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可能你看这篇文会觉得很眼熟,没错,这篇文被屏蔽了好久我才发现然后准备精修重发一直没提上日程(懒)现在终于准备不做咕咕精了
(2)oooocccc我流耀总不同时期耀总出现
(3)有极东非爱情向互动,但是除了金钱组和红色组意外没有其他爱情向,如果有,那就是看官老爷误会了
(3)有历史梗,慎入慎入,非专业人士bug不少,欢迎看官老爷们指正!
1.
王耀那张十分显嫩的脸,总会让人忘记,这其实是个拥有五千年寿命的国。
直到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岔子——这事主要怪亚瑟。
众所周知,亚瑟身边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魔法生物,有一次神奇动物跟着亚瑟来到了会议室,...
众所周知,亚瑟身边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魔法生物,有一次神奇动物跟着亚瑟来到了会议室,紧接着王耀就中招了。
……所以其实并没有切实证据证明这事亚瑟的锅呢,阿尔身边也有外星人啊你说是吧。
话虽这么说,这锅被当事国以外的其他会议参与者集体扔给了亚瑟,英sir反抗无效,只得认了。
——王耀变成了幼年体。
坐在王耀旁边的伊万顺着王耀的椅背往下看,正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坐在椅子上,脑袋都够不到桌子的幼童一脸震惊地环顾了一圈,可能是因为没见过伊万这样紫色的眼睛吧,当即往后一仰摔倒在地。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会议室。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仰头可怜巴巴地等了半天,没等到急匆匆跑向他的伏羲爷爷,沾着泪珠的长睫毛眨了眨,麻溜地站了起来,顺便拍拍裤子上的灰,权当无事发生。
变脸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会议室其他几个此时也凑了过来,怕吓着小孩儿,就连交流的声音也特意压低了几分,最后一致决定,意识体在本国安稳的情况下不会真的出意外,或许过几天王耀自己就好了,既然如此,不如把他放在身边观察。
小团子眨了眨眼睛,并不能理解几个大人说的话,但也隐约感受到了似乎是什么严肃的问题,收了收脚,努力地站得更直了。
“ve~这是耀的幼体吧,这么可爱的吗?”费里西安诺凑过来蹲下身子,笑眯眯地戳了戳小团子奶乎乎的脸颊。
小孩子没什么心眼,整个人也还处于懵懂状态,对外界的感知却异常敏锐——他迅速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又软又呆的家伙对他的防备之心应该是最轻的,稍作思考之后,果断抱了上去。
费里西安诺的心软成一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小团子小心翼翼地凑在他的耳朵边嘀咕:“小哥哥,他们看起来都好可怕,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好可怕”的其他几人:……
阿尔弗雷德最先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身边站的笔直的本田菊:“伏羲,是什么时期的人?”
本田菊只摇了摇头:“抱歉,那时在下还未出生。”
那时候的林晓梅还没有忘却自己“王湾”的那个名字。规规矩矩地站在阿尔弗雷德面前。
她同样很清楚,什么人可以让她撒娇耍赖不耐烦,什么人却不可以。
“在你眼里,王耀是个什么样的人?”阿尔穿着西装,指间托着一杯红酒,另一只手无规律地敲着桌面。
林晓梅紧张的要命,精致的小裙子被攥出了皱纹,一板一眼说着阿尔在其他人那里早已经听惯了的,对于王耀的评价。
阿尔弗雷德不耐烦地皱着眉,打了个响指,身边的侍者鱼贯而入——王耀家的茅台,路德家的黑啤,弗朗西斯家的白兰地……
“喝。”他开口道。
林晓梅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脑子已经是一片混沌,恍惚间,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王耀,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耀,王耀是谁呢?
哦,他是……兄长啊。
他古板又开放,他文雅又狂傲,他是没有在历史长河中掩埋,反倒愈发亮眼的明珠,他是——他是我们所有弟弟妹妹心中的骄傲。
他举止间充满君子之风,周身散着淡淡的熏香,几千年过去,早已经浸透骨髓。
林晓梅似笑非笑地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
“他把周身光彩掩去低调发展,是为大道中庸,他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是为上善若水。”林晓梅嗤笑一声,如果不是酒精的影响,她绝不敢在阿尔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你以为你见过他最辉煌的时刻么?阿尔弗雷德,你根本不认识他。”
好在这几乎称得上是冒犯的话并没有让阿尔暴怒,他只是冷静地将根本没喝的红酒往桌子上一搁,转身离去。
“我的确不算认识他,那么等你酒醒了,再好好和我讲讲吧。”
也因此,他要比其他意识体心中所了解的“幼体”更任性骄纵一些。
在确定这群人对他还算客气,并不会伤害他后,小王耀展现出了他惊人的拆迁能力,揪弗朗西斯的胡子,砸会议室的桌子,或者小心翼翼地跟在阿尔弗雷德的身后,突然吓他一大跳。
其他人也不难猜出,这小祖宗在他们那个时代是有多么受宠,才能养出这样活泼闹腾的性格。
好在到了晚上小祖宗可算是闹累了,拆饿了,拽着费里西安诺走到了伊万跟前,指着这个看起来蛮好看的男人说道:“哥哥,他,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2.
小祖宗到底也没能完成他的吃意识体大计,吃饱了之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等大家都醒来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
青年身着玄衣纁裳,及腰的乌发拿丝带随意笼起,望着完全陌生的环境,敛去眸中的警惕,俯身做揖礼:“耀初至此地,无意叨扰,还请诸位见谅。”
会议室众人本以为王耀只是突然变成幼体,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不同时空混乱出现。
路德维希率先开口:“本田,他这又是什么时期?”
本田菊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王耀未束发的样子,实际上,曾经的王耀在他面前,经常是不束发的。
但是与之相对的,不束发的王耀从来不会在穿着如此正式的情况下散着长发——除非那时候他还未加冠。
国家意识体在没有完全形成时往往是幼年体型浑浑噩噩渡日,直到出现什么节点才算是正式成人。
那么耀君成人的节点就应该是,秦,大一统。
“王耀你好,我叫……本田菊。”本田菊跟在王耀身边许多年,一口流利的汉语不在话下。“不用紧张,大家都是国家意识体,只是……现在的你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
王耀弯眸一笑,对着身边这位同样是乌发的青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多谢。”
“耀,哥哥和你关系可是一直很好的,给我讲讲你那边的故事呗?”弗朗西斯凑了过来,王耀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些。
“既此处已是后世,为何不去史书上一探究竟呢?”
“咳……毕竟史书记载,总比不得你亲身描述来的真实吧?”弗朗西斯继续问道。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阁下若真这么好奇我大秦风土人情,与我一起回去,似乎也并非不可?”
弗朗西斯哽住了,讪讪地退下,和其他一群败北的小伙伴们讨论了起来。
亚瑟:“输了,掏钱。”
弗朗西斯恨恨地递过一打钞票:“绝了,简直无解,哥哥这么有魅力的男人,竟然一点都打动不到他。”
亚瑟的白眼恨不得翻上天:“BAKA,他要是对你知无不言,我反倒要怀疑他是怎么活几千年的了。”
但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王耀如同铁桶一般油盐不进,与现在打太极式不同,是一种更疏离的谨慎,防备除本田菊以外的任何人——或许在他眼里,本田菊才算是和他有些关联的存在吧。
本田菊陪在王耀身边,如果能听到他们心中的想法,一定会苦笑一声。
他也是被防备的其中之一啊。
秦朝时期的王耀,经历了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学识、战法、智慧都达到了那个时代的巅峰,虽然是刚成年的国家意识体,却已经是历尽兴衰与春秋,能告诉他的事情,也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就像现在,在本田菊问了王耀来这里的时候他正在做什么。
“我们那边有一人告诉我,及冠为大事,在他之后二世三世乃至万世,都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昨日是他立国大典,故而推迟了一天,今日为我加冠,刚穿戴好,便到了此处。”
他金色的眸中露出些许遗憾之意:“只可惜,按着现在的情况看,他这个设想,也只是个设想罢。”
的确,秦二世而亡。
本田菊低着头,怕自己的目光泄露些什么消息干扰到历史的进程。
他这位兄长,太聪明了些。
在王耀那里惨遭滑铁卢之后,亚瑟他们几个倒也没有再去找他,反倒是伊万踌躇着走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的王耀正捧着一本书翻阅着,这也是本时代王耀最喜欢的一本,讲的是诸子百家。
当阿尔在会议上絮絮叨叨的时候,他经常会将这本书打开来,在空白处注上各种各样的注解。
秦时的王耀捻着细腻的纸张神色不明,听到脚步声后,抬头望去,见伊万朝他走来便站起身。
“他……我是说,这个时期的你,只把这本书留在了桌子上,其他的都在你的书房里,需要我领你过去吗?”
伊万不知怎的,就这么短短一句话,手心已经微微有些冒汗,他磕磕绊绊地继续说道:“就在那边,你直接推开门就可以了。”
“你似乎有些怕我?”王耀歪歪头,本来他是不愿意与这里的人多聊的,只是此时却生出了逗一逗面前这个大个子的念头。
“不、不是怕。”只是不知道,你在发现我们是情人关系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别紧张。”王耀清冽的声音传入伊万耳中:“我——我是说,这个时代的我,应该也是很喜欢你的。”
斯拉夫人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彻底,而王耀却笑吟吟地转移了话题:“我的书房,是在那里吗?”
“是、是的。”
“多谢。”王耀微微弯腰,行礼谢过,身后一缕长发滑落到胸前,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柔和。
王耀行礼的样子很好看,这点伊万一直是知道的。
只是这行礼与本田家的又似有不同,同样是鞠躬,王耀总是不急不缓地,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雅极了。
伊万望着他的背影,恍然间似乎突然明白了区别。
弯下去的是头和腰,是严于律己的亲和与包容,而折不断的是那根铮铮傲骨,是打也打不断的脊梁。
王耀度过了还算清闲的一天,直到夜里——亚瑟和弗朗西斯敲响了他的房门,顺带着过来看热闹的意呆利。
“几位……有何指教?”
亚瑟戳了戳弗朗西斯的腰,弗朗西斯忍住怼他的本能,嘴角抽了两下:“咳,那个,是这样的。耀啊你看你明天大概就要回去了,可否解答我们一个疑惑?”
王耀点了点头,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如果不能回答的,忽悠一个答案就完事儿了,毕竟对方也没法检测他说的是否是真话。
……只是他没想到还真有检查办法。
“不过呢,”亚瑟补充道:“你也知道嘛,现在和你所在的时代已经不一样了,科技飞速发展,我们现在是有测谎仪的,咱们都是好同事,希望你实话实说。”
“这是……审讯吗?”王耀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不喜不怒,空气中弥漫的低气压却瞬间让他们几个反了一身的冷汗。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高度集(丶)权养成的君主威压自然是现代社会无法想象的。
但那惊人的威压也只不过是转瞬即逝,费里再看向他时,发现他早已恢复了之前的温雅从容。
“那便请吧。”
弗朗西斯装好了测谎仪,那边亚瑟开问:“王耀,你应该能猜出来无论对我们做什么都不会对后世的你造成干扰,为什么还对我们几个敬而远之呢?”
王耀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几分纠结。
“因为我认生。”
——“滴滴。”
“……因为咱们不熟。”
王耀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决定实话实说。
“因为……蛮夷小国,无需理睬。”
3.
亚瑟听到那话差点上去和王耀拼命,好歹被其他俩拉下来了。
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功夫,王耀就又换了一副模样。
“呀!是小菊!”束着高马尾的青年几乎是一阵风一样冲到本田菊面前的,他笑眯眯地捏了捏本田菊的脸,还嫌不够又抱着本田菊的脑袋一通乱撸。
“小菊!几年不见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大啦!”
本田菊怔愣地望着面前穿着侠客装的王耀,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是他想过很多次,却又不敢细想的场景。
“……兄长,好久不见。”
王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形顿了一下,随即又拍了拍本田菊的头,把他的头发顺好:“小菊什么时候对我这么生疏啦?”
“现在的耀和本田认识的话,那应该是唐朝或者之后的耀了?”伊万望着对本田菊十分亲昵的王耀,心中不觉有些酸溜溜的,言语之中也不由带了几分煞气。
王耀金瞳微缩,几乎瞬间就感觉到了,想也不想果断抽出腰间的长剑,转身一挥,剑锋直指开口的伊万,却把本田菊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汝为何人?”
意识体是无法让彼此受到真正的伤害的。
所以在ww2之后,伊万极少看到王耀拿着刀剑一类的冷兵器,哪怕是在他们闹得最僵的时候。
他虽然与那个红色时期自己的感情不互通,但却有那时的记忆。
大院内的桃花树下,青年剑走轻灵,矫若游龙,桃花雨下身影翩然,美好得恍如梦境。
王耀舞给他看的剑,是不带任何戾气的。
不像现在,明明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年轻气盛的青年侠客,剑锋所指之处裹挟而来的戾气却让人连忽略都做不到。
阿尔弗雷德不喜欢这个样子的王耀。
虽然他总说王耀四两拨千斤,一拳头打上去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没个感觉,但作为世界第一,面对这个如骄阳般耀眼的家伙,总让他忍不住升起打压的念头。
非但如此,现在的王耀,也愈发往这个时期的他靠拢了。
“现在的菊不是你熟悉的那个,早过去几千年了。”阿尔的声音淬着恶意,故意提醒王耀的骄傲不过是过去式。
王耀昂首与阿尔弗雷德对上视线,并无被他激怒的迹象。
“英雄不论来处,莫问归途,不沉沦于曾经的辉煌,同样也愿正视当下的荣光,管好此时此刻,那便够了。毕竟真要那么论起来——”他故意拉长了声调:“恕在下学识浅薄,不知阁下此时姓甚名谁?”
“噗嗤。”伊万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毕竟王耀唐朝的时候,阿尔弗雷德都还不存在呢。
阿尔嘴角抽了抽。
王耀善辩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但他从来未曾想过,他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是了,大唐盛世,万邦来朝,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因为他即是规则。
唐朝的王耀不像秦朝时那样谨慎规矩,放浪形骸,恣意洒脱,随口一句诗一句古文,你甚至不知道他是在夸你还是骂你。
阿尔弗雷德这才意识到这么多年他忽略了什么。
意识体的性格虽然会发生变化,但很多习惯和思想却已经是印在骨子里的,而王耀与他交流时用微笑掩下的本性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却从来未曾,也没能够了解过。
这样的意识体,你永远也别想着他能心甘情愿屈居第二,不过这样的他也足够迷人就是了。
阿尔倚在椅背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远处和本田菊唠嗑的王耀——放马过来吧。
另一边。
“几千年后的小菊,和我很生疏呢。”王耀熟练地烹着茶,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极具美感。
本田实际上已经很久没见过王耀泡茶的样子了,可是看到兄长这一举一动,却如同早就刻在脑海中一般,根本未曾忘记,也无法忘记。
本田菊不擅长在王耀面前说谎话,听到这一句也只得沉默。
“嗯……发生了一些事情。”
王耀金色的眸子越过时光洪流千载春秋,锁在了本田菊身上:“你是自愿的吗?你会后悔吗?”
“在下——是自愿的,不会为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后悔。”
王耀轻轻地点点头:“不会后悔,便不要后悔,一直走下去吧。”
王耀捧起茶杯,凝视着丝丝袅袅生起的白雾,垂下眼帘。
许久,他的声音传入本田菊耳边。
“你不后悔,我自然也不会后悔。凡事随心,切莫强求。”
切莫……强求吗?
在本田菊走后,阿尔弗雷德走到了王耀身边,大咧咧地搭上了他的椅背。
王耀的身体瞬间绷紧,转而又放松了下来,只是他不愿与阿尔弗雷德仰望,起身坐到了另一边,指了指自己刚才的座位:“坐。”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讲。”
“这个时代的他,已经不会再轻易交付信任了,那为什么,你——”阿尔没有继续说下去,王耀却已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疏朗一笑,将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探着身子凝实着面前的阿尔弗雷德:“我大唐乃万邦之主,财富也好,权势也好,信任也好,我给得起,也不吝去给。”
阿尔当即愣住,等他回过神来,王耀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一群意识体喊了半天也没喊来王耀,找了一圈才在一个摆放着巨型且相当精致的浮雕地球仪的屋子找到他。
当事国正盯着地球仪的某处,眉头紧紧锁起,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看起来竟罕见地显得有些焦虑。
“怎么了这是?”
王耀转头望着身后的一群人,大大的眼中带着更大的疑惑,他指了指自己刚才一直盯着的那处:“这么好的地方,他们就没想着建点什么东西吗??”
4.
第四天亚瑟起得比较晚,主要是他怀疑今天的王耀是元朝版的,不想见,瘆得慌。
只是会议室的气氛比他想象的还要凝重。
亚瑟打着哈欠走进了,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这是怎么了?王耀变回来了吗?哼……我才没有要担心他的意思呢。”
弗朗西斯一把捂住了亚瑟的嘴,没等亚瑟反抗,先发制人说了一句:“你闻闻空气中的味道。”
亚瑟皱着眉头嗅了嗅,嘴角逐渐抿起。
是——大/嘛的味道。
竟然……跳过了后面几个朝代,直接到了清吗?!
衣丶衫丶不丶整的长发美人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而后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狠狠摔上。
他手中拿着火因丶木仓,路都走不稳,踉踉跄跄地走到众人面前。
“有福寿膏吗?我的福寿膏呢?”
意识体怎么可能真的对什么药物上/瘾,不过是心灵成瘾罢了。
沉溺在自己的曾经辉煌的梦中,闭丶关丶锁丶国,固步自封。
而偏偏昨天却是灼灼如日的大唐,对比简直强烈到了荒唐的地步。
亚瑟不是没见过当时的一些老照片,但不会有见到王耀现状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惶然——这,就是他的操作下王耀的模样吗?
“耀,你冷静一下——”亚瑟拽了拽王耀的衣袖,只轻轻一拉,整个衣服便撕裂开来,露出细丶嫩的肩头。
王耀猛地将亚瑟的胳膊甩开:“滚。”
哪怕醉生梦死间,他对亚瑟的恨意依旧能让他明显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王耀踱步到阿尔弗雷德面前,火因丶木仓抵着阿尔的右肩,踮起脚,用另一只手勾住阿尔的脖子,媚眼如丝。
“我美吗?”
王耀的美是那种超越了性别的清丽,此刻却妖冶地如同一支即将落败的罂粟。
王耀手中的火因丶木仓丶头不过是微热,阿尔却觉得这股热意随着经脉涌入心口,烫得让他心慌。
“我美吗?”王耀又问了一遍。
作为意识体,阿尔瞧不起这样堕丶落丶颓丶丧的王耀,但是单纯作为意识体——阿尔的喉结微动:美,极美,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阿尔突然发散思维到了别处,当年的伊万,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后,见过王耀这幅意丶乱丶情丶迷的模样么?
王耀低笑一声,仰头咬住了阿尔的喉结,轻轻舔丶舐一下随即放开,在阿尔弗雷德耳边如情人般低语:“喜欢吗?喜欢这样吗?给我,给我好不好?”
阿尔推拒着王耀的手仿佛突然卸了力气,直到他听到王耀下面的话才猛地清醒过来。
“我不知道你管那玩意儿叫什么,福寿膏,牙鸟丶片,大丶嘛,随便什么,给我,嗯?”
伊万此时的脸已然黑得不像话,他揽住王耀光洁的肩膀往后拖,感受到王耀的挣扎,力气又大了几分。
“都愣着干什么?你们难不成就这么看着?!”
“行了,当初分他的地盘不也有你一份吗,你凭什么装成一副为他好的模样?”亚瑟口不择言。
伊万紫色的眸子扫过在场的众人:“就凭——我们现在还是情人关系,够吗?!”
“行了,都闭嘴吧。”路德开口:“把他捆起来。”
说罢,深深地看了亚瑟一眼:“倒也不用觉得多匪夷所思,毕竟这种事,柯克兰也不是只干过一次。”
5.
被捆起来的王耀下午就变了样子。
上午他还被困在椅子上从哀求到咒骂再到认命,下午的时候头发就已经到了现在时代的长度,清瘦了不少,眼中的光却亮得惊人。
“呐~小耀变样子了!”意呆利最先发现了这件事情,连忙给王耀松绑,虽说也没获得王耀什么好脸色。
“我现在在哪儿。”王耀声音很轻,还带着些哑意。
阿尔站在不远处,望着越来越让他感到熟悉的王耀,心情复杂。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上午的王耀才是最适合他的王耀,秾丽而柔弱,可以很好地掌控在手中,当一朵柔若无骨的菟丝花。
但是事实上,如果王耀真的一直是这个样子,他恐怕根本不会去注意他。
——永恒的悖论。
“你现在在未来,与你现在的时代相比已经过去很久了。”阿尔感慨万千,却还是回答了王耀。
“嗯。”王耀仿佛对于现在的自己什么样完全没兴趣,嘴里嘟嘟囔囔着:“我得快点回去。”
他转了转被捆住很久以至于有些酸疼的手腕,可能因为一上午太痛苦了,不知不觉中,眸间已浮起淡淡的泪光。
阿尔见过成年的王耀哭的模样——仅一次。
在巴黎,王耀最苦的那段时光。
——————————————
“哥。”王苏筋疲力尽地回到使馆,举起杯子灌了一大杯水:“行不通,他们甚至不愿意和我们交流。”
王耀将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辛苦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起来:“走吧,我们挨个去找他们,总不至于——”他甚至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总不至于……完全不理我们吧。”
王苏心里也清楚希望渺茫,但却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出路了。
“亚瑟先生。”王耀在门口等着,眼神亮了起来,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急匆匆说道:“是这样的,小鲁从小到大都是陪在我身边的,他是我的亲弟弟,不能——”
亚瑟漠然地往后退了半步,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到时候会好好考虑的。”
弗朗西斯优雅地笑了笑,笑容之中却透着疏离:“耀,你的诉求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阿尔弗雷德,我——”
“抱歉,先生,我现在很忙,到时候文件我一定会看的。”
……
一张又一张空头支票甩在王耀面前,而他除了坐立不安地等着,甚至没有能力再多做些什么。
王耀就这么一直等到了签字当天。
“阿尔弗雷德!”在进入会议室之前,王耀实在没忍住,一把抓住了阿尔的胳膊,双目通红,狠狠地看着他:“这就是你曾经说的,公平和真理吗?!”
阿尔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将胳膊抽了出来:“王耀先生,请吧。”
王耀攥着笔,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几人:“这是弓虽木又,是耻辱!”
“那也没有办法啊。”阿尔弗雷德故作怜惜地开口道:“意识体到底无法剥离出来行动,哪怕你不愿意签,他们决定签字,你也不得不签,别挣扎了,何苦呢?”
王耀没有再说话,金色的眸子近乎要沁出血来,握着笔的右手逐渐发力,在笔尖即将落在纸上的瞬间,左手紧紧将右手的手腕扣住。
两相博弈之中,他的皮肤寸寸皲裂,伤痕逐渐浸透衣衫红了一片。
耳边似有慷慨陈词之音,又似乎是千万子民轻泣低语。
不能签、不能签、不能签。
“啪”地一声钝响,手中的钢笔竟直接被折断,尖利的碎茬划破掌心,鲜血自其中滑落,打碎了面前的纸张。
“滴答。”
王耀松开断成两节的钢笔,在桌面上砸出闷响,死死地盯着阿尔弗雷德,一滴泪珠自眼眶顺着面颊无声滑落。
“我们,不、签。”
————————————
现在的王耀,似乎还在那个时期之前,尚未彻底从创伤之中走出来。
“是你。”王耀转头看到了伊万,稍微有些惊讶。
当时还被称作伊利亚的他路过王耀的住处,顺着窗户随意看了一眼。
青年坐在椅子上,将针剂打入体内,紧接着浑身发抖,嘴角止不住地溢着血,他狼狈不堪地用袖子把血擦干净,直到再没了力气,鲜血喷洒在地上,犹如糜烂的曼陀罗,仔细分辨一下,似乎还带着些许内脏碎片。
那时的他,的确是动容的——却也不过是动容罢了。
青年像极了之前的他,甚至比之前的他还要痛苦,但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了,恐怕再怎么努力也是回天乏术。
直到几年之后,他在前进的路上回眸的瞬间,突然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
王耀头破血流地撞开一道道枷锁和荆棘,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小个子的青年伸出手来,瞥见自己满是血污的掌心之后赧然一笑,背过手去迅速用身上的衣服擦干净,再拿出来。
他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怀着期冀,眼睛闪亮亮地望着伊万:“那个,达瓦里希,这条路,可以加我一个吗?”
自那之后,方是一眼万年。
6.
王耀睡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紧张。
明天第五天,王耀会是什么时期的?
当今这个时代,意识体之间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那时却不太一样。
无论是什么节点,总归是不那么让人感到愉快的。
谁也没想到,第五天,本时代的王耀回来了。
——也不尽然,更确切地说,是本时代如同喝了假酒一般的王耀回来了。
这家伙抛下往日里温文尔雅的假面,有什么说什么,牙尖嘴利到令人咂舌。
当然,阿尔诱拐他关于机密的话题,他却一个坑都没踩,圆滑得像是一条泥鳅。
这家伙先是勾着伊万的肩膀,大咧咧地问了一句:“嘿,兄弟,有兴趣成为我大华夏的第五十七个民族吗?”
然后又跑到亚瑟身边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你丫不是能耐吗?有空管嘉龙的事儿,阿尔以前还是你家直民地呢,你怎么不对他指手画脚呢?!多少年了还玩那一套,醒醒吧大清早亡了!”
最主要的还是怼阿尔。
什么“太阳东升的时候,世界将不再需要灯塔”啊;
什么“当年你家出了流感没敢报,西班牙报了你就让人家背黑锅,现在又敢玩这一出”啊;
什么“你把川宝换回来川川那么可爱为什么要逼着川川退位”啊;
总之就是想什么说什么,真·喝了假酒。
阿尔被他搞得没辙,寻思总得从这富得流油的隔壁老王身上敲点什么东西下来,然后就撺掇起了周围的人拉着王耀举办世界杯。
弗朗西斯见缝插针地问道:“所以,耀,你为什么总是拒绝啊?”
王耀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捂住脸,过了半晌方才指了指身边的阿尔:“你怎么不问他怎么不举办呢?美中不足,太丢人了……”
大概是因为王耀今天这种“不是关键问题你问啥我答啥”的属性让大家都有点蠢蠢欲动,当晚,吃完晚饭王耀准备回房打游戏,本田菊突然喊了一声。
“耀君,等等。”
他能感觉到,王耀明天应该就会正常起来了,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他希望,问出个结论。
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停下了准备回房的脚步。
“本田君有什么事吗?”
本田菊咬咬牙,望着王耀的眼睛开口问道:“你,会原谅我吗?”
“我不会忘记,但原谅与否,不是我说了算。”
“我只是一个国家意识体,是他们让我凝成了意识,而不是我可以随心支配他们的所作所为。”
“有资格原谅你的,是被你割断了头发,脖子上永远留下伤痕的小宁,是失去记忆曾经满身创伤的小星,是被拉去做实验伤痕累累的小哈——是被你伤害过的孩子和我的弟弟妹妹们选择的权利,不是我,我没资格原谅你,也不会去说是否要原谅你。”
本田菊神色黯然,沉默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但是……”王耀轻声笑了笑:“我们现在也算是合作者,互帮互助吧。”
王耀不欲再过多提起这个问题,还没走几步,就被伊万挡住了去路。
他们作为意识体,去纠结“真爱”与否是个很蠢的事情,就连他也绝无可能对王耀是什么生死相随的真爱。
但是……
伊万清了清嗓子,问出了在他脑海中扎根了很久很久的话。
“你……还恨我吗?”
王耀没有回复,只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定定地望着他。
伊万的心仿佛瞬间跌入到了谷底。
意识体之间,不谈真爱,不谈殉情,哪怕你倒下了,对方也会踩着你的尸体尽力去触碰更高处的风光。
他问的这个问题确实愚蠢了些。
沮丧犹如潮水一浪一浪向他拍去,带着一股几近无解的窒息感,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那人轻而笃定的回答。
“7月1日,天丶安丶门响起那首歌的时候,我突然很想你。”
“因你重整旗鼓,因你再获新生。”
——你流光溢彩,你无可替代。
7.
神秘的不愿透露姓名的王耀先生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回忆起前几天的发生的事情,无奈扶额。
他一定要找出害他中招的始作俑者,然后绝对,绝对,绝对要暴揍他一顿。
他一个五千岁的老人家,脾气爆一点不过分吧?
但是他又想了想,决定装作没有之前的记忆,太羞耻了,提起来简直社会性死亡。
“早啊各位。”王耀出门,跟其他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却见意呆利猛地向他冲过来,接着一顿问题狂轰猛炸。
“秦始皇是穿越来的吗?”
“曹操的坟墓在哪里呀?”
“刘秀真的是位面之子吗?”
“你和罗马爷爷见过面咩?”
“曹雪芹最后给林黛玉安排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呀?”
“你问我我哪知道啊!!!”
END
1.因为本家设定耀总是四千岁,所以感觉菊对于耀总之前的神话历史应该不太了解(。)
2.实际上我觉得远古时期的耀总发音和现在咱们的大概不太一样(。)所以其实他和其他几个应该是互相听不懂的状态但是就当能听懂吧qwq
3.不说内部人民,意呆利在耀总难的时候真的没少帮忙的,轴三联五里,幼体耀总大概会对意呆利最有好感吧,不吃这一对腐向,但是意呆利真的蛮天使的
3.能好怎这段的脑洞来自山海经,山海经里绝大部分生物都有个说明是怎么吃有什么功效……
4.虽然好像古代并没有男子高马尾这种发型但是我真的觉得侠客耀应该很适合这么一套qwq
5.内涵英sir这个梗来自up主太阳星sunstar的视频“战略忽悠,决战误判,骗子的战争”
6.上次被苹怕了,所以很多都用代指代替,反正米娜桑应该都能听懂的……吧?
7.为什么是王苏,因为少川和子欣都是江苏人。
8.那一段令人心梗的主要来自觉醒年代,总而言之,觉醒年代永远滴神
9.以前我对于当时伊万家帮我们似乎有一些错误认知。那并不是风花雪月一般的王子救了公主,老王获得的尊重,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挣出来的。
其实主要就是想写一下我眼中耀总的故事和样子,以及我眼中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我对这些意识体都么有恶感的,但是毕竟是写国设,真的就……很难不带点主观色彩在里面,毕竟那段日子是真的难
其实我不喜欢牙鸟片战争时期那段的耀,也不能说是不喜欢总之就是……心情复杂
啊啊啊说不明白了就这样吧
下面是栗子我的一些诉求:
(1)如果引起看官老板们的不适,各位私信骂我阔以请不要把我挂上雷文吐槽中心qwq
(3)想扩列同好qwq
(4)其实关于很多城市拟人我都是根据《中华女子学校》来的,作品在有妖气,全免费,画面干净内容丰富巨——好看,吃我安利秋梨膏
summary:假如记忆融合后没有所谓的缓冲
“那个什么,”鸡大保迟疑地说,它的眼神本能地瞟来瞟去,“你想起来一点什么没有啊?”
傻仔坐在木桩上,还是穿着那套白卫衣黑短裤,但也许是膝上放着魔刀的缘故,衣服胸口上“六七”二字的棱角都莫名带出了一分刀锋般的肃杀,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傻了。这件衣服是鸡大保亲手给他裁的,虽然当时只是为了给关于他们从小就是发小、乃至于他的名字叫“伍六七”这样的说辞增加可信度——出于这样的考虑,外带一点对那套沾满血迹的紫色刺客长袍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也许还有节省成本的考量,多重因素叠加之下,鸡大保不辞辛苦,挥着双翅,没日没夜赶工了十件一模一样的白卫衣。衣服上的字样是小飞写...
傻仔坐在木桩上,还是穿着那套白卫衣黑短裤,但也许是膝上放着魔刀的缘故,衣服胸口上“六七”二字的棱角都莫名带出了一分刀锋般的肃杀,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傻了。这件衣服是鸡大保亲手给他裁的,虽然当时只是为了给关于他们从小就是发小、乃至于他的名字叫“伍六七”这样的说辞增加可信度——出于这样的考虑,外带一点对那套沾满血迹的紫色刺客长袍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也许还有节省成本的考量,多重因素叠加之下,鸡大保不辞辛苦,挥着双翅,没日没夜赶工了十件一模一样的白卫衣。衣服上的字样是小飞写的,它当时在学写字。因此无论是正面的“六七”还是背后的圈圈七,都笔画圆润,看起来颇有一种Q弹的呆,鸡大保后来才意识到这种行为颇类似给幼儿园小孩在衣服上缝名牌。
但伍六七似乎穿那卫衣穿得很习惯了,有一次撞见它在阳台有点愧疚地举着刚洗好的卫衣打量,他很自然地凑上来炫耀:“大保,你看这件,是我保存得最好的一件!一点牛杂的汤汁也没有溅到,也没有在练习潮流发型大全的时候被剪刀不小心剪到,更没有……呃……”
鸡大保知道他想说什么:伍六七有好几件衣服不是这里破个大洞就是那里烂了半边,位置千奇百怪,全是因为它们的主人穿着它们的时候受的伤。手臂部位已经不值一提,大部分集中在心口、胸膛、肩膀这种要害。鸡大保事后提起针线给他修补的时候,往往控制不了地感觉到后怕。
当时它哼了一声,举着鸡翼把卫衣挂好。小鸡岛的黄昏里,鸡大保的黑西裤、伍六七的白卫衣和小飞的红领巾一齐在“大保J发廊”的灯牌上迎风招展。
鸡大保不是很能辨认出来伍六七现在穿着的这件卫衣它有没有缝补过。鸡大保擅长做细活,针脚和画画的笔触一样细致入微,补完之后整件衣服看上去仍旧崭新。但它们到底是藏着那么多补丁,就像它们的主人藏着数不清的伤疤一样。
伍六七垂眸看了它一眼,点了点头。
鸡大保心里打鼓。
“说来听听啊?”一旁的药王随口接话,“你是谁啊?”
