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关根改头换面回来复仇,逐渐掉马被哥发现他就是吴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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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脸色变了变,皱起眉,道:“下毒?”
张起莘点头,看了眼金万堂的方向,拉着张起灵又退了几步,背过身说:“对,下毒,我亲眼看见的。”
张起灵抓住张起莘手腕,道:“你跟我来。”
他带着人出了养居殿,垮了两道宫门,确定没有影卫尾随后,两人才在一处宫道上停下。
“现在说吧。”张起灵道。
张起莘扶着胸口喘了喘气,他资质一般,练武也未能练出什么来,跟着张起灵快走几步就有些吃力了,他缓了会儿,才开始细细回想,而后道:
“...
“白天武试,三嫂来给我送吃的,他说这是膳房送来的,叫我吃完后记得把食盒交给有司的太监还回去。”
宫中膳食,御膳房只负责皇帝的饮食,武试中武将的点心午膳虽然也是从膳房端出来的,但是膳房中更低一等的膳司来准备,膳司备好果子茶点,装入食盒,再交由太监递到武场。
张起莘用完糕点,出了帐篷想寻个太监送回膳司,他在宫里向来不受重视,有司的太监也势力不愿意替他跑腿,都在其他帐篷伺候着,张起莘无奈只能自己拎着食盒出了紫光阁,顺着宫道去膳司。
武试的饭食分发,有司的太监会经过定门从紫光阁前门进入武场,先送去陛下那,再分发给其他诸皇子与武将,装好的食盒送出膳房,都统一摆放在膳房旁的备膳间,等都弄好了,太监们再进来一个个取走。
张起莘出来时宫里大部分人都在演武场,膳房的太监师傅忙着备菜,备膳间桌上已经码好了食盒,里面没人,有司的太监还没来,张起莘心中好奇,想瞧瞧糕点都有些什么,就自己走了进去。
他刚进去,屋外就有人来了,张起莘胆子小,想也没想,弯腰掀开桌上的布帘,钻到了桌子底下躲着。
从布帘缝里看,进来的人是个太监,他穿着绿袍太监服,进来以后似乎有些踌躇,脚转了两下,像是观察四周。
张起莘偷偷掀开帘子,正看见一太监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在其中一个食盒里挥洒,又从袖里掏出一根筷子,在食盒里来回搅拌。
张起莘大气不敢出,默默地重新缩回桌子底下,等到太监离开,他忙从桌子底下跑出来,放下空盒子就跑。
跑出膳房的院子,他停下想了想,又转身跑回去,他想把那个有问题的食盒拿走,只是等到他赶到,有司的太监已经端着食盒准备去紫光阁送往各皇子和武将处。
巧的是,今年武试,陛下没有用御膳房的点心,而是临时调来膳司的糕点,头一份食盒就送进了紫光阁殿前陛下的御帐里。
起初张起莘并没想到是有人下毒,回到演武场他就把这事儿忘了,直到陛下晕倒,御林军封城,太医匆匆去养居殿说是陛下抱恙,他才又记起这事儿。
只是张起莘胆子太小,怕得罪人,不敢说,也不知道能和谁说,玉贵妃下旨召皇子侍疾,他本来想告诉玉贵妃,谁知贵妃看见他就把他骂了一顿,说他莽撞,让他在殿门口跪着,张起莘被吓得更不敢说,直到张起灵过来,他才找到能说的人。
“三哥,宫里只有你和三嫂不欺负我,我信你。”张起莘道。
张起灵听他说完,沉默半晌。
膳司装填食盒、再由有司送到武场,怎么送、送哪一份,也是按照品级来的,他是皇子中唯一的亲王,陛下调走的头一份食盒,原该是送到他那的。
看来不止午膳的饭菜里有毒,糕点也是有毒的。如果不是陛下恰好吃到他这份,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三哥,现在该怎么办?”张起莘问。
张起灵想了下,道:“先别说出去。”
现在回想,关根应该是早就知道有人会下毒。
张起莘点头,他原也不敢往外说,陛下抱恙,他已然快吓破胆了。
“对了,听王统领说,三嫂身体不适,无碍吧?”张起莘想起,问了一句。
关根算是他几位哥哥娶的夫人里最好说话的,张起莘对他印象甚佳。
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看了看天,而后对张起莘道:“我回府一趟,你替我和金大监说声。”
虽然召了皇子侍疾,但此刻玉贵妃守在养居殿,他们也进不去。
张起灵匆匆交代一句,便出了皇城。
张日山已经不在宫门口了,值守的守卫说麟王府似乎有事,派人来找,日山将军先一步赶了回去。
等张起灵驾马回到王府,天已完全黑下来,他刚下马,张日山从府里跑出来,似乎在一直等他。
“殿下。”张日山凑到近前,小声道:“府上截获了一只信鸽。”
张起灵疑惑,道:“哪里的?”
张日山看了眼他,回道:“是从小关大人的园子里飞出去的。”
张起灵脚步一停,瞥他一眼,问信鸽在哪里,张日山低头,从怀里掏出信鸽腿上解下来的纸条递过去。
一路走回梨园,直奔书房。
关了门,张起灵才打开纸条看。
上头就俩字,药蛊。
“这鸽子和普通信鸽不一样,应该是训练过的,飞得极隐蔽,竟还会躲避石子,若不是小林子,恐怕还发现不了。”张日山道。
小林子叫林路,从前是轻羽营的,一双眼睛生的毒,百米外的箭靶能看得一清二楚,王府满园的亲兵都没发现这信鸽,只他看见了,就出手把信鸽抓了回来,他一瞧是从静心园方向来的,没敢做主,急着去找张日山。
从静心园出去的信鸽,那就是关根养的。
他有什么重要消息,需要用信鸽来通传。
“药蛊……”张起灵盯着纸,低低念了声。
“药蛊?这是一种药?”张日山不解。
半晌,张起灵摇头。他也不清楚,没听过这东西。
“什么时辰抓的?”他问。
“大概半个时辰前。”
张起灵把纸条叠好,转身交给张日山,道:“照常传出去,让林路跟着,若有回信,当即拦截。”
日落时关根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才真的精神不少。
坎肩说小厨房熬了粥,要不要端上来吃一些。
关根坐起来,摇头,道:“信发出去了吗?”
他身体里的蛊虫快要消失了,面貌能维持,但身上的痕迹还得服用蛊虫才能遮盖。
“少爷放心,下午我就把信鸽放出去了,不出两日就会有回音的。”坎肩道。
关根一顿,蓦地抬头看他,“你放了信鸽?”
坎肩眨了眨眼,说对啊,以前不都是用信鸽吗。
我从不相信一眼万年
可遇见他我相信了一见钟情,一生衷情。
张海客第一次看见吴邪是在一个雨天,那时的他年少轻狂不屑于一切。
后来那张俏生生的脸庞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叩响了他的心弦。
自此那如野草般的心开满了栀子花,他也疯狂的长出了爱意。
故事要从这里说起
一座幽雅的庭院坐落在半山中,牌匾上刻着张府二字,是不曾被外人熟知的地方,这里的主人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带着自己的小妻子隐居于此。
这家主人叫张起灵,长相冷峻帅气,不爱说话,钱多,唯一的温...
这家主人叫张起灵,长相冷峻帅气,不爱说话,钱多,唯一的温柔就是给了自己的小妻子。
小妻子名叫吴邪,年龄估摸着也就十六七,模样精致可爱,长的像个女孩子可却着实是男孩子的身体,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眼睛是盲的,虽然是狗狗眼盛了眼泪漂亮极了,可却雾蒙蒙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张起灵很爱吴邪,无论是吃穿上还是平常的chuang事,他都是独留温柔给吴邪,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看着很柔和,那双总是空无一切的眼睛里总会对吴邪有着丝丝情意。
“小哥,给,我刚做的桂花糕,快尝尝”
这一日吴邪闲来没事就在仆人刘大娘的指导下做了一味糕点,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看不见,也渐渐习惯了运用日常的东西,出入厨房更是因为想给张起灵做吃的而变得熟练。
“小心些,今日天冷多穿些”
在书房正在看传过来的信件的张起灵听见声音立马站了起来,搂着吴邪坐在了书桌前,接过了糕点盘子,给吴邪腿上盖了层毯子。
“我知道啦,快尝尝我好不容易做的”
“很好吃,你也吃”
张起灵口欲比平常人淡很多,也不喜欢甜的东西,但吴邪做的东西永远那么得他心意。
吴邪喜滋滋的吃着张起灵喂过来的糕点,不一会儿就吃饱了,他有些困倦的倚在靠背上频频点头。
张起灵摸了摸吴邪的头,把人抱到了榻上盖好了毯子就去忙了,吴邪则蹭了蹭枕头陷入了睡眠,因为身子弱他总是犯困,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晚间时候张起灵照例给吴邪洗了脚把人抱坐在了床上,此时的他眼中有着纠结,但这件事不得不说。
“小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吴邪因为眼瞎所以对于情绪特别敏感,尤其是爱人的情绪,他明显感觉到张起灵的失落和不开心。
“吴邪,我要去远方,大概很久才会回来”
张起灵蹲在吴邪面前,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他这次要去找治吴邪眼睛的药,之前也找了很多但是都没什么效果,只有这次的墓里面的东西很奇特,他要去搏一搏。
“不要担心我,有什么事就去做,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家里面有刘妈和李伯,你无需挂念”
吴邪摸了摸张起灵的脸笑着说道,他一开始就知道张起灵的不普通,可那又怎么样,他现在很幸福,他爱的人也很爱他。
张起灵把头埋在了吴邪腿间,万般情绪止于口中,那一夜烛火晃动,直至凌晨才完成它的使命,落下了一桌子的蜡泪。
吴邪带着泪痕睡了过去,张起灵帮他清理了身体又换了床铺,帮吴邪掖好了被子亲了下他的额头,然后利落的穿上衣服,带着包袱依依不舍的看了吴邪一眼就离开了。
床上的人似乎意识到最爱的人走了,眼角落了一滴泪,伴随着‘小哥’一句喃喃之语淹没在一片夜色中。
‘叩叩’
此时院门声音响起敲门声,吴邪愣了一下,要是李伯回来直接喊人了,难道来了陌生人,他皱了下眉头,最终还是撑着伞摸索着去开门了。
“你好,我叫张海客,是族长,也就是张起灵让我来照顾你的”
张海客是张家的代理人,他平常很忙,这是张起灵第一次主动来找他,居然是为了那个他们张家一直看不起的小瞎子,自己只好暂时把事务推给其他人赶来了这里。
谁成想门后探出来的那双眼睛埋在了他的心里,张海客此时知道了为什么族长力排众人也要娶他,如果是他的话估计也会这么做吧。
“你好,我叫吴邪,外面雨大你快进来吧”
吴邪感觉到了外面的人并无恶意,而那人又说出了小哥的名字,他就暂时放下了警惕心,把人迎了进来。
“这院子弄的不错啊,怪不得族长都不回本家了”
张海客挤在了吴邪的伞下,看着院子里的亭子和池塘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小哥喜欢这些,我眼盲听听声音心情也好,府里有两位仆人,一个是刘妈,负责厨房和浣洗的,还有李伯,去买东西了,他负责采买和打扫的,你就在偏房住下吧,里面都打扫过的很干净”
吴邪慢慢的走着,脚下踩着水坑,摸索着就到了院子内的一处偏房,打开门后里面也没有发霉的味道,被褥也是晒过的有股阳光的味道,陈设也简单满足日常需求。
“好,我知道了,外面雨大回去歇着吧,等雨停了我熟悉下家里面”
张海客看着衣着单薄的吴邪贴心的说了句,就把人送走了,自己则放下了行李打量着屋子,他刚刚瞧了瞧周围的环境,估计这间屋子离吴邪那里不远,这样也好照顾那个小瞎子。
就这样张海客住了下来,他每天除了看看吴邪在干什么就是坐在书房处理手下送来的文件,渐渐成了这样的一个画面,书房里吴邪煮着茶,张海客则在书桌上批改文件,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他们彼此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张海客也很细心的照顾着吴邪,有时候吴邪不舒服了,张海客就直接在吴邪房间打地铺守着人。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这一天吴邪和张海客吃着饭,突然吴邪就开始跑外面呕吐了起来,张海客连忙站起身过去帮他拍着背。
“怎么吐了?李伯你去找个大夫吧,好好给夫人看看”
张海客看见吴邪吐完了给他倒了杯水漱口,另外还吩咐了李伯去找大夫去了,他搂着吴邪回屋去了,午饭也被撤了下去。
卧室内张海客把吴邪放在了床上,放下了帷幔,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只看见了吴邪的一只手腕,他也知道大家族的规矩,内人不可随意抛头露面。
“诶呀,恭喜恭喜,夫人这是有喜了,估摸一个月了”
大夫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医师,说的话自然可靠,把完脉后他摸着胡子笑呵呵的说道。
“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张海客大脑空白了一瞬间,但凭借多年的宠辱不惊他反应了过来细心的询问着。
“前三个月注意保胎就行,我开几副安胎药,先吃着,等一个月后我再把把脉再说”
大夫其实心里有个疑惑,但是应该是自己的错觉,他打算过一个月再看看。
“好,多谢大夫,李伯送送吧正好去抓几副药”
张海客站起身施了一礼,吩咐门外的李伯送了客给了诊金,又叫他拿着药方去抓药了。
“大伯,我……怎么会怀孕?”
等人都走后吴邪掀开了帷幔,坐在床边声音有些颤抖,下意识求助最亲近的人,称呼的话也是张海客之前和他讲过很多张起灵的事情,他就莫名叫了人家大伯。
“不要怕,吴邪有我在呢,这是奇迹不是吗?到时候族长也会很开心的”
张海客半跪在吴邪跟前,把吴邪的手包在手心里,柔声的安抚道,他也很意外,但是又觉得是个奇迹,族长也算是有了后。
“大伯你要陪着我,一起等孩子出生好不好?”
