然静寂。雪花无声地堆叠于屋檐、草木与庭院间的小路。而在那满庭白茫茫灰蒙蒙里,有一朵微弱的暖黄色灯火在摇晃。
是客居。
短靴踩过积雪,每一步都有着轻微的陷落感。那间构造简单的房屋自一丛细竹后出现在眼前,火光更明亮了些。屋子的门开了半扇,裹着厚织衣物的青年倚着门边而坐,手边是一盏烛灯,一个暖炉,一壶温酒和一卷和歌。在看到他时,那人直起腰背,脸上绽出了温和的笑容,声音虽轻,也浸透了喜悦。
「越前,你回来了。」
「啊,我回来了。」
越前也轻声说,走上前去,在廊间靠近不二和烛灯的地方坐下。
「你好像早知道我要回来了?一点也不惊讶。」
「嗯……老远就听见你跑得很急的脚步声。怎么了?抱歉,如果我不是现在这副没力气的样子,应当早点去迎你才是。」
「那种事无所谓。宅子里……没出什么事?」
「没有啊。怎么了吗?」
「唔,不相信我?」不二无奈一笑,是他见惯了的故作委屈,「你可以问问胜郎他们还有卡鲁宾呀。今晚很安静呢。」
他点点头,「那就好。」
是自己多虑了。
静下来想,这忧虑焦灼的情绪,好像来得莫名其妙。
不二在这里同他一般放在自己枕边的碎玉住了大半年,除却两人靠得太近的那两次,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回想起来,就算是那两次,那个人也相当注意着不必要的接触,以至于竟显得不合时宜地生分。他当然明白掌握分寸。
不知为何,有些苦涩。
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咽回肚子里,越前问:「前辈觉得好些了吗?」
「嗯。不必担心。」
「不去早点休息?」
「啊,是花户城这个冬天的初雪,之前一直不得空好好赏一赏,果然还是意未尽。看着看着,就……」
「……我就知道。」
越前一撇嘴,见不二眨了眼,眼里的幽蓝忽如波浪一般地翻涌着。那青年一声微叹,自嘲似的轻轻摇了摇头,道:「是在等你。」
他愣住了,半天不知怎么回答。
「因为——」不二把声音拖得很长,「你答应了要将那座妖宅的事全部讲给我听的呀。」
说完,又笑了。
越前心里一咯噔,脸又烫起来。
「前辈——你怎么也跟狐狸一样戏弄我?」
「狐狸?」
「这满城风言风语,一整场闹剧,都是狐狸在搞鬼。」
他便讲述了自己同切原一道探访那妖宅所遭遇的前前后后,像答应过的那样,全盘托出,并无隐瞒,连狐妖对他透露的话也悉数告知。
只除了没说狐妖扮成不二时说的那两三句『奇怪的话』。
开不了口。
但反正也……跟这次事件无关,不重要。
认真倾听的不二慢慢敛却了笑,酒壶捧在手里,不时饮上几口。摇曳的火光打在他脸上,明明暗暗,阴晴未定,只给那副苍白的面容染了些微温度。
越前问:「不二前辈之前知道『骸玉』吗?」
不二沉默许久,才开口:「说到神骸之玉……确有听闻一二。我从前在南山时……曾想去探访山神之所。从南山的众多异形那里能够听到这样的说法,你大约也已经知道了吧:当神明衰弱老去,骨骼为玉,血液为溪,吐息为风。但并无太多发现。原来真的存在……人们给还它起了这样的名字。」
「为什么会对那个有兴趣?」
「说是心血来潮也好……你知道的,我一直对各种各样的奇事有兴趣。」
「但这一桩事,有些特别的原因吧。」
「特别的原因么……也可以说,是为了很多事、很多原因。」
「前辈有没有什么愿望?」
「愿望?」
「想要神明帮助实现的愿望。我想来想去,人会想到诉诸神明的,好像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愿望……当然有。曾经有过一些。但是已经没法实现了。即使有神明的遗赐,有神明本身,也不可能了。本来以为不过是这样吧,不过近来,倒是又有了一个。」
「是吗?」
「嗯。」
不二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点过来,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反问:「越前呢?你希望达成的事,应该很明确吧。」
「是。我要亲自了结它。」
「那只叫做仁王的狐狸这回算是帮了你的大忙了。比起最初,你已经掌握了很多了。」
「那么,我……」
不二一停。他平日里有时说话拐弯抹角,是胸有成竹、心有算盘而总是游刃有余,少见现在这么吞吞吐吐。他道:「你不需要向我……寻求一些解释吗?」