鸡大保差点想喷他,这什么问题?
“伍六七。”伍六七很顺从地答。
“你在哪里读的小学啊?”
“我没读过。”伍六七说,“我一直是刺客。”
他说的是普通话,语气也很平静,但也许是眼神与语气一样都过于平静了,反而让气氛有些僵硬。他顿了顿:“……也没读过中学。”
他似乎只是试图陈述一个事实,也可能是在尝试着模仿搞怪。那对他来说有点陌生,他做得不太成功,鸡大保没被他逗笑,可他还是忍不住觉得这傻仔看起来似乎又开始有点傻了。他走神地心想那按这个说法,伍六七也许还得和小飞一块上学。
看来名字也没缝错啊。
“你们刺客组织也有扫盲班啊?”烂命华问。伍六七显然是会认字和算数的,卖牛杂和剪头发的时候心算得很爽脆。
“师傅教的。”
烂命华没有问他师傅是谁,也没问为什么是师傅而不是父母,点点头,这个话题就算过了。
在伍六七记忆融合之后,大家似乎都有些掌握不好与他相处的节奏和距离。大约伍六七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鸡大保忽然发现他扣在魔刀刀鞘的手指很谨慎地微微屈起。
鸡大保以前有点怕这把看起来就很不祥的刀,此刻这把邪性逼人的魔刀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叫人闻风丧胆了,毕竟它天下第一的主人好像在紧张。
它的心一下软了,软得仿佛伍六七夏天买回来的红糖冰豆花。
鸡大保很想出声让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但它开口前,异能国大祭司上手摸了摸魔刀千刃,好奇道:“你这个是从哪儿弄来的?”
“神锻国。”
“这玩意咋用,你还记得吗?”药王说。
伍六七扯了一下嘴角,这好像是他清醒过来之后第一次笑。他从木桩上站起身。
他之前虽然一直坐在木桩上,但肩背都绷得笔直,和在家里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伍六七几乎半点不相似。他一站起来,顿时显得高了,被阴影吞噬的鸡大保心里忽然就跳了一下:“那个……”
伍六七看了它一眼,烂命华的眼神突然变了。他的余光飞快扫了一眼身后空无一物的遥远半空,立刻出声制止:“喂,等等——”
伍六七已经出鞘了。
魔刀在那一瞬间破碎、演化、延伸,难以想象的磅礴杀气凝成匕首般的实质,眨眼间悍然直击半空,几乎斩出音爆。鸡大保眼前一花,耳边传来巨大的爆炸,飞船机械碎片四下乱飞,烟幕滚滚,就地坐成沸腾云山。伍六七持刀站在乱卷的狂风里,刚才勉强用小皮筋扎好的头发倏忽散了,眼睛漆黑,嘴角那点生疏的笑压平了,冰冷地说:“用来杀人。”
鸡大保的心忽然凉了。
它抱着小飞混乱地想,会不会真是它错了?他们凭什么认为在小鸡岛上那零散单薄又没有意义的两年,能冲散刺客少年前十七年的人生呢?
如果真要捡起记忆的碎片,恐怕也不是伍六七去捡起过去那十七年的记忆,而应该是……应该是那个年轻的、举世无双的首席刺客来捡起这潦草的两年吧?
在它心里闪着光的平淡日子,被杀伐果断的天下第一刺客捏在手里,难道不会觉得只是一块过于荒诞滑稽的废旧玻璃,觉得厌烦可笑、丢尽颜面,索性一并丢进垃圾桶吗?
如果是伍六七,鸡大保有一百个信心回答他不会。
可世界上本来也没有什么伍六七。
半空中远远传来烂命华的声音,他的笑也从胡子拉碴的脸上消失了,居高临下说话的时候,表情几乎显得有些怜悯。他手中提着两个晕头转向的斯特国人。
“看来,”他说,“我放出了一头恶魔啊哈?”
他丢掉那两个斯特国人,说:“你要学会控制你自己,靓仔。杀了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只会给这里的人惹麻烦。”
伍六七提着刀站在地上,自下而上冷漠地望着他,白卫衣被风吹得簌簌,单薄的后背上那只被圈住的“七”还是圆滚滚的,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可爱了。
“他们是斯特国人。”他说。
“斯特国人就都要死吗?”烂命华说,他叹了口气,“我以前明明听说你不杀任务以外的人。”
伍六七没有说话。
“对于杀戮机器来说,这两个指令有优先级吗?”烂命华问。他的措辞近乎很辛辣了。鸡大保很想跳起来大喊“阿七不是机器”,可它抱着小飞蹲在木桩后,仍然忍不住要想起刚才那泼天般的恐怖杀气。那几乎是没有指向性的一种杀意。
“后面那个不是指令。”伍六七终于说。
烂命华审视着他。
“所以前面那个高于它吗?”
伍六七……也许不太能叫他伍六七了吧?总之,他闭了闭眼睛。
“你要打乜?”他平静地问。
他有些过于平静了,就好像没什么能激起他的情绪。鸡大保不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对于它和小飞来说是个过于堆砌的符号,天下第一刺客、暗影刺客首席、魔刀千刃的主人、独自刺杀斯特国国王……这些听起来吓死人的名头和履历过于缥缈,好像还不如晾在大保J发廊上的红领巾和白卫衣来得真实。
即使鸡大保在海边亲手捡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穿着刺客长袍的刺客,捡到了他不祥的魔刀和贵重的令牌,看到了那个言简意赅的“柒”,鸡大保似乎也依然很难把它们和那个会扯着卫衣袖子显摆没被牛杂汁弄脏、半夜了还打着手电在码头学潮流发型大全、喜欢喝少冰冻奶茶、自称小鸡岛最好发型师的伍六七联系在一起。
可那个伍六七,本来也只是一枚被丢掉的碎片而已。
鸡大保突然有些发抖。
它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在害怕,可当小飞开始担心地叽叽叫着拱它的时候,它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愤怒。
那种近乎饥饿一般无法制止的怒火在心里越烧越旺,鸡大保差不多以为自己快和面对养鸡场老板一样愤怒了。它抱着小飞,意识到自己的双翅抖得越来越厉害。在它们藏身的树桩背后,仍旧是铺天盖地的烟尘与杀气,不怀好意的飞船碎片躺了一地,有人穿着不知道被它缝缝补补过多少次的白卫衣站在那里,持着生来就是万刃碎片的魔刀,头发乱飞,看起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要对刚刚帮了自己的烂命华拔刀相向。
“我不想和你打。”烂命华掏了掏耳朵,“但这取决于你的态度了,靓仔。”
“记忆融合之后嘞,出现短暂的迷茫是正常的。毕竟你过去和现在太不一样啦。不要说你自己,别人看到恐怕都不敢认啦。”烂命华说,“但是嘞,靓仔,既然已经好不容易走过来人间,就不要再回到去做魔鬼啦。你也该想想,你解开记忆追寻这么久,获得这么强大的力量,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杀人?”
“还是为了救人呐?”
刺客望着他,他的神色好像近乎于一种“无动于衷”。回答他的是缓缓抬起来的魔刀。
烂命华叹了口气,他的身上闪出鳞片一般的金色光芒:“好吧,看来今天我……”
“阿七!”
鸡大保从木桩后跳了起来,它带着巨大的愤怒,站在那根伍六七刚刚坐过的木桩上,羽毛好像都快张开了,大喊道:
刺客回过头。
他依然持着魔刀,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几乎带着与刀锋一般无二的冰凉,眼睫漆黑,眼瞳也漆黑,身前的“六七”和背后的“七”都笔触圆润,有一种格格不入的矛盾。他安静地看着鸡大保。
而鸡大保快气炸了。
“你刚刚说!”它喊道,“你是谁啊?!!”
“伍六七。”伍六七说。
烂命华愣了一下,似乎注意到了之前从未注意到的事,手中闪烁的金芒也跟着停顿了。
“那你现在呢?你在干嘛?!”鸡大保愤怒地喊。
它瞪着站在满地狼藉之中的伍六七,后者还是安静地看着它,表情看起来竟然好像还有点乖。
乖他个死人头扑街仔。
“我问你!你什么意思啊?!”鸡大保跳下木桩,气势汹汹地闯过飞船残骸和奇奇怪怪的研究机器,“故意摆出这种吓死人的样子,说什么杀人不杀人,一副你只会打打杀杀蛮不讲理不要靠近的样子!啊?你在虚张声势给谁看呐?!我再问你一次好啦!你是谁啊?!”
伍六七垂下眼睛,“我是伍六七。”
烂命华“哦”了一声,像面条一样滑到木桩后:“早说嘛,我还飞那么久。”
鸡大保心想,这个扑街仔。
它早该知道的。伍六七始终穿着它亲手缝缝补补、小飞趴在上面一笔一划描字的白卫衣。他从来没有嫌弃过衣服底下针脚细密的补丁,就像从没有挑剔过大保J发廊永远修不好的空调、已经被翻得破破烂烂的潮流发型大全和那把只有一个型号的剪刀——那把剪刀甚至是鸡大保图便宜从文具店买的,对于发型师来说未免过于捉襟见肘了。
他唯一一次换上曾经的刺客长袍,是为了背负着那些不属于小鸡岛的一切,去玄武国。
记忆融合之后表现出来的冷漠、好杀、无情,固然是原本的样貌,可也未必不是穿在身上的一件刺客的外衣。
不然,为什么此刻他扣在魔刀刀柄上的手指要紧张得微微屈起?他现在又没有在打架。
他在紧张什么啊?
总不能是在紧张这里离小鸡岛太远,他回不去了吧?
鸡大保突然电光石火地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黄昏,他们站在天台晾衣服的时候,阿七跟它显摆那是他保存得最好最好的一件衣服,它当时随口问:“那要不要给你换几套衣服来穿啊?”
伍六七愣了一下,哇了一声:“有新衫?不过我穿这个也够了喔。都穿习惯了啦。”
这个世界上本来没有什么伍六七。
这个随便的名字是鸡大保随便想的,为了让这个名字更有可信度,它不辞劳苦地缝了好多件衣服,小飞因此练了很多字。好在那些圆润的笔画虽然简单,可穿针走线地缝起了两年的时光,穿做一件白色的柔软铠甲,即便打了无数个摇摇欲坠的补丁,还是在十七年的腥风血雨里固若金汤地保护着一颗弥足珍贵的心。
它早该知道的。
鸡大保快被自己气死了。
它在迟疑什么,担心什么呢?他从醒来开始,就一直小心翼翼地承认着自己是阿七呀。
世界上本来也没有什么伍六七,那只是一个谎言拼成的荒唐的玻璃碎片,折射着一些平淡日子里乏味可陈的闪光。也许和废品也没什么两样。
可它家那个独一无二的傻仔捡起了那个碎片,并没有丢掉,而是珍而重之地镶嵌在生命里,去填补一颗心脏的空白。
“那,阿七,”好像有一碗红糖冰豆花在胸膛里稀里哗啦地撞来撞去,鸡大保心疼地说,“不要再打啦。你才刚刚好啊。”
饮血繁多的魔刀缓缓归鞘了。
伍六七站在那儿,低着脑袋。小飞懵懂地跳出木桩,扑棱着翅膀降落在他头上,似乎对这个没扎辫子的状态也还算满意。
“我可能学不会。”伍六七低声说,“我可能克制不了。我可能……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他还是面无表情的,可看起来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委屈。也许是卫衣上的字太Q弹了。小飞啄了啄他的头发。
鸡大保迈着外八走到伍六七面前。
“不省心啊!”鸡大保摇头叹气,“没了我你们俩要怎么办啊?”
它鸡大保一路当爹当妈,含辛茹苦拉扯这两个嚣仔,管东管西管天管地,上到电费租金下到任务目标,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怕它不管他。
“我和你说啊,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的嘛。”鸡大保说,“谁能一口吃成个老母鸡啊?那谁会谁去好啦。”
伍六七安静地听着。
“你想做什么,我们一起去做。想去哪里,我们就一起去。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商量。遇到斯特国人,只要不是他们先打我们,我蒙上你的眼睛就跑啦。无论在哪里都一样。不要以为这里不是小鸡岛我就不能管你了。”鸡大保重申道,“像上次那样把我和小飞丢下一个人去玄武国的事绝对不可以再做第二遍!”
“你放心,”鸡大保说,“阿七,不要害怕你自己,也不要害怕我们。”
它本来想说“你可是小鸡岛上最好的发型师”,念头一动,鸡大保说:
“你可是伍六七啊。”
“……嗯。
过了一会,鸡大保听见伍六七小声补充道:“大保J发廊的。”
他衣服背后的“七”字被快要止息的风吹得簌簌,好像快要飞走。可也许是因为始终被一个笔画温柔的圆牢牢地地圈着,那个字看起来像永不离开、永不褪色那样长远。
有些阴沉的七仔和大保他们一起旅游的故事。
想尽力写出自己心目中的发廊组,玄武国,也做了一些武侠风的尝试。
文笔渣,努力了,结果还是没把大纲讲完,之后会看看能不能修一修,或者写个后日谈。
过度煽情预警!七仔哭哭预警!!
能接受的话,祝您阅读愉快。
鸡大保把茶水往桌子上狠狠一敲,水面震颤,摇碎了写着老李早餐的旗帜,正在擦桌子的老板眉毛高高抬起来:“喝茶就喝茶,敲什么桌子!敲坏了要找你赔的。”
鸡大保中气十足的骂回去:“我有好好控制力气的好吧。你自己过来看,哪里有坏,不要瞎说。”说罢他又像是要压下火气一般的给...
鸡大保中气十足的骂回去:“我有好好控制力气的好吧。你自己过来看,哪里有坏,不要瞎说。”说罢他又像是要压下火气一般的给自己灌了一口茶,火气熄了,继续唉声叹气。
老李翻了白眼,懒得争辩,继续擦桌子,擦着擦着却不由得心中八卦,也是奇了,鸡大保此人的抠门和爱财,小鸡岛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结果这个死抠出去一趟后,店也不开了,摊子也不摆了,就来自己这呆着,要不是他总是点自己这里最便宜的茶水,老李真要以为他换了个人,连累他本来好好中午十二点要收的摊,总是要拖到下午三四点,就差改做下午茶了。
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毕竟家里捡了个首席刺客,生活总该有些改变。这件事情在那一串惊天动地的事故中早已传遍全岛,每个人听到这件事情都要惊讶好一会儿——什么?伍六七是首席刺客,什么?前阵子他失踪是去砍下刺客首领的人头。你说捡个失忆的人就算了,捡到的还是刺客的首席,这事儿闹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等到老李他擦完桌子,又坐着百无聊赖的看了会儿云,鸡大保才慢吞吞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外挪,垂头丧气的像是要去见活爹。
他天天来喝茶确实与阿七有关,从前他自觉是个阴差阳错收养了一窝傻孩子的操心老大,虽然有点心累,但日子也算是过得热闹红火,不过是去了趟玄武国,他就降级成了家中有个活爹的可怜男人。最近几天事情告一段落,他们回到了小鸡岛,却不知为何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气氛,他回家一看阿七心里发堵,脚下发慌,又不太愿意表现出来,只好一天到晚有家不能归,愁!
眼睁睁的看着钱包只出不进,更愁!
他觉得自己也要神经病起来了。
等走出几米,他被老李一把拉住,他太熟悉人们这种以他人愁事为乐的德性,心头火起,一皱眉就要骂人,却见那老板没什么轻佻的神色,只是在专注的低头找东西,年至中年的男人头皮隐约泛起稀疏的油光,布满老茧的手从有些汗嗖味的裤子口袋摸到淤积油渍的围裙口袋,终于掏出来一张票。
“诺,拿去吧,谢谢你们保护了小鸡岛,看你这几天不开心,有些事情可以在途中好好聊一聊,一直憋着也不太好。”
鸡大保看着被递到手上的家庭旅游票,呐呐的接了过去。
“可是你们……你们家不想出去玩吗”
“这可是我女儿的主意,我老婆也乐意,虽然你们总是想抢我们生意,但是我女儿真的很喜欢你家的牛杂呀,她还说以气御剪很好玩,表演以气御剪时伍六七的表情也很好玩,诶,说起来这是看首席表演吧,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见了,不会涨价吧。”
说完老李被自己逗乐,哈哈笑了两声,又对鸡大保挤了挤眼睛:“是不是最近家里气氛不太好,相信我,一次家庭旅行,出去透透气,也许就是调节心情的好办法呢。”
鸡大保被这句话蛊惑了,或者是被老李的笃定乐观蛊惑,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拿着旅游票走到回程道路的末尾,一抬头就能望见发廊店,她的招牌在夕光的晕染下闪闪发光,几乎恢复了生命力,鸡大保下意识往店面看去,玻璃反光可真强烈,只能隐约看见店内铺撒着令人心醉的橙色,像是一团火,烧的他心里隐隐发热,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拿着剪刀帮人剪头发的身影,也想起了许多从前在发廊发生的事情——他们,他,伍六七,小飞,在这里做梦,奋斗,创业,买下店面,新店开张的前一晚立下雄心壮志要好好装修一下店面,通宵画下的好几张设计稿却在财政的血泪和鸡大保的抠门面前下败下阵来。
他们扎根在这里,生机勃勃,笑话和朋友也开枝散叶一般的多起来,他们竭力生长,闯过了无数难关,倾国的灾难也在理发店的门口面前偃旗息鼓,只要他们永远形影不离。
只要他们永远形影不离。
鸡大保走近了,刺目的反光逐渐褪去,那种热切的怀念也慢慢离去了,熟悉的窒息感再次残忍地握紧心脏。鸡大保在快能看见店内景象的地方停下,急促呼吸着,溺水一般的抬起头,却正撞入那正从二楼向外看的,深潭一般的黑色眼睛。
鸡大保竭力保持面色不变,讪讪地笑了一声,然后掩饰的把自己手上的票一举。
“阿七!我们出去旅游吧!”
“叽!”
小飞拍着小翅膀从伍六七的头上飞了起来,欢快的喊了一声。
快乐总是短暂,痛苦却是漫长。
这是哪个乌鸦嘴总结出来的歪理,出来挨打!
扑街啊!为什么这是一张随机旅游票,为什么随机旅游还随机到了玄武国。鸡大保在远航游轮上得知此行目的地时几乎眼前一黑,这个倒霉地方他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去了,但已经上了贼船,前后茫茫一片大洋,看得他鸡翅膀都酥了,回是回不去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也不知道这样远的路,阿七当年是如何硬生生从玄武国一路飘过来。
鸡大保又偷偷的瞄了眼身后面无表情的靠着墙的伍六七,心中不由哀叹一声,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哀叹什么。
“哇,好大的甲板,妈妈!快出来看!”孩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成人的脚步随之而来,高跟鞋略显急促地扣击甲板,发出冰冷的敲击音。
鸡大保一手抱起小飞,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去,借助甲板隐藏起自己的身形,可惜天真烂漫的小朋友在小鸡岛活了几年,早已忘记了人世的险恶,他歪过头,对于忽然异常谨慎起来的大保疑惑的,轻轻的叫了一声。
那个女人把目光投了过来。
她其实画着很精致的妆,但是当那被眉笔勾勒出的纤细眉毛皱成一团时,再多的美丽也随之灰飞烟灭,女人露出了熟悉的,冷漠的,把他们视为异类的目光。
“服务员呢,你们厨房里的鸡跑出来了,还是说在甲板上把鸡和客人混在一起你们的待客之道。”
“妈妈,那个圆圆的小鸡好可爱,能不能别吃他,给我当宠物啊。”
女人对着自己的孩子松了眉头,她温和道:“也行,但是别带回家里,你爸爸羽粉过敏。”
“那就养两天再拿去吃呗。”路过的人兴致盎然地插了句嘴。
小朋友似乎也被这种方案搞困惑起来,他呆呆的看着小飞,然后妥协了:“那好吧……”
女人伸出了手,下一秒,一把急转着的剪刀从她指尖前深深的划了过去,她惊魂未定的一回头,这才注意到那个悄无声息立在阴影中的身影,以及他被黑发覆盖下的,缓缓抬起的,如同野兽一般的血眸。
“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想死,别碰。”
女人被冰冷的杀气狠狠一激,彻底清醒过来,她迅速举起双手,后退了几大步,嘴角却缓缓勾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没想到除了我儿子以外还有人把肉鸡当朋友的,此前言语多有冒犯,望您谅解。”
“我想,您是不会生气的对吗,您看,您的肉鸡朋友,都懂不知者无罪这个道理。”她笑吟吟道。
伍六七顺着她的目光对上鸡大保有些焦急的眼神,下一个呼吸,插在女人身后甲板上的那把剪刀颤抖着从地上拔地而起,速度快到几乎化作一颗流星,这一次,剪刀斩断了女人的手链。
随着银色的手链轰然落地,伍六七收起了武器,一言不发地扭头离开,谁也难以从这个男人年轻却冰冷的面容中寻到一丝一毫的思绪,鸡大保顿了一下,也急匆匆的拉着小飞跟了上去。
待到几人矛盾却和谐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女人才低下头,检查了一下自己被干净斩断的手链,以及一丝一毫也未曾伤到的皮肤,半响,才耸了耸肩,轻笑一声:“还算有分寸。”
她看得出伍六七的克制,也看得出这个看似冷漠的青年在那只蓝羽鸡跟上后刻意放慢的脚步。
只要刀还愿意乖乖呆在刀鞘里,他自身再怎么锋利也无所谓,玄武国的一些组织们可以安心了。
他们是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到达玄武国的,海鸥迎着船前行带来的航行风飘飘摇摇地起飞,他们洁白的羽毛在风中轻盈地晃动着,像是一朵云,或者蒲公英,漂浮在高远的晴空中,远处似乎有人在喂食,这群有生命的云朵盘旋了两阵就成群落到了码头上,开始互啄争起了食,羽毛横飞,从仙气飘飘变成了另一种仙气“飘飘”。
这是正常游客到达玄武国经历的第一站,也是玄武国最大的码头,链接四方,玄武国商品贸易不甚发达,慕名前来的游客却多,所以这个码头依然有着极繁华的风景,看不到边的巨舰小船在海岸边连成一线,如灵蛇巨蟒攀附在岸边,几乎要成为这座海边城市第二条海岸线,乍一看格外震撼。
鸡大保和小飞几乎要看呆了,迎面而来的热闹几乎要把他们吞噬,此刻,人已是第二种浪,他们从海上涌入陆地,又从陆地扑向海洋,大保下船时踉跄着被推了几步,几乎以为自己要被裹挟进去的时候,忽然感觉从后面传来了可怖的杀意。
不好,阿七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应激吗,大保心中叫苦不迭,他不敢想象伍六七在这里失控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顾不上自己的情况,扯开嗓子就要喊阿七。
下一刻,却被连自己带小飞一整个被从地上薅起来,他几乎傻在当场……抱起他们的,是阿七。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刀锋切割,逐渐留出了一条给他们行走的通道,收起杀意的伍六七很自然的带着他们往前走去,一直走到闹市区外,才轻柔地把自己小小的家人们放了下来。
“这样最方便,玄武国本来就不是旅游国,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来到玄武国的人或多或少都被科普了不要惹强大的人。”
他甚至低声解释了一句,垂着眼睛,虽然神色还是淡淡,鸡大保却可以能在他身上看出了一丝手足无措的紧张。
为什么紧张?难道那个杀气纵横,无情冷漠的玄武国首席也会惧怕什么吗?
可怖的杀意还在刺痛他的记忆,尖叫着要他警惕,要他离开,他的潜意识还在警告,在反复强调自己面前是一把如何危险的人间凶器。
鸡大保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个人间凶器对他露出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他就心软的一塌糊涂了。
他记起来了伍六七警告女人时剪刀在地上留下的略带折痕的路线,他记起来了刚刚伍六七放开他们时那轻柔的力气,傻子也能读出他动作里毋庸置疑的珍重。
是阿七啊。哪怕不太爱说话了,有点凶了,他还是我们家的阿七。可是,阿七,你为什么抱着我们抱得那么轻,轻得好像是,我们一挣你就要松手……
他一把拽住伍六七头上的揪揪,他许久没有对伍六七这般粗鲁,阿七睁大了眼睛,却也乖乖的蹲了下来,一蹲下来,他眼下浓厚的黑眼圈也就没有先前那么强的威慑力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就像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那样。
鸡大保沉默着站了几分钟,然后一把拉起伍六七往前走。
“阿七,我们走,旅行计划取消,该回去开店了。”
伍六七显然还没有搞明白是什么情况,他还在慢吞吞的说。
“可是,大保,这个票只包三天后的回程喔……而且你走的这条路,也不是回去的路。”
鸡大保实在深恨他这一副本地人的姿态,在之后的路线规划里,宁可拿着路边小摊卖的旅游地图研究也不愿意问伍六七一句话,在寻到旅馆好好休息一阵前,肠胃先发来了加急抗议,在场人一分钟也没有坚持到,纷纷同意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听说玄武国有很多好吃的。”
鸡大保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被滚烫的地板逼得不得不起来。
“但怎么都不开海边,最近的一家店都离码头那么远,还没有我们小鸡岛的服务贴心,我们开牛杂摊都知道要在海边!”
正默不作声跟着鸡大保的伍六七闻言望了远处,或者说这个玄武国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跟着鸡大保往前走。
当玄武国特有的茶馆旗帜出现在眼前时,鸡大保几乎热泪盈眶,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肚中那皱缩成石头的胃也逐渐苏醒过来,叫嚣着饥饿。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入茶馆的,一进去就大喊那在心里念叨了许多次的菜谱。
“老板!来一份小炒黄牛肉,干煸花菜,羊骨头汤!油炸花生米和桂花茶先上!”
等到香气扑鼻的茶水同酥香的花生米齐齐下肚,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有心情继续翻他的小地图,阿七不主动来看地图,小飞又看不懂,确定行程的重任全部压在自己身上。
他翻着周围的景观,路边的美食街,纸页沙沙声中,忽然感到了那一份迟来的寂寞,他无法抑制的怀念,那个见到什么东西都哇来哇去的阿七,那个与自己一起出谋划策,拿出什么东西都要挤过来看看的阿七,少了这一份闹腾,日子就冷了许多。
茶水也逐渐没滋没味起来,他又喝了一口,忽而从沉淀的余味中察觉出了什么,他还没辨认出这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大脑就已经轰然炸响,那是危险的征兆,是阴沟中毒蛇探出的尖牙,鸡大保豁然站起,把茶往地上一摔,茶具四分五裂,他也重重的摔回了椅子上。
天旋地转,他才发现,自己的视野先前就已经不知不觉的昏暗下去,小飞也躺在桌子上,可恶,他先前还以为小飞是困了。
“阿七……”小心
桌子被身旁的人狠狠一拍,翻转着飞了起来,伍六七旋身跃起,两脚蹬下,一脚踢正了方向,一脚把桌子轰然推出,气爆炸响,扫出一片哀嚎遍野,鸡大保看着他如同鸟儿般飞起来的衣角,以及,握在手上的,森冷的刀光。
“阿七,不要!”
伍六七没有回头,也没有犹豫,声音传来的时候,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像是握住了一个退路,一个死路。他闭了一下眼睛,轻巧的落在地上,左脚蓄力,疾射而出,刹那消失了身影,鸡大保的眼中只能看得见那飞溅的鲜血,渴血的刀光,还有人垂死的喊叫,一切随着药效发作都在变得愈发模糊,他望着刀光,如同看着一轮血腥的残月。
阿七,你在哪里。
阿七,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要你别带还带。
阿七……这把刀,他有副作用啊。
在世界远去前,鸡大保迷迷糊糊的想,但是他已经无力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他们又闹起了别扭,从鸡大保从迷药醒来后,被伍六七殷红的血眸吓了一跳后就开始了。伍六七一言不发,也不太愿意去洗自己染血的白卫衣。他不顶嘴,但他一脸倔强的往那里一站就是在往鸡大保添堵!魔刀千仞大大咧咧的被他背在他的身后,这小子一点藏的意思也没有了,这是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鸡大保也终于火起来,这小子自己偷偷藏了这种伤身的刀就算了,藏了拿出来还不解释,一副我错了但是我就是不改的样子。他把自己当什么?他把我当什么?鸡大保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家长脾气一上来,也不和伍六七说话了,堵着气往前走。
茶馆身处在闹市区,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出现,不,黑店开在闹市区这种事情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鸡大保强撑着底气往前走,无视了那些看似热闹的店面中投出的隐秘而危险的目光,心中暗骂玄武国果然是个鬼地方,不能待了,走,马上走,明天一大早哪怕自掏腰包他都要登上回家的船。
走出几里地,房子骤然稀疏下来,高度也有了显著的降低。
他停下来,伍六七自然也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小子回忆起过去,走路是猫儿般的落地无声,鸡大保习惯性的抬头确认了一下他的位置,面对自家几乎距离鬼魅只差死活一个区别的傻仔,他又想叹气了。
正是纠结,远处忽然传来的锣鼓喧闹声,山头随之被明亮的光点亮,如同银河流泻,群星盈盈,等到他们走近,才发现这是一条由火把组成的火龙,每个举火把的人瞧着都肌肉结实,步履稳重,身穿玄武国的传统服饰,这是一条玄武国人组成的队伍,但与白天见到的那些人不同的是,他们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为首者看见他们,就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长龙一个摆尾,一个系着红绫的果篮被远远的扔了过来。
伍六七接住果篮,终于有了动作,他一步踏出,平静道:“谁是武魁。”
“我!”一位铁塔般的大汉大喝一声,走路时几乎带出风雷声。
两人对视一眼,被落在身后的鸡大保几乎无法理解他们在那一眼里究竟沟通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乎同时出手。伍六七并未拔刀,他使鞘如使棍,山横,林扫,雨点,天震,隐隐带出的刀气更是凌厉,大汉虽然硬功扎实,下盘极稳,速度却略慢,几招下来就左支右绌,他再次一喝,须发怒张,如同金发的狮王,声音更是如同狮吼,叫人身形凝滞,周身气场拔地而起,狂沙大作,伍六七点了点头,又毫不犹豫的把速度提了一节,魔刀出鞘,割开飓风,精准无比的横在了大汉脖颈,大汉收了功力,反而大笑起来。
“好!这一场是我输了,敢问前辈要我们做什么。”
伍六七大概察觉到了身后鸡大保强烈的怨念,沉默了一瞬,又保持住无动于衷的态度开口:“这附近最适合旅客休息的客栈怎么走。”
“东南方向,翻过一个山,后面是一个山谷,里面有家客栈里的人挺好的。”
“……”
喧闹声远去了,鸡大保依然没有说话,伍六七心里终于琢磨不透了,他向前走了几步,身后没有传来跟来的声音,他僵硬了一会儿,反而感到一阵释然。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好像是一场三年的大梦,做着做着也做到了尽头。伍六七想,他不是没察觉出鸡大保的逃避,早在它没有来催自己去上班的第一天,伍六七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天他在二楼的窗口发了一天的呆,脑子里乱糟糟的,之后鸡大保就像是在自己面前消失了一样,它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伍六七于是一天比一天想得多。
他想到自己的改变,他想到自己再也无法那么自然的去犯傻,去相信别人,那些扎根在记忆里黑色情绪无声无息的在吞噬他,他想到那个最初的伍六七,那个被鸡大保命名为伍六七的青年,他想到鸡大保总是带着忧虑的眼光,他看着他的微笑,他看着他的魔刀,所有的情绪投向自己,又像是坠入了一片深渊。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成为一道行走的伤口,他没法回馈,他没法还给大保一个傻乐的阿七。
他只是在逐渐变得完整,越来越完整,于是曾经残缺的位置再也不适合他。
他,曾经也想象,那个沉默的,坐在高高尸骨堆上的自己,也能拥有一个家。
生在玄武国的柒也想回到伍六七的家。
于是他终于放弃了某种拙劣的表演,他和鸡大保一起来到了玄武国,这片曾经灌溉他的土地上,寻求一个结果,一个解脱。
他想再次成为鸡大保和小飞的,可以坦然交托的,亲密无间的家人。
他想回家。
他感受着魔刀千刃在自己背上的震颤,轻轻地想。
【假如回不去,他还有一把刀】
现在是走的时候了,他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开来,他的手越握越紧,仔细回忆着鸡大保这一路来每个眼神,每一句话。
快走,快走,你留下就是一场痛苦的彼此折磨,他们既然无法接受,你又如何要苦苦留下,成为他们心尖的一根刺,你为什么还要去做总有一日醒来的白日梦。
快走!走啊!!
伍六七终于咬牙往前迈了一步。
“伍六七!”鸡大保怒喝,他极少这样对伍六七发火,更是从来没有喊过伍六七的全名。但——你摆出这个要抛弃全世界,或者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给谁看!你要抛弃什么!
“伍六七!你要,你要抛弃我们吗!”
那个背影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但他还在往前走,鸡大保几乎使出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嗓子几乎被怒火劈开。
他冲着他一生的家人大喊。
“伍六七,你给我站住,你这回走了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鸡大保带着小飞跌跌撞撞地跑,连滚带爬地跑,他终于追上那个背影,然后一脚把这个发神经的死小子踹到地上,心里念着,不能再拖了,马上把他腿打断,然后连夜离开玄武国,我呸,旅游疗愈,疗愈着疗愈着乖小孩都不乖了!他要上天了!他要离家出走了!他要抛弃他们了!