吴邪身边就剩下了张海客,小哥不知道何时回来,他有些害怕,自己身为男子还怀孕了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他。
“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后来张海客又舍不得吴邪难过,只好祈求张起灵能平安归来。
张海客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和李伯和刘妈说了此事,两人都是老人了,从小伺候张起灵的,后来又来伺候了吴邪,只是震惊了许久后来也没什么事了,刘妈更是顿顿熬补汤就怕吴邪缺了营养,毕竟那孩子体弱又怀了孩子可得好好养着。
头三个月时吴邪很不舒服,吃什么吐什么,张海客就各种花样哄着他多吃一口,看着人越来越瘦心里很是焦急。
等到四五月的时候情况就稳定了,吴邪变得爱吃了,总是突然想吃这想吃那,张海客也不觉得辛苦总是跑遍全城给他买来,只求他开心平安。
‘啪’
耳边传来张海客焦急的呼唤声,可他已经隔绝了一切,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肚子传来不舒服,还流出来了很多水。
“大伯,我肚子好痛啊,救救我”
吴邪疼得受不了了回过来乐神,他紧紧的抓着张海客的袖子靠在他的怀里,声音虚弱了下去,头上冒了很多冷汗。
“李伯快去找大夫,刘妈准备热水和剪刀”
张海客为了吴邪做了不少功课,此时他头脑清楚的吩咐一切,立马抱着吴邪回到了卧室床上,看着人冒出的冷汗不停的给他擦拭着。
很快大夫就来了,他也是遍寻古书找到了男子生孩子的事情,救死扶伤多年他当时知道这事时镇定了下来,如今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这公子早产,胎儿位不正,做好最坏的准备吧”
大夫来到了屏风后面为吴邪接产,他看这情况就觉得不太好,男子生产本就是九死一生,还遇上这种情况。
“好痛啊,大伯,我好痛啊”
吴邪从来不知道生孩子这样的痛,生生要将他撕裂,他的手死死抓着张海客的袖子大喊着。
“夫人别分神,听我的口令,深呼吸,吐气”
大夫头上也汗意连连,随手用袖子一擦就继续聚精会神的接生,血水一盆接一盆的往出倒,吴邪的情况也愈发不明朗了起来,要是再生不出来很可能就一尸两命了。
“吴邪坚持住,族长未必身死只是失踪了,不要这样,求你不要离开我,求你”
张海客看着吴邪渐渐有些没了力气,拉他的手也渐渐要落下,他跪在床前使劲攥住吴邪的手声音哽咽的说道。
“啊,啊,啊”
终于在吴邪的努力下孩子出生了,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子,模样比较像张起灵,哭声也响亮,被刘妈抱到一边包了起来,又递给了张海客。
大夫也累的不行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李伯有眼力见的去送了,刘妈则收拾了一下床铺就去了厨房。
张海客有种想流泪的感觉,不知道是心疼吴邪的拼命生产还是族长终于后继有人的感慨。
反正他一个大男人抱着孩子半跪在吴邪床前哭的不成样子,弄的吴邪哭笑不得,自己和孩子很安全,干嘛要哭成这个样子啊。
虽然这么想的但他还是安抚的摸了摸张海客的头,随后就有些乏了睡了过去。
“孩子还没取名呢”
“我想等小哥回来取名字”
“那先起个小名,也好叫”
“就叫他安安吧”
“好,希望他以后平平安安”
后来吴邪醒了过来之后看着身边的孩子一脸温柔的笑着,张海客坐在一边出声说着,两人就这样敲定了孩子的小名。
三个月后吴邪养好了身子还胖了几斤,孩子也有奶娘照顾着,张海客闲的时候就抱着孩子逗着,比吴邪还要上心,这么一看颇有两人是一家子的感觉。
两人相处也那么久了,孩子也慢慢大了,吴邪看着慈爱的张海客他心里有个私心,就是想为张海客也生个孩子,即使万般艰难他也想那么去做。
“张海客,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吴邪纠结了很久才开口说了这个事情,他知道这件事情很羞耻,因为他身为张起灵的妻子居然要给别人生孩子,那个人还是张起灵最亲的兄弟。
张海客愣了很久之后反应过来后抱着吴邪哭了好久,他从来都没有这个心思,一直想的都是能接受他就已经很好了,不求名分只求在他身边,可如今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说要给他生孩子,怎么能不叫他动容呢。
后来直到吴邪的衣服都湿了一大片张海客才停止了哭泣,又拉着吴邪说了很多话,再确认了心意后才同意了吴邪的提议。
没想到五个月的时候张起灵居然回来了,还是走之前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其乐融融的三个人,还有吴邪明显的孕肚。
“族长你要是生气就罚我吧,吴邪没有错,是我没有把持住”
张海客原本正在逗着吴邪怀里的孩子,余光中看见了张起灵,立马转过身心虚的跪了下去,这确实是他的错。
“起来吧,不怪你,还有谢谢”
张起灵就算是生气也没办法,孩子都怀了,况且吴邪被照顾的很好也生了长子,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吴邪,张海客自幼和他相识,族中很多事也是他在操劳,吴邪也喜欢他,这件事他默认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吴邪心里是最特别的。
“小哥你回来啦,你去哪了啊,我好想你啊,对了你看看安安,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大名等你回来取呢”
吴邪听见声音后立马抱着孩子摸索了过去,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后凑到跟前开心的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他实在想念张起灵太久了,如今人回来了他怎么会不激动。
“就叫张佑宁吧,保佑生活宁静,万事安心”
张起灵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哭了的吴邪,把两人搂在了怀里低声说道,他以后再也不离开吴邪这么久了,幸好这次也没有白去,吴邪的眼睛有救了。
后来张海客的孩子出生了,随了吴邪的姓,是个女孩,小名团团,大名吴景辰,寓意有个美好的未来。
孩子满月后吴邪开始给眼睛敷药,听张起灵说估计一个月就可视物了,不久后就会慢慢复明,这也是他冒着风险带回来的。
“我终于可以看见你们了”
于一个夏天的日子,吴邪坐在院子听着孩子们玩耍的笑声和张家两兄弟的说话声,渐渐他发现自己眼睛似乎模糊的看见了他们的身影,他立马站了起来惊喜的说道。
“真的吗?来看看,这是安安,这是团团”
张海客马上跑了过来,张起灵也拉着儿女走了过来,凑到吴邪面前。
吴邪笑着摸了摸安安和团团的头让他们继续去玩了,张海客看了眼吴邪贴心的站起来陪着孩子去了。
“吴邪,真好”
张起灵蹲下身抚摸着吴邪的脸颊,目光温柔,吴邪蹭了蹭张起灵的手,他终于看清了一直对自己很好的丈夫,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一样。
后来吴邪已经复明了,那双多情的大眼睛也如他们所想的,笑起来眉眼弯弯,非常符合君子如玉。
一家四口就这样过着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吴邪也很欢喜,虽然自己命运多舛,却有两个爱他的丈夫和一对可爱的儿女,此生足矣。
吴邪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众人先是一惊,很快面色凝重地开始讨论,显然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首先,这东西不可能是人造的,现代社会基本不可能有办法完成这么一个东西。
初步猜测,有可能是空间翻转,把原本的树翻转走了,换了一个这个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吴邪上次来这里没这么多一二三四,这次却危机重重。
在聊天的过程中,吴邪还差点被卷进裂缝。这东西从来没停过,靠近这里之后似乎出现的频率还变多了。解雨臣找出两个对讲机,找准时机把其中一个丢进裂缝里,意外的是,信号没有丢失,只是一阵阵的杂音,听不清是什么。
有点像老式的电视机信号不好的雪花噪音声,中间夹杂了...
有点像老式的电视机信号不好的雪花噪音声,中间夹杂了不少别的噪音,听不出来是什么。
咔嚓。
一声脆响,像是东西被碾碎都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信号的彻底中断,整个观测过程大约持续了七分钟。手头工具有限,只能进行这样粗糙的实验。
吴邪询问黑瞎子他说的治愈机会那个不能有用,黑瞎子摊手:“我本来也就是想来碰碰运气,或者说更大的是好奇,为什么一个青铜杆子上能有终极的力量。”
“现在看来,那让我隐隐熟悉的力量,应该是所谓的物质化。这东西还没实验过,我可不相信它没有副作用。”黑瞎子倒是看的很开,接着说道:“现在看似乎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吃着你的那个药将就着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坚持一个十年。”
吴邪抿唇不语。
现在,如何出去成了一个难题。吴邪和那个倒霉驴友都是靠地下河倒灌,稀里糊涂被冲出去的,吴邪自己记得,他是在这附近被水淹了后在岩洞里四处乱转,顺着激流游了很久才出去的。
看来关键还是地下河。
这时候,解家的超能力体现,他们早就已经勘察好了地下河走势,并调查和计算出了上涨频率,不出意外是半个月一次,那个驴友非常好运气的遇上了两周前的上涨,侥幸逃了出来。
进来了那么多妹子,最后只有一个走了狗屎运出来,吴邪记得这里到时候会被大量水淹没,也不知道这些大老爷们加他半个人,能不能和洪水玩会过家家。
突然间,吴邪和张起灵同时回头,看向不远处一个昏暗的洞窟,前者嗅到了熟悉的水汽,后者则是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振动。
“水?/有东西。”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后飞速扭头,互相看到了眼里的凝重。
声呐在空中收集着信息,鼻尖缭绕着丝丝水汽,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芦姐几乎在他俩说完的瞬间打包好所有东西,拽着王胖子这个重量级选手就往岩壁上爬,这次来的水应该是普通的,没有刺激性气味,解雨臣的状态还算不错,他的攀岩技术非常恐怖,拉住吴邪的胳膊往上爬。
岩壁崎岖,有不少落脚点,但吴邪还是觉得爬起来非常困难,他也不敢让解雨臣太累,只能咬着牙,说要不自己跳下水里去找找出路吧,水是朝下游跑的,顺着水应该能流到外面的村子。
预料之中的,这个方案被干脆驳回了,解雨臣咳嗽两声,先前的不适还没有彻底消失。他们两人在队伍末尾,张起灵频频回头注意他们的动态。目标是上层的一个岩洞,离地面七八米,大概就是青铜粉末重新变多的地方在高一点。
水从底部的岩洞咆哮着袭来,顷刻间占据了地面,上涨的速度非常之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爬。“不对!这水怎么可能这么快!”吴邪大惊,按洞穴里的出水量来算,这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这个追逐的速度!而且太多了,按这个架势,可不像是到五六米就会停的样子!
这他娘的还自带追踪功能?!遇上人就追是吧!第一次遇上吸水膨胀的水。
六七米绝对不够,少说也要几十米,胖子累得气喘吁吁,芦姐散开一条绳子绑在他们两人腰上,凭借肌肉恐怖的爆发力量,几乎是扯着胖子在爬。吴邪毫不怀疑,她能用一根小手指跟自己两只手掰手腕,自己还赢不了的那种。
几个小张和解大土不用管,他们都专门训练过这方面,张起灵下来,用像芦姐那样的方法绑住吴邪。
猛地一下,吴邪只感觉腰上绳子一紧,眼前景色飞快变幻,整个人的重心完全吊在那根尼龙绳上,被人拉着飞,四肢基本没用力,他甚至有些跟不上张起灵的速度,就像是一个风筝,手刚碰到石头,自己就飞走了。吴邪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感慨张家人的变态,简直非人类,比妖孽还妖孽。
水似乎真的在追着他们跑,更多的水从四面八方的岩洞里涌出。吴邪惊得心脏都在颤抖,他最喜爱的水正在变成同伴们的催命符咒。解雨臣的身体已经要坚持不住,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吴邪能看到冷汗从他身上冒出,原本挺拔的身躯已经坚持不住的弓起,从未有过的虚弱一次次环绕在周围。
水离他太近了,他爬不上来!作为水域的专家,他无比清楚水的流动速度,解雨臣看上去已经进入半失神状态,根本不可能与凶猛的暗流争锋。他几乎是立刻不管不顾地解开腰上的搭扣,在张起灵的呼喊声中一蹬岩壁。飞跃到在空中转身,腰身向后弯曲,如同一段婀娜多姿的缎带,又像与风共舞,千姿万态的丝绸,以一个近乎完美的跳水姿势,无声融入阴沉的水域。
几乎就在他如一条缎带般飘落下去的同一时刻,解雨臣手下一滑,整个人彻底失力向下栽去。
“吴邪!”是张起灵焦急的呼喊,解雨臣意识模糊,他隐约听到了吴邪的名字,但是很可惜,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呼吸,手上的力气被疲惫一丝丝卸去。
直到失重感传来,手电筒的灯光忽闪,黑瞎子和张海客在自己上方,飞速向下移动,似乎是想拉住自己,但是只扯到了他的袖口。纽扣被崩开,张海客惊恐地看着自己,黑瞎子难得对自己这个情敌露出了紧张的情绪。
噗通!水花迸溅。
窒息感撕咬着他的身体,解雨臣在水中下意识想呼吸,灰暗的水呛入身体,引起阵阵痉挛。
意识消失前,解雨臣想的是什么?
是那些没送的出去的彩礼,还是抽屉里预备已久的戒指?
还是那句酝酿了十年的“我爱你”
光影交错间,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闪过,解雨臣坚持不住般地闭上双眼。
最后是唇上熟悉的柔软。解雨臣想着,死前的走马灯如果是这个,那死的倒也不算亏。
……
“咳!咳咳咳!”
吵醒他的,是肺部的痉挛,无法抑制的呛咳一声声吐出,他翻身趴在地上,按着喉咙,一边咳一边吐。污水,酸液,血水,他没吃什么东西,后面几乎都是在咯血。有人在拍他的背,他无瑕顾及,咳到几乎再次昏厥,又狠狠地吐了几下后才逐渐恢复清明。
“小花!小花!还好吗!”吴邪急切地帮忙顺着人的背,旁边放了一大堆红色的小珍珠,解雨臣使劲摇摇头,感觉头晕得要死,只是这一摇反而更恶心了,又接着干呕。吴邪心急如焚,把珍珠磨成粉,揉上一点他的血,涂在解雨臣太阳穴上。
似乎有点用,虽然脸还是白得吓人,至少不吐了。
这哪?解雨臣忍着恶心,躺在吴邪怀里虚虚问道。吴邪抱着他,这里太潮了,生不起来火,也没有能点火的东西,他害怕解雨臣这么虚弱会失温。
他跟着解雨臣一起跳下来之后就没上去岸,不是不想上,而是这地方看上去就不想让他上去,一整个水面下方,大概一米的地方,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空间裂缝覆盖了整个空间。他越发怀疑这地方是有灵性的,不然这一次次的也太巧合了。
机关都是对别人来说很麻烦,但是伤不到他的,还不止一次的把他拉到各种地方,却什么也不做,只让他看东西,物质化等力量他的血液和眼泪也能化解。
这水来的也突兀,他在心里一想,水就来了,要不是看到了这只是些普通的水,他甚至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无意识物质化出来的。
在水下有万般不便,他只能一下下的给解雨臣渡气,还好这家伙还多少有点意识,知道跟着呼吸,没给自己憋死。他带着解雨臣在水下顺着河水跑,身后的浅粉色的羽鳍张开,像在水下飞翔似的灵活游动。
他忧心解雨臣的状态,不敢放松,身后的羽鳍再次变成鲜红色,万幸中途没有遇到哲罗鲑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很下游的地方,水量渐渐平稳,有一半的地方都是空气,但是没有岸,只有高处有洞窟。
但是那几个的高度,吴邪只能勉强自己上去,根本不可能在带一个昏迷的人,只能接着在水里飘,过了好久才再次找到个矮一点的洞窟,即便如此,他还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把人整进去。
解雨臣抱住他的腰,头埋在颈窝,闷闷说了句“谢谢你”
吴邪受宠若惊,赶忙说没什么,这么些年解雨臣都帮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了,只是在这方面神经有点大条的他,没有发现这个姿势实在是有点过于暧昧。
“对了。”解雨臣突然抬头,“我在水下,似乎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过来,然后…有人亲了我。”
“那是!给你渡气呢!”吴邪慌里慌张,赶忙解释,他知道解雨臣有洁癖。解雨臣摆手说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开玩笑吧,他哪里会在意,差点乐疯了好吧。
“我的意思是,那个白色影子是什么?”
解雨臣真诚询问,吴邪汗流浃背。
两个说粤语很苏的人!发现他们共同特点还挺多的,泪痣(鱼有些同人设有)还有男鬼~
失去记忆,变回那个纯白的吴邪。
谁会不喜欢光呢?
即使是只小粽子又怎样?他们养得起!
这天,胖子像往常一样来跟他家小天真说说话,可是现场的一幕让他久违的愤怒!
得到消息的众人立刻赶了过来,可眼前的一幕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吴邪的墓真的被盗了!!!
“谁干的!!!谁敢在九门的威视下还敢盗吴邪的墓?!立刻去查!!查到人我要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黎簇很愤怒,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一如当年吴邪死的时候一样。
张起灵从张家赶回来,他什么也没说,...
张起灵从张家赶回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轻抚着已没了尸体的冰棺。神明没有了人间,早已破碎不堪,如今发生的一切,更是将他推入绝望的深渊。
张海客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吴邪死的时候,他其实也很难过,毕竟他看着他长大,看着自己一点点变得和他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吴邪已经扎根在他心里了。
解雨臣很冷静,冷静的有点令人恐惧。
这座墓是他们所有人合力建造的,没设什么机关是因为觉得不会有人在他们的存在下敢来盗吴邪的墓,可现实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所有人脸上。
黑瞎子玩世不恭的脸上再一次没了笑意,上一次,是吴邪死的时候。
胖子再通透洒脱的心,此刻也心痛的无法忍受。那是他家小天真啊!那个玉面小郎君...
