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橙子和柚子的推荐LOFTER(乐乎)

昔日宁静平和的小山村已成一片汪洋,浑黄的洪水以无法遏制的势头席卷而来,瞬间吞没了一切,曾经熟悉的街道、房屋、树木,全都消失在滔滔洪流之中。

按照地图上的标定,这里原来都是农田和房屋,可是此时,哪里看得到曾经的影子?一些屋顶和树冠将将露出水面,由此推断,水深至少达到了三四米。

袁朗面色凝重,果断下令,各小组迅速各就各位。

袁朗带领的一组沿着波涛汹涌的洪水河流一路朝下。

到处都是被冲断的树木和房屋,受灾的平民百姓有的被困在了楼顶,有的被困在了树上,有气无力地喊着救命,满脸惶恐绝望。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将那些灾民全部转移到安全地带。...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将那些灾民全部转移到安全地带。

洪水汹涌澎拜,身处其中稍不注意就会被卷走,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出任务前,每个人都已经留下了自己的遗书。

如果不幸牺牲,那份遗书很可能就会成为他们留在世上最后的话语。

“全体注意,在洪水两端拉绳,将对面的灾民救到安全地带。”

“齐桓,连虎,你们固定位置。”

“许三多跟我一起游到对面。”

“石丽海和冯诚,注意观察情况,提高警戒,我们被洪水冲走后及时拉回来。”

见到第一批被困灾民后,袁朗直接下达了救援任务。

冯诚道:“队长,还是让我和许三多去吧,你作为组长还要指挥,不能冒险。”

“现在是在执行任务,服从命令!”

这六个人里面,袁朗和许三多的水性最好。

所以在情况尚不明朗的时候,要从这边游到对岸,他们两个当仁不让。

“记住了,我们的命可是握在你手上的。”见冯诚还想说话,袁朗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神色轻松。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袁,队长,许三多,注意安全!”

袁朗和许三多检查身上的水域救援服和救援头盔,确定没有问题后,石丽海和冯诚一起拉住绑在他们身上的牛尾绳,等他们下水之后,又一点点放开。

冯诚的目光紧紧落在袁朗身上,石丽海也盯住了许三多。

一下水,袁朗和许三多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顿时都有些天旋地转。

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从上游奔泻而下,不断冲入早已翻腾汹涌的河流中,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在几人的耳边回荡,铺天盖地,好像要将他们直接摧毁。

好在袁朗和许三多的实力足够强悍,虽然十分吃力,但还是在慢慢前进,湍急的水流并没有彻底阻断他们的脚步。

对岸突然有人大吼一声:“小心前面!”

袁朗下意识要扑到许三多身上,却不防对方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人身躯相撞,凝滞一瞬,下一刻,袁朗反应极快地一手将许三多按在怀里,一手护住他的后脑勺,朝着水下猛地扎了进去,房梁翻滚着,咆哮着与他们擦肩而过,冲向下游的方向。

洪水特有的腥味将许三多包围,袁朗铁钳般的手臂牢牢箍住了他,两人紧密相拥的身躯在巨大的冲击下不断浮沉,所有的声音都被无尽的浑黄所吞噬,天地一片静谧,只有侧脸紧贴着的结实胸膛下如鼓点般的心跳声,急促而有力。

许三多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太过沉重,他本能地张开嘴想要大口呼吸,洪水却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口鼻,窒息般的感觉迅速将他吞没,肺部仿若爆炸般的疼痛。

袁朗抱着他,双腿猛力一蹬,两人从水中冒出了头。

“咳咳。”许三多被呛得直咳嗽,袁朗拍着许三多的背,帮他把跑进嘴里面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你们小心点!”

见两人躲过了木桩,对岸的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放心,我们没事。”袁朗扬声喊道。

两人继续向对岸游去,在体力耗尽之前,终于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稍稍喘了几口气之后,两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环视周围的环境寻找可以固定牛尾绳的位置,很快找到了合适的目标。

“齐桓,开始救援!”袁朗朝着对岸的齐桓打了一个手势。

“收到!”

齐桓招呼着身边的连虎,顺着绳子朝着那些被困在树上的灾民而去。

一切工具都已经派不上用场,只能靠着他们的血肉之躯将那些灾民一个个背在身上,朝着岸边安全的位置转移。

另一边的袁朗和许三多又原路返回到了洪水中央,安排石丽海和冯诚将困在屋顶的灾民一个个朝岸边移动。

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解救灾民,之后再往下游继续搜寻。

“队长,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看到袁朗又来到了洪水中,冯诚担忧地看向了他。

袁朗呼吸急促,但还是沉声道:“专心一点,先转移灾民,我的体能没有问题。”说着就将一个脸色苍白的灾民背在了背上。

有了绳子做为助力,五个灾民被顺利地转移到了安全的陆地。

“谢谢叔叔,给你。”

一个小女孩被许三多背到安全地点后,从兜里掏出了几颗被水浸泡的黏乎乎的糖,眼巴巴地递给了许三多。

“谢谢你啦。”

许三多并没有拒绝这位小朋友的好意,抿出一对酒窝,摸了摸她的脑袋,跟着自己的小队继续朝洪水的下游而去。

“队长,我们多拉两条绳吧。”

“可以,齐桓,连虎,你们现在到对岸去。”袁朗自然明白许三多的用意,下去走了一遭,对水中情况也有了基本的判断。

“许三多,继续前进。”

齐桓朝对岸游去,连虎跟在身后,以最快的速度上岸,解开固定的绳结,这边的石丽海和冯诚见状收起绳子,准备拿到下游继续使用。

“这边地势复杂,注意安全。”

见冯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下游的方向跑去,袁朗不得不开口提醒。

这边的山体明显受到了更大的冲击,随时都可能出现滑坡,所以人为活动就要更加小心,避免过大的动作引起不必要的意外。

“放心吧,队长,我没事。”

冯诚环视了一下自己周围的情况之后,回应了袁朗一声,但是速度也是减缓了不少。

“救命,解放军同志,救命!”

就在几人朝着下游跑了十几分钟后,发现洪水中央露出一个一米高的屋顶,上面困着大概十几人,看到他们,顿时响起了声声呼救。

灾民的房顶已经随着洪水的冲撞出现了裂痕,随时有可能坍塌。

石丽海和冯诚已经找到了固定的位置,袁朗和许三多继续下水,快到岸边时将绳索抛给了齐桓,然后一刻不停转身,直接朝着洪水之中的房顶而去。

水面不断地往上蹿,房顶一点点地被洪水冲掉,所有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大家别慌,我们一定会安全救你们出去。”

袁朗第一个到了房顶,马上背起一个灾民顺着绳子朝着岸边转移,接着许三多,齐桓等人陆续赶到,一人背起一个灾民朝着岸边游过去。

拉好的两条牛尾绳形成了两条来往的公路,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将灾民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效率果然快了很多。

“许三多!”

就在许三多回到房顶,将最后一个灾民背在身上的时候,房顶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开裂,袁朗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交融着急迫与惊慌,仿佛拥有了刺破苍穹的力量。

千钧一发之际,许三多直接背着灾民直接朝前一扑,脚下的房顶被席卷而来的水墙瞬间吞没。

扑通,许三多和背上的灾民落水一同落水,袁朗立刻扎进水里,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抓住许三多的腰腹,用力撑了上来。

“你没事吧?”

女孩身材单薄长相清秀,但是脸色极差,身体也摇摇欲坠,显然已经虚弱不堪,许三多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在背起女孩的同时,用一条背包绳,将他们两人牢牢绑在了一起。

“咳咳,没,没事。”

“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安全了。”

见女孩被牢牢固定在了他的背上,许三多这才抓住牛尾绳朝着岸边移动,女孩不经意抬眼一瞥,看到许三多右手的救援手套已经掉落,手上出现了一丝丝鲜血,将绳子都染成了红色。

“冯诚过来帮忙!”

袁朗将洪水之中的许三多拉上了岸,冯诚帮忙将他背上的女孩放了下来,齐桓安顿这些刚救下来的灾民。

许三多喘着粗气坐下稍作休息,袁朗半跪着给他进行包扎。

“谢谢,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你赶快到那边去集合,有干净的衣服,也有热水食物。”

许三多有些不自在地把手指藏了藏,督促她赶快去安置区休息。

那女孩离开之前还时不时地回头看许三多,眼神中的感激和担忧一览无余。

“队长,我没事,我们继续吧,还有人等着我们呢。”

许三多从袁朗手上拿过绷带,随便缠了几下就想要下水,被袁朗一把拉了回来。

“你这伤口不深,先包扎一下,感染了可是大麻烦。”

袁朗强行将许三多的手拿过来,给他简单的消毒然后包扎,同时对其他人下达了命令。

“石丽海,冯诚,你们两人到对岸去解开绳子,继续搜寻。”

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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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床/房,顾名思义,重点不在“房”,而是在“床”。

旅馆老板满脸堆笑,笑到脸都酸了也无人说话。

要说一群大男生没啥可介意的,同在屋檐下,又全是自己人,两张单人床或者一张双人床,那都是床。

若放在以前,莫说是床,集训时全员在榻榻米上打地铺也是常事,临睡前通常要经历一场惨烈的枕头大战,半夜里睡得四仰八叉,如此放荡不羁才称得上是青春。

但眼前的状况分明与以往不同,少年...

“如果没人愿意住这个房间......我住。”

这声回答简直是拯救苍生于水火,旅馆老板循声望去,见台阶下站着一个漂亮少年,稚嫩的脸上带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洒脱之气。

像分房间、领队服这类安排,龙马都是主动排到最末,从不与人计较。他嘴上不饶人,行动却向来礼让,既然这个大/床/房烫嘴又烫手,他就当是为前辈们分忧了。

接过老板递来的房卡,龙马一手拖行李箱,一手拽了拽迹部的袖口:“你愣着干嘛,先和我一起上楼放行李,不是说好了晚上还要泡温泉嘛。”

然后迎着前辈们呆愣又敬佩的注目礼上楼去了。

“他俩倒是惺惺相惜啊......我感觉我们中计了,这完全不像毕业旅行,更像是某人的蜜月旅行。”仁王预感此后怕是要经常被荼毒:“我们属于那种起衬托作用的单身工具人。”

柳生将这个比喻进行了精准的修正:“说工具人都是好听的,我觉得自己像工具。”

老板所言不虚,楼上房间果真规格不同,窗外视野开阔,比邻露台的风吕温泉冒着热气,绵绵雾气中可见古朴山景,泡汤赏雪两不误。

柔软蓬松的床榻有民宿般的亲切感,床铺上用玫瑰花瓣摆出的心形造型十分抢眼,从装修风格到气氛渲染无不体现出与普通双人间的区别。

龙马看迹部全程无言,像温顺大狗狗一样跟着自己进房间,发现这家伙脸上竟添了一分罕见的窘色,虽然迹部的目光只是在那张床/上多逗留了两秒,龙马就已经明白了他难言的情绪波动,失笑道:“你怎么啦,无非是换一种休息方式,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对比龙马的过分淡定,迹部就稍显浮躁:“你也太好说话了吧,外出不比在家,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什么?介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可没那个闲功夫介意,难道你介意?”

“我怎么可能介意!我是说,只有我和你住楼上房间,你就不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怕什么,我在你家待了好几天,你也没把我怎么样啊。”龙马摘下厚厚的羊绒围巾,对室温很满意,想了想又伸指点点嘴角,笑道:“噢,如果你说的是这个,其实也还好,我现在不太介意了。”

这一说又踢倒了大少爷的醋坛子:“那你的初/吻/对象到底是谁?”

喂,你什么跳跃思维?见迹部手劲一紧拿行李箱的拉杆出气,龙马压住笑意,把迹部拉到身边摸摸头:“你吃醋了?我都自愿跟你一个房间了你还吃谁的醋啊。”

迹部并不答话,顺势将龙马的外套扯下扔到一旁,龙马微一恍惚,下意识想躲开,仍是被一把/抱/回来,前后不过数秒便被牢牢压制在床铺上。

心下不悦,迹部手下的力道不由加重。

龙马后悔一时放松警惕,声音在某只手不老实的侵袭下断断续续:“别!你想干嘛,有话好好说......”

“你不介意,也不怕我会对你做什么是吧。”迹部脸色仍然平静,却绝不是方才那副努力扮作心无旁骛的样子,这令他看起来更像窥伺中的危险猎食者,有种将猎物逼到死角的快意。

“因为你确实没对我做过什......”龙马满腹的吐槽来不及出口就被堵住了,而且是那种要夺走他全部空气的蛮横/亲/吻。

“是这样吗?那好办。”迹部稍作停顿的手朝他腰/际探去,开始拆他的腰带。

心理素质再强也没用,事到临头谁能不慌!但龙马最好奇的并非迹部脑袋里是不是儿童/不/宜的画面,而是这家伙解/腰带的动作为何这么熟练?

等龙马回过神来,迹部已经收敛狠劲恢复了常态,盯小动物似的盯着他:“嘴硬,原来你还是知道怕的。”

龙马被迹部攥紧的双手都有点抖,背脊直发毛,缓了缓才淸醒过来:“你试我?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吓唬我,你想让我怕你。”

迹部严肃道:“怕就对了。会害怕不是件坏事,你的问题就是胆子太大了,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该防备的时候却缺乏防备心,自认为怎样都无所谓。我倒不是想让你多怕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低估男人的本性,你忘了庆功宴那天下午的事了?”

当日风波历历在目,加之迹部特别研判的強硬态度,龙马无奈,话里已经有了些服软:“你想说就直说呗,非要搞现场教学吓唬我。”

迹部不为所动:“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

龙马眼睛亮晶晶的审视他,故作苦恼:“你呢,我需要防备你吗?”

“当然不需要。”迹部肯定道:“不仅不需要,你还可以在我这里更任性一些。”

龙马显然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唇角弯起:“那你这个防备的理论不成立啊。”

“谁让你惹事的体质那么厉害,不吓唬你你怎么长记性。”迹部眼中添了一丝玩味,大有要继续宽/衣/解/带的架势。

龙马赶紧抬手阻止:“你还是保持礼节比较可爱!”

“可爱?”迹部将手肘撑在他的脑袋两侧,很是无辜的问道:“我还不够礼节不够君子吗?”

龙马瞥一眼自己可怜的腰带:“君子是吧,那我的衣服怎么变成这样了。”

“嗯?”

“你把我衣服弄成这样你不负责整理好?”

“很好,你终于肯让我负责了。”

“你严肃点!”

“嗯,我在严肃呢。”

“严肃你还笑。”

迹部盯着龙马的脸好一会儿,愣是把他的脸看红了才起身道:“你别乱动。这边冷,外出一定要换厚外套,最好再加件绒衫,所有东西我都准备了两份,看你行李箱那点分量就知道你根本没带多少御寒的装备。”

龙马惊奇道:“按说你应该没有照顾过谁的生活体验,但我感觉你挺会照顾人的。”

迹部欣然接受这番难得的夸奖:“你想多了,我只会照顾你。”

“你说实话,扮坏人是不是挺累的?”龙马本想说“扮恶霸”的,担心用词太过打击到迹部,换了含蓄点的修辞问道:“尽管你刚开始装得挺像,不过气势上太正直了,演技还差得远啊。”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之前是尽量包涵,现在是尽力保护,气势必然正直了,迹部帮龙马捡起外套,揽紧他又亲/了一下才罢休:“至于君子不君子的,我有分寸。”

正自安好时房间外有人敲门,敲门声三下一组,一组一顿,节奏稳定,心态良好。

光敲门不说话,还敲得气势如虹,绝非客房服务,迹部郁闷道:“我说,我们进来有十分钟么。”

打开门就看见真田仿佛敎导主任一般严厉,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你搞清楚,这是旅行,不是军训。”迹部抱着手臂横在门口,看起来领地意识和控制欲都很强,没有让路的意思:“有事说事。”

“今晚聚餐,半小时后一楼餐厅集合。”真田扫一眼房间,因为视力上佳而难以避开重点,先是被床/上巨大的心形玫瑰震撼了一下,又看见全/身穿戴整齐......唯独腰带掉在脚下的龙马小朋友。

证据确凿,不像演的。

好家伙,这什么急不可耐的现场?

真田神色凝重,认为某些事不可不防,很有必要及时对迹部进行普法教育,免得他做出什么违/法行为:“你清醒点,他都不到十三岁。”

迹部光明磊落得很:“你清醒点,我要是干了什么还有空给你开门?”

说得蛮有道理。

官/场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枕边风,高深莫测威力强大,独一无二之无上暗器,此处虽无枕边风,但同等威力的耳边风倒是有的,真田看龙马朝他挥挥手,从床边几步跑到门口,垫脚凑到迹部耳边,带点骄纵的威胁道:“你打住!差不多得了,不准再开我的玩笑。”

一句击溃风流云散,迹部肉眼可见的缓和了情绪,甚至点点头表示遵命,真田亲眼目睹如此奇观,难得的卡了壳:“......总之,话我带到了,你们不要迟到。”

迹部嗯了一声,反问道:“难为你竟然会愿意带话,帮谁带的?”

“你觉得呢。”真田留下一个莫非还需要我解释的利落背影,摆明了无意深涉其中,只是单纯替人传话。

十秒钟后,立海大的副部长在下楼时遇到了正要上楼的青学副部长。

住在三楼的同伴仅有那二人,大石要找谁不言而喻,帮谁来找的同样不言而喻,出于同为副部长又同样受人所托的微妙立场,真田挑了一下眉不予评价,只提醒道:“我跟他们说过了,不用你再跑一趟。”

哈?停下脚步的大石略迷茫,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毕竟这一路信息量激增,他想理顺都来不及。

由于真田这番专程登门的提醒,两人反倒比其他人早到了,当大家陆续下楼汇合时,远远便望见一对人影倚在门廊下的沙发里,龙马半睁的眼睛似猫科动物,是男生看来都会觉得可爱的程度,困顿的抬起头瞄了众人一眼,又歪头倒下去,蹭一蹭迹部的胳膊继续睡。

谁懂这画面的含金量啊,像极了猫奴和宠物猫本猫。

忍足横过手机摁到照相状态,对准猝不及防的二人“喀嚓”就是一张,得意道:“如果以后婚礼上要用到交往照片,你们会感谢我的。”

你操心真是操得稀碎......宍户大生钦佩之情,认为还是要尊重一下客观事实:“你准备的太早了,再说你看他们像情侶吗,更像是养宠物吧。”

“错,你观察得太表面了。”忍足感慨小伙伴们眼光不够老辣:“养宠物?相信我,迹部绝对是给自己养了位祖宗。”

那边的小祖宗总算舍得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眯着眼睛怨道:“前辈们太慢啦。”

整顿职场算什么,如今的年轻人连前辈都给你整顿了。

寻常聚餐中撒开了欢儿吃喝玩闹的前辈们仿佛稳重了许多,稳重中又带着一丝拘谨,拘谨中又带着一丝好奇,好奇中又带着一丝八卦,八卦中又带着一丝故作淡定,心理活动颇为丰富,特别是坐在龙马周围那几位,动荡的心理活动几乎要脱离表情管理。

龙马悠哉的喝果汁,忽而抬眸咧嘴一笑,两排小白牙锃锃发亮,看在前辈们眼里越发恐怖,有种窥探人家隐私被当场抓包的心虚。

迹部也默契的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耸肩道:“随便看,我是不介意的。我们之前没挑明,你们好奇我能理解。”

能理解?若是搁从前,迹部能这般心平气和这般善解人意,冰帝应该会把他送到医院里挂全科仔细检查一遍。

忍足也不知道老天到底是待他薄还是不薄,反正每次他和诸位部长都整整齐齐的身处现场,眼见几位灼灼的大灯泡当中夹着镜片不断反光的青学部长,还有笑得比平时更不走心的立海部长,龙马倒似被照耀得相当惬意,吃喝聊天是一点不耽误。

前辈们的视线频频扫射,担心他们再看下去眼皮抽筋,龙马放下杯子,伸手在每人面前晃了晃:“哎,你们再不吃就要被大家抢完了。还有,前辈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尽量回答。”

“你愿意当众回答吗,什么问题都可以?”手冢非常意外龙马开诚布公的表态,毕竟他在“真心话”游戏时的反应和更早的习惯足以证明他是边界感很重的人,此刻着实反常了。

突降的疑惑让手冢莫名烦躁,以至于他不自觉的生出丝丝冷意,锐利的锋芒自然而然地流露了一些。

对面的迹部则是显而易见的容光焕发,面上笑得优雅,然后在桌子底下很不优雅地踹了手冢一下:“收起你的气势,我可不想聚餐的地方被当成赛场。”

手冢选择性无视,专注于向后辈阐明自己的立场:“首先明确一点,我是一个开放包容的人。”

“你是打算参加中学网球联盟的竟选演讲?”迹部听得头疼,真怕他再来一句“我们的集体是一个开放包容的集体”之类的场面话。

“这么说,小不点当真是第一个恋愛的?!”在旁边观察许久的菊丸毫无预兆的截过话茬,然而他惊叹的重点明显跑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解的难题,满脸真诚的发问道:“你究竟喜欢迹部哪一点啊。”

为什么喜欢?为什么动心?

好问题!总之,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尖锐,它一针就见血,它四两拨千斤,它十面都埋伏。

“喜欢哪一点。”龙马难得用一种默默柔情的目光注视迹部,随后说了一句让对方吐血的评语:“总的来说,是个好人。”

就这?这算什么绝世好人卡?到底是婉拒的理由还是接纳的理由?菊丸听得额头挂黑线,而大少爷头上的黑线比菊丸只多不少,连声音都有点气抖冷:“你给我说清楚,好人是什么意思。”

龙马心说我夸你你为何还生气呢:“你确实对我挺好的,难道还要我帮你回忆你是怎么对我的?”

“可你形容的实在是......算了,好人就好人吧。”迹部无语到妥协,眼神竟有点委屈。

原来迹部也会有这种表情?犹如发现了新大陆,龙马诧异地睁大眼睛靠近细看,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小声说道:“其他都不错,除了没经过允许就亲/我之外。”

对于这些运动天才少年,再小声的动静也躲不过他们的耳朵,菊丸正专心聆听,一下子被龙马的附加答案呛得咳嗽不止,感觉血压都升高了,随即听到四周一阵筷子杯子磕磕碰碰的兵荒马乱。

“亲、过、了?”忍足差点摔了杯子,自认为作为资深好友,是最熟知前因后果最了解他二人感情进度的人,包括他们是如何彻底一脚踏入恋愛旋涡的,结果如此重要的环节迹部居然隐瞒不报,何等的不仗义!

“没经过允许?不会吧!他敢用強的——”菊丸的声音徒然拐了急转弯,嗓子快于脑子表达了自己的愤慨,朝着高八度的方向狂奔而去。

龙马只想劝前辈先冷静下来:“呃,也不能算是強迫。”

“等等,你特意提到了次数。”柳莲二紧随其后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看来不止一次,起码你知道或者看到过至少一次对吧。”

“......前辈你们够了。”毁灭吧,真的!龙马生怕数据控们再针对此事搞出个数据分析,若继续较真,那数据组实属降维打击,与其被分析倒不如先坦白:“亲是亲/了,信我,他没有做过更过分的事。”

谁知龙马的解释在信息不对等的人眼中立刻变了味,真田想起方才在楼上的所见所闻,认为某些迹象断断不能放任不管,顺着话题质问道:“所以迹部想做什么更过分的事?”

这下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幸存也听出弦外之音了,眼风带刀的盯紧龙马,语气却没有半点兴师问罪,轻飘飘的,温柔得仿佛日常寒暄:“说,他做过什么。”

龙马瞬间头大,深知这种温柔最为可怕,不等迹部开口就再次澄清:“没有!真的,他真的没做过什么。”

迹部摆出严师出高徒的架子搞手把手教学,内里却先存几分恻隐之心,吓唬到一半就忍不住心疼。只看结果的话,的的确确没什么,基本就是我男友亲身示范教我加强自我保护但被前辈们误解我需要被保护否则我男友真做了什么我就亏大了的情况。

就,挺乱的。龙马在心里唉声叹气。

“你还要替他隐瞒?”真田以为龙马故意包庇,被/卖了还帮忙数钱,字字犀利的问道:“要是他没做过什么,那你怎么会人在床/上,腰带在地上?”

瞧瞧,什么是说话的艺术,什么是语言的威力,人证物证俱在,分分钟就把迹部驾到了道德的熊熊烈火上。

救/命!眼看可怜的菊丸前辈已经咳得喘不上气了,事态偏航的离谱,而迹部这次实在冤枉,龙马总算领教了解开误会有多难,可叹风水轮流转,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只好搜刮自己有限的日文词汇量解释道:“你们想多了,那什么,如果一定要定性的话,情景模拟懂么,只是单纯的模拟而已。”

“好端端的,模拟这种情景干嘛。”手冢整一个你看我信吗的冷酷状,报以十二万分的怀疑,转念一想庆功宴那晚发生的连续事件,当真算不上“好端端”,至少对龙马而言算不上。

“克制一下你们的想象力行吗,我教他提高防范意识是为他好,有什么不对么。”迹部环视众人,视线绕了一圈回到对面,定格在手冢和幸村面前,完全没有被误会冒犯到的疾言厉色,反而坦然道:“嗯,我亲/过他了。”

“我有耳朵。”对面反复听了好几遍的手冢毫不犹豫的打断他。这就是交手次数多的不好,对手太清楚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需要我表示祝贺?”幸村适时打出一张安全牌,问句不会坦露他内心的想法,也不会让对手太开心:“祝贺你在试用期尚且表现良好。”

但迹部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高手:“那倒不用,祝贺太多了我可能会更有动力。”

“咳,总觉得......大家交流起来很困难的样子。”最先提问的菊丸总算在连番轰炸的反转中止住了咳嗽,灌下整杯水才蔫蔫地开口道:“唉,小不点和迹部相处起来也不容易吧。”

龙马纳闷:“为什么这么问?”

菊丸眨巴着大眼睛,奇怪龙马为何有此一问:“因为迹部这家伙明显没那么坦诚,很多时候也不好沟通,否则你们刚认识的时候为什么一见面就没好话?”