越前挪得离暖炉更近了些,让炭火的温度烘着自己发僵的双手。
「我知道前辈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又因为其他的一些理由而不愿意开口。你若没有下定决心告诉我,就算我再怎么逼问你,你也会找到迂回躲避的办法的。我都被你耍了好多次,不会再上这种当了。」
不二微惊:「我有耍过你好多次么?」
「有啊,肯定有。」
「……越前,你真是越来越难糊弄了。」
「是你还差得远。」
不二笑了笑,随后低了头,额前碎发投下的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睛。
「不过,我仍是想,我若继续在你这里叨扰大概不太方便也不太合适吧。你想必已经发觉了,有些事情是因为我才会发生的。我能帮上你的好像还是太有限了,反而——」
越前斜视着他。
他知道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哪有这种事。
于是他高高仰起头,轻蔑地说:「不知道是谁还在夏天的时候说过——容易招来妖怪的人,不是他自己这个怪人而另有其人啊。」(5)
「而且还不知道是谁不久前才刚刚说——舍不得走呢。」(6)
「当初轻易地让前辈住下来,我真是欠考虑;现在你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只是我这宅里有凶险,这大半年来,你也知道该怎么避,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二睁眼凝视着他,他浑身不自在,放下了故作高傲疏离的姿态。
不二缓缓道:「……我可以理解为,你也……舍不得吗?」
「我没……」
他张口,说不出话来,而不二又掩嘴一笑:「算啦,我知道你就是想好好调查我。没准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才是幕后黑手,现在把我放跑了,不是亏大了?」
「又来这种戏弄……」
「你还是上当了啊。」
「嘁,无聊死了。」
雪势未减。
今冬才降初雪、才入严寒,离春尚远。白雪穿过庭树,却如落英,如飞花。(7)
「越前。」不二唤道。
「干什么?」
「……有点冷啊。」
他放下手里空了的酒壶,微微缩起肩膀,垂目看着跃动的烛火。
越前白他一眼:「坐在门口当然会冷的吧,赶快进屋里去啊。」
不二却好像根本没听到。
他沉沉地吐着气,嘴里呵出飘渺淡薄的白雾,从厚厚的衣物中颤巍巍探出一只手,去笼烛火、去覆暖炉。
「冷……
「好冷哪……
「越前……」
在暖炉上方,那只游移的手触到少年的衣袖,搓到袖括,然后慢慢探上,如蜿蜒生长的藤蔓,骨节分明的手指绕上少年纤细的手腕,继而手掌覆上手掌,握在手心,细细摩挲。
越前彻底僵住了。
好凉。
自己在风雪中折腾了一夜,烤一烤火也就暖了;那人有火有酒也有厚实的衣裳,哪怕是在门口吹吹风,又怎会凉得……好像他的血液他的肉身,都不会产生任何活物该有的温暖与生气一般。
他张开自己被捉住的手去贴合那一面冰凉的掌心,心想若能传递过去更多的热量就好了;而对方的手指一下子穿插入指间缝隙,十指相扣,再挣不脱。然后他被颤抖地拉近。不二的另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肩膀,环过他的后背,揽他在了怀里。贴上他侧脸的面颊是凉的,与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的气息是凉的,甚至在他耳边划过的呼唤与呜咽也是凉的。他像被揉进了雪里。
「越前,越前……」
那人把鼻息埋在他的颈间。
「我大概是喝醉了,对不起……
「让我抱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
如有雪花落在心上。
凉得让整颗炽热的心都在发痒。
「不二前辈……」
越前小心翼翼,不敢太用力呼吸,太用力出声,唯恐自己会叫这雪了无痕迹地融到摸不到的寒夜里。不二渐渐放松手臂上搂过他的力道,扣住的手指也松开,却仍流连不动,只想等他自己抽开身去。
他想了想,更凑近了点,回抱了对方一下。
却是又浅又笨拙,才触了那么一下,自己立刻尴尬地退了老远。他摸着鼻子,无法抬头看对方的表情,「这样……能暖和点?」