刘丧觉得,他的耳朵可真没用,为什么听不到吴邪的声音,哪怕再听一次也好,可是现在连尸体的声音都没有了...
吴家人很快也来了,吴二白不敢置信的看着空了的冰棺,他的小侄子啊,没了...
吴一穷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时就已经痛苦不已,如今要再一次承受失去孩子尸身的痛苦,吴邪妈妈受不住,一声呜咽后,昏了过去。吴一穷及时扶住了妻子,可那通红的双眼和那青丝白发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痛苦。
和吴邪有交情的人都来了,没有一个缺席。他们有的是当吴邪好友,有的是心中藏着不可说的心思,可那都只是对那一个人。
道上的人最近都捏紧裤腰带提着脑袋活着,谁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盗吴小佛爷的墓,当九门人都死光了吗?!!!
想死的别带上他们不想死的呀!!
找了许多时日,解雨臣他们终于得到了一点消息,说吴邪有出现在秦岭那边。
说是出现,他们也没细想,只以为是偷了吴邪尸体的人带着吴邪去了那边。
一行人很快收拾好装备,带上人马前往秦岭。
秦岭深处,青铜神树
胖子:“这,这是人能造的吗?这也太大了吧!小天真上次自己来的就是这里呀,难为他了。”
解雨臣:“他那个时候还傻傻的,能活着回来真算是他运气好了。”
黑瞎子:“小徒弟本事大着呢~难不倒他的。”
黎簇:“他厉害着呢!用得着担心吗?沙海那十年,整一个就是蛇精病!”
胖子:“鸭梨啊!那是你没遇上小天真时期的,那小郎君啊,可招人稀罕了,你运气不好,哈哈哈哈哈。”
黎簇闻言翻了个白眼,却也知道,他确实运气不好,没遇上那天真无邪的他,但是谁又能说真遇上了,还会有现在的黎七爷吗?
张起灵在前头开路,跨过间歇泉,躲过哲罗鲑,终于来到了青铜树深处。
巨大的琥珀茧发着光,茧的上面躺着一个身影,是吴邪!!
胖子:“天真!!真的在这!”
他刚要冲过去,却被张起灵和黑瞎子拦住。
“你们干什么?那是天真啊!”
刘丧拉住王胖子,“他有心跳。”
“什么?!!!天,天真不会诈尸了吧?”虽然胖子很想去看看,但却被拦的死死的。
张起灵和黑瞎子一起上前,在离吴邪还有两米的时候停下了。
吴邪,做起来了!!
“你们,是谁?”
清俊温柔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可那些道上的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们都红了眼眶。
“吴邪。”
“天真。”
“乖徒儿。”
“吴邪哥哥。”
“蛇精病。”
“吴邪...”
......
吴邪被他们带回了吴家,看着这个呆呆的,傻傻的小粽子,吴家几人却很开心。
他们的小邪回来了,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是他们的小邪。
张起灵让张家查了所有的古籍,最后才找到吴邪活过来的原因。
虽然变成了粽子,但也是最可爱最厉害的粽子。
只要他一声令下,道上的大佬们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纯白啥也不懂的小粽子可好养了,给什么吃什么,当然给的都是他爱吃的。
买漂亮衣服,把自己打扮好。
还爱出去玩,喜欢有人陪着的感觉,离了人就不开心,一个人缩着生闷气。
养着养着,他倒越来越不像粽子了,像从前的活着的吴邪。
即遍没有记忆,我依然相信你们。
黑师傅终于出场啦
一个小小的过渡章节,为了推剧情跳了不少,具体内容请见xl原文
ooc道歉
5.
忽然,玉台上的血尸头动了起来,潘子壮着胆子一翻才发现那是只小尸蟞。
大奎一看,骂道:“靠!这么小一只也敢在爷爷这里露脸。”举起手里的撬杆就想去敲它。
汪景华一把把他拦住,说:“傻子,这只他娘的是蹩王,你弄死了它,就...
汪景华一把把他拦住,说:“傻子,这只他娘的是蹩王,你弄死了它,就闯祸了。”
张起灵也非常吃惊,一拍吴邪的肩膀,说:“我们快点离开,蹩王在这里,我克制不住这些尸蹩,非常棘手!”
这个时候,那只红色的小尸蹩突然发出了吱吱两声,向他们飞了过去。张起灵大叫:“有毒的!碰一下就死,快让开!”
一旁的王胖子见状想拿起张起灵的刀断了他的手,本就受伤的张起灵被撞了一下刀瞬间脱了手,王胖子这才发现这刀到底有多重,而此时大奎整个人都变成血红色的了。
大奎看见所有人都避着他在后退,疯了一样地冲过来,没够到吴三省张起灵和吴邪,汪以澈又被汪景华护在身后,便冲着潘子和王胖子扑上去,潘子情况本就不好,胖子见状抢过吴邪的枪就想开,吴邪和另一边的汪以澈忙上手夺,枪却突然走火,嘭的一声大奎直立立地便倒下了。
出去的时候吴邪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如潮如海的尸蟞向他们涌过来,他机械的防备着,张起灵的血在这种情况下用处不大,手上的刺痛一次次强迫他保持清醒,刚才的记忆愈发清晰:有人在走火时从后面托了他一下手。
刺鼻的汽油味和呛人的黑烟终于让吴邪意识到安全了,他没理后头汪以澈的呼喊,抿着唇低头走到在处理伤口的吴三省面前。
“我的药粉是你拿走的。”
“是,”吴三省并不否认,那个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丢给吴邪,“你老爹给你配的救命药,收好了。”
吴邪知道后一句没事的话:别浪费在没用的人身上。
“为什么杀他?”吴邪看着手里的药瓶不知道在想什么
呵,命,又是命。
吴邪知道这句话一出吴三省便是在拿家族祖训在压他了,索性不再说话。
吴山居是吴二白在吴邪出生时给他置办的,准确的说吴家在哪都有些房产地产,只不过吴山居有些特殊,它单纯是吴邪的资产,与吴家无关,算是难得的一处净土。
吴邪不说话,就默默听着,吴三省也知道自家大侄子的性子,叹了口气说:“裘德考开始行动了,西沙海底墓那儿你最近看着点,上次闹了不小的麻烦。”
吴邪倒是很乐意接这种工作,反正就坐在电脑前收收别人递上来的报告,这种上帝视角看那群人闹还挺好玩。但意外突然发生了,在那么多人盯着点情况下,汪景华失踪了。于是吴邪的新任务来了:接裘德考的委托,去监视汪以澈。
“不是,为什么裘德考会找我这个弱鸡啊?”
“上次从墓里出来,汪景华的人要不死了,要不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不找你找谁?”吴三省坐在他对面翘着个二郎腿,咔擦咔擦的嗑瓜子。
吴邪不理解了:“那为什么你不去啊?
吴三省又抓了一把瓜子:“因为你三叔我现在在长沙走不开啊。”
看着坐在吴山居沙发上悠哉悠哉的三叔,吴邪忍不住吐槽:“拉倒,又找人带人皮面具假扮自己偷懒,回头露馅被二叔罚了你就老实了。”
说完,吴邪在吴三省的一声小兔崽子里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昏昏沉沉地从面包车转飞机,飞机又转面包车,再上了那艘破破烂烂的小渔船的时候,吴邪才知道为什么这一趟三叔非得自己来。
“呦,这就是小三爷啊,久仰久仰,认识一下,他们都叫我黑瞎子。”
“久仰啊黑爷。”
或者说,久违了,师傅。
第二章:梦?
当吴邪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除了些可以忽略的皮外伤,感觉应该还有好几处地方轻微骨裂了,再惨点的话大概就能比上当年从云顶天宫摔的那次了。
妈的,他到底是什么命啊,这样都还死不了?!
不对!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心中猛地一跳。
终极,他毁掉了终极。
对了,对了。
他一只手按住额头,努力强迫自己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长白山的火山爆发了,青铜门倒塌,终极……终极是什么来着,该死!想不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淡黄色的天花板,明媚的阳光从对面的窗子里照进来,照的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
好熟悉,但一时半会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见过。...
好熟悉,但一时半会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见过。
“老板~~~~”
打着飘的叫声由远及近,还带着做作的哭腔,还没等吴邪回过神来,手下意识的一接一别就把那人罩面甩在了墙上,直到那人伴随着“砰”的一声响从墙上又掉到地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声音好像也蛮熟悉的。
“……王盟?”他不确定的问道。
就见地上那具“尸体”抽搐了一下,然后直挺挺的撑起身,一张脸满是幽怨的转过来直勾勾的看着他,“老板……我可是端茶倒水的照顾了你一个星期,你就回我一个过肩摔当奖励呀!!呜呜呜我的脸……”
吴邪觉得有点尴尬,又有点不知所措——任谁眼睛一闭一睁就从黑不溜秋的山洞里直接穿越回家都会向他这样不知所措的。
“呃……我给你涨工资。”
果然这招对王盟来说百试百灵,他的脸色几乎立刻就多云转晴。
不过看到他那一脸赚到了的小表情吴邪还是没忍住在心里不厚道的吐槽了一句:王萌萌本来就大众的脸带着一脸鼻血一笑起来就更没法看了。
“你们怎么把我弄出来的?小哥他们呢?”吴邪试探着问道。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又着了青铜铃铛的道了。
但王盟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当然是三爷背你出来的,小哥是谁?”
吴邪的动作顿时一僵。
他终于意识到到底是哪不对劲了,王盟他——太年轻了。
“今天是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老板你是不是摔傻了。”王盟一边说一边伸手吴邪脑门上楚,“老板你是不是发烧了……”
“几几年几月几号!”吴邪一偏头躲开他的手厉声问。
王盟被吓了一跳,怯怯的放下了手,有点委屈的道,2003年3月17号,老板你怎么了嘛?”
不对劲。
吴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为什么?
青铜铃铛的幻觉只会在现实的基础上做出延伸和扭曲并借以迷惑人心,理论上讲不会用这么低劣而毫无逻辑的场景转换方式,这太容易被人识破了。
他抬起头看向王盟,“你说是我三叔把我背出来的,你知道多少?”
王盟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一觉醒来就怪怪的自家老板,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挂个急诊什么的,但很快就彻底败给了某人越来越“凶残”的眼神,几乎带着哭腔喊道,“老板我真的不知道啊,是三爷说你们出去野游的时候你让狗熊叼洞里去了,我可没四处传你的糗事,也没写日记偷偷笑你,真的不关我事……”
“……”
吴邪满头黑线的看着这个一紧张把实话说出来的二货,真心觉得还是他那时候的那个王盟看着比较顺眼。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邪伸手摸了摸身上缠的好好的纱布,忽然在王盟惊恐的目光中用力按了一下,一点鲜红顿时从雪白的纱布下面沁了上来。
不是梦。
“老老老板——手下留情!”
“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吴邪道。
他的眼神实在太凌厉,王盟没忍住打了个寒蝉,小心翼翼的盯了他一会儿后才又把刚刚那些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王盟话说的很粗略,显然此时的他对还没发现他土夫子的身份,但吴邪听得很认真,他发现故事的开端与他所经历的大体一致,仍然是拿着帛书的大金牙,但故事的内容却又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队伍中原本属于张起灵的位置被提前出现的黑眼镜取代了,而黑金古刀此时正像宝贝一样被他珍藏在阁楼里。
吴邪抿了抿嘴,再次陷入沉思。
王盟见吴邪好像没注意到自己,立刻憋着气小心翼翼的爬下床,一溜烟跑了出去,等吴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子早就连影都没了。
“臭小子。”他嘟囔了一声。
这样的王盟,这样的场面让他总觉得很不习惯。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原装的、上面连一点伤痕都没有,撸起袖子以后也没有那些丑陋的伤疤。
他有一种感觉,很荒诞、很离奇,但可能是唯一可以解释这种种不同的答案了。
他可能重活了一次。
吴邪试探着坐了起来,虽然身上还是疼得厉害,但其实能让“小老板”昏迷一个礼拜的伤对于“吴小佛爷”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再加上躺了这么多天伤口也差不多愈合了,对身体来说并不算太大负担。
他从床边上拽出了一双拖鞋穿上,走到窗口站定,屋外的阳光直射进来,照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这种站在窗口也不用担心被人一枪爆头的日子还真是久违了。
“老板!!你怎么跑下地了?!!!”就在这时伴着一声大叫王盟很有气势的大步跑了过来。
吴邪斜眼瞟了他一眼,那小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老、老板,医生说你少说也得躺半个月,不能乱动……”
吴邪顺手给了他个脑瓜崩,“听医生的还是听老板的?!医生能给你发工资还是能管你饭吃?!”
王盟欲哭无泪的抱着头,老板出去一回回来怎么就变鬼畜了呢。
“对了,我三叔最近来过吗?”
“不知道,三爷上回走了以后就没消息了,不过后来有个挺壮的男的来店里找过他,他还问了老板你的事,他说他好像叫什么……”
“……潘子。”
“对对,就是……诶,老板,你怎么知道?!”
吴邪靠在窗边缓缓舒了口气,手无声攥紧。
吴邪下意识的想要抽根烟,摸遍全身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现在的他还没有养成后来嗜烟如命的习惯,不会随时随地的把烟草带在身上。
刚刚结束了一场持续了十年的战争所带来的精神上疲倦、重生带来的倦怠在这一刻几乎一扫而光,他忽然意识到以前所有的遗憾和不甘现在都还没有发生。
——没发生,就还能阻止。
“王盟,我出去一趟,你看好铺子。”
“诶,老板你别走啊,我给你叫了大夫了,马上就来,你现在不能……喂,喂!”
*非泰拉普设非典型飞鸟症
*ooc可能有
*可能比较意识流
你属于海洋,而我们属于远方。
棘刺捡到了一只燕鸥。
它晕倒了在他的阳台。从未养过小动物的他陷入了沉思。并在果断打开谷歌后带它去了宠物医院。
医生说并无大碍,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等醒来就好了,棘刺带它回了家。
他做了一个梦,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还是个小孩子,被极境拉去森林。结果被蜜蜂蛰了一头包。而现在,又有什么东西啄着他的脸…条件反射下他睁开了眼睛,结果发现昨天那只燕鸥正歪着头看着他。
灰色的眼睛。如果不是种族差异,他几乎要相信那就他。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话说罢他却苦笑着...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话说罢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怕是自己快疯了,竟然指望一只燕鸥能给他回应。
打开冰箱,除了千篇一律的卷心菜,只有每次习惯性都放入购物车的速冻薯条。
鸟儿可是不能吃这些的,他边否定自己边关上了冰箱。这期间那只聒噪的燕鸥始终安静的站在他的肩膀上。
出于某种私心他给这只燕鸥取名叫ely。在呼唤这个名字的同时又是在呼唤谁呢?
这只鸟很吵,每当他回家时总能发现许多“惊喜”
有时候是被翻出的“忘”在角落里的燕鸥抱枕。
有时候是被打碎一地的海胆马克杯。
它真的很像他。很吵闹但是让人没法推开他。让他无端的想起了过去。
小时候带他爬树的极境。
哭闹着要和他上一个小学的极境。
高中时阳光下张扬的极境。
大学食堂里开心的吃着薯条的极境。
“Elysium”每次读出这个名字都会引起他一阵阵的心颤。
今年是他离开的第六年。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像往常一样炸了一份薯条,由于已经失败过很多次,今天的这份成色非常的完美。他开了一瓶酒,像往常一样在绝望中幻想着那个人突然出现,叫喊着“今天是大帅哥的生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给大帅哥准备礼物!”