“我现在并不这样认为。”龙马不再费心多作掩饰,把自己的判断和盘托出:“至于坦诚相待,就算看上去不够坦诚,那大多也不是他的本意,他会关心但不会表达,他只是不能让自己有任何弱点,所以有时候把‘强’和‘强势’合二为一了。”

被当面点评的迹部第一次露出了有点茫然又有点百感交集的复杂神色,更何况首次听到这套抽象派理论的其他人。

“好吧,我承认我听不懂。”柳放弃似的摇摇头,原以为愛情使人盲目,结果愛情却使龙马同学更加高深莫测了,柳收起数据本补充道:“这大概属于哲学范畴,或者属于玄学。不过,听得出来是夸奖。”

很难说愛情属于哲学还是玄学,乾本着70%的关心和30%看乐子的心态陷入深思,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分析上或许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参照当初那个毁人不倦的小本本事件,所有人都以为龙马是被影响的一方,又如眼前这段令人瞩目的恋愛关系,所有人在潜意识里都认为龙马是被迹部影响的一方。

假如,这种影响并不是绝对的单向输出呢?

甚至,真正的主导者其实是看上去“弱势”的一方呢?

乾头一次在网球之外的分析中冒出了冷汗,思索时恰好对上龙马探究的眼神,前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中沉痛又骄傲:小支柱终归是看上去天真,绝对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天真。

好不容易洗清嫌疑的迹部举杯轻碰了一下真田手边的杯子,换上一种更郑重的态度:“请你以后不要用有歧义的叙述作说明,误会我另说,误会龙马,不行。”

真田看一眼龙马,铁面无私的立海大副部长比起前辈更像一位操心老父亲:“可以。你先保证自己的行动不会出格。”

“保证。”迹部一字一顿,就差签字盖章以誓明志了。

众人浑然不觉这种对话已远远超出了毕业旅行的主题,直到老板娘来介绍店里的名汤温泉,少年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来度假的而不是来破案的。

以恋愛为开头,由于各方信息混乱造成的交锋就像大拥堵时段的十字路口,卡在了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地方,幸好还有更热衷于享受旅行的前辈们帮后辈打个哈哈火速收尾,准备转站当晚的第二场活动。

室外温泉池连接着天然温泉,另配有桑拿浴室,搭配当地特色的牛奶冰淇淋和热乎乎的温泉蛋,休憩身心的绝佳体验。

温泉室提供的浴衣带着香熏过的草木味道,轻便但保暖功能甚微,少年们穿也不好好穿,反正泡汤的时候用不着,基本都是大咧咧地随便穿一下。

龙马在展示体魄这方面没啥好胜心,尤其不理解聚众比试腱子肉有何乐趣,心想你们展示你们的,我暖和最重要。浴衣单薄怎么办?好说,加厚度呗。

披上加厚的绒毯,龙马里外三层整装待发,到达更衣室才发觉他和迹部是最晚到的。半/露天的温泉池冷热分明,空气与水温好比冰火两重天,龙马裹紧毛绒绒的毯子僵在更衣室与汤池的分界线上,仿佛汤池是雷池。

一个毛绒绒的白团子卡在汤池边不进也不退,迟迟迈不动步子,迹部一路跟在他后头,瞧瞧手中的奶油冰淇淋球再瞧瞧龙马,被萌到笑场:“还挺像。”

众人三两分散早在汤池里泡了一会儿,齐刷刷地侧目打量,倒让龙马没由来的紧张了。

忍足靠在池边越看越乐:“我必须得说,这个重量级的毛毯和温泉很不搭。”

“......但是真的很冷。”龙马缩缩脖子退了半步,直接退到了身后那人的怀里,顿时落入一个无比温暖安稳的怀抱。

迹部贴在龙马耳边低语,尾音像融进了氤氲水雾里:“别发呆了,既然你怕冷,干脆跟我走吧。”

----------------------------------Part22完

请勿上升正主

文笔渣,不喜勿喷

私设崇应鸾上学期间经历过跳级所以成为大学生,但崇应彪高一。

偷吃一时爽,抓包火葬场。这是崇家兄弟大眼瞪小眼得出的结论。

人与人之间是没有信任可言的,二老年前是白忙活了,什么年菜年货,放进崇应鸾房间里直接变没,但是崇侯虎坚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哥那么大人了干不出这事儿来。

高中生崇应彪默默翻着白眼,要不是当时鸟人在被窝里搂着他吃吃喝喝实在是影响市容他早就录像揭发了。

二老叹气,除夕还得站好最后一班岗,你们哥俩自己预备年夜饭吧,最好还能包盘儿饺...

二老叹气,除夕还得站好最后一班岗,你们哥俩自己预备年夜饭吧,最好还能包盘儿饺子,让我俩歇一歇享享福。孝子贤孙崇应鸾连连点头,没事儿交给我和小彪,我俩肯定能做一桌丰盛的饭菜你们就等着回来过年就行了。

苦命丫头崇应彪,养尊处优崇应鸾,崇应彪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开始忙碌,忙的脚打后脑勺,而崇应鸾除了玩手机、打电动是什么都没干。

“你能不能帮点儿忙!”愤怒的彪子把菜刀剁在电脑桌上,吓得崇应鸾下意识并了并腿,“别生气啊弟,大过年的不兴生气。”嬉皮笑脸的崇应鸾趁机摸了摸人家粉色的围裙,“你不是说打死你都不穿这个吗?”

无语,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把正常的围裙都藏起来了,他哥为数不多的脑子全用在他身上了。

在崇应彪千变万化的表情下,崇应鸾趁机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闪光灯一开仿佛崇应彪的照妖镜,凹造型,和善微笑,主打一个镜头感男孩。

“你先忙着,哥一会儿给你找的家政就到了。”崇应彪用力把菜刀从电脑桌里拔出来,轻轻震腕,“崇应鸾,我可会杀猪。”明晃晃的刀光晃得崇应彪皮笑肉不笑。

“北崇屠夫。”崇应鸾低声吐槽,随后把照片传给崇应彪,凭借对神经大条崇应彪的理解,轻松找到某人的手机。

把热辣人妻崇应彪的照片转发给他的鱼塘,别说家政,今晚儿的饭他哥俩都可以不用做了。看着他弟弟养的几条鱼争先恐后发来的消息,崇应鸾邪魅一笑。

放心忙吧弟,有哥在,没意外,你就安心忙事业,哥帮你把弟妹摆平。

姬发是第一个看到的,虽然这消息不是给他发的,但是这玩意儿谁看到算谁的。我就说这屠夫打我哥主意!师生恋?秒删,不要耽误我哥的大好青春。

臭屠夫,十二生肖你属孔雀的?怎么随时随地开屏,搁家做家务还穿的这么骚。贱婢!我必须整治一下不正之风!借着倒垃圾的由头,姬发把毛笔塞到雷震子手里,一溜烟跑到了崇应彪的家。

恶婆婆穿着粉色女仆围裙,叉着腰,指挥着小媳妇儿擦窗户,一米九的苏全孝腿直哆嗦手直抖,坐视不理的崇应鸾就看着也不说话。好啊你,崇应彪,看我清汤大老爷今天不收拾你!

“崇应彪!你还是人吗?大过年的还欺负苏全孝!”姬发气急,指着崇应彪输出“在学校给你打水,在外面给你花钱,过年给你家干活,小苏都快成田小草了!”姬发气的脸红脖子粗,苏全孝害羞的脸红脖子粗——彪哥这是稀罕我的节奏,原来彪哥拿我当内人哎。

姬发真是什么都不懂,彪哥骂人的样子多好看啊,和不懂彪哥美貌的人没话讲,苏全孝拽了拽长款卫衣的下摆,遮住卫裤鼓起的一团,说了句去洗手间离开了是非之地。

在一顿嘴炮输出过后,姬发还是于心不忍的留下来帮忙,并一再强调,是‘你崇应彪求我的不然我才不忙你’。

笤帚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没一下的挥着,姬发没心思扫地,用余光观察着崇应彪剁鸡腿砍排骨,明明很血腥的场面,却莫名违和。粉色蕾丝绕在脖颈,血水迸溅在脸颊也浑然不觉,勒紧的围裙挤压着白色的打底衫凸显着健硕的胸脯,随着叮叮当当、大开大合的动作跳动着,让人浮想联翩......崇应鸾躺在摇椅上,一脚死死踩住扫把,突然直起身子凑到姬发耳边吼了一嗓子,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抬抬脚继续懒洋洋的躺着玩手机,乐呵呵的接受姬发飞来的眼刀。

“你赶紧出去买点儿吃的去!下午超市就关门了!”崇应彪暴躁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着什么急,你哥点的外卖马上就到。”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小孩儿吵吵嚷嚷的拎着一兜子砂糖橘闯了进来,又频频回头催身后的人快点儿。杨戬抱着两箱车厘子踏进院子的时候,崇应鸾眼睛都亮了。

“教练你怎么来了?”崇应彪一怔,武术教练杨戬看上去不像个会主动社交的性子啊,怎么会突然造访?

“是你叫我们来的啊。”一旁的小孩儿嘴里嚼着砂糖橘接茬道,“我师哥还问你缺什么你说缺点儿水果我们就给姜叔屯的搬来了。”崇应彪摸了摸哪吒的脸蛋,让人外头玩儿去,回头就瞅见崇应鸾蹑手蹑脚把车厘子往兜里揣。

看着崇应彪举着菜刀满院子撵崇应彪,杨戬有些羡慕。他羡慕崇家兄弟兄友弟恭的场面,也无法忘记崇应鸾为了崇应彪的前途找自己帮忙的真诚模样。

杨戬从第一眼看到崇应彪就喜欢上了,和崇应鸾相似的容貌却是完全相反的性格。暴躁,倔强,仗义......嘴硬心软,在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意的时候,恋爱军师就先帮他出手了。

“师哥,你知道这照片什么意思吗?”哪吒把手机在杨戬面前晃了晃,“这叫邀请,他在邀请你。”杨戬懵懵的抬起头,“邀请我去他家干活吗”

“邀请你去看他家猫后空翻。”哪吒无语道,他这师哥真是在感情上愚钝的要命。

“首先,猫不会后空翻。”杨戬摆好了香案,“其次,小彪对猫毛过敏,最后......”

“最后,你要是怂了我就自己去。”哪吒噼里啪啦的回复着“崇应彪”,一边准备穿衣服,“反正,喜欢他的人说不定过年都去他家刷存在感了,什么同学啊,朋友啊......”

“咱带点儿什么去?”杨戬已经闪现到了院子。

“缺点水果。”

“不是,师哥你留点儿啊,回头扫把星看见不得给师叔砍了?”

不管了,谁的老婆谁去哄,师叔我祝你成功。

杨戬还没从回忆里缓过神来,崇应彪已然乐呵呵跑到了他面前,讨巧的问他能不能帮着写福字儿和春联。

一句话,杨戬已经联想到了以后的岁岁年年,看他同手同脚出去找纸笔的样子,崇应彪十分纳闷儿,不是,写个福字儿春联的耳朵红什么呢

算了,我手里一堆活儿还没忙活完呢。崇应彪看看眼前切好的熟食和冷盘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去院子里捞俩酸菜,转身差点儿撞上一堵墙。

憨憨傻笑的人脑袋上顶着一堆卷毛,身后还有一个小推车——瓜果梨桃,林林种种的酒水饮料......崇应彪本来要发火立马又满脸堆笑,“太客气了殷郊,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多沉啊。”

校长家亲戚,西岐小黄鸭的绯闻男友,带了一堆年货大过年的来我家......你是不是走错了啊大傻郊,你不该拉着一车年货去西岐区吗?有没有可能我不待见姬发连带着也不喜欢你啊?有没有可能迫于你的身份地位,对你微笑纯属礼貌啊?除了同桌这个身份,咱俩没有别的关系吧......一阵沉默过后,崇应彪表示,大少爷你去外边儿玩吧,但是殷郊铁了心的要帮忙打下手。

递个盘子盘子碎了,刷个筷子能丢一根,扒蒜跟大蒜较劲差点儿用牙咬......崇应彪表示,以后不骂崇应鸾了,崇应鸾跟殷郊一比真是个健全的人类。最后崇应彪只能和善的将殷郊赶出厨房并嘱咐他去帮忙贴福子贴对联。

殷郊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厨房,他走进院子里的那一刻杨戬也看到了他。

“师哥(弟)?”

“师哥你怎么认识的彪子啊?”殷郊找来了糨糊,用筷子将其嚯嚯匀,“他是我学员”,杨戬摊开一张新的红纸,“你和小彪......"

"我俩是同桌。”殷郊腼腆的抿了抿唇,“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一定会追到他的。”

“小彪......崇应彪很受欢迎吗?”

“那当然了!北崇的小孩儿都可粘他了,尤其那个小跟班!”殷郊举起粘满糨糊的福字儿在一扇门前比划着一边絮叨着苏全孝的所作所为,杨戬也不知怎得,提起笔久久不动,只待一滴墨落下,方才大梦初醒般的看向了殷郊。

“咋了师哥?”

“你贴歪了。”

“有吗?”殷郊挠挠头,一把拽过满院子疯跑的哪吒,让他评判一番。杨戬看着他们,无奈的摇摇头,又铺了一张新纸静心写字,好像不曾出错过。

扫房子,贴福字,写春联,贴窗花......忙忙叨叨一上午过去了,哪吒一边吃着瓜果梨桃一边和崇应鸾一唱一和的喊饿,厨房里的崇应彪的锅铲抡冒烟了只得让他们再等一会儿就开饭。

”蒜呢?“一只手递了过来。

”老陈醋?“一只手又递了过来。

”端菜,姜文焕。“手的主人没忍住乐了一下,”怎么发现我的。“,崇应彪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骂道,”除了你,谁还能和我配合默契啊。“

”淡了。“姜文焕夹了一块鱼香茄子,崇应彪侧过头吃了一口,”味道还行啊。“回过头去某人笑得像只狐狸模样,刚欲回怼,丰厚的唇贴了过来蹭走了崇应彪嘴角的酱汁,”厨子果然饿不着,外面可是饿的嗷嗷叫了。“

”滚蛋,老子这饭不做了!“崇应彪推了一把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那是你喂我的,我没想吃。“

”所以你做饭不尝咸淡?“姜文焕接过锅铲一边翻炒着锅里的四季豆一边逗着已经恼怒地崇应彪。

”串门儿可没有空手的。“崇应彪倚着门框,用拖鞋踢踢姜文焕的小腿,等人给个答复。

”两箱黑虎虾,一箱大闸蟹,一尾鲤鱼我放盆里了,还带了波龙和鲍鱼,你喜欢的北极虾也带了两盒,鱿鱼丝不多在我包里......“

藏蓝色的毛衣,一丝不苟的头发,在厨房里忙碌也乐得自在。事事有回应,句句有回响,姜文焕,你以后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吧。崇应彪想着想着心里有点儿泛酸,垂着头让人看不出情绪。

”对了,我还单独给你准备了礼物。“姜文焕将一盘切好的腊肠倒进锅里,红红的腊肠和绿绿的四季豆在锅里随着锅铲起舞。

”在哪儿放的?“

”我兜里。“某人撅了撅屁股,工装裤丁零当啷一堆口袋等着崇应彪开盲盒。

”德行!“崇应彪笑骂道,努力的想平息脸上一阵一阵的热意却根本做不到,虽说平常被崇应鸾占便宜时有发生但从来不会让他这般不自在。

不自在的感觉心快跳出去了一般。

腊肠四季豆出锅装盘,姜文焕眼巴巴地看着崇应彪尝完菜没有要喂他的意思,”厨师还没尝呢。“

”厨师自己做菜还没数吗?“崇应彪扬了扬下巴,示意有人来了。

”新年快乐,彪哥~“红色的虎头帽衬得眉眼弯弯的鄂顺甚是好看,崇应彪每次看到鄂顺就会想要是自己真有个弟弟妹妹就好了,自己绝对会比崇应鸾更像个好兄长。

“顺顺,尝尝这个。”崇应彪夹起一块儿腊肠放进鄂顺嘴里,看着鄂顺眼睛亮亮的说好吃,崇应彪瞬间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拉着鄂顺就说我还有好多好吃的呢,走我给你拿去,徒留苦力姜文焕一个人在厨房抡大勺。

好好好,耍心眼子装乖是吧!姜文焕看着锅里的鱼直来气,拿起锅铲对着鱼头就是一大逼斗,我帮忙没见你对我说什么软乎话,我累死累活你风流快活,姜文焕对着鱼头一顿胖揍给钻进厨房找食物的殷郊看的一愣一愣的,“表哥你干啥呢?”。

“这样食材更入味。”姜文焕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怎么来了。”大火收汁,姜文焕抓过一把香菜撒了进去,殷郊看着这道色香味儿俱全的红烧鱼馋的直咽口水。

“再忍忍就开饭了,你这动筷子尝了端上桌不好看。”被表哥一语中的的殷郊挠了挠头,“实在是太饿了,水果也不顶饱......”

“我包里还有点儿鱿鱼丝......”

“崇应彪和鄂顺吃光了。”殷郊说到这儿委屈的撇了撇嘴,“凭什么鄂顺来了什么都不用做崇应彪还那么宝贝他,拿他当小孩子宠。”

“你跟小孩子叫什么劲。”姜文焕神色如常的刷锅,准备一会儿继续炒菜,“苏全孝和鄂顺在他眼睛里都是小孩子,大人才会谈感情。”

殷郊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感叹崇应彪发的那张照片又显身材又好看,听得姜文焕耳朵起火,赶人去和鄂顺分宠去。

“还得是你啊表哥,我要是追到彪子我请你吃饭。”姜文焕看着天真的表弟走了也没什么心思炒菜了,巡视了一下厨房里的食材,看到了一只解冻好的乌鸡......

“DuangDuangDuang——”本来和鄂顺嗑瓜子儿的崇应彪,听到这个声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溜烟跑向厨房,一边跑一边喊:“姜文焕,你放过我家水龙头。”

姜文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被崇应彪赶到一旁,看着崇应彪数落他上次剁鸡肉的囧事儿,弯了弯嘴角。

可恶的姜狐狸!鄂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着面前快把瓜子仁儿堆成山的殷郊,不得不感叹,有姜文焕在,大少爷你就单着吧,你和表哥心连心表哥和你玩脑筋。

“好家伙,殷郊你也来了?”累成死狗的姬发终于找到了个休息的机会,鄂顺贴心的拉了张椅子示意人坐下,又把殷郊费劲扒的瓜子仁儿推了过去,姬发也没客气,直接抓过一把往嘴里塞。殷郊震惊的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说什么,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不约而同的又唠到了崇应彪。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群发消息,愿者上钩,那能怎么办,那是崇应彪,这也不算亏。好不容易收拾完乌鸡的崇应彪准备去上厕所,看着眼前这一幕是有点儿诡异的,我就说我火眼金睛吧,姬发和殷郊老gay子人了。

“哥,你要是想吃我可以给你扒瓜子仁儿。”小苏以为他彪哥看殷郊给姬发嗑瓜子儿吃以为是羡慕呢,但是崇应彪拒绝了。别说殷郊拿嘴磕的,他就拿机器剥壳他都不想吃......

“你饿不饿,走,带你去厨房吃点儿去。”崇应彪摸摸苏全孝软软的头发,勾人肩膀往厨房拐,丝毫没有注意到苏全孝红彤彤的脸蛋儿。

鄂顺感觉自己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本以为刚才已经是明争暗斗的修罗场了,结果一到饭桌上才发现,刚才只是前戏,现在才是正式开始。

夹菜,碰杯,各种各样的方式勾心斗角,这是一个现代人家的年夜饭吗?这简直是宫里摆宴嫔妃争宠名场面。

小弟苏全孝,正宫姜文焕,暗戳戳的鳏夫道士和他的好大儿助攻,看上去是哥哥实际有点儿骨科倾向的亲哥,还处于别扭阶段自我斗争的姬发,呆傻示好的殷郊......难,如何争宠真是太难了。

但是彪哥只给我一个人夹菜呢~这饭吃的,香的嘞~顶着一堆能把自己欻欻死的目光,鄂顺觉得就算吃刀子那都是人间美味。

结束这场各怀心事的年夜饭,崇应彪揉了揉腰,拉上姜文焕一块儿准备包饺子。摘韭菜,剁肉,剥虾仁,又把中午煮鸡汤的第一锅汤找来和馅儿,一点儿帮不上忙的几个人表示过了春节就组团报新东方。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看姜狐狸抢跑真是比挨打都难受。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感觉好像和之前在家过年的感觉一样,和同龄人玩游戏或者看电视,嘴巴一刻不停的吃吃喝喝,而父母已经开始为晚上的饺子做准备了。

殷郊找到了灯笼,在日落西山的时候点亮。鄂顺掏出自己带来的烟花爆竹,几个小大人带着一个小屁孩儿去放烟花。到了晚上八点,杨戬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桌,苏全孝把中午的菜回锅热了热,姬发给大家的杯子斟满,殷郊则抱着哪吒认认真真的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春节晚会拉开序幕。

“快看快看,我妈妈!”端庄温婉的姜女士笑盈盈的说着开场白,大家已然习惯了春晚的时候守在电视机前看到她的身影,她主持的春晚哪怕是背景音也会让人觉得,年味还在。

这是殷郊引以为傲的母亲,没有人会不羡慕他,导演父亲,主持人母亲,办学校的叔祖......文娱政商,殷家无孔不入,就像炮竹点燃前的纸捻儿,让跳跃的火星子走出一条条漂亮的轨迹,你不知道纸捻儿燃尽后,是响炮还是哑炮,是惊喜还是隐患,我们都无从而知,只能用一句新年快乐,压下起起伏伏的不安与混乱。

“语言类节目还是不好笑啊。”,“这包饺子我觉得没我弟手艺好。”,“少贫吧你崇应鸾,大过年的别让我在这快乐的日子扇你!”,“哎你们看,这小姑娘咋一直在转圈儿啊?”姬发指着电视上一袭白衣容貌昳丽的少女引得大家都将目光聚焦在电视屏幕上。

“这是不是你妹妹妲己啊,孝孝。”崇应彪把两盘饺子倒换了一下,又夹起一个塞进嘴里。

“还真是,彪哥你这眼睛真尖!”苏全孝凑近了瞧瞧,果然是妹妹,顿时倍感自豪,回头看崇应彪眉头一皱,腮帮子动了动最后吐出了一枚硬币。

“哇,彪哥,今年你要走大运呐!”坐在身旁的鄂顺声音不高,立马就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瞬间看春晚的劲头又被谁第二个吃到硬币的攀比心勾了起来。第一锅的饺子快要见底也没看到第二个硬币,几个人唉声叹气又把目光放在了电视上。杨戬帮着收拾碗筷,崇应彪则拉着姜文焕继续回厨房包饺子。

“你说你包的你怎么没吃到啊。”崇应彪把刚擀好的的饺子皮儿递了过去,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把姜文焕的话淹没。

他说我就包了一个,我想要你快乐。

崇应彪没形象的笑了,从冰箱里翻出来一个小碟子,里面装着好几枚硬币,“大家新年都要越来越好。”你也是,我也是,今年明年,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顺顺利利的。

第二锅饺子出锅的时候,崇侯虎和崇夫人回来了,崇侯虎对于家里来了这么多小孩有些震惊,实在是很难想象崇应彪这臭小子天天打架能有什么好人缘。不过老姜家这孩子是真不错,学习好,小伙子长得周正还挺有礼貌,会做家务会做饭,不错不错。崇侯虎和崇夫人回来吃了点儿东西就顶替了崇应彪和姜文焕的工作。

人间烟火气,最是好除夕。祝我们新年快乐,祝我们的快乐不止于新年。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人们互相道贺,互相祝福,崇应彪笑着退了人群,冻僵的手指在干涩的电子屏幕上写写画画——

“伯邑考,新年快乐。”

“伯邑考老师,新年快乐。”

他忐忑的把手机揣进兜里,又一次走进了人群。

all彪文学,现代文

本章正文两千八,彩蛋已补,写彪给顺子和焕子跳健美操看

崇应彪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女客户集资送了他条白色短裙。

他有被女孩子挑衣服尺码的水平震撼到。

皱着眉比划在身上比划一下那条白裙子。

一共上了三回课。

这帮姑娘能看出他胯有多宽

...

但是送白裤子好歹能穿出去。

这送裙子他怎么穿

上回美食节那条女仆裙的照片在校园墙网流传了将近一周。

崇应彪觉着自己要碎了。

这什么高清黑历史。

隔壁社团的帅哥美女还有各个摊上的美食,他不香吗?

苏全孝和鄂顺的照片也没他那么多!

就可他一个霍霍!

不带这么玩的!

他除了接外卖代取跑腿这样的活,还接健美操教学。

你问他为什么还会这个

同专业的女孩子发朋友圈吐槽后悔大一年少无知选了健美操,附带一套健美操的教程视频,说如果能来个人教会她这套期末考核操,她愿意v人家五十。

崇应彪是个四肢灵活且有天赋在身上的,学着跳了三遍,基本眼前放着视频,中途忘动作瞄一眼就能做下来。

给躺床上打排位的殷郊都惊动了,目瞪口呆看崇应彪跟着音乐跳操。

“帮忙录个视频,谢谢娇娇,哥要挣钱去了。”

“啊???”

虽然殷郊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帮忙录了。

崇应彪秉持人有多大方钱有多大量原则,给人家发了个视频表示他会,他能教,五十能不能让他挣。

同专业女孩子刚睡醒就看见这消息,从床上一跃而起,跟室友说她的健美操有救了!

“让你挣,让你挣!今天能教吗?四点半她们应该也下课了,体育馆集合还有一周就考试啦呜呜呜,能多教两三个人吗,也是跳不明白的,我问问她们愿不愿意v你50!”