他一翅膀挥起来,就要往伍六七疑似进了水的脑袋上敲,却敲到了一片水色淋漓上。
伍六七在哭,透明的液体无声无息的从眼中溢出,流了满脸,他却只是死死的咬着牙,一声也不吭,只有肩膀在忍耐中微微颤抖着,鸡大保一个没按住,他就自己缩了起来,埋着头抱着刀,像是一个已经被丢弃的倔强小孩。
那张大花脸不见了。
鸡大保几乎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了,他喃喃念了一句什么,心里却几乎只想得起伍六七的眼泪,那咬的几乎发白的嘴唇,接触到眼泪的那双翅膀火燎一般的烧起来。
伍六七从来没有哭成这样,他被人嘲笑了,他被人打得快死了,他被没理由的过去找上了,他都没有哭,他太会忍了,鸡大保茫然的、生气的想,怎么就这么委屈了,他鸡大保还活着呢,谁给你委屈受,我就揍他。
他扑上去,翅膀张得很大,把这个小孩紧紧护住,小飞也凑过来,他们蹲在这个玄武国的乡下,莫名其妙抱成了一团,傻得冒气,好在也仅有清辉明月,静静旁观了这个紧紧相拥的小家。
一通兵荒马乱后,哭的人擦干净眼泪,快被吓死的人回过神来,气氛尴尬了下来,只有小朋友还始终如一的往伍六七身上蹦,用热呼呼的身体安慰自己这位刚刚哭的很惨的哥哥。
大保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实在猜不出伍六七神鬼莫测的脑回路,一通火气顶着脑袋没地方去,又不好骂,某个人哭得黑眼圈外叠一层红眼圈,他但凡骂的出口都是个畜牲。
哦,等等,他是只鸡来着哦。
鸡大保忽然有了底气,他先跑过去,一脚把魔刀千刃踹开来,把伍六七不正常百分之三十的锅丢在他的身上,结果一抬头又看见伍六七开始冒委屈了。
鸡大保无语。
“委屈啥!一把吸生气的刀要你丢掉还不肯,你自己实在喜欢背着看看我也不是不让,谁让你老是一拿刀就脑子不正常了,有事没事氪命玩!你委屈!我还委屈呢!”
“之前那个女刺客给你打的剪刀本来宝贝的和什么一样,现在又不用了,我看那剪刀也没差这把破刀什么啊。”
一顺嘴就是一大长串的指责,鸡大保骂完后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生怕这小子又要二话不说就跑,好在他没啥反应,还在乖乖听着,鸡大保忽然意识到这个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沟通!人和人之间需要沟通!
鸡和人之间更需要沟通,不要难为他的鸡脑去琢磨这个小子脑子里都是什么了。
他斟酌着,拿出比调火锅料更多的耐心开启话头:“阿七啊,你为什么想离开。”
伍六七的手猝然收紧,鸡大保心惊胆战的看着他的表情。
“……我觉得,我在家里,你们都不开心。”
“?”鸡大保疑惑了一瞬,有紧接着想到自己之前的一系列行为,有些肉疼的想,这小子怎么忽然这么死认理,平时把自己气得快死的时候明明还能理直气壮的啃馒头。
“咳咳,那不是,你发生了一些改变,总要适应一下的嘛。”
“……不一样。”
“你别想东想西!我承认之前是有点害怕,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害怕你。”鸡大保紧紧盯着他的表情变化,终于察觉到一丝根本的动摇,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问题。
“阿七啊,我害怕的不是你啊,我只是害怕我的傻仔丢了,我不怕他变,我只怕他再也不认我们了,怕他又要回去当什么威风又强大的狗屁首席刺客,之后又遍体鳞伤的倒在一个我去不了的地方,要是,要是你下次没能飘到小鸡岛呢。”
“我们去哪里找你啊。”
“大保,我永远把你们当家人,但是,我没法保证,我一定是我,我可能再也没法回到从前。”
我,现在的我,真的能再一次成为你们的家人吗,你们真的能接受过去的我吗?
明明没有说出,鸡大保像是听见了对面人潜台词,他闭了闭眼,决心下点猛药:“阿七,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没法接受你的过去,还有被那段经历塑造的身为刺客首席的你。”
“是!我就是没法接受!我就是不喜欢你过去的经历!”鸡大保爆发了,他直直地看着伍六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但是!这不是说什么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我认识的从来都是伍六七!”
“你只是失忆,你只是重新开始,又不是什么人格分裂,你一直是你,我认识失忆后的你,我才……我才不想接受!”
“我不想接受你在玄武国这个破地方长大,我不想接受你从小在冷漠无情的环境里打滚摸爬,你明明很会心软,你明明最喜欢剪头发,吃牛杂,你又笨又没用,我那么逼你,你还是一个人都杀不了,从前他们是怎么逼你,才把你逼成了那个……残酷无情的样子。”
“我害怕你过去的痛苦追上你,我害怕现在的家再也温暖不了你,我还怕……
怕你走远,怕你受伤。
怕你陷在打打杀杀里,怕你被人骗被人伤。
大家都说你从前很强,是天下第一刺客,可是你才刚成年就一副要死的模样,被我们那么随便的在沙滩上拖也没有一个朋友冒出来拦着,一摸瘦得骨头一大把,还不如我把你养得好。
如果登顶的代价是这个,我宁愿你永远不要是那个天下第一。”
“你是该活在小鸡岛的阿七,你喜欢剪头发,之后换个爱好也行,但是不可以是打打杀杀,玄武国有什么好,一点也不好。”
鸡大保看着阿七,一字一句的问,或者说,求:“阿七,别回去了好吗。”
大保,你现在看上去好双标喔。
我也是玄武国的人,我也曾是这荆棘丛中最尖锐的一根刺,我……
伍六七蹲下来又一次把他们的家人们环入怀中,闷闷地说:“好。”
他抱得很紧,一点也不小心翼翼,用的是一辈子也不想撒手的力气,于是他的家人也拼尽全力的回应了他。
大保,谢谢你。
所以……风神像下面是有一面镜子吗?
少年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与他长的十分相似的面孔。不同的是那个人一副吟游诗人的打扮,头上戴着绿色的贝雷帽,风吹起了他渐变色的发辫。少年从他碧绿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由与故乡的天空,那宛若藏着神性。
少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一愣,明明是陌生的人,却没有了警惕与防备,这人仿佛有天然的亲和力,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少年十分不自在。
他在震惊之余又了然,怪不得那么多人将他认错。周围很安静,一些骑士甚至拔出剑,他们都看向那个绿油油的家伙,这装扮才符合吟游诗人;又警惕地看向少年,这俩人简直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
少年轻声说:“你好啊,温迪。”
对面正版的温迪显然没想到少年会认出他来,那双温柔的眼睛在一瞬闪出了光,但很快又掩藏住了。
“好久不见。”简短的四个字,让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之前见过?还是朋友?为什么毫无印象?不过终于可以解释为什么见到温迪会很熟悉了。
群众一听,纷纷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连忙道歉:“原来都认识啊,都那么大敌意干嘛?我们这里可是自由与包容的城邦。”
骑士们将剑收回刀鞘,行了一个标准的蒙德礼仪。
温迪仍然微笑着,转过头来对其他人说:“真是抱歉,让你们误会了,这是……额——应该算是我的哥哥吧,初来蒙德还希望大家多担待。作为赔罪,改天多唱一首诗。”
无中生弟的少年:?
朱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说你们二人为什么长得如此相像?原来是兄弟啊。”
其余人都挥了挥手:“走了走了,让他们兄弟二人叙叙旧吧。”
等众人都离开了,温迪转过身来,发现少年一直在默默的打量着他。“哎呀,我可遇见了一位大诗人,我可是怕抢了我这个提瓦特最棒的吟游诗人的饭碗呢。”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少年喃喃道,只觉得风的呼吸有些急促,搔痒着他的面庞。
温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当然见过啦,我刚刚不是说过,你是我的哥哥。”
少年暗暗想到:假戏真做了?我可不记得我还有个弟弟,不过既然对方帮自己开脱,恰好可以借这个身份在城里面蒙混过去。
温迪继续发挥他坑蒙拐骗的招式,胡说起来也是一点也不脸红:“我想一想哈,你初来蒙德,要不我带你去转转?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人好像真的认识少年似的,是本来就自来熟,还是怎么的?他好像对外人的到来毫不意外,甚至还主动帮忙,他真的一点也不戒备吗?上面心中有着满满一串的疑问,不禁扶额叹息,自己死了就死了,还被哪个闲的没事干的魔神拉到现在。似乎有一个向导带我认识一下,现在的蒙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到如今的安静祥和,也不留什么遗憾。曾经陪伴少年那个小风精灵,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少年思考完便点头应允,看得出来,温迪现在很高兴。
“要说观赏蒙德城最好的地方,那还得是——”他故意留了一道悬念,少年有一些懵,只觉得周围的气流流动的飞快,似乎要将他给托起来,但一点也不伤人,是一种柔和的气流。头发被吹乱了,他觉得这应该是某种奇怪的力量,这个诗人不简单!
恍惚间,少年感觉自己来到了高处。
“——还得是风神像上!这里可以看到蒙德城的全景哦。”少年才发现,温迪一直牵着他的手,心中却并不抗拒,再转头一想,问道:“这是不是有一点亵渎神明的意味了?”
“你是说风神巴巴托斯吗?那家伙已经失踪好多年了,这种小事祂可不会管。”果然,这个吟游诗人不敬神明,怪不得蒙德人私底下总是吐槽,在信徒中确实有点格格不入了。
“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蒙德,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看着下面繁华又祥和的景象,少年轻声说道。
“我也很喜欢,不过,你认知中的蒙德是怎么样的呢?”
混乱,压抑?或者是由一个君主所残暴统治的国度?民不聊生,落后封闭?少年在心中暗自嗤笑一声,但眼里却闪着光,回答道:
“我认为,那是一个失败又成功的国度。”
失败是因为有一个失败的君主,尽管为保护人民而筑起高墙,人们失去自由,想要化身为白鸽冲破风的屏障;成功则是在黑暗中总有那一两火星,燃烧着抗争的火焰,释放着真情的温暖,在漫天狂风与冰雪中,有那么一群同行人。
“原来你是这么看的,真是一个很特别的想法,很久之前的蒙德也是这样的,但事物总是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比如说造就了如此美丽的一个城邦。”温迪的神色中也有一丝的怀念。
总感觉他知道点什么,或许与那神秘的风神有一定的渊源。少年试探性的问道:“你是风神的信徒吗?”
“嗯?”温迪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很快就露出了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我作为蒙德子民,对风神当然有着对赤诚的信仰咯。”
………总感觉这句话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
温迪调皮地像少年眨了眨眼睛,可是底下突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打断了,上面的谈话:“温迪!快从风神像上下来!哦,愿巴巴托斯大人宽恕这个不敬神的吟游诗人……”
这个声音显然是教堂芭芭拉小姐的,她一边有些生气,一边又想着个神像祈祷着。
“哦,这位是西风大教堂的芭芭拉修女,一名很友善的小姐,一直对我这种信仰风神的行为不太理解。”
讲真的,我也不太理解。谁家信徒经常跑到神像上面,还说着一些不敬神的话语啊。少年这样想着。
“嘿,再跑就来不及了!”温迪拉着少年的手,又是一阵狂风刮过,刮的少年睁不开眼睛。等到风止,他才能看清。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刚刚的风原来威力那么大吗?
不对!这很明显是瞬移的能力,为什么他要带我来这里?终于要对我这个外来者动手了吗?
少年心怀警惕,才发现温迪一直牵着他的手,表情淡然自若。
等等!这个地方莫名的熟悉,少年看向那座最高的塔,四周有着难以让人靠近的风墙,还有一些明亮的封印印记,那个高塔他一生都不敢忘记,他曾在那里坠落。眼里浮现出的是高塔孤王暴戾的笑声,自己中箭跌下高塔,他隐约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欲将自己接住。
回忆断了,这里是旧蒙德的废墟……也是触景生情,温迪投来了安慰的目光,表情好像说着不要担心。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这个地方与外边不同,充斥着暴戾的风声,着实让人感到压抑。当初的严肃,安静早已不再,残墙断瓦,枯木萎草,甚至还有一些魔物的气息,少年仿佛回到了从前。
“跟在我后面哟,不要走丢了,带你来故地重游一下。”温迪依旧保持着笑容,如同和煦的阳光。
他们在里面走着,看向其中熟悉的一砖一瓦。他已经死了……没错,我们成功了,新蒙德就是最好的证明。
翠绿的新芽,在青瓦的裂缝中顽强生长。
但好像忘了这里的危险性,果不其然,他们两个惊动了魔物,少年并不认得这些,温迪解释,这些是丘丘人,一些曾经被诅咒过的人民。
悲惨的命运总是会毫无征兆地降临,在某些人身上。
那些丘丘人挥舞着木棍过来,温迪聚集起来风的漩涡,将那些魔兽困住。“这里还是挺危险的,不过我会保护你。”曾经看着你从我眼前坠落,我那时没能抓住你,这次不会了。
少年心中了然,试探性的问道:“巴巴托斯?”
“嗯。”温迪又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不过我更喜欢温迪这个称呼。”
原来如此,风神本人,之前的那些疑问都可以说得通了。或许可以向他寻求一下,我曾经朋友的情况。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千风中一缕的化身,是一个风精灵,性格挺活泼的,你是风神,请问一下有没有他的消息。”少年问道
“那是当然,不过风神给你当了导游当了一天,晚上再告诉你。”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美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们去听了清泉镇的流水声,漫步在低语森林的小径,探索了各式各样的遗迹,与许多有趣的灵魂交谈,美好而充实的一天。
夕阳只剩最后一点光辉,似有人将黄昏揉碎,挥手飘洒:霞光洒在山巅,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挥挥洒洒;霞光洒在田野,如稻麦般粒粒金黄,丰收在望。黄昏是彼岸,是破灭前最惬意的结局。此岸,彼岸,连接起来,便是整个人生。笑叹红尘,东边,谁在为谁谱着歌;西边,依旧黄昏,烟云而过。
“夜晚马上要降临了,这时候,蒙德城是最美的,我这个吟游诗人都忍不住要想唱一首诗呢。”他与少年并肩坐在山崖最高处,看着日光下坠,看着夜幕升起。
少年的眼里闪着光,似乎是夕阳的倒影,也或是心中的明亮。
宛如一场梦,之后是满天星辰。
温迪似乎想到什么,对少年说:“我以前听过一个传说,说是提瓦特的星空,其实是虚假的,外面是混沌与原初。”
少年勾起嘴角:“虚假之天?这个话题蛮有意思的,如果是吟诗的话,那就大有看头了。”
“等等,有句璃月的古话叫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还挺有意思的。”两个人会心一笑。
温迪突然低下头去,从手里拿出来了一个小东西,是一只蓝色尾巴的蜥蜴。这很像之前碰到过的那一只。
“我以前觉得这个很好玩,逗一逗那些小生灵真的有趣。”
“或许他们觉得那不怎么有趣。比如我之前就遇到过一只。”
“可惜啊,以前没这个能力。”
两个人越说越投机,把弄着手中那只小蜥蜴。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卷起少年的发梢。他低声说道:“温迪。”
“嗯,我在。什么事?”
“我想说,很高兴遇见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看来他猜出来了,不过这一句话填起了温迪千百年来心中的空缺。
“说来也是挺惭愧的,我这副模样也是借的朋友的哦,一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
少年的心弦仿佛断了,不知道他曾经的那个可爱淘气的小精灵,在这些年来遭遇过多少苦难与挫折呢?
“小风精灵长大了呀,都是风神了。”肯定吃过很多苦吧,少年伸手摸了摸温迪的头,就像以前那样。
流星从天边划过,落在了凡间。
“看,是流星耶。许个愿吧。”少年说道。
“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温迪假装闭上眼,向上天许愿。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哟。”
………
酒馆?确定没错?
“你学会喝酒了?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是未成年,酒馆会让你进去吗?”少年有些担忧。
“老板可是我的老朋友,我是那里最常见的客人。”
“我看你是跟莱艮芬德的学坏了,一天到晚不干正事。”
“冤枉啊!这跟莱艮芬德可没多大的关系,我待了那么多年,就喝点小酒。”少年感觉自己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
温迪牵着少年又一次的瞬移,直接到了酒馆。里面的老板查尔斯热情的向他们打个招呼:“哟,温迪。这次来的挺晚啊,想必这位就是你的哥哥,幸会幸会。要不要尝一尝本店的新品?”
“抱歉哈,我不喝酒。”少年摆了摆手,带着温迪到一个座位上坐下。
看着眼前的那些酒水,温迪立马就喝了起来,少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时而默默的关心一句:“少喝点……对身体不好……不,我不喝……”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温迪越喝越多,脸上开始泛起了红晕,眼前的少年也出现了重影,他立马握住了少年的手,听到少年说了一声:“我一直都在。”
“我……我怕你,怕你突然走了……不辞而别,和上次一样……”喝完酒的眼眶里沁着泪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敢向外表露自己的情感,这次的故人归来,直接戳到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好似在梦境中,一切都是虚假的,温迪脑袋昏昏沉沉的,在桌上上酣睡起来,还说着梦话。
少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总归要走的,生死不可逆转,这次大概只是一个回光返照。他只希望温迪醒来之后不要太难过,他将自己的斗篷披在了正趴在桌子上的温迪身上:
“当心点,别着凉了,要多照顾好自己。”
少年的身影缓缓消散,化作无数的光点,归于那片提瓦特的虚假之天中。
风又来了,好像做了一个破碎支离的梦。
温迪看向桌上,上面有一片羽毛和一条便签:
小风精灵也要天天开心哦。
Summary:非要缠着一个人不放,所以结果是五条悟爱上了很多人。
夏油杰很赌气地把五条悟丢在卧室里,自顾自地走出家门。他越走越快,但一路上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看来五条悟没追上来。
五条悟,这个可恶的男人。夏油杰试图把五条悟抛在脑后,却只能想起刚刚五条悟含着棒棒糖,腮帮子鼓起一块的可爱表情。他不由自主地软化了。
真是不争气。干嘛非得想他。夏油杰一边怒斥自己,一边愤怒地回身去找五条悟。至少得让这个混蛋说清楚吧,夏油杰的愤怒里慢慢地混进了委屈。然后他砰地撞进五条悟怀里。
“杰果然不会把我丢在那里不管的。”五条悟笑嘻嘻地环住夏油杰,很幼稚地带着他一前一后轻轻地......
“杰果然不会把我丢在那里不管的。”五条悟笑嘻嘻地环住夏油杰,很幼稚地带着他一前一后轻轻地摇晃,“我还没说完呀。我只爱杰,真的只爱杰。”
夏油杰更动摇了。他自我催眠,总归以后的日子那么长,五条悟要是有一点出轨的苗头,那就要他好看。但无论如何还是觉得不好受,一想起五条悟有那么多,竟然能以百来计数的前任,他年轻的心就像泡进陈醋里,又酸又涨还会变得皱巴巴。
此时五条悟又开始用这种幼稚的办法拥抱他,夏油杰顺着五条悟晃动的幅度一头磕在五条悟的肩膀,恶狠狠地威胁他:“你最好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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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所有的青春期的男孩一样,夏油杰在课后去喝汽水,看最新的漫画刊,去电玩城打电动。与此同时他也是个好学生,拿全A的成绩单,笑眯眯地跟老师讲敬语,在同级生中拥有极好的人缘,参加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
然而他也和普通的学生不一样。特立独行地留了长发,打耳洞戴耳扩,将校服裤子改成更宽松的适合打架的样式。
能看见诅咒这件事夏油杰告诉过别人,比如他的父母。但没人相信,都说是小孩子眼睛通灵,以后就好了。
但是五条悟的存在是绝对保密的。在他还在念国中时,大概是一年级,那一天夏油杰如往常一般站在月台上等电车,一抬头发现轨道对面立着一个男人,很高,有细羽一般的白头发,还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蓝眼睛。男人很可爱地歪歪头冲他一笑,电车开过去,再一看男人已经不见了。
那就是和五条悟的第一次见面。后来第二次见到他时,夏油杰知道了男人的名字。当时他正和一帮人打架,五条悟慢悠悠地走进中学生们的混乱战局,看着夏油杰把那些人撂倒,最后轻轻搭上夏油杰的肩:“哎哟,杰好厉害,好厉害喔。”
夏油杰因为打斗而滚烫的身体更加燥热了。这个男人,他身上同样有一种可爱的很甜蜜的味道。就像,像街角的蛋糕店旁边蹲着的那只大白猫。
夏油杰被这味道蛊惑,晕晕乎乎时听见男人哧哧地笑:“五条悟,我叫五条悟。是为了见你才来的。”
好奇怪的人。夏油杰不自在地想要挣开五条悟的手。夏季的制服布料太薄了,五条悟的手掌心很烫。但是五条悟俏皮地冲他眨眼,新雪般细白而柔软的眼睫把他的蓝眼睛遮住又露出,渐渐地泛成潋滟千万里的海色。
夏油杰的心狂跳起来。好奇怪,这太奇怪了。他不由得将视线固定在五条悟的蓝眼睛里,像走进一个漩涡一般任由自己陷进去。
“五条,五条先生,”夏油杰看了一会儿,一激灵地清醒了。他一开口就打了个磕绊,“您为了见我,然后?”
五条悟又露出了很可爱的笑容。
他涂了唇釉吗?为什么笑起来嘴唇粉粉的反光——夏油杰很难将自己的视线从五条悟脸上移开。他看着五条悟在身前蹲下,微微仰视着他,如同宣誓一样说:“然后,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爱你,只爱你,直到你回归死亡的怀抱。”
什么啊,这是什么告白吗,可我们只是第二次见面。果然更奇怪了吧。夏油杰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看着五条悟很快活地挥挥手,面对着他倒退着走,一边走一边道别:“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然后五条悟像第一次、也像刚刚突然出现一样,咻地一下不见了。夏油杰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才背上书包去搭电车。
自此,五条悟像一块从月亮里融化出的影子。夏油杰疑心地去看,所看到的只有他身边无缘无故被揍了的找他麻烦的人、每年生日都会出现在桌面的花和礼物,五条悟本人却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不至于是白日做梦吧。当时五条悟按在他肩膀的手掌很沉,蓝眼睛看着他时也非常专注。再加上那些礼物里的贺卡:日安,亲爱的。祝你生日快乐。然后是一些甜蜜腻人,夏油杰不好意思讲出来的话。
但是这样不清不楚地就再也不见了,这怎么能行。夏油杰决定把五条悟揪出来,好好讨个说法。
“五条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交往?”
生日当天,一过十二点,五条悟如他所料地出现了。
刚跨进十七岁的夏油杰跟五条悟说话还是磕绊,他有些紧张,也许是误会了五条悟当年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呢?要是这样的话,这听起来就太失礼了。
但他确实在拿这片月亮的影子当做借口,比如真的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或者啊啊,是这样的,真的很抱歉,我已经有了恋人了;再然后是的这份生日礼物是恋人送的,所以你的我不能收,真的谢谢了。
但现在分毫未变的五条悟叼着糖棍对他笑,蓝眼睛戏谑地一眨,没让这份借口落在地上:“五条先生?好生分啊。我难道不是杰的男朋友吗?”
“还是说,杰一直不知道我们是在谈恋爱呢?”那双蓝眼睛凑近了,五条悟啵地一口亲在夏油杰嘴角,“杰之前太小了嘛,而且现在也还没有成年呢。”
夏油杰一下子涨红了脸,他紧张地舔舔嘴唇,尝出来一点甜味。草莓?还是橙子?这让他又想起来五条悟刚刚亲过这一小片皮肤,一下子连脖子也红了。
男孩的窘态被五条悟尽收眼底。他很宠爱地捧起夏油杰的脸,拿鼻尖去顶夏油杰的鼻尖:“杰很喜欢我吗?告诉我杰有多少的喜欢吧。”
夏油杰被成年人撩拨的晕头转向,很凶狠地一呲牙,把那根棒棒糖从五条悟口腔里勾出来,揪着五条悟的领口亲上去。嘴唇被牙齿磕的很痛,他在五条悟的笑声里不甘示弱地啃咬五条悟的嘴唇。都不是,是他从来不会选的奶油味,太甜了,被勾出来的糖还化在他手指间,黏糊糊地散发甜腻的味道。
“就算我很喜欢,可是悟一直都不来。”夏油杰喘息着松开嘴唇,很委屈地控诉五条悟鲜少现身。他又被五条悟的眼睛给吸引住了。月亮和卧室的灯都是从五条悟身后打下来的,五条悟背着光,五官轮廓都昏昏的,只有蓝眼睛亮的出奇。
五条悟轻轻地摸着他略有些散乱的发顶,他想了想,很突然地蹦出一句坦白:“杰,我有很多个前任,上百个喔。”
什么,上百个。这是什么奇怪的图鉴收集仪式吗?难道我也是藏品之一?夏油杰一下子被这个数字给打懵,然后出离地愤怒了。他挥开五条悟的手,觉得刚刚因为亲吻而产生的悸动如同笑话:“难怪你不来,重婚是犯法的!”
五条悟惊诧地瞪大漂亮的眼睛,夏油杰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也没什么嘛,就是亲了几口,什么都没有损失。
此后五条悟一直陪在他身边。夏油杰逐渐地看出五条悟的奇怪:没有进食的需求,对于甜品的热衷只是出于嘴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笔钱财,据本人解释都是合法的。与此同时,五条悟也从来没有展现出衰老的迹象。
“嗯、嗯,所以悟算什么呢?”二十七岁的夏油杰裹进干爽的毯子里。明明已经很困了,却突然又想起年少时对五条悟的猜想。真的是妖怪吗?还是别的什么呢。他强撑起精神来问五条悟。
五条悟凑上来,还像对待少年人一样很怜惜地吻他,手掌轻轻地顺着他的长发:“我是诅咒喔。杰能看到那些东西吧,丑丑的很恶心的样子。我和它们是一样的。”
“才不一样!”夏油杰小声但坚定地反驳起来,“……才不一样呢,悟一点也不丑啊。而且诅咒别人是看不到的,悟、悟能被看到。”
五条悟闷闷地笑起来,一把将夏油杰团进怀里。他揽着夏油杰安静地躺了一会儿,用手指丈量夏油结实柔韧的背脊与腰腹。六眼啊最强的咒术师啊什么的,这个夏油杰都不知道。
所以会是什么呢。五条悟最后还是想问。他拨弄着夏油杰的耳垂:“那杰觉得是什么呢?”无论什么时候,「夏油杰」好像从没提起过这些。
夏油杰已经要因为这轻飘飘的触碰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抛出几个音节:“大概是某位神明吧。”
五条悟一下子又笑出来,惹来夏油杰不满的哼声。他赶快拍了拍夏油杰的背:“睡吧睡吧。”
夏油杰便咕哝着睡着了。五条悟却在黑暗里瞪大眼睛。这个笨蛋,哪会有神明这样执着到扭曲,非要缠着一个人不放呢。
非要缠着一个人不放,所以结果是五条悟爱上了很多人。男人女人或者非人的生物。每一场恋爱,每一个恋爱对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八十二个恋爱对象是一只毛色鲜艳的狐狸。五条悟找到它时,它正在雪地里撕咬一只兔子,胸腹雪白的毛发都被鲜血染红了,尖吻探进兔子的腹腔。五条悟站在雪地里看饱餐后的狐狸打滚,用雪水清洗毛发。然后他慢慢地接近,轻轻抚摸狐狸的背毛,把狐狸身上粘着的雪沫拍掉。果然被狐狸咬了一口。五条悟却笑了。
五条悟每天都来看狐狸,固执地去摸它。狐狸的牙齿一次次在他手掌咬出血洞。直到某一天,狐狸趴在小山丘上晒太阳。五条悟坐在狐狸身边,狐狸从鼻腔里溢出哼声,任由五条悟把手掌贴上它的背毛。
后来狐狸老去了,牙齿变得圆钝,再也咬不动五条悟的手掌。光亮的皮毛也粗糙。五条悟把狐狸带回家里,等到一个平常的冬季午后,狐狸在他膝头轻轻地用黑鼻头拱了拱他的手背,渐渐停止呼吸。五条悟把它放在后院的雪地里。一夜大雪,第二天院子里鼓起一个小小的坟茔。
第一百一十七个恋爱对象,是一位三十多岁将近四十的女人。她在咖啡馆震惊地听着他的告白,然后很宠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悟,是吧?”她温柔地笑,“要是我在年轻的时候遇见你,肯定会因为你而疯魔一样着迷的。”
五条悟笑着亲吻了她的手背,为她付了咖啡钱。她的脸上浮现出少女般柔软欢欣的表情,略微羞涩地将一绺头发别到耳后,再次爱怜地摸了摸五条悟的额发。
第二百个恋爱对象是个漂亮的男人。男人开一间酒吧,心情好了就穿着衬衫马甲站在柜台后调酒,心情不好关门歇业,谁也找不到他。五条悟对他告白时,男人正叼着烟把长发扎起来,闻言很纵容地一笑:“悟和好多人在一起过。我也一样。没关系,现在我们相互喜欢就够了。”
五条悟气愤地咬了他的嘴唇,尝到一股呛人的焦油味。他一边咳一边说:“杰只和我谈恋爱好不好?”
男人拿他没办法,把烟按灭后很心爱地回吻了他,好笑地改口:“那悟也只能跟我谈,不然就太不公平了吧。”
还有穿长裙校服的的少女、路边黑色的流浪猫、开寿司店的中年男人……很多很多,男人、女人或者非人的生物,无一例外地有金棕色的眼仁,看向五条悟时便折射温柔纵容的目光。
他、她、还有它,这些人凝视着五条悟时,五条悟也看着他们躯壳里如一的灵魂。
那个人的灵魂。在死去、躯体被别人夺走占据也要回应五条悟呼唤的灵魂。
看着他们时,五条悟又难免地想起来最最开始。丸子头的同级生打着哈欠推开他的宿舍门:“早啊,悟。该去上课了。”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友情与爱情的界限模糊了。
他们在课后去喝汽水,一起看最新的漫画刊,然后打赌去电玩城打电动,输了的人请客吃饭。骑着单车冲下陡坡,然后坐在丹桂树下吹风,同级生也在闲谈间不厌其烦地笑眯眯地教五条悟改称呼。
某个人,那个人。他特立独行地留长发,打耳洞戴耳扩,将校服裤子定制成更宽松的适合打架的样式。
然后他至死也不敢脱口而出的话竟是:我们还能再相见吧。
不敢说,生怕夏油杰也像里香那样,被最扭曲的诅咒缠缚。所以他只好沉默地吐出空气。
那个人读懂了他的唇形,很难为情地笑:最后倒是说些诅咒的话啊。
愿意被诅咒,他愿意被诅咒吗?只要不用术式,然后——
“我们还能再相见吧。”
当时五条悟没能说出口的话如一根隐秘的刺一般一直哽于喉间。
然后,然后。五条悟回神,他的手指被病床上的夏油攥住了。
悟,悟。夏油杰的声带被岁月朽坏了,面容苍老,生命如即将燃尽的蜡烛。
往前再数几年,走在路上时分毫未改的五条悟仍很稚气地笑,然后牵夏油杰的手,把甜筒送到夏油杰嘴边。
“我吃不了啦,悟。”夏油杰无奈地笑笑,“我老了,但悟还是很年轻帅气呢。”
夏油杰第一次这么说时,五条悟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亲了他一口:“那我也不吃了。”他把那支慢慢融化的甜筒丢进垃圾箱。
去年的时候,夏油杰不得不坐上轮椅。地板上随便掉下的一小颗豆子都能让他饱受骨折的摧磨。康复后五条悟懊恼地把家里所有的豆子都丢了出去,然后将夏油杰连同轮椅一起运下楼,去进行日常的散步。
“我们是恋人。”五条悟会向每一个打量他们的路人展示戒指,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七十年。”
现在五条悟伏在他床前,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很可爱地歪着头,但蓝眼睛却不笑了。
“我们还会再相见的。”五条悟说,反手将夏油杰干枯的手指握在掌心。
毫无疑问,五条悟兑现了他的诺言:我爱杰,只爱杰。直到杰回归死亡的怀抱。
这是五条悟第二百七十四次同夏油杰告别。他捧着那个小盒子,突然觉得这样好卑鄙。夏油杰本来能够拥有普通人的幸福的一生,家庭和睦美满,最后到了这样的时候,很多人簇拥着他,为他的离去而哭泣。
但这又怎么样呢,五条悟生时是最强的咒术师,即使如此也没能留住那个夏油杰。死后五条悟因为遗憾化为诅咒,他一次次找到夏油杰的灵魂,然后、像这样,硬生生地把他的人生掰到与五条悟重合的轨道。
所以我们对彼此,无论如何都是有所亏欠的。
是上一次吗?还是上上一次。人死亡后的告别仪式好像、大概都是相似的。
只有太久太久太久之前,那个坐在小巷子里的夏油杰。
所以现在也太单薄了,这一次的杰,他也应该有一束花。
“一束蓝玫瑰。”五条悟不想笑了。他接过包装好的花束,包花的姑娘看他年轻帅气,忍不住要攀谈两句:“是给您爱人的花吗?”
五条悟点点头。小姑娘都为浪漫的情节而感动,她感叹道:“您的爱人真幸福。拥有这样的爱,她一定是个很快乐的人。”
五条悟愣在原地。最后他只是摇摇头,很轻地笑了笑:“我的恋人已经八十七岁了。我想,他度过了幸福的一生。”
十七岁的夏油杰匆匆地拐进巷子,这是一条稍微近一点的路。夏天的傍晚仍然很闷热,他急着回家去拆一根冰棍消暑。
但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了。突然出现的男人有细羽一般的白发,在背着光的巷口,他的蓝眼睛也闪闪发亮,好像最清澈的湖底打磨好的玻璃。
这个奇怪的男人一伸手把夏油杰拦下来。他身上有柔软甜蜜的、就像糖霜,裹进热面团的黄油什么的,那样的味道。男人手掌心很烫,透过夏季制服薄透的衣料,让夏油杰年轻的心脏猛然剧烈地鼓动起来。
“五条悟,我叫五条悟。是为了见你才来的。”五条悟歪歪头,很可爱地冲他笑。
什么啊,好奇怪。夏油杰逐渐头晕起来。这是什么角色扮演或者那种随机抽取路人整蛊的活动吗?可是也没有摄像机什么的。
五条悟笑着在他身前蹲下,夏油杰只好问:“来见我,然后呢?”