棘刺有些晕了。余光中却瞥见那只燕鸥跳上了桌面叼起了一根薯条。把燕鸥当成是人,他还真是快疯了。可随即他又笑了起来,如果是真的话,那就让这个世界再疯狂下去又何妨。
他这些日子总是梦到天空,可他本应该属于海洋。
他看到了那只燕鸥灰色眼眸,看到了眼眸下的泪光。
“你还真是一只奇怪的鸟啊。不仅爱吃薯条,居然还流泪了。”他想像往常一样揶揄过去。可是他的眼睛进了沙子。
“你还是选择了我啊。欢迎回来。”
棘刺是一个优等生。他算得出压轴题的答案,却从未解出自己那未曾出口情思。或者说他不愿意去解。因为他太害羞了,所以这份情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去啊。*
他就这样将极境离开的痛苦篡改成友人之间的不舍。把放进购物车的薯条当成习惯。不再与任何人亲近,无意识的将那张极境留下的字条锁在记忆深处。
棘刺曾经问过极境一个问题。
“如果你选择一个人共度余生的话,你会选谁?”
极境当时以大帅哥自己一个人就好了的回答搪塞了过去。而如今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找到了当时心脏停摆的原因。
即使错位了6年,而我们的电波依旧同频。我本该属于海洋,但因你而想要前往远方。
随着太阳的升起,两只鸟儿奔向了属于他们的远方。
*化用自《情书》
大概是认为自己单相思而患飞鸟症选择离开的鸟,和前期自我欺骗的海胆。鸟在周游各方之后仍然放不下海胆。而海胆也终于开始去认清自己。
时隔两年半建设了一下我cp,又是混乱意识流orz一直很想吃飞鸟症,但是没有太太做,于是进行一个腿肉的割。在我的眼里,海胆鸟就是这种殊途同归的关系?无论双方选择了什么都会在未来相见。即使迟钝些但也会像《情书》中的少男少女察觉到彼此心意。或许下次来一个鸟视角?(下次一定)
感谢您的观看!
泰拉现pa,没有矿石病的世界,宅男药剂师海胆×唱跳歌手燕鸥,半破镜重圆,幼驯染前提,题目取自王菲《笑忘书》,私设很多,不要在意
臭美耍帅的家伙。嘴角无意识上扬,极境还是极境,不管过去多久,中二爱出风头的毛病永远改不掉,不过也完全不用改。黑暗中的棘刺笑了,毕竟他一直爱着这样的极境,这样的极境也可爱。现场的观众为他欢呼,为他尖叫,所有人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棘刺也用力挥着,打开早就架好的录像设备,迎接这颗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台上三人同时弹起手里的贝斯,隐约可见背后的伴奏乐团。其中动作最张扬的那个一挥手,故意埋着头,兜帽的阴影遮住他的眼睛,从放大他表情的巨幕看,故作神秘的家伙闭着眼睛,仿佛压抑着什么,淡樱色的嘴唇开合,吐出棘刺再熟悉不过的歌词,一字未改,还是那个调。
“
Sunday'scomingIwannadrivemycar
星期天来临了,我要开着我的汽车
Toyourapartmentwiththepresentlikeastar
像明星般,带着礼物,来到你的公寓
Forecastersaidtheweathersmayberainyhard
天气预报说天气糟透了
ButIknowthesunwillshineforus
但是太阳会为我们闪耀
”*①
一样的词,十年后再听,感触也大不同。虽然它出自十年前的极境,十年后的极境将其演绎得更成熟,具备更优秀的唱功,更丰富的情感;一样的初夏,气温一天天升高,这次极境不会再敲响他的房门,衔着凝结奇思妙想的小惊喜,勾着他的脖子,头挨头肩挨肩,在伊比利亚的海边逆风奔跑,互相在对方躺在沙滩上睡觉时用沙子把对方埋起来,最后到黄金广场的老店一起吃一份刨冰。
没把话筒绑傻鸟脖子上真是委屈他了,被迫困于话筒在原地跳来跳去,边弹边跳边唱,很有活力,状态不错。熟悉的帅脸暴露在灯下的瞬间,又引来一波尖叫,极境也挥手回应围绕他的星群,笑着唱下去。
YousingmeyourmelodyandIfeelsoplease
你为我哼唱你的曲子,幸福感冲昏了我的脑袋
Iwantyoutowantmetokeepyourdream
我希望你也让我永远怀揣你的梦想
Togetherwe'llrunwildbyasummersymphony
在夏夜的交响乐中我们狂野的奔跑
Thisiswhatweenjoyednotafantasy
我们享受的不再是幻想
Youshowmeyourbodybeforenightcomesdown
夜幕降临前你向我展示你诱人的身姿
Itouchyourfaceandpromisetostayeveryoung
我抚摸你的脸颊,许下永远像年轻时爱你的诺言
Onthisivorybeachwekissedsolong
我们深情拥吻在这象牙色的海滩
Itseemsthatthepassion'snevergone
仿佛激情永不逝
“现场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吗?!”极境倒转话筒,做出聆听的动作,毫不意外收到一阵响亮的“好”的欢呼。“今天的龙门比较热,而你们那么早就和我一起唱,我太幸福了!”极境彻底进入状态,全身心享受这个为他而设的舞台。“接下来这首歌,我要将我的爱,献给在场的每一位朋友!”灯光瞬间切换为粉紫色的光点,泡泡机喷出大量泡泡,随风吹遍整个舞台。极境解下白斗篷,露出其下的白衬衫黑长裤,显然是在cos高中生,拾起脚边道具箱内的玫瑰,吻了吻柔软的花瓣。
又一波尖叫持续至下一首歌的前奏才逐渐弱下去,可怕的人气。每一次登场,每一次衔接,极境都会不断变换新的方式耍帅,倘若极境真是某种鸟类生物,一定每天都会仔细梳理,抖抖那身漂亮蓬松的羽毛吧。
我的世界
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
还以为
是从天而降的梦境
直到确定
手的温度来自你心里
这一刻
我终于勇敢说爱你
”*②
一开始我只顾着看你
装作不经意心却飘过去
还窃喜你没发现我
躲在角落
忙着快乐忙着感动
从彼此陌生到熟
会是我们从没想过
真爱到现在
不敢期待
就很奇怪,极境个大个子男人,卖起萌来一点不输甜妹,笑起来唱甜歌,更有一种独特的清爽意味。这会儿又装深情款款的纯情男高,可这家伙装什么像什么,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更何况在棘刺心中,极境的形象还停留在八年前的高中时期,这使得这一刻的极境几乎与棘刺回忆中的极境重合了。
毕业那年的情人节,高中生也免不了凑热闹。赶在毕业分别前夕,少男少女受离别倒计时的煽动,纷纷表达心意,校园内的情侣比往前多出一倍,学生时代的感情就是很美很纯粹,谁也不去想毕业后各奔东西,一别可能谁再也见不到谁的未来。
极境惯例每天护肤,意在精心保养这张“百年难得一遇大帅脸”,所采取的例行活动包括:早起半小时摆弄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折腾擦脸,若睡过头来不及,就背着备用装备跑去音乐教室折腾,趁亲爱的Mantra老师赶来教室前完成这一重要的例行任务。夏天到了更要擦防晒霜戴遮阳帽出门,可气的是这家伙戴个大帽子走上街更招摇,走在校园内惹来男生女生都看他,引来超高回头率,偏偏这家伙生来自信,为此“战绩”得意洋洋,每每见到黑皮兄弟不免打趣对方,说兄弟你好黑,再全无形象地和好兄弟扭打一团,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不舍地自觉分开。
对于好兄弟棘刺,极境向来是什么都要拿来和这位发小比划比划,比比谁受欢迎,谁更牛逼。小时候是谁能在海边找到更多贝壳,长大升入中学是谁能在情人节收到更多巧克力。巧克力回合彼此有输有赢,大抵两人收到的巧克力数量是差不多的。出于看这对发小乐子的心情,女同学们也懒得引发他们之间的战争,索性一份巧克力掰开成两份送,理所当然收到两份感谢。然而最终不管送给谁的巧克力,绝大多数都进了极境嘴里,问及棘刺,棘刺说,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毕业前夕,棘刺破天荒地头一次收到极境的巧克力。
“兄弟,吃了你这么多年的巧克力,毕业前也让我还一次礼,这是我亲手做的义理巧克力,哈哈……什么?当然没有放毒,本帅哥一片好心,兄弟你太伤我心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仪式,条件允许就一定会走一走这套熟悉的流程。极境捂住胸口,似乎棘刺真的伤了他心,故意装出心很痛的模样。棘刺逗够了,才收下这份普通却又不普通的礼物。
关于爱情
过去没有异想的结局
那天起
却颠覆了自己逻辑
我的怀疑
所有答案因你而明白
转啊转
就真的遇见Mr.Right
收下极境巧克力的那天,极境也穿着这样一身白衬衫黑长裤,叼着带刺的玫瑰上台表演,又唱又跳。只有棘刺知道,极境上台前把玫瑰含在嘴里时,被刺扎了嘴,好在没有破皮流血。
那天的极境好像特别在意他,棘刺感受到发小频频投向他的目光,他也故意望回去,盯着对方看,直到傻鸟不好意思地别开头。站上舞台,极境扮演深情少年,取下嘴里的玫瑰花,花蕊朝向他,多半是故意的;端着架子走来走去,举着玫瑰转圈圈,朝他的方向抛wink,一定是故意的。不熟悉极境的男同学女同学为他鼓掌尖叫,这副忧郁少年模样到了棘刺眼里却是欠打,看得棘刺莫名想亲手摘下这副假面,甚至不用他动手,深情少年的形象等到极境下台张嘴多说几句话便自行破灭了。
再然后,听说有人对极境告白,极境没答应。
找到本人问及此事,极境装作不知道,态度可疑,支支吾吾。棘刺曾经不止一次对极境说过,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完全不会撒谎,这话用来回敬极境说他顽固得像个臭石头。对于对方不愿透露的事情,他绝对尊重极境的想法,极境不答他便不再追问。
极境抛出玫瑰,处于飘浮的粉紫泡泡群,摆出心碎失恋少年爱而不得的姿态,歌词很甜很圆满,本人这一次的演绎却甜蜜又悲情。棘刺早已忘记当时极境送他巧克力后,上台表演唱的歌是哪一首。只记得极境送他的巧克力微苦不甜,入口即化,吃起来刚刚好,难得合他口味。过去极境撒谎装模作样棘刺总能第一个逮住他逼供,奈何现在已是成熟男人的极境演技太好,在没有棘刺的时候更上一层楼,好到连棘刺也不禁怀疑他感情上是否真的受了挫。也许极境真有往演艺圈发展的意图,哪天突然空降客串到哪部剧中演戏也不奇怪。
“你们就是我的美人鱼!”*③
极境很甜地笑了,柔嫩白皙的脸庞现出两对浅浅的酒窝,他张开双臂,仰望天空,拥抱他的星群,放松全身肌肉,显露出一副轻松自得的姿态。配合即将开始的表演,给人以为他将投身大海的错觉。
这首歌也是很熟悉的,是极境出道以后的作品,一经发行又掀起一片热潮。发售当天恰好是周末,棘刺起了个大早,骑自行车冲去唱片行买下极境的新唱片。
极境挥舞手臂,踏着给人怀念悠久之感,带有童话兼神话意味的前奏,纳入前方浩瀚的星海。棘刺也举起应援棒,他也是其中一颗渺小的星星,和周围的人山人海组成这片星海。海的对面是极境,极境像是举着指挥棒的总指挥,那么多小小的星星围着他,漩涡流似的旋转组成属于他的神话。
雾机喷出蓝烟,配合切换至深蓝的灯光,视觉上营造出海底的氛围。
浪漫无比的前奏触动棘刺的记忆之海,阳光曾照耀海的每个角落,他们于海的回忆苏醒,自然上浮于棘刺心头。有什么东西松动,摇摇欲坠。
我在沙滩划个圆圈
属于我们安逸世界
不用和别人连线
我不管你来自深渊
也不在乎身上鳞片
爱情能超越一切
”*③
深蓝舞台上的极境意气风发,镜头切换,巨幕映出他完美的侧脸,脸颊上的鸟形亮片随着他歌唱时微微颤动的脸部肌肉反光。
只要你在我身边
所有蜚语流言完全视而不见
请不要匆匆一面
一转身就沉入海平线
依旧甜蜜夹杂忧伤,极境今晚爱扮深情少年。
他想起来了。
想念极境第一次看演唱会的情形。
*②歌词取自蔡依林《说爱你》
TBC
*意识流胆鸟,字数5k+
棘刺一直觉得其实生活里大部分很平平无奇的事都跟被缝在大脑间隙的透明的棉花一样,让人摸不着完整的来龙去脉;又让人认为没那个必要去弄懂具体的每一处细节。但他奇迹般记得六年前他跟极境相遇的那个酒吧里放了一首什么歌,甚至记得在他侧过脸来跟自己搭话时那首伊比利亚舞曲停在了副歌的哪节的哪一拍。当时他靠着吧台喝今日优惠推荐牌上的预调气酒,而黎博利一边眨眼笑一边自来熟的讲你喝的这个我之前也爱来喝——你是伊比利亚这的本地人吗?我是刚刚回到这里的……
……............