“好滴。”

崇应彪听完语音,冲殷郊挑了挑眉,说挣完钱给他带小甜水。

然后哼着小曲换了套半袖加运动裤,带了条发带出门体验教练生活去了。

殷郊竖起耳朵听外放的语音,猜到崇应彪要去教人跳操,等崇应彪一出门也换了衣服跟着去。

他还没看够。

腰细腿长屁股翘,四肢协调,动作到位,做操当然好看。

姬发和鄂顺正在体育馆外的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搁老远就看见戴着柠檬黄发带的崇应彪一闪而过。

姬发擦了把汗感叹道:“他是真喜欢发带。”

崇应彪的发带,就他有印象的都有四五条。

鄂顺垂下眼:“人家乖乖弟弟送的,当然喜欢。”

竹马也太多了。

真烦人。

“……哪个乖乖弟弟”

“黄元济缝的,金葵绣的小狗图案,布料是苏全孝挑的,孙子羽包装的。”

“他们……倒是会打配合。”

“去看看正常情况他锻炼哪回不带苏全孝。”

“走。”

……

四个女孩子因为寝室离体育馆更近些,到的比崇应彪早,现在扎堆看手机里的视频。

崇应彪的健美操视频。

“我去,我学了一学期都没跳明白的玩意,他一天就看明白了?”

“好富有……”

“不要这样对老师啊臭丫头!”

“嗨你们来这么早”

崇教练挥了挥手,一路小跑到她们面前。

这个点体育馆里没什么人,音乐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回响。

对着四周的镜子,崇应彪能掌握四个学生的学习情况,及时给予反馈。

到后来嫌弃分节教学,音乐总要暂停和回放,索性自己哼曲。

学生们为了绩点也是很专心在学。

临时抱佛脚其实是有用的。

平时正了八经上课,她们也不是不好好学,而是大班几十人一起跳,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教授在前面做示范,看的也不全。

一群人全身心投入跳了将近一个点,有个女孩子说晚上还有课,得先走,就散场了。

崇应彪和她们商量完下回几点再来跳一回,随便一瞥看见窗户外面的姬发。

“那是你室友吧,刚才我们就看见有人在外面等你。”

还不止一个。

这什么帅哥寝室。

还这么讲男德除了跟她们挥手打招呼之后就只看室友。

“……他要干啥”

再仔细一看,殷郊的卷发呲出一撮出现在窗框边缘。

“跟踪这谁给殷郊都带坏了!”

这人大步流星往外走,才发现窗户那蹲了仨。

鄂顺蹲地上好像在发信息,殷郊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往馆里看。

挠了挠头不知道是问姬发还是鄂顺:“彪子哪去了”

只有姬发明目张胆连动都不动一下。

刚才他看崇应彪跳操也是直接就是看。

目不转睛就是看。

“在这呢。”

崇应彪拍上了殷郊的肩。

“……说吧,找我什么事”

“额,那个……”

殷郊向来是个不会撒谎的,试图萌混过关。

“路过,跳的不错。”

这是姬发。

“想吃夜市,殷郊说你出门了,想求崇哥帮忙带一份来着。结果看你在忙,看看等一会结束之后能不能一起去。”

这是早有准备的鄂顺。

鄂顺挥了挥手机给崇应彪看。

这是他发消息给崇应彪的聊天界面。

备注是“A崇哥”。

崇应彪被那三个心晃了眼。

“……你是真喜欢爱心。”

他们寝室群是鄂顺建的,也是一串亮瞎人眼的爱心和星星。

所以崇应彪没往别处想。

希望他多想的鄂顺面色一僵。

算了不能指望崇应彪。

崇应彪哪里都好。

可惜是块木头。

习惯了。

“姜文焕又在办公室干活太可怜了。走吧,不是要去夜市吗,顺道投喂一下大会长……”

姜文焕一工作像极了那个胡萝卜殴打地球的表情包。

满满的“破碎感”。

还能给苏全孝带份吃的,这小子在上晚七。

崇应彪一想起大一那会那个见鬼课表就和苏全孝狠狠共情。

谁家好人从早八上到晚七啊!

在办公室一个人改表格的姜文焕和在综合楼苦哈哈上晚七的苏全孝齐齐打了个喷嚏。

但姜大会长比苏全孝好点。

好兄弟鄂顺给他拍了崇应彪扭腰跳操的照片。

就挺柔韧的。

还能看见一节腰身。

抓拍小能手顺顺罢了。

他俩刚才还在商量有什么法子能让崇应彪在排球赛前给他俩单独跳一段。

苏全孝在整个寝室除了他彪哥,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孤立无援”。

平时好事太多,这种突发性的好事根本没人想着他。

看电脑屏看的两眼发黑的可怜会长,在看见室友们送来救命稻草——煎饼果子那一刻背景画面都像是在冒花。

崇应彪要被那个阳光开朗的笑容笑死。

有一种皱巴胡萝卜干被水泡开了的美。

又递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枣豆浆。

姜文焕一把抓上崇应彪的胳膊,情真意切地说了句:“我爱你!”

殷郊跟着说了句“我也爱你”。

“……不是,你也太好收买了吧。上回喂个锅包肉你说你爱我,我还能理解。”

崇应彪耷拉着眼皮,露出一种一分好笑两分不解三分嫌弃四分怜悯的表情,动作娴熟地摸了两下姜文焕的头发以示安抚。

殷郊在他眼里是个爱全世界的神奇物种。

傻白甜卷毛大个甜心。

如果崇应彪愿意天天投喂他,他能幸福地哭出来。

“你给他吃独食!!”

姬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吃过崇应彪做的锅包肉,猛然意识到了点让人闻者落泪的事实。

“哈哈,严格意义上讲,就你小子没吃上。”崇应彪怼了怼姬发的胸。

顺道把殷郊卖了:“人家殷郊一开始还想着给你留呢,但我一想,哎,某人嘴贱嘲笑我一周五天早八……我就说谁敢给你留,谁就别吃。”

姬发欲哭无泪:“然后我就没肉吃了”

“对喽。”

听到崇应彪肯定的答案,一周四天早八也没好哪去的姬发捂了捂胸口。

鄂顺捂嘴偷笑。

因为姬发一嘴欠,崇应彪就会把姬发那份留给他。

他是没少吃,还能慷慨地分给姜文焕点。

撒娇吃上的,加上姬发痛失的。

他是富有的顺顺猫!

会撒娇的男人有肉吃。

你看,姜文焕这不也得到爱心晚餐了吗?

晚七归来的苏全孝也吃上了他彪哥的爱心晚餐,心满意足趴在床上顶着全寝怨念的目光搂着崇应彪的腰。

他彪哥忙着赶作业,扔了袋蜂蜜黄油薯片给他。

等崇应彪提交作业成功,起身洗漱那会,苏全孝拆开薯片把脆脆香甜的薯片吃的震天响。

殷郊没忍住先行爬下床冲了过去——

其他三个人对视一眼,也围了过去。

苏全孝被殷郊双手按在床上直蹬腿,薯片袋子在鄂顺手里,姬发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往功臣殷郊嘴里塞,姜文焕坐在边上嘴里塞得满满登登。

“……”

这真的是富二代吗?

谁家富二代这个吃法啊!

等殷郊从鄂顺手里拿走袋子,把最后的渣渣一个仰头吞噬一空后,崇应彪捂了捂脸。

哪有个哥哥样

半夜苏全孝委屈巴巴跟他彪哥吹枕边风,说哥哥们抢他零食,被鄂顺毫不留情拆台。

“上回你说给我们吃的爆米花,他全给私吞了。”

鄂顺眉眼弯弯,“崇哥觉着明抢和私吞哪个更过分呢?”

“……我做了两锅,苏全孝你全给吃了”

“没!哥,金葵……他们也吃了。”

崇应彪再次被这帮大馋小子气笑了。

all彪所有人都爱彪子版

该篇包括:焕彪/郊彪/发彪/顺彪

原著向但殷寿死了版

食用愉快!

十一岁那年,崇侯虎第一次把崇应彪叫过去。崇应彪围着自己粗制滥造的兽皮披肩,吸溜着鼻子,皴着张小脸懵懂无知地被崇应鸾的奶母牵到殿下。奶母拉拉他长满冻疮的小手,蹲下来看着他那双与崇应鸾如出一辙的眼睛,公子,喊父亲啊。

崇应彪对这个称呼还不很熟悉,被叫了两次才迟迟地张开嘴,声若蚊呐地喊了句:“……父亲。”

那是寒冬,十来岁的孩童从冰天雪地中被拉......

那是寒冬,十来岁的孩童从冰天雪地中被拉进燥热的宫室之中,面色泛起几片烧红。崇侯虎连召他上前近看的欲望都没有——这样的一个孩子,瘦弱又无能,留他下来,在北崇这个弱肉强食的残忍世界里,做什么呢?

他叹口气,开口,也不是唤崇应彪过去,也不是让崇应彪离开,他只是叹息了一句,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怎么会差这么多。

说完,崇侯虎朝奶母轻轻点点头,便有人被招呼上来拉走崇应彪。崇应彪被扯走前最后一次地看了他父亲一眼,他的父亲也正看着他,眼睛里没有疼爱,没有不舍,没有遗憾,也没有父亲看儿子的自觉,只是淡然。

君王面对弃子的、无情无爱的淡然。

然后崇应彪站定在偏殿的檐角下,有人告诉他说,崇应彪,你要去朝歌了。

朝歌在哪儿。崇应彪不知道,北崇的许多人也都并不知道。是远还是近,是南还是北,气候怎么样,民风如何,什么时候动身,什么时候回,不知道,都不知道。崇应彪只知道,这句话毫无疑问是父亲的旨意,而北崇已经没有了他生存的位置。

到了朝歌,崇应彪被打扮的漂漂亮亮去面见帝王。帝王已经太苍老,只有精力匆匆见他一眼,说一句崇家的孩子当真神武漂亮,便抬抬手要大王子扶他回寝殿休息。

“以后你跟着我过。”

年轻尊长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约莫三十来岁的帝家王族给他高高在上的照拂。崇应彪问他是谁,他答:“我是殷寿,你在朝歌的父亲。”

崇应彪歪歪头,想起来路上负责教习的老妪教过他的东西:“二王子?”

殷寿没有笑,点头说是我。

崇应彪看着殷寿的眼睛——那浅淡美丽到野心勃勃的双眼,问:“就是也不怎么受宠的那个?”

殷寿没答,只转过身要崇应彪跟上。他将崇应彪带到王子寝宫,领到姜王妃跟前。姜王妃摸摸崇应彪的脸,笑盈盈问他的名字,拉他往身旁坐下。崇应彪不知所措地想去看殷寿,却发现殷寿早已一个人离了大殿。

姜王后是东伯侯的妹妹,从水滨来,年轻而温和,一个像海一般的女子。她和殷寿只育有一个儿子,叫殷郊。那天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崇应彪看见那个儿子,眉目浓郁而凌厉。姜王后将他介绍给小王孙,小王孙看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有时人生之间只看第一面,是敌是友,对上眼神的那一瞬间就会一览无余。很可惜的是他们两个都已在顷刻之间明晰,对方同自己非敌非友,恐怕未来不会有多少情感上的冲突和勾连。

崇应彪在王宫里同姜王妃、殷郊同吃同住了一年左右,这一年里,他每天都被早早叫醒,送去和殷郊一同学文习字。

崇应彪第一次识字,是殷郊教他写名字。殷郊一开始问他,你叫什么。崇应彪答了,殷郊又问是哪几个字。崇应彪不说话,老师从一旁接过殷郊手里的笔刀,一笔一划地将崇应彪的名字刻下:“是这三个字。”

殷郊接回笔刀,笑笑,凑在崇应彪眼前刻了一个“殷”字,又刻下一个“郊”。歪歪扭扭,崇应彪皱着眉看,认不得,觉得没意思。殷郊却转手把笔刀递给他:“你写来试试。”

崇应彪想直接走人,门口侧立的侍卫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寄人篱下,崇应彪也有几分忍气吞声的本能,接了笔,照猫画虎地往木片上刻画。

深深的柔柔的弯弯的凌乱的,一笔又一划,崇应彪跟着殷郊的话写下:“我的姓名——殷郊。”

“殷商王家的殷,荒郊的郊。”

“你写得真好。”殷郊天性纯善直率,从不吝于自己的夸奖与赞赏,“比我写得要好。”

崇应彪把笔一扔,觉得这小子总算还不错。

按理说——无论是什么道理。两个人平静的感情应该要渐渐升温并且比任何人都要亲厚。可友情里从来没有先来后到的道理——爱情亦是如此。

一年后,崇应彪被殷寿叫过去,姜王妃也侍坐在侧。崇应彪下意识地看向姜王妃,却被殷寿突然开口的话拦了过去:“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去哪儿?”崇应彪那时候还是一个没多少同人交往的经验、有什么说什么的孩子。

殷寿板着一张脸:“我向父王请示,要建个军队,你是这个军营里的第一个战士。”

“别人呢?”崇应彪又问。

殷寿说:“他们之后会来的。”

崇应彪没了疑问,目光终于重新转向姜王妃,王妃只温和地回他以微笑,朝他点点头。崇应彪便知道,她将说而未说出口的话是,没事,别怕。

崇应彪怀抱着姜王妃的善意,点点头,转身跟着来接他的人走了。

于是他清晰的痛和爱都在踏出宫门的那一瞬间缓缓展开。

崇应彪的第一个吻献给了姜文焕。

十八那年——那时候姜文焕十七岁零七个月,殷寿见少年们骨骼已经日渐强壮,不再轻易便会摧折,就开始将搏斗教学提上日程。姜文焕和崇应彪年岁相当,又都是出众的孩子,被主帅点成了教习时示范的对子。

姜文焕不喜欢崇应彪。掐尖要强性格不合倒是次要,营内八百质子,性格比崇应彪更加孤僻乖戾的不在少数,姜文焕照样能同他们和睦相处。硬要说起来,只能说两人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姜文焕一直觉得自己是要回到东鲁的,也许是明年,也许是后年。总之只要他兄长袭了爵,有了新的质子,他总是会回去的。中间浪费多少青春无所谓,因为他花费这一切就是为了他的故乡、他的家人、他的爱,为了他再次踏上东鲁时,他仍然堂堂正正毫无愧意,他可以说他用另一种方式保卫了他的故土。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他是要回去的,毋庸置疑。

可是崇应彪像是要留下的人。姜文焕观察过,但也说不出一二三来。这是一种感觉,从崇应彪吃饭时的动作,到他对待殷寿、殷郊以及其他人的态度,再到他喝酒时的座次与他身立雪中的眼神。在姜文焕瞥向崇应彪的众多瞬间里,他很清晰地看到了崇应彪的命无归途。

但没什么办法,殷向来说一不二。他常教导他们,身为千夫长,更是要以身作则,冲锋陷阵奔在头一个不说,素日里的训练生活也应处处得当,令行禁止。

姜文焕不愿因崇应彪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温顺形象。于是不得不同崇应彪日夜对练。清晨早早爬起来迎接前来喊他早练的崇应彪,午时顶着太阳在别无他人的校场同崇应彪摔来摔去。黄昏后鄂顺会来喊他去城郊随处转转,这时他便可以暂且脱身,心里敲着鼓等第二天一早崇应彪皱着眉头扯开他营房的门帘,靠在门口问他昨夜去哪儿了,怎么找不到人。

姜文焕知道崇应彪喜欢跟他对练。因为姜文焕懂分寸,同时也舍得下手,和崇应彪有来有回,胜负难分。其实多是崇应彪胜,姜文焕剩下的时刻也大都是同崇应彪打个平手。

崇应彪比姜文焕大几个月,又有天生的好体格,打斗时自然占优势。然而姜文焕也有自己的长处,他贵在冷静隐忍,沉得住气,懂得取舍进退,不过分追求一击致命。这又恰恰是崇应彪最缺失的品质。

姜文焕在同崇应彪对练的第三天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互补,便也了然了殷寿此种荒唐组队行为的缘由。

一个少年,无论多么稳重,总归有向上的激情与欲望,姜文焕自然也不例外。有热情便会不遗余力,不遗余力就免不了失了轻重。你来我往的,姜文焕机警善防,不曾受过多少伤,而崇应彪只愿强攻硬闯,顾首不顾尾的,因此日日添彩。

姜文焕也不趁夜同鄂顺隐匿于市井荒郊了,常拿着疗愈的药掀开崇应彪营房的门帘。崇应彪一边扬着下巴接受姜文焕的赔礼道歉附加照料,一边问他:“今儿怎么不去找鄂顺了?”

姜文焕没想到崇应彪对他夜间的行踪也了解得如此清楚,手下上药的动作停了:“你知道我日日同他一起躲你?”

崇应彪好笑地偏过头,倒是没一点就炸:“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但我又不瞎,你俩就在营房周边晃来晃去,谁看不见?”

姜文焕笑笑:“他没关系。”

鄂顺和姜文焕看似形影不离,实则两人都是独性子,两个人互相照应着当然好,但也不是离了谁就不能活。更何况前日南疆来信,鄂顺长兄不幸病逝。鄂顺若想回南疆,必定也只能是孤身一人面对风云。姜文焕曾经将他当亲弟弟一样待,现今也不得不了然,这个弟弟得学会自己长大了。

姜文焕不知道崇应彪到底明不明白这一点,但他看见崇应彪又扭回了头,那双三白眼盯着跃动的烛火照出的倒影,裸着上半身,任姜文焕处理伤口。姜文焕手下轻了也好重了也罢,他从不出声。昏暗的光描摹出崇应彪漂亮而流畅的肌肉线条,姜文焕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吻他一下的冲动。

这种冲动来无去处,觅无归途,只隐隐约约地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让姜文焕咽不下去一口逆气。突兀地,忽然地,没来由地,开口问一句:“崇应彪,你可曾吻过谁没有?”

崇应彪背对着他,转过头,一双总是向下看人的眼睛吊梢起。他没怎么好好看过崇应彪的眼睛,却想当然地以为那双眼睛里盛的满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今夜冷不防对视一眼,却发现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少年的眼睛。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未来如何,他们尚且模糊不清,相互之间交往也更多的是凭借直觉而非此后的各种身份。那一刻姜文焕直觉崇应彪也有着和他一样的念头,于是他便低头了。

他们没有说爱,没有说喜欢。姜文焕只是盯着崇应彪,夸了他一句,他说:“崇应彪,你的眼睛好看。”

崇应彪就一笑,闭上了眼睛。

那是姜文焕此生的第一个吻,是出于他曾嗤之以鼻的一时冲动。但他此后从没有后悔过这一瞬闭上眼睛靠近崇应彪时,内心怀揣的虔诚。因为那一刻崇应彪身上那种蓬勃的生命力、那种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生命当中的旺盛与灿烂,都将姜文焕生命中那潭冰冷的苦井燃烧得沸腾滚烫。

崇应彪的吻生涩炽热,他或许还不知道亲吻的真正含义是表达爱意,只是单纯地想用这种肌肤相亲来抒发积攒在胸腔里的一切浓厚情感。姜文焕接受并控制着崇应彪的一切——在这一个吻里,尽管他自己也不得章法。

那一瞬间比一万年还要长,崇应彪松开姜文焕,喘着粗气睁开眼睛。姜文焕的唇色本身便深,一吻更是红得似鲜血欲滴。崇应彪又咬他一口,没破皮,却也让对方痛得皱了下眉头。他这才满意,回头又把自己背上的伤痕晾在姜文焕的眼下。

姜文焕把伤包扎好,然后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一句话都没有说,起身离了营房。可是有些事情不同了,从这一点小小的不同慢慢发展下去,姜文焕又拥有隐忍的心性与本事,只需用宽容与甜言蜜语织一张巨大的网,便萌轻易地网住崇应彪这头稚嫩的猛兽。

崇应彪十八岁的第十个月,那天苏全孝轮到守营门,崇应彪自己去城郊河畔洗衣服。夜里洗衣服的人并不多,因为天黑,洗不干净。但崇应彪没洗过几次衣服,并不清楚,再加上他特意找了丛林密布处,人迹罕至,去时不曾有旁人。

崇应彪个性孤僻倨傲,不愿与质子营里的其他人多来往,平日对百夫长以下的质子总没好脸色。质子们本身出身不低,心高气傲是难免的,再加上多数都非他管辖,因此不愿贴上去讨好,于是两厢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有时候崇应彪会觉得有点无聊,人毕竟需要与周边有些联系,更何况他还处在青少年阶段的同龄人群里。那是个比起好好交朋友来说更喜欢招猫逗狗的年纪,而质子营里能让崇应彪承认的、可以同他平起平坐的人不多,姬发就是他最看不顺眼的一个。

于是崇应彪闲来无事便会带着北方阵的孩子们前去西方阵闹腾一番——一般闹不大,最严重的一次是两方打赌吞炭块,西岐输了,吕公望冲出来替姬发履行了约定,炭块入口的瞬间,惨叫声被吕公望自己死死捂在口中,崇应彪却一个人转身走了。

那夜他也是独自来这儿,靠着树干。崇应彪天生没长着看风景的闲心,欣赏不来月华潺潺雪意浓,脚下的小河也已被冰封了大半,崇应彪弯下身,伸出手捞了一下,什么都没捞起来。

其实他心里没什么情绪,他想,如果不是吕公望,这个炭也得是别人来吞。自己只是运气好赢了,若是输了,自然也会实现诺言。愿赌服输,本就没什么好说的。想了想,他又觉得,其实当时他也没想让姬发吞那块炭,他只是想给他们一个难堪,可是姬发太倔强,不肯低头。

姬发总这样,崇应彪也这样,两个人都轴的很,硬碰硬,当然合不来。崇应彪底下眼,甩甩手,重新靠回表皮干燥的树干。这时他又听见旁侧传来脚踩落叶的声音,便循声望去,看见一个高大非常的身影逆着月光朝他走过来。

崇应彪开口,声音不大,只淡淡问了句,你怎么来了,随后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来人慢慢走近了才说话:“我来看看你。”

崇应彪像听见了什么荒唐话,重新睁开眼睛,戏谑地看向对方:“你现在不应该去看姬发?”

那人不生气,挨着他坐下,不回答。

他不说话,崇应彪也不主动开口。过了很久,那人才出声,像是措辞很久,又挑了个最不中听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崇应彪就算不在乎对方,但也不能说不了解,知道这人自小便心直口快惯了。眼下他思索这么半天才开口,就算话不入耳,崇应彪也生不起他的气来,叹了口气:“殷郊,你还是别说话了,越说越难听。”

殷郊的长睫毛往下一垂,他不怒的时候声音是清冽平和的,像姜王后,轻柔:“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

崇应彪这次倒是好好回答了,他看着结了冰的水面——因为他不知道还能再看向何处:“我也不知道。”

殷郊点了点头,手下揪来揪去,把贴着地皮的枯草拔得秃出了黄土,手指尖蹭满了灰泥,也想不到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和崇应彪认识太久,又陌生太久。两个人在彼此的生命中最早短短地交汇过一下,又在经年累月的成长里朝着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走去,本来该各归各途,却又紧接着被殷寿、姬发以及其他质子营里的事物牵绊在一起。

直到现在,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独处过。他甚至在尴尬到用手指在地上写字时才突然想起,崇应彪学会的第一个词组好像是他的名字。

今夜前来其实不为别的,只是殷寿同他说过,要做众人之首,便不得有偏有倚,他虽同姬发交好,但有时也必须得看到被忽略之人的心。唯有这样,才能使集体成为集体,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屈服于自己。

实际上殷郊还是不明白如何使崇应彪这样的人屈服,他意识上的高贵更多地来自于自己的出身,而非心计。他只会学着母亲的模样给一些言语上的安慰,但他的嘴又太笨。

殷郊学着崇应彪的模样叹了口气,崇应彪挑眼瞥他一下:“小王孙还有烦心事儿呢?”

殷郊想了想,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最近不去宫里了。”

崇应彪点点头:“所以呢?”

殷郊说:“母亲很挂念你。”

崇应彪笑:“她挂念的人太多了,我不需要。”

殷郊摇摇头:“她经常问起你,只是你从不进宫,她没办法多照看。”

崇应彪故意把手伸进冰凉的河水中,借拨弄时的水花将殷郊鞋尖浸湿。

他反问殷郊:“你不会不知道吧?”

殷郊不解:“知道什么?”

崇应彪看着殷郊的眼睛,说:“外男不得入宫。”

夜已经有些深了,不远处里的营火熄了大半,暗色里,殷郊被崇应彪用毫不遮掩的嘲讽目光盯着,一时又是沉默。他很少有这种经历——他是大商唯一的王孙,在自己的天地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除姬发外,就连姜文焕同他说话时也不得不低半个眼睛,更何况剩下的其他质子。

而崇应彪的那句话,更是让殷郊心下一愣。

是了,外男不得入宫。

姬发手握他的鱼符,见符如见其人,自然畅通无阻。姜文焕是母亲亲侄儿,也是来去自由。鄂顺虽说行为低调,但也常被稳坐太子妃之位的胞姊叫去小叙。五个千夫长,竟有四个都能随意进出宫门。只有崇应彪,这么多年,一直被外人两个字扣在宫门之外,而他们却浑然不觉——或者是从不在意。

殷郊张了张嘴,吐出来句:“……对不起。”

崇应彪嗤笑一声,起身,故意把满手的凉水蹭到殷郊那身白得亮眼的衣袍上。上等的绸布接触到冰水,慢慢洇湿,冷风吹来,将殷郊怀里吹得空剩冰凉。

殷郊随崇应彪站起来,才察觉到鞋尖崇应彪搞的恶作剧,右脚湿左脚干,他也不点破,一瘸一拐地跟在崇应彪身后:“明天我把我的鱼符给你,你去看看母亲。”

崇应彪不说话,但脚下的步子要比平常的慢上许多,跟殷郊并肩走了很久,直至灯火通明,又直至人影阑珊。

说回崇应彪十八岁的第十个月,他独自一人蹲在河边浣洗衣物,又有细碎脚步声响起。他回头,看见是姜文焕,握紧衣物的手松懈了些许,没打招呼,接着手下的活计。

姜文焕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这样洗不干净衣服的。”

崇应彪松开衣服,水痕顺着他已明显能看出硬朗肌肉线条的小臂滴落在新生发出嫩芽的草地上,湿了一片:“你行你来呗。”

姜文焕闻言,竟真将两臂的袖子向上拽了拽,蹲在崇应彪旁边,接过衣服,顺势淘洗起来。崇应彪见状,将湿淋淋的手甩甩,在身上蹭干,起身后退了几步,躲进树荫里抱臂看姜文焕为他洗衣。

姜文焕很有耐心地将衣服重新搓洗了一遍,再一件件过水。他问崇应彪:“之前的衣服都是苏全孝给你洗?”