“然后,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爱你,只爱你,直到你回归死亡的怀抱。”五条悟明亮的蓝眼睛很快活地一眨,随即站起身同他挥手,“那么,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从此五条悟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夏油杰疑心那是个梦,但男人的笑、手掌的温度、从衣襟上飘过来的甜味,这些东西都真实地存在于那个午后。
总之五条悟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便渐渐地把五条悟淡忘了,有时候想起也觉得好笑,便当做故事讲给家人听。
这一生平淡顺利,数次灾祸都与他擦肩而过。直到他躺在病床上,妻子儿女为他即将离去而哭泣,他突然又想起来那个白头发、蓝眼睛在夏天的午后闪闪发光,很可爱地冲他笑的五条悟。
我们还会,再相见的吧。
会不会呢、
“五条悟,我叫五条悟。是为了见你才来的——”
*年夜饭见家长流水账
*依然很雷很俗很娇
*警告:内含父母爱情
诸葛渊跟李火旺一道回家拜年,李火旺在楼道里紧张得同手同脚。诸葛渊说:“是我见家长,又不是你见家长。”
李火旺关节僵得嘎吱作响,问他:“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诸葛渊左手提着脑白金,右手挎着水果篮,羽绒服下摆还牵着个李火旺,一点不怯场的:“本来就没什么事啊。”...
诸葛渊左手提着脑白金,右手挎着水果篮,羽绒服下摆还牵着个李火旺,一点不怯场的:“本来就没什么事啊。”
李火旺抠着食指边上的肉刺问:“我一会儿怎么介绍你?”
诸葛渊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你还没向家里介绍过我啊?”
李火旺急了,就地展开一段长达三分钟的论述,摆事实讲道理,从我早就跟家里出了柜到这次上门还是爸妈主动提的,结论斩钉截铁:他们就是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也不可能不喜欢诸葛渊。
说完猛喘气,发现诸葛渊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李火旺肩膀一垮,证明题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诸葛渊腾不出手,凑近一点用下巴抵了抵他的鬓角,“一个称呼而已。我这个姓讨巧。”
“他这个姓倒是讨巧。”孙晓琴坐在玄关的鞋柜上翻手机。
李建成兜着块上了年头的围裙走出来,手上还在滴水,被他裹起下摆擦了擦:“是呀,火旺这个男……男对象,我记得还是复姓,没准有点来头的。”
孙晓琴把屏幕往他眼前一戳,夫妻俩凑到一起复习知识点。哦哦,对,想起来了,人叫诸葛渊……
李火旺在门外发愁,他爹妈在门里也愁。
一来李火旺长到二十好几,考上过重点,又生过重病,人生起落就像锅里翻炒的鸡蛋。他们有过儿媳上门三年抱俩的美梦,也做过儿子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可这来了个男对象要怎么招待,实在找不到教材。二来诸葛渊的姓氏罕见,几十年念书上班也碰不到一个。平时做长辈的喊人,姓赵就喊小赵,姓王就喊小王。但对着复姓总不能喊小诸葛,听起来像什么梁山好汉的外号。
“他不是叫诸葛渊吗?那就只好叫小渊了。”
“第一次见,会不会太占人家便宜啊?”
孙晓琴眼睛一瞪:“他占我们火旺便宜,我还得给他包红包。谁占谁便宜啊?”
李建成嘿了一声,转过去说快快快,听见他俩脚步了,替我把围裙解下来。
“你等等,我得把帽子解下来,太热了……”
诸葛渊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凉气。拢共七层高的楼,又没装电梯,这已经是第三次中场休息。李火旺的膝盖是没事,他的手快拎脱臼了!只好放下那堆大包小包,舒了舒红肿发烫的指节,回过身去“啪”的一声,两掌同时拍在李火旺脸上,又用力揉了两把,捧得他双颊鼓起来,看着又喜庆又暖和。
“放松点,嗯?”
“可是……”李火旺可是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诸葛渊走在前面,也没让他可是完,每转一层就问一句:“新衣服标签都剪了没?”
“剪了。”
“水果篮子翻过底吗?”
“翻过的。”
“阳台上衣服记得收了吧?”
“扔沙发上了。”
“真棒,”他放慢脚步好让李火旺牵得紧些,笑眯眯地问,“刚上来前车锁了吗?”
“锁了呀……哎,等等,”李火旺一顿,陷入思维迷宫,“不对……好像没锁。不过我记得我……”
诸葛渊嗯了一声,心说分不清就对了。脚步没停,放他自己在后面揪花瓣。一会儿锁了,一会儿没锁,顾不上想别的。等一口气爬到顶楼,他忽然哦哦哦叫起来:“我想起来,肯定锁了!你还让我拉了把车门——唔!”
诸葛渊站定在一扇防盗门前岿然不动,李火旺一个抬头撞在他背上,捂着鼻梁骨眼泪都要出来了。
诸葛渊含着隐而不发的笑意去查看:“还好吗?”
“好得很……”李火旺瓮声瓮气的。
“那我敲门了哦?”
“来了,他们要敲门了,你快回厨房间去。”
“啊?我还没看清人小渊长什么样呢。”
“啊什么啊,一开门就凑上去,他们还以为你一直扒拉着猫眼!”
“那我确实是一直扒拉着猫眼呀。”
孙晓琴一拍他大腿:“像什么样子,不行的。要你进去就进去,听见我出声了再露面。”
李建成和孙晓琴结婚三十年了,还是时常跟不上她神秘莫测的思路,感觉像初恋一样危险迷人。他摸摸自己麻了半边的大腿,很是敬畏,二话不说回厨房杀鱼去了。不一会儿,听见门把转开的声音,先是一声火旺啊,再是一句小渊啊,最后才轮到老李啊,一唱三叹,绕梁不绝。他就数着拍子差不多了,才施施然迎出来。为表自己确实一直在厨房备菜,绝没有扒拉着猫眼在玄关蹲半天,手里还举了把杀鱼刀当道具。
“火旺,小渊,回来啦。快进屋,屋里空调开足了。”
不说来了,说回来了,充分营造出一种一家四口相处多年的和睦氛围,李建成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遂再接再厉,露出一个憨厚的笑,还挥了挥手。
这一挥,把刀尖上滑落的血滴挥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李火旺的瞳孔瞬间就缩紧了。
等他回过神来,一个手刀已经劈过去,劈得他老爹腕子一软,菜刀易主。
“爸!你们想要——”想要杀诸葛渊先动我!你们反对也没用,反正我非他不可!
好在他幻觉里练就的身手比脑子快了许多,功架摆好了,宣誓还来不及说完。就看见抬脚换鞋的诸葛渊、殷勤寒暄的孙晓琴和一脸憨厚的李建成都静止了,三个人六只眼睛齐齐朝他看过来。
李火旺看看手里的菜刀:“呃……”
诸葛渊:“……”
孙晓琴李建成:“……”
李火旺:“你们想要吃什么水果吗我切点去……”
越说越小声,末了耸起肩膀溜进厨房去了。
客厅里像是取消了暂停键,大家该干嘛干嘛。孙晓琴嗔道:“人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诸葛渊说:“孝敬叔叔阿姨是应该的。”
李建成甩了甩手腕:“小渊啊,不用换鞋了,都是自己家里人。”
诸葛渊:“没事,我穿一次性的就好。”
李火旺躲在厨房里听他们落了座,边给苹果削皮边听得脚趾抓地,也忘了要洗刀。结果切出来的苹果坑坑洼洼,端出来时飘着股似有若无的鱼腥味,他自己还不知道。
孙晓琴只吃一块就放下了,把果盘往诸葛渊面前一推。
诸葛渊正跟她聊得有来有往无比丝滑,见状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大半盆,同时还能津津有味地听她抱怨谁谁谁又抢了自己的C位,时不时接上两句腔。
李火旺悚然大惊:他怎么连小区大妈广场舞宫斗都知道?
孙晓琴则很满意:这种东西都能吃下去,不失为真爱的一大佐证。
“来,多吃点,”她慈祥地说。
料理是黑暗的,表情管理是艰难的,但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诸葛渊咽下最后一块苹果,觉得喉咙里好痒,快长出鱼来了。
刚好李建成起锅炒菜,要抓李火旺去打下手。诸葛渊生怕再吃到一桌子鱼鳞味儿,赶紧站起来说:“叔叔,还是我来吧。”
李火旺也想跟过去帮忙,被诸葛渊撑着厨房的移门温柔地拦在了客厅。
“古人有云,火旺远庖厨,”他随手拿了副碗筷并两个鸡蛋递过去,“你就打个蛋花吧。”
李火旺一脸茫然:“今天有这道菜吗?”
诸葛渊:“临时加的。”
8.
这边诸葛渊在竭力增加李火旺的家务参与感,那边李建成正拿着一头蒜,沉思。
距离他上回吃蒜,已经大半年了。
孙晓琴嫌弃味儿大,平时做菜不让拍蒜。李建成隔三差五借口吃宵夜,煮了阳春面想就瓣生蒜过过瘾,每次蒜刚拿出来剥了一层皮,她就冲进来没收,否则就要把他赶去睡沙发。
放在平时,他还能去客卧凑合一下。今天儿子带人回家,把客卧给占了,怕是真要在沙发上流浪。
话说回来,当着诸葛渊,孙晓琴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网开一面吧?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9.
诸葛渊热了锅,倒了油,一把空心菜放下去炒得噼啪作响,身边李建成还是捏着蒜不动如山,很深沉、很威严、很神秘。
“……叔叔?”他自然而然地把蒜接过来,“这个交给我吧。”
几下把蒜拆出来,扔了两颗到锅里跟空心菜一起爆。还剩几粒在砧板上拍得半碎,麻利地拌了道糖醋黄瓜。整套操作行云流水,等李建成回过神来,他连碗沿上插的柠檬片都切好了。
嗅着空气里阵阵蒜香,李建成的脸堂都亮了,当场冲出去开了瓶茅台。此后整顿年夜饭间看向诸葛渊的眼神都越发和蔼。
10.
孙晓琴正相反。
从菜上桌就黑着脸,忍忍忍忍不住,要对李建成发飙:“让你别放蒜、别放蒜,非要吃这东西。你晚上睡厕所去。”
李建成一听,连沙发都不让睡了,得赶紧把锅甩出去:“怎么是我要放,那是人家小渊爱吃的。”
孙晓琴噎了一下,犹疑道:“……哦,是小渊爱吃啊。”
诸葛渊这才明白李建成刚刚站在灶台前纠结什么,这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筷子停在半空快石化了。
倒是孙晓琴有些下不来台,在桌子下面踢了李火旺一脚,“火旺,小渊爱吃,你给人家夹点菜啊。”
李火旺难得机灵一回,先是给诸葛渊夹了满满一筷子空心菜,又把黄瓜上的蒜末都撇干净,放到孙晓琴碗里。
她哎哎哎几声:“你干嘛,我又不吃这东西。”
诸葛渊在桌子底下给李火旺比了个大拇指。
李火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条件反射地握了上去。
他体温一向很高,掌心环过去暖洋洋的,烫得诸葛渊偏过头干咳了一声。电视里放着春晚,但谁也分不出神去看一眼。
就这样偷偷贴了一会儿,李火旺看到孙晓琴的碗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掉了。李建成鲜格格凑过去问:“小渊拌的,手艺怎么样?”
“算你找到搭子了。”孙晓琴白他一眼,答非所问。
11.
节目放到一半,孙晓琴夹了块笋片给诸葛渊,语气尽量轻描淡写地问:“小渊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李建成一个人吃掉半碗蒜泥拍黄瓜,笑得心满意足:“看起来像当干部的,体制内,有前途。”孙晓琴的手抖了一下。
来了,来了,送命题。
诸葛渊在嚼牛肉,风范从容。李建成这牛肉炒老了,一时咽不下去。他讲究一个食不言,嘴里饭菜不咽尽是不开口的。还来不及回答,李火旺已经心急火燎地把筷子一拍:“他不是。不是怎么了,体制内一辈子就挣那点死工资,有什么好的?”
狂风暴雨一顿输出,逻辑没有,情绪拉满,诸葛渊按都按不住,等他说完整个饭厅都安静了。
12.
李火旺很尴尬非常尴尬。
话说重了,胳膊肘拐出八百里地去,显得太不向着家里人。
谁知道孙晓琴忽然笑了,笑得真心实意,一点也没嫌弃他这泼出去的水,飞快地给他俩各夹了一块牛腩,絮絮叨叨说:“不在体制内啊,不在就好,不在就好!”像是放下了天大的心事。
李火旺:“……?”
孙晓琴喝了口椰奶,笑里带点哽:“听说体制内要是搞同性恋,很容易被人抓小辫子的。你不在就好,来,吃菜吃菜。”
诸葛渊这时候总算放下筷子:“阿姨放心,我是自由职业的,没人管得了。”
李建成看热闹不嫌事大:“火旺也管不了?”
李火旺心想这我还真管不了……不过诸葛渊一贯给他面子,说他想管自然是给他管。李火旺一口辣椒呛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
13.
他刚灌了半杯水压下去,孙晓琴又试探着开口了:“那……你家里怎么过年啊?倒也舍得放你过来的。”
她思量这件事很久了,担心李火旺会被诸葛渊家里那边嫌弃。在她心中,要求早已放到最低,儿子能活着出院就是天大的喜事。如今还能找到对象,那甭管是男是女是扁是圆,有个活人能看上他就算老天开眼了,是自己要求着人家别跑路的。但她知道不是人人都这么想。别人看来,俩大小伙搞同性恋已经很吓人,何况李火旺是资深癫子,手上有人命,现在还吃着药,怕是谁家父母都不能立刻接受。
诸葛渊很自然地说:“我家里人没得早,一直是跟朋友过年的,今年能跟小李来拜访,特别高兴。”
孙晓琴大喜,立刻将其升级为金龟婿。但又不太好表现得很高兴,显得不礼貌,一时表情十分扭曲,没多久就借口去厨房热汤,跑了。
14.
热闹完大年夜,孙晓琴留诸葛渊住下,说给他们铺了新被单,笑得意味深长。
诸葛渊经受了整晚的考验,已是人淡如菊,没怎么客气就应承下来。
当晚,李火旺从浴室出来,贴上去冒着水汽欲说还休。那诸葛渊就明白了,李火旺其人向来有一说一,只有一件事,不大好意思放在嘴边。
他婉转推辞道:“这不太好吧!你刚打蛋的时候我听得挺清楚,你家隔音比较一般。”
李火旺并不意外的样子,叹气说:“你不知道我妈。我高三复读的时候,她把我卷子偷偷拿去烧了,怕我读书读发癫。”
诸葛渊略略跟不上他脑回路:“……所以?”
李火旺:“所以她看到我们搞得越来劲越开心。”
诸葛渊:“……………………”
李火旺累了一天也有些萎靡,自暴自弃地拉开抽屉,向他展示孙晓琴精心准备的蜜月大全套,直说道:“你太好了,她怕你是我花钱雇来的演员,你不睡我她不放心。”
诸葛渊看了一眼,对其品种之齐全款式之丰富表示惊叹。但又觉得他这个表情好可爱,就俯身过去亲了亲他额头:“是你把我说得太好了。”
两颗脑袋凑一起说了几句悄悄话,李火旺全城戒严了一整天,早就困了,哪有半点力气干别的。睡过去之前只听见诸葛渊在低声哄他:“没关系,我有办法让叔叔阿姨放心……”
15.
另一边,孙晓琴贴着墙壁听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一颗心悬着放不下,眉头越皱越深。
李建成催了她几次,她也不来睡觉,就说她咸吃萝卜淡操心。
孙晓琴一听就来气了:“你懂什么!两个小年轻又都是男的,要是感情好,哪有不泄泄火的!我看他们就不像来真的。哎,我们是不是把火旺逼得太紧,他都想出这招来糊弄家里了?我就知道,他这个条件,怎么可能……”
这一天下来,她其实是蛮看得上诸葛渊的。想到这么完美的人设,可能只是儿子花钱雇来的,不由悲从中来。拍拍李建成,想让他一起分析分析,结果李建成买汰烧跟陀螺一样转了一天,累得不行,一沾枕头睡死了。
个死老头子。她又用力拍了一下。
16.
次日大年初一,本该走亲访友。好在李火旺家因为常年给他看病,早没有什么亲眷往来了。
李建成数数人头,刚好四个人,有点意动,提议不如在家打麻将,说着就把蒙上丝绒红布的自动麻将桌推过来。
孙晓琴有心事,一点就炸。走过去对着他脑袋猛拍一下,压低声音说:“大过年的,你个十三点找事情啊?你不知道他看不得那些牌的?”
诸葛渊走过来打圆场:“没关系的,他现在好多了。”
这是李火旺出院的第一个新年,也难得想让爸妈高兴,接口道:“我又不是废人,打两圈麻将还是没问题的。”
17.
事实证明,天塌下来李火旺也能用嘴顶着。
嘴上说没问题,一拿摸到风向牌,脸色还是变了,浑身发抖,差点把北风牌面捏出裂痕。孙晓琴吓得花容失色,也顾不上埋怨,正要起身去打120,诸葛渊适时给他喂了一把算筹:“你三张花牌,要是胡了能翻几倍?”
李火旺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掰着手指算数,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北风东风都抛在了脑后。
没等他算出个一二三来,孙晓琴也胡了,推倒重来。李火旺看到她掷出的骰子又要发作,诸葛渊问:“你看阿姨掷出来是八,应该从谁开始拿牌?”
李火旺又开始燃烧CPU。
就这样打了一下午,除了李火旺头顶冒烟脑子快烧干了之外,阖家平安。
孙晓琴总算相信诸葛渊不是演员男友。因为除了易东来,她还没见过第二个人能把李火旺的癫症治得如此服服帖帖,简直热泪盈眶。
18.
过年小赌怡情,大家都压了钱包。结算的时候一看,诸葛渊靠礼貌输给孙晓琴两百,李火旺凭本事输了五百。到掏钱时,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李火旺冲他使眼色:你是客人,你来给。
诸葛渊给他眨回去:你是亲儿子你说吧。
交涉无果,李火旺急得双颊都要升起火来。
钱当然是有的。但此前跟风买基金亏损严重,小几千块至今还套在里面取不出。李火旺再也不肯管账,执意把财政大权交给诸葛渊打理。然而诸葛渊已经在二老面前树立了火旺管我人设,怎能在最后时刻露馅呢?岂非显得他这个新姑爷太过专横霸道,连几百块也不给李火旺留?
这回不光是李火旺,诸葛渊的CPU也快烧干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19.
藏私房钱这种事情,李建成这辈子干过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回了。狡兔三窟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生活智慧。
牌桌上是什么情况,那看一眼就猜到了嘛:两个男的过日子,分别藏点也是人之常情,很理解的,是不是。
遂机警地将提前备好的见面红包从桌底下递了过去。李火旺如释重负,赶紧抽出来数了数:“妈,我连他的一起付了,你就给我们打个折,算一千吧!”
孙晓琴还以为他耍宝呢,笑得合不拢嘴。李火旺也很高兴,转头跟诸葛渊说:“省了两百呢!”
李建成:“?”
他百思不得其解,儿子上初中那会儿数学也不差,到底是怎么算出这个数来的。
诸葛渊没戳穿,想是平时见得惯了,撩起手揉上他的脑袋,很是喜乐地晃了晃里面的水。
20.
长期服药控制下,李火旺对病中幻象只剩些极浅淡的印象,在梦中也连不起回忆来。但烟火点燃的瞬间,交错迸溅的火星在夜空下跳跃,光弧在视网膜上留下如烧如灼的轨迹。他闭上眼睛,因为刺痛溢出的泪水将某些遥远的片段带回他的脑海。
绚烂的,温暖的,与家人有关的。
就好像在早已泯灭的绝境中,也有过某个重要的人,曾为他洒落过漫天火树银花。
他握着柄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诸葛渊把自己的烟花棒靠过去,轻轻与他叠成一个小小的叉。
李火旺于是奇异地安静下来。
21.
孙晓琴在后面看到这一幕,拿手肘捅了捅李建成:“老李,你去给他们拍一张。”
“知道,知道了。”
李建成低头调着镜头。他年轻的时候喜欢摄影,后来儿子生病,当爹妈的把什么兴趣爱好都丢下了。现在这个单反,就是李火旺和诸葛渊一起给他挑的新年礼物,他用起来还有些手生。
“火旺,小渊,回头看我。”
李火旺还在恍惚中,诸葛渊拉着他回头向镜头一笑。
“好!再来一张。”
这回李火旺醒神了,左手高举到诸葛渊脑后比了个兔耳朵,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孙晓琴不满:“就两张啊?小渊难得来的,你多拍两张,到时候拍坏了有得挑。”
谁知李建成这次没有千依百顺,忽然把镜头对准她:“晓琴,你也笑一笑。”
孙晓琴一怔,下意识要躲开:“闪死人了!拍我干什么,又不好看。”
李建成把照片调出来给她看:“好看的,拍了好几张,你自己慢慢挑。”
22.
放完两捆,李火旺说要进屋加件衣服。诸葛渊就把烧剩的手柄部分简单收拾成一袋,拿了车钥匙下楼。推门时刚好撞见丢完湿垃圾上来的孙晓琴。
诸葛渊拿手机开了大灯,给她照着台阶:“阿姨,您小心。”
孙晓琴点点头,却不挪步,低声道:“……红包都拿了,还叫阿姨啊?”
诸葛渊一愣,从善如流:“妈,您小心。”
孙晓琴听他连词都不换,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又看看他手里的烟花棒尾巴:“还有这么长,这些就都不要了?”
诸葛渊说:“手柄做得长是安全设计,其实烧完了的。车里还有点,妈您等等,我这就去拿。”侧身给她让出道来。
孙晓琴往上走出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诸葛渊。
“小渊啊,”她忍着哽咽说,“你对我们家火旺,可不要像这些烟花棒,说丢就丢了啊。”
楼道里的感应灯没亮。明明是居高临下的站位,可诸葛渊看来,她却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
“……不会的,”他的声音在黑暗中轻柔而坚定,“您放心,不会的。”
23.
诸葛渊刚回阳台,就被李火旺挎住了胳膊拉过去。
“快,我们重新拍一张。”
“刚刚拍得不好吗?”
李火旺揉着寒风中吹到通红的脸颊,陷在羽绒服帽子边沿的一圈风毛里,看起来像只仓鼠:“你问我爸。本来拍挺好的,在跟我们得瑟呢,手一抖全删了。”
诸葛渊也笑起来:“那干脆补张大家都在的吧。”
孙晓琴说:“全家福啊,好多年都没拍过了。”
李建成就招呼李火旺去储物间抬出三角架,两人七手八脚地把相机按上去。
“好了吗?快过来快过来。”孙晓琴揽着李火旺给他俩让出位子来,“三二一——再来,三二一——”
她和李建成凑过去看效果。看了没一会儿,冷不防抬手追着他打:“你个赤佬,没充电啊,浪费我们表情……快把拖线板拿出来充上!”
李火旺看他爹被打得抱头鼠窜,只觉多少年都没见过了,十分怀念。身边诸葛渊一臂架在栏杆上,忽然开口喊他:“火旺。”
“嗯?”李火旺扭头向他看过去。
“充个电吗?”
诸葛渊微微低下头,在无星无月的夜空下吻住了他。
FIN.
写得很烂但很开心的傻白甜家常
战损退休利X复活失忆15伦
写得很快啊很快
伪养父子文学
满足XP之作,利威尔老牛吃嫩草
希望能发出来(望天)
中间走WB的也被屏蔽了,需要的老师可以私聊我,加我Q或者V,我发老师们完整版(悲)
利威尔瞒着我一些事情。
大概也正是因为我是父亲捡回来的小孩,他给我起了一个和利威尔阿克曼毫无称呼的名字,叫艾伦耶格尔。这大概是个特别适合我的名字,从听到这个称呼的第一声起,我就有种莫名的颤动,仿佛心脏都发出了轰鸣,仿佛我就是为了这个名字而生一般,用学校交给我的话来说,就是感受到了灵魂上的触动。可这些抽象的词汇却大太过遥远,只是在利威尔问我喜不喜欢这个名字时,我告诉他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大概我失忆以前也是这个名字一般。
我以为利威尔会很高兴我喜欢这个名字,可他唯一可视的灰蓝色的眼眸里却好像写满了我并不明白的悲伤,他只是看着我,即使是带可怖又骇人的刀疤,我却感觉他的眼底泛起海洋一样的波澜。
一直到最后,他只是摸了摸我的脑袋,和我说,随我喜欢就好,但是最好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即使是自己的朋友也一样。而且不管是艾伦,还是耶格尔,利威尔并不喜欢这么称呼我,他更喜欢喊我小鬼,有时候是让我把卫生打扫干净,有时候又是让我去给他的花圃浇水。我知道利威尔的腿脚不好,那些我干起来都腰酸背痛的活计,真不知道在我来之前他是怎么一个人完成的。
利威尔大概是个性格相当孤僻的人,我们住地地方堪称城区的最边角,是历史书上的城墙倒塌后才建立起来的新城区。据说骑马只要半天,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洋,再跨越海洋,就能看到和我们偶有摩擦的马莱。我一直想去海边看看,即使我五年里一直在利威尔身边,从来没去过海边,我却总觉得那会是一个美丽的地方。蓝色而充满咸味的海水一层层翻涌,没过金硕的沙滩,白色的泡沫在浪花上飞旋,偶有海鸥低声鸣叫,盛着此起彼伏的波浪漂流,被一次次推进沙滩,又一次次被涌入海流。阳光浅浅照耀着蔚蓝的海平面,折射出诱人的金色光点。
但利威尔的身体并不适合出远门,每到梅雨天他的腿就会痛的无法战立,尽管没什么表现,但是看着他一瓶又一瓶吃光的止痛药,我些许也能明白些。我也向利威尔提过,想独自一人去海边看看,即使是一小会也好,利威尔少有的和我发了脾气。当然并不是说利威尔平常很少教训我,只是我很少见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就算是我提出想要告诉我朋友我的真名时,他都没有这么生气。
他紧紧的抿着双唇,手捏着我的肩膀捏的生疼,几乎要把我的肩膀捏断,煤油灼烧的火焰把他的影子投的很长很长,在灰黄的墙壁上影影绰绰。我仿佛听到了他胸膛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嘶哑的嗓子仿若破了洞的鼓风机,淹没在了巨大的黑暗中,利威尔不再是利威尔,仿佛一头凶恶的猛兽挣扎的要从他的脊背中挣脱。但是利威尔的声音很轻,仿佛一片柔软的羽毛,好像狰狞面目下的祈求。
是的,祈求。
“艾伦。”
“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松开了我的肩膀,不用看就能料想他留下的一片乌青,他只是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脑袋,利威尔也很少对我做如此亲密的动作,我看着他脸上的刀痕,咽喉一阵干涸,似乎有什么要从我的咽喉争涌而出,撕裂着我的胸膛,宛若藤蔓一般崎岖着,蜿蜒着攀爬上我的四肢百骸,我的脸上像是被太阳灼烧,我俯下身去,跪倒在他身前,想要尽力遮掩我的丑态。利威尔仅剩的三根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过我的发丝,我感受到我身躯在微微颤抖,就好像现在的事情在过往发生过无数次,我几乎落泪。最后我也只能紧紧的抱着他的小腿,眼泪还是不争气的留了下来,我的声音哽咽的好像堵上了一块石头,灯光的光晕几乎闪的我睁不开眼睛。
“我错了,利威尔,我错了。”
利威尔大抵是意识到了他的失态,他停下了他近乎温柔的抚摩,脸上写满了惊恐,似乎并不能相信的看着我的眼睛。他或许真的很喜欢我的眼睛,他只是默不作声的退后,可他的腿还是被我紧紧的抱着,他用了力气,想要把我踹开。每一脚都近乎用力的踹在我的肩膀上,疼痛几乎让我难以发声,我的丑态就那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了利威尔的面前,惶恐又悲哀。
“原谅我吧,利威尔,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我此刻的脸大抵是丑陋而扭曲的,我如此庆幸利威尔不愿意当我的父亲,即使我曾经心生怨怼,让我无数次怀疑,对利威尔来说我到底是宠物还是家人,可如今我又似乎明白了些许,一切都再简单不过了,就好像我爱他一般简单的事实,我几乎要将我的五脏六腑吐出来,利威尔其中一脚踹倒了我的肚子上,也幸好我从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只能发出一阵阵的干呕。可无论如如何,我都很难不在心底一边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爱他,利威尔,我爱他。
多么悲哀的事情,我本不应该爱上利威尔的,那是多么荒诞又可笑的事实,我既无法牺牲我的自由,又大言不惭的在想要去亲近他,利威尔给予我选择,我却贪婪的想要把他与自由拥入怀中。我不过是卑劣的坏孩子,我会在他沉沉睡去时亲吻他脸上可怖的疤痕,也喜欢把他的手温柔的抚摩我的脸颊,我就好像那个面目丑陋的变态,被养大的自己的人踹了几脚反却生出了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
我甚至希望他多揣上几脚也好,或者辱骂新兵一般辱骂我也好,只要他是看着我的,而不是透过我,去看那个和我同名的遥远的,他再也无法见到的死去的灵魂,我憎恨他喜欢透过我去追寻的身影,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那或许是他早已死去的战友,可我不想当任何人的影子,尽管或许我就是因此被他捡回来养大的。
利威尔没有再说话,或许是我让他感受到了厌恶,他祈求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那个他构想出来的身影,或许是我的唐突让他打破了五年来的幻想,又或许他要将我扫地出门,当作从来没见过我一般,可是我还不想离开他,尽管我是如此想去看一看大海,但眼前所能见到的他更是我所不能抛弃的。我是从他心脏生长的双翼,他残忍的剪去了我的羽尖,我甘愿在灰蓝色的湖泊里成眠,
“我过阵子带你去见几个人。”
利威尔只是这么开口了,我不敢再抬头去看他的眼神,只是低着头,眼泪和干呕的液体再地上混作一滩,我大概要被他抛弃了,抛弃给我从来没见过的人。我很想说些什么,却只能看着他熄灭了地下室的灯,我和那团火焰一同熄灭,掉落下了无穷无尽的深渊。我想伸手抓住什么,眩晕感向我一阵阵袭来。我仿佛被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喉间发出沙哑的悲痛的哀鸣,沉重而刺痛,短促的不成声响,指尖麻木的不知人所在之处。连同双目一起灼烧起来,昏沉的淹没了我的大脑。
哀嚎变成短促的气音,我近乎绝望的从昏暗中爬起,踏过滴答的水声,好似狼狈的流浪犬,迷茫的爬上漫长的台阶。
利威尔瞒着我的秘密实在再简单不过,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他就究竟透过我再看着何种身影,对我来说,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明白,我就算坦然接受被遗弃的命运,我也不愿意被抛弃在浑浑噩噩的昨天,就好似被圈养的家畜,毫无自由与尊严的活下去。
他爱着那个人,那个名字与我相同的人,那个与我万分相似的人,那个眼眸和我如出一辙的人。利威尔是个拥有极强正义感的人,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收养了我,把我当作他死去的爱人养了整整五年。他用畸形的爱意浇灌我长大,是他允许我害怕时可以和他同床而眠,是他每天早上愿意贴着我的脸颊给予安吻。我被他无形且可悲的束缚着,不得自我,不得自由。可当我将要相回报同等畸形的爱时,他又残酷的将我推开。
可若不是深渊先向我伸出了手,我又怎会跌入其中难以挣扎。
也幸好,自从那天之后,利威尔就经常出门了。听说是去联系一些以前认识的同僚,大概给我看看下一个收养我的家庭吧,他的温柔总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温柔,我才有机会去窥探他那些向我隐瞒的秘密——那个带了锁的密码箱。
密码箱的密码似乎可以说的上是过于简单,我没有什么独特的开锁技巧,五位数的密码一个个的试过去,在转轮转到25383的时候就打开了,我一向以为,里面会是利威尔和那个男人的什么纪念品,但是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出乎意料,偌大的密码箱里,是一叠又一叠沾染了血迹的,属于作战服的标志。除了最上面是两件完整的作战服外,剩下的标志似乎都是被扯拽下来的。数量不少,大概有几十来件。
而两件作战服,也明显不属于同一个人,即使尺寸看上去差别并不大,而且都洗的干干净净,但从布料的新旧程度上来看,几乎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时期的服装。不知为何,就像是命运的指引,我下意识地拿去比较新的那件作战服披在身上。尺码竟然意外的合身,就好像教科书上的调查兵团一样。
原来利威尔曾经是隶属于调查兵团的士兵吗?