原来我还记得,棘刺那个时候也是这样想。除去实验之外,这些不必要的细节居然都是自己记得下的;他现在后知后觉发现这事也许跟极境多少有点关系。
极境——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奇怪地保有强大的热情与百折不挠的圆滑性格。在共识中伊比利亚这片与海更亲密的土地所喂养出来的人都是有些让人无法理解的执拗在的,比如温蒂,比如艾丽妮——比如棘刺自己。但极境是一个看上去更自由的人。想到这里他偶尔哼的舞曲调调这个时候又像柔软的棉花一样塞满了他的脑袋。那个佩尔多尼*巷子不知名小馆的昏黄灯光里极境曾经喝了个烂醉,被酒保拜托上的“这位先生唯一认识的先生”也就是刚打算收拾收拾回去的棘刺于是不得已把这个跟他很聊得来的黎博利小伙带回了自己的家。这毫无理由的防备心丧失也让他本人事后思考过好一阵,最后也只是等醒过来就把人往外赶,当然也并没有成功。
为什么当时自己就觉得这个人说的所谓罗德岛就一定靠谱呢?棘刺同样也只短暂思考过一阵这个问题,无果后遂放弃寻答。也许是那天几杯红色的桑格利亚也灌醉了他一直没让他醒过来,也许是当时真的觉得伊比利亚的怀抱里哺育了些他不知道也控制不了的东西。总之他带上已经成为深刻记忆一部分的至高之术与几本草草总结打包好的药学笔记就那样跟着黎博利“老乡”来了罗德岛。就这样签约驻留工作了六年。
六年。棘刺猛然发觉在这六年里那首伊比利亚舞曲似乎从来没有从他的大脑中离开。以至于现在在极境口中之外的地方听到她的时候他还是停住了,并且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舞厅的门外站了好几分钟。极境在不远处的塔帕斯小摊举着龙门币还在试图讨价还价去结账,而他的手里攥着几张伊比利亚通用纸币。舞厅里练舞的人似乎对哪个地方的哪一步总有不满意,同一首曲子轻盈地旋转重复从大门流出来。
想什么呢兄弟,极境端着一碟塔帕斯从人群中挤过来站到棘刺身边。舞曲同样钻进他的耳朵,这不是那个歌吗,黎博利惊叹一声,居然还能在这种地方听到。棘刺问你居然还记得?哇你真是小看我,我当然记得。极境笑起来的时候灰色的眼睛有点像遮不住太阳的薄云,透出些明亮的光。塔帕斯所独有的盐焗海鲜掺杂着伊比利亚熏烤火腿片的气味随着越来越大声的歌声溢出来,阿戈尔伸手拿起一片放进自己嘴里,似乎也没有闻上去那么香。黎博利在一旁叽叽喳喳的问味道怎么样,他摆摆手:感觉还不如……我做的好吃。
这次任务是回伊比利亚监测周边海嗣生长情况,顺便给两位伊比利亚籍的劳模干员放个归乡小假。顺理成章跟着棘刺进到有好些岁月痕迹的房子里的极境把那碟没吃完的小吃放到桌子上,还没等棘刺放下东西就问兄弟你真会做那个吗,会。棘刺一如既往简洁地回答。他随便扯了块布擦了擦沙发椅,外套一搁就钻进了小小的厨房。这里并没有很多的厨具,曾经他就算有钱也基本只会购置些实验器具;好在塔帕斯也并不需要很复杂的烹调。
从街边小贩买来的全麦面包棍被细致斜切成厚片,烘烤后抹上用热盐水化开的蜂蜜黄油;水产摊贩提前剥好的壳虾仁也进锅与蒜与香草料爆炒收汁,余热敲了两颗羽兽蛋进去煎成七分熟……厨房里就这样被阿戈尔忙碌的来回搅得叮当作响烟火缭绕,而外面极境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声音乱七八糟的。
……很快他就知道极境搞了什么。拿刚拆封的牙签固定完食材后棘刺端盘子出了厨房,紧接着就发现房间里几乎翻了个新。极境举着扫帚很得意地朝他嚷嚷说怎么样本帅哥给你打扫的不错吧——哇你做的真还挺像模像样的,我尝尝。他伸手就挑走一块。
不是给你安排了旅馆房间吗,棘刺懒得说他只提醒记得去洗漱。两轮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极境在门外小声问兄弟睡了没,兄弟?同样可能因归乡而心神不宁的阿戈尔起身拉开门——你有什么事?我就知道你也没睡。黎博利笑起来:现在要不要去喝一杯,就六年前咱俩认识的时候喝的那个。要是答应他在这大半夜去喝酒那一定是不太清醒,他们明天还有任务。可是棘刺还是答应下来。两个人在夜色里摸上那条熟悉的小巷子,夜晚有些风,风里有伊比利亚独特的海的涩咸感。棘刺把被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拨开,与极境一起站到了挂着暂时停业牌子的酒吧门口。
现在怎么办,极境说。既然都出来了不如去海岸上先看一下明天任务的状况怎么样。棘刺的回答让黎博利凝噎住,想要找拒绝的话又停住说好吧那也行——但是我还挺想喝那个的,兄弟你不会恰巧也会做吧?不会。棘刺说,但我知道哪里还有卖,你在这里等会,我去买。
他们带着杂货店里买来的预调成品气酒走上了海岸。尽管在认知中伊比利亚的海总给人一种过于静谧过于深不可测的感觉,但站得近了才发觉这里其实连海风都有些尖锐。极境说真的挺危险的——就我们俩来这没问题吧?两个人没有带武器,选择往后退了一些到一旁的砾石滩上。极境拧开一瓶酒说不如在这里喝吧,反正回去也睡不着……呃,兄弟你有卫生纸吗?
棘刺从兜里摸出纸递给他,顺便拎起另一瓶小心地开了盖。接着他们坐下来,在砾石滩上望着无际的海岸线——她的气味被桑格利亚浓郁的果香酒香以及冰凉的气息搅浑了,漫无边际的黑也随之亲切的摇晃。其实还是不如那个酒馆的好喝,极境嘟囔着把喝了一半的瓶子放下,海风瞬间又轻轻袭过来。也许这正是为什么以前人们出海总要喝点酒,也许这样海才不会真正把人们吞噬。黎博利站起身低头,对尚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棘刺说要不还是明天再去那家酒馆喝?或者我们任务完成之后去喝点?感觉这个瓶装的还是不如——没什么区别。棘刺说,他抬起眼来看向已经有些醉意的人很平静地陈述:那里卖的就是这个牌子的成品加冰块而已。多去喝两次老板就会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黎博利尴尬地迎上阿戈尔没有波澜的金色眼睛,而后者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说不如我们做个有意思的——我之前翻笔记发现的。极境蹲下来有些含糊地说什么?新版药液摔炮吗?你还带化学药品来了?在酒精味还没彻底消散的空气里棘刺张嘴说了什么作为这段话的回答,而极境没有听清。不过他总是不太介意这些。于是两个人蹲在冷冷清清的砾石滩上开始摆弄起喝空的酒瓶。他们经常做这种奇怪的小玩意,也不知道被凯尔希或路过的温蒂训斥过多少次。
太阳快要升起来的时候棘刺把尼龙绳的一端递给极境让他抓稳,自己拿起装满奇怪液体的酒瓶往海岸线走过去。尼龙绳的另一端拴在瓶盖子上面,从他被白色化工手套包裹的指缝穿出来。面对这片他们都不喜欢都畏惧着的海的时候棘刺忽然想起米诺斯的传说——英雄忒修斯进入迷宫杀死了巨怪,靠手里的线团离开迷宫;而他现在要往能够杀死他的大海走去,只是一条尼龙绳尚还连接着他,似乎牵引着他让他也不会迷路。这种奇怪的联想总不是常有的,棘刺竭力把它归于几个小时前进到肚子里的桑格利亚的原因。他把酒瓶放进能被海水完全淹没的地方用沙土紧紧埋住,只留出瓶颈以上的部分;而在他背后用阿里阿涅德线团*与之相连的人大声呼喊让他小心一点。别摔进海里去了,黎博利带着些笑意朝他大叫。于是阿戈尔站起身,手里捏着尼龙绳,就这样顺着它往回走,一直走回到极境身边去。
一——二——三——
——拉!
几乎在棘刺话音刚刚消散的时候气酒瓶的瓶盖就被两个人用全力拽着的尼龙绳甩飞上了天消失不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极境下意识被惯性扯着往后仰了一下。再直起身来之后就什么也没问出口:
漂亮的金红色自沙中的瓶口喷涌而出,突破压抑沉闷的冰冷海水冲往未完全亮起来的天空。有如火山熔岩的色彩绚丽地绽放在太阳将要行走的轨道上,随后化成浅淡的蒸汽弥漫开来,融化在尚还暗沉的云层下。接着被埋在海沙里的酒瓶崩碎,往上冲破海平面的碎玻璃在一壁金红的天空中有如明亮的虹星,划过空气,落入海里。
好漂亮。
黎博利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堪堪给出一句夸赞。但棘刺还是没接他的话。也许桑格利亚的后劲过了这么久也不还在,才会让他一直盯着极境被金红色火光点亮了的灰色眼睛看,或者也不能怪桑格利亚;无名小酒馆里曾经循环了一整夜的那支舞曲似乎在他脑海里再度回旋起来。极境回过神来看他,还带着一丝气酒甜香的热气呼在他脸颊:喂喂,想什么呢?
想到一个问题。这次棘刺终于正面迎上他的话,他慢慢把手头的尼龙绳绕着手指卷起来小心收好:你当初不是说之前也很爱去点那个酒喝吗,怎么不知道它只是零售瓶装兑上冰块?
极境一时没能答的上来。他的耳尖少见地泛起红色,好像刚刚点燃了清晨的太阳;棘刺感觉那首歌在自己脑子里播放的愈发大声,不再像棉花反倒像积雨的云层。其实这个问题可以很简单的回答,只需要一句我忘了或者我没打听过就能应付过去。但似乎黎博利并不能在这上面放过自己,支吾了半天最后说出一句哎我就是——找个理由跟你搭讪嘛,谁知道你真是伊比利亚人啊!听到回答的阿戈尔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还是在极境再次张口前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你真觉得瓶装的跟店里的不一个味道?
只是气氛在那嘛。极境快速回答说。他的手不安地揉搓着自己的耳羽,但仍有余地的摆出一个公式化的笑脸:兄弟你不觉得那晚有歌有舞的放着喝起来更有味道吗?太阳此时终于完全离开伊比利亚阴冷的海平面,棘刺侧过身子,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卷发黄的旧磁带。通讯器。他简洁地说。黎博利尚还有些讶异,但仍然下意识听从友人的话掏出通讯器来递过去。外壳被人熟练卸下,极境还没来得及发出心疼的呼喊就听见熟悉的曲调从他好伙伴的扬声器里流出来,六年前那首弗拉门戈的舞曲久违的完整的回响在伊比利亚充斥着咸湿而尖锐的海洋气味的空气里。
现在有歌了。棘刺耸耸肩把通讯器放到地上,接着抬头再度迎上极境讶异的目光,至于舞蹈——假设你会跳弗拉门戈?
黎博利的灰色眼睛明亮起来:那当然。
'Besame
Besamemucho
Comosifueraestanochelaultimavez'*
他们在伊比利亚的海岸边跳这支在各自脑中响过无数次的曲子,脚步交错重叠,毫无默契可言。尽管如此在刚刚露出完全面容的太阳与哺育了生命的伊比利亚的注视下他们的舞步一刻也没有停下,随着这支弗拉门戈舞曲热烈而有力的节奏他们交换视线,他们伸手搭上彼此的胳臂再松开,旋转、踢腿、击掌。当一曲将要落罢时两个人终于把舞步协调到一起,在最后一个音节停止的时候彼此相对而立,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感情。
然后他们接吻。太阳的温度过渡到两个人的身上,太阳的光芒在他们的唇齿间跳跃。太阳在他们的交汇的目光中明亮热烈地照拂了整个伊比利亚。而伊比利亚在六年前缝入棘刺脑海里摸不着的回忆终于在六年后的今天找到了实体。有桑格利亚气酒味道的黎博利把他的指尖捏进温暖发烫的手里,灰色的眼睛像透亮的云层,金色的眼睛像闪烁的太阳。海风依旧尖锐咸涩又危险,但忒修斯还是用金红色的玻璃炸弹暂时征服了她,绳子两端已牢牢挂紧在彼此的手中,于是再没有迷宫能够让任何一人迷茫。
*桑格利亚(sangría):西班牙的一种汽酒。适宜冰冻饮用,口感稍甜。此处借伊比利亚捏他自西班牙之意照搬一下西班牙文化来用。
*佩尔多尼:官方设定中伊比利亚的首都。
*阿里阿涅德线团:源于古希腊神话,阿里阿德涅是古希腊神话中克里特岛国王的女儿,依靠她赠送的一个线团,雅典王子忒修斯走进迷宫杀死怪物,并沿着线找到来路走出了迷宫。
*此处选自《Besamemucho(再多吻我些)》,一首弗拉门戈舞曲。选取歌词大意:吻我吧/再多吻一些/就当今晚是最后一次。
summary:棘刺看见了极境头上的数字,他的爱人即将面临一场甜蜜又痛苦的极刑。
*修改了无数版本的本子内容,CP30首发
『625』
棘刺停下擦刀的动作,视线从极境沾上血污的脸颊移到他的头顶。
“兄弟——该回基地啦——”极境转过身冲他大喊,却看见棘刺提着刀冲他大步走来,一阵疾风从脑袋顶上呼啸而过,堪堪削去他几根宝贝头发。
“喂!你干什么啊!”极境捂着头顶,迅速蹿到了几米开外,“想吃羽兽肉也犯不着砍我吧!”
没有消失。棘刺沉沉地盯着极境头上的那片天空,一个泛着白光的数字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那里,他不确......
没有消失。棘刺沉沉地盯着极境头上的那片天空,一个泛着白光的数字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那里,他不确定是否只有自己能看到,依照极境的反应来看,这也许并不是一个恶作剧。它没有实体、没有危害,只是静静地悬挂着,随着主人的移动漂浮。于是在极境谴责的眼神下,他收回了目光,主动去牵起他的手:“没什么,走吧。”
“好哎。”黎博利显然很容易被哄好,也不去计较上一分钟棘刺几乎是疯狂的举动。他一直都是那么地信任自己身边的人,有时候甚至天真过了头。他们手牵着手,肩膀亲密地挨在一起,从黄沙漫漫的战场中离开。
第二天,那个数字有了变化。
『624』
极境的睫毛抖了抖,阿戈尔迅速收回手臂,正巧看见极境颤动着睁开眼睛。那双灰眼睛带着点酣睡后的迷蒙,薄薄的水雾在几次眨眼过后迅速褪去。他发现棘刺正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第一反应是冲他微笑起来。“早上好。”他说着,坐起身抻了个懒腰,一不小心拉到了肩上的伤口。黎博利略微吃痛地捂住肩膀,棘刺拿来药膏和新的绷带,惩罚般薅乱他蓬松的耳羽:“别乱动,我给你上药。”
洗漱完后他们一起去吃饭。临时搭建的基地十分简陋,除开安全保障以外,只有供给日常生活的基础设施。一起被派遣来的干员不多,大都是些没什么作战经验的年轻人,此刻他们已经三三两两围坐在了谈不上是厨房还是餐厅的位置,见两位前辈出来,都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和他们交流不多的棘刺看着极境自然地同一群人一一问好,自顾自揭开炉灶上的锅盖,清淡的白粥正用柴火的余温煨着,社交完的极境凑了过来,看见锅里的食物,原本扬起的眉毛失望地耷拉下来。
“你光站着干什么呢?”已经喝完一碗粥的极境疑惑地看向他,“从起床之后就感觉你不太对劲哦,是不是昨天被敌人打傻了?”棘刺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等到他们坐上回程的载具,那个数字已经变为了『621』。极境倚靠在窗边,即使被颠得一晃一晃也睡得很香。阿戈尔看着那个数字,没有丝毫睡意。几天过去,他依旧没能猜到其中的任何含义,棘刺只能沉默地抗拒它的衰减,然后将极境搂过来,防止他的额头磕到坚硬的玻璃。
“极境,这是给你的。”
某天他们都没有任务,两人不约而同地呆在宿舍里,悠闲地享受这个假期。桌上的棋盘已经杀到了白热化阶段,极境的指尖捻着一枚白棋,正犹豫着该往哪下。棘刺抱着双臂观察着局势,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阿戈尔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戴着医疗部袖章的干员,正抱着一沓文件,紧张地抬头看他。
“什么事?”
“打、打扰了!这是嘉维尔小姐拜托我带给您的东西,请您收下!”胆子很小的干员和他对视了一眼就赶忙递出了一张纸,棘刺刚刚伸手接过,那人就已经一溜烟跑走了。棘刺定睛一看,是一张医疗部发来的空白体检单,表头上白纸黑字地印着极境的名字,想来又是到了例行体检的时候了。
棘刺关上门,一边浏览着体检的项目,一边喊屋内人的名字。黎博利背对他坐着,手里的那枚棋子已经落在了棋盘的一角上,听见棘刺叫他便回过头去:“嘉维尔又让我去体检啦?”
“嗯。”棘刺将体检单放到极境面前,黎博利探头去看,读到血常规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怎么又要抽血啊……”
“哪一次不抽?”阿戈尔坐回去,抓起一枚黑棋,没有过多思考就找准了落子的地方,显然已经猜到了极境的意图。黎博利把下巴搁在桌面上,掀起眼皮,可怜巴巴地朝棘刺投出一个求救的眼神:“兄弟……你明天有空吗?”
“有工程部的排班,怎么?”
“陪我去体检!”极境大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反正他厚着脸皮求棘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回体检都是硬要拉着阿戈尔一起。黑棋落在棋盘上发出“嗒”的一声,棘刺终于点头答应:“我忙完了就过去找你。”
“好耶!”