崇应彪闻言低头,随即又仰起头来,眼睛向别处瞟去,状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姜文焕低低笑一下,声音不大,刚好够崇应彪听得清楚:“你也不该什么事都假手于人。”

崇应彪听不进这种话,吊着眼睛自己极快地念叨了句:“管的真宽。”

姜文焕或许听到了,但也装作没听到一般:“你可也知冀州苏氏的事了?”

崇应彪听见冀州苏氏,总算有了点正形:“冀州那事苏全孝不知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姜文焕把手下的衣物翻了一面,轻薄的夏服随着水光潋滟波荡,像年轻人飘摇的心。他皱了眉,抿着唇:“我们这种身份,质子是这种事里最有关的——你不也听见了吗,过几天军队就开拔,大王点了苏全孝随军。”

说着,姜文焕将衣服拎起来,麻利地拧干。水哗啦啦淅沥沥地从衣服的褶皱里渗出,在夏天灼日之下反而冰冰凉,使人触之生寒:“先前已有闻太师带兵前去北海征战——你猜这次大王会派哪支军队去冀州?”

他回头看向崇应彪,只见对方微低着头,眉眼淹没在树木投下的那浓烈的阴影里,看不清晰。

姜文焕把衣服装回干木桶里,叹了口气,起身走近崇应彪;“崇应彪,坏就坏在我们真的长大了,是要见上一场血的。”

崇应彪抬起头来,同姜文焕对上眼睛。出乎意料地,他的神情并不沉郁,反而还笑,一双眼睛露出大半眼白:“说的对,但关我屁事。”

他满不在乎地:“苏全孝死就死了,大王他爱点谁点谁,就算是殷寿带咱们去了,大不了成王败寇,又有什么的。姜文焕,难道你还怕死不成?”

姜文焕不理会他的反问话语,只安静地盯着崇应彪看,直将崇应彪看得挂不住脸问他看什么的时候,才仿若无事般错开眼神,缓缓把袖子落下:“军纪有规,不可直呼主帅名讳。”

崇应彪问他什么意思。姜文焕抬起头,彬彬有礼地笑,说没什么意思。崇应彪又说,咱俩平起平坐,你没资格管我。

姜文焕还是笑,但这次没有说话,只再凑近了一些,用还泛着潮气的手拎住崇应彪的领子,另一手稳住对方的脸,突然地吻了上去。

崇应彪猝不及防,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便已下意识闭上眼睛,搂住了姜文焕靠上来的身躯。

姜文焕此吻凶狠而直接,大刀阔斧,不留余地。唇齿间,姜文焕用鼻梁碰崇应彪的鼻梁,将两个人都撞得眼泪汪汪,才开口问道:“你说我凭什么管你?”

崇应彪不答,发狠咬咬姜文焕的下巴,留下一个印红的牙印。姜文焕却偏偏要和崇应彪讲道理,揪住崇应彪的头发,逼着对方仰起脸同自己对视:“崇应彪,苏全孝是你手底下的人,本来我是要不管你,但主帅生性多疑,我不想看你跟着苏全孝一起去死,你懂不懂?”

崇应彪被揪着发根训教,气性上头,眼睛里全是不服气,但又被姜文焕死命扣着肩膀使不上力,只能委曲求全地点点头,表示明白——姜文焕同他对练小一年,虽力气不胜,但早就练出了些聪明法子,有时崇应彪打斗起来不管不顾,他自有百试百灵的招数将人压制。

姜文焕这时却还故意使坏。他那时也还年轻,虽不外露,但锐气也盛,颇喜欢拖延满足崇应彪可以立马实现的要求,并且享受在这期间中崇应彪所做的一切挣扎与妥协:“若你真的想活,晚上来我营房细细商议。”

军中军职高低最是分明,其余人等五人一营房,百夫长是三人一营房,千夫长则是一人一间,虽说不如多人的大,总也还够用。

说完,他试探着离崇应彪远了一些。崇应彪不答话,但也不挣扎,只看着面色不虞。姜文焕这才松开手,想了想,说:“算了,我去你营房中,你只等着就好。”

崇应彪走近他,故意用肩膀撞他一下,拎起姜文焕刚刚拧干的衣服,一个人走了。姜文焕见他虽黑着脸,但也没破口大骂,走时也健步如飞,知道崇应彪也无甚大碍,远远跟在崇应彪身后,也回了营地。

当夜是东方阵负责夜巡,姜文焕来得很晚。崇应彪已经歇下了一会儿,睡眼朦胧地点上床头的蜡烛,打着哈欠让姜文焕有屁快放。

姜文焕身上还套着巡夜时穿的一身铠甲,只摘了头盔。夏末夜风盛行,甲片是玉片所制,风吹后颇凉,贴在人身上消暑正好。崇应彪起身时触碰到,手背便自然地贴上了姜文焕左胸前的铠甲。

“别动,”崇应彪一倒,下巴也搁在了姜文焕宽宽的肩膀上,懒懒眯眼道,“还挺凉快。”

因着刚醒,崇应彪所着贴身衣物多半移位,坦露出大片富有光泽的肌肤。烛火方明,焰心跃动不定,摇摆的灯影荡在崇应彪脖颈胸膛之间,使人生生挪不开眼。

姜文焕发誓,他在踏入这座营房,甚至在烛火燃起之前都没有过除商讨出路以外的其他打算。但崇应彪的神情太倦怠,一改往日的霸道蛮横,甚至到了萎靡的地步。而他的身躯又太过美丽,使人见之便难自拔。

姜文焕看着,感受着,体会着崇应彪近在咫尺的呼吸与声线,只觉出来这是天底下第一等难过的美人关。

“你不是要说吗?”崇应彪再次开口,似在故意蛊惑人心,“说。”

姜文焕不说话,把脸侧过去,低头,脸颊正好蹭到崇应彪额尖的乱发。崇应彪嗤笑一声,故意用额头轻撞了姜文焕的下巴一下,而后仰起头,没有问,只闭上了眼睛。

夜色深得像海,烛光只映起方寸天地。姜文焕低下眼睛,暗影里一切形状都变得暧昧不清,而崇应彪的眼睛轻轻滚动,连带起薄薄的眼皮上一片涟漪似的浮光掠影。

姜文焕的铠甲在每一个微动作里相互碰撞,像小号的编钟或别的什么打击类乐器。而它的主人则在无限逼近的距离中慢慢地、慢慢地向衣衫不整的禽兽泅去。

姜文焕用戴着厚厚护甲的手臂搂住崇应彪的腰,手掌却不敢实质性地下落。他将滚烫的脸埋在崇应彪的肩颈之间,压着嗓子小声说:“你得恨苏全孝。”

崇应彪愣了一下,睁开眼:“什么?”

姜文焕闭上眼睛,只听见崇应彪擂鼓般的心跳声,向对方解释自己思索了一下午得出的结果:“苏氏逆反,此事不仅有关冀州,更关系到北地所有诸侯。北伯侯身为北地诸侯之长,必会被大王猜疑。”

“故土的立场便是质子的立场,父亲的态度便是质子的态度。”姜文焕的手终于落在崇应彪身上,他轻抚崇应彪的后背,像给宠物顺毛一般地——将崇应彪轻轻安抚,“反过来,我们也要用自己的态度去表明我们父亲的立场。”

崇应彪沉默了半晌,说了句:“我知道了。”可姜文焕听见了他的心跳声,那么快,那么重,像是有意要冲破一切束缚和牢笼。他用干燥温凉的手掌覆在崇应彪的后颈上,揉一揉,重申道:“非这样不可,明白吗?”

崇应彪有意轻轻咬了一下姜文焕的耳后软肉,很痒,痒得人脊背发凉。他没说话,姜文焕却发现自己出奇地明白了崇应彪压在舌根底下的意思。他夸崇应彪是个聪明人,心里却不觉得崇应彪会做出他以为正确的那个选择。

姜文焕又叹气,说,可怜我们的一生太短,马背上刀光剑影的一瞬间很可能就是最后的永恒。崇应彪嫌他说话太复杂,瘪着嘴帮姜文焕褪下一身铠甲,边脱边说说:“你想要的不就这么点儿事儿?”

姜文焕又笑说了一遍崇应彪果真聪明,转而将人压在身下,脱下半身衣衫。

舒缓欲/望的私密行为从单人变为双人,姜文焕用燥热的手将两个人的火热握在一起。崇应彪沉闷地喘息,用生了汗意的手捧住姜文焕的脸,同对方一吻天荒。

姜文焕用额头抵着崇应彪的额头,悄声说,这是你第四次亲我。

崇应彪撞了姜文焕一下,勾起一抹笑说他放屁,前三次都是姜文焕主动要亲的,这次才是真的。

姜文焕用指腹上弓箭兵器留下的厚茧磨了一下崇应彪肉柱上最脆弱的顶端,引得崇应彪倒吸一口凉气,放开姜文焕的脸去抓住对方的手腕。

姜文焕抬眸看着崇应彪的眼睛,问他:“那你这次喜欢我了吗?”

崇应彪还在慢慢倒气,听见姜文焕这一问,愣了一下:“吻一个人还要喜欢啊?”

姜文焕反问他:“不需要吗?”

崇应彪眼睛一眨,十成十的懵懂:“那你之前亲我是因为喜欢?”

姜文焕又凑近崇应彪,笑眯眯:“不是。”

姜文焕吻了吻崇应彪的眼睛,手下的动作同声音一样,变得轻柔而温和:“是因为爱。”

崇应彪微张着嘴看着姜文焕,还没反应过来,下身的快感就已经先一步占领了思想。

崇应彪从来没有过这种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感觉,只有那天,那个时候,在姜文焕的话语下,在姜文焕的手里,崇应彪的脑子忽然断了线,彻底失去了一整段完整的记忆。

崇应彪这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忽然地流了泪——平静的、无声的、毫无预兆的、甚至连崇应彪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眼泪。

他答:“因为你爱我。”

“那你怎么回答的?”崇应彪当时坐在休息停整的行队列中,面色如常地问姜文焕。

姜文焕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量,背着人群,一字一句地重复着自己当时就已经说过一次的告白:“我说,如果爱你就是蠢的话,那我希望我是天下第一大蠢人。”

崇应彪听见这句话,再次久久地看向了姜文焕,半晌,他才眨了一下眼睛,自顾自地起身,慢吞吞往队列前方走了。此次行军目的地是隆冬的冀州,北方阵的质子们都是雪地里滚大的,理所当然地排在前头。姜文焕不动声色,用余光追着崇应彪的背影,看他慢慢靠近苏全孝,又慢慢错离。

他知道现在这个队列中的所有人都在看崇应彪,看崇应彪到底走向何方。连苏全孝也在仰起脸看,那张稚嫩的小羊一般的面孔因崇应彪的到来而欣喜,又随着崇应彪的脚步一点点变得落寞无光。

然后紧接着北方阵的很多人眼神都落回了苏全孝身上,孙子羽坐在他旁边,拍拍苏全孝的肩膀。他的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什么,姜文焕听不清,但姜文焕清楚,崇应彪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当姜文焕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心口忽然升起了一种细微的难过,密密麻麻地延伸入全身经络。姜文焕那时候习惯只看事物对于己身的好坏,尚且不大清楚这世上有很多东西要远远超越个人的得失,尽管他已经在那一刻先一步隐约意识到了这个道理。

姜文焕把目光收回来,却见周边人的头仍然高高抬起,望着队首的方向。姜文焕再次看向那处,只见崇应彪在队首侧旁的马匹聚集处寻了自己的马,拿了一堆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又走回苏全孝面前,在他旁边坐下,将东西递给了他。

苏全孝笑了,换姜文焕低了眉眼。

鄂顺觉出来他表情不好,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姜文焕摇摇头,说没事。鄂顺顺着姜文焕方才的视线看过去,想了想,问他:“苏全孝会死吗?”

姜文焕说会。

鄂顺忽然又问:“那,那崇应彪呢?”

姜文焕闻言看向他,只见鄂顺灰扑扑一张脸,干干净净一双眼睛,小鹿一样看着自己,而自己却不知道如何给他回答。

在两人的相处中,很少有过这样缺乏默契的沉默——姜文焕不知道鄂顺在想什么,鄂顺也不会知道姜文焕在想什么。直到姜文焕开口,问鄂顺:“你对崇应彪……”

鄂顺生性憨厚,对感情之事迟钝,却不算是蠢笨之人,常常能轻而易举地听懂姜文焕的言下之意:“可能,可能是吧。”

“也可能,不,不是。”鄂顺慢慢地说,“我还……不太清楚。”

姜文焕点点头,说:“你不是糊涂人,既然来找我说了,那便是清楚了。”

鄂顺说:“那,那就是。”

姜文焕把手中的干粮掰扯成小块,放进嘴里咀嚼。慢慢嚼,嚼得太久,牙根发酸,舌底发苦,姜文焕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鄂顺他与崇应彪的实情。

最后他说:“既然知道了,就不必问我了。”

然后起身,整理行装,一个人向马群走去。

姜文焕知道鄂顺为什么要来问自己,过往八年里,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互相搀扶着走过,姜文焕年长,理所应当地引领着鄂顺的成长,鄂顺也理所当然地把他拉进了自己人生中新的岔道口上。

可是鄂顺不知道,感情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都是冷暖自知,就算是姜文焕也不能和他继续走在一起。

行军向北进发,一路向寒风深处走去。连行了四五日,天上便渐渐下起雪来。朝歌气候暖,很少下雪,北地的孩子们遇雪便像遇了家,齐刷刷抬头朝阴沉沉的天空看。

只有崇应彪没有抬头,苏全孝驾马紧跟在崇应彪马后,他小声地问崇应彪,是到了该下雪的时候了呢,还是到了该下雪的地界。

原来在死亡面前,人会变得深沉,变得装神弄鬼,习惯将自己的恐惧与求生的渴望隐匿在浅显的问句背后,再期待旁人给自己不可能的回答。

可惜崇应彪从不是一个会哄孩子的兄长。他说,等队伍停了,你去问姜文焕吧。

姜文焕带着东方阵走在很后面,苏全孝回头看了一眼。

晚上队伍停歇,就地安营扎寨。质子旅五个阵,东西南北以及王畿之地,分别由五个千夫长率领。营地每晚须由两个阵共同负责巡逻,是为了有双层保障,以防监守自盗。

抵达冀州的前一天夜,轮到崇应彪和殷郊率队巡护。两人都守上半夜,待夜深了,刁斗声传来,众人整顿行装,待后半夜守卫的来了,各自回了营房。

只有崇应彪没往歇息的地方钻,一个人去了营地入口处,拍拍正要交接的孙子羽,跟他说:“你去吧,这儿我来。”

在北方阵,崇应彪的话比殷寿的话还要灵光。孙子羽刚开始还推脱了一下,见崇应彪面色不善,便也不再多话,领命又回了灯火明了半宿的营房。

殷郊走过去,同自己手下来交接的百夫长说了,也站在崇应彪旁边。两个人肩并肩巡了半夜,此时又肩并肩站地在一起。崇应彪见那人走了,侧头看殷郊一眼:“怎么让你过来守门了?”

殷郊说:“我睡不着。”

崇应彪尬笑一声:“也有你睡不着的时候?”殷郊坦然:“当然。”崇应彪也不再多问,点点头,应了一下,自顾自偏过眼神,望向遥远而渺茫的雪线。

殷郊把自己围的狼皮解开,铺在雪地上,靠左坐下。然后他喊他的名字:“崇应彪。”

崇应彪回头,殷郊拍拍自己右侧的位置:“坐吧。”

崇应彪不是个爱推辞的人,况且寒风中独自站着太磨人,坐下靠在一起会好很多。崇应彪一边走过去坐了,一边嘴上说:“夜巡偷懒,事发了就算是主帅也包庇不了你。”

殷郊说:“父亲是主帅,当然不可徇私舞弊。”说着,他笑一下,看着崇应彪,“但若真的要罚,你也逃不了干系。”

崇应彪不理他。殷郊把头转回去,又说:“明日就到冀州了。”

崇应彪说:“你以为我不知道?”

殷郊低下头:“今天苏全孝说……”

“他不会的。”崇应彪先一步打断殷郊的话,“我已经跟他说了。”

殷郊问:“说的什么?”

崇应彪的眼睛望着很遥远的地方:“……没什么。”

殷郊又问:“他哭了吗?”

崇应彪说:“你觉得他会哭吗?”

殷郊说他不知道。崇应彪说:“你和他也没那么熟,算了吧。”

然后他们之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其他阵的营房渐渐都重熄了灯火,只有北方阵还亮着。崇应彪看着里面渗漏出来的灯光,那时候他坐在了苏全孝身边,把自己的护腕送给了他。那双护腕取自几年前他自己打的野兔,当时他把最好的皮毛送给了姜王妃,王妃亲手缝了一对护腕,遣人又给了他,他一直都存着,等现用的那双坏了再换。

可惜现用的那双还没坏,就又是新冬降临,军备物品总发新的,他那双护腕就一直都别在了马鞍边上,陪着他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

苏全孝认出来护腕,看向崇应彪,崇应彪搓了下脸,只闷声对他和旁边的孙子羽说:“你们俩商量一下,爱咋地咋地吧。”

那夜长达一个时辰的空白里,殷郊和崇应彪在等待着,甚至质子营里的所有人也都在等待,等待一场死亡。一场别人的死亡,质子的死亡,自己的死亡。那夜未眠的人都会意识到,自己会死不止一次。第一次是离开家乡,第二次是苏全孝之死,第三次是别人的朋友,第四次是自己的兄弟,第五次或许会是质子旅里从未说过话的同僚……最后一次是自己。

那时他们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替苏全孝等一场结局,同时为自己等待一场光荣而伟大的新生。残忍的杀戮是功勋的伴生物,尽管这场只有威慑作用的牺牲使他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无法回避的痛苦。

其实那天夜里他和殷郊之间应该谈一些什么,比方说关于战争,关于殷寿,关于姜王妃。殷郊把战争当做巩固地位的方式,而崇应彪一边说自己惜命,一边渴望着在敌人的鲜血里赚取父亲注视的目光。他们会有很多共同的想法,只是他们还不知道,以为对方都是拥有着偏爱和不知天高地厚的锐气的烦人少年。

最后在天边渐渐亮起之前,连北方阵的营房内也暗了的时候,殷郊忽然开口问:“你和姜文焕……”

崇应彪在黑暗里点头,殷郊看不见,却在这短暂的默不作声中意识到了崇应彪的回答:“……原来真是。”

崇应彪说:“你怎么知道的?”

殷郊低下头:“他的眼睛总看你。”

“那你总看他?”崇应彪饶有兴趣地问。

殷郊不回答。

崇应彪觉得没意思,想起来姜文焕白天跟他说过的那句话。他问殷郊:“亲吻只有喜欢才可以吗?”

殷郊愣了一下:“什么?”

崇应彪是急性子,没耐心,不喜欢重复。听见殷郊的反问,直截了当地在黑暗中摸索着扣住对方的肩膀,右手扶住他的脸,摸到鼻子嘴巴,吻了一下。

只一下,他睁开眼睛,问殷郊:“难道我现在是因为爱你才吻你的吗?”

天色亮了几分,殷郊从漫长的黑暗里一点点看清崇应彪的眼睛和面庞。有人陆陆续续撩开了营房的门帘,往外面走来。崇应彪啧了一声,起身回了营房里。

崇应彪那个问题的答案,殷郊不懂。

可他是因为心动才接受了这个吻。

殷郊发现姜文焕的视线所在不是因为他总看他,而是因为他们两个的目光都有着同样的终点。

殷郊起身追过去,拉住崇应彪,在无人处低头轻轻地回吻了他一下。殷郊莽撞、天真、不知所谓,却对所爱之物爱惜非常。他的吻青涩而柔和,像他闭上眼睛时,长长的轻颤的睫毛,呈现出有悖于高大体型的脆弱。

他睁开眼睛,有些忧郁地问崇应彪:“你爱姜文焕吗?”

崇应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又问:“如果这次顺利的话,回了朝歌以后我带你去看母亲,好吗?”

崇应彪说:“我已有王妃送的鱼符,要你带着做什么?”

殷郊笑一下:“这不一样,你答应我,好吗?”

他的声音很沉静,温和,像是孩子在讨要自己爱吃的糖果。崇应彪向来吃软不吃硬,在旁人发觉之前先一步拉开距离,点头应下:“可以。”

青春的少年喜欢将一切看得过分顺利。那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战斗——尽管先前崇应彪等一些人已经先一步跟随殷寿奔波过南北,但当众人骑在马上横排城前时,对于功勋的渴望与并肩作战的激情已燃烧在他们的胸膛。

姜文焕在整理行装的时候还来跟崇应彪见了一面,他表达了自己对崇应彪做法的不赞同:“你那天不该坐在苏全孝旁边。”

崇应彪侧抱着头盔,一边将盔甲上的绳带系紧,一边嗤笑:“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当自己是神仙?”

崇应彪收拾好衣服,抬眼看他:“你要真是神仙,就让苏全孝别死。”

姜文焕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崇应彪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崇应彪戴上头盔,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见姜文焕还愣在原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愣着干嘛?走啊。”

姜文焕跟着他走过去,拍了拍崇应彪的肩膀。

苏全孝正好也从对面的营房里走了出来。他自一大早开始就一言不发,出行时,雪花一片又一片地落在少年稚嫩的肩膀上,又被轻轻抖落。

除了北方阵交好的几个,没有人会在意苏全孝一夜的挣扎与痛苦。他如何在这无尽漫长的等待中一秒一秒地捱过最后的日子,如何在深夜寂静的营帐中吞咽自己的恐慌。茶饭不思也好,游子归魂也罢,殷寿有时候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待祭祀礼前待宰的羔羊,让苏全孝生出了无措的绝望。

冀州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政法清明。临近北海,水汽充沛,冬天会下好大的雪。苏全孝小时候在雪里埋下过一只小狗的尸体,和哥哥一起。那时妲己才三四岁,不明白苏全孝在高高隆起的雪堆上滴落的眼泪。

苏全孝驾马行在人群中,心想,一晃这么多年了,妲己是否也曾在大哥的带领下,往雪地中葬下自己心爱之物的尸体呢?

马停,人静。抬头,父亲的身影在风雪中模糊了线条,遥远得看不清。殷寿把他叫过去,让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说他是冀州侯苏护之子。

父亲说,他的孩子早在八年前就死了。

苏全孝在泪眼朦胧中想,父亲,您的儿子已经死了,那我是谁呢?

沉默的羔羊生前最后一句父亲叫给了那个为他披上狼皮的猎户,他的鲜血成为了振奋士气的源泉。

姜文焕隔着雪幕看见崇应彪脸上一道清晰的泪痕。

他直觉崇应彪本不会在此时此地落下这滴眼泪,但是崇应彪哭了。

那是一个万物枯竭的季节,有一个已经死在了多年前北崇纷飞大雪中的孩子,在此时此地,凭借那些突如其来的爱意终于挣扎着重新长出了血肉。

那年崇应彪十九岁,他第三次上战场,殷寿还是驾马引领在他身前,像他前两次上战场时那样。

敌人的喉咙被长枪挑破,鲜血喷溅出来,崇应彪在眼睛一闭一睁间想起他来朝歌的第一个年头。那时候没有别的质子,没有军旅。殷寿闲暇时候很多,除了教他习字外,还教他御马与兵器。马儿高大,他有些害怕,又倔强不肯开口。殷寿在他前面牵着马慢慢走,说殷郊更小的时候便已学会。

他想起来那天,殷寿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个年岁还对马术一窍不通,只走在他前面,偶尔回头看看,有两句提点,又说马术没什么要点,只是多骑一骑就好了。崇应彪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殷寿或许是在别扭地哄小孩,但他不明白为什么。

厮杀,躲闪,追逐,防御。

在机械地完成他学过的一切技能后,崇应彪已从冀州城内随姬发等人一路追到了轩辕坟。正当他要加入战场时,风雪大起,马筋疲力尽,不肯前行。崇应彪下马上前,和浑身鲜血的殷郊与姬发打了照面。

姬发右手拎着苏护的头,殷郊左手拎着苏全忠的,走得缓慢。而在他们两人之间,已经不见呼吸起伏的殷寿垂着脑袋,胸前是一道骇人的斧伤。

“主帅!”姜文焕和鄂顺跟在崇应彪身后,先一步冲出去接过了殷寿尚有余温的尸体,一左一右架着走来。走近时,崇应彪伸出手触碰了一下主帅的面庞。

风静了。

崇应彪还是不明白那天殷寿为什么会驱散仆从,替他拉着马行在残阳中,也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了。

史诗里,孩子的成长是性命垒成的。

一点点现代恋爱喜剧

预警:彪子女体,考哥是和彪子结过婚,顺顺变猫

本章出没,顺彪,考彪,郊彪,一捏捏焕彪发彪

鄂家血脉清奇,混进了猫的血统,除了可以猫人两种形态切换,也没什么异能。大概是祖上争十二生肖没争上,心里有气,所以他们每到十二月年末的时候,都会一直维持着猫的形态。鄂顺原型是只漂亮小橘,别名黄狸花,毛色金灿灿的,只是四只爪子雪白,此时正在他名义上的大外甥殷郊姜文焕的面前踱来踱去,马上到十二月份,他却还没有回到南鄂去。而殷郊和姜文焕十二月份另有打算,并没有照顾一只猫的精力。

“我觉得可以把你托付给北方的女孩子们照顾,妲己她们都有养宠物的经......