我有些茫然的看向镜子,微微眯起眼睛,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出,利威尔那张脸愤慨而激昂的喊出“献出心脏”的模样,教我们历史课的老师曾经大概隶属于宪兵团,总说调查兵团是一群热血上头,想什么做什么的疯子。可每每说到这,他又会捂着脸失声痛哭,一米九的大男人哭的像是五岁还会流鼻涕的小屁孩。他亲身参与的故事如今被称作历史,他踩过的每一个脚步变成了岁月的车辙,死去的战友变成了冰冷的数字,滚烫着逐渐冷缺的鲜血,变成了一句简单的“死伤惨重”。
我突兀的想起什么,努力回忆着25383这个数字,一直到我想起的那刻,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几乎是顷刻间就脱下了身上的这件外套。25383,是不完全统计的,死在战争中的士兵的数字,箱子里的每一叠标志,都是死在了黎明前夕的士兵。或被巨人啃食,又或者死在了,战争末端充满绝望的自相残杀中。
我意识到,这并不是利威尔罗曼蒂克的过往,是他伤残流出的血泪,他半夜惊醒时凝望的辰星。他每每抚摩这个笨重的皮箱时,牵挂的并不是暧昧的怀念,而是沉重而难以忘怀的伤痛。而我,只是个冒昧打扰的毛头小子,还毫无尊敬的披上属于英雄的服饰,我本应该愧疚的盖上箱子,可直到我看到标志底下压着的一打打文书,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停下伸出的手。
文稿的内容算得上是枯燥,大概是利威尔和他的上级埃尔文的一些文件报告,埃尔文是巨人再次出现时期,担任调查兵团的团长,利威尔似乎与他相当熟悉,通篇下来都是直呼其大名,很难想象连日常行动都困难的男人,在以前是何种威风的模样。一直到后期,报告的内容似乎越来越随意,与其说是报告,倒不如说更像是朋友之间的交谈。但一直持续到艾伦耶格尔这个名字的出现,报告只剩下了最后一张。
“我爱他。”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像撕碎这张纸,可却又不敢下手,很难形容我我现在的心情,我甚至还不知道那位艾伦耶格尔是一位什么样的人,我那点几乎可以称作妄想的侥幸被顷刻判了死刑。文件被我小心的放回箱子里,我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大笑,酸涩愤怒,可却又觉得如此轻松。
“什么都,到头来,什么都不属于我啊!全部不是,全部不是!”利威尔总嫌弃我是个爱哭鬼,我曾经也反驳过无数次,可如今我却又觉得他说的很对,我几乎无法控制我的眼泪,我的胸膛一片空洞,我不会比此刻更加清醒了。利威尔的偏爱,从头到尾,只是属于那个艾伦耶格尔的。我只是一个仗着相似的脸,肆无忌惮的想要夺取他的宠爱的偷窃者。
我甚至再一次妄图拥有不属于我的月亮,却又因无法触摸月亮而悲泣。
“看来我应该换个密码了。”
利威尔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替我盖上了身前的箱子。我眼里还含着眼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灰头土脸,若是往常,利威尔早就一脚踹过来,让我滚去先把自己的脸给洗干净再来。
我甚至开始漫游天际的想着,怎么激怒利威尔,让他多踹我几脚算了,又或者现在直接把我赶出家门,永远不要回来也好,无论怎么样都好过直接把我送给别人,至少我不想再亲近任何人,就好像被人随手送走的宠物一样难堪。
可利威尔并没有生气,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安抚似的擦去我脸上的灰,窗外的光斜斜的打在他脸上,他的表情几乎算得上是平静,似乎并不生气我私自拆开了他的箱子,擅自窥视那些他尘封的往事。
“别哭了,小鬼。”他大概是对我的眼泪没有办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几乎要把五年里的无奈在今天叹完,他的指腹微微划过我的脸颊,我能感受到那双手上,因为长期握着刀剑而长出来的老茧,老实说,这并不是很好的触感,甚至还带着洗手液的味道。他进门后甚至先去洗了个手,大概是真的不在意我打开箱子的行为吧。
“小鬼,到你选择的时候了,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选择没有对错,我选择的就是答案。”
我紧紧的搂着利威尔的脖子,想把脸埋在他的怀中,我渴望着无数次,而如今真的实现,却好像虚无缥缈的梦,他的呼吸扑在我的耳畔,我几乎能感受到他鼻腔的湿润,我近乎笨拙的抬起头,一点点的亲吻着他脸上的疤痕,一直到他的右眼。我心脏的跳动声几乎称的上是喧哗,在沉默寂静的房间里泛起震耳欲聋的回响。
“我喜欢你,利威尔,我爱你。”
大概这就是少年的好处,喜欢和爱坦诚而炽热,眼的真挚只能容的下一个人的身影。我好像世间的赤子,像是初生的孩童,融化在他温暖而宁静的蓝灰色海浪之中。他的手逐渐就向下,轻而易举的扯开我胸前的绑带,他划过肌肤的手带着些许凉意,却又在掌心温热。我想要贴近他的唇齿,就好像一般情侣一般亲昵。
我应该喊他父亲,还是利威尔,又或者两者都是,他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在此刻将我束缚,我宁愿向他臣服,任由他在我的身上游走,窗户大概是没有关紧,凉风吹来,我已经不着片缕的脊背一阵战栗,但是莫大的欣喜却让我毫不在乎,即使只是片刻的温存,于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我近乎肯求得,几乎要落下眼泪的看着他,即使他亲吻的时候紧闭着双眼。
“亲吻的时候要闭眼,我教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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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为这是我最幸福的,宛若梦境的一天。
以至于我却忘记了,利威尔的手,如果不是我紧紧的握住,是无法扣住我的。
最近在AO3上发现了一个很喜欢的作者,appleapple,基本把她所有的巨人同人文都看了。虽然她很久没有更新了,但是存粮很足。喜欢她文的主要原因大概是写出了爱情的生命力,角色是有深度与灰度的,有挣扎与不完美,但感情是浓烈的,剧情构思又很精巧,读起来让人百转千回,跟着主角心碎流泪。有时侯,凹三上的文良莠不齐,很多读起来都很快餐式,没有办法感受到纠葛与酸甜苦辣,缺少了一点巨人悲凉的底色,但这个作者文就很巧妙。
grounded
这篇文里有一个很搞笑的点,就是Armin沉迷于赌博,游荡于各个赌场,并且千金散尽,需要兵团给他擦屁股,每次出门势必都要有保镖,不然他一不留神就要跑到赌场去......
这篇文里有一个很搞笑的点,就是Armin沉迷于赌博,游荡于各个赌场,并且千金散尽,需要兵团给他擦屁股,每次出门势必都要有保镖,不然他一不留神就要跑到赌场去了。
我挺喜欢两个人和解时的场景。看完交响乐回去的路上,艾伦还沉迷在音乐之中,等他突然惊醒的时候,他以为他们走错了,而利威尔则说我们可以绕远路回去。靠在桥边的栏杆上,他们短暂的交流了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艾伦第一次瞥见了利威尔的内心。
Thechoice
当出现完美的自己时,谁也不可以免俗的不认为当下的自己是有缺陷的。这不可避免会影响到自己的选择。虽然原世界线的利威尔与艾伦正有隔阂,但当另一个他们出现时,他们会觉得那不是我们,我们无法到达那个程度,并且怀疑现在的自己是否值得对方,然后选择回避或者消极抵抗。但是另一方面,完美自己的出现,又打破了僵局,让两人的矛盾激化,甚至让彼此意识到问题存在,又会让事情有转机。所以,作者取名为choice,一切都是关于选择,每一个因素都会影响人当下的选择,或是主动或是被动,但他们总是能找到自己的路走到一起。
啰啰嗦嗦写了好多,推荐大家去看看。
当代表美利坚的自由之旗倒下的那一刻,美利坚站在门口,他嘲讽的看向瓷和俄,语气尽显尖酸刻薄
“太蠢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那群倒戈向红色的意识体。
枪口对准了美利坚的上颚,瓷还没来得及反应,美的后脑就炸出了红白的花朵。
瓷摊开手心,镶嵌着金边的红星在太阳下闪闪发亮,俄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相伴离开。...
瓷摊开手心,镶嵌着金边的红星在太阳下闪闪发亮,俄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相伴离开。
美利坚所留下来的东西由美共全权接手,这是瓷的选择,没有人有异议,挥舞着赤旗的巨人带着曾经红色暴君的意志铲平了资本,听起来多么顺耳。
美共背对着白宫门口看着瓷离开,他走的是那么沉重,应该是觉得美利坚已经死了。
但资本是永不消亡的。
美共转身走进白宫,他对这里可太熟悉了,他甚至能回忆起这里每一棵植物还是幼苗时期的模样,他踩着厚重且华丽的手工地毯上,资本的气息浓的如同实质扑面而来,美共无视了这一切,他绕过层层阶梯,精致的大理石柱,闪耀的水晶吊灯,他最后停在了一个巨大的画像前
美共知道这画像后是什么,曾经美利坚在强盛时期给他自己留的最后的退路
一间地下室
美共费了点力气把画像移到一边,露出了通向地底的阶梯
或者说它的尽头是地狱,美共一边走一边想。
阴暗干燥的地下室,脚边缠绕着入骨的寒气,走到尽头是一扇窄小的门。
在对着自己的上颚来了一枪后,美利坚就因为疼痛而一度窒息,他奋力的挣扎,最终裹着自由之旗醒来,身上每一处地方都疼的如虫噬骨,他决定躺在地上回回力气,毕竟这里准备的很隐蔽,并没有弄床或者桌椅。
门被用力撞开,翻飞的灰尘和蜘蛛网模糊了空气,自上而下的阳光勾勒出成年人健硕的身形,美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美共那个叛徒
被美共找到,是在美利坚的预想之中的,谁让美共实在是太过弱小,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刻意瞒着,却没想到留了个这么大的隐患在身边。
“哈...你是来嘲讽我的?”美利坚哪怕自己身处绝境也绝不会对红色阵营的家伙有半点服软
“当年我留你一命,没想到你竟然背叛我?咳咳咳!”美利坚咳出一大口血,他裹紧了身上的旗子,地上太冷了
“就像你对英格兰和法兰西那样。”美共慢慢渡步,在离美利坚一步之遥时停下“你现在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反抗我。”
美利坚没有力气跟这个叛徒吵,他把自己绻缩的更紧
对美利坚这样的回应美共并不感到意外,他蹲在美利坚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美利坚
这个曾经的世界霸主,现在却只能依靠一面早已失去意义的旗子取暖,美共的眼底闪烁着施虐的欲望
他是红色阵营的人吗?毫无疑问是的,但他生长在美洲,这片资本的温床,酣睡在资本心脏的身旁,安然存在了那么多年...绝非善类。
“你真的,变成了人类吗,美利坚”美共摘下黑皮手套“让我,看看吧?”
“厄!...”锋利的指甲游走在美利坚漏在外面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话音刚落就突然用力的扣下一块皮肉
美利坚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他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眼睛,那双曾经傲视世界的眼睛不曾因为权力的灰飞烟灭而消散半点暴虐,美利坚从地上暴起,直扑美共的命门,细长的手指紧紧的扼住美共的脖子
“去死吧小杂种!”
美共早就预料到离那么近会被攻击,他毫不在意
毕竟采摘玫瑰总不会全身而退
美共的手用力一掰就把美利坚甩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用坚硬的皮鞋尖用力地踹向美利坚柔软的腹部
五脏移位似的痛感让美利坚无法呼吸,他紧紧蜷缩着身体不住的喘着粗气,美共并未因为美利坚这副惨样而心生怜惜,对这样的人心软的代价太大了
美共抬腿踩住了美利坚的脖颈,强迫美利坚的脸转向自己,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尽是怨毒的恨意,仿佛把美共拆肉饮血挫骨扬灰都不能解恨
美共喜欢看美利坚这副表情,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美利坚从没有意识到过他这副样子会让他深海似的眼睛闪闪发亮,像天神洒向人间的宝石
“我有多喜欢你的眼睛,美利坚”
美共爱恋的露出诡异的笑容,在这样的地下室,美利坚看到这副表情竟然后背发凉。
“你要干什么...”美利坚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他在害怕吗?
不,一定是因为地下室太冷了...
听到美利坚的话后,美共好似思考一般沉吟着,他摩擦着下巴
“我想...把你永生永世关在这里,人类有限的生命和脆弱的身体不会让你活太久的...”
美利坚的瞳孔猛地收缩,不,不要,他布置了这间地下室不是为了成为自己的囚笼,他正要开口时,美共先一步继续说道
“或者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或者把你交给瓷处置?”
“不要!”美利坚“美共...我可以帮你...政策?经济?你也想拥有我这样的地位,对吧...”
说出这些话的美利坚完全是在赌,他赌美共会不会因为在资本的世界耳濡目染的开始为金钱和权利所臣服
但是很明显他赌错了
美利坚听到美共发狂似的大笑出声时他就知道这样不行,果然,美共收起了笑声后猛地伏身掐住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提起来狠狠的砸在墙上
“你懂什么!”美共赤金的眼睛燃烧着火气,整张脸因为愠怒显得恐怖,他被侮辱无所谓,但是这个该死的资本家竟然敢拿那些东西来挑衅他的信仰?
就在美利坚紧闭双眼以为美共准备把自己活活掐死时,美共突然松开了手,他失重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被掐着的地方咳嗽
竟然没有死在这个疯子手上…玛利亚显灵
美共蹲了下来,和美利坚平视“或者,你还有第三种选择...”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双手铐“听我的话,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可以让你留在白宫”
美共把玩着手铐“你一直都很懂得把自己摘除在危险之外不是吗”
“而不是你自内而外联合瓷那个混蛋一起搞垮我!”美利坚大声说到“你们红营都他妈是王八蛋!等我戴上手铐你就要把我交出去哄你的新主子开心!”
美共安静的等着美利坚说完,他歪了歪头“反正现在你不管怎么样过的都不好”
“不如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反正你现在也只是一个人类不是吗”
美利坚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紧紧盯着美共的眼睛,海一样的蓝色眼睛在地下室里闪闪发亮“你不会把我交出去。”
“不会”
“你不会杀了我”
美利坚沉吟片刻后把双手伸了出去“我要最好的治疗。”
美共笑着低下头为美利坚带上手铐“好的”
美共准备带走美利坚,但是美利坚因为受了伤而动弹不得,美共连着旗子和美利坚一同抱出了地下室。
“你就不怕我被看到吗。”美利坚用力扯了扯国旗盖住自己满是灰尘和淤青的双腿
“我不怕,白宫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美共无所谓的笑了笑“监控器窃听器热传导”
“你倒是找的仔细。”美利坚眯了眯眼睛,他实在是太累了,在地下室和美共争执已经是他最后的力气,现在精神一放松,又窝在美共满是热气的怀里他困意上卷
美共的体温很高,红色阵营的那些家伙体温都很高,摸起来暖烘烘的,惧冷的美利坚在冬天常常带美共来床上睡觉,起初美共小小的一个,就算是不喜欢被他抱在怀里睡觉也反抗不得,但是到了后来…
“路线不对!”美利坚猛地清醒“你要带我去哪里!”
“浴室,你身上太脏了。”美共理所当然的说“你不会想一直臭着吧。”
美利坚听了这话半信半疑,但他懒得再计较什么了
浴室里水汽蒸腾,美共让美利坚在一旁站着等他放好水
美利坚看着美共漏在外面的小臂肌肉,美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壮了?他甚至没注意过
“进去吧。”
美共试好了水温,有些微凉
“你不帮我解开吗。”美利坚晃了晃手上的手铐问道,美共摇摇头“给你解开手铐的危险系数太大了,我帮你洗。”
“你们布尔什维克都那么恶趣味。”
美利坚抬腿探进浴缸却猛地缩了回来“你准备烫死我吗!”
美共眉头紧皱“这洗澡水已经很凉了。”
美利坚不耐烦的把美共推了出去,一边推一边说“我自己来放洗澡水你去外面等着”
美共还想回绝,美利坚把手铐晃的哐哐响“我跑不掉我跑不掉,你安心在外面等好吧拜托为了我还能多被你祸害几天?”
浴室的门哐的一声关上了,美利坚长呼一口气,他打开冷水水龙头准备把热水兑上凉水降低温度,美共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揣着一个巨大的盆“把热水倒在这里面别浪费”
再次把美共赶出去之后,美利坚拿出一块气泡球球丢尽浴缸,玫瑰牛奶味
沉浸在温暖的水里玩着泡泡,除了手上的手铐外,这一切都和曾经没什么两样,美利坚沉入浴缸里,被美共关着也不错,至少他不至于落在瓷,或者俄的手里...
美利坚吹飞了手心里细腻的泡泡,突然门被打开,美共全身上下只裹了一块浴巾踩着水渍走进了进来
“你进来干什么!”美利坚惊恐的叫了出来
美共毫不在意的甩掉浴巾就坐进了美利坚的浴缸,水瞬间带着泡泡流了出去
“这是我的白宫。”美共嫌弃的把泡沫推了推“你管不着。”
“那我走好了。”美利坚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美共一把抓住手腕扯了回来“你他妈干什么”
“你身上还有泡泡”美共把美利坚禁锢在怀里“以后别用这玩意了,熏死了。”
美利坚无语“你管不着,我愿意用就用,你带了什么玩意硌到我...”
美共的手在美利坚身上游走,美利坚开口,声音断断续续的像生了锈的发条
“你要...干什么”
美共的脸在美利坚的脖颈处轻轻厮磨
“还蛮香的。”
美共的手指揉弄着美利坚的身体,美利坚转身给了美共一拳,美共毫不留情的还击,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脸上,鼻子都被打出了血
“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
*CP:USA&UK
*普设,亲/生/。父:/子/乱/::/伦,注意避雷
*脑嗨产物,4k+
审核,你是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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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利坚自幼丧母,小到他完全没有母亲这个印象,小的时候,别的孩子都是左手牵着父亲,右手牵着母亲,但他不是,他只有一个父亲,他不清楚母亲是什么样的,更没有感受过母爱,从下他就跟他的父亲生活在一起,家里又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父亲从小就对他很好,他会收获双倍的父爱。
他是被管养长大的,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别人有的他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有,英吉利,他的父亲,也不管他,因为自己............
他是被管养长大的,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别人有的他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有,英吉利,他的父亲,也不管他,因为自己常年忙于搞事业,一直对他都是放养的状态,家里的管家,女仆,都对这位小少爷百依百顺,也就造就美利坚霸道的性格,脾气也越来越冲,想要什么得不到的时候,他会开始使手段。
在他十岁之前,他每天都可以见到他的父亲,不管他干什么他的父亲都不会生气,把他捧上天的养,没有人来跟他抢,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十岁之后,他见到父亲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次他想要去找父亲陪他的时候,父亲都在工作,眼睛盯着电脑看到半夜,他不喜欢父亲工作。
他很怕打雷,所以只要有下雨,英吉利都会来跟他一起睡,用宽广的胸怀把他抱在怀里,美利坚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贴着他的父亲,如果他还是睡不着,英吉利就会给他讲故事,讲公主和王子的故事。
“Daddy,我以后也会找到一个公主吗?”美利坚懵懂的看着他的父亲。
“会的,当然会了,以后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
“她们都会嫁给我吗?”
英吉利摇摇头:“男士一生只能取自己心爱的女人当妻子,现在不提倡一夫多妻制,美丽卡以后也会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孩的。”
“不要,我喜欢父亲,以后父亲可以嫁给我吗?”美利坚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不可以噢,我们不可以结婚。”
“为什么啊?因为我们都是男的吗?可是你之前告诉我爱情之间是没有性别的,我喜欢父亲,父亲肯定也喜欢我,所以我们可以结婚!”美利坚拉着英吉利的手:“父亲,你以后可以嫁给我吗?”
“你现在还小,以后再说。”美丽卡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先这样搪塞过去,果然,小孩子的心智还是不成熟的。
“好吧,那我就当父亲同意了,以后父亲不可以嫁给别人,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取父亲。”美利坚说完这句话就沉沉的睡去了,无所谓,他明天就会忘记。
很多年以后,美利坚已经成年了,他从小时候瘦小的身板长成了比他的父亲还要高上半个头,以至于有时候英吉利跟他讲话都是抬着头讲的,就连体型也比他大了一圈。
他除了身高,岁数长大了,其他却什么都没变,就像小时候那样,他看不爽的人就一定会去欺负,以至于英吉利三天两头的往他的高中跑,这么多次了英吉利也没说什么,校方也不敢吭声,英吉利他们惹不起。
英吉利以为他高中叛逆期,也就任他去了,但是到了大学,他还是没有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决定找的机会找美利坚谈谈。
“你还没睡?”美利坚把球鞋脱下,去冰箱拿了一瓶冰镇的可乐。
“我在等你。”
美利坚显然没有想到他是在等自己。
“怎么了?”
英吉利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抬起头看他,说来也怪,他跟美利坚什么都像,就是那双眼睛,美利坚的眼睛从一生下来就是天蓝色了,像大海,像天空。
美利坚没有打断他说话,故作震惊了一下,然后坐到他身边:“对,但是都是小打小闹,刚好被校长看见而已。”
“为什么?”
美利坚好像就在等他问这句话一样,蓝色的眼眸闭上了又睁开,瘫在沙发上:“因为他们嘲笑我没有对象。”
英吉利先是被震惊了一下,他完全不相信这个理由,他甚至想开口提醒他,编点好的,然后又恢复了平静,试着开导他:“哦,那你就去找一个对象啊,干嘛要去打架,从高中到现在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Daddy,你跟我谈好不好。”美利坚眨了眨那双神似大海的眼睛,盯着他,英吉利完全没有想到会被他这样问,他想,他们的关系还不够明显吗,他们是父子,人尽皆知。
英吉利他在开玩笑,为了不让他因为拒绝而尴尬,英吉利甚至礼貌的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帮你找相亲对象吧,都是企业家或者政治家的女孩。”
见美利坚没有回话:“不喜欢吗?还是说你想找明星谈?这个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没哪几个女明星是干净的。”
美利坚还是没有回话,就那样盯着他。
“好吧,你想要什么样的?”
“我没有在开玩笑。”美利坚说话的语气很平静。
英吉利绝望的闭了闭眼,又睁开,希望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美利坚让他干什么都行,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他摘下来,但是现在,对于美利坚,他完全可以拒绝,但是他会想到后果,在他十一岁的时候,美利坚想要去见一位明星,但是那位明星在拍戏,英吉利拒绝了,结果第二天他就把学校里面所有喜欢那个明星的给欺负了个遍,后面几天怎么也哄不好,还是等那位明星拍好戏之后,专门来他家才哄好了,这样的事例还有很多,每次美利坚都是出气筒都是在别人身上,也就是给英吉利在外面惹事。
美利坚这个样子,英吉利知道这次要是拒绝了,他又会在外面给自己惹事,这是其中之一。第二个原因,就算他答应了,万一美利坚只是一时兴起,后来又不像谈了,这就给两人纯洁的父子亲情上抹了一层黑,年轻人干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从不经大脑思考。
无所谓了,惹事就让他惹吧,他会摆平。
“这不是一个好想法。”英吉利拒绝道。
“没有为什么,你不懂什么叫做爱,等你的新鲜感过了,你就是把他丢在一边,所以,请考虑清楚,年轻人,或许在你这个年纪玩心确实大了点,我不管你跟别人谈恋爱,但是我们,不可能,况且,我们是父子关系,美利坚,我想你没有忘记。”英吉利给他讲大道理,他知道,美利坚是绝对听不进去的。
“那你爱我吗?”
英吉利被他问的愣了一下:“我当然爱你,但是是亲情之间的。”尽管他一再强调,但是美利坚思绪完全不在这上面。
他突然笑了:“不,所有的爱都是一样的,他只是因为每个人之间的关系而变得不一样,但是爱的本质都一样,不是吗?为什么要因为一段关系就给他加上形容词呢?”
英吉利被他怼的说不出话:“美利坚,你会后续的。”
“不,我不会。”
冲着他那句话,英吉利最后败下镇来,答应了这个荒谬的提议。抛开其他方面不讲,他是个很好恋爱对象,自从英吉利答应之后,美利坚几乎就是把他看待成恋人了,每个星期天他们都会去约会,美利坚完全在一个主动的状态,英吉利只需要迎合着他,他们第一次接吻时,他脑子想的都是美利坚小时候,以及他们的父子关系,但是美利坚却吻的很激烈,察觉到英吉利不在状态的时候,还故意咬了一口他的嘴唇。大概是觉得恋人之间接吻时理所应答的,当然,他们现在恋人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答应了这个荒谬的要求的原因,美利坚在外面就很少给他惹事,几乎是零。
这种关系先是维持了半年,就连跟了很多年的秘书都忍不住来问他:“英总是谈恋爱了吗?感觉跟之前都变得不一样。”
美利坚非常热衷于跟他接吻,早安唯,晚安吻,一开始英吉利还是很放不开,但是到了后来也开始慢慢的享受,甚至会主动去跟他接吻。
如果遇上下雨的天气,约会的计划被泡汤的话,他们会在家里看电影,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大多时候他们看的都是科幻片,以至于英吉利有时候忍不住吐槽电影了一些荒谬的编剧,完全不符合自然规律。
“但是他是科幻片,这样看来就很合理。”
“哈,你觉得我们月球里会有一团黑黑的东西正在预谋毁灭地球吗?”
“说不定呢?”
“如果有的话,早就被人类检查出来了,先不说这团黑黑的东西,月球怎么可能是空心的?”
“这只是电影,那么当真干什么。”美利坚往他嘴里塞了口爆米花。
虽然嘴上很不情愿,但是英吉利还是跟着美利坚看完了,之前也是,每当他们看科幻片时,英吉利总会问出十万个为什么,这一切都不能用科学合理的解释,有时候英吉利问的太多了,美利坚会选择直接堵上他的嘴。
抛开这些,美利坚在每一个节日每次准备的都很细心,他会拉着英吉利陪他过每一个节日,情人节,儿童节,圣诞节,国际上有的节日他都会过,以往英吉利也不知道他乐于过这些几日,或者说,是在他们在一起后。
英吉利会答应跟他一起谈恋爱,跟他接吻,跟他约会,跟他过各种节日,但是他从来没有往床上那方面去想过,因为在英吉利心坎里,还是有父子那道撕不开的膜,他们总归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他也不信美利坚完全不在乎。
有人会因为自己年轻时一时的冲动买单,也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教育不当而失去一段正常的关系。
英吉利有时候总会对着美利坚你发呆想这些。
今年的圣诞节,英吉利理所应当的跟美利坚一起过了。
“我以为你会跟你的室友一起过,往年都是。”
“今年不一样。”美利坚看着他,不一样在哪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对他还是有父子的感情,他不知道美利坚恋父的感情是怎么产生出来的,他甚至想不明白。
但是尽管是这样,他认为这时候的美利坚还是太年轻了,还没有到那个年纪。
平安夜那晚他们是在一起的,但是圣诞节当天,他们到了外面过,在纽约这个充满活力的城市里,最不少的就是气氛,圣诞节的气氛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有了,他们下午才出的门,商场的门口有一颗很大的圣诞树,他们在商场里逛了一会,英吉利整个人被他打扮的像个吉祥物,圣诞帽子,围巾,以及里面一件情侣的圣诞棉毛衫,走到半路美利坚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买一个圣诞老人的娃娃,很可爱,不算很大,美利坚买回来就把他塞到了英吉利怀里。
到了晚上,外面的天完全暗了下来,不管是商场里还是外面广场里,人都比白天多了一点,英吉利实在受不了这人多的地方了,就跟美利坚去了一个小公园。
走了一个下午的路,很累了,他们并排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看着天上的寥寥无几的星星。
美利坚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他面前,精致的盒子包装里趟着两枚戒指。英吉利看了一眼,是震惊,他看着美利坚,等着他开口说话,或者说,等着他解释。
“定制的,世界上仅次一对。”
“为什么要搞这个?”
美利坚突然站起来,挡在他面前像是决定了什么人生大事,松了口气,才开口:“我知道你一直在想什么,想我们的另一层关系,想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你一直都在迎合我,一段感情里的两个人都应该是自愿的,但是我想说,我是认真想好了。”
英吉利看着他,他总是很容易就看穿自己的心思,英吉利低了低头:“我是在这么想,跟我在一起你迟早是会腻的,你也需要结婚,未来也要有属于自己的家,到那个时候,我还将会是一个父亲的身份。”英吉利摇了摇头,不知道在在想什么。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一会:“说实话,英吉利,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恋人,对吗。”
“你自己都是这么说。”
英吉利也站起来,但是还是比美利坚矮了半个头。
他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一枚戒指,戴在了美利坚的无名指上,美利坚也随后帮他戴上,他们在月光下接吻,英吉利心里的那道坎也真正消失了。
上天给了他得到爱的方式,只是方式不太一样。
END.
原发网站AO3
原作者:Mina37
马尔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结束聚会的。以一开始的紧张情绪,他会认为情绪不可能减轻,更不用说他们开始聚会了。然而,草帽海贼们的活力具有传染性。不知怎的,在某个时刻,每个人都放松了,聚会现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
老实说,这是一个漫长的...
老实说,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GOD.乌索普一直在大声述说他的故事,带上他的三名船员,他们一直在大声欢呼。还有一些人哭了起来,雅索普抓住任何与他走得太近的人,告诉他们乌索布是他的儿子,以及他为他感到多么骄傲。
萨奇一直在哭,因为他仍然被禁止进入厨房,这意味着现在每个人都宣布黑足是全世界最好的厨师。
不知何故,灵魂之王统治接管并加入了莫比迪克上的音乐家。老实说,他们甚至宣誓效忠于他。马尔科看到了!
护士们已经离开岗位,愉快地围着乔巴。她们中的一两个人可能也一直在用爱心眼盯着小贼猫娜美和恶魔之子罗宾,但马尔科表现得好像一点都没看到。这是她们要处理的问题,而不是他的。
乔兹不知何故在某个时候翻越了栏杆,甚平跳下船去救了他。哈尔塔一直到处跑,对任何他能抓到的毫无戒心的傻瓜恶作剧。
拉基.路一直在四处游荡,并从所有可能的人那里偷食物,同时向黑足乞求更多。本一直在喝酒,就像他的生活所依赖的一样。红发和老爹彼此靠近,时不时地放声大笑。
马尔科已经记不清小贼猫开始了多少次饮酒比赛和其他投注,但他知道她赢了其中的每一场,积累了不少财富。恶魔之子一直在和一些让她心动的护士调情,马尔科不知道该怎么想。至于维斯塔和布拉门科都在想些什么,马尔科不想知道。
有趣的是,他现在并没有见到草帽小子。一开始,他一直四处走动,向每个人打招呼,从每个人的盘子里抢食物,到处伸展四肢,大笑。他很早就让海贼们四处跳舞唱歌。但除在这之后……马尔科真的没见过他。不知何故,他在某个时刻消失在背景中,没有人注意到。
马尔科没有想到这是可能发生的。
他散发见闻色霸气,想知道草帽消失在哪里。但当马尔科找到他时,他感到一阵恐慌。
艾斯就在那里,就在草帽旁边!
他之前一直在找艾斯。
马尔科也整晚都没见到艾斯。
他转过身来,开始朝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并躲开四面八方的试图让他和他们一起喝酒的醉汉。他可能比平时走得快了些。
萨奇跟上了他,只是他走得有点磕磕绊绊。
“你还好吗?”萨奇问道。
“艾斯和草帽在一起。”马尔科说道。
萨奇默默地咒骂着,更快得跌跌撞撞地走着。
他们很快就到了船头。坐在船头上的是一些人。恶魔之子正在与小贼猫打招呼,小贼猫显然就在他们之前到达。黑足在这的周围放置了足够的食物,以便在那里的每个人都很容易抓住的距离内举行一场盛宴。海贼猎人坐在一旁,和……丢斯一起喝酒?
然后是草帽,他盘腿坐着,一只胳膊搂着艾斯,艾斯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打鼾。他在睡觉,肯定是嗜睡症又发作了。
“娜美!”草帽向小贼猫呼喊。
“船长。”小贼猫回答,不过,她的声音有些冷淡和恼怒。
“你还在发牢骚吗?”海贼猎人在与丢斯的安静交谈中抬起头来,对小贼猫龙竖起了眉毛:“只不过几千贝利。”
“这是娜美桑的钱!”黑足以惊人的速度旋转着面对海贼猎人。
“事实上,这是我的钱。”草帽指出。
小贼猫咆哮着:“你作弊了。”
“我没有!”草帽喊道,“你不应该和我打赌!”
“对不起?”萨奇轻声哽咽,“他们刚才说……他们刚才说草帽赢了一场与小贼猫的赌局吗?”
马尔科点头时感到有点麻木。
“这是一件愚蠢的事。”海贼猎人举起手将酒杯翻转到黑足上,无视他的脸。
恶魔之子咯咯笑了:“你必须承认,很明显你会输。”
小贼猫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倒在恶魔之子旁边的船头雕塑上:“还不一定,还有很多其他变量!”
小贼猫转向他,露出牙齿:“滚,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咬了你,我该怎么想,你是怎么跟他联系的?!”
恶魔之子笑了:“他咬了你?”
“是的,但那是因为我把我们俩都扔到了树上。”草帽耸了耸肩,“然后我不停地询问向他目前最高的树,而不是向他打招呼。”
“哦,对了,”黑足突然挺直了身子,凝视着远处,好像他刚刚想起了什么,“因为绿藻头迷路了,所以我们假设他会找到最高的树并爬上去。”
海贼猎人转向黑足,伸手去拿他的一把剑:“你他妈的……!”
“那就是山治受伤的原因!”草帽突然宣布。
海贼猎人和黑足已经准备好了一场战斗,但他们都停止了动作,话题的突然转变使他们失去了平衡。
恶魔之子咯咯笑了。
小贼猫眨了眨眼睛,瞪着草帽。
这时,艾斯打了个大呵欠,慢慢抬起头。他举起手擦拭眼角,做了一张奇怪的脸:“真的吗?你们真蠢。”
“这是同一件事,”丢斯突然语焉不详,“你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年轻海贼船长?那你一定要很蠢,因为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要求。”
艾斯又抬起头,慢慢地转向丢斯。他眨了几下眼睛,然后转向海贼猎人,他又眨了几次眼睛。
“你到底让他喝了什么?”
“我不会让他喝屎的。”海贼猎人把剑套回腰上,当他伸手去拿他的一瓶酒时,他气呼呼地说。
“这是我们船上最好喝的酒!”草帽很快回答艾斯。
“最好的?”艾斯皱着眉头,仍然昏昏欲睡,他又眨了几次眼睛,然后做了一张困惑的脸,“等等,这不是给老爹的吗?”
“通常应该是这样的。”恶魔之子咯咯笑了。
“这是一份礼物,”海贼猎人解释道,“我们觉得他应该得到。”
“礼物?为什么?”艾斯困惑地把头歪向一边。
海贼猎人、黑足、小贼猫、恶魔之子和草帽都转身盯着艾斯,就连丢斯也慢慢转过身来盯着他。
马尔科和萨奇看到艾斯的脸颊变得通红,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等等,不,什么,这时什么意思?!!”艾斯大叫。
草帽笑了起来,他用手臂搂着艾斯的肩膀,把他拉得更近。艾斯发出吱吱声,失去了平衡,几乎摔倒在草帽的腿上。他表示抗议,踢出并挥舞双臂,试图恢复平衡。在这个过程中,他打了草帽一拳。
当两人继续扭打时,其他人转身离开。
“这感觉像是贿赂。”丢斯指出,他忽略了打斗的背景噪音。
“我们已经过了贿赂的阶段,”海贼猎人哼了一声,喝了一大口自己的瓶子,“贿赂是我们在最初几个月里做的事情,你已经一年了。现在我们只在你哭泣的时候提供礼物和肩膀。”
“我能在你肩膀上哭吗?”丢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尽管他听起来充满希望。
“只是比喻一下。”海贼猎人离开了丢斯的身旁。
“我相信贝波会让你在他的肩膀上哭的,”小贼猫这时插嘴说,“说到这里,我们也应该给他喝点好酒,这他应得的。”
“绝对不是,”海贼猎人举起瓶子,“他有一个理智而聪明的船长。”
“是的,”丢斯把胳膊扔到一边,模糊地向艾斯和草帽做手势,“而我们必须处理这些问题儿童。”
“丢斯!”艾斯设法从争斗中脱身,转过身来,带着一种震惊的表情转向丢斯。
“你袭击了白胡子!!”丢斯冲着他尖叫。
艾斯的整个脸都红了,草帽笑得更大声了。
“不过,我看不出特拉男有多么明智和聪明!”艾斯立刻改变了话题,“尤其是在听到那个故事之后!”