极境笑着撑起身子,他就知道棘刺会吃他这一套。直到他想要再去抓一枚白棋的时候,却发现棋盘上胜负已定——棘刺所操纵的黑棋早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将白棋牢牢地围困住。极境懊恼地又倒在了桌上,把棋子都震掉了一颗:“……是我输了,你提要求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下棋的时候总会不约而同地定一些“赌注”。有时是让对方去干一些蠢到没边的事情,有时又是能令室内温度急剧升高的暧昧请求,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乐在其中。黎博利在桌上趴了好半天也没听见棘刺说话,疑惑地抬起头来,发现阿戈尔正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发呆。
“棘刺?”
他面前的人一愣,回过神来。
“……赌注先留着吧,我还没想好。”
“嗯。”
“哼……下次可是轮到我先手了啊。”
极境哼着歌走进了卫生间,门合上的那一刻,棘刺将目光从黎博利的背影上收了回来。他注视着桌上的那张纸,触及到某一行时,像是被烫伤般移开了眼睛。
他又要抽血了啊。
『532』
数字出现的第三个月,棘刺选择接纳它成为极境身体的一部分。
“棘刺,他们让你把这一批聚合凝胶做出来,然后送到楼下的训练室去。”
“嗯。”棘刺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继续专注地做眼前的事情。他捡起手边散落的炽合金扔进熔炉里,一边去看显示屏上副产品的出现概率。极境曾经点评过他的思维就像是“一根钢筋”,在过程和结果之间,总是追求一一相对——就像他不太喜欢看到副产品的出现一样,尽管那位博士非常乐意。
正在体检的极境立马冲他挥起手来:“嗨!兄弟,你来啦!”
“别乱动!”一头绿发的女士狠狠弹了下极境的额头,黎博利悻悻收回手去,捂上那块发红的皮肤。
“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他赶紧闭上眼睛不再看棘刺,任由冰凉的听诊器在他的左胸口滑动。阿戈尔倚在墙边看着他做完一整套流程,直到嘉维尔拿出橡胶管,命令道:“把外套脱掉。”
拉链被扯下,黎博利褪去他轻薄的外壳,白皙的双臂在黑色内衬的衬托下显得毫无血色。本该是健康的躯体上错落分布着几颗突兀的黑色石头,它们刺透表皮,在血肉的滋补下生长而出。见阿戈尔盯着自己的肩膀不动,极境不甚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试图把身体的右侧挡住:“别看了……”
“……”金色的视线移开了,转而落在那枚泛着银光的针上。他稍稍靠近了些,极境立马伸手抓上了他的衣摆,把本就不平整的布料捏得更皱了。
见惯了各形各色感染者的医师没什么反应,她将针精准地扎进极境的小臂,针头没入皮肤,汲取出鲜红的血液。极境眨动眼睛的频率稍稍变快了些,但阿戈尔看到的却不止这些——那个发着光的数字仿佛稍微黯淡了下来,细看还有些微微的颤动。
“好了,后天过来拿体检报告。到时候药物会统一发放,别忘了领就行。”不使用特殊手段诊治的嘉维尔还是很靠谱的,抽完几大管血的极境一听能走了,“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没问题!我们走吧兄弟——”
阿戈尔早有准备地出手一捞,被折腾得脚步虚浮的极境下一秒就跟没骨头似的瘫在了他身上:“哎哟……头好晕啊,借我靠靠……”
重新泛起光芒的数字随着拥有者的动作靠在了棘刺的脸边,他只要稍微偏一偏头,就能够看见那个数字。
棘刺接受了它的存在,可他并不喜欢,一点儿也不。
TBC.
剩余内容本子见!如果喜欢可以去CPP点点心愿单!(lof同名)
*日系灵异意识流有鬼但也不一定是鬼
*玛丽索尔Marisol源自西班牙语意指“大海和太阳”
*献给夏天的末尾
——
他在第七节课的那个下午发现了名为七十七的窄墙。斑驳老旧,半片褐色的墙皮像血肉一样散落在他的脚边,使压抑的尘埃四散浮动,他嗅到难闻的腐朽味。一只老鼠,死成干瘪的硬块,被遗忘在墙脚。它的胡须沾有凝固发黄的油脂,漆黑的眼珠突出来,他看着它,就好像它在注视他一样,偷腥者,不知为何被谋杀在了这里。在学校里。七十七是大家偷偷谈论的类似潜规则的名字,...
他在第七节课的那个下午发现了名为七十七的窄墙。斑驳老旧,半片褐色的墙皮像血肉一样散落在他的脚边,使压抑的尘埃四散浮动,他嗅到难闻的腐朽味。一只老鼠,死成干瘪的硬块,被遗忘在墙脚。它的胡须沾有凝固发黄的油脂,漆黑的眼珠突出来,他看着它,就好像它在注视他一样,偷腥者,不知为何被谋杀在了这里。在学校里。七十七是大家偷偷谈论的类似潜规则的名字,为什么是七十七,没人知道,那些侃侃而谈引经据典的学生推着黑框眼镜,额头的大闷痘显得很滑稽,所谓七嘛,是个很玄乎的数字,上帝创世用了七天,佛寺建塔为七层浮屠,月亮溯回以七为期,这是个完美的数字,懂吧?他想到自己当时坐在教室后排的纱窗边睡觉,热浪裹挟无聊的黄色玩笑在空气里涌动,他感到汗液渗进枕着的胳臂里,所以为什么是七十七,他略感无趣地扯扯嘴角,一睁眼就被日光刺得流下眼泪。
那只老鼠死了很久。爬山虎的藤蔓把它裹紧大地的怀抱里,他感到自己被困在绿色的牢狱中,这像个梦境,像那种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桥段。但他没看见过兔子。一直走来的道路就好像被老师揉皱的卫生纸,绿色和蓝色是粉笔灰,红色是红笔墨。
今天物理老师说的公式他没有听,睡得很沉,被用粉笔砸醒的时候看见同桌咧开的嘴巴,公鸭似的笑,牙齿有些泛黄,还有桌上开了瓶的波子水。这有什么意义,他面无表情地低头想,宇宙的运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诞生的时候宇宙早就诞生了不知道多久,我死亡的时候宇宙仍旧会存活不知道多久。宇宙不在乎人类,而人类却要自以为是地去窥探远比这个种族更永恒的东西。他是个问题学生,偏科偏得很任性,但他不在乎,只追求学习想学的知识的效率,哪怕会被烫着大波浪卷的中年女人在所有人面前指摘。昨天前桌的女生找他借ccd,他没在意就给了,逃课之前她不好意思地还回来,他发现有一张忘记删了,所以盯着看了半天,决定把最讨厌的语文课逃了,任性到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ccd屏幕正好弹出电量耗尽的提示,随之屏幕上映射的是手持者最后停留的那张照片,是一堵红褐色的墙,闪过一秒,咔嚓,关机黑屏。
“喂,坐那上面不疼吗。”
这是他说的,眼神落在七十七的顶端。
那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男孩,好奇怪,他想,突然看见兔子在奔跑。赭红的墙开始不像血肉,它们延展伸长成为了宽阔的餐布,他高高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像晚宴中央淌着烛泪的生锈烛台。
男孩晃了晃脑袋,红、黑、白,透明得像在发光,他笑得很低沉:“你是谁呀。”
他说:“路过的。”
男孩:“哦,路过在这看了三十分钟。好吧,没事的不用解释,人们总有些难言之隐无法启齿,我很理解,无论你的青春期躁动是多么多么奇怪的‘酷爱在墙角盯一只死老鼠观察个半小时’我也不会觉得你奇怪,哈哈,我会说,你真有意思,兄弟。”
他看见男孩的眼睛是一片无机质的银,或者说灰?就像一个目盲者。
所以这是那只兔子,那墙是树洞。他平静地想,看见男孩手上空无一物,没有类似怀表之类的东西,他没说疼不疼,想必不介意墙头那些倒竖的玻璃碎片,上面正好有七块完整的三角形琉璃制品。话真多,他面无表情地把ccd放进包里,抬头问,你能下来吗。
男孩愣了愣,哦,当然能。
白底溢胶的粗制运动鞋踩在地上会发出很难听的摩擦音,像木锯在分割小腿胫骨,他踩在沙石地上,步履很轻,怕惊扰了七十七的梦。男孩一下子凑到他面前,用弧度漂亮的嘴唇慢慢地吐出字句:“来到这里,你想得到什么?”他需要仰头才能对上对方的视线,一呼一吸间把男孩细密的长睫毛看得很清楚,被湿漉漉的日光淋得发白。他说:“你能给我什么?”
男孩说:“或许我能给你的就是你想要的。”
他说:“我没什么想要。”
男孩笑起来:“你当然有呀。”
他不感兴趣地敷衍点头,转身就走,下一霎,冰凉的触感如附骨之蛆贴上手腕,他讶然回头,三色头发的男孩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指指牵着的手腕:兄弟,你在流血欸,没发现吗?这个角度正好足够他看清对方校服上用劣质水笔写上的名字,已经模糊得看不清原样,连笔的花体在转折处很圆滑地拐成一个弧形,使他想起幼儿园的涂色作业,上面是用框定好的线稿线条,一朵半开的花,机械僵硬地受人涂抹。奥卢斯握着他的手背,语调温和地命令(或是指导,他分不清),这是画画,你想让它变成什么颜色都可以。就好像什么东西只要涂了自己喜欢的颜色就是属于自己的一样。Elysium,听着像应许之地一样的名字,但谁知道上帝会不会在跋涉的弥撒中悄悄抹杀你。
这时候,他竟然想到的是:原来你不是幽灵。
他看着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流血了,你要救吗,那你把我带走好了。”
他记得他当时对老师说,我不喜欢画画,所以我希望把它涂成白色。
被夏热折磨陷入发情的黑蝉窸窸窣窣,嘶哑地尖声控诉,他们却把这称为夏天。棘刺拿回来波子汽水的时候看到极境把一只蝉的透明薄翼撕下来,蝉突然停止了叫声,执拗难听的叫声,于是夏天中断了。棘刺用汽水罐去冰他,不是地缚灵也不是幽灵的男生被激得嗷一声,愤愤地接过饮料说谢谢。
“为什么撕下来?”棘刺扣开易拉罐,铝制环硌得手指发红,他的手臂被极境贴了好几张创可贴,“它的翅膀。”
极境用汽水罐来冰脸,嘟嘟囔囔地说:“你不喜欢夏天,所以我让它结束了。”
棘刺觉得好笑:“你说结束就结束吗?”
“当然,”极境道,“……不是。我只结束了它的万分之一。”
他们并肩坐在一株老柳的荫蔽里,手臂的汗液蒸发,飘散到另一个人的脸上,对话停止,未尽的语句湮灭在扭曲的热浪中,散发出迷迭香被晒焦之后的腥味。棘刺回忆了十分钟前男孩带他走的道路,这里是学校的后山口,柳树活了七次又死了七次,他没去追问那堵墙和死老鼠,只是在贩卖机里买了两罐波子汽水,一罐给了叫Elysium的鬼魂,一罐祭奠将死的夏天。
棘刺挑眉:“我看起来很无聊?”
这是索恩斯十七岁半的盛大夏天。
他们时常在七十七面前碰面,棘刺会在热得昏昏欲睡的下午随便挑一节课溜出来,极境背着手在肮脏布尘的墙头走来走去,如履平地,皱着眉看过来的样子很好看,他的声音是一种亲切与高贵的结合,鼻音微浓却上扬了语调,就像蜷缩在潮湿沙嘴的鸥鸟在振翅的那一瞬间。他从不叫他名字,他喜欢这些,兄弟,朋友,金眼睛,嘿,刺刺的家伙,念叨一连串的名词,像在背诵常见植物名册。一点都不像爱丽丝梦游仙境,棘刺牵着极境的手腕,无动于衷地想,没有哪个爱丽丝会几次三番主动去寻找红桃皇后,他的疯帽子是个笨蛋,从不会问他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但他会问为什么你的眼睛像活着的星球抑或是太阳。
“不要这么看我。”
他们在树荫下共食简餐豆沙面包,只有极境爱吃甜;棘刺昨天的物理作业忘了写,被罚站的时候看见窗口晃过去三色的头顶,那双灰眼睛看着他一个人,笑盈盈;ccd储存卡内存不够用,他想把拍下的照片洗出来,里面有极境逗猫,极境喝汽水,极境回头看他,然后大笑着过来捂镜头。但在第七天泡了水后,棘刺便不去在乎那些未曾谋面胎死腹中的照片,他不愿承认,自己无法用面无表情来应对那个胶片是一片空白的可能性。有没有可能,Thorns,你太寂寞,太孤单,所以创造出来了Elysium?他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个夏天很好。
“你很像一个人。”棘刺道。
“嗯?好老套的搭讪手段啊,话说你还需要搭讪我吗索恩斯?”极境张开双臂,保持平衡,一步一步踏在墙头的玻璃渣上,棘刺觉得他马上就好像要飞走了。他很配合,故作矜持地清嗓子:“同学,我不认识你,但是,你如果实在想要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帅哥的联系方式,也不是不行,毕竟你长得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棘刺在墙下跟他一起同行,闻言无奈地抬头,笑了笑说:“去你的吧。”
不过他没说谎。
人的记忆是片段性的,大脑会自动清空潜意识里不想留住的无用之事,通常回忆起幼年,人们往往会记起来气味,温度,颜色,却很少有清晰的面部,像蒙了一层未清洗的玻片,不合格且有害。棘刺的童年是海风和羊皮纸卷的气味组成的,使他产生怅惘的,不会是荆棘或者修道院的祷告诗,不会是奥卢斯身上经年不散的秘香味,也不会是那幅没完成的画和捉不到的兔子。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从光点中寻觅,挖一捧故乡伊比利亚的土壤,就好像里面藏着那些忘却的肢体、呼吸、以及奔腾不息的浪一样。
他很确信,他忘记了一个人。
同时,也没想起来那只老鼠还在不在原地。
“夏天好像不会结束一样。”棘刺轻声说。
夏天的地缚灵。棘刺和他一起分食百奇。从不说些什么。早上好,你好,今天下午的太阳很微醺,我讨厌数学,那个女孩真好看,香芋面包好好吃呀,你听说过那个传闻吗。
“Thorns同学要去哪?”
“怎么会,最好别去吧——”
“七十七那种地方,很晦气吧,大家都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而且翻过去会被玻璃扎到的。”
“我听说的是有血女的版本。”
“哈哈,那是好几年前的吧,现在流行的是偷情的师生,老师死在墙角,女学生尸体不知所踪。”
“最近还有一种是被谋杀的校园欺凌学生吧。”
“欸——真讨厌!”
棘刺没有表情地关上教室的门,把扫把放进杂物间。远离了喧嚣吵闹的地方,走向内心的宁静。那极乐世界就是他的应许之地,某人会是他的弥赛亚。
今天的极境笑眼弯弯,双手合十,突然拜托他带一张cd和播放器来,他去搜了,很老的乐队,以扣人心弦的摇滚著称,名字一听就知道会是极境喜欢的那种。他在唱片店的仓库淘了很久,极境在门口逗猫玩,猫不理他。最后又回到七十七旁边,他知道鼓点声会盖过所有蝉的尖叫,男孩摆动的身躯会收集所有人的太阳,温度被他攫取了,这让他看起来是如此滚烫、令人心惊。
兄弟,你会不会跳舞?
不会。
伊比利亚人也有不会跳舞的?
我在修道院长大,不被允许娱乐。
他们真讨厌呀,我感觉你要是会跳舞会很迷人的。
真是谢谢你啊。
欸、那你怎么会下棋的?
我老师教我的。
哼,怪不得上次赢我那么快,原来是有场外援助,很不公平嘛,明明我都是自己学的!