是含着如融雪时天气回温的笑意的回答。
一时无言。
相缠的手指最终彼此分开。越前低头说了声该歇息了。不二应声,把自己摊在门边的东西往里收。越前起身道过晚安,看着对方举着烛灯回到房内,阖上了门。
原本是要回去的,但听见门扉碰在一起的声音,竟迈不动脚步。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还是在门外的廊上坐了回去。坐到屋里熄了灯火,没有一点声息;坐到雪渐渐变小,风渐渐止息。也不知到了几更天,才受不住寒冷,回了自己屋去。
次日早晨睡醒起床时,雪已止,天空由阴逐渐转晴。
庭院银装素裹,淡淡的日光照耀下更白得耀眼。植物被雪压断枝的有不少,还有不时有雪块从枝端和倾斜的屋顶掉落,噗噗作响。
有个叫做柳生比吕士的人前来『别院』拜访,没进屋坐,就在外头和越前说了几句话。
那人瘦高挺拔,文质彬彬,穿公卿便服,自称是切原赤也和仁王雅治的同僚,与越前例行公事般问候寒暄两句之后,道:「那两位如果有莽撞欠考虑的行为,给越前君和不二君造成了困扰,我代为向你们道歉。妖宅之类诸多流言,我等会负责澄清。」
「无妨;那最好了。」
「京都有公事急召,我等就此返回。此番幸会,请多保重,往后说不定还可京都再聚。」
「真的要再聚吗……」
「切原君很期待与你一决高下。」
「那就来呗。」
柳生浅揖作礼,表情纹丝不变,准备告辞时,环视一圈『别院』内景,忽道:「冒昧问一句,昨夜我曾见有大小如燕、身披白羽的不知名雀鸟与越前君同来、同去,是越前君驱使的式神吗?」
越前一停,刚想摇头否认,但转念一想,又点了头,道:「是我。怎么了?」
「那倒怪了。越前君前些日子外出不在花户吧?这小鸟也在附近出现过。」
「……我人不在,留个眼线总可以吧。」
「是这样啊。那就算是我多心了。告辞。」
送走客人,转身回屋,见不二立在廊下,正笑眯眯地望着他。青年穿着几层素白里衣,深灰色袴,外罩靛青色飞鸟袍子,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他说:「我在想,若要赏雪,今天可比昨夜合适多了,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越前盯着他袖子上若隐若现的飞鸟看了一阵子,「前辈打算出门?」
「越前要一起么?」
「唔……」
「那,走吧。」
「唔。」
雪屋完
(5)见《雨降小僧》。
(6)见《猫童子》。
(7)韩愈《春雪》:“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这章为什么最后还能被我貌似甜回来???
写打架,半天下不去一个字
写牵小手写抱抱,腹稿都不用打直接手速起飞
这就是我
两个微妙的角色互换:
《九十九桥》,雨夜,是越前在等不二回来
《言灵》,怕越前会出事,是不二在他房外守了一夜
我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写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觉得还挺有意思
不二的话,一直以来大概都是真真假假,假话说得像真的似的,真话却说得像开玩笑,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在他心情剧烈动荡不定的时候,满嘴跑火车跑得就更厉害了
大概是这样
立海这些人还会再出来的,如果我没弃坑
五
名作仁王的狐妖正是京都阴阳师幸村精市的式神。
自身修为似乎不浅,也不是一直听命于幸村,大概是因为缔结了某种契约而变成了这样的主从关系。
切原在刚来到幸村府邸时见到他,被他诓骗,一直当他是更早入门的前辈,前辈长前辈短地恭恭敬敬喊了两年多才意识到不对头。可惜养成的习惯并没有那么容易纠正过来,情急之下,「前辈」还是张口就来。
「没错——除了这户人家的家宅别院确实是不知道多少年前被火烧光之外,其他都是我捏造出来的。」
仁王痛快地说。
他边说边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子,把它们变成了三张石案,自己率先直接坐在了其中一张石案上,高高跷着腿,示意两...