草帽的笑声慢慢变为轻笑,他歪着头,盯着艾斯的脸:“不要试图说你不会做完全相同的事情。”
丢斯忽然把脸埋在了手里,听起来他正在抽泣。
艾斯瞪着草帽:“那不一样,我真的是火做的。”
黑足哼了一声:“有一个叫武装色霸气的东西,它会让你彻底完蛋的。”
黑足的下巴掉了下来,他的眼睛睁大了,甚至拿着的香烟掉了下来。
其他人都放声大笑。
马尔科对此眨了眨眼睛。
“……什么样的……什么?”萨奇从旁边气喘吁吁地问。
“你这个小家伙……!”黑足立刻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向艾斯迈了几步威胁性的跺脚,“我要踢你,你这个小……”
“山治。”
马尔科突然打了个寒颤,草帽不再笑了,他不再咧嘴笑了。他周围的欢乐气氛一去不复返。相反,他的表情可能是中性的,也可能是愤怒的。他头上的帽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使他的眼睛几乎像在发光。
黑足放慢脚步停下,不过,他并不惊慌。也许草帽是认真的,但黑足对船长对他的态度突然改变并不感到惊慌:“只是让我们玩玩。”
“山治。”草帽又呼唤了一声。
黑足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凝视着两人,然后,他笑了笑,抽了一支烟,点燃,他转过身走开了。
在黑足看到他们之前,萨奇拖着马尔科躲了起来。他们看着黑足走开,嘴里嘟囔着什么。当他走后,他们偷看了黑足的背影一眼,然后又看向船头。
然后,当他们看到艾斯怒视着草帽时,立刻目瞪口呆。
“我本可以打败他的。”
“不,你不可能。”草帽摇摇头时笑了。
“我可以的。”艾斯坚持说。
“不可能。”草帽把艾斯头上的帽子打掉,弄乱了他的头发。
弄乱他的头发!两周前,当萨奇弄乱艾斯的头发时,马尔科看到他差点萨奇了他一口!
“罗宾,帮我解释一下?”草帽说道。
“新世界的海贼与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海贼相比,其评估尺度不同。”恶魔之子毫不犹豫地开始了她的解释,“海贼们被安置在金字塔上,底部是许多弱小的船员,中间是有能力的船员,顶部是四皇的船员。”
“好的,有道理。”艾斯缓缓点头。
“这就是缩放在其他地方的方式,对吧?”丢斯语焉不详。
“大部分情况下,是的,顶部是为那片海域中最强的人员保留,”恶魔之子点了点头,“在其他地方,单个海贼的实力取决于他们的赏金。即使赏金的最小差异也会使两个海贼处于不同的权力水平。”
艾斯和丢斯点头表示理解。
“比如说四皇,”小贼猫在那一点上插了一句,“他们的赏金是有区别的。比如,香克斯的赏金比白胡子的赏金低得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能力水平相差那么远。这意味着海军不太害怕香克斯会对他们做出危险行为。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想隐藏自己的恐惧。”
“他不可能接近老爹的力量水平。”艾斯双臂交叉在胸前。
“你会惊讶于他们的力量水平到底有多接近。”草帽哼着。
草帽知道的,和马尔科一样,草帽也观看了他们的一些冲突。
白胡子和红发并不经常发生冲突……在过去几年中,他们很少发生过冲突,草帽曾陪伴红发航行,并观看过他们的战斗。
“无论如何,”恶魔之子清了清嗓子,再次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意味着新世界最高层的头衔和力量级别是‘四皇’。”
“嗯。”艾斯点了点头。
恶魔之子继续解释道:“在四皇的下面是‘大副’,尤指四皇的大副。”
“这是新世界第二强的力量水平。”
“那么,”艾斯皱了皱眉。“这和我能打败山治有什么关系?”
“他的赏金比甚平低,”海贼猎人突然插嘴说,“但论头衔和力量水平?他是大副级别的。”
艾斯慢慢眨了眨眼睛:“……什么?”
“索隆和山治都是大副级别的,”草帽解释道,“山治的赏金比甚平低,但这更多的是因为海军并不担心他,因为他和他的家人在整个蛋糕岛发生的事件。真的,这意味着我们有最多的成员拥有大副级别的权力?因为大妈妈有摩卡塔库栗,白胡子有马尔科,香克斯有贝克,而我还有索隆和山治,他们的力量级别为大副。”
艾斯默默地听了解释,他一直盯着远处,慢慢地眨着眼睛。
草帽慢慢地戳了戳艾斯的脸颊:“艾斯?”
艾斯慢慢转过身来盯着他:“……他们是大副级别,四皇的大副级别。”
草帽眨了眨眼睛:“是的?”
“……你是四皇吗?”艾斯平静地但又带着紧迫感呼出了一口气,他的眼睛同时睁大了,下巴垂下了。他稍稍靠近草帽,就像他无法相信他所看到的,就像他无法相信自己在说什么,和草帽一起。
草帽反复眨眼,把头歪向一边,马尔科几乎可以看到头顶上有一个明显的问号。
“是的?”
艾斯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毫无征兆地站起来,开始走开。他从船头的雕像上走下来,正好经过马尔科和萨奇。
他们短暂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但艾斯似乎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
正当他们转过身来监视他,跟随他时,他们听到了船头的一群人放声大笑,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嚎叫。
“他不知道???!!”
马尔科坐在了老爹的椅子扶手上,艾斯坐在他的旁边,这时的座位与老爹、大和和红发形成了一个小圆圈。
他仍然能听到萨奇在船头大声尖叫,对独自一人处理草帽海贼们和醉酒的丢斯感到愤怒。但那很好,马尔科认为这是对萨奇早期恶作剧惩罚的一部分。
此外如果他们中的一个人要对付草帽一家,而一个人要去追艾斯并检查他……嗯,马尔科不会自愿参加草帽海贼们的保姆工作的。
在他落地时,老爹向他投了一个质问的眼神,而他短暂地瞥了一眼艾斯。
艾斯盘腿静静地坐在甲板上,他凝视着自己的面前方,只是…凝视着,远眺,好像他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切。
老爹看了艾斯一眼后,转过身来,疑惑地向马尔科扬起眉毛。
马尔科想说点什么,想解释一下,他真的,真的……很难解释他自己不太理解的事情。
他真正能做的就是耸耸肩,摇摇头。
老爹皱了皱眉,把注意力转向艾斯。
就在这时,艾斯开口了:“大和。”
“什么?”大和问。
他也一直盯着艾斯,就像红发一样。当艾斯坐下时,他们都放慢了饮酒的速度,放下酒瓶,或多或少地看着他的沉默。
艾斯把目光转向大和,看起来很苦恼:“你他妈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四皇”
老爹眨了眨眼睛,他转过身来瞥了一眼马尔科,他仍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发暂停了所有动作。
大和眨了眨眼睛:“……他?等等,你是说……你是说路飞?”
“还有谁?!”艾斯的声音上升了八度。
“等等!”大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红发突然大笑起来,他向后倾斜,甚至把头向后仰。事实上,他向后倾得太远,以至于失去了平衡,背对着甲板摔倒了。
艾斯扑通一声跳下椅子,挥舞着双手,疯狂地做着毫无意义的手势,他的脸越来越红。
这时,其他人开始注意到他们制造的骚动。
“怎么会不知道?!”大和尖叫道。
“什么?!没人告诉我!!”艾斯冲着他尖叫,“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大和尖叫道:“报纸报道了,在他打败凯多三天后!!”
“这已经快半年了,你他妈的去哪儿了??!!”
艾斯开始结结巴巴。
突然,草帽突然出现,他扑通一声坐在旁边的甲板上
艾斯用手臂搂着自己肩膀。
草帽在傻笑:“哈,你是个笨蛋!”
作为回应,艾斯发出了只能用战争呐喊来形容的声音,并袭击了草帽,他的手伸向了他的喉咙。
“艾斯!”马尔科喊道,一半惊慌失措,一半责骂。
当草帽只笑得更大声时,当其他草帽海贼们都开始笑时,马尔科停了下来欲往前的动作——那些坐在雕塑头上的人,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跟着草帽,来到了他们身边。
即使是以对草帽以忠诚为名的海贼猎人也在大笑。
然后红发队加入了他们继续大笑。
艾斯和草帽之间的争斗没有持续多久,草帽毫不困难地缠住了艾斯,紧紧地抓住了他,以模仿拥抱的姿势多次搂住他,限制了艾斯的所有动作。艾斯扭动着身子,试图脱身,但这当然是徒劳的,这就是他们所说的草帽。
过了一会儿,艾斯大声叹了口气,放松了下来,他低下头,把脸藏在头发后面:“滚你!”
红发再次放声大笑:“我他妈的爱这个孩子!!”
“我以为路飞是你最喜欢的孩子?”拉基.路从某处跳了过来。
“他是!”红发喘息着说,“但爆竹就像一只野生的小猫,还有什么不值得爱的呢?”
艾斯发出一声窒息的声音,又开始扭动起来。草帽紧紧地搂着他,他咧嘴一笑,下巴靠在艾斯的肩膀上。
“看到了吗?我抓住了,香克斯!”
艾斯又发出了令人窒息的声音。马尔科确信他看到了艾斯的脖子发红。
“哦,小子,”老爹喊道,“放开他。”
“不!”草帽甚至毫不犹豫地违抗了世界上最强男人的直接命令。相反,他只是咧嘴一笑,瞥了一眼。
他的笑容比马尔科所见过的任何笑容都要灿烂。说到这……他一整天都是这样,不是吗?自从他第一次在他们的船上看到艾斯以来…草帽的笑容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灿烂的。
等等,马尔科眨了眨眼睛。
……他觉得那里有什么,好像他忽略了什么一样。
艾斯和草帽…艾斯对他太熟悉了,草帽也是。草帽可能很粘人,对个人空间是什么的一无所知……但他很少这么粘人。
即使是在自己的团队中,他也没有像对待艾斯那样不断寻求身体上的关爱,也没有不断要求亲近和抚摸。
事实上,马尔科从丢斯那里听说艾斯几乎不允许前黑桃海贼的侧身拥抱时,艾斯允许了草帽…
……他肯定在这里遗漏了什么,不是吗?
“这是惩罚!”草帽说这话时仍然咧嘴大笑,“因为没有跟上新闻,错过了半年祝贺我成为四皇的机会。”
艾斯扑通一声,转头盯着草帽,他的脸全红了,脸上的红晕开始顺着脖子向胸口蔓延:“我不知道!!”
“等等,那不是我们在荒岛的时候吗?”米哈尔从人群中的某处说道。
甲板四周都传来了一轮理解声。
“是的,因为暴风雨,报纸不会在那里到处传播。”萨奇跌跌撞撞地停在老爹的椅子旁。他怒视了一眼马尔科,马尔科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听到了吗?”艾斯尖叫道,“有一个合乎逻辑的原因!”
“但是半年!”草帽抱怨道。
“如果有什么不好的话,这是你的错,因为我们上次见面时没有提到这件事!!!”
“我怎么会知道你不知道?!”
“你以为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不会对这件事大惊小怪了吗?!”
“但你在这件事上做了一个大失误!!”
“是的,关于你打败凯多!!成为四皇!”
“你认为我是怎么成为四皇的??!!”
“我觉得我们在这里忽略了什么。”马尔科歪着头,看着艾斯和草帽不断地互相吼叫,他们的争论越来越偏离了最初的话题,这…很有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
萨奇在椅子旁边发出了一种理解的声音。
老爹沉思地哼了一声,他转身看着红发。
当马尔科注视着他们时,他看到红发正咧嘴笑着看着草帽和艾斯。
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红发都知道。红发似乎对草帽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知道吗?”GOD.乌索普突然从他站在桌子上的地方喊道,他凝视着聚集在争论附近的一群草帽海贼,“我收回之前说的一切!我看到了他们相似之处!”
恶魔之子咯咯笑了:“当他们这样做时,有点难以忽视。”
另一方面,小贼猫盯着乌索普,就像她无法相信他是如此愚蠢:“这就是让你收回一切的原因?而不是撕咬?!”
“嘿!路飞不咬人!”GOD.乌索普愤怒地喊道,“只是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胡说,我知道我见过他咬人!!!”
“等等!”艾斯突然喊道。
所有噪音都停止了,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屏息等待他要说的话。
“如果报纸上宣布你是四皇……”艾斯甚至没有瞥一眼其他人,只有草帽,“这意味着爷爷知道吗?”
马尔科眨了眨眼睛,脸上皱了皱眉……艾斯有家人吗?爷爷?
等等,草帽认识艾斯的祖父?
有趣的是,草帽似乎对这个问题一无所知。
与此同时,他
草帽的全体船员以及一些红发海贼,齐刷刷地向艾斯尖叫:“你认为谁决定谁获得四皇的称号????!!!”
“孩子,”红发从甲板上喘息着,他又一次摔倒了,他一只手拍打着甲板,一直在喘着气。试图将氧气吸入肺部,尽管他在笑,但很快,除了喘息声外,没有声音让他继续呼吸,不过,从他身体其余部分的颤抖中,很明显他还在笑,“求你了,你要杀了我。”
“哦,不,太可怕了。”本突然出现在红发边上。他说话时语气完全单调,他的表情也完全中立,符合他的语气,“伟大的海贼,红发香克斯,因缺氧而死。”
红发继续喘息……但突然间,看起来比以前更加警觉和惊慌。
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当本仍然盯着红发,盯着他的眼睛时,他提高了嗓门,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有人愿意借给我一个枕头吗?”
红发瞪大了眼睛,继续喘息。
草帽笑了起来,大叫起来:“兵变时刻!!”
立刻,红发海贼们开始从座位上站起来。红发脸色苍白,慌忙地爬起来,而他的部下们则在向他扑来扑去时发出了战争的呐喊。
“你他妈的!!!”
草帽也不失时机地躲开了,顺便把艾斯和丢斯拖到了一边。
在随后的混乱中,红发海贼们袭击了他们的船长,草帽突然躲开,白胡子海贼们尖叫着像无头鸡一样四处乱跑——这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和骚动。
在所有的混乱中,当马尔科试图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也试图平息混乱时,他忘记了草帽和艾斯的一切。
终于翻完了,然后,我的机翻限免已经没有了,以后都只能人工翻译了,唉。剩下8000出头放彩蛋了,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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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开心老狼不开心
因为生病体力精力跟不上最后还是草草的完成了><,有机会大概会重画吧!
番外篇
时代Ⅲ
第二天,天还未完全放亮,天空出现了精美的烟花,主持人是我们都很熟悉人—安,
萨博搂着兄弟笑着开口“你看她脸上都有和你一样的雀斑,说不定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滚!”艾斯气急败坏
雷利在那默默笑了笑开口“我记得当年罗杰说过,如果是男孩就叫艾斯是女孩就叫安,还蛮巧的”
萨博和他那群看热闹的兄弟们在那笑嗨了,
雷利看着怒气冲冲的艾斯“我记得lucy当年说过,艾斯在古文中是王子的意思呢!”艾斯愣住了,低下头没说什么
第一天,
竞技赛,在之前报名参加的人中随机挑选五十二个人,
在台上,他可以挑选台下的任何人作为对手,如果自己不想选还可以随机...
在台上,他可以挑选台下的任何人作为对手,如果自己不想选还可以随机抽签,
为了热热场,第一个出场的肯定是刻意安排的人,巴托洛米奥,
娜美都无语了,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主持人把人大概介绍之后“请问选手想要挑战谁?”“卡文迪许”巴托笑着说出这个名字
路飞给他的任务是,随便挑战赢过两个人然后挑战金狮子,说是要热热场,
所以巴托想了一晚上该挑战谁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强,名声要大,
所以他决定了卡文迪许,和克比,
卡文迪许还一直想和这家伙一战呢?一个绝对防御一个剑术高手,武装色和霸王色全场乱放,虽然过程曲折但场子也热了起来,
毕竟,有不少人都像上去试试所谓的屏障,和克比的一战一个是极强的见闻色一个是武装色,
两个人都是有来有回,无奈屏障太bug了,到了两战都是到了时限才结束
计划顺利进行,
两方打的不亦乐乎,金狮子到底也是老了,但不服输就在场上和巴托兜圈子,最后以平局下台,巴托也自愿下了场,让很多人叹息
下一个是艾斯,他站在那看着台下,路飞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我想挑战白胡子老爹”场内忽然有些躁动,白胡子笑了一下,拿起丛云切,就这么上场了,没有任何意外的话,艾斯赢了,
白胡子已经老了,他也很乐意败给艾斯,下台时及是是滔天的欢呼与掌声,他敢战就已经赢了,
艾斯在那看着老爹也笑了,这个其实是白胡子自己要求的
这是一场落幕盛宴,
他若一直不动肯定是不好的,所以他就要求艾斯上台打败他,尽管艾斯百般不乐意,
但还是做了,这是老爹最后的一场盛宴,他希望可以让老爹满意
挑战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无论是输还是胜利,这是一次交替,旧时代要向新时代交棒了,
路飞所经历的两个时代,他虽然一直都在说现在比不上过去,
但他也不能否认这两个时代各有千秋,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没有任何可比性,因为没法比
居然还有挑战雷利的,挑战卡普的…无奈到最后卡普往哪一坐任性的不打了,
lucy无奈替他上,最后一战硬生生变成了lucy的轮番挑战赛,某几个老家伙也浑水摸鱼的上了台,最后闹腾的不行,彻底无法收场了,
经不住似水流年,一梦千年的岁月流光
我喜欢一种英雄主义,是在看清这个世界后还能微笑面对
上一个时代的元老们,晚安
ASL带艾萨(划重点)
超级无敌大妄想,真的被三兄弟的故事伤太深了,瓦塔西(泣)
真的很想要大团圆,谁懂啊,他妈的
治愈和重启的故事,有些零碎
真的完全为了爽,完全无视设定,而且相当ooc,轻点骂(讪笑)
海贼王世界第一!
萨博拿着水壶进来的时候,发现艾斯正在看着窗外。路飞在旁边团着被子睡觉,明明把头埋在里面,却完全没有隔绝掉那个震天响的鼾声。
萨博不知道自己又不知...
萨博不知道自己又不知不觉的笑了,上前给放在一起的三个杯子加上水。
“喂,萨博,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吧?”艾斯终于从窗外回过头,对在床边正在倒水的萨博说。
“啊?”萨博愣住了,手却没有停,壶嘴源源不断的倒出水,直接溢出杯子淋在他的脚面上,“呜啊!好烫啊!”
路飞因为顶上战争都要对好烫这种话起本能的ptsd了,鼻涕泡猛然爆开,无视身上所有的伤从床上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哈哈!傻子!”艾斯被路飞的样子逗乐了,“我说!我们回去看看吧!”
这场战争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震撼的,因为它改变了世界的格局,告知了惶恐的真相,也改变了不少人的心境。
但是这场战争对于萨博而言,是属于他的失而复得。
在船上看到火拳处刑的那一刻,突然记起的回忆像是被迫吞下了源源不断的海水,将萨博淹没至底。忍着剧痛的脑袋,革命军二把手几乎是崩溃一般的冲向战场,穿过浓烈的硝烟和废墟,伸出双手,将两个兄弟从熔岩底下救出,宛若多年前在科尔伯山他做过无数次的那样。背靠背的一瞬间,感受到两颗心脏的跳动,萨博的心脏才终于落了地。
结局固然惨烈,但是世界如何分割如何改变,海军如何上下换血,天龙人如何恼羞成怒,都不关这三兄弟的事了。
但是马尔科恼了,他不得不打扰一下这三位祖宗——路飞几乎濒死,全身就没有好的地方。艾斯在监狱熬了那么久的折磨,一从海楼石锁拷中挣脱出来就和赤犬打了几个来回,这会儿看上去也活不久了。而萨博,记忆回复的断断续续,过度透支加上拼死的打斗,看起来也要到极限了。于是医生立马挺身而出,扬起鸟翅膀,每人来一下,送他们去梦里团聚。
等到萨博醒来之后,就看见熬了不知道几天的马尔科脱下眼镜捏着鼻梁,一边谢天谢地终于清醒了一个,一边把身边烦人的D兄弟丢给他们的金发看管。
D兄弟的睡姿奇差无比,歪七八扭的结果就是一觉起来绝对会伤口大开裂,全莫比迪克的人抓耳挠腮都没能想到除了把他们绑起来之外的最好办法。到最后,萨博一歪头,一不做二不休往两人中间一躺,D兄弟马上不乱动了,立刻作保护状一样往中间靠拢着萨博,睡的不省人事。
马尔科很满意,比起D兄弟这种纯肉体的破坏性伤害,萨博反倒更需要这样的治疗。他乐得一箭双雕,遂挠挠自己的菠萝头,忙着去制止重伤的老爹偷喝酒。
身侧的D兄弟睡的昏天黑地,萨博却再也睡不着了,被两人紧紧挨着的温度让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他伸出手,紧紧的拽着两个兄弟的手臂,垂死一样的大口呼吸。
第二个醒来的是艾斯。那会儿萨博正好在盯着艾斯看,不注意就撞进那对黑色的眼里。萨博想过艾斯或许会勃然大怒,又或许会大声质问,但艾斯只是沉默,继而伸手摸了一下挡在金发底下伤疤,最后伸手狠狠揽过颤抖的青年。
这是他们第二次哭的泣不成声,哪怕他们自己不承认,事后还互相指认对方是爱哭鬼。
等路飞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两个哥哥都不在身边。艾斯在帮忙修缮船体,萨博在和革命军通信。路飞猛地撞开船舱的门,发疯一样的到处找人,直到见到他们的身影后,大哭的开始说着一些什么,只是因为哭的太大声,大家都没有听懂。
路飞着急,跑过去又太慢,只好伸长自己的手臂,将三个人死死的捆在一起。
而这是他们第三次放声大哭。
再然后他们带着路飞去敲钟,传达好一切要做的事情后,终于在马尔科的威逼利诱(物理)下乖乖的在莫比迪克上养伤。
“居然是艾斯先提出来的……”萨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家吗?真难得。”
“喂,这是什么意思,”艾斯有些恼羞成怒,“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只是怕那些人担心而已!”
“回去?回哪里去啊?”路飞一下子没跟上,“你们要去哪里啊?”
“新世界的怪物很多。”萨博转头看着男孩,“你能成为超新星很不错,但还远远不够。”
“不过——”艾斯话锋一转,“在变回草帽船长之前,你还可以再当一当我们的笨蛋弟弟。”
“不要!”路飞将自己的脸拽回来,捂着肿起来的地方,“我永远是你们的弟弟!!”
“噗。”萨博伸手揽过路飞的脖子,“那当然了!”
艾斯也笑了,伸手将他们两个人都拽到床上,三个人凑着头躺着。
“不过,如果要回去的话,那就得穿过无风带回到东海才行。”萨博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地图的样子,划过两条线,“我带过来的小船可以做到,船底装有海楼石,就是太慢了。”
“诶!!好帅啊!海楼石船!”路飞眼睛放光,“我也要给阳光号装海楼石!!”
“哼,这算什么,我给他安上火动力引擎,咱们几天就能到!”艾斯暗自和萨博较劲,马上抛出自己的帅气装置。
“诶!!那个超帅的啊!真帅气啊自然系果实!真羡慕!!”路飞非常给面子,马上就快乐的捧场。
“嗬,那可麻烦我们的火焰大明星。”萨博懒得和他再吵,慢悠悠的翻身面对着艾斯,像捏路飞脸一样捏了一把艾斯的脸,“那马尔科那边怎么说,我觉得我们擅自溜掉会遭受不死鸟的攻击呢。”
“那个菠萝鸟打人超痛的诶……”路飞听到这里,吐出舌头,一副正在遭受痛苦的样子。
“那我们偷偷溜掉咯,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艾斯挣脱萨博的手,坐起来看向窗外,“就今晚吧,今晚的天气会很不错。”
“……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能一起出海呢。”萨博说着说着,垂下眼睛,“我已经离开很久了。”
艾斯回头,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在他准备开口的那一刻路飞高举双手:“太好了!准备出航了!!!!”
“你小声一点!!”刚才唐突的沉闷一扫而空,两个兄长同时暴起捂住路飞的嘴。
三兄弟收拾完东西准备偷偷溜走的时候,船上畅通无阻可以说是空无一人,而且他们还发现夹板明显的放着一大包食物。
厨师长萨奇背对着他们站在船头的栅栏边,抽着烟,欲盖弥彰:“诶,我好像丢了一包吃的,被谁捡走了?”
艾斯压了压帽子,将包裹拿起来背在背上,路飞嘻嘻的笑着,冲上去给了萨奇一个橡胶拥抱,萨博帮艾斯扶着包,转头轻声道谢。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萨奇被捆的差点背过气,还是别过脸,别扭的说,“天气真好啊,希望不会有人趁马尔科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走吧。”
艾斯憋不住了,大笑的跳下莫比迪克,降落在旁边的小船上,萨博拽着路飞的衣服紧跟其后,路飞顺手将绳结解开,小船马上随着风荡出老远。
“谢谢!萨奇!我马上回来!”艾斯站在船头大喊,萨博和路飞在后面招手。
“哎,三个都不省心的。”萨奇这才转过身,走到甲板和他们挥手,“你说对吧,马尔科。”
马尔科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瞭望台上,看着三兄弟消失在黎明当中。
“是啊。”他这才接到。
“哇,这不是全暴露了吗。”艾斯走进船舱,发现船工留下的纸条,上面是新的引擎使用方法,旁边还加粗了一句【别乱来!】。
“路飞,你喊太大声了啦。”萨博弹了一下路飞的额头,看着弟弟捂住头准备大声抗议,遂完美的无视,“不过我是觉得就算路飞不喊,他们也知道。”
“是吗?”艾斯觉得有趣,将纸条随便扔到垃圾篓里,将脚踩进引擎的入口。
“因为他们都是你很重要的家人,我在船上呆了这么久,发现他们完全就能看懂你在想什么。”萨博好奇,凑上去看艾斯操作,虽然他已经见过先锋号了,但是还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神奇的东西。
“萨博,你也是我很重要的家人。”艾斯顿了一下,回头看着萨博的侧脸,一字一句说道,“所以我也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萨博呼吸一滞,莫名的有些心虚。
路飞刚刚还在外面大呼小叫,现在却像是突然关机了一样四仰八叉的倒在甲板上大睡特睡,萨博起身,将座位上的毯子拿去给路飞盖上,试图缓解艾斯莫名的压迫感给他带来的手足无措。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艾斯就趴在桌子上盯着他,像豹子盯着自己的猎物。
萨博知道他跑不了,认命一样的坐过去。
“你在犹豫。”艾斯撑起身子,“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没关系的,萨博。”
艾斯有些后知后觉,他想着回去科尔伯山,却忘记了萨博在那边遭遇过什么。萨博当下的精神还不是特别好,现在又被迫让他回去面对那个冰冷的国家,确实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决定。
这么想着,艾斯又伸手去摸萨博的伤疤。
萨博半眯着眼让他摸,用脸轻轻蹭他的手。
“还痛吗?”艾斯问到。
“早就不痛了。”哪怕艾斯已经问过很多遍这个问题,萨博每一次都会认真的回答。
艾斯点头,在收回手之前,将萨博的头发别在他耳后。
“……我还没有准备好,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了。”萨博吐出一口气,放松了不少,往后窝在椅子里,慢慢悠悠的晃动桌子下的双腿,“我的记忆消失太久了,现在也是断断续续的,我甚至有些分不清楚我自己是谁。”
“萨博死掉了,然后又突然出现。”说到这,萨博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太奇怪了。”
海面很平静,微微潮湿的风从船头一路透过小船,消失在他的发尾。
“嘿。”艾斯打断他,站起来去翻自己贴身的西瓜花纹包。自从见面之后,萨博虽然总是笑着面对他们,可这也无法掩饰他有时候会陷入这种奇怪的精神旋涡,路飞能敏锐的感觉到并且用‘路飞’的方式感染他,而现在他要用‘艾斯’的方式将萨博带出来。
“哦,找到了。”艾斯拿出一封皱巴巴的纸,回到桌子前,用手小心翼翼的展开。
“你给我们写的信,我一直都带着。”艾斯说着,自觉有些脸热,“我努力保存好它,但是你也知道我是海贼,总是会有些,额,破损的。”
“这些痕迹可不像掉进水里了。”萨博的恶劣因子下意识发作。
“这个时候就放过我吧。”艾斯闭上眼咬牙切齿。
萨博得逞,心满意足的回过头,接着阅读自己十几年前的信。
艾斯不说话了,安静的等在一旁。
萨博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字体,一字一句,恍惚间觉得是年幼的自己写给未来的遗书。
“我和路飞当时没有去救你,你恨我们吗?”艾斯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不!当然不会!你们去的话肯定会死的!”萨博马上反驳,“那么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会前功尽弃的!”
“那我们也不会怪你忘记了我们,萨博。”艾斯走到萨博身边,双手捧起他的脸,看着蓝色的圆眼睛,“我们非常幸福——谢谢你来找我们,谢谢你活着。”
萨博眨眨眼睛,呼出一口气。他已经哭了很多次了,要是又在艾斯面前哭出来,他就要被自己逊死了。
“至于断断续续的记忆和他们,等到了再说吧!”艾斯大笑着将金发青年狠狠地搂紧怀里,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背,“现在好好休息!我们的船现在可得靠你这个航海士啊!”
“是萨博船长,艾斯大副。”萨博闷闷的还嘴,却也抱紧了艾斯。
“我才是船长。”
“我才是。”
“啧。”
“不许咂嘴。”
话是这么说,萨博还是被迫当起了航海士。
路飞只要一醒来就跑到船舱顶坐着,对于路线和气候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典型的不会开船,但特别能吃。
艾斯勉强还能会一点,但大部分是靠运气和乱猜,好几次都差点翻船,然后讪笑着说下次一定。
于是萨博也不敢真的当撒手掌柜,只能时时刻刻认认真真的盯着指针和海面,让他们不至于从顶上战争活着出来,又马上被大海制裁而死。
路飞像一只到处乱窜的小狗一样,不知道从在哪里翻翻找找拽出来一张黑布,萨博猜这是他们收集到证据后用来掩盖的工具,但是目前没有用途,也就随他折腾了。
“看啊!艾斯!萨博!”过了一会儿,路飞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还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
萨博马上起身,他是真的怕了,现在这艘船上只有他一个人能在水里活动,要是路飞掉下去了,艾斯铁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跳下去,然后他就得在他们沉下去之前把两个人同时捞起来丢上船。
别问,问就是恶魔果实能力者真的很他妈麻烦。
萨博走出船舱的时候,艾斯正半倚着门口对着空中笑。
地上是来回飘动的阴影,像是大片的云朵,又像是有形态的风。萨博抬头,隐隐绰绰间漏出的阳光有些刺眼,于是他用手挡住额头,眯眼向上看。
歪歪扭扭的三色字母在黑色的旗子上随着风飘开。
“萨博!艾斯!”路飞坐在船顶上,压着草帽,阳光从他身后穿过,像金色的绳子,一把拽住萨博的手,“我们出海了!!”
艾斯大笑着跳上船顶去和路飞打闹,路飞疯狂左右躲避,伸手将愣在原地的萨博拽上船顶。
“果然三个人在一起就是很开心啊!!!”
船顶的阳光很温暖,看着D兄弟大笑之余,萨博觉得自己是真的拿这两兄弟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比计划要早到了好几天。
船上的生活有趣但是确乎有点心力交瘁,萨博规划了最快路线,艾斯紧赶慢赶,三个人合力击败了不少麻烦,终于,这艘asl海贼船在清晨到达了目的地。
科尔伯山的清晨是湿润的,她才不会在意有谁回来了,继续自己的呼吸。薄纱中间透出绿色的灌木丛,优雅神秘,充满危险,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声音。
但是三兄弟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妈的,开饭了。
于是科尔伯山安安心心过了这么多年,随着三兄弟的回归,宣告和平结束。
鳄鱼和鹿这些猎物的威胁早就不在话下了,全部堆在一起之后,艾斯抽出随身的廓尔喀军刀,开始处理这些可怜的家伙。
“可以饱餐一顿了呢。”萨博的声音从后面传出,带着满足的笑意。
艾斯回头看他,发现他将靴子脱下来提在手上,赤着双脚踩在草地里。总是板正的衣服这会儿松松垮垮的,还挽起了裤脚,露出脚踝和精壮的小腿。
“我还找到了那片很高的灌木丛,”萨博放下靴子,手在胸前来回比划了一下,“现在只有这么高呢。”
“那是因为我们长高了,”艾斯回头接着剥皮,“来搭把手?”
“记忆真的有味道,”萨博从腰上的武装带抽出小刀,上去将鹿腿肉分割均匀,“我感觉到了很多味道。”
艾斯点头赞成,他在海上航行了几年之久,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闻到过这么纯粹的气味。
“我现在就和做梦一样,”萨博切割完毕,将刀丢在一旁,整个人向后陷在草地上,“我以前也会做这样的梦,却从来没想过这是真的。”
“从这再往前走就是小河,还有一颗很高大的树,下面是树洞,上面是一个简陋的小木屋。”
“爬上去能看见大海,好多的海鸥,还有日出。”
“不错。”艾斯接到,打了一个响指,路飞搬来的木块升起火焰,倒映在萨博眼底,“我们吃完就可以去那里里。”
“秘密基地?”萨博问到。
“当然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艾斯笑道。
路飞从不知道哪里又找来了一对五颜六色的果子,萨博焦头烂额的挑出去一半,才避免了一会儿出人命。恍惚间萨博觉得自己以前肯定老干这事,但转头看路飞吃得心满意足就只能泄愤一样的拽他的脸。艾斯将肉简单粗暴的烤熟,三人风卷残云,只留下了干净的骨架。
空气越来越湿润,等到他们找到秘密基地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路飞率先钻进树洞,萨博紧跟其后,艾斯最后钻进去。
“之前不觉得挤,原来这里这么矮的啊。”艾斯堪堪坐直就撞到了顶,于是摸着自己的头躬身,“痛死我了。”
“为什么会突然下雨啊!”路飞快速的甩着头,烦得艾斯转头把他的头摁住,“刚刚还有太阳的!现在浑身都淋湿了!好难受啊!”