漂亮的小橘羞涩的踩了两下面前的地面,结结巴巴的说:“如果可以选,我希望是崇应彪养我。”他想到这儿,害羞的用爪子捂住了自己已经透出了粉色的耳朵尖,尾巴连带着扫了扫地面上的灰。

“你想的美!”他英俊壮硕的外甥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险些踩到自己的尾巴,姜文焕不动声色的踹了殷郊一脚,殷郊磕磕绊绊的给自己找措补,低头抓起鄂顺的后颈皮,不顾鄂顺怎么扑腾的把他拎在自己面前郑重的说:“我是说,我会照顾好你的小舅舅。”鄂顺说人话说不大利索,咪咪呜呜了半天,姜文焕根据语气推测,应该骂的挺脏。

鄂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崇应彪是在崇应彪和姬考的婚礼当天,准新娘提着婚纱裙摆蹬掉高跟鞋从二楼露台,日光下澈,婚纱裙摆上的碎钻折射出璀璨的光,彼时鄂顺正变成一只猫在角落晒太阳,抬头打哈欠的功夫,就看见崇应彪光芒万丈从天而降,身侧有风,眼里有火,漂亮的无以言说。

人在原地转了一圈,惶惶不知去处,鄂顺不知怎么想的,用脑袋把门轻轻拱开,只听吱呀一声响,崇应彪望过来,便赤着脚飞奔而去,雪白的长长的婚纱拖尾翻飞着,如同哪吒闹海时翻滚的浪,鄂顺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对姬发他哥说一声抱歉,但是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逃婚的崇应彪赤脚落地的第一下,仿佛直接踩在他心上。

崇应彪家中偏心儿子,女儿仿佛生了个血包凑数,她事事争强好胜,事事做的完好,但是却似乎天生会违背父亲的意,她母亲似乎怜她,但又怨她一身反骨不会低头,劝她低头开头往往是一句我为你好。

与父亲生来便看不上她不同,她母亲对她却是慈祥的温和的,崇应鸾的水果她也是有的,崇应鸾有的牛奶她也是有的,只是稍稍不顺母亲的心意,言辞便立刻变的尖锐起来,别人家的孩子便可以,你便不行,你这样的性格,这样不饶人,要是个男孩也就罢了,偏偏你又是个女孩……崇应彪听着这样的话,往往沉默,若是崇侯虎这样刺她,她必定要与之做对,可偏偏她母亲又给过她一些爱,只是这爱需要她给与反馈,给予一份她母亲想要的反馈。

她和姬考算的上两情相悦,姬考家当时她常去,姬旦雷震子都已经习惯了被这个漂亮姐姐抱在怀里,一页页的读绘本给她听。她与姬发不对付,但是却是真心艳羡他的家庭,也真心爱慕他的兄长。

姬考一切都好,好到崇家对他都赞不绝口,一口便拍板了两人的婚事,崇应彪学业有成事业有成,若是模糊了性别,也算是成功人士的模板标杆,但在崇家,这全不如她要嫁给姬考这一件事来的体面成功,似乎崇应彪这个人的毕生价值便是要成为姬考的妻子,和他未来孩子的母亲。

她和苏妲己一向是密友,只是妲己之前与姬考有过口头儿戏一样的婚约在前,如今她两人聚会,便会被有心人解读成现任威风打压旧爱,或是她使手段撬走他人墙角。叫她的用命挣来的一切,因这段美满婚姻,都变做了两个字,命好。

殷郊照顾鄂顺,不能说精心养护,也称得上饿不死,鄂顺觉得,还不如去流浪。几个人在朝歌一同工作,虽然崇应彪逃婚闹得不太愉快,但却没坏了交情,姬发那边绷着脸和崇应彪说鸭蛋呕毛球呕的很有摇滚范,苏妲己好奇便拽着崇应彪去姬发的单身公寓去观摩这个有摇滚风的猫。殷郊似乎终于想起家里还有一只猫来,握着鄂顺的爪子问:顺子,你会不会后空翻。

鄂顺当天晚上就趁着殷郊接外卖,连夜跑去崇应彪家,与其给外甥当工具猫,他不如亲自去给崇应彪表演。

她正忍着眼泪,只看见黑压压树影中一只干净漂亮的小橘,金灿灿的毛白手套,她上前几步蹲下,这猫不大怕人,她刚伸出手,却发现猫已经踩着它膝盖去闻她的鼻尖,她低头看它,蓄着的眼泪却颗颗滴落,膝盖上的猫便凑上去,用自己湿漉漉粉白色的鼻子碰了碰她的眼泪,湿热的吐息喷洒在崇应彪脸上,只觉得又潮又痒。

“大冷天的,在外面会冻坏的,跟我回去吧。”鄂顺整只猫被崇应彪裹在羽绒服里,抱在胸口上,崇应彪怀里又暖又香,鄂顺往人胸口一趴只觉得圆滚滚又软乎乎,恍恍惚惚间,只觉得考哥以前吃的真好,随着崇应彪往前走着,胸脯一颤一颤,鄂顺又想,我吃的可能更好。

回到家,崇应彪叫了外送的猫粮又煮了鸡蛋剥出鸡蛋黄给他吃,鸡蛋黄这东西鄂顺做人做猫的时候都不大爱吃,觉得腥气噎嗓子,只小口小口的吃猫粮,但又发现这是崇应彪亲手煮的,他是人的时候,同一屋檐下,连崇应彪亲手倒的水都没喝上一口,又分外珍惜的抿了一口,发觉还是腥气,打算一口呸出来,一抬头却发现崇应彪神色忧虑,眼里还有潋滟水色,他又强忍着把那口蛋黄咽了下去。

她想说许多,最后只眼泪从眼窝中一颗颗落下,只说出一句:“哥哥,你很好,我也很喜欢你,可所有人都拿你的好和我的喜欢来欺负我。”姬考只怔愣在原地,最后竟是作为往日宿敌的姬发轻轻扯了扯姬考的衣袖,说了句算了吧哥哥。

鄂顺就着崇应彪的泪眼吃了半颗蛋黄,然后埋头喝水去一去口中的腥味,吃饱喝足之后,正舔着爪子,却突然被抓进那个又软又香怀里,发觉崇应彪是要拍照发朋友圈,他自是知道这朋友圈列表里会有谁看见,虽然知道自己身份的不多,但他还是在快门按下的一瞬,抬起头,用鼻尖蹭了蹭那锋锐的下颚。

入夜,他趴在崇应彪怀里听她给自己起名字,咪咪花花的叫了半天,他好长一条橘就惬意的一下下的舔爪子,也不肯应声,最后是苏妲己一个顺风顺水顺财神的表情包发过来,崇应彪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问,那叫顺顺好不好。崇应彪和猫说话的时候,声音又夹又软,鄂顺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叫的又是自己名字,整只猫不自主的发出呼噜声,眯着眼仰头轻轻舔了下崇应彪的指尖,不轻不重的喵了一声。

殷郊在朋友圈看到崇应彪抱着猫自拍的照片时已经是几天后,刚想说养猫了挺好,定睛仔细一看,金灿灿一只橘,只四个爪唰白,好眼熟一只猫,他突然恍然大悟,那天鄂顺突然跑的那样快,自己撒丫子追也追不上,鄂顺根本不是去投奔姜文焕,而是用行动践行了他那句,如果可以选,我想要崇应彪养我。

恰巧殷郊敲门,进来后看见蛋黄碎屑满地,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崇应彪不说话,只抬着下巴点了点鄂顺,鄂顺心虚用它白绒绒的爪捂了捂鼻子,又移开脸。殷郊那边拍着胸脯说要给崇应彪打扫,他生的高大,人又俊美,拿着扫帚像是西欧三流爱情电影里与贵妇人偷情的管家,可惜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几下子便把地弄得更糟。

崇应彪抬腿踹他,叫他先去对接文件,自己来扫地,殷郊刚向他表弟取过经,掌握了如果不能有效提升自己,那就抨击打压别人这一理论,只是此时殷郊还没明白两个朝歌城感情世界的新添规则,一个是姜文焕很喜欢骗人,另一个是鄂顺此时在崇应彪眼里不是鄂顺,而是一只第一次见面就闻她眼泪并与她相伴好多天的流浪小橘。

殷郊把鄂顺关进卧室后,和崇应彪说道:“我看别人家的猫都可听话了也不挑食,怎么它还不吃蛋黄,如果是只品种猫还能回本,可偏偏是只土猫。”这句话说出来,崇应彪只觉得有些耳熟,而连刚刚鄂顺把屋子弄得不像样子的怒连带着都抵消了,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愣愣的看着殷郊。

殷郊作为一个在他爸上任第一天公司大会就能说出传为于我的木头帅哥,并不大懂得看眉眼高低,仍絮絮得说着“而且橘猫这个品种吧,小时候明明挺可爱的,大了指不定什么样子……唉,彪姐你踹我干嘛。”

“你他妈放屁。”崇应彪怒气冲冲给了他一脚,随后又把鄂顺从卧室里抱了出来,她轻轻把猫举起来,亲了亲它湿漉漉的粉红色鼻尖,不顾殷郊目瞪口呆,和怀里的猫急速升温,说道:“顺顺是世界上最好的小猫,只是不吃蛋黄,证明它是特殊的,而去我们小时候可爱,大了只会和小时候可爱的不一样,你懂个屁!”

殷郊,你我他了半天,没憋出半个字,只憋憋屈屈的蹲在那儿对接文件,不去看鄂顺整只猫攀爬在崇应彪白皙修长的脖子上,猫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敲。

等殷郊走了,鄂顺才想起来慌张,生怕姜文焕或者殷郊把自己卖了,自己被扫地出门,那边崇应彪正在被子里准备午睡,突然觉得自己脚底下毛茸茸,暖烘烘,从脚底一路往上爬,一直爬到胸口,露出一只毛茸茸金灿灿的头来,脑袋顶着崇应彪的下巴讨好的蹭,而崇应彪被它这一出整的晕晕乎乎,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四大爷为什么宠幸祺贵人,她把这讨好的叫声归结为被殷郊的胡说八道说没了安全感,只伸出手拍了拍他,黏糊糊甜丝丝的说:“你不要和别的猫一样,你自己就很好,怎么样都很好。”

美食博主彪,到大家家里做东北菜的故事,今天整个大的,铁锅炖走起。

今天是顺顺。

已然早冬,崇应彪有东北人的天性,早早穿上了线裤,他身材精瘦又壮硕,添了毛衣线裤也不显臃肿,外边还是那件风衣,在街头长椅稍作休息,颇为引人注目。

出乎意料,上条到殷郊家做锅包肉的视频大爆,留言多分为几派,夸奖颜值的,夸奖厨艺的,感慨少爷富家生活的,“世上多我一个有钱的能怎么?”逗的崇应彪拿着手机直笑,他也觉得,世上富贵人家多他一人能如何。

他有了那个视频名气的积累,连着被认出来几次,不过多是合租,不好到家做饭。

站的久了,手脚有些冰凉,买了一杯热咖啡坐在长椅上休息,眼睛还止不住四处转,寻摸着合适的人选。

正观察呢,眼前走过去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身姿挺拔,眉眼弯弯。

崇应彪手里咖啡,往长椅上一放就连忙跟了上去。

男生被叫住的时候愣了愣神,扫视他两眼,笑得更加灿烂,开口是掺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白白净净,软糯的很。

崇应彪想起来那次吃的铁锅炖,将新的菜谱定成了铁锅炖,为此特意买了一口巨大的铁锅,大到拴在行李箱上拿过去都太引人注目,幸亏后面到了他家试了试,在煤气灶上堪堪刚能放下,崇应彪笑着跟他说还好没有定的更大,不然怕是灶台上都放不开。

鄂顺过去地铁站来接他,看见那口大锅也是笑得不行,有路挡,需要把行李箱连带着锅整个搬起来,崇应彪手里还拿着简便摄像机,鄂顺于是说帮着给抬过去。

鄂顺实在是一副“柔柔弱弱”模样,再加上东北人天生对南方人有滤镜,崇应彪不放心他,“哎呀妈呀,给我给我,你别撅过去再,怪沉的。”手上就要去接,鄂顺微微使力,并不费力把箱子抬了过去。

崇应彪对他刮目相看,鄂顺似乎是个脸皮薄的,夸了几句后也不多说什么,腼腆的笑着,只是手上动作更加频繁,给崇应彪理理衣服,提醒他前面坑洼路段,出了站又坐了出租,七拐八拐到了一个破旧的老小区。

鄂顺解释,他是一个在读学生,只是最近参加了一些创业项目,日日早出晚归,他爹心疼他,骂他许久,非多发了些生活费给他叫他出来租了房子离创业基地近些。

北京寸土寸金,这样的老房子租金也不便宜。偏远老小区多是老人家,鄂顺一路走过去遇见了好多人,他这样的乖孩子最讨老人喜欢,问好就问了许久,崇应彪也跟着叫,鄂顺叫什么他跟着叫,不管认不认识,嘴一张就是李奶奶张奶奶吃了没,来我家吃点啊?铁锅炖香着呢。啊是,鄂顺我小弟,您老人家多照顾着…

上次他准备的不好,等到手里拿着殷郊给他那香水,才想起来初次拜访应该是要备礼物的,没有人耳提面命告诉他这些,这些做人的道理是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得来。既然想起来了,也得准备些礼物的,他也想不到什么新鲜玩意儿,既然是学生,找了个速食的东北老式麻辣烫和一些小摆件送过去。

拿出来的时候崇应彪说起来那速食的,他出门在外,时常想念家里那口,煮了它来吃,加着蔬菜丸子就是一顿。鄂顺欢喜接下来了。

崇应彪去了厨房备菜,他买了新鲜的排骨鸡爪玉米豆角,鄂顺在一边帮忙,通通洗净下锅,照着两个人的份量贴了玉米饼子和花卷。崇应彪知道更有名的是铁锅炖大鹅,鹅肉土腥,不好处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连他也更喜欢铁锅排骨和鸡爪。

崇应彪也没有处理好大鹅的自信,早就问了鄂顺的意见,于是就定下来了排骨锅。食材下了锅盖了锅盖,等到汤汁浓稠。

鄂顺原来是武汉人,爱吃藕,秋冬是吃藕的好时候,他冰箱里放着藕,拿了出来想要拌个凉菜,说是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做一个小菜。

等到铁锅收好了汁,饼子花卷收到盘子里端出去。再把葱花香菜蒜末撒上去,搅和搅和,香气扑鼻。

别看小区老,供暖却是杠杠的,更别说他们在厨房忙活了那么久,鄂顺还好,崇应彪精心做的发型都耷拉下来,饭在桌上总不能晾太久,鄂顺给他找了套干净薄睡衣换上,自己也换了一套。

都是大男人,同换衣服也没什么,崇应彪看着鄂顺背对着他脱了衣服,露出来的是结实的肌肉,“怪不得你能搬动,顺子你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呀”崇应彪很是自来熟的凑过去,鄂顺听见声音一回头,看见一个大咧咧的只穿了条裤子的崇应彪,白皙脸上红了大半,嘟囔着应下夸奖,说他的身材更是不凡,穿好衣服就往外走了说餐桌等他。知道对方是不好意思了,崇应彪嘿嘿笑两声,接着穿衣服,还要在镜子前比划比划,他这样的好身材才是不可多得,也是多亏了殷郊常常约他健身。

等到了饭桌上,崇应彪举着摄像头介绍菜和鄂顺,鄂顺腼腆挥手一笑。重点戏是铁锅炖,用了好大一个碗装着,热气腾腾,光是看着鄂顺就止不住咽口水。崇应彪重点介绍的还有那盘藕片,说毕竟大帅哥亲自下厨。

崇应彪自然是欢喜的应下来了,没注意到怎么这么轻易就约好了下一顿饭,无所谓,他爱交友,多一个邀约他也多一份高兴。

他们在闲聊,崇应彪这才知道鄂顺原来是个大学霸,今年大三已经跟进几个创业计划了,屋子里厚厚的书本们上的内容更是高深莫测。鄂顺说他家世代从兵,都是上过战场立过功的,他父亲是个暴脾气,常常骂,他们鄂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书呆子,他说这时候我母亲就出来制止他了,能把他爹骂的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他会做的菜都是母亲教的,他也愿意学,什么莲藕玉米排骨汤之类的,不仅能够养活自己还能给喜欢的人做菜,鄂顺一直觉得做菜是个幸福的事儿。

崇应彪也笑着回答,确实,看见你们喜欢吃,我也高兴。

他当初能用小白菜和挂面煮一碗清汤面,叫自己在奶奶走了之后能填饱肚子,现在能用各式各样的菜给别人带来欢笑,给鄂顺递过去一个花卷,笑得满足。

这顿饭吃的和和气气,饭后他和鄂顺收拾起卫生来,崇应彪问起来楼下的小猫,问起来鄂顺对未来的计划,鄂顺又提起来下次再聚。有一搭没一搭问着,崇应彪觉得素材够了,大致已经想好了内容主题,挥手说了再见。

鄂顺不是个会留人的,也不多说什么,默不作声帮着送走他,只是临上车前望着他眼睛很是认真的说了句,下次见,我一定做饭给你吃。得到崇应彪应声,欢欣雀跃挥手告别。

下次见,一定再见。

感觉有点子平淡(?)请大家勉为其难吃下这口粗粮。元旦快乐呀,新的一年开心快乐平安幸福,继续喜欢彪彪和元元

主发彪,all汤底

01

姬发和崇应彪正在闹分手。

说起来闹分手源于上次争吵,本不是什么大事儿,无非是什么今日他不刷碗,明日你先动了筷,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他们二人吵惯了,甚至当这为释放压力的手段,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没有人先低头,冷战罕见的持续了大半个月,该是找个借口给个台阶了。

崇应彪还端着,装模作样和他呛声。

姬发终于想起来那套早就想好的说辞,“想儿子了吗”

儿子是一只橘猫,取名叫小比,他们在路上捡到的一只流浪猫,小猫似乎通人性,喂养几次后硬是跟着他们回了家,装模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

如今小比已经不会再有流浪在外的烦恼,他俩爹倒是有了些烦恼,硬生生将皮包肉的小比喂成了坦克。

姬发那边继续说下去,说出的话倒是荒谬的很,“我儿子会后空翻,你要来看看吗”

啊?

崇应彪目瞪口呆,怒极反笑,话跟连珠炮似的回怼,“你是觉得我上班上了一天脑袋糊涂了吗,且不说儿子怎么在几天之内学会了后空翻,小比那个体型,那是普通猫吗?那可是坦克,大哥,叫他后空翻我都怕给我家地板凿出一个洞来一路向下,吓到楼下那老叔脆弱的小心脏…”妙语连珠下,姬发连句话都插不上。

这将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02

作为一对儿恋爱“稳定”,恩爱非常的小情侣,姬发早就猴急的带了崇应彪回家见了家长,姬家父母喜欢他喜欢的紧,只是可惜的是没见到老大,姬家老大是个医生,忙忙碌碌。

本来说见了一方家长,去崇家也是该提上日程的。只是提起这件事崇应彪总是逃避,姬发打算兵行险招,一天崇应彪忽然说要出门,姬发问了一嘴去哪儿,得知了崇应彪说回崇家,心下一震,装作没事儿,把人送了出去,转头紧急收拾行头,车库里还有特意咨询父母亲见丈母娘老丈人应该备的礼,几乎装满了后备箱。开着车偷偷跟在崇应彪那辆张扬跑车后面,七拐八拐到了一个高级别墅区。

进小区门时犯了难,生面孔不叫进,争论中崇应彪注意到了后面,姬发可怜巴巴解释一通,崇应彪勉强带他进去,只是面色一直凝重。

“我不是不在乎你,觉得感情还不至于见家长,只是那死老头子和死鸟,我也不愿意叫你看了笑话,今天他非要把林姨赶出去,她是唯一对我好的了,我今天是非要大干一架的。”崇应彪低垂着头,情绪低落,他好面子,在姬发面前少有低头的时候,姬发刚得知他家里事,看到他这副样子,心疼的不得了,我们彪彪只是要打一架,他是非要陪着一起的。

他去后备箱挑挑拣拣许久,拿出一个趁手的,本来是要送人的高尔夫球杆,颇有些帅气的把球杆往后一背,“干就完了!”

03

崇应彪不吃泡面。

泡面作为应急食品,其实姬发也不是多常吃,只是实在忙的没边儿了,才会应个急。崇应彪不一样,他是一个工作起来废寝忘食的人,实在饿得肚子疼了也不肯吃泡面应急,久而久之胃都不算好了。

姬发本不是个细心的,有了在意的人也变得细心了,崇应彪多了一个零食小包,里面是一些糖果面包。

只是姬发还是好奇崇应彪怎么死活不吃泡面。崇应彪反而数落他,健身的怎么能吃那垃圾食品。姬发心里默默念叨,你平时辣条也没少吃啊。

崇应彪还在为自己想的借口沾沾自喜,想起来他年轻不懂事时候做的孽,脑中泪眼朦胧纯真大少爷一脸哀怨诅咒他以后吃泡面没有调料包的可怜模样,一阵恶寒。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04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崇应彪终于要和姬发订亲了。

这实在是个大事儿,订婚宴盛大得很,姬家父母知道他家的事儿后再没提起过想见家长的事儿,甚至这订婚宴都是二人亲手操办,连个信儿都没有送到崇家那里。

林姨已经被接到姬家工作了,订婚宴上被视作崇应彪母亲一样的存在,感动的很,用帕子一个劲儿抹眼泪,嘱咐他们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的。

这是姬发的大事儿,人逢喜事精神爽,招呼着亲朋好友,他哥哥过来了,刚结束一台手术,脸色不太好硬撑着过来的,姬发还没来得及叫他和崇应彪见一面,只能安排他先去房间休息一下。

又陆续接待了许多朋友,他发小殷郊刚从国外回来,知道他订亲特意赶回来,说他闷声干大事儿,手里提着一瓶无比珍贵的酒,调笑着说要叫一下嫂子。

“彪子,过来一下”

那边崇应彪正陪着一个公司的合作对象,听到姬发招呼说了失陪就过去了,他今天没戴眼镜,只觉得姬发身边那个卷毛青年身形熟悉,等到走近了才发现,哎,熟人嘛。

崇应彪石化了,谁能想到他“从良”之后还能见到前男友,还是在订婚宴上,同样石化的还有殷郊,他心心念念的大渣男前男友,成了发小的老婆。

天爷呀。

礼堂欢乐无比,三个人的小天地气氛却是不太对劲。姬发再迟钝也品出来些什么,小心发问,“你们认识?”

记忆潮水般涌入脑中,殷郊的委屈再也藏不住了,“我诅咒你下辈子吃泡面也没有调料包!”

未完待续(?大概?)

真是不好意思这位,期末周有点子忙碌,崇老师和做饭那个尽量明后天更,我要发奋图强

让我们走进,崇应彪离婚之后的心路历程

崇了了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如同其他小孩子一般,会选择用哭泣来让大人满足自己一些小小的需求,姜文焕往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先擦眼泪再讲道理,若是赶上苏妲己帮忙看孩子,她那美丽富有且对女孩子格外有包容性的小姨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而她很少在崇应彪面前哭,崇了了有自己擅长的哭法,她并不一味的嚎啕,反而是小声的一声声的抽噎着,气势不足,但气韵悠长。她在那里哭,姜文焕蹲着身子做好父亲,好声好气的哄,小姑娘一抬眼却看...