他边说边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子,把它们变成了三张石案,自己率先直接坐在了其中一张石案上,高高跷着腿,示意两个少年请坐。越前和切原各自在石案后坐下,脸色都不太好,一个满心戒备,符咒与剑不离手,另一个则羞恼不已,一肚子发不出的火。
仁王说:「驿站发现的那封没投出去的信,是我写了故意放在那里的。内容当然全是乱编的。至于官府那边,压根没人去查,那些关于这个家族没落、在意外的火灾里被灭门之类的说法,也是我假扮成管理户籍的官员散布出去的。这个故事编得不错吧?市井百姓都很吃这一套,听风就是雨,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像赤也这样单纯的家伙更是完全地相信了。不过,到底还是没法糊弄过越前将军的孩子啊。」
越前冷笑:「是啊,你编些什么不好,非要往十六七年前在南境发生的战事上凑。谁想不到那就是指当年的南境叛乱?真能从战乱里抢到那种旷世宝物又神不知鬼不觉偷运回老家的,向来肯定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吧。刚巧我那将军老爹那里还留下了当时将士的名册,姓名、籍贯、履历全都有。难道连这个都能被你完全蒙中不成?这个故事也就是乍一听吸引人,仔细想想,都是漏洞。」
仁王听了,只是暗笑。
「为什么这么做?」越前质问,「我要是没弄错,幸村大人自大灾中受伤后一直昏睡不醒,作为式神的你怎么会来整这一出?」
「你没弄错,那个人一直睡着,所以我一直很无聊啊。既然这回时机好,我又无聊,就来玩玩啰。」
越前竟无言以对。
倒是切原忍不住抱怨,想来也是对对方的脾性有些了解:「你这老狐狸!因为无聊,你就把那么多人整成了失心疯?没听大家都说,很多人来过这里之后——」
「哦,那你亲眼见到有人失心疯了?」
「我……」
「这也是谣言的一部分,对吗?」越前看着仁王,「身为人类的式神——没有主人的命令,你无法伤害人类。你想吓走那些不相干的人。做出阴魂厉鬼吓唬人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谣言传得越邪门,宅子看起来越可怕,敢来冒险的人就越少。明知是这种有可能搭上性命的妖宅还要硬闯的,不是亡命之徒,就是别有非达成不可的目的。」
「噗哩。你的脑子果然比赤也好使多了。」
越前沉了脸。
半晌,他抬头,只说了两个字:「『骸玉』。」
仁王挑了眉,竖起食指点在唇前。
「嘘……」
伴随他缓缓吐出的气息,雪片急转乱飞,竟然完全落不到他们中间,就仿佛是谁在头顶扣下一道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这才又道:「原来你知道这个东西?」
「看来了解得不多啊。」
「先前只是有所听闻名字。」越前说。是从那小鸦天狗那里听来的,去南山时他打听过,可山中诸多生灵似乎也说不上来。「不过,你已经告诉我了,就是你在信中描述的——南山神明的遗赐,潜藏着无尽力量的美玉。」
「那你知道它为什么被叫做『骸玉』吗?」
见越前不做声,仁王悠闲地继续说下去。
「因为它不光光是神明的遗赐,它就是神明的遗骸本身,是距今四百多年前南山神明交替时本该被吃掉的旧神的骨骼化作的玉石。当然了——『骸玉』这个名字,是人类给按上去的。真是够笨拙的。
「之前京都大灾嘛,说是妖异作乱其实就是因它而起的。毕竟是神的遗存,而且是南山的山神——哪怕是一小片,力量也足够超过人类贫瘠的想象了。拿到了它,还有什么不能达成的?