那下次给你放水?……算了,我不想让你。
好过分啊索恩斯。那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好听,是你会喜欢的。
是吧,他们是日落即逝,我最喜欢的乐队。
太阳下去了就死掉吗?好任性又好理想主义,棘刺抬起头,正好今天的黄昏如此绵长,太阳还没来得及落下去,继而又想起那只老鼠。它仍在原地,如同棘刺第一次看到它时那样,半侧身露出肮脏的肚皮,灰扑扑得像一块顽石,那是代表七的完美作品中唯一的不完满,是漏洞,是错误,是此岸与彼岸的夹缝造物。兔子——老鼠——透明的男孩——忘记的某个人。好像有人在记忆深处对着大海呼唤他的名字,那个人有婴儿肥,银色的大眼睛,奇异的三色发丝,以及永远永远不变的笑容。他倏地有些哑然,想发笑又觉得马上就快要哭出来,极境还在跳,姿态犹如一只即将展翅的飞鸟,或者是一朵绽开到最盛的石榴花,他转了个圈到棘刺面前,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夏天快乐。”极境笑笑。
“你不是Elysium,是吗。”棘刺用的肯定句。
“再见。”极境眯起眼。
“……我还能再看到你吗?”棘刺轻声说。
极境没有回答,他转身离开了。棘刺只是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第一次感受到类似被切断脐带的痛苦,与温暖的生命之初的液体分离,被抽离的时候身上裹满了血丝,或者说是背离故乡的痛苦,他怀捧伊比利亚的土壤,试图挽留一份眷恋,却突然意识到那并不是海风、潮声、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和进水里喝下只会徒增痛苦。
他张张嘴,看到男孩的背影头也没回地挥挥手,他想大喊,冲出街道,发现身边的行人诧异地看着他。
其实他想问,既然你注定要消失,那你的出现有什么意义呢?就像公式——啊、他哑然,像宇宙,像星环,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种突兀的惊喜,我是世界上第一个发现这个现象的蹩脚学者,你是我的无从了解、一无所知,讨厌的聒噪家伙,有什么意义?意义也在这时显得并不重要,你是一个仅存在夏天的幽灵,是亡者,是我忘掉的故人,我并不需要回忆起来你曾对我而言是谁,因为在圆满的七之下见到你的那一刻,心脏的隐痛就已经告诉我,你须得是我注定的痛苦的喜悦的创伤。
再见,他无声地说,Elysium。
他不再去七十七了。学生们关于问题学生索恩斯的讨论逐渐消减,他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优等生,本来能更好却一定不愿在自己的缺陷上努力的优等生,不是最好的那个,但他不在乎。他依旧会在国文课上看着窗外发呆,同桌发现他买了个新的MP3,里面是一堆吵得要死的黑摇滚,只是不会再在历史答题卡上写化学方程式,他其实也长大了,不是执拗的傻小孩。关于七十七的流言仍在缄默中流淌,就如同野草疯长后在冬天也并不会熄灭,棕榈树会跟它们一起重生,在湿润的土壤里。当他在生物课上看到兔子样本时,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解剖路线,而不是某些已经逝去的事物,他会记得那些,那没错,记得大海、染色的云朵、飞鸟、星星、捏扁的汽水罐、没电的ccd、创可贴,他永远不会忘记。但那只是个夏天而已。
当最后一只蝉也停止了之后,他路过那里,七十七的墙角的老鼠尸体不见了。
他并不感到意外,不作停留,转身离去。
*干员海胆鸟已交往设定,一句话黎博利女同
距离棘刺从分子机理信号通路等倒推细胞脱分化与再分化误打误撞做出药剂,还有三个月。
“但是这个会很有趣,医疗部绝对会否决这个合作。”棘刺感觉进入实验室前消毒次数太多导致手部皮肤过分干燥:“顺便,可露希尔女士托我询问你,......
“但是这个会很有趣,医疗部绝对会否决这个合作。”棘刺感觉进入实验室前消毒次数太多导致手部皮肤过分干燥:“顺便,可露希尔女士托我询问你,主业搞机械的为什么这么注重无菌化管理。”
温蒂对此避而不谈,毕竟她又不是搞微生物或者细胞等受污染则天塌的并不占理:“都是家里养成的习惯,我很高兴您还能遵守我的规定。至于干细胞我也还算熟悉,就看你想做到哪一步了。”
“我只需要获知如何诱导动物的非全能干细胞回到上一步,然后进行另一个分支的诱导再分化。”(作者注:很难。)
“你还是让那只雄性黎博利生蛋来得更实在。”
下一秒,他被从生物工程实验室赶了出去。
“兄弟,你在这呢?”标志性小撮红毛自走廊拐角探出,极境刚结束任务回来:“正好本舰停留在城市地区,听说有不少好玩的东西可以去看看。”
“雄性黎博利会生蛋吗?”
“哈?”
距离极境因为误食药剂导致产卵,仅剩一周。
罗德岛近期有个大新闻——棘刺的实验室居然不大爆炸了,还大量采购医疗部合作实验室才爱买的细胞培养瓶和专用培养液,以及其他生物学制剂。作为他的好兄弟,极境当然免不了要看看热闹。
“有什么事出实验室说,做好防护。”棘刺恰好终止阶段性实验,得到最初样品:“你还会关心这个?”
“好吧,实际上是队长托我来的啦。”极境做出投降姿势,丝毫没提Mantra女士知道就等于绝大部分人也会知道:“她对你的转变感到……惊讶?”
事实上Mantra主要质疑他们怎么没一起挂上舰桥,觉得回本舰好像缺点什么,这件事极境是不会道出口的。
“我只是和医疗部达成再生医学领域的合作,从诱导干细胞领域达成结果。”
极境听不懂,但大为震惊:“期间就没干点别的?”
“得到了条件适宜情况下完全不会死亡的无害癌细胞算吗?”
“我的意思是,和药液摔炮一样,更有意思的……”
“嗯……强效脱毛药剂?”棘刺指向边上试剂瓶中其貌不扬的无色微苦透明液体。
“把那玩意儿拿开我的红发最近没在长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极境三两下蹦出了实验室。
棘刺到隔离间换回日常着装,手里拿着三分之一试管的样品和电镜图片准备顺道送去医疗部:“可以当下回赌注,谁输了谁就用它当场洗头。”
“好,赌什么?”极境想看光头海胆跃跃欲试。
棘刺刚准备开口,身后实验室就传来大爆炸的声音,惊起他的战斗反应护住极境准备抽刀应敌。
手中试管落到地上,溅到极境裸露在外的皮肤。
“应该是发酵罐爆炸,最近在试验发酵获得改良毒素压力计出问题还没来得及报修。”棘刺皱眉:“试剂都有备份,倒是你刚刚有没有接触到?我马上发信找人协助处理。”
极境沉默片刻,低头看自己的手,已经了无痕迹:“你这个试剂活人沾到应该不会引发什么奇怪的问题吧?”
“……大概没事?上次手臂沾到结果那部分和兽亲那样海胆壳棘化了。”
极境顿时来了劲:“你说我也没有可能长羽毛?像赫默女士那样,感觉能增添几分不羁。”
“不知道,新东西有哪些副作用我也不清楚。”
黑色怪物无声来到他们身后。
“等等凯尔希女士我们可以解释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舰桥之上,风景秀丽。对于两位活宝又挂上去,各位干员们接受良好,还在上面晃荡的贾维亲善打了个招呼:“哥两个又来了啊?”
极境沉重点头,控诉自己不能借口帮棘刺送样品晚点挂上来。虽然他这样的帅哥挂在高处给众人展示美貌是一种惠及大众的福利,但是这次他真是单纯的受害者而已!
“你不是单纯被波及。她说是因为你逃检顺手,放下来还得去医疗部报道。”棘刺无情揭穿。
极境嚎得更大声了。
棘刺安静打量他逐渐裸露的没品“装饰”,没有再多说什么。跟随他目光,极境悄然把袖口往下拉:“帅吧。”
“不。”
极境在绳上刻意晃悠,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好了先别管这个,说说药剂的事。我现在没有一点皮肤下面会钻出东西的感觉,连那种新组织生成可能的瘙痒疼痛都没有,就是有种奇怪的腹胀……”
棘刺果然继续没在乎体表源石挑眉:“你的午餐是什么?”
“呃,薯条配沙拉酱?”
“我陪你去医疗部,到时候看看医疗干员怎么说。”
“我最近防护做得很好啦,她们都夸我控制得当……”
距离白卵落到二人床榻,只余十个小时。
“兄弟,我感觉我最近很不对劲。”极境认真按住棘刺双肩,试图让棘刺更加认真。
棘刺抬手抚过昨夜在极境颈侧留下红痕,难得不明白自己想擦去还是加深:“比如?”
“我居然想去听女性黎博利育儿讲座!天知道现场看见塞雷娅和黑女士的时候我有多意外!”
“这不是重点吧?”
极境及时收住八卦的心:“说起来我怀疑这就是我站到你那个什么药剂的异常。科普的人说自然界也有雄性兽亲协助育儿的案例,我可能返祖到习性上了。”
他发现什么问题,忽然话锋一转:“但是这不对啊。你是雄性阿戈尔,我是雄性黎博利。就算同属卵生,我们哪来的蛋?”
棘刺诡异沉默,看向他平坦的小腹:“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又不是没可能,毕竟作为情侣我们的频率还挺高的。”
极境一时失语,白色皮肤飞速染上绯红,红到棘刺问他是不是头发掉色到两边耳朵。
“本帅哥的毛是天生的怎么可能会掉色!”
“那就是害羞了。”
极境深呼吸指向门外:“你今天晚上睡甲板去吧。”
“约好的一周四次只用了三次,今天是周日。别想用神的休息日糊弄我,你不信教。”棘刺不为所动靠近,呼吸打到极境锁骨,烫且发痒。
黎博利卵带黏液落下,已过两个钟头。
简称,宕机了。
三枚新生的硬壳卵精致小巧,衬映黎博利微蹙眉头。阿戈尔呆坐床边不知作何反应,脑内天人交战,终于用金黄眼眸认真凝视打开道缝隙的银白双眼:“我会对它们负责的。”
棘刺凝重摇头:“这是你下的蛋。”
“哈哈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用薄荷巧克力饼干做出来的模型对吧?”
酷似鹌鹑蛋的蟹青蛋壳上布满褐色不规则斑点,极境试图用掌心温度热化它,没有成功。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是,我莫名其妙产卵了?”
Touch显然也对此情况极度意外,拿到其中一枚卵后开始小心研究内部构造并借机说服极境再次接受体检。经过一致讨论与研究,全舰都知道极境生了蛋,连不现身公共场合的温蒂都收到消息。
“你不仅做到诱导脱分化并再分化,还真让你的雄性黎博利伴侣生蛋了?”
Mantra消息灵通,很快送来染成玫红的羽兽蛋代表同为兽亲卵生的干员慰问。极境手里攥着检验结果和红蛋羞愤欲绝,思考没有自己这位绝世大帅哥消息到底怎么走漏这么快。
“所以这些蛋可以当做普通的羽兽蛋处理?”极境努力忽略她话里某些不太过审的部分。
白面鸮仔细思索输出回答:“是的。”
“非常感谢。”极境郑重和她握手,接过那枚经历诸多仪器检测被完全解析留影无数的蛋,开始寻找厨房。
距离棘刺吃上燕鸥卵煎蛋,不到三分钟。
角峰指导下,极境成功避开刻俄柏和嵯峨等厨房禁止干员,用三枚卵少得可怜的内容物顺利做出煎蛋。那点可怜的激素早已随卵的排出消磨,他只想销毁证据。
棘刺来到厨房看见的就是半盘火候正好的煎蛋从锅中离开。三个小卵黄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点缀在上,连成直角三角形,上面撒了绿色碎叶作为点缀。
“你来得正好,要尝尝吗?”极境面色如常,用铁勺无情挖起边角放入口中:“不愧是本帅哥亲自下厨制作,调味很合适。”
棘刺瞳孔地震。
“白面鸮说那些卵完全没有希望发育成杂交种……醒醒你不会真以为你要做爸爸了吧?黎博利和阿戈尔兽亲有生殖隔离的。”极境拿勺的手在棘刺眼前晃晃,然而棘刺的目光没有跟随。
“棘刺?不会还要我喂吧。”他又挖勺煎蛋,放进棘刺因震惊微张的口里。
“我……”
刚刚送走大论文的医疗部又迎来新的患者,病因和这片大地关系不大,真是可喜可贺。
碎碎念:
写着好玩,切莫深究,为醋包饺子。又及生物是排在工程前面的,而不是工程在前;生物是相当大的门类,生物工程自然也是……还不如说棘刺的洁癖比温蒂重呢,他反而更生物工程一点。
*现pa,除部分人名地名外和原作没有任何关系,含有大量对于角色的自我理解,并且夹杂一点奇幻元素,大学教授棘刺×警察极境
*有路人角色死亡描写,微恐,胆小慎入
*大概是双向救赎的情节,he,本篇8k+,祝您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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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一颗不死的心脏能否带来一场永恒的爱恋?
01.
“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作业是每人撰写一篇不少于一万字的论文,之后我会来验收。”棘刺轻描淡写的宣布结课,然后伴着学生的阵阵哀嚎离开了教室。
坐落于首都佩尔多尼的威斯顿大学是伊比利亚境内一等一的高等学府,历史悠久,学术氛围浓厚,享有“皇冠上的明珠”这一美名...
坐落于首都佩尔多尼的威斯顿大学是伊比利亚境内一等一的高等学府,历史悠久,学术氛围浓厚,享有“皇冠上的明珠”这一美名。能够在这所学校就读的学生并非等闲之辈,但即便如此,在面对全校最严格的教授时,依旧没有人能笑着从他的教室离开。
原因有二,首先是棘刺过分跳跃的思路鲜少有学生能跟得上,稍不留神,黑板上的化学方程式就变成了看不懂的模样,其次是棘刺硬的像石头一样不肯通融的心,只要缺课缺交作业,那么期末印象分必定大打折扣。
但不能否认的是,棘刺有着与他那张过分年轻的脸不符合的顶尖学术水平,加之对于自己带的博士生确实称得上一句尽职尽责,因此每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学生铁着头去抢他的专业课。
他这么想着,驾驶着汽车在昏暗路灯的目送下缓缓驶离学校,平静的就像他过往十年所做的那样,但黑暗中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鎏金眼瞳暴露了他深埋心底的狂热:很快就会结束的,无论是事先被许诺好的像节日一样的死亡,还是他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答案。
02.
棘刺开着车离开了市区,一点一点的向郊区前进,最后停在了一条偏僻的河流支道附近。人烟稀少,水位深度又足够,是再合适不过的实验场所。
现在正值早秋,独属于夏日的躁动还未完全褪却,在血红色的晚霞与朦胧的月影的衬托下,这条不起眼的河道被赋予了某种神秘的吸引力,仿佛正向来客发出一次有来无回的邀请。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这种转变注定是不可逆的?棘刺无从知晓。惨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无声地宣判本次实验的失败。但这不能停止他的脚步,他向来擅长从失败中总结经验,就算只有1%的可能性,他也愿意去尝试。
更何况他其实没得选。
生命可贵,这点毋庸置疑,因此自我了结的理由也要足够庄重才能承载得了生命的重量,否则只会泯灭此前人生的一切意义。棘刺是如此认为的,于是他游向了那个在水中沉浮的影子,试图打捞起这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失足落水者。
在他不断靠近那个人的过程中,他倏然意识到对方似乎也正朝着他的方向游动。
这是将他当作无边苦海中的唯一浮木吗?一种复杂的情绪涌入棘刺的心间,他此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充当这种近似信标的存在,一心渴求解脱的家伙竟然要向另外一个觅死者施以援手将其拉回活生生的人间,多荒唐?