而她很少在崇应彪面前哭,崇了了有自己擅长的哭法,她并不一味的嚎啕,反而是小声的一声声的抽噎着,气势不足,但气韵悠长。她在那里哭,姜文焕蹲着身子做好父亲,好声好气的哄,小姑娘一抬眼却看见自己的亲妈一脸的讶然,姜文焕看着崇应彪这个神情也颇为不解,Omega抱着肩膀真诚的提问:“小孩子原来可以这样哭。”他小时候哭泣大多会摧毁老人脆弱神经让他外公对他有了莫名的怨怼,顺带会被邻居苛责不懂事,而在崇家,他的哭泣只会引来叱责与谩骂,在他的认知里孩童的哭泣所代表的是不吉与不祥,而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他才看到了落泪的另一种可能性。

他从未被这样哄过。

他知道自己和姜文焕离婚,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他应该先问崇了了,能不能接受爸爸妈妈分开,再去询问她更想和谁生活,但是他自己着实接受不了这段婚姻。

崇应彪知道在世俗的意义上,自己应该不算好母亲,他没办法像社交软件上那些母亲一样,亲自抱着孩子喂奶喂饭,绞尽脑汁的做宝宝辅食。而他也从不去给崇了了开家长会,也不去幼儿园的亲子开放日活动,因为他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从崇先生变成了了妈妈。

离婚之后,崇了了去拉他的手,他的心又软的一塌糊涂,崇了了漂亮且肖似自己的眉目含着一汪水,崇了了问:“你们离婚后会不爱我吗?”身边有的是离婚后的父母,各自成家,而成为累赘的小孩,崇应彪不会哄骗她,而是把她抱在膝上轻声的哄:“妈妈不是不爱你,妈妈只会有你一个小孩,但是妈妈除了是妈妈,还是我自己。”

姬发此时坐在咖啡店里看崇应彪站在柜台点货,omega穿了身浅蓝色衬衫,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形状饱满秀色可餐的胸膛,左耳朵上许久不见的耳钉熠熠生光,这一切都昭示着崇应彪已经恢复单身。妲己最近新学了塔罗牌,想要练手,那边崇应彪就写上了点咖啡就送塔罗占卜的牌子。现在是周末的早晨八点半,姬发是第一个客人,苏妲己拿了一副牌,叫他自己抓,姬发说问问桃花,苏妲己指头弹了弹排面说,反正不在这儿。

姬发义愤填膺说,你都没有看牌面。对面的美人笑语盈盈的用手点了点吧台处说,但是我会看老板脸色。崇应彪那边掀开眼皮子看他,招牌似的不愤不耐,这表情姬发太熟悉,几乎是从小看到大,他说:“你这个牌不准,我要你老板给我算。”苏妲己敛了牌,笑道:“可惜我们老板不会。”

那天恰巧崇应彪得空,亲自去接崇了了,小姑娘背着书包出门,看见母亲脸孔不由得笑逐颜开,喊了声妈妈,她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母亲长得愈发的像,唯一不像的地方也窥不出父亲的影子。只神态处肖似那两个疑似的父亲,疑惑懊恼时总喜欢把嘴巴撅的老高,逢人见面打招呼时是标准的八颗牙露齿笑。

但这次她在看到那张与母亲七八分相似的alpha的脸时,她的眼却不由自主的乜斜向上,小孩子总喜欢模仿自己喜欢的人,这是崇应彪提防一个人时的神态。崇应鸾蹲下身子,从包里掏出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糖,轻声说:“了了,我是舅舅。”

崇了了想窥探母亲神色,但却只能看见母亲的脊背,只能听见崇应彪说:“你算哪门子舅舅?”崇应鸾撩开额发,底下有一道肉粉色的疤痕,烧艾气息犹如初潮那天攀附到崇应彪的脖颈上,他轻轻的嗤笑一声:“我说了你可以回家,父亲死了之后没有人不欢迎你,我们才是一家人,如果不是姬发,根本没有……”他话还未说完,就觉得有拳头重重擂上他的下颚,叫他把想说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他抬头看去,却发现崇应彪第一反应是捂住孩子的耳朵,并非与他撕打,而现在眼里喷火,恨他恨的咬牙切齿的是姬发。

他被姬发揪住了衣领,却仍然气定神闲的笑,仿佛此时下颚骨红肿一片的不是他一般,他说:“姬发,那么多年怎么还是这幅德性,动不动喊打喊杀。你急什么,了了又不一定是你的孩子……”他又被一拳打在了鼻骨,腥与热的液体登时涌了出来,他看着姬发喷涌而出的恨意与愤怒,又说:“但是,了了和我肯定有血缘关系。你也好,姜文焕也好,爱啊爱的婚姻都不长久,但是他到现在都恨我,连带着他的女儿也会恨我……”

他躺在地上,形象不佳,抬眼向崇应彪望去,发现Omega容貌仍旧昳丽,腰背仍是直挺的,崇应彪几步走到他跟前,清甜的糖水黄桃味儿又钻进了他的鼻翼间,红色牛皮底的鞋子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崇应彪说:“崇应鸾,你别在来了,我就当你死了。”说完,崇应彪就招呼崇了了上车回家,看见拳头骨骼处也一片红肿但撅着嘴赌气的姬发眼睛也是湿润的,他讶然发现姬发的眉眼和崇应鸾似乎不再相象。

崇应彪也轻轻踢了姬发一脚说,你也上车,崇了了要关车门的时候,却听见那个自称自己舅舅的人突然叫她,她的目光落在那张和自己妈妈七八分相象的脸上,却听那人的声音嘶哑,像是崇应彪时常调试的那个老电匣。

崇应鸾说:“你妈妈命不好,平白吃了很多苦,你要听他的话。”他话刚刚说完,就听崇应彪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他说:“了了,关门。”

车门嘭的一声关掉,隔绝了车外一切的声音。姬发手上的伤要处理,坐在副驾驶上,他侧头窥崇应彪眉眼,却发现他面目平和,看不清嗔与怒。又想他俩从小就滚在一处撕打,大了又滚在一处厮混,两个人都是做小生意的人,对外都有七分笑脸,话语圆融偏偏拴到一起便是马上会炸开的火药,彼此怒目圆睁恶语相向起来。

恰是一个红灯路口,姬发抿着嘴巴,只用他那双绒绒的如鸟雀一般的眼去看他,姬发我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膝盖,说:“崇应彪,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崇应彪找出来了个白金项链,正中间是珍珠的坠,是刚结婚那阵姜文焕给他买的,统共就带了一次,就收起来了。离婚之后,他才觉得姜文焕是个很好的人,世俗意义上的好丈夫与好父亲。甚至他还能指摘一下,当时的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到这里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他把项链重新收到盒子里,心想,但是若是叫自己在回到那个婚姻里,却还是千个万个不情愿。

搬到新家后,两个人还没开过火,厨房里是清锅冷灶,冰箱里干干净净,只有一包包的咖啡豆和几瓶基酒,寻不见一粒米一根菜。他可以东凑一口西凑一口,崇了了不行,前些日子叫苏全孝去帮他找做饭阿姨,此时门铃声叮咚作响,他拉开门,却是捧着保温罐的姜文焕。崇应彪默默无言,与他四目相对,姜文焕窥他神色,唇齿微张眼睛也是茫然,他平日里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带着锐利,唯有无措时才会带着些稚幼的钝。

崇应彪说:“姜文焕,这没有必要。”而素来有稳重平稳之说的姜文焕却敛眉收眼,抿了抿圆钝的唇,只说:“结束之后,是不是就能有新开始。”

他猛然后退一步,只听滋啦一声刺耳响声,身体在瞬间惊醒,却发觉自己在吧台小憩,这几天的种种都在他梦境中一一演绎,只叫他额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他那边开始调滋啦滋啦的电匣子,给整个咖啡厅增添了一种复古的调调。他长得漂亮,总会有alpha因为有心接近他,而愿意哄她的女儿。

小姑娘的故事听的很多,但是记忆深刻的也就那么几个,在妲己的监视下,那个南方口音眉目清甜的alpha挨个指着茶壶上瓷碟上的画是什么,崇了了口齿清脆,落落大方,但是说出来的答案就那么几个,只有一个女孩儿的是孟姜女,一男一女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结局都很苦,都很悲,但是偏偏她记得清楚。

电匣子里恰滋啦滋啦的放着佛学故事,恰讲到菩提本无树,播音腔一板一眼的念着,世上事了犹未了,终以不了了之。

崇应彪说:“没关系。”又低头去哄想借着雷雨声卖乖,哼哼唧唧打算掉两滴眼泪的崇了了“今天下够了雨,明天就是天晴。”

【完】

神父冢×恶魔越,p2全图

何必独自高洁,你当共我一同堕落。

*是约稿,让我逮着神仙给我画画了

博主彪,“可以去你家给你做东北菜吗”,拍视频过程中遇见不同人的经历。

私设彪彪会做饭,为什么会后面会有解释喽。

这篇是郊彪,设定是团圆朝歌一家人,贵公子纯真郊

“请问,可以去你家给你做东北菜吗?”

深秋的北京街头,穿着风衣的青年在寒风萧瑟中,叫住了一个抱着狗的男人。

青年名叫崇应彪,是一个意外爆了一条视频的小博主,抓住时机,正在准备第一个系列视频《可以去你家做饭吗》。...

青年名叫崇应彪,是一个意外爆了一条视频的小博主,抓住时机,正在准备第一个系列视频《可以去你家做饭吗》。

可惜他在街头已经采访了数十个人,有男有女,却毫无例外都被拒绝,他深深叹了口气,想到前面一些小姑娘怀疑惊惧的表情,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人格魅力。

这宽肩,这长腿,穿上风衣嘎嘎乱杀,咋滴就这么害怕我呢?

此时几个i人瑟瑟发抖,怀疑刚才那个东北大帅哥是个坏人。

在朝阳热心群众到达之前,崇应彪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免逃派出所问话一日游。

男人抱着狗,边走边逗,崇应彪举着手机到他面前问他可不可以采访的时候,男人还愣了一下。

“请问,可以去你家做东北菜吗?”

“啊?”

男人脸上的表情也是错愕的。

崇应彪生怕再错过,磕磕巴巴解释起来,“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博主。”顺带把手机页面给他看,“我正在进行我的新系列,去你家做饭,菜肉我来提供,您能否接受出镜呢?”

崇应彪看着远去的男人的身影,喜悦之后意识到,那个叫殷郊的男人,长的还挺好看。

地铁上人潮涌动,崇应彪站的艰难,好不容易下了地铁,一眼就看见了在等他的殷郊。

他拉着箱子走过去,殷郊快走两步就接过他的行李箱。

“我来。”

“啊,谢谢。”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又轻快些。

人天生对美的事物天生亲近,短短路程二人之间的距离就缩短许多,肩靠肩往前走,等到了小区门口,崇应彪看着面前气势恢宏的装饰,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殷郊笑起来,轻声细语向他解释,“走进去的这一段不太方便拍,周围的住户都比较注重隐私。”

崇应彪呆愣愣点了头,一直觉得殷郊身上有种莫名的贵气,原来真的是大户人家。

殷郊在门卫处刷了脸,带他进去,保安是个负责的,登记了崇应彪的身份,临走还说小殷总崇先生出入平安。

等到殷郊带他上了电梯,进了家门,崇应彪才重新开始拍摄。

“今天似乎来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小少爷家里。”崇应彪调笑一句,叫殷郊也笑了出来,连连摆手。

“我只是一个普通富二代而已,彪子,你想喝点什么吗。”

崇应彪在健身,于是只要了一杯水来,距离饭点还早,他们坐在沙发上交谈。

崇应彪想起来那时候叫住殷郊时他是抱着狗的,同样养狗的他进来就张望着那只狗的身影,殷郊注意到了,问他在找什么,知道是找狗狗之后,回答说狗狗送去洗澡了。

在家的殷郊明显放松许多,穿着家居服惬意的坐在沙发上,似乎不经意间提到了锅包肉。

崇应彪是个坏心眼的,殷郊在聊天的时候就聊到了很多次锅包肉,看来对锅包肉执念颇深。他有意逗弄殷郊,震惊说忘记带食材了,然后看到小少爷故作大方,摆手说没关系。只是下撇的嘴角出卖了他。

崇应彪这才有了些对殷郊年龄比他还要小两岁的实感,可能心理年龄要小五岁?

等到他笑容满面的时候,殷郊才意识到被捉弄,脸上起了一层薄红,有意要转换话题。

“带你逛一逛屋子?”“那就太好了”

这是一个典雅又温馨的房子,除了卧室卫生间书房等正常布局,还有专门设置的电竞房,健身房和观影房。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殷郊向他眨眨眼睛,狡黠又可爱,“父亲母亲喜欢电影,所以我从小也喜欢看电影。”殷郊突然凑上前来,小声询问接下来能不能关一下镜头,崇应彪当然说可以。

“上次跟你见过之后,我去看了一部电影,你猜猜叫什么?”殷郊笑着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崇应彪不知所以,猜了几个知道的电影的名字,却被一一否决。

殷郊看起来有些失望,又很快振作起来,故作神秘说吃完饭后告诉他答案,又带他来到健身房。

健身房里器材齐全,还有一个大大的镜子。

说到这里崇应彪起了劲儿,他爱健身,甚至可以说是服美役,练出来那叫一个宽肩蜂腰,他满意的不得了。他撩起来衣服,腹肌清晰可见,“摸一摸?我练了挺久的。”

不负他的愿望,殷郊摸了上去,耳朵红红夸他一句练得还不错。

崇应彪得到夸奖更是心满意足,心想这段要不要放到视频里,或者说这段能不能播。

十点半点将近,崇应彪开始准备午饭,只有两个人一起,崇应彪告知了今天的菜系,麻酱油麦菜,锅包肉,蒜苔炒肉和一个胡辣汤。

殷郊在手机上说过,他祖籍河南,只是很小就跟父母出国,后面又回到北京。

殷郊带他来到厨房,自告奋勇打下手。

“会做饭吗?”崇应彪歪头看殷郊,他刚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放相机。

“会一点,掌厨是不太可能了,但是我可以帮忙处理”殷郊找到围裙,替他穿上,然后走到洗菜池前,把油麦和小葱拿起来,“至少不会分不清它俩。”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先是闷上了米饭,然后下了汤。崇应彪就开始准备重头戏锅包肉了,把里脊肉切成薄片,用料酒和盐腌制了将近十分钟,然后放到准备好的淀粉水里蘸了两圈。锅里下了油,等到七八成热,崇应彪把肉片展开放下去,炸到肉片定型,黄灿灿的,捞出,又加油到八成热,复炸一遍,捞到一个干净的盘子里备用。再烧锅热油,用蒜末炒香后加入早已准备好的油醋汁,翻炒片刻,一道锅包肉就出锅了。

“锅包肉的黄色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黄,金黄酥脆,你知道吗,有这么一个说法,正宗的锅包肉第一口吃下去是会被呛到的。”

殷郊有些不解,锅包肉不是甜口儿吗,于是崇应彪叫他试吃一下。

毫无意外,殷郊真的被呛到了,第一口有浓浓的醋味儿。

“来,过来说一个菜品介绍。”

殷郊和崇应彪端着菜,尽量把菜品对向镜头,崇应彪教他念,“锅包又。”

“OK”

崇应彪准备第二道菜,麻酱油麦菜,麻酱香醇,油麦菜清甜可口,崇应彪喜欢的不行,想到最近是健身期,麻酱加的少了一些,油麦菜的清甜占了大半。

第三道菜是蒜苔炒肉,家常又快手。

等到十二点钟,三菜一汤准时出炉,他们端到餐桌上。

“你家吃饭的时候有不能说话的规矩吗?”崇应彪问他,免得犯了忌讳,不礼貌。

其实是有的,殷郊想说,父亲母亲都是大家子弟,尤其是母亲,生在礼仪之邦,平日里一家人一起吃饭,都是不能玩手机不太说话的。只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想和崇应彪亲近,自然不会设下这么多顾及。于是摇摇头说不会。

“那就好。”崇应彪用公筷夹起一片锅包肉放到他的碗里,又经管着给他盛汤,胡辣汤他并不了解,也算是第一次做,只是知道殷郊是河南人,心想投其所好。

他把汤碗递过去,还有些不好意思,“胡辣汤可能并不正宗,你凑活喝。”

殷郊立刻喝了一口,连连夸赞,其实很不错,崇应彪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交谈,絮絮叨叨唠了许多。

“我叫殷郊,祖籍河南人,因为家里有些生意在国外,小时候跟着父母去了国外,几年前回来了,在北京定居。”

“那你会说河南话吗?”崇应彪好奇。

“中”殷郊清清嗓子,直视着崇应彪,“你这小伙长的怪周正嘞,真带劲儿。”

崇应彪笑起来,他大致能听懂是夸他的话,眉眼弯弯,“谢谢。”

东北话怎么说呢,崇应彪脱口而出,“哎呀妈呀,这小伙子真是个衣裳架子,穿啥啥好看,真叫人稀罕,杠杠滴。”

殷郊不晓得听成了什么,也不说话,闷头吃饭了,耳尖还透着一点点红。崇应彪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真是小孩儿。

其实殷郊想问一下的,叫人稀罕,那你稀罕我吗。

殷郊转换话题,去夸赞菜,他吃的很开心,只是挺好奇崇应彪做饭好吃,是怎么学会做饭的呢。

崇应彪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思考一会儿,搪塞说,健身需要,自己做的心里更加有数。

殷郊自知提到了不该提的,又开始闷头吃饭。

两个人三菜一汤愣是吃的差不多光盘。

饱腹感是很舒服的,碳水叫他们昏昏欲睡,殷郊强打起精神说他来收拾,说如果崇应彪需要,可以在客房休憩。

崇应彪摆摆手,和他一起收拾,分工合作。

崇应彪擦灶台的时候,旁边刚把碗放进洗碗机的殷郊凑到他身边,状似无意,“彪子,我叔父是一个很通透的老人,他曾经告诉过我,说不管因为什么开始做饭,做饭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幸福感,它就是值得的。”

“嗯”崇应彪其实是喜欢做饭的。他是一个孤儿,自记事起就被一个七十多岁的奶奶捡到并且抚养,不管是吃奶奶做的饭还是给奶奶做饭,都让他觉得幸福万分。

就算是十几岁时奶奶去世了,他一个人生活,吃到熟悉的味道,他还是会笑出声来,锅包肉就是奶奶教给他的。

他笑了,殷郊小心翼翼安慰他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崇应彪还是在客房睡了一会儿,客房是一股淡淡的橘子清香,很舒服,不知不觉他竟然睡着了。

崇应彪连忙起床,看一眼手机差不多该回家了,小比还在家里等他呢,他铺好被子,推门出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殷郊。

“你醒了?”

崇应彪伸伸懒腰,刚起床声音含含糊糊得嗯了一句,听起来像撒娇。

“我差不多得走了,家里有人在等。”崇应彪愣了愣,有人在等?有狗在等?怪怪的,

“那就谢谢喽。”

“等等”殷郊突然跑到屋里,又出来,递给崇应彪一个小盒子,“这是客房喷的香水,我买了挺多的,送给你一个当做是这顿饭的谢礼了。”

崇应彪仍是推脱,还是没推脱下,收下了,他确实喜欢那个味道。心下又有了几分后悔,早知道就带礼物出来了,下次吧。

“那下次见面的话,我也带礼物好吗?不要推脱,我的心意罢了。”崇应彪把玩着手里的香水,估量着价格,他不喜欢欠人情,甚至会人情的时候想要给更多。

殷郊听到这就有了下次见面的约定,开心得很,又想到崇应彪说家里有人,喜忧参半,微笑着矜持点头。

箱子比来时轻了很多,殷郊把他一路送到地铁站,看着他上了车,突然想起来忘记告诉他那部电影的名字。

算了?总会有下次见面的。殷郊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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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小长篇,虽然我上一个还没更完??

锅包肉的做法和河南话东北话都是上网搜的,如果有出入勿怪。谢谢理解。

封建糟粕,霜杏文学,这章过渡,没有那么欢乐了。

第八章

1.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要拉着耕牛去地里犁一圈,捧着春雨祈求上苍未来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从前崇应彪家里没有牛,却也晓得这是珍贵的财产,赶着牛下地时,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泥地里时手里也不忘牢牢抓着缰绳。

旬休回家帮忙的姬邑跟在后面,盯着他没在泥地的小腿看了一会儿,快步上前,将他一把捞了起来,让他横坐在牛背上。

崇应彪惊呼一声,勉强坐稳以后,与姬邑的眼神对上,才发觉他有些生气,垂下脑袋软声问他:“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姬邑本有一肚子教训,却没了声音,只给他调整好下巴上的扎绳,将头笠拨正往后扯一点,露...

姬邑本有一肚子教训,却没了声音,只给他调整好下巴上的扎绳,将头笠拨正往后扯一点,露出他那双无辜可怜的下垂眼。姬邑摇摇头,跟他说:“没有,你是好孩子,所以奖励你坐在牛背上,我来牵牛。”

奖励,崇应彪品味着这两个字,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姬邑的后脑勺,只要一直做好孩子,就会一直得到你的奖励吗?

崇应彪虽懵懂,但是直觉,他想要更多、更深刻的东西。

二月二耕田只是仪式,天公作美,恰巧在他们出门时开始落雨,如扑了满面的蛛网,如春风带来的柳絮,又细又温和,夹杂着微妙的痒意,崇应彪仰起脸,感受这份春神的馈赠,由衷地希望,秋天时一定丰收,所有的人都能吃饱饭,过个好年。

像他刚刚过的那个年一样好。

姬邑拉着他骑着的那头耕牛在一陇田里犁了一圈,将陈年旧事掩埋,翻出来新生与希望。

回到家时,天已经晴了,姬发背着手撅着嘴站在院儿里生他们俩气呢,瞧见他们回来,崇应彪还坐在牛背上,还由他哥哥牵着,顿时大叫起来:“你们出去骑大牛不带我!”

“谁叫你起得晚!老实点儿,别动,头发给你梳顺了,今天得去拜见先生!”姬夫人搬了张板凳在他身边坐下,将他夹在两腿之间拾掇,又扭头指挥崇应彪:“彪子你也是,跟个小泥人儿一样,赶紧去用热水洗洗,换身干净衣裳,让老大给你编个精神点的头发!”

崇应彪闻言赶紧捂住自己脑袋顶的小啾啾,戒备地望向姬邑,生怕他奉旨霍霍自己时下黑手:“我自己会编头发!”

“要么是我,要么是娘给你编,你自己选一个!”姬邑将他从牛背上抱下来,悄声说了一句,努了努下巴,叫他看姬发疼得呲牙咧嘴,张嘴要叫又被姬夫人预判直接一巴掌拍成哑巴的样子。

崇应彪勉勉强强地顺从了,由他带着,帮忙洗头洗脸,搓干头发编起来,姬邑手法温柔娴熟,一点不叫人觉着疼,偶尔纤长的手指碰到崇应彪的耳朵,也是若有若无的、搔动人心的痒。

好半天,崇应彪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问他:“哥哥,好了吗?”

姬邑给他整理好发带垂下来的穗穗:“好了,你准备好了吗?崇应彪,你要去念书了。”

半晌,才听见崇应彪坚定的声音:“我准备好了,我要认字,我要走到比朝歌镇更远的地方去。”

2.

朝歌镇上只有一家官办的书院,条件极差,教书先生满头白发,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但是颇有学问,称得上是满腹经纶,年轻时也是走过山川大海、看遍人间世态的才子,老了落魄了,走到朝歌镇走不动了,便留下教书。

学生们都喜欢缠着他讲故事,从他苍老的声音里长出一双双稚嫩的翅膀,飞向他们也许这辈子都无法亲眼去见识的远方。

姬邑年幼时也是在官学启蒙,问过老先生,是否甘心。

老先生当时在琢磨棋局呢,一手执黑子一手捋胡子,反问他:“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为什么忙碌为什么辛苦,少时无有好家世,于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就开始随着大人辛苦做事讨生活,中年时有妻有子有高堂,更不敢躲懒一天,累弯了腰苦瘸了腿去奉养,老了苦不动了,儿孙满堂,将你高高架起供着,儿子孙子又在重复这样的一生,若是你这样过一辈子,你甘心吗?”

姬邑那时八岁,跪坐在老先生对面,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将他的路封死,抬头与老先生错愕的脸对上,恭敬道:“感谢先生教导。”

老先生一句“你就是这么感谢的?”堵在嗓子眼,骂也不是,咽下去又来气,最后把手里的子儿一撂:“再来一局!”

距离那时又过去了八年,如今,姬邑赶着骡车将姬发与崇应彪送去朝歌镇上的官学报名拜师,将这故事又讲给他们听,却见崇应彪耳朵尖儿红红的,别着脸,不知道听进去没,半天才哼道:“照他这样说,全天下娶妻生子的都是傻子!”

姬发在一旁撅着嘴附和:“傻子娶不到媳妇的!像我们这样有媳妇的都可聪明了!”

“你进了学堂,千万别一口一个媳妇,别人会笑话你的!”崇应彪掐住他的小脸警告道。

“为什莫笑我唔,乌就素有媳佛——”姬发吃痛,伸手去扒拉他掐着自己的手,力气又没崇应彪大,最后只能拽着他的袖子撅着嘴反驳他。

娶媳妇不嘚瑟,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儿时姬发还不晓得这个成语,但是已经掌握了这一精神内核,恨不能逢人就叨叨,你怎么知道我娘给我娶了个媳妇,你怎么知道我媳妇又高又俊又疼我?

但是见崇应彪神色认真,还没等他讲话,又自动替他开脱:“好啦,唔晓得你害、害羞——唔不嗦啦——”

“你……”崇应彪松开手,又揉揉他被自己没轻没重掐红的腮帮子:“都没法讨厌你,真讨厌。”

“不要讨厌我,要喜欢我。”姬发撅着嘴提要求,自然又坦荡,连姬邑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明白独属他的天分所在。果然,崇应彪认真点头,答应他:“好,我会喜欢你的。”

两个人童言稚语,如扮家家酒一般,姬邑听了却心神震荡,头一次遗憾自己早生了几年,没有一个崇应彪陪他长大。

3.

曾经那位老先生没熬过春寒料峭,在四月一个雨夜里,安静地在学舍最末那间辞世,连姬邑在内的几位旧时学生,凑了点银子,替他办了体面丧事,并未如他自己交代,一把火烧了再撒到护城河里。

崇应彪不解:“他都白纸黑字写下来了遗愿,你们怎么不按照他说的做?”

“身后事是做给别人看的,外人看了体面,操办的人尽了情意,唯独躺在那里的人怎么想最不重要。”姬邑当时在读一卷书,丝毫看不出哀切。

崇应彪凑到他身边,试探道:“那我要是死了,想埋到深山里去,不要立碑,不要祭拜,让我躲在那里睡觉,睡到下辈子去!”

话撂下许久,姬邑都没说话,只定定看着他,久到以为不会有回应时,才听他讲:“以后不会让你那么累了,也不用躲着任何人,你可以随时都安心睡觉。”

崇应彪啊了一声,无念无想地嘟囔了一句:“兄弟俩怎么都这样。”

姬邑抿嘴,扔过去一本字帖,叫他去练:“如今官学只是停一旬,又不是以后都不去了,你们俩便懈怠成这样。”

崇应彪反驳道:“哪里懈怠了,如今官学跟你去的时候可不一样了,我们不光要学四书五经呢,君子六艺、刀枪棍棒,样样都不落下,连姬发都每天累得倒头就睡,没力气捣蛋了!”

“那你怎么还有精力来我这里捣乱?”

崇应彪顿了一下,不自在道:“先生离世,你肯定很伤心,先前吃晚饭,你都只夹面前那一碗菜,姜片吃进嘴里眉头都不皱一下,明明最讨厌生姜了。”

又觉得自己越界,紧跟着找补:“我没偷看你,是娘发现了跟我讲的。”总不能真的去他娘那里对峙吧。

“那我得去谢谢娘这么关心我。”姬邑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刚要起身,却被拉住了袖子,低头对上崇应彪求饶的眼神:“娘不让我告诉你……,你别去问她……”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关心我?又是谁想安慰我?”

“好孩子不可以撒谎的。”

崇应彪听见自己说:“不是我。”

—————

姬发:一年级太忙了,戏份都被我即将高考的亲哥给抢了!!!

