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日报客户端宜昌频道记者聂烽通讯员郑经红陈军罗正艳胡丹/文
情人节夜晚,惊喜没有来,惊吓倒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造访了宜昌市点军区土城乡村民杜海洋家,他看到一群野猪窜进了自家柑橘园。
次日清晨他去查看,柑橘园里密密麻麻分布着野兽脚印,“一看就知道是野猪来过,好在现在没有柑橘,不然损失又大了。”
猎狗正试图从堡坎下面爬到平地,然后再寻找路径去追赶野猪。
进山10分钟就发现踪迹
“李画眉”是李运兵的绰号。
在村里有同名的人,所以要问路去他家就只用说“那个打猎的”,村民就会恍然大悟然后指引过去。
15日上午9时,记者赶到李运兵家时,他已换上“土城乡护秋队”的迷彩服,将4条猎狗赶上面包车,带好长矛、GPS定位设备,就往山上杜家湾赶去,根据村民们提供的线索,野猪族群盘踞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说话间,就到了原属高家岭村的杜家湾一带,下车查看周边村民被破坏的几块柑橘园。“从足迹和粪便来看,是一个野猪族群,有大有小。”他当即决定就在附近放狗归山,“这次是驱赶,不带猎枪只带长矛,如果野猪个头不大,就找机会猎捕再无害化处理。”
在一处已经废弃的土房子前面,李运兵打开面包车后备厢,将头狗“黑豹”抱下车,再给它戴上装有铃铛和GPS定位装置的项圈。李运兵放另外3条猎狗时,“黑豹”乖乖在一边等待。
“黑豹”不愧是猎狗头狗,兴奋的它从身旁经过,摇晃的尾巴打在记者腿上,生疼生疼的,犹如棍棒敲打。
李运兵和“黑豹”在山林里。
9时45分,从土房子门前的土里前行30米,然后从右侧一处石头爬上去,就是茂密的山林,只见4条猎狗伏低身体,鼻子紧紧贴在地面嗅着,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追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他将记者一行3人带至一块丛林的平地,然后盯着手中的GPS终端,查看上面4条猎狗的位置,“你们估计一会跟不上我,所以就在树林里找块平地等着。”
9时53分,狗叫声从西南方向传来,“发现野猪了,今天这么快就撵上了。”
说完这句话,李运兵就钻进了树林之中,记者一行跟着跑了不到20多米,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密林间只有频繁的狗叫声和响个不停的铃铛声。
驱赶野猪几个小时后,李运兵召回了其中的两只猎狗。
百人直播看捕猎野猪
迷彩服的伪装,让李运兵很难被发现,只能依靠他指挥猎狗时的喊声来判断方向去寻找。
记者一行在山林中穿梭了10多分钟,依旧一无所获,找不到李运兵的身影,只能回到最初的平地处。
他将直播手机放在一旁的石头上,然后举起手中如同对讲机大小的定位终端,查看4条猎狗的位置。记者在黑白的屏幕上看到,“黑豹”已经距离我们1.6公里,而且距离还在不断增大。
猎人们对于野猪的凶猛有清醒的认识,李运兵祖辈传下来的话中就有“一猪二熊三虎”的说法,所以从18岁独立打猎之后他身上受过不少的伤,最严重的一次被发狂的野猪撞到腿,十几天无法正常走动,胳膊也曾骨折过,“所幸身边跟着猎狗,才没有受更重的伤害。”
此时,偌大的山林里依旧能够听到不间断的铃铛声和猎狗的犬吠声。
10时36分,李运兵再次查看了下4条猎狗的定位,“黑豹”距离最远,达到了5.2公里。“因为野猪凶猛,所以猎狗只会追赶野猪,直到将野猪累至筋疲力尽,躺在地上,我们当地猎人土话称之为‘坐躺(音)’,然后猎狗才会过去撕咬野猪的耳朵,这个地方是野猪最脆弱的地方。”
李运兵向记者展示野猪的獠牙。
5小时搏斗猎狗受伤了
李运兵还特地带了自己的战利品,一对野猪獠牙。
每只獠牙有成年男性手掌那么长,尖端非常锋利且成弧形。“这是从狩猎到的一头448斤野猪身上弄来的,有人出2000元钱收购,我拒绝了。”他决定传给后人,“以后要作为孙儿的见面礼送给他(她),他们已经没有机会成为猎人,我要通过这对獠牙告诉孩子们,曾经祖祖辈辈是笑傲山林的猎人!”