“忍一下吧,等雨停了我们就爬上去晾衣服。”萨博将自己的领巾拆下来,将脸上的水擦干,然后转头也给路飞抹两把,“先等一等吧。”
雨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下雨。艾斯靠着路飞,盯着顶上树木的纹理,一层又一层的数数。为了从爷爷手底下活命,他们趁着大家都在熟睡,从山贼的老窝逃出来,决定自立自强,自立门户。最后经过好几天在不确定物终点站的收集,他们才拥有了这个小天地。
但在萨博出事后,他就再也没有,也再也不敢回到这里了。因为他知道他会在这里见到萨博,听到萨博,却没有办法碰到萨博。男孩的决绝只留下了一封信和一段永远不会忘记的回忆。
而现在萨博和他们一起穿过大海,回到了这里。
艾斯有些鼻子发酸,想要说点什么不让自己露出尴尬的样子,却听见耳边响起了不同的呼吸声。
萨博和路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靠在一起,低着头安睡着。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沿着树洞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水珠。
艾斯往后一仰,三兄弟互相倚靠着睡着了。
多古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是在森林里看见了很多过分的痕迹。折断的的树木,烧黑的草地,还有被捏的粉碎的石块和动物头骨。
胆小的山贼马上跑回大本营和大家夸大其词的喊着,恐怕是有穷凶极恶的海贼来了,要一定多加小心。山贼们听后一个个提心吊胆,在门口摆了一层又一层的铁丝木叉栅栏,求神问佛希望海贼放过他们,别来他们这里肆虐。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老大!老大!”多古拉再次在大清早大喊大叫的时候,达旦忽然想起十几年前那三个臭小子还在的时候,多古拉也天天这么喊,喊得鸡飞狗跳好像世界毁灭,虽然他们三个人的破坏力确实差不多相当于世界毁灭了。
但是她真的看到门口的景象之时,这个女人还是怔在了原地。
路飞张大嘴留着口水四仰八叉在门口大声打着鼾,嘴里还迷迷糊糊的说着啥。艾斯枕着自己的手臂,身上胡乱盖着山贼们昨晚用来盖菜的麻布。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凸起的影子,盖着脸,漏出一点金色的卷发。
答案在嘴边都要脱口而出了,达旦却从口袋里颤颤巍巍掏出一根烟,点燃。
“多古拉,你数一下。”她说。
“三个,老大。”多古拉觉得自己要哭了。
“马古拉,你数一下。”她转过头。
“是三个,老大。”马古拉的声音在颤抖。
“你们都让开,会不会数数?嗯?”女山贼颤抖得像是到了崩溃边缘,将两个跟班用力推开,走到门口,“这是路飞,这是艾斯,这是……”
多古拉连滚带爬的跑进房间,不一会跌跌撞撞的冲出来,手里拿着报纸,在达旦身后大声念到:“革命军二把手萨博出现战场!与火拳艾斯和草帽路飞一同随白胡子海盗团逃离!”
“老大,是真的,艾斯萨博和路飞都没事。”马古拉上前,将那块麻布移开。
“他们三个真的回来了。”多古拉终于哭着说。
艾斯感觉到被人盯着看,就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多古拉哭到扭曲的脸和马古拉欣喜的笑脸。
“呜哦!!”艾斯在吓个半死的空隙间难得保有余力,没有用火将两个肉体凡胎打飞,而是普通的用拳头将他们打飞。
巨大的声音将另外两个人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
“怎么了,艾斯。”萨博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看着一圈一圈的山贼,露出巨大的笑脸,“大家早上好啊。”
山贼们像专业迎宾队一样从两边撤开,露出坐在后面的达旦。
“臭小子们……”达旦从身后的椅子上缓缓站起来,手边是被碾碎的四五个烟头,“你们……”
“好痛!!!!”随后马上是三个人此起彼伏的痛呼。
“臭老太婆!你干什么!”艾斯捂着脑袋,跪坐在地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刚烈……真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萨博捂着头,蜷在旁边。
“好痛啊!!干什么啊!!”路飞才刚睡醒,这一拳又把他打回地上躺着,一边捂着头一边打滚。
“你们还好意思说干什么!!你们去干什么了!”达旦一把夺过多古拉手上的报纸,在三个人眼前甩的震天响,“这是什么?你们去干什么了?要不要命了?!”
“劫法场!闹革命!大战争!”达旦吐掉嘴里的烟头,指着报纸上的加粗的大字,“翅膀硬了?那干脆一直在外面呆着算了!回来干什么?!”
艾斯和萨博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激动的山贼有些心虚,抿着嘴欲言又止。
“我们有我们的事要做嘛……”路飞难得读懂了一点点空气,嘴巴撅到一旁,小声的嘟囔。
达旦的气又一瞬间卸掉了。
这三个臭小子总能找到办法对付她,但她根本舍不得对他们怎么样。
“……好了好了,你们安全就可以啦,老大看新闻的时候可担心你们了。”马古拉左瞟一下达旦,右看一眼三兄弟,“我们都很担心你们。”
“谁担心他们!我才不担心他们!”达旦马上转头吼马古拉,“一回来就把这里搅得不得安宁!永远不要回来最好了!”
“是这样咩。”多古拉在旁边小声说道。
三兄弟马上笑着跳起来冲出门。
“诶,老大,你在哭哦。”马古拉在达旦旁边碎碎念。
“你们他妈的————”达旦扬起拳头。
山贼们马上作鸟兽散。
“算了,”达旦叹了口气,放下举起的拳头,边哭边笑着说,“省着点力气给臭小子们折腾。”
他们在达旦家族呆了几天,达旦就感觉自己老了几岁。
别说自己以前还能对付一下,现在的三兄弟简直是无法无天,要骑在她头上大闹天宫了。
于是她收拾了一堆东西,塞到他们手上,把他们赶到风车镇去。
“烦那位小姐去吧!滚出我家!臭小子们!”达旦用扫把将他们推出去,反手就将门摔上了,多古拉和马古拉在窗边和他们招手。
路飞嘴里还咬着肉,也抬头和他们快乐的招手,然后就转头跟上哥哥们。
“玛奇诺小姐啊,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她了。”萨博用食指顶着下巴,思考着,“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呢?”
“至少在我还没出海的时候,年年见玛奇诺小姐,年年都没变——一直很年轻漂亮。”艾斯接到。
“嘿嘿!萨博你走之后啊,艾斯可是请玛奇诺做老师了!他说要学打招呼的方式哦!”路飞笑嘻嘻的窜到两个哥哥中间,和他们并排走,“不过他学的可糟了!”
“哦?没听说过呢,呵呵,”萨博马上换上揶揄的笑容,“那个艾斯居然是主动的,我还以为你是在海上磨炼成这样的呢。”
“为什么要这样笑啊!你走之后,我要担当完美哥哥的话肯定是要学的啊!”艾斯满脸通红的扼回去,指着自己手臂上的纹身,“那不然我也不会把你纹在身上了啊!”
这下轮到萨博语塞了,脸热的瞬间忘记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
“诶,你们两个的脸突然都变的好红啊!”路飞笑道,“哈哈!好有趣啊!”
“你别说,路飞,为什么我的艾斯国被你画上叉放在你路飞国上面了?啊?”艾斯突然矛头一转,对向路飞,“你是觉得你可以打败我了是吗?!”
“本来就是啊!艾斯走都走了!国家肯定归我了啊!”路飞毫不服输,马上呛声,“再说我现在一定可以打败你!”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没有意义,”萨博插到两人中间,推开张牙舞爪的两人,又伸手将艾斯身上的包卸下来,放到树下,“我们直接来进行有意义的如何?来对打吗?”
“正合我意,和你们一起战斗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要和你们比试了!”路飞一个翻身后撤,紧握双拳,做了个胜利的姿势。
“嗬,在船上根本没办法施展。你们现在是在小看白胡子二队长吗?”艾斯脱下帽子,丢在一边。
“那你们可要小心自己的骨头了哦,呵呵。”萨博挽起袖子,要交后撤摆出龙爪。
“阿拉……所以你们就带着伤来了?”玛奇诺有些无奈又好笑的看着龇牙咧嘴上药的三兄弟们。
“这么晚来打扰真是抱歉……”艾斯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将创可贴粘在脸上,“我们也没有想到会那么晚的。”
“玛奇诺!艾斯和萨博好强的啊!!”路飞伸手给玛奇诺包扎,身体却在不断扭动,“好厉害啊!虽然打人真的很痛!”
“不过您好像完全不惊讶呢,我们回来什么的。”萨博给自己的手臂贴上药膏,抬头对玛奇诺说。
“因为我看到新闻了,乍一眼看是很惊讶,不过只要你们没事,我就不担心了。”玛奇诺笑着说,双手麻利的收起药膏,转身到吧台准备什么东西,“你们幸福,快乐,我就放心了。”
艾斯和萨博都有些局促的笑了。
过会儿,玛奇诺转身,端出一小盘精致的点心,放在三兄弟面前。然后俯下身子扯了扯正对面的路飞的脸:“他们真是最棒的哥哥们呢!是不是?路飞?”
“那当然了!艾斯和萨博就是最棒的哥哥!”路飞嬉笑着,伸手将左右两那边的青年捆过来,三张脸紧紧贴在一起,对着玛奇诺一起笑。
“噗,”玛奇诺感觉自己双眼有些湿润,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那么,我请你们吃大餐吧?”
“好耶!!!”三个人同时欢呼,引来门外的人频频探进头来看。
“啊,不对,我们有东西忘记说了。”艾斯突然插嘴。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心一笑。
“多谢招待!”三个人同时鞠躬大喊。
三兄弟分别站在不同的船上,和大家挥手告别。
萨博要回到革命军,接着追寻自己的自由,艾斯要回到白胡子海盗团,继续着自己的冒险,而路飞也要就此重新起航,完成自己的梦想。
达旦还是没有来送他们,窝在房间的角落里攥着三兄弟的通缉令哭的昏天黑地,从胸里面拿出的纸巾都快不够她擦了。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长这么大了……”达旦低头看着三兄弟的照片,“……飞高点远点吧,臭小子们!呜呜呜呜呜!”
而玛奇诺站在岸边,嘱咐他们注意身体,身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村长和风车镇的众人。
三兄弟嬉嬉闹闹的和大家道别,顺便胡乱答应各种叮咛。
“啊,对了。”艾斯突然打断大家说话,然后转身翻找自己的包,向身边两个人招手,“你们靠近点。”
萨博和路飞很奇怪,但还是往艾斯的方向靠拢。
“接着!”说完,艾斯丢出两个红色的酒碗,有些旧,但颜色依然鲜艳。
路飞伸长手接住,看清是什么东西后,马上大笑出声跳上艾斯的船,萨博也压了压帽檐,跟一起着跳了上去。
清澈的酒液从酒瓶里倒出,汩汩进入三只碗里。
“那么!为了对方!为了我们!为了兄弟!”艾斯举杯。
“干杯!!!”三只碗用力撞在一起。
此刻,三只海鸥从远处的科尔伯山上一跃而起,一路飞向海岸线,消失在夕阳里。
【end】
只有政府和天龙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乐
真是我的春秋大梦,于是怒写一万字(等等)
本来想4月1号放出来的,太伤人了,我自己都做不到()
艾萨路真的太好了……无论看多少遍都会这么感慨呢,呵呵(泣)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
爱你们!
当草帽一伙的船只出现在莫比迪克号的观察范围之内时,以藏正待在艾斯的房间,试图劝服躲在兄长背后的路飞穿上大衣。
“听我说,路飞,”十六队长的发型变得有些凌乱,但妆容却依旧完美无缺——怎么做到的,艾斯心中永远的疑问——“我们的目的地是座冬岛,你不能只穿着短袖出去。”
艺伎的声音透露出了几分疲惫,而他本人也确实如此。
莫比迪克号上的所有人都曾通过各种渠道或多或少的了解到了草帽小子的任性,但对于他的难搞程度,负责他服装的以藏现在要有更深刻的理解。
“我不穿这个!它就是噩梦!”路飞还在嚷嚷,躲在艾斯的背后试图远离以藏,却在下一刻被幸灾乐祸的兄长直接推到了十六队长的...
“我不穿这个!它就是噩梦!”路飞还在嚷嚷,躲在艾斯的背后试图远离以藏,却在下一刻被幸灾乐祸的兄长直接推到了十六队长的面前。
“我用的是最新颖的思路,最潮流的版型,以及最好的料子!”艺伎大声发出宣言,证明草帽小子先前对服饰的抱怨是不可能中肯的,同时把手中的衣服套在了男孩还未停止反抗的身体上,“这是最好的作品!”
“但它们让我难以行动!”路飞从衣领中钻出,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被棉被层层包裹,艾斯张狂的大笑声甚至都不比那些从背部渗出的薄汗还要有存在感。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放弃,路飞。”
艾斯低着头喘息着——老天,他是笑到打嗝了吗?——艰难地开了口,眼底满是揶揄和逃过一劫的庆幸(要知道,十六队长对二队长不穿上衣的习惯一直颇有微词),“以藏在这种时候是不可战胜的!”
听到这话,貌美的艺伎斜眼瞪向了他,像是理解了年轻人话中的深意,“如果你们能调整好自己的仪态,那么我会轻松很多。”
白胡子的二队长耸了耸肩,略带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毕竟,严格来说,他是最需要调整仪态的那个。
一旁的路飞也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他将兄长的话语理解成了对自己能力的质疑,于是高举双手大声发出抗议——即便那会使他更加热——但以藏和艾斯都忽视了他,因为布伦海姆在敲门。
高大的海贼是来宣布一个好消息的,即便他进门的第一个动作是伸手堵住自己要发出不合时宜笑声的嘴——他不希望草帽小子认为自己在嘲笑他——男海贼也没有忘记这个。
“瞭望员发现了一艘有着狮子头的船”,他这么说,很高兴地看到路飞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了光,“我想那是你的船员,路飞。”
“是的!一定是他们!”被告知的海贼船长跳了起来,窜出房门,在冲上甲板之前就已经在大喊大叫,吸引了大部分船员的眼光。
另外的三个人都跟在他身后,除艾斯因为临时被以藏捆上了一条围巾而有些埋怨之外,其他两人一致表现出了几分期待。
他们真的对路飞所说的改造人和巨型机器人很感兴趣。
当萨奇一手扶着栏杆,边遥遥指向那艘越来越近的海贼船边和哈尔塔调笑着什么时,路飞突然落在了他的身边,并在下一刻将自己拉成了弹簧,直直弹射向了久违的桑尼号,不在意两艘船上的人正因这疯狂的举动而尖叫。
“那个笨蛋!”山治这么大喊。
“他们离得太远了,他会掉进海里!”比斯塔紧张到抓住了自己的胡子,然后在路飞真的以不甚优美的姿态径直投入了大海中时狠狠地扯了一下它们。
萨奇几乎要跳起来,赶忙转头呼喊他们的鱼人救生员,眼睛却在下一刻看到了一抹绿色的身影从狮子头的海贼船上一跃而下,以非常熟练的、甚至可以说是熟练过头的动作将他们的船长捞了起来——那不是甚平。
“那个小疯子,我要狠狠打他的屁股!”冲着这个宣言,萨奇将眼神分给了刚冲到栏杆旁的艾斯,对方正在熊熊燃烧。于是明智的四队长往旁边挪了一个身位,避免自己的衣服被烧烧果实能力者烧坏。
桑尼号上,和艾斯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不止一个,实际上,他们已经狠狠惩治了一番乱来的船长,连带着对他先前失踪行为的怨气。
航海士收起天候棒,依旧在大声斥责着船长的任性,全船的人——除了罗宾——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此刻直视她。
“等你换好衣服出来,我们一定会好好聊聊的!”她挥着拳头威胁,让换好衣服的——介于山治从不允许掉进海里还不清理的男人进入男生寝室——路飞打了寒颤。
“那是个意外!”他打开浴室门,从台阶上跳下,想要这么给自己辩解,但艾斯和马尔科却已经降落在了甲板上。
“哟。”
白胡子的二队长这么和草帽海贼团的船员们打招呼,比在阿拉巴斯坦时还要游刃有余。相对的,幻化成人形的一队长则要迎接更多防备的视线。
毕竟,那可是白胡子的队长。
但好在多年的海贼生涯使马尔科对这些防备已经习惯,所以他只是神色不变的向草帽一群人转达了白胡子的邀请,并点明他们其实离原本约定好的岛屿已经很近。
“我有没有说过,那座岛上面有会花样滑冰的大猩猩,yoi?”感受到船员们的犹豫,马尔科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了这点,成功引起了路飞的兴趣。
抱着乔巴的艾斯也站在一旁,完全忘记了十分钟前自己的宣言那样说道:“那上面埋着老爹藏的好酒,还有海王类的肉干——那可是萨奇的独家配方!”
“我们去!”路飞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反对。毕竟,他是船长,而且草帽们原本的目的地就是那,在连续几天的航行后他们都需要补给。
于是马尔科又载着艾斯飞了回去,装作没看见草帽们因好奇与惊喜而闪亮的视线。商议好的两艘海贼船则并驾驶向了那座雪花飘扬的冬岛,气氛和谐。
至于草帽海贼团的航海士从历史学家那得知了路飞原本穿着的,现已被海水完全浸透的衣物的价钱,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叫让白胡子海贼团的一众人条件反射般拿起武器的事,也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白胡子海贼团和草帽海贼团的正式会面被安排在了海岸边,由路飞做中间人。
“这是索隆,乌索普,山治,娜美,乔巴,罗宾,弗兰奇,布鲁克,还有甚平!”他一个一个的叫着船员们的名字,被叫到的那个则向白胡子们点头示意,得到几百个同样友好的微笑。
路飞对四皇船员的介绍则要显得更加不易,大多数人都不能真正理解男孩口里夹杂着大量无意义形容词的描述,并且,他给船员们起的外号直到现在也基本没有被本人真正接受——即便乌索普认为那其实是最形象的部分——但出于在草帽一伙面前表现对其船长尊重的目的,被称为“菠萝头”的马尔科和“面包头”萨奇都没有说些什么,轻敲路飞额头以示惩戒后便放任年轻的船长奔向那片被白雪覆盖的区域,留下草帽一伙为他们的船长向白胡子表达歉意与感谢(他们实在是太熟悉这个了)。
在一旁围观了全场的四皇挥挥手表示他并不在意。对方的友好——如果这可以被称为友好的话——让草帽一伙都送了口气,但鱼人队长突然响起的惊恐的尖叫还是让他们绷紧了神经。
“路飞!”那谬尔大喊着,对陷进雪堆里,只剩一双腿留在外面的男孩感到手足无措,他的拉拽只不过是让橡胶腿变得越来越长。
艾斯叹了一口气——就好像他没做过这样的蠢事一样——刚打算前去帮忙,路飞的声音便从离他们较远的森林那端传了过来。
但他的脚还在鱼人手里。
“这是一个地洞!”他这么喊着,“我想我在里面看到了菠萝头说的那些大猩猩的痕迹!”
“不要再叫我菠萝了yoi!”马尔科大吼,又很快离开原地去做他自己的工作。
娜美则大声尖叫:“那个笨蛋是伸长了他的脖子直到穿过整个洞穴吗!?”
哈尔塔点点头:“明显如此。”于是橙色头发的航海士做出了一个快要昏倒的动作。
“马尔科说过什么,大猩猩?”
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布伦海姆在一旁叹了一口气:“马尔科不该这么欺骗他,但是——没有指责意味的——路飞真的太好骗了。”
意识到话里的深层意思,一直饶有兴致打量莫比迪克号的弗兰奇转过了头,显得很震惊:“没有会花样滑冰的大猩猩吗!?”
“呃,如果那就是马尔科说的,那我想那个洞里不会有,更确切的说,这座岛上什么动物都没有。”
机器人低下他的头,感到失望。
“……”高大海贼沉默了一会,犹豫道:“嘿,我听路飞说你是改造人,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能和你聊聊吗?”
“当然!”弗兰奇看上去很骄傲,精神也变得更好——他毫无疑问有骄傲的理由——布伦海姆看上去也很满意,要知道相同的爱好总能拉进两人关系。
没有在意两方船员间的交流,以山治为首的草帽们终于决定通过“合理劝说”迫使他们的船长收回自己的头,并在钻出雪堆后向那谬尔道歉。鱼人看起来被吓坏了。
而此时,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们已经四散开来,训练有素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很少有人还留在原地。晃动的各式各色服饰让找人变得困难,暂时脱离团队的娜美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拦下一个穿着护甲的白胡子海贼。
她记得他在悬赏令上的名字该是乔兹。
“请问以藏先生在哪?路飞说他这几天的衣服都是那位负责。”
“就……面包头那。”
很明显,他还不适应他兄弟的特殊称呼,但娜美认为这并不是不能被理解的。
监督四番队成员工作的以藏站在雪地里,背靠皑皑雪山,烟灰从烟管中下落。萨奇立在他的身边,指着正被小狸猫(或者实际是驯鹿?)拍打身上白雪的草帽小子嘲笑道:“他看起来更喜欢自己那身。”舒适,美观,而又方便行动。
“萨奇,”以藏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淡漠地警告道:“如果你是想让你那杰出的脑袋变成一团灰烬,那我可以帮忙。”
于是白胡子的四队长捂住了自己的头发,并学会了如何保持安静。
“以藏先生,我有关于路飞的事想要和您聊聊。”
草帽海贼团的航海士就是在此刻走过来的,她径直看向以藏,不掩藏自己的目的,萨奇识便趣地为他们留下了单独谈话的空间,打算去找那名有着金色头发的厨师做伴,而对方正忙着向护士团的女士们大献殷勤。
“神啊,这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金发,就像藏着大海谜团般的美丽的眼眸,您毫无疑问是掉落在人间的天使,我的心,我的一切都在为您俘虏。我可以唱上永恒不断的赞歌,只愿您……”
乌索普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地拖走了他:“走了,山治。”
萨奇:“……”
以藏:“……”
娜美:“……抱歉,他一直是这副蠢样。”
橘色头发的航海士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发出哀鸣一般的抽气,就像是在为草帽海贼团摇摇欲坠的形象——说真的,海贼需要形象吗——而哀悼。
但她的伙伴们很明显没有注意到她糟糕的心情,依旧我行我素。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在找回船长后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又或许是因为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们确实和谐友善,他们很轻易就和对方打成了一片。
例如索隆,他和比斯塔一直在切磋,就在路飞介绍完所有人之后。而布鲁克也出人意料的收到了许多年轻人热情的招待,他们对灵魂之王似乎有着一层极其奇怪的滤镜,介于他们总是称呼布鲁克为“尊敬的、神奇的、绝世般传神的灵魂之王大人”。
而他们的船长,已经拽着乔巴和白胡子的十二番队队长兴冲冲地窜进了树林,经过娜美和以藏的时候还掀起了一阵狂风掀起了两者的衣摆——值得一提的是,艾斯原本也是丛林探险组的一员,但布拉曼克以“防止森林火灾”的名义拦下了他。
“哈哈哈哈哈。”以藏笑出了声,他的兄弟们总会让他感到惊喜,而草帽一伙也是,就像他们的船长一样有趣。
注意到娜美的视线,貌美的艺伎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一直没有进入正题,但好在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路飞的服装费,那请放心,我不会收取。”
“什,什么!”娜美瞪大了眼睛——老天,她是在流泪吗——“十分感谢您,以藏先生!”像是为了防止以藏说出什么反悔的话一样,娜美几乎可以说是用光般的速度牵起了十六队长的手,“就像路飞说的那样,您真是一个好人!”
以藏:“哈???”
———————————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讨厌宴会!”萨奇抱怨着,加快挥舞手中的刀,眼里却带着几分笑意,于是金色头发的厨师就明白他实际上乐在其中,而他也是如此。
“这已经是最后了。”山治耸耸肩,表情轻松,为手中的盘子做好最后的摆盘。萨奇倒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在人群里搜寻,然后转头问道:“路飞呢?我记得他和哈尔塔一起进了森林,是迷路了吗?”
萨奇对今天没有人来打扰做饭的情况显得很不适应,一般来说,总该有一只人形猴子会在开饭前来抢夺厨师的料理,但今天实在是太安静了。
“不,路飞只是在享受冒险而已,”山治笑道,语气里却有着明显的嘲讽:“那通常会是我们另一个船员的工作。
“……?”萨奇歪了歪头——山治强迫自己尽量忽略这个动作由一个大叔做出来的违和感——意识到自己对路飞依旧不甚了解。
谁都知道这是谁干的。
“你这家伙!”山治怒吼着,抄起了平底锅,在哈尔塔和萨奇面前狠狠敲平了自家船长的脑袋(实际意义上的敲平),然后才注意到路飞身上破烂的大衣。
厨师往后退了一步,驯鹿医生也移开了视线,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如果被航海士发现路飞即将迎接的会是什么。但即便这样,男孩还是在没心没肺地笑着,伸长橡胶手臂试图偷取长桌上的食物,并跳起来大声宣布宴会的开始。
一直坐在座位上的白胡子大笑着附和他,没有表示任何不满。
在不明真相的草帽团一伙人看来,他们只会认为这位名声显赫的海贼其实出乎意料的和蔼可亲——当然,他依旧是个四皇,但他们的船长可是未来的海贼王——而以马尔科的角度,他只知道老爹在难搞的艾斯之后,又打算收养一个疯狂的小鬼。
四皇白胡子不会轻易放弃,但真正的麻烦却通常需要身为一番队队长的马尔科来解决,只是他也不会真的抱怨什么就是了。
“介意我在这坐一会吗,不死鸟马尔科。”
位于人群外围,妮可-罗宾淡笑着向白胡子的一番队队长打了个招呼,对方也友好地点头回应,“当然,请随意。”
于是女性优雅的在树桩上坐下,手里还环着一杯热可可。
马尔科知道这是萨奇为她准备的,在海上漂泊多年的男海贼通常都会有点刻板印象,但罗宾表现的她并不在意。
收回视线,男海贼啜饮了一口啤酒,安静地享受篝火带来的温暖,惬意地望着他的家人们,对他们和路飞一起跳筷子舞的行为不置一词。
“他们总是很有趣,对吧。”
虽说是疑问,打破沉默的女士却没想着得到回答,因为她在马尔科赞同她之前便再度开口传达了草帽一伙的谢意,以非常郑重的态度。
这让马尔科略微感到不适应。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他说,“艾斯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
“话是这么说,但路飞先生总是,额,你知道,很难办。”
“哟,甚平。”马尔科跟鱼人打招呼,对方在和那谬尔分开后就因好奇而来了这里,现在也加入了他们的对话,只是背后议论船长的事情让他有些不安。
为了让草帽的船员们放心,马尔科体内的安抚因子开始发挥作用。这似乎已经是认真负责的白胡子一番队队长的本能。
“路飞,非常活跃。”他思考道,“当然,太活跃了一点。”想到对方为莫比迪克号造成的损失。
罗宾和甚平点头表示他们在听,于是马尔科继续说道:“但我们都和他相处的不错,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能力,斯蒂芬和柯达兹都很喜欢他yoi。”
说到这,他伸出手指向人群中央,罗宾和甚平顺着他的指示看去,一猫一狗正把他们的船长扑在雪地上,使他原本就破损了一半的服装变得更加糟糕,但路飞没有表现出丝毫在意,甚至洋洋得意的向被白胡子们当成暖炉围住而动弹不得的艾斯炫耀它们的喜爱。
“萨奇也对他好评不断。”
在路飞尝出厨师所做菜肴用料的不同,甚至比较出哪种更美味后,曾被视为一个简单吃货的男孩在一瞬间便被萨奇捧上了神位,因为他的兄弟们从不会发现这点改变,更别提满足厨师对品尝者微妙的期待。到最后,连通常会被厨师们喜爱的二番队队长都被斥为了牛嚼牡丹的臭家伙。
“这个世界上,只有小路飞才会是我的心灵之友。”马尔科掐着嗓音,模仿出萨奇的口吻,让罗宾和甚平笑出了声。
鲸鲨捧着自己的肚子:“但我看萨奇和山治先生也相处的不错,他们甚至到现在都还在讨论菜谱。”
“如果两个厨师之间不讨论这个我才会感到奇怪yoi。”
马尔科耸了耸肩,视线扫过高唱宾克斯美酒的欢呼的人群中最显眼的白胡子,注意到他快要喝完今日规定的饮酒量。而在老人的旁边,护士们时刻待命。
于是马尔科又想起来了什么:“我的姐妹们也很喜欢路飞,她们甚至想要枕在他身上睡觉,说要体验一下橡胶枕头的质感——这让其他笨蛋们羡慕了好几天。
“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yoi。”
听出海贼的揶揄,罗宾一边轻笑道:“这大概就是我们船长的魅力吧。”一边思考着山治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他的表情该是怎么样的。大概,会被嫉妒扭曲。
真是想想就觉得有趣。
看到女人的表情,甚平往旁边挪了挪。
在盘膝坐着和比斯塔品酒的索隆身旁,一只小驯鹿探出了他的身子,好奇又渴望地望向位于边缘的三人。他真的很想和传说中的不死鸟来一场独属于医生的交谈,但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受到欢迎,因为对方看起来正在尽情放松。
好在细心的罗宾注意到了这点,并向马尔科转达了乔巴的意愿,马尔科也很好说话地接受了这次邀请,站起身准备暂时离开这边温暖的篝火——说真的,他会舍不得这个的。
而就在马尔科抬腿的一刹那,已经习惯将注意力放在家人身上的一队长看到白胡子被草帽小子拉了起来,并在所有人都叫喊中参与进了突发的、可以说是雪地保留节目的打雪仗活动——该有个人来吐槽一下这群海贼的童心未泯,但马尔科只做到瞪大双眼,加快他的步伐努力冲向人群,因为他意识到有什么糟糕的即将发生。
“不,老爹!”他呼喊着,但白胡子只是说着“这是你们自找的”,然后向已经开始逃窜的白胡子们和茫然待在原地的草帽们展示了他健壮的手臂,然后直接发动了能力。
“老爹!”马尔科崩溃大吼,伸出双臂催促这所有人赶紧离岛。
在那刻,没有人会对他的行为表示疑问或不满,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那从山峰顶部往下俯冲事物所带来的白汽。
“——是雪崩!!!”
路飞跳上桑尼号的船头,对坐在甲板上为他们送别的老人告别,露出闪亮的微笑,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他一样。在他的身后,为支付由船长造成的损失而花光所有从赌场抢来的财宝的娜美躺倒在地,黑气从她背后冒出,裹挟了每一个还待在海贼船上的人,使他们坐立难安,而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没心没肺的向四皇发出他的宣言。
“我不会成为你的儿子!”路飞这么大喊,眼中不带有一丝畏惧,“我要自己做船长,然后成为海贼王!”
乌索普一拳打在了路飞的头上,崩溃道:“你一定要在船还没开的时候说这种话吗!?”
“但你的哥哥艾斯是我的儿子,”白胡子没有生气,手里拄着丛云切,却不打算把它挥出,“所以你也是我的儿子。”
真的吗,老爹?白胡子的船员们都这么看向他们的父亲,这不会有用的。
“哦,好像是这样。”路飞思考了一下——说真的,路飞在思考?——“但我还是会成为海贼王的!”
“哦,我支持我儿子的一切决定。”
“你果然是个好人,白胡子大叔!”路飞露出了海贼们看过的最好的笑脸,但这次连艾斯都觉得这件事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过白胡子向他们眨眼——包括草帽海贼团的船员们——示意他们保密,于是他们也只好这么做。
毕竟,这看上去很有趣。
锚被拉起,两个海贼团在短暂的相遇与狂欢后终于还是分道扬镳。白鲸继续驶向未知的终点,投入落日的余晖,而象征勇气的狮子则毅然奔赴往了野心与梦想的远方。
无数人会在这片广阔的海洋相遇,也会有无数人在这片广阔的海洋离别,但总会有奇妙的纽带能将原本无关的两人联系在一起,只要维系情感的绳索依旧在海浪中沉浮,那他们纵情欢笑的过往,以及所有可能的未来便永远不会消失。
年轻的航行者啊,如果你也是为大海倾倒的众人之一,请务必牢记那句来自不死鸟的箴言——“不要接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因为你永远无法预料你的身边将会发生怎样千奇百怪的故事,但你或许也会乐在其中。
至少萨奇是这么说的:“如果再来一次,马尔科一定还会去接那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我毫不怀疑。”
后记:完成了,神奇。其实还有很多想写的东西都没写出来,但白胡子海贼团和草帽海贼团的故事总归是不会结束的,无论是同人还是官方。
请继续航行在这无边汪洋之上。
二胎了这是我心里的坎所以用了一个小虐的方式弥补一下觉得接受不了的现在走还来得及!!路潼有了二胎这件事,他们是以询问的语气告知的秦十五。他们虽然觉得多一个孩子也一样养,但是秦十五已经十五岁了,他们理应询问他的意见。
但也确实没想过他会不会不同意,因为凭他们对他们儿子的了解,他大概只会起起哄玩玩闹闹的就接受了。
秦十五也确实是这么表现的...