BE,有孩子

———————

巫医把完脉收回手,脸上神情很是难看。

彪子的身体已经很差了,朝歌一战耗尽了他的精力心血,现在的他就如同摇摇欲坠的蝴蝶,只待一阵风来就能零落成泥。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的生父没有多余的血肉来养育他。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说请巫医开服药,彪子起身抓住他的衣摆,摇摇头,“抓什么抓,就算你熬了我也不喝,你总得让我留下点念想。”。

彪子直截了当地问巫医自己还能活几年,巫医看着哥的脸色-冷得吓人,就没敢说话。彪子说你不用管他,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直说无妨。

巫医颤颤巍巍走近了,低声说最多三四年

够了,彪子也不贪心,能陪多久是多久。他这一生作恶多端,弑父杀兄,这是他的报应,他受得住。

哥最终妥协了,没去抓药,孩子就这么留了下来。

孕中多思,彪子经常做梦,梦到小时候被丢在冰天雪地里,冷得哭都哭不出来;也梦到在质子营的时候和兄弟们喝酒吃肉;还梦到在西岐割麦子,哥手把手教他。

梦里有慈爱的父亲,有温和的兄长,还有没死的苏全孝。

哥整日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彪子就笑哥是不是怕没看住他,怕一个不注意他就死了。

彪子笑得没心没肺,哥笑不出来,眼泪顺着往下流,止都止不住。彪子用手给他接着,哥把脸埋在他手里,瓮声瓮气地说自己害怕。

笑声戛然而止,彪子的泪落在哥头发里。

彪子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叫哥在院子里种了棵银杏树,说来年长满叶子肯定很好看。哥拉住他的手,说到时候结了果子给他煲汤喝。

日短夜长,天气越来越冷,彪子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巫医给哥说彪子多半要早产,叫哥要早做准备。

似是心有所感,彪子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惊醒,哥察觉到他的动作也醒了。

彪子说,“我走了你要好好对孩子。我准你续弦,但要是她敢对孩子不好,别逼我变成厉鬼来找你俩。”。

哥轻轻把彪子搂到怀里,彪子肚子大了经常觉得身上不舒服,哥就给他按摩,一按就是一整晚。哥把手放到他腰上,打着圈儿地揉,声音低沉地说,“我不要别人”,

-“你一个人照顾孩子得多累啊,万一是个和我一样皮的呢”

-“那你留下来和我一起”

彪子转过身看哥,哥泪水糊了一脸,很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就在彪子动的一瞬间,一抹血色顺着往下流。

府内早就备好了产婆,一切都为彪子准备好了。哥在床边紧握着彪子的手,看着他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还有咬出血的下唇。

因孕期养得好,彪子生得很顺利,两个时辰后就诞下了一个小姑娘,一个白白净净的很健康的小姑娘。哥抱着女儿心里自是高兴,但一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彪子,又簌簌落下泪来

彪子累极了,感觉一身轻飘飘的,好像化成了天上的云。

按照祖制,哥要把女儿抱去给老爷子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哥回身一看,彪子身下鲜血汹涌,染红了床榻

彪子血崩了。

巫医拿着千年人参往彪子嘴里塞,侍女在一旁不停地换被褥,每个人都想让彪子活下来

忙活了很久血还是止不住,哥抱着女儿站在床边,屋内地龙烧得很热,他却冷得一身发抖,站都站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血流不止了...

彪子偏头躲过汤药,朝着哥笑,他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哥抱着女儿跪在床边,“小崇,这是我们的女儿,你...你抱抱她...”,哥嚎啕大哭,屋内顿时哭声震天。

彪子很艰难地直起身子,他没有力气抱女儿了,只能用冰冷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儿,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眷恋不舍而又满怀爱意的吻,“小名就叫...叫念念吧...”,短短一句话,彪子说得断断续续,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大限将至

哥握住彪子的手,凉得没有一丝人气,“小崇,你别走,我...我求你了...你别走...”,哥拉着彪子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试图让他也有点儿温度,试图留下他。

彪子轻笑,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哥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

彪子吻在他的掌心,留下一个带血的温度

窗外风雪愈烈,门窗都被吹得吱吱作响,彪子眼中的光华慢慢散去,嘴角噙着笑倒回了床榻。他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生的,如今也在同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离去。

蝴蝶飞走了。

小崇走了,小崇不要他了...

哥麻木地跪在地上,满目悲怆,侍从怎么拉也拉不起来,最后是怀中女儿的哭声唤醒了他。念念哭得声嘶力竭,好像她也知晓了爹爹的离去,她也在难过不舍。

在侍从震惊的目光中,哥抱着女儿冲向了院子里,跪地仰天长啸,“小崇,小崇!老天爷!你欺我...”。没人见过如此状若癫狂的哥,跪在雪地中嘶吼着,无人敢上前,最后是老爷子的亲卫来带走了念念。

哥没走,仰躺在雪地里无声的掩面痛哭。

彪子的丧礼办得很简单,往日旧友都来了,每个人都显出悲痛的神色。哥就像行尸走肉般到处转悠,他觉得小崇还在府里。

哥不顾众人反对,执意抬着彪子上了山。哥亲自选了个山清水秀风水好的地方,朝水背山。在坟塚最后一锹土落下时,哥猛地扑在上面,“小崇,小崇,你带我走吧,你让我...怎么独活...”,哥哭得晕倒在地,最后被人背下了山

回府后,哥把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里,试了许多通灵的法子,但都不奏效。哥会些医术,就自己配了副药,见血封喉。

药熬好了,在张嘴的一瞬间,哥听见房外有婴儿的啼哭声。哥推开门,明亮的阳光很是刺眼,过了好办会儿他才缓过来。

奶娘抱着念念在外面转圈儿,看见哥出来连忙说道:念念一直哭,她们都没法了,想着莫约是念念想父亲了,这才抱了过来。

哥伸手抱过念念,襁褓里的婴孩一下子就不哭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父亲,嘴巴里还冒着泡泡。哥心中一酸,忍着泪亲了亲女儿。

他答应过小崇,他要先把念念养大,哥回房把那碗药倒了。

念念很乖,基本上不哭闹,也就是饿了困了才会哼哼两声。哥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她,衣食住行一人办完,从没觉得累。

哥和彪子都聪明,念念自然早慧,不满一岁就会说话了,第一句喊的“娘”,听得哥泪止都止不住。念念会跑会跳了,哥就撒手由着她到处跑,小姑娘摔了也不哭,站起来拍拍土又继续跑。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哥想,小崇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坚强。

五岁的孩子都要去学堂,念念也不例外,小姑娘早上穿了新衣服高高兴兴去上学,结果傍晚到家的时候满身都是灰。侍女要给念念换衣服,小姑娘不换,就着一身灰去找哥。

念念到时哥正在书房议事,哥看着女儿的模样愣住了,随即遣下了大臣。哥把念念抱在怀里,问怎么了。小姑娘被问出了眼泪,搂着哥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哥心都碎了

“他们说我是没娘的孩子,父亲,我也想要娘疼我”,哭过的嗓子是沙哑的,念念把头埋在哥怀里,声音闷闷的。哥把念念放到椅子上坐好,然后从柜子深处拿了张画像出来,上面画的是穿甲骑马的彪子。

“这是你另一个爹爹”

念念摸着画,问哥,“是爹爹生的我吗”,哥在小姑娘疑惑的目光中点点头,“可爹爹是男子,怎么生得出念念呢?”。

哥摸着念念的小啾啾,眼神像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女儿像父亲,念念很像彪子,连发起混来的脾气和那股子劲儿也像,

“因为爱,是爱才让爹爹生下念念的。”

念念摸着画上的铠甲,“爹爹是大将军吗?”,“爹爹不仅是大将军,更是大英雄。”

“父亲,我知道了!下次再有人说我是没娘的孩子,我就告诉他我有两个父亲,我爹爹还是厉害的大将军!”,念念昂着头看哥,眼里是止不住的欣喜。哥让侍女把小姑娘带了回去,自己站在桌前怔怔望着那幅画,一滴滴墨痕在画上渲染开来。

银杏树结果了,哥煲了一大锅汤,给念念留了一碗,剩下的全带了给彪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银杏果结了十五回,念念及笄了,十五岁的姑娘意味着能嫁人了。哥问女儿有没有看得上的儿郎,无论是谁他都能去说亲。

念念还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哥肩上,红着脸摇头说没有,嫁出去哪比得上在家里自在,她还要多陪父亲几年。哥揉揉她的脑袋,上面还带着一根青玉簪,不是府里的饰品,“只要你想,父亲养你一辈子。”。

流水有意,落花亦有情。当侍卫第一次来报府外有个鬼鬼祟祟的少年时,哥心里就已明了了。几日前,哥把少年请到了府里,问他在府外躲着干嘛,少年红着脸说不干嘛。

嘴巴还挺硬,哥挑了挑眉,语气也严肃了些,“再不说实话,我让侍卫以后看见你就把你赶走。”,心思被直截了当的点破,少年急得几乎要跳起来,连忙说自己只是想等念念出来亲手把东西送给她。

哥是问什么东西,少年把手伸到哥面前,手里拿的是根青玉簪子,指间还有道道划痕。

午时念念告诉哥要出门,哥允了。

少年是个有能力有本事的,家里三代从军,父亲和祖父都战死沙场,自己没靠祖辈留下来的余荫混日子,而是上战场用血换了实打实的军功当上百夫长。

哥把两个小年轻叫到跟前儿,问他们怎么想的。郎有情女有意,哥也不愿因自己而耽误他俩。两人低着头不说话,都脸红成山楂。

哥说你们要再不说话,以后就不准提这事

少年猛地起身,“伯侯,我是真心喜欢念念,我会一辈子对她好!”,他说完竟给哥行了一个大礼,哥赶紧让念念把少年扶了起来。

“你既说出口,那便要做到。”,哥看着少年真挚而热烈的眼眸,语气认真又严肃,“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有违的事,我绝不会手软”。少年又伸手对天发誓,如有违背便受五雷轰顶。念念在一旁又哭又笑,哥问她愿不愿,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点点头说愿意。

婚礼订在第二年春天,冰消雪融,万物复苏的时候。

出嫁前一晚,念念做了一个梦,梦里在一望无际的雪原,寒风呼啸,有一人骑马破开风雪而来。来人是个很高大的男子,身着铠甲腰佩长剑,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长大了”。

男子打马往前走,念念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哭着喊爹爹等等她。男子勒住马转过头看她,“我从未离去”。马蹄声渐渐远去,天地间回荡着笑声。

梦中人是看不清脸的,念念醒后只记住了那一双温柔的眼眸,里面有不舍,但更多的是高兴。窗外天光渐亮,她要出嫁了。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家中无其他兄弟,哥亲自背着念念出嫁,当年那个哭着要娘的小姑娘如今也要嫁为人妇了。哥感觉到肩上一片湿润,他从未觉得院子离门口竟如此的近。

女婿骑着高头大马在外面等,念念入轿后他从马上翻下来,跪在地上给哥磕了三个响头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哥坐在上座受夫妻二人的跪拜礼,身旁是彪子的灵位,干净得发亮,想必是有人日日擦拭的。

哥在席上喝了很多酒,喝到最后女婿都来小声劝他别喝了,自己派人送哥回去。哥摆摆手,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女婿不放心,叫人在后面悄悄跟着。

蝉鸣渐起,在夏至那日有消息传来,北崇兵变,十万大军直驱而下,意图入主中原。

西岐出粮草,也出兵,女婿已是千夫长,点了兵第二日就要出征。哥在夜里到军营中找了他。

少年身上的稚气已被沉稳的意气所代替,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刃,一击致命。

哥到时女婿正在清点辎重,见岳父来了便迎到营帐里说话。夜里热气还是不减,帐里闷得厉害。女婿倒了两杯茶,哥喝了一口,茶叶应该泡了好几回了,喝着味淡的很。

“父亲,我知道此番凶多吉少,若...若我回不来了,念念也不用守着我过...”,纵使已是大将军,但在生离死别面前无人能看的开,女婿边说边流泪,最后不顾礼节地跪地伏在哥的腿上哭,他早把哥视作亲生父亲。

哥用宽厚的大手轻抚他乱糟糟的头发,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剑穗,“这是爹爹留给你的”,女婿知道念念有两个父亲,也知道爹爹是大将军,抹了把泪想把剑穗挂剑柄上,结果手哆哆嗦嗦半天拿不起来,最后是哥给挂上的。

爷俩说了很多话,最后月上中天了女婿才提出送哥走,哥说不用送,你们明日要出证,好生休息吧。女婿还是把哥送出了两里,直到哥的马车远得再也看不见也没动,脊背挺得如同那日在府外一般笔直。

翌日清晨,西岐大军北上御敌。

大军启程后,念念不多日就回了家,她的房间一直有侍女收拾,一切摆放都还是她出嫁前的模样,随时等着她回来住。

念念每日都去找哥,也没什么事儿,哥批折子她就在旁边绣花。哥知道女儿这是心里害怕,就每天晚上守在床边等女儿睡熟了才回房

不出一月便有喜讯传来,西岐大捷,逼退北崇军八十里。念念收到了夫君的信,信上说了他一路见过的山水,又说自己安好,最后说很想她。信似还带着余温,贴在胸口滚烫。

日头渐热,念念近日总觉得身上不利索,唤了巫医来把脉,一摸,大喜,有孕近三个月了。哥又高兴又难过,为人母总是要走一道鬼门关的。念念磨墨,哥亲自给女婿写了封信,告诉他他要当爹了。

孩子很乖,基本不闹念念,似乎他也知道父亲出征在外,不能再添母亲的烦忧。银杏树又结果了,哥煲了汤,念念端着碗小口喝着。

哥笑着说这孩子不闹人,和你小时候一样

夏去秋来,念念身子重了,哥不让她多做事,干什么都有侍女看着。念念知道,父亲也是怕的,怕她像爹爹一样。

最近传回的战报都不好,两军焦灼,粮草要撑不住了,信里说的是准备强攻。哥不敢把这些消息告诉女儿,念念也不敢问。

银杏树叶落完时前线传来捷报,大破崇军,大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父女俩都很高兴

风清云朗的早晨,哥亲自站在城门口迎人,手里还拿着念念做的桂花糕。他等了很久,等到大军全部入了城也没看到女婿。哥找了个队伍里的士兵问怎么不见他们将军,士兵一下子哭了出来,抖着声音说将军在战场上受了伤,跌到了黄河里,他们什么都没捞着。

夕阳西下,霞红如血,哥在城门口站了很久才回府。念念在府门口等他们,见哥一个人下了马车又往他身后瞧,“他受了些伤,过段时日再来看你”,哥声音低低的。

伤在何处?可否严重?药够不够用...

念念连着问了好多问题,哥说不严重,已经请了医师。看着父亲有些步履蹒跚的背影,念念心中很是不安。

哥下令府中不准谈论此事,于是念念每次问侍女都被糊弄过去,久而久之她也不信了。那个傻子要真是回来了,就算只有一口气也是要来看她的。再重的伤养了一个月也该有点效果了,他怎么还不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侍从悄悄谈论被念念听见了,她知道了自己的夫君战死黄河,尸骨无存。

下雪了吗,不然为什么她觉得这么冷。

潺潺鲜血顺着她腿间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深色。

侍从来禀报的时候,哥吓得几乎站不住,跌跌撞撞地跑到屋外。听着女儿的痛呼,他的思绪好像被拉回到了十六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失去了爱人,得到了女儿。

如今门内生死不定的人换成了他的女儿,门外的人依旧是他。

雪夜苦寒,直到天边擦亮屋内才有了动静。是一个小男孩儿,很健康的小男孩儿。

府医请哥进去,说王姬不行了。

屋内刚被打扫了一通,血腥味淡了很多,念念虚弱地躺在床上,身旁是她拼死生下的儿子。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流,哥伸手给女儿擦泪,自己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爱人,女儿为何都要弃他而去,独留他在这人世间苟延残喘。

“父亲,让孩儿跟着你吧,随...随姬姓...”

念念声音越来越小,哥伏在床边,哭得说不出话。念念伸手摸父亲的鬓发,那里已经染上了一抹白。

孩儿不孝,未能尽孝便要先离去了。

屋内一片悲怆,门窗被风雪吹开,一只只蝴蝶飞了进来,一只大蝴蝶落在哥肩上。

念念涣散的眼中突然聚起一丝光亮,费力地抬起头看那翩翩飞舞的蝴蝶,“父亲,你看见了吗,爹爹来接我了,爹爹来接我了...”,她语气欢快,好似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看见爹爹来接她回家一般高兴。

天际好似传来鸟叫,如昆山玉碎般清脆悦耳,在吻别过儿子的脸庞后,念念重重闭上了双眼,放在哥鬓边的手缓缓滑下。

西岐的小凤凰随着蝴蝶飞走了。

哥的女儿死在了她十六岁这年第一场大雪里,念念葬在彪子左边,右边是留给哥的。

哥给外孙取名姬诵,睿智之意。

哥又担负起新的使命,照顾诵儿长大,送他入军营,嘱咐他要照顾好自己。诵儿很勇猛,同他外祖父和父亲一般厉害,小小年纪已然战功赫赫,还时常抽出空回来看哥,哥觉得自己也算有脸下去见他们了。

哥已经很老了,往日旧友都已相继离世,那些过往也只有他记得了。

病来如山倒,在一个春意盎然的早晨,哥病得起不来身了,近侍赶忙去军营唤姬诵归家

哥知道自己该走了,他多活的这十五年内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彪子和念念。哥有时也会想,是不是他们父女俩埋怨自己所以从不入梦来。

但这都不重要了,他们一家人马上就能团聚了。

屋内弥漫着草药的清苦,姬诵穿着甲进了屋,铁甲走动间摩擦出清脆的响声。

哥应声抬起头,目光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帐并不清晰,他怯怯而期待地望着。少年那身甲胄格外耀眼,近似故人的模样闯入他的眼中。

或是三十五年前朝歌城初见,他用一张弓制服了那个少年,从此一切便有了定数。

伯邑考缓缓起身,慢慢露出一抹笑,轻唤了一声,小崇...

END

本章配合群里的苏全忠篇大纲食用更佳

单独食用也没关系

本章,焕彪,孝彪,发彪

叮叮当当烦的要命,大家知根知底,父辈又是交叉合作的交情,大家又移步到了北地女子铁人三项的外宿基地。邓婵玉这边刚刚入住,娱乐项目无非是投影和扑克,几个人团团围坐,又叫了外送的鲜切水果。

一群人东倒西歪,围坐闲聊,崇应彪嫌自己身上一股火锅气,丢下他们自去洗澡洗头,姬发那边看见还没来得及收...

一群人东倒西歪,围坐闲聊,崇应彪嫌自己身上一股火锅气,丢下他们自去洗澡洗头,姬发那边看见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里有一被玻璃盒子装着的银灿灿俄罗斯套娃,便问苏妲己:“你这娃娃金贵,一个摆件儿还专门买了个玻璃罩,能不能拿出来玩玩儿。”

妲己探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姬发,神色古怪,只说道:“这不是我的,是之前我大哥送应应姐的。”她唇齿间家中了我大哥几个字,却又紧接着促狭一笑“你和她关系又不好,怎么每次都一眼相上她的东西?”

姬发顿时离了那娃娃八丈远,仍辩驳,我只是看这玩意儿特殊,哪就算相上了呢。殷郊那边也在帮兄弟解释,说姬发和崇应彪关系应该是不错的,那会儿姬发在话剧社演儒林外史,说是挑战自己,拿了个范进的角色,第二日彪子就也去话剧社帮忙对戏。

鄂顺当时请假回家,不知有这段事故,只笑眯眯问道:“应应姐去拿了什么角色。”

妲己终于把指甲修成了好看的型,吹了吹上面的雪白的一层粉末,答道:“胡屠户的武替。”

一片笑声中,刚吹完头发的胡屠户的武替穿着身吊带睡裙登场,也不问前因后果便坐到姜文焕身边去,低头去看手机,冷不丁说了声,我想吃商业中心新开的那家甜品店的甜甜圈。姜文焕低头过去看,页面上写着已打烊几个字说,明天可以一起去。

邓婵玉那边一块儿巧克力糖扔过去,哒的一声扔在手机屏幕上,崇应彪撇了撇嘴,伸手又拿糖去砸用自己梳子梳头发的姬发,那边刚一动怒,就看崇应彪施施然起身,说了声困了就回房转身,临走时不轻不重的轻轻蹬了一下姜文焕的脚踝,姜文焕抬头看她,却发现她居高临下轻飘飘瞥自己了一眼,眼瞳黑的透亮,睫毛微微一颤,扫的自己的心头发痒。

半夜时分,姜文焕半推开崇应彪卧室的门,灯啪嗒的打开,女孩子半倚在墙边正笑着看她,暖黄色的光将两个人裹挟着,她睡得早,此时脸上还有半红的印子,整个人都透着股子半梦半醒的熏熏然,只一双眼睛还是潋滟着,她殷红色的指甲尖儿轻点着姜文焕眉心,只为他耳边悄声说:“邓姐和妲己就在隔壁,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湿热的气吹在耳廓上,暖烘烘的香气钻进鼻子里,姜文焕伸手去握她的手腕,他低头看她唇瓣,平日里被樱桃红覆盖的原本浅浅的粉,点缀其间的是崇应彪自己无意识的咬上去的齿痕。

他凑过去,想讨要一个吻,两个人跌撞着,踉跄着,摔到崇应彪那张柔软的不像样的床上,这次崇应彪的头发并没有被压到,女孩子闷而轻的笑声低低的传来,姜文焕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也低声问她:“喜欢睡软床?”

“不是,以前没机会,现在想试试。”四目相对,崇应彪的眼睛此时此刻带着非同寻常的亮,如同一日风雪后的星,带着执拗且凛冽的光,女孩子的唇柔软而又温热,紧接着又变得滚烫。

炽热的水气灌入姜文焕的喉咙,烫伤他的肺腑又烫伤他的咽喉,可崇应彪那双眼睛仍是晶亮的,如同酸凉的水钻和银脆的绢花和冬日的风,吹的他的心又是涩而冷的。

姬发因为和崇应彪那一闹,晚餐并不吃的很好,想叫几个人起来一同觅食,客房里横着殷郊苏全孝,客厅里躺着鄂顺,独不见姜文焕。他并非多心,只听楼上吱呀作响,他心里想,崇应彪嘴不闲着,如果她醒着,应该会有零食,他找好了由头,手要扣门,却听见里面细碎的声响,平日里讥诮的尖刻的拿腔拿调的嗓,此时全化成一股子懒懒的腔,婉转的甩进自己的耳里,细细的带着些哭音的喘。

“焕哥,歇歇吧。”她调子拖得老长,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姬发站在门外,耳红面烫,连带着下腹也跟着发胀。屋里面崇应彪嫌身上黏腻又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又觉得饿要去客厅饼干罐里掏些东西吃,踹了脚姜文焕,说:“去洗澡去,洗完了,你就该走了。”

姜文焕赤着上身借着些余韵,勾着她的手问“应应,你喜不喜欢我。”他本想问能不能喜欢我,但是觉得这样显得过于难堪,他只能用些春秋笔法来粉饰自己惶惶的心。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拴在崇应彪手机上的一串儿珠链不知怎的绳子断裂,黑色的珠子散了一地,崇应彪说:“我去拿点东西吃。”便裹了兔毛毯子开门,打开门却是姬发惊愕的脸。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崇应彪在心里想,那边姬发却欲盖弥彰的问她吃的都放在哪,她失去了和他斗嘴的性质,只闷不做声的下楼往客厅走。姬发看她背影,她裹着白绒绒的毯子一步步的下行,只露出两条笔直且韧的腿,和一颗小巧的头。她从厨房抱出饼干罐子咔嚓咔嚓的嚼,姬发便就着她的手往外掏饼干吃,他瞥见崇应彪锁骨到胸脯的殷红色的点子,眼球被灼的发酸发涩,两个人便这么相顾无言的嚼了半天饼干,少见的和平相处。

崇应彪吃完东西便要回去,姬发伸手拦了她一样,她没吵没闹,难得的用近乎于平静的目光注视了他许久,才说:“姬发,真没意思。”说完便又踩着拖鞋上楼。

姬发想,是我没意思,还是你和姜文焕之间没意思。

第二天,崇应彪是直接被邓婵玉拧着耳朵起的,苏妲己打着哈欠就能听见崇应彪喊疼疼疼的求饶音儿,和邓婵玉问,你是那么勤快的人么,垃圾桶能有那么干净?

瞥头望见窗外不知飘起了鹅毛大雪来,风也紧,窗外隐约有呼号声,苏妲己探头说,今天这个天气,叫外送都没人接单的。崇应彪那边今天有小组研讨会要开,规规矩矩套了件白衬衫,洗漱完湿着发尾往下走,却听底下闹哄哄一片。

鄂顺殷郊几个烧好了水,又用咖啡机接好了咖啡,笑容谄媚的就差说一声欢迎光临。恰此时,苏全孝挟风裹雪的进来,手里拎了个纸皮袋,里面是个色早餐早就冷透,粥也有泼洒,但这个天出门不易,谁也不会苛责。苏全孝的脸冻出了种有些糙野的红,睫毛发丝上带着莹白絮粉,头发也湿哒哒一片,苏妲己给他哥哥找毛巾擦头,说楼下就是麦当劳,怎么搞成这样。

苏全孝手上还捧着个纸盒,他手冻的僵红,搓了搓把纸盒打开,里面是几个巧克力甜甜圈,巧克力做的logo牌恰是商业中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卖相颇佳,连一个巧克力渣也没掉。崇应彪讶然看他,却只看苏全孝眼睛亮晶晶的说“应应姐,你昨天说你想吃。我想着顺路,就给你买回来了。”

苏家人眼睛都是棕褐色,剔透如同琥珀,苏全忠的眼睛是这样,苏全孝的眼睛也是一样,昔日里苏全忠在俄罗斯的冬天给自己买了礼物,回来之后,也只轻描淡写的一句顺路,崇应彪低头只塞了杯热水给了苏全孝,又说了声辛苦,随后便扭头端着冷透的早餐去加热。

那边苏全孝换下湿衣服,又不敢在女孩子面前打赤膊,只找姬发借凹造型的夹克外套,姬发眼睛盯在手机上,只应了声你穿。过了一会儿像是猛然想到什么似得突然喊到等一下,苏全孝正好习惯性揣兜不知被什么小东西刺了一下,恰摸出个菱形水钻,捏在手里熠熠生光。

苏全孝扭头看向姬发,与他四目相对,只听姬发说:“不知什么东西掉了,没注意,本来要扔的。孝子,你没事儿吧。”他说话急促而快,很像欲盖弥彰。

苏全孝也不在意,对姬发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来,便当着他的面,把那颗水钻,丢进了垃圾桶里。“没事儿,我帮你丢了。”

有私设人物ooc预警

发彪...