「而在将近三年之后的现在,因为一些征兆,有些人貌似相信,还存在着没有被发现的『骸玉』的碎片,掉落在了这个叫做花户的都市。神无月二十二出过一次异常天象,你知道吧?当时被灭得七零八落躲去了暗处的家伙们貌似要开始行动了。你说,除了京都那些庸人之外,还想找『骸玉』出来的会是谁?」
越前手指微颤,不自觉地敲着冰凉的石案。
「果然有关……你知道、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关于京都的大灾——」
「还真没有人告诉过你啊?这可就有意思了。连接近中心的当事者们都无法轻易开口的事,你确定要来问一只狐狸?」
那狐妖勾着唇角,咂咂嘴,又道:「要我来告诉你也可以,你猜我会说真话还是假话?我已经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越前简直气结。余光扫一眼切原,那人正双手抱着后脑,「看我干什么?他想搞什么我可一点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问:「这就是你的目的?把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揪出来?」
「算是啰。」
「还有呢?作为一只狐狸,你总不至于是想替圣上分忧,找出京都大灾背后的黑手吧?」
「哦……」
「是……幸村大人。他跟『骸玉』有关?」
仁王眯起眼,抿紧唇线,脸色显而易见地冷了。
「你就当是我自己想要好了。如果真被我发现点什么,那个人说不定能早点醒过来,契约的事也能早点一笔勾销了,不是很好吗。」
却是切原小心地问:「那个东西真的能叫幸村大人醒过来吗?」
「有了那个的话,我看就是你明天去当皇帝都可以。」
「哇啊啊,不要乱说这种大不敬的话!」
「敬不敬关我什么事?」
越前瞧那狐妖果真对什么都是一副玩弄、轻蔑的态度,犹豫许久,还是决定问问:「那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想到对方倒应得爽快,开始在衣襟中摸索,而这时又像是故意磨磨蹭蹭地吊人胃口,一边说着:「那些家伙真是胆小,连亲自上门看一趟都不敢,非要玩些附身的把戏。刚才不也遇上了?我赶紧趁黑又捞到了点。不过事不过三,他们恐怕是不会再来啦。」
「趁黑捞的……等一下,该不会那阵子乌漆墨黑的也是你这狐狸搞的吧!」
「要想看清对方的行动,不请进到里面来可不行。但我还想好好看看这位越前少爷呢,只好拜托别人啦。……唔,找到了找到了。」
仁王总算摸出来什么东西抓在手里,像扇扇子一样挥了两下。
数根黑色的鸟羽。
切原热切地凑近,伸手要碰,仁王变戏法似的嗖一下收回手,叫他扑了个空。原来切原正是被发落出来打探花户城内与异象、妖怪与神骸之玉有关的线索,不得成果就躲不过惩罚。狐妖嘴上前一句还笑嘻嘻地说是在关照他,后一句立刻开出欺负人的条件,把切原气得够呛。
但越前压根没心思听他们闲扯。
一见这乌羽,他脑中就是嗡地一声。
他是见过的。
就在天象异常的当日,变成童子的卡鲁宾走失被找回来之后,童子的衣裳里。
所以……这狐狸刚才没有骗人。
至少——
京都灾祸的起源,一定与『骸玉』有关。
那只引起灾祸的大妖怪也是。
甚至,根据那只名叫黑鸦的小鸦天狗的说法——『原来小的见过的嘛,看起来荧绿荧绿的一点,以前把树灵害得不轻的那只大妖怪就是带着那种气息扑过来的啊』——那大妖怪说不定就持有『骸玉』的一部分。
而它或它的部分余党,现在正在急切寻找着『骸玉』残片的下落,哪怕是子虚乌有的传言也不放过,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附身的举动,是过分谨慎,还是仍未攒够掀风起浪的力量?