“猎狗项圈上有电击功能,按下终端的按钮就会回来。”他后来解释说,“但是我们很少用这个功能,因为用了之后它很可能以后就再也不去追赶野猪了,所以要通过呼喊来指挥它们。”
“黑豹”可能是太久没有出来活动,一直撵着野猪跑,很有一种不咬住这头野猪就不罢休的想法。
13时28分,从丛林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黑豹’跟野猪碰上了,应该是在撕咬对方之后,才发出这样的叫声。”
2分钟后,山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黑豹”的喘息声以及急促的铃铛声也犹如在耳边一样。此时,李运兵指着我们身前大约15米开外的密林说,“刚刚野猪和‘黑豹’就从这里过去了。”
等记者打开手持摄像设备来看,里面也看不到野猪和猎狗的身影,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和铃铛声、喘息声。
关闭设备,“黑豹”又追远了。
看到定位终端“黑豹”跑掉2公里开外的地方,大概觉得此行驱赶的目的已经达到,李运兵又隐身进入山林,然后扯起嗓子大喊:“黑豹,回来!”
伴随着呼喊声,铃铛声和喘息声也逐渐离得我们近了,直到14时50分,我们才看到李运兵手拉着“黑豹”的项圈,慢慢走了过来。
穿过乱石和荆棘,“黑豹”被抱上面包车,它面朝着我们,只见它的右前腿有一道3厘米左右的伤口,牙齿间还有些红色的血肉,“它应该是咬了野猪几口,然后自己的腿受伤了,我得赶紧回去给它治疗和喂水。”
从早上9时出发,到15时10分回到家,期间李运兵没喝一口水,也没吃一口东西。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将“黑豹”带进狗舍,给它喂水,然后蹲在它跟前为它擦碘伏消毒。“今天虽然没有猎杀野猪,但也达到了驱赶的目的,也算是为周边村民减少了点麻烦。”他说,“夏天就要真刀真枪了,那时候玉米要熟了,为了保护老百姓的粮食,必须将野猪猎杀!”
15时32分,李运兵将前一天剩下的饭菜热了热,然后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他身后以及身前的墙壁上,挂满了锦旗,都是点军区各地村民送来的锦旗,感谢护秋队帮助猎杀野猪。
“如意”中暑去世
儿子“黑豹”成为“头狗”
李运兵家门前的树林里有一只狗笼,里面关着猎狗一代普比犬“小虎子”和它的10个孩子。“‘小虎子’的妈妈叫‘唯一’,是那一窝5只小猎狗里唯一存活下来的。”李运兵说,每一条猎狗到5个月时都会被取上名字,“然后带上山训练。”
小狗是今年春节后出生的,作为猎狗的后代,它们在5个月后就有可能跟着妈妈“小虎子”或者“黑豹”等其它猎狗上山捕猎,最好的结果是有8只成为真正的猎狗。“捕猎时需要师傅犬带着,学习捕猎技巧。”李运兵说,“关键是要去咬野猪,完成‘开口’,从此它们就会成为野猪一生的敌人。”
李运兵也经历过这样的伤心,2022年他损失了4条猎狗,其中有头狗“如意”,其它的都是顶级的“师傅狗”:猎狗“金宝”10月在三涧溪村捕猎时,被野猪挑破肚子去世;猎狗“熊二”6月在李家坝村赶野猪时中暑去世;猎狗“飞机”被邻居开车不小心撞死;猎狗“如意”7月2日在韩家坝村护秋时中暑去世。
按照猎人的传统,猎狗去世后不能掩埋,要让它回归自然,因此每一只猎狗去世后李运兵都会消失一天,在大山深处将猎狗送归大自然,“然后我就坐在跟前哭,非常难受!”
猎狗的价值确实不菲。李运兵向记者证实,这些猎狗价值不菲,去年中暑去世的猎狗“如意”就有人出价4.5万元被他拒绝,刚刚出生的小狗出生2个月后售价至少2000元一只,长大后经过锤炼的成熟猎狗价格在2万元左右。
猎狗的训练,主要是靠“以旧带新”,人力所起的作用远远赶不上。现在的头狗“黑豹”就是前一任头狗“如意”的儿子,也是“如意”等师傅狗带着上山“开口”后捕猎,“‘黑豹’嘴下至少倒下了90多头野猪,参与了2021夏天以来的所有捕猎。”
如今,李运兵养了30多条猎狗,品种不一,每条成年猎狗每年花销超过6000元,“我们上山护秋,更多是出于自己的责任心,守护农民的农作物安全,确保他们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