发彪all彪汤底

鸽了好久的坑开始填,先来点番外找找手感一下。

本文又名《我那塞子男人乱给我吃东西》

远山狐鸣,茫茫的山野里夜风不息,质子营地篝火明亮燃至天明,风一吹火把就霹雳巴拉的响,远处巡逻的将士铠甲瞌着长矛,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响,整个营地静极了。

崇应彪刚刚值夜回来,在一派虫鸣夜静之中洗漱上床,刚刚躺好,就听见门口传来细细碎碎的响动,他猜都不用猜,这个时辰除了西岐农夫还能有谁摸进他帐篷?

他闭着眼睛,叫了一声,“姬发。”

果然,没过几息,姬发就摸过来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酒香。崇应彪精准的卡住姬发凑过来的脸蛋子,“不许亲我,熏得慌。”

“哦,”姬发有些失望,还是乖乖的听话。自从他和崇应彪确定关系后,他每天晚上都摸过来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偶尔不做的时候也会亲亲抱抱的。

平常不让亲,姬发肯定动动他那聪明脑瓜子想办法也要亲,但今天许是喝的有点呆了,脑瓜子慢半拍,崇应彪说什么是什么。

然后他忽然坐起来,在怀里拿出一个烤好的什么蛋,包好了就要喂给崇应彪。

崇应彪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干嘛?我不饿。”

姬发趴了过来,蹭蹭他胳膊,“我给你找的好吃的,你别恼我今天晚上不陪你。”

崇应彪嗤了一声,“我恼什么恼?你就喝呗,成天喝!”

姬发还往他嘴里递,一边絮絮叨叨的,“殷郊他非拉着我喝酒,啊.....对,他还一直问我是怎么追的你?还问你喜欢什么?”姬发手一挥,“我说怎么有三世情缘,你我情有独钟,嗯.....他就让我回来了.....”

崇应彪无语的看着他,嘴巴子想甩他俩,姬发喝酒好像把脑子喝丢了,说不定哪天自己严防死守的心上人就被别人抢了。

最后崇应彪还是吃了那个烤蛋,想着姬发再怎么浑也不能谋杀亲妻,就在姬发期待的目光下吃了那个蛋,然后拉着姬发让他躺下,“行了躺下吧。”

姬发嘀嘀咕咕的还要和他说点小夫妻间的私密话,崇应彪吧唧亲了他一口,正好亲在姬发嘴上,“快睡,你不睡我还困呢!”

姬发喝多了乖的像小狗崽,一头扎在崇应彪胸里,埋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正好休沐,所以睡懒觉也没什么压力。姬发睡得有些迷糊,又往崇应彪怀里拱了拱,崇应彪被他这么一动,弄得有些半梦半醒,呼了一把姬发毛茸茸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随即意识就要再次放空。

突然姬发嗷了一声,崇应彪想都没想给他一巴掌,以为他叫的是自己睡过了在崇应彪帐篷里过了夜。

崇应彪懒洋洋的开口,“你鬼叫什么?今天鄂顺当值巡营,我和他说好了你在我这......睡吧,没事”

说完才感觉不对劲,他猛地张开眼睛正好和姬发对视上了,在姬发混合着震惊与惊艳复杂眼神下,在他的瞳孔里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五官还是自己的五官,四肢还是自己的四肢,但是这显然更加精致秀丽的容貌和小了不止一圈的体型是怎么回事?

崇应彪僵硬中不小心碰到了胸前,他,不,现在应该是她,她倒吸一口凉气,骂了句北崇脏话,她喊着姬发要他拿镜子。

姬发被刺激的呆头呆脑的,同手同脚的下床给他拿铜镜。

所谓真相是真,崇应彪有些生无可恋,“这是怎么回事啊!姬发——姬发——”变成女相后崇应彪的声音也变得女娘的声色,倒不是娇莺婉转的娇音,而是北国簌簌的雪融化的清澈与冷练。

姬发也清醒过来了,忙把她抱回床上,用被子裹住了,看着崇应彪默不作声红了一圈的眼睛,“别急别急,不哭不哭啊,我想办法,我想办法。”

嘴里说着别急别急,其实自己比崇应彪还要急。

姬发左思右想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崇应彪被他抱在怀里,一听这话,当即拿脚丫子踹他,“你还有脸说!就是吃你那破鸟蛋!”

姬发疑惑,姬发迷茫,姬发不明所以,“什么鸟蛋?”

在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崇应彪想起来这狗东西喝多了断篇。

她当即暴怒,又踢又打的,像一只生气的猫,“你个王八蛋!混蛋!死姬发!臭农夫!你给我想!”

姬发抱着她,被扑腾的迷了眼睛,“慢点,慢点,要摔了摔了。”一幅服服帖帖的样子,被训了也不敢呲牙。

就在两人鸡飞狗跳之际,门外传来了动静,姬发反应快,手疾眼快的拿被子裹着崇应彪。

殷郊拿着昨天在姬发嘴里套出来的崇应彪喜欢吃鹿腿肉,还要烤的嫩嫩的,今天他直接就搞来了给崇应彪送过来。

姬发和崇应彪在一起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殷郊自始至终的以为自己和姬发是竞争者关系,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能比其他人跑的远些,没想到姬发已经在终点了。

“彪子,我进来了啊”殷商王孙还是自认为颇有风范,等了一会才要走进去。

帐子里俩人都要疯了,崇应彪一边穿衣服一边让姬发去拦着殷郊,姬发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暴露不暴露,猛地一掀开帘子,赤着上身差点和殷郊撞个脸贴脸。

殷郊震惊且震怒,“你怎么在这?”

姬发理直气壮,这我对象帐子,我怎么不能在这?

殷郊万万是不信的,他现在脸上的表情都快媲美城门口的石狮子了,他猛地一掀开帘子,“我要崇应彪亲自和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可怜的殷郊殿下又被冲击了,本来就贫瘠的脑瓜子被打击的一片空白——他面前的没有崇应彪,只有一个长得特想崇应彪的姑娘,表情也特别像,仿佛下一秒就要骂他滚了。

他一只手猛地指向崇应彪,另一只手猛地捂着眼睛呜呜喳喳的,“姬发你混蛋中的混蛋!你竟然把人带崇应彪屋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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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彪为什么会变成女孩纸,就是看见简狄吞玄鸟卵而孕契想到的灵感,那我彪彪吃鸟蛋变成女孩子也可以吧?(胡言乱语ing)

今天看了遇水太太的泥塑文太香了!!

我班门弄斧也搞了一点点(合十合十)

这番外今天死活没写完,啊,分了上下。

七年前

嘉禾市公安局广场

“警号01032216,封存。”

广场上站满了来送行的警察,红铜色大理石墙面前面的铜像上立着一名警察的遗像,那是他唯一一张正面照片。

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向北站在最后面,远远的看着父亲的遗像。追悼会结束后,陈敬业走到向北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叔……”

“想哭就哭出来吧,叔陪着你。”

向北轻轻的摇了摇头,慢慢走到遗像面前,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情绪再也绷不住了,陈敬业站在...

向北轻轻的摇了摇头,慢慢走到遗像面前,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情绪再也绷不住了,陈敬业站在她身边,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安慰她。

“跟叔回家吧,以后叔叔家就是你家。”

“嗯……”

此后,向北就在陈敬业家住了下来,陈敬业家有一个跟向北差不多大的闺女,俩人对彼此都很熟悉,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二人的父亲又是战友,两人的关系也是非常好的。

三年过得很快,向北和陈冕高考结束,临近报志愿的时候,陈敬业问了两个孩子的意愿,两个孩子的想法出奇的一致,第一志愿都是嘉禾市公安大学。最终两人都以优异的成绩被嘉禾市公安大学禁毒学专业录取。四年后,两人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顺利进入嘉禾市公安局工作。

嘉禾市公安局

“向北!走啊,今儿宣誓仪式,早点去。”

“好,今天好像还给分警号,早点去,留个好印象。”

“警号01032216,重启。”

安局长在所有人分完警号之后冷静开口,并把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向北。

“这里面是你父亲生前的警号,现在由你继承。”

“知道了安局长,我会顺着他的路一直走下去的。”

宣誓仪式结束之后,两个人就算是正式从警了,开启属于她们的警察生涯。

设定看前文

鸡毛蒜皮家长里短文学

姜万,你要感恩。你差点就是大葱味儿的了

本章揭晓,焕彪的婚姻生活

昔日崇应彪刚生下崇了了,生的艰难,姜文焕相信食补的说法,等崇应彪出了月子,餐桌上出现了紫菜头这一食物,说是补气血。每次端上来,紫红色一片,白瓷盘上还挂着殷红色的液体,崇应彪素来对这种食物敬而远之,他觉得这类躺着红色液体的植物,是在默默的淌血示威。

他吃不下去,姜文焕给他夹了两筷子,雪白米饭上都染了层红色,他勉强给面子嚼了几口,也觉得味道带着怪异,姜文焕只说是心理作用,又劝他吃了两口,还是吃不动,崇应彪挥挥手说:“下次别做了。”

崇应彪吃馅儿从不咬开看,饺子端上饭桌,他吃了两口...

崇应彪吃馅儿从不咬开看,饺子端上饭桌,他吃了两口觉得味儿不对,姜文焕说哪儿不对?他破天荒的夹开饺子看里面的馅儿,崇了了继承了他的脑回路与口味,小孩子的声音回荡在两人中间,崇了了说,饺子在流血。

绿茶味儿轻轻散出安抚住Omega的火气,姜文焕声音温温,如同哄劝,吃几口嘛,补气血的,对你身体好。这话说出来,他不能发一丁点的火气,家里做饭的人不是他,东西不爱吃,但是对面已经给他说了做这个的理由,为你好嘛。

他有气无力的说,果然,大人不挑食是因为他们有做饭的权利,姜文焕闷头收拾碗筷,说,姬发说过的话你记得挺清楚。他这话说的轻飘飘,尾音上扬,像是委屈,也像是撒娇,崇应彪绞尽脑汁才想到这话姬发上高中的时候说过,姜文焕四两拨千斤的压下了他的怒火。

之前店庆,崇应彪穿了件黑色真丝西装,马甲里没穿衬衣,露出饱满流畅的肌肉线条,富有且慷慨,他站在吧台面前亲自挽袖子滴滤咖啡,无论abo只为看他低头俯身那一刻,就愿意花钱充卡买单。姜文焕赶上周日有假,领着女儿来这里笑眯眯坐镇,送女儿进吧台,他一个字都没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漂亮的Omega店长已婚已育。

第二天,那身漂亮的真丝西装被送去保养,衣柜里多了件白色高领毛衣,姜文焕说,班里有很多学生被风吹着了咳嗽,感冒一直没好,现在特殊时期,别着凉别病了。离别吻,咬腺体一系列的安抚动作,直接按住了崇应彪反抗的心和拒绝的话,来帮工的小职员笑眯眯的说,您爱人真心疼您,一降温就给您换了衣服。所有人都夸姜文焕体贴顾家,适合过日子,只有他自己喃喃自语说,可是我并不冷。

崇应彪自己做生意忙的起飞,姜文焕到了期末季也忙的脚不沾地,孩子只能托付给苏妲己,姬发得知了了是崇了了之后,便喜欢去玩,苏妲己知道这比糊涂账,心想,姬发怎么着也算半拉爹,小姑娘随妈妈臭美爱漂亮,愿意提供爱莎公主衣服并且给自己拍漂亮照片的叔叔自然博得她的好感。

姬发不喊她了了,只仍照着语气助词的方式喊她lele,这个读音往往象征着既成事实且尘埃落定的事,他在朋友圈发过恋爱了,结婚了,离婚了,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发一句和好了,而崇了了的存在也像是在提醒他一个事实,他和崇应彪的在一起了,并非是他一个人想象的一场长且细腻的梦境,他不愿意不了了之。小姑娘也乐意应他,他这边一喊,lele准备,小姑娘口中便传来一声轻且脆的好嘞。

姜文焕下班,去姬发的影棚里接崇了了,小姑娘如同一只鸟一般奔向她,又清清脆脆的喊爸爸,两个人都看着小姑娘,北崇的基因强大,眉眼唇都刻着崇应彪的影子,似又不似,在面相上愣是看不出是谁,姬发冲着小姑娘挥手说lele再见,姜文焕细心的捏着小姑娘的脸,问听不听话,有没有给姬叔叔添麻烦,崇了了模样乖巧,一一作答。

两个成年男人打了照面,姜文焕如同高中那样和他插科打诨,说:“你还挺会给小孩儿起外号。”姬发撇了撇嘴,说:“你还挺会装大尾巴狼讨人欢心。”姜文焕在唇齿间过了两遍小朋友的新外号,露出了个笑来说:“挺好,比较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彼时春风得意,没想到自己也有领到离婚协议书的一天,姬发听殷郊说了这档子事,特意推了组拍摄,杀到咖啡厅和姜文焕打了照面,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拖长了调子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崇应彪觉得姜文焕与他的信息素确实匹配,绿茶不像咖啡上头,也不像早餐奶那般一入口就大剌剌的宣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一口口喝下去,等到晚上辗转反侧的时候,才发觉茶多酚摄入过量,香气仍在唇齿,但抵不住突突直跳的神经以及胃里的涩与凉来。

Ugg丑陋的棕色的雪地靴,取代了碳酸饮料的洛神花茶,连带着左耳迟迟不戴的耳钉,以及被迫在清晨所谓的健康的起床以及没有食欲的时候却要被迫吃下的早餐,与他第一段婚姻有处伸冤可以抱怨不一样,桩桩件件都是为他好,如果与别人说自己的不舒服兴许可能是不识好歹,他斟酌着和苏全孝说了一两件,与他素来同生共气的苏全孝虽觉得这其中有说不出的奇怪,但斟酌了许久也不得不承认姜文焕所制定的生活习惯,更加健康。

“但是我更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他捧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如同当头一棒,热美式入口的滋味并不好,他也并不喜欢,但是姜文焕无形中在他的生活习惯中留下了痕迹,不属于他的痕迹。

他虽然及时收口,但是崇应彪本就敏感多思,只是他一直以所谓好意包裹,如同细密的网缠绕住了他的锋芒,如今他捕捉到了不信任与质疑之后,便冷了脸色,只冷笑道:“姜文焕,你什么意思?”彼时崇了了还在客厅看宝宝巴士,跟着背人之初,性本善,姜文焕换了副笑脸说:“没什么,回来开学我也是要剪的。”他伸手握住崇应彪的腕骨,如同劝诱般低声说:“孩子还在呢。”

给离婚协议书的那天,崇了了被妲己接走,崇应彪把家里的蓝牙闹钟摔了个稀碎,如同终于出了一口憋了很久的气,姜文焕问他:“你希望了了是谁的孩子?”

崇应彪拖着行李箱,背影决绝,他刚才发狠摔了东西,此时说话也是一字一句咬紧牙关,他说:“我希望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如今他和姬发都成了失恋阵线联盟,姬发说他已然出局,大哥莫说二哥。他说:“我还没有签字,不算离婚。”殷郊劝完好友又要劝表弟“你不签字,他也可以申请法院判决嘛。”

当初特殊时期,崇应彪和姜文焕双双喜提试纸两道杠,索性崇应彪有先见之明,自己和姜文焕都是容易被传染的职业,只提前把了了送到做线上直播的妲己家里,小姑娘幸免于难,姜文焕是无症状,只剩下个崇应彪被高热折磨的死去活来。

他平日觉得自己身体不错,如今亲身体会到病来如山倒,却并不好受,他的身上是那样的烫,可他自己却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冷,如同他小时候被接回崇家,冰天雪地里与崇应鸾打做一团,大少爷被保姆扶起来拍干净身上的雪,小少爷躺在绒绒的冰雪里,连皮肉带着骨骼都被潮湿的冷裹住。

先是冷,然后是痛,被雪水打湿的皮肉被北地的风一吹一刮,便觉得刺痛,但骨头与神经的痛又是钝的,让他莫名的哽咽的哭了出来。

姜文焕煮完饭回到屋子里,就看见昏昏沉沉的,脸孔烧的通红的崇应彪,他过去要给他换个降温贴,却觉得崇应彪瑟缩的愈发厉害,平日里张扬的omega带着些哭腔,似乎是在咕哝些什么,姜文焕侧过头去听,人在病弱苦痛至极的时候大多会呼唤他们觉得可庇佑自己的且无条件信任且没伤害过自己的人。那时他们结婚刚满一年,他有些卑劣的揣测,崇应彪是会叫谁的名字,他期盼着是自己,又害怕听到姬发的名字。

崇应彪的声音因为高热变得愈发的黏软,他说:“妈妈,我难受。”他这声喊得委屈而又戚哀,随之眼眶中不自觉地又溢出两行泪来。

姜文焕在原地怔怔许久,他知道,崇应彪的母亲早逝,崇应彪并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打工养人的社畜金主彪,被包养的四个美丽废物(不是)。

all彪,发彪,郊彪,顺彪,焕彪,孝彪(没上桌版)。

和群友的讨论得到的脑洞,十分感谢(′ω`)

“怎么了,小崇,今天你又加班,半个月了吧,这么拼命呢。”

隔壁工位的李姐在桌子上把正在充电的手机平板充电宝一个个拿到包里,扭头去看还坐在工位上的崇应彪。

崇应彪的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向李姐,带着无奈的笑敷衍她,“李姐,我这还有点工作,年轻人嘛,替姐姐们多做一点工作也是应该的。”

李姐被逗笑了,隔壁工位的小...

李姐被逗笑了,隔壁工位的小弟向来嘴甜,哄的她是高高兴兴。

“小苏今天没陪着你?”

“啊,他哥从国外出差回来了,回家吃个团圆饭。”

“成”

李姐收拾好了包包,在打卡机打了下班卡,嘱咐他几句,叫他注意身体,别太拼,身体最重要。

崇应彪点头微笑把她送走,然后继续投身工作。

等到手机叮铃铃又响起来了,崇应彪伸伸懒腰,把手机摁灭了。

手机仍是不死心的叮铃铃在响。

崇应彪无奈接通手机,“加班呢。”

对面吵吵嚷嚷的,几个人的话混乱无比,争先抢后钻进崇应彪耳朵里,

“彪子,你都加了半个月的班了,我想你了,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阿彪,我给你做了饭!”

“崇应彪,回来打游戏!”

“饭是我和顺子一起做的!还有卫生哦,姬发他什么也不干。”

世界纷纷扰扰,崇应彪只觉得吵闹,说贴心还得是姜文焕和鄂顺,殷郊吧虽然啥也不会但是会撒娇,也就是那个狗姬发,什么也不干还搁哪吵吵。

崇应彪火气一下子上来了,“狗姬发,你还打上游戏了,等老子回去干爆你!”

迅速收拾好背包,在路口打了一辆出租,崇应彪瘫在车门上,为了那点加班工资和交通补助,他几乎是连续加班了大半个月,此外便是为了能晚点回家,晚点面对那一堆吵吵闹闹得玩意儿们。

想他崇应彪,以前还勉强能算得上是一个富二代,后面被踢出了崇家,成为了一个正正经经的带着个小苏挂件的苦逼社畜,本来过上了也算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日常,两个月前意外捡到了四个奇怪的男人,然后开启了一天打三份工养男人的更苦逼日常。

一个平凡的夜晚,平凡的崇应彪结束了平凡的工作,去进行了平凡的娱乐工作——酒吧蹦迪。

崇应彪醉醺醺从里面出来,白衬衫上是几个性感的唇印,准备到路口拦车回家。

然后被一堵结结实实的墙拦住了去路。

“谁啊?”

“崇应彪?”

“昂”

“带我回家,好吗”

于是乱七八糟的,崇应彪带了一个陌生男人回家,男人自称他叫殷郊,是他小时候的玩伴。虽然崇应彪对他没有一点印象吧,可是酒精作祟加上眼前人实在是合他眼缘,脑袋一抽把人带回了家,并引起了一系列连续反应。

殷郊他表哥姜文焕来了,说感谢对殷郊的照顾,在他这里做饭作为回报。

殷郊他小表舅舅鄂顺敲门,说感谢对小辈殷郊和姜文焕的照顾,在他这里收拾卫生作为回报。

殷郊他好兄弟姬发找到他,说不管不管,虽然我我不会做饭也不会打扫卫生,但是他们都住下了那我也要住。

于是他的家里就收留下来四个男人,好在他讲究生活质量,又因为苏家兄妹三人常去找他,选择租住了一个比较大的公寓,五个人勉强能挤下。

五个人的生活热热闹闹,也意味着生活花销从一个人变成了五个人,单身贵族本来过着片叶不沾身的恣意生活,却在意外包养四个小情人后生活负担一下子变大,变成了真真正正的苦逼社畜。

至于包养一词,可能和以前的富二代彪能扯上点联系,但是跟打工仔彪扯不上,对此知道内情的苏某己评价,你这哪里是包养,明明是抚养四个傻大儿的打工人单身妈妈。

“包养”关系还是在醉酒后确定的,睡就睡了,那只能负责呗。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崇应彪大爹尽管努力工作,也常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不愿意跟崇家服软,值得信任的便是苏家人,小心翼翼的向苏全孝提出借钱的要求。

小苏问他,怎么了彪哥,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崇应彪还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他的工资家里那几个人花,先借一下苏全孝的。

然后苏全孝含泪跑开,“彪子哥,你何必这么折腾我呢?”

结果就是苏妲己无可奈何的把哥哥哄回来,又看着哥哥没骨气的给崇应彪转了几万块钱。

你哥那是怎么了?崇应彪凑到她身边偷偷问。

苏妲己长叹一口气,“不如舍弃野花野草,多看看身边人。”妲己苦口婆心,把孝子哥和彪子哥的手叠在一起,怜爱的看着他们。

苏妲己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且不说是因为本来能成为嫂子的人被截胡的愤懑,光是看那几个身份不明,行踪不定的男人,就已经够让人担心的了。

据彪子哥说,经常出现今天一回家a不在,明天一回家只有b在的情况。

可疑的男人哪里比得上她哥那样知根知底的。

可惜崇应彪不领情,把手一下子抽出来,“哎呀妈呀干啥呀这是,鸡皮疙瘩掉一地。苏妲己你怎么唠唠叨叨的,小小年纪一把年纪。”

好吧,苏妲己结结实实翻了个大白眼,不想劝他了,爱咋咋地!

又看向在一边黯然神伤的没用的哥哥,狠狠拧他一下,没出息!

苏大小姐气呼呼走了,留下苏全孝独自思考,以及崇应彪一脸懵逼。

“咋地了这是?”

“彪子哥,你还是别问了吧,对了钱够吗?”

靠,这是我家呀!

崇应彪敲门,气势汹汹的,回去就把他们赶走!

结果一开门,顺子穿着狗狗图案的围裙开了门,姬发和殷郊窝在沙发上打游戏,顺子叫他们抬起脚来,用拖布去拖那部分地板。

他们一拥而至,接过来崇应彪手里的包挂上,帮着他脱下外套,把他的拖鞋放在面前…

“彪子,回来了,饭都做好了,今天有你最爱吃的锅包肉哦。”

“我举报,姬发已经偷吃了一块了,你不喜欢吃的胡萝卜他一口没动,你喜欢吃的锅包肉偷吃了整整两块!”

“你还说,你没吃?”

鄂顺一句话不说,温温顺顺的走上来帮他解开领带,头发丝在暖光下闪出温暖的光,整个人穿着围裙,暖烘烘的。

屋里适时传来一声狗叫,姬发抱着一只比格过来,骄傲的介绍,“看,你不是一直想养一只吗,叫小比怎么样?”

四人一狗含笑看他。

靠,打工就打工喽,养他们就养他们喽!这是家的感觉!

“所以,你觉得这就是家的感觉?”

苏妲己恨铁不成钢,前些日子突然从家里搬出来的崇应彪正在和他诉苦,刚才的内容还是痛骂那四个感情骗子。

被妲己提醒,崇应彪尴尬的咳嗽一下,话题重新转向怒骂诉苦。

“妲己!你不知道,那四个死玩意儿骗我感情,我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打工人,一个人打三份工来养他们,管吃管喝管住,还不管他们平时去哪里了,结果他们告诉我他们个顶个的富二代,消遣我呢???”

崇应彪闷下一口苦酒,大有不醉不休的意思。

苏妲己心里有主意,不劝反而添油加醋,夹带私货,“就是说呀,我一开始就说了吧,多奇怪啊那几个男人,一开始你就不该收留他们!就该找些知根知底的,比如我哥?”

俩人相谈甚欢,怒骂无情渣男,颇有哥哥妹妹站起来的架势。

然后突然身边黑压压围起来一片,四个壮硕大男人围住了他们。

“你们还来干什么,大少爷们?看我笑话?”

崇应彪醉眼迷离,发现妲己有些害怕,往他身边凑,毕竟是小姑娘家,崇应彪了然。

“死一边去,四个大男人围一起吓唬谁呢,黑社会啊!”

几个人不说话,姬发从背后掏出来小比,握着狗爪子夹着嗓子跟他说话。

“哎呀,小比不知道彪子哥怎么啦。”

“滚犊子,一个个糊弄我”

殷郊也夹,“彪子哥哥,我们都商量好了,把在你那里吃住花费给你折现还你呀。”

“滚嗷,谁缺你们那点东西?”

姜文焕和鄂顺上前来,一只手夹着一个胳膊,“那我们彪子想要什么啊?”

“什么都行?”

四个人唰唰点头,姬发还去握着小比脑袋叫他点头。

“那我要崇氏,咱们小姬总,小殷总,小姜总,鄂总,应该能办到吧?”

崇应彪端起酒杯,掩住唇角的笑意,只是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看,不见半分醉意。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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