而说起附身,前些夜闯进『别院』的企图暗杀不二的人当中,不就有那么一个中了招还惨死了的?
是同一股势力所为吗?
想到这里,越前猛地把一张荧荧发光的符咒拍在石案上。
他斜眼看着仁王,冷冷道:「你牵扯到我别院,又是什么意思?」
这让仁王放下了他跷着的腿,清淡地瞥了他一眼。
「都模仿起不二前辈来了,别跟我说你不知情。」
「诶呀,你怎么也变得跟赤也一个样了?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嘛。知情又不意味着就是我干的。」
「不是你?」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过,住在那里的那个叫做不二周助的家伙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正好看看戏。可惜,他居然狡猾地把整个宅子都藏起来了,而且他明明知道是被莫名其妙牵扯进来的,却一直没有找上门来。[A1]我扮成他的样子,还叫你这小子那么轻易地识破了。」
「倒也不亏,让我知道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仁王微笑起来,用某个他非常熟悉的腔调悠悠地道:「你的反应——对于那个人的突然出现,以及那些所谓的『奇怪的话』。你对他的了解,还有他对你——」
「你……!」
越前恼羞成怒,差点没直接起一张符咒贴在仁王的脑门上。
切原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见了越前的样子,却露出了分外理解、又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越前才懒得管他。
只是有点被自己下意识的反应震惊到了。
……怎么回事?
不二的笑容在眼前闪现。
若没出这个乱子,那时时微笑着的青年,也许这会儿会捧一碟温过的清酒坐在廊间,看雪吟歌……
但……
他大口呼气,理顺呼吸,将符咒收回袖子里,把仁王那张装得十成像却不入一分情的笑脸彻底从视线里抹掉,强迫自己沿着被老狐狸带跑之前的思路继续思考。
『别院』怎也会被牵扯其中。
如果真的是冲着『骸玉』而来……
自己不在宅中,护身玉一并带走了;至于不二……
不说被利用的刺杀者,附身的妖异难道是针对他的吗?
还是说只是想在『别院』里找到……
越前忽地浑身一震。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把自己只有一半的护身碎玉留在宅子里了。
是故意这么做的。并非觉得那玉已经派不上用场,而是当时已经猜到那关于宅中美玉的传言是个居心叵测的谣言,在警惕着潜藏的敌人制造陷阱的可能性。
不二当时提醒他,大约也是出于这个考量。
如果把玉同不二留在一起……
秋天他处理完在梦境中作恶的妖物时,不二说『不要过来』『你靠近我,我心跳会变快,更难受』。那是在自己有结界保护的宅中,没有旁人。
还有夏夜为探查夜露而加入的百鬼夜行中途。
当时黑鸦在场。
在自己通过阴阳交界的迷林去往南山的时候,那小乌鸦说——
『小的告诉大人了,小的发现了骸玉的所在!』
『就是最近的事。……发现了就是发现了,还管是怎么发现的?』
『这附近呗。……大人就去找了。』
『什么嘛,搞了半天,居然不是你啊。也不是和你同伴的大人。是小的弄错了吗……』
之所以一无所获,是因为……
没有像前两次一样,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吗。
那么自己这一次自以为聪明的把玉留在宅里的做法——
到底会,招来什么?
「……喂,越前,你干嘛?」
在切原不解的大喊声和仁王戏弄的目光注视里,越前跳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狐妖设下的结界,跑过积雪的庭院废墟,扎进大雪纷飞的黑夜中。
并未注意到有只伏在墙头白雪中间的白色小鸟也随着振翅起飞,没入风雪里。
也不见院外有个靠着墙的高瘦人影,注视着他与白鸟的离开。
他离开后,那人抖了抖斗篷肩部的雪,信步走进院中。
「唷,柳生,你终于肯露面啦。」
「仁王君,你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柳生前辈——」
「不管合适不合适,你不都已经参与进来了?我得好好谢谢你的帮忙啊。」
「你的感谢就算了吧;所以我才越想越觉得困扰啊。」
「没关系啦。是那位越前小少爷的话,不是很值得期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