他很想跟路潼和秦初说,能不能再晚一点,哪怕再晚一年,再给他一年感受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然后他会心甘情愿分出去。
可他不能,他分明看见了爸妈眼里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他已经让他们伤心过很多次了,秦十五不能再让他们伤心了。他要主动接受。
《标本》涉及人类灭绝的OOC漫画(最后一张是番外)
哇咿,发现lof还有点APH粮(冷到痛哭)
决定用这个账号来玩一下APH和偷窥用。还fo着的小伙伴们请注意避雷和及时解fo逃离!推特上有些图不知道要不要挪过来,总觉得刷屏不太好到时候再说吧。
*日黑/缘岩,有生崽(?)以及大量带崽情节。
*if线前提,一哥非自愿而是强制变鬼,进入鬼杀队前也未结婚。
*ooc不可避,实质沙雕文。
*终章字数大概1w2……有点长。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没注意终章写太长了拖了好久!!
他以为自己做了个很难过的梦,那要是真的是梦的话就好了,但是醒了后他手里仍然抱着日轮到,脑袋上扣着狐狸的面具,耳朵上戴着狐狸的人给的耳饰。
……并不是什么梦,他的身边已经谁都不在了。
“吃了回去吧,孩子。”乌冬店的老人...
“吃了回去吧,孩子。”乌冬店的老人少见的点燃了烟草,将刚煮好的乌冬推到孩子的面前,是一如既往的山药乌冬。
“………………”孩子不明白,他能去哪?他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武士大人不是说了吗?吃完这碗面就回家吧,你的父亲会在家等着的。”
孩子茫然的抬起头,明明是这么悲伤的夜晚,月亮也还是这么漂亮啊,耳边不断传来快乐的歌声,孩子现在才想起来今夜是祭神的夜晚。
继国岩胜往山上走了,他本来想走更远的,但一想到山顶处会最早的看见太阳他就只打算往高处走了,步子不快,也就往日带着孩子漫无目的的旅行时的速度。接近山顶的附近可以偶尔看见雪地里开着青色的花,他怀里揣着的书签上粘着的花应该就是这里来的吧。
奇怪的品种,冬天都还开着……继国岩胜想起没教过那孩子这种花是有毒的啊,虽然和平日见到的颜色不一样,想到一半的时候继国岩胜好笑的摇摇头,孩子已经不再身边了,之后会学到些什么他都管不到了。
算了就这里吧,除了白雪还长着颜色奇特的话,仰起头的话还看得到孤零零的上弦月,今天没有起雾,再过一久黎明就会到来,不过不继续走的原因是别的——因为有人来了。
继国岩胜不用想都知道来的是谁,能用那样夸张到近乎不可能的速度在下过雪的山中前进的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几个,若不是化为鬼后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的话他可能以为那是什么风的声音。只是那平日接近鬼并一刀斩下都无半分动静的人今日不知为何却把这些全抛在了脑后,不然继国岩胜相信就算是现在他也无法察觉到脚步声。
他们又见面了。
——他可憎的太阳还是来了。
他们的相遇或者说重逢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在双方都不期待或者不应该再相遇的情况下碰面,双胞胎的命真的很难剪断,但那个命对于继国岩胜来说太沉重,每次他都会被找到,每次被找到的时候他都狼狈不堪。
但这次是不是比上两次要好一些?毕竟作为鬼苟延残喘了七年多他已经没什么更多的值得狼狈的了,但即使变成这样继国缘一也还想在他的人生里插一脚。
“兄长……”
那位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弟弟开口还在叫自己兄长,继国岩胜很讨厌这样,他讨厌继国缘一叫自己兄长,被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比自己优秀太多的人称作兄长被当做哥哥真的很讨厌。继国岩胜讨厌那份尊敬,他根本没有配得上那份尊敬的强大,但继国缘一不在乎,那份不在乎的宽容让他恶心。
继国岩胜发现他做了七年的心理建设在见到继国缘一的一瞬间就打了水漂,那些让他觉得厌恶自己的猛毒般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他该感谢继国缘一没带上那孩子吗?他在那孩子心里应该是个可怕的形象,但不用继续变得丑陋了。
“你来干什么?”
你有来这里的必要吗?是想来注视着丑陋的有着血缘关系的兄长消失的最后吗?还是想要用自己的手里的刀斩下他的头颅?无论哪种答案继国岩胜都不想要,就连最后一种都不想要,他自己好不容易决定了的结束一拖就是七年,现在还要被以别的方式掺和一脚吗。
“兄长……你要去哪?”
鬼能去哪里?地狱呗。继国岩胜觉得这个人在明知故问,但他又懒得回复,便只在心里骂骂咧咧磕两句嘴里什么都没说。
“…………兄长……”而兄长的沉默让继国缘一害怕,他的兄长和七年前甚至更早一些的时候一样身影充满了拒绝,他是明白继国岩胜想做什么的,他不是小孩子了对死亡也已经见惯不惯,但他以为他的兄长是不会选择这样的结局的……毕竟他心里的继国岩胜一直都……
“兄长……请回来吧……”但他的自以为是已经让他做错了很多,他已经答应为那孩子或者说为自己一定要挽回点什么,如果失去了继国岩胜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之后该怎么面对自己,和那个不会哭但一直在悲鸣的孩子。
“兄长你还有,要做的事,请不要离开……”继国缘一朝继国岩胜的方向走近几步,哀求的希望对方不要死去,不要消失,不要离开。
“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回复他的是继国岩胜压低到似乎隐隐有些发抖得声音,那可能是因为愤怒,或者夹杂着别的,继国岩胜自己都分不清除了满腔的怒火外里面还掺着什么,溢出了喉咙,缺宣泄不出去。
“你还想让我做什么,继国缘一。”他只能这样反问自己的弟弟,“我还有什么要做,还有什么必须做,你想要我做什么,还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的!兄长……”
“如果你想说那小子的话你自己怎么不就想想!”继国岩胜烦躁的打断了对方,没有进行任何拟态的鬼的六只眼睛死盯着继国缘一,“跟着一直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过着没有未来的日子和可以普通的在阳光下行走那边比较好你自己衡量不出来吗!?”
“情感有什么用?这就是现实啊!”这就是继国岩胜什么都做不到,无能为力得现实啊。
“我能做什么,有什么我能做的,有什么是非得我做的,我能做什么是不被你替代的——?”
他一直都在做啊,没有一刻以一个随便或者应付的心态去做某些事情,剑术也好呼吸法也好学习也好管理家族也好,成为值得继国缘一去尊敬的兄长也好——能做的,不能做的,做不到的他都付出了啊。
一般的努力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就加倍的努力,加倍的努力都办不到的话那只能比最努力的那个人更努力了……作为一个人他应该做了很多了吧?很努力了吧?
但那有什么用啊——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能做的?”
继国缘一说不出话来,原本想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被梗在喉咙中,很难过,他现在就像窒息了的鱼,失去了肺的陆地生物。他好像又说错了话,他虽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错误的事情,但却总是在做一些错误的选择,说一些错误的话。
“为什么……我能代替兄长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啊……”到这些也确实是继国缘一的真心话,他是个不懂得说谎的人,尤其是面对继国岩胜,他没有一刻认为过他能代替继国岩胜做什么,能比他做的更好……
他原本以为继国岩胜是不会选择自己终结自己的生命这条路的,化作鬼确实痛苦,以这样的姿态活下来确实耻辱,但包括继国缘一在内没有任何人认为继国岩胜会为恶。继国缘一不觉得兄长折了尊严,他心里第一的武士哪怕在最痛苦的时候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兄长为什么想要消失?”继国缘一心想自己明明是想阻止继国岩胜终结自己的生命,但他好像想不出什么办法,他只能无力的去问继国岩胜,希望能听到否定的答案。
“…………”其实继国岩胜也不是很清楚,他的人生里充满了太多不明不白的事情了,他可能并没有特别的想要死去,只是活着这件事过于消磨心灵,渐渐的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活着比较好了。
被剥夺了人类这个身份的现实过于沉重,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现在可以靠着无聊的自尊和理智忍受七年不去伤人,不以人为食,但更久以后呢?要知道鬼要是没人来杀的话可以轻松活个几百年,如果有一天自己无法保持自我的话他会变成怎样的怪物?
想想都觉得害怕,继国岩胜觉得不行,所以要结束一切。
只是这些他不想说给缘一听,继国岩胜自认为还没没用到那种地步。他感觉这些也和继国缘一没关系,明明放着不管就好了。
但继国岩胜也没想到继国缘一接下来会这样对他说——
“如果,我从兄长的人生里消失了的话……兄长能获得幸福吗?”
……什么?
“是我扭曲了兄长的人生了,我就是兄长痛苦的源头的话……”
继国缘一露出了继国岩胜没见过的表情,记忆里总是一副什么都看淡的脸的弟弟现在这幅表情是怎样的?是在悲伤吗?明明没有什么值得他悲伤的事情……
“如果那一天我没有拿起刀的话,如果我没有对兄长说那番话的话……”
如果那一天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的话,继国缘一想他的兄长一定可以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实现梦想。虽然也不是说不应该拿起剑,他用剑杀了很多鬼,很多人笑着对他说谢谢了,但是他最想让其露出笑容的人却一直都没有笑。
“如果兄长一直留在家族中,没有和我一同去斩鬼的话……”
那现在一定还是继国家的好家主,与不认识的谁结合,有了孩子,过着和平无忧的生活,这之后的痛苦和悲伤也不会遇上……
“为什么我总是在做一些错误的选择……”
如果,如果他……
不,不是,不要再说下去了……
继国岩胜感觉继国缘一好像要说出什么非常令人恐惧,他非常讨厌的话,继国缘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好像都在撕扯他的神经,他一直以来保护着的最后的脆弱的什么仿佛要被继国缘一亲手粉碎。
他没有想从继国缘一的口中听到的话,如果话语能够救赎谁的话谁都学一套能够哄人开心的话就好了,但他们都不会这些啊——所以住口,不会说的话就不要说啊,他绝对,绝对不想从继国缘一的口中听到那句……
“如果我……如果我没有出生的话……”
和自己有着相似长相的胞弟脸上带着非常悲伤,非常令人难以忍受的,难看至极的笑容。
“兄长是不是就会幸福了……”
………………继国岩胜觉得自己心里的什么在那句话传入耳朵的瞬间摔了个粉碎,意识仿佛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撕扯着继国缘一的衣领,将其按到在雪地里,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扭打在了一起,他还听到自己在喊叫着。
“闭嘴啊!!!闭嘴!!”他难看的嘶吼着,毫无颜面可言,就连鬼的尖锐的牙齿都露了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为什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继国岩胜终究还是自己把身为继国缘一的“兄长”这最后剩下的东西摔了个粉碎,他以为自己就算活的在怎么失败,再怎么被继国缘一的阴影所笼罩,他也好歹还是继国缘一——那位太阳一般被神爱着的孩子的兄长。
虽然没有什么值得被尊敬,仰慕的地方,但他也努力维持着兄长这个身份,至少别人看着不会觉得失了继国缘一的脸。将对继国缘一所有的嫉妒,厌恶,憎恨都一人吞下,无论是听到再怎么令人愤怒的言论也不曾和胞弟争论……
继国岩胜悲哀的保护着那个早知道没什么意义的“兄长”的身份,但现在却自己亲手摔了个粉碎,和自己的弟弟撕打在一起,人生第一次的兄弟吵架还是由自己掀起的。
但是他觉得无法忍受了,就在继国缘一把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忍受,那是比刀刃和阳光还要致命的武器,感受到疼痛的时候一直以来拼死隐藏的情绪也溢出了胸口。
“你到底把我的人生当什么了!!!你又把你的人生当什么了!?”
继国岩胜本来以为来自血亲的怜悯,同情会是致命的剧毒,让他无地自容的火光,但继国缘一总是能轻易超出他的想象,让他陷入另一种死地。
两个人一个没有刀,一个没用刀,都挂着武士名号的两个人粗暴的赤手空拳的扭打着,当然也可能只是继国岩胜单方面的泄愤,但现在谁也管不了这么多。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啊!后悔了就能重来吗?我们就能有所改变吗!?”
“要说后悔的话……要说后悔的话……”
但哪怕赤手空拳他还是打不过眼前的人,继国岩胜被继国缘一摔在地上,但双手还是用着完全不需要的力气死死抓着对方的衣领,仰视着对方,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
“不断选错,后悔……我才是……”
“但即使是那样……”
即使是这样的他——
继国岩胜有时会心想自己是否哪里有些缺陷,一般的人类都知道知难而退,都懂得放弃,不会做与太阳比肩的梦,呆在地面上也没什么不好的,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兄弟,也会在接受了现实后祝福对方的强大。
那也是身为弱小生物的自我保护,为了不让自己毁于自己的本能。毕竟太阳和自然里的一切是一样的,不会主动对生物抱有恶意,不会炫耀自己的光芒,毕竟那是不必要的,天生拥有的东西没有拿出来炫耀的必要……继国缘一就是那样。
他没有隐藏自己光芒的必要,只要拿起剑他就一定会成为最强的武士,执起笔的话一定能写出最完美的字形,继承家业的话一定能带领继国家变得强盛。这些都不过时理所当然的,只要明白了继国缘一是个怎样的存在就一定能接受的事实。
唯独继国岩胜不行。
他和继国缘一长得太像了,幼年的时候如此,但那时尚能靠着只有弟弟才有的额头上的斑纹来分辨,长大后他也出现了斑纹,他们就更像了——但继国岩胜却讨厌那份相似,所有人都默认双胞胎要不一模一样要不大相径庭,他们很像,但继国岩胜却被唯一不相像的才能的差距压倒到抬不起头。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先出生的那个,因为仗着几秒先从母体脱离所以当起了哥哥,继国岩胜最初的不幸一定是作为继国缘一的兄长出生这件事,而第二个不幸则是,无法将此当做是不幸这件事。
弱小是他自己的事,缘一的强大也是他自己的。幼时的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努力可以解决一些事情,嫉妒和不甘推动着他挥舞着刀,每每弄到手心鲜血淋漓,直到看到母亲的日记后心里还多了一份厌恶和憎恨,恶心的感觉每天灼烧着心。
长大后呢?长大后的自己一定没傻到分不清天才和被神眷顾的区别,宛如天地鸿沟般的差距摆在继国岩胜眼前,但他还是跳下去了,在黑夜里走着没尽头的路,磕到头破血流都没办法劝自己一句。
他不想停也不太敢停,如果哪天他放弃了想找点借口和理由来让自己别挣扎了,那个时候他还会是他自己吗,放弃那份一直追求着的东西他就这么妥协了那他怎么给小时候说想要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的自己一个交代。
他也没别的想做的了,没什么别的梦想了。
“但那也是我选的——是我自己选的!”
继国岩胜嘶吼着,用力扯着继国缘一得衣领强迫自己与他对视,这是他从七岁知道了自己的卑劣后,长大后第一次主动选择去看继国缘一的眼睛。那双眼睛一直以来都很漂亮,明明和自己有着相似的颜色和形状,但却没有勇气去看,那可能是面镜子吧,看不懂弟弟在想什么,倒是把自己的丑陋看了个清。
但现在他觉得哪怕被烈焰焚烧城灰烬也无所谓了。
“嫉妒着你也好,追逐着你也好,仰望着你也好,憧憬着你也好——这些都是我自己选的!是我自己选择不知天高地厚得去努力然后一败涂地!是我自己选的不知好歹的去追逐然后擅自一事无成!”
“想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也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的梦想啊!!”
都是我自己选的啊……自己选择,然后狠狠地死在半途而已啊……仅仅是这么一个,无聊的故事啊……
“别擅自自作主张啊……能扭曲我人生的只有我自己啊……”
这是继国岩胜第一次将心里那足以将他致死的毒溢于口中,但心情却根本不像想象的那样,没有一丁点的轻松或者解脱。他觉得胸口和眼睛很疼,悲哀的是鬼是不会流泪的。
“……后悔?我才是一直在做错误的选择得那个啊……充满后悔的那个是我啊……”
要是小时候的自己没有说出那句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就好了,要是没有追逐你就好了,要是那孩子一开始就……好多好多一开始他都可以选的,曾经也有很多轻松的路他都可以走的,但是选了的话幼时的自己会哭吗?放下剑的自己还有什么?没有未来的那孩子会在哪里消失吗。
很可怕啊,轻松的路很可怕啊。
——所以——所以——
“如果你……如果你不存在的话……你没有出生的话……”
“我又是为了什么而出生啊……”
“我……我们…………不是为了得到幸福才出生的吗?”
滴滴嗒嗒的,继国缘一的眼泪滴落下去,掉在继国岩胜脸上,顺着眼眶流下,就像他也还会哭泣一样。继国岩胜第一次知道继国缘一会哭,会像普通人那样流泪。
“所有人,大家不都是为了获得幸福而出生的吗?”继国缘一的声音带着哽咽,他可能是第一次哭,连说话都不太清楚了,“我很幸福啊……能作为母亲的孩子,兄长的弟弟诞生真的很幸福……”
“和兄长玩双六放风筝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兄长送我笛子得时候我觉得兄长是我的哥哥真的太好了……还有很多很多……我活到现在一直非常幸福……”幸福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留恋,继国缘一记得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起心里的某处开始改变了,“……对不起,对不起……兄长……”
“因为我意识到我的幸福里一定需要兄长,所以很想要兄长在身边……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这样我就会满足,也会很幸福……”
“我很幸福,所以我希望兄长也能幸福……”但他的存在对于兄长来说是痛苦,就算在一起也没再见到过他的笑容,走的明明很近但却觉得心越来越远,“我只要兄长还在的话就够了……但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继国岩胜并不明白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一边掉眼泪一边对他道歉,继国缘一没有做过任何需要向他道歉的事,要说有需要道歉的人和想要流泪的人的话一定是他才对,但是继国岩胜已经不会流泪了,他只能看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滚进自己的眼眶,仿佛这样可以代替自己哭泣,看着继国缘一流泪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心更堵得仿佛是他。
他没学过怎么让人别哭了啊,那孩子不哭,他以为继国缘一也不会哭。
“我喜欢兄长,最喜欢了……我以为兄长的一切我都会爱着,都可以接受……”继国缘一突然很害怕与继国岩胜对视,一定是因为他接下想要说出的话语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但他仍然是不会对继国岩胜说谎的那个继国缘一,因此再怎么难堪他也……
“但我已经不知道了,从第一眼看到那孩子,见到兄长的孩子的第一眼我就意识到了……我,我好像没办法喜欢他……”
他以为他会很平淡的接受自己的哥哥终有一天会与他人相爱,组建新的家庭,某个带着继国岩胜一半血脉的孩子会诞生。
他曾经轻巧的认为自己会祝福那个生命的诞生,为继国岩胜的幸福感到高兴……但实际上第一眼见到那个比自己更像继国岩胜的孩子的时候,学会的却是从未经历过感情。
他学会了非常无理取闹的,像小孩子一般的非常任性的羡慕和妒忌,仅仅是因为一个非常无聊的理由。
“因为我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和兄长最相像的人了。”
我已经不是和自己最喜欢的人联系着最紧密的人了。
继国岩胜脑袋懵了一秒,此时此刻他没有感叹他以为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那个弟弟竟然会有这么像普通人的感情,脑袋懵掉了的一秒里继国岩胜想起的是那个眼睛裹着纱布的孩子,偷偷打开旅馆窗子看着外面小孩玩游戏的样子。
——一秒过后他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心里想继国缘一和自己一样是个混蛋,但是一句咒骂的话都说不出口。他的弟弟还在哭,那泪水是在代替这个世上仅存的另外两个和他有联系的人流淌吗?
“我会努力……我一定会努力试着喜欢他的,爱着他的……”
“因为是那个孩子,这七年里没让兄长孤独一人……”
“你不努力那要怎么办啊……你不爱着他的话……无法分给他的话……”
继国岩胜觉得今晚他被气的要死也累的要死,他真的很想就这么放开手放弃思考,但他好像还有必须要说的,他气到没力气给继国缘一脸上一拳所以只能逼着自己继续张口说话。
“你无法把爱分给他的话,他要怎么办啊……”
那个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鬼的孩子要怎么办啊,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同类孤独的诞生了,今后难道也要让他一个人自己活着吗,那小子傻的要死,学不会讨好别人去从被人那里去讨要爱啊。
继国缘一你妈的不是圣人吗把你那愿意怜悯一切的爱分哪怕一点点给他啊,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人都是为了得到幸福而生的话,那要是谁的爱都得不到的话,那孩子又是为了什么而出生的啊……
“给我努力啊……不准说办不到啊,唯独你不允许……”
“嗯……嗯……”
继国岩胜嘶哑的咒骂着什么,继国缘一还在不像样的哭着,一边掉眼泪一边一声声的答应着,两个人额头几乎抵在一起,这是哪怕小时候继国岩胜还想当个好哥哥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接近过的距离,近到连心跳和痛苦都好像能听到一般。
“去喜欢他啊,我办不到所以只能交给你了……”继国岩胜觉得眼睛好痛,原来泪水不止是咸的吗,滚落到眼眶里的泪水真的好痛,他第一次想向自己的弟弟认输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幸福,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别人幸福……我没办法爱着谁啊,缘一。”
这颗心脏里不存在爱啊。
“去爱着他啊……那孩子的身上有着你一半的……”
啪的一声,打断了继国岩胜还没说完的半句话的是一小节干枯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以及两个人安静下来后立刻就能听到的小孩子急促的呼吸声。
“……………………父……”
孩子应该是跑着回来的,手里抱着比日轮刀从铺满雪的山间小路跑回来比平时要累人的多,他现在气喘吁吁的连一句“父亲”都说不清楚。但是他很高兴,就像戴狐狸面具的人说的那样“父亲”真的还在,真的没有走,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
什,什么?
孩子的眼前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熟悉的“父亲”,另一个是不知为何感觉和“父亲”很像的另一个人,孩子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那个人是带狐狸面具的人,因为没了面具和耳饰差点没认出来……虽然那两样东西好像都在自己这里。
他们好像打了一架周围的雪和泥土混在一起乱七八糟的,狐狸的人把“父亲”压倒在雪地上,“父亲”抓着狐狸的人的衣领,狐狸的人似乎在哭,“父亲”眼眶好像也再掉眼泪……他不知道那泪水其实并不是继国岩胜的,便以为是“父亲”哭了。
唉……?“父亲”……哭了……?
狐狸的人,再欺负“父亲”?
孩子贫瘠的脑袋根本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充斥着各种复杂情绪并且一度失控的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小孩子也有小孩子去理解现状的方法,所以脑袋里第一信条是在“父亲”就是最重要的孩子的脑中立刻列下了以下公式——
“父亲”哭了=悲伤+痛苦=最最最不好的事情
“父亲”和狐狸的人打架+狐狸的人把“父亲”压倒在雪地里=他在欺负“父亲”
最最最不好的事情+他在欺负“父亲”=狐狸的人是坏人
是坏人。
继国岩胜现在还处在一种微妙的自己人生最丢脸的情况现场被两个最不想让其看见的两个人看见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继国缘一明显也是没注意到孩子回来了现在大脑宕机完全不能期待会做出什么靠谱的解释。而不知道为什么跑回来了的孩子身上又不知为何多了个狐狸面具和眼熟的花札耳饰……那放空的和继国缘一同款懵逼表情肯定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继国岩胜还来不及觉得场面一度尴尬超过一秒,那孩子就行动起来了,孩子用比躲避鬼的时候还要快的速度冲了上来撞在继国缘一身上,好像是想把继国缘一推开,不过长的还没到继国缘一腰高的孩子哪有那种力量,没把人推开不说自己反过来摔进了雪地里,狐狸面具的绳子一松掉落在了地上,摔碎了一个角。
孩子也没放弃的想要再来一次,这个时候饶是继国缘一为回神了他连忙躲开并抓住了孩子的衣袖想让孩子别再一头摔雪里,但平时只要被抓住就会立刻僵硬的跟一块石头一样的孩子这次却剧烈的挣扎着,眼神恶狠狠的瞪着继国缘一,继国岩胜养了这孩子七年都没见过他这么凶的表情。
“等等……我……”
继国缘一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可是孩子现在才听不进去,现在孩子眼里继国缘一就是世界上最坏的坏人,欺负自己的“父亲”害“父亲”哭了,是比吃人的鬼还坏的人。
孩子不听解释的胡乱挣扎着,最后在一片混乱下张开了嘴朝着继国缘一的手咬了下去。
……卧槽。
继国岩胜都懵了,他都不知道这孩子哪来的胆子去咬继国缘一的,虽然最可怕的事情可能是他真的咬到了,继国岩胜看着愣着神一动不动得给人咬着的继国缘一,又看着继国缘一身上的那个新增挂坠,懵的同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合气氛的恨铁不成钢。
我教你用剑挥刀和呼吸法,最后连日轮刀都给你了,不是为了让你最后用牙去咬人啊!!你手上的刀又不是摆设你好歹挣扎的用一下啊???
蠢死了傻死了……你这样一个人怎么活的下去啊,继国缘一也是个大混蛋,这要让他怎么才能安心啊……继国岩胜一晚上感觉真的要气死,气到泄气,还累到要死。
但害他又气又累的源泉得两个人还没消停完,孩子那与生俱来的尖牙确实是实打实的利器,连动物的骨头都可以轻易咬断,继国缘一也没有阻止的意思,然后就导致继国岩胜看见了孩子的牙齿咬破了继国缘一的皮肤,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住手……嘴!!!不要咬!!!!!!”
继国岩胜连忙爬起来从背后抓住了孩子,扯过了继国缘一的手,试图把他手上那个新增挂坠扯下来。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孩子从来没有吃过人,人类的血都没有接触过,继国岩胜甚至告诉他伤口流血了也不要舔,没熟透的动物带血的肉也不让吃。继国岩胜很小心翼翼的教孩子这些东西,担心他身体里那一半鬼的血脉,害怕这孩子会有捕食人类的冲动。
如果有一天这孩子真的吃了人,继国岩胜会选择用刀斩下他的头,但是他好像会犹豫,感觉自己做不到,那他没办法只能告诉这孩子绝对不能吃人,吃人了就会变成鬼,鬼都是邪恶的东西,孩子不能变成和他一样的生物,半人不鬼的也比真正的鬼要好,但他并不知道孩子那没有味觉的舌头会不会尝出人类鲜血的味道。
如果这孩子会因为继国缘一的血而变成鬼的话他肯定无法接受,现在的他绝对斩不下这孩子的头……
“松嘴!不要咬……松嘴……”
而今天仿佛所有人都要和继国岩胜作对,无论继国岩胜怎么喊孩子就是不肯松开咬住继国缘一的嘴,平日那个只要是他的话都会听的孩子仿佛一夜之间进入了叛逆期,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而继国缘一也是完全不打算做点什么,仿佛就算从他手上咬掉也快肉也无所谓的还在一个劲的掉眼泪,对着还在恶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孩子断断续续的说着对不起。
搞什么啊……一个二个的到底想做什么啊……
“松嘴!听到没有!!!”继国岩胜一把扯过了死都不松嘴的孩子拉进怀里,然后对孩子吼道,“不准咬!!听话!!!!”
孩子果然还是那个最听继国岩胜话的小孩,听到继国岩胜的吼声后立刻回过了神并松开了嘴,继国岩胜见人把嘴送开口把手指抵在孩子嘴里不让他闭上嘴。
“不准咽进去!不要用舌头舔!全部吐出来!!”
“呜…………呜……”嘴里卡着东西的感觉很难过,孩子当然不敢咬“父亲”,但他也吐出不来,他不想弄脏“父亲”的手。孩子耳中“父亲”的声音带着从未听到过的愤怒,“父亲”很生气,他彻底惹“父亲”生气了,他好想道歉但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为什么要来啊,为什么要回来啊……不是说了滚远点了吗,不是说了自己走吗……”
“兄长……”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的继国缘一低声喊了一句,伸手仿佛是想抓住继国岩胜的衣服袖子。
“不要过来啊,不要回来啊……”
“兄长……!”
那只还在流血的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一些,继国岩胜睁开眼就看见继国缘一那张沾着泪水和些许泥土的脸,神色也是难看的要死,他顺着继国缘一的视线低头往下看,才发现被自己抵着牙齿说不出话的孩子在哭,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原来会哭的吗,但是哭什么啊,要是能流泪的话现在想哭泣的人不该是我吗……
继国岩胜没继续说了,他放开了抵着孩子牙齿的手。
之后他听到孩子口齿不清的说着“父亲不要走”,“我会听话的,剑会努力练习所以不要扔下我”,“七十三年好长我不要”……之后还说了很多很多,到达后面已经听不清孩子在哽咽着说些什么。
但继国岩胜好像听到孩子说,“不要讨厌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继国岩胜抱着孩子的手无意识的更用力了些。
为什么自己身边总是有些赶都赶不走的人啊,跟着他不辛苦吗,这七年过的不累吗,只能在远处看着别人玩耍不羡慕吗……可以过的更好难说还能活的幸福得方法明明还有千千万万种,但是回来的话要怎么让他再次把人赶走啊……赶不走的话他又该怎么办才好,让这孩子幸福的方法他也不知道啊。
“明明,能给你们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能用来回应的感情,能用来给予的名字,能用来分给你们的……
“我没有办法……爱着谁啊……”
这颗一开始就缺失的心脏里一定,不存在着爱啊。
“没有爱存在就不行吗?”
“没有爱……就没办法获得幸福了吗?”
继国缘一的手死死的抓着自己哥哥的衣袖,他又从兄长的嘴中听到了令人非常悲伤的话。他并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说这么令人悲伤的话?为什么总要认为是自己的不好?
继国缘一的哥哥是个对自己很残忍的人,无论遇上怎样的痛苦都只会一个人吞下,一切的不公平都只认为是自己的残缺所致,是个不会责难他人的……很不会说话的人。
“这太奇怪了啊……我是从兄长那里学会去喜欢谁,去爱着谁……”在那个狭窄房间找到自己的人是继国岩胜,陪自己玩双六和放风筝的人是继国岩胜,把吃的一股脑塞进自己嘴里的人是继国岩胜,给了自己那亲手做的笛子的人还是继国岩胜……
“如果说兄长心里不存在爱的话,那我也肯定没有……因为……”
“……我学会的爱,是从兄长那里分到的。”
“不要走啊,不要消失啊,兄长……”
“…………”
“我只要能和兄长在一起的话就够了,所以我也想让兄长得到幸福……”
“我一定会努力……会让兄长和这孩子幸福的……”
“………………”
“……拜托了,不要讨厌我啊,兄长。”
“…………够了……你闭嘴……我没有拜托过你…………”
继国岩胜不记得自己说过想要获得幸福,都不明白方法的话怎么会取妄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他没有想过也没有拜托过别人,更别说继国缘一了……他一直,一直很讨厌继国缘一。
“你给我的幸福……我才……”
好热,然后很痛,从刚刚起就很痛的身体现在好像更痛了,是因为太阳快升起了吗。他好像也曾经这样很痛过,明明没有受任何伤却一直很痛,自从他的弟弟拿起剑后,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一直很痛。
……但是忍受了太多的疼痛就一定会习惯,彻底对那份痛苦失去感知是听说了斑纹剑士的死,得知自己也马上命不久矣得时候,最可怕得死都已经近在咫尺了,那最后一点疼痛也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明明自己好像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愤怒,会憎恨,会厌恶……但好像来自胸口下面那颗心脏的某种疼痛却已经不见了,没有那无关痛痒的疼痛后世界好像轻松了点,只是那颗心脏的空洞却越来越大,怎么都填不上了。
“我不需要啊……不需要……我……”
好疼,那个忘却了好久的疼痛又回来了,有什么并不温热又恶心的东西从眼睛里流了出来,那个小时候就被埋葬了的自己好像醒了过来,难过的看着不成样子的长大了后的自己,手里握着小小的笛子,又破又烂,最后把笛子还给了他。
“……………………没有爱,也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继国缘一无声的点头,和握住他的收。
如果说疼痛是生命活着的证明的话,这颗一直以来不断死去的心脏,正在微弱的,有了跳动的气息,在对自己说还想再活一会儿。
继国岩胜放开了抱着孩子的手扶着都哭的快没力气站稳的孩子站稳,用手抹掉了眼泪水和嘴角的一点血迹,犹豫了半晌后开口问了同样的话。
“你也……没办法给你爱……你也没关系吗?”继国岩胜想了想,怕孩子还不理解他在说什么,于是又说到,“以后也可能会过的很辛苦,即使这样你还要跟着我吗?”
“……嗯……嗯……父亲……一起……”孩子是不懂爱是什么的,小孩子哪会懂这些,他只听到了“父亲”好像问他是不是想和继续呆在“父亲”身边,就一刻都不敢犹豫的回答了,伸出手抓住了比自己大了好多的手。
“……不要走……父亲……不要扔下我…………”
“……嗯。”不走了,反正你也无论去哪都会追上来吧。
“不要讨……讨厌我……”
“没有讨厌你。”继国岩胜明明不记得自己有一次说过讨厌他。
“……朝雾。”
“……………………………………?”
似乎花了很大的决心,继国岩胜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很久以前在那个黎明的大雾中,为那个刚出生得生命取下的名字,虽然从没有告诉他,到确实存在的名字,以及和继国岩胜相同的姓氏。
“朝雾,继国朝雾——是你的名字。”
“一直没告诉你,对不……”
“……呜……啊啊……父亲……呜啊啊啊啊啊……!!”
再继国岩胜把话说完前孩子先扑了上来,孩子的双手用力环住了他的脖子,那个一直以来说话声音都很小的孩子第一次放声大哭了,一边叫着他父亲一边哭喊着,仿佛现在才离开了令人窒息的羊水,获得了生命诞生于世一般。
继国岩胜无声的回抱住了刚获得了名字的孩子,他的另一只手还被他最讨厌但一定也同等得仰慕的太阳握着,今夜可能是他们自出生以来最接近的日子,虽然是无论如何都称不上美好的夜但天上得月亮却依然很漂亮,而现在马上就要黎明了。
他们的人生至今总是在做一些错误的选择,也不知怎么的就充满了后悔。但他们好像还来得及弥补些什么,挽回些什么,可能这要花很久很久,但人生本来就是不断试图挽回些什么的过程吧……?
黎明到来了,日轮从天空的另一边升起,连同黑夜和地上的白雪都被照耀的闪闪发亮,今天没有大雾升起,天空一片晴朗,而那曾经可以将人灼烧致死的光芒与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