当然,这些终归只是心底的想法,并不能左右他此时此刻的决定——既然对方表现出了活下去的意图,那么他不会选择视而不见。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飞快地缩短,十米、五米、一米,正当棘刺决定绕到背后托起对方时,对方先他一步用双臂环住了他,其力道之大,令他产生了一种下一秒肋骨就要被碾碎的错觉。
“总之无论如何你先冷静,绝对会有比跳河自尽更好的解决办法!”
“总之无论如何你先冷静,绝对会有比跳河自尽更好的解决办法。”
两个人相当默契的同时喊出了这句话,只不过“失足落水者”的语气要更强烈些。
紧接着,双方各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余两对同样尴尬的眼睛在黑暗中对视。
“不如你先把我放开?”
“咳......你说的对,我们先上岸,剩下的等上岸后再说......”
03.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游回了岸上,在河岸边上留下两滩浅浅的水渍,托老旧路灯的福,他们看起来和蓝卡坞的C级恐怖片里的溺死鬼没什么两样。
棘刺一边拧着浸满河水的衣服,一边打量着这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蹲坐在地上的黎博利人——灰眼睛,五官很立体,如果忽略掉眼角的那几道细纹,或许会让人误以为他不过30出头。
至于对方跳河的理由,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譬如失业或和妻子离婚等常见的中年危机,对方一时之间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于是想不开便寻短见了。只不过会游泳的人应该选择跳河这种方式来自我了断吗?这不合理吧?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并不是在自寻短见,我只不过是……算了,你就当我是在寻找灵感吧。”
“通过跳河来寻找灵感,这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新型行为艺术吗?”棘刺眯起了眼,显然不相信眼前之人的借口。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我到是好奇你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又因为什么想不开?”
年轻人?好吧,他确实顶着一张20岁左右的脸,对方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为了省去冗长的解释过程以及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棘刺并未反驳对方对于他年龄的错误判定。
“理论上来说,会游泳的人是不会选择跳河自尽的。我只不过是在采集此条河道的河水样本,况且,退一步说,是我先注意到你一个人在水里泡着。”棘刺如此解释道,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事先准备好的灌满河水的试管,为他的辩解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
对方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但也未做出任何反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我们都不算是什么坦率的人,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是要保留些秘密,生活才足够有意思,不是吗?”黎博利人自顾自的说着,缓慢的站起身来,给棘刺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后转身离开。
奇怪的人。棘刺如此想到,其实这段莫名其妙的相遇本该到此为止了,但看着对方即将融入夜色的落寞背影,那一瞬间,鬼使神差似的,他开口补上了这句话:秘密可以是为生活添趣的蜜糖,也同样可以是令人痛苦的鸠毒。
这段话的声音并不大,但黎博利人停滞的脚步成了话语传达到位的最好证明。几秒后,他漫不经心地抛出了一句答复:“年轻人应当在校园里好好的享受青春,而不是颠来倒去的琢磨古板的文字游戏。当然,这句话本身很有道理,感谢你的忠告。”
04.
21:15,棘刺用钥匙拧开了公寓的门,打开玄关的壁灯并换上拖鞋,勉强使这间阴冷的屋子沾染了几分活人的生气。
迷途知返30年有余,但少年时代的回忆中那只折翅白羽兽发蓝的羽毛仍不时出现在他的梦中,提醒他这场闹剧还远未收场。他擅自替羽兽做出了决定,为它选了一场漫长到没有尽头的旅行,于是同样的命运降临在他的身上。其实这并不能算是他的过错,他只是舍不得,不忍心目送这美丽而脆弱的生灵过早的回到天国,于是他向他的恩师、他的养父索要了一个挽留羽兽的办法——将那所谓的“奇迹”注入它的体内。
一切无可挽回的就此展开。与奥卢斯决裂那天的细节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旧日恩师那句临别时的赠言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苍白的脸被蓝紫色长发投下的阴影所掩映,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轻飘飘的道出这样一句话:去吧,去寻找一条你所认定的正确的道路,我将留在此处等待。我想知道你见证所有后,是否能够找到一条对所有人来说更好的出路。
更好是一个可以被量化的定义吗?也许永恒的生命是他所厌弃的,可偏偏是他人所渴求的。自我的阿戈尔人大可以一走了之,依凭自己的心意来处理这条性命,挑选一种最为满意的死亡方式,以此来摆脱脑中夹杂着海潮声的细碎呢喃。但他无法自欺欺人的假装这一切与他无关,于是他注定煎熬。
就像他现在所做的那样——不断地以己身为样本,检验各种药剂的效果,企图找到一种最无害,最有效的解决方案。虽然对于他本人而言,用剑搅碎心脏是最便捷的办法,但恐怕其他的受试者并不这么认为。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处理掉因实验而增生的体表组织,然后向远在龙门的合作伙伴阿传达一下自己还活着这个消息。他确信如果不吱会对方一声的话,第二天他绝对能在早报上看见自己的讣告。
这么想着,棘刺拿出了藏在洗手池下方的匕首,熟练地割下右臂扭曲虬扎的荧蓝色附肢,任由冷白色的瓷砖沾染上鲜红的血液与淡蓝的组织液。望着满地的狼藉,棘刺冷不零丁的想到:幸好今天穿的是长袖,以及,感谢年久失修的照明系统,否则那个黎博利人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不过,对于跳河寻找“灵感”的人而言,也许这正是他所祈求的缪斯,谁知道呢?
意料之外的交集,别有深意的忠告,正如一切戏剧性作品的开场那样,如果不是因他选择了一条格外艰难的道路,这将会成为一段足够独特的友谊的起始——看吧,一个轻生的阿戈尔“大学生”和一个忧郁的中年黎博利“艺术家”,多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组合。但是现实总是与愿望背道而驰,所以这场稀奇古怪的经历在到达高潮的那一刻便草草收场,由此带来的种种可能性注定胎死腹中。
似乎有些过于多愁善感了,或许是药物的副作用,看来实验报告还有修改的余地。
05.
凌晨两点,睡眼忪惺的阿打着哈欠坐在床边好脾气的听着这位不速之客的深夜来电。在对方平静得没有起伏的声线停下了十秒左右后,他才慢悠悠的开口。
“试验药效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那么偏僻的地方都能让你遇上活人?不过往好处想,至少这样一来你的尸体会被发现的很及时,避免了被泡的面目全非的悲惨结局,省下来的那笔打捞费够我帮你联系一家不错的火葬场了。”
“你要是能忍住不解剖我的尸体,我倒是很乐意现在就把那笔打捞费汇给你。”
“......切。”黑发菲林被呛了一口后睡意全消,烦躁地搅着头发思索该说些什么作为回敬。
“我只是在想,有没有比可选的死亡更好的结局。那个黎博利看我时眼中流露的那些东西让我想起了那只羽兽。”
“啧......有的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一开始说要针对深海教会的人体实验研究安乐死的人是你,现在怀疑起研究意义的人还是你。说真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只不过是为了快点结束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恩怨怨,所以赌气在这条路上一口气走到黑?”
不出意料的,对方一言不发。阿拉开酒店的窗帘,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伊比利亚夜景,思量片刻后给予这个固执的阿戈尔人一个在他看来最为恰当的形容。
“你见过灯光下的紫葡萄吗?不管是像神经一样附在紫黑色表皮之下的脉序,还被半透明的碧绿果肉包裹的籽粒,全都一览无余。也许你得像葡萄一样浸泡在光芒中,才能让人看清你种种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举措下藏着一颗怎样的真心。当然,那个提供光芒人绝对不是我,我可没有那么高尚,比起拯救他人,我还是对你新药的效果更感兴趣。”
听完阿古怪而又贴切的形容,棘刺不可否置的笑了笑。
“很形象的比喻,不过从事实角度来说,人是不能发光的,除非你在人的基因序列中转入荧光蛋白基因。”
“你就非得在这种时候向我展示你那糟糕透顶的幽默感吗?”
“开个玩笑,但我并不觉得现实里存在满足这一条件的个体。毕竟在我看来,人与人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相互理解,每个人都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待问题。不过还是感谢你的比喻,至少它为我下一次实验的方向提供了灵感。替我向鲤先生问好,再见。”
“执拗的家伙......但愿你能找到令你满意的结局。”阿熄掉了手机屏幕,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繁华之下如淤青一般扎眼的破旧小巷: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烧杀抢掠,频繁得叫人乏味。对于这些人来说,究竟是没得选,还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所谓的更好的选择?
是啊,神经网络——沟通想法与行为的枢纽。谁说非得心脏停止跳动才算的上是结束呢?
06.
疲惫的黎博利回到了位于街道拐角处的廉价出租屋,推开咯吱作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散落一地的颜料,凌乱的画布,随处可见的废稿。完美的符合大众对于一个醉心于艺术的画家的全部想象。
身处这样的环境里,极境时常会感到恍惚。最优秀的演员尚且沉浸于戏中无法自拔,何况他的确真切地体验了这样的生活二十余年。
他回忆里的那些脸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学校里的日子如今看来反倒更像是一场梦。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将连同自己的名字一起遗忘——这是作为卧底的代价吗?如果当初没有接受审判庭的邀请,现在的他是不是应该在电子通信科发光发热?就和其他普通的技术组成员一样,过着朝五晚九的平淡生活,然后在假日里和最好的朋友商量着该干些什么。
也许从前还有脱离这种日子的可能,但从他为了获取深海教会的信任而自愿接受“馈赠”的那一刻起,他便知晓他的人生回不到原来的轨迹上了。一开始只是莫名的饥饿,紧接是频繁出现的幻觉,现在则演变为不可抑制的被大海吸引。
极境清楚一旦他投入大海的怀抱,那么一切都将结束。无论是为人的意义,还是多年以来特案组全体成员的努力,全都会付之一炬。所以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至少要看着为首的几个主教被缉拿归案他才能没有顾虑的一走了之。于是每当他的脑海中浮现海的影子时,他便会前往那条人迹罕至的河道,将整个躯体淹没在河水中,以此来蒙骗早已被改造的神经,一次又一次的延缓彻底被同化的进程。
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极境仔细梳理了一下事件的始末,得出了以下的结论:那个年轻人的神情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静过头了,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和深海教会产生联系,他的行为更像是一时兴起,就像大多数青年那样,在某个瞬间怀疑起生命的价值,然后试图翻越生与死的界限,最后在即将达成的那一刻又犹豫了,潦草的结束这场荒唐的冒险。用一试管的河水作为掩饰显然不具备什么说服力,反倒更加凸显他的随心所欲。嗯,就只是一个学生的心血来潮罢了,没有上报的必要,就当作是一个插曲吧。
给仅有一面之缘的阿戈尔人下了定义后,极境不再纠结于傍晚时分的突发状况,转而全身心地投入到每日一次的惯例汇报当中。
极境撬开了遮掩暗格的墙板,取出那个由他本人亲手改装的通讯器(防水防摔防监听,哪怕是半点信号都没有的深山老林也能正常使用,算是他的得意之作),然后接通了对接的上头。
几秒钟的待接状态一晃而过,紧接着通讯器里传来耳熟的男声。
“这里是疗养师,执旗手请汇报今日进展。”
“阿尔卡拉大街184号今日召开的例行集会中透露:深海教会进行的人体实验有重大突破,三个月后将召开一次大型会议,地点未知,届时余下的四个深海主教以及其他的实验组核心成员都将出席。虽然上午就已经传达过这个消息了,但我还是要强调一遍:这是收网的绝佳时机。”
虽然五个深海主教进行着同样的实验,但他们的目的各不相同,因此多年以来鲜少有碰面的时候。而自从“接潮主教”落网后,剩下几个主教的行踪变得更加飘忽不定,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他不确定他否是还有第二个20年可以等待。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不过比起这个,如果我有幸活到最后的话,或许我更应该好好想葬礼上该用什么花。”
“......不,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的,我可以替你向圣徒阁下——”
“不用啦,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能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研究所的科学家们还是没能找到解除海嗣化的办法。比起拥有名存实亡的自由,我还是更想办一场令人难忘的葬礼,这样对大家都好。”
坐在办公室里的流明听完后想要说些什么来劝慰友人,但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但愿如此,希望一切顺利。”
“好了,憧憬未来的话就说到这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成为那场会议的与会人员。换句话来说,一个艺术家有什么理由参与一场仅与‘科学’有关的会议?”
“从他们近期刚吸纳的核心成员入手。威斯顿大学的生物学教授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行事粗犷,有些神经大条,但钟情于弗朗西斯科1的画作。而威斯顿大学明天正好要办一场弗朗西斯科的主题画展,他已经在登记表上填下了姓名。我们已替你解决了进场事宜,至于如何接近费尔南多,请自由发挥。”
“好,我知道了。那么今日的汇报到此结束。”
“嗯,他的照片我稍后发给你。静候佳音。”
07.
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相当适合出游。可当此事变为了被迫的参与,那么乐趣便要消失殆尽了,至少对于本该呆在家中验证新思路的棘刺而言是如此。
此刻这位黑着脸的教授正漫无目的在弗朗西斯科主题画展的场馆里四处闲逛——托学校的福,所有的教职工都得挑一个校庆日活动参加。在一众无聊的活动当中,棘刺选择了相对自由的画展。
他对戈雅的作品了解不深,仅限于能认出较为出名的几幅画的程度,于是走了十来分钟后,他放弃了继续与画作简介作斗争,在长廊尽头的一张长椅上坐下了。
正当棘刺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大厅放空时,一抹亮眼的红倏然出现在他眼前,一晃而过,紧接着,一个昨天晚上刚听过的声音清晰的被耳朵捕获。
未免有些过于凑巧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空气中弥漫着怀疑的气味。
于是棘刺站了起来,在假装欣赏展品的同时悄悄地靠近那个看上去正在寻找着什么的黎博利。
极境正专注于找寻疑似费尔南多的身影,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了。此时此刻他正想着见到费尔南多时该如何开口才能立刻引起对方的兴趣,从而顺理成章的一步步接近对方,获得对方的信任,继而获悉有关那场会议的更多信息以及参与的资格。
终于,在经过了将近15分钟的搜索后,极境发现了那个正站在《理性的沉睡产生怪物》面前仔细端详的卡普里尼。极境编织好话术后向前走到这位出身莱塔尼亚的伊比利亚公民身侧,轻声地发表自己对于这幅名作的见解。
“弗朗西斯科的作品总是包含着荒诞与审视意味,尤其是这一幅,完美的表现了当时伊比利亚黑暗混沌的可怖状态。这位先生,您的眼光很不错。”
“噢——感谢您的赞美,的确,戈雅的画作就是这样的一针见血——抱歉抱歉,一提起弗朗西斯科我就有些忘乎所以了,我该如何称呼您?”
“极境,极境就好,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画家。没想到在品鉴大师的作品时竟能遇见您这样颇具审美意识的人,我深感荣幸,请问您的名讳是?”
“叫我费尔南多就好了,我是威斯顿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两个人就这样飞快地熟络了起来,令不远处假装欣赏画作的棘刺感到有些惊讶——这位画家先生的话术相当厉害,与他交谈的人稍不留神就会掉进他用语言所编就的笼子里,然后顺着他的心意成为一个有问必答的傻瓜。当然,具体效果还是因人而异的,至少他不会被这些精心准备的话哄得找不着北。
至于那个被套取信任而不自知的卡普里尼,他先前似乎在校级会议上见过他几次,除此以外,再没有什么更为深刻的印象了。
带着尚未解开的疑问,棘刺继续旁听着两人的对话。
终于,在进行了一大段铺垫后,极境适时抛出了那个最关键的引子。
“与您交谈真是令我受益良多,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我想知道,作为生物学家的您是如何看待人类这一物种的?”
“有趣的问题,那么可否告诉我,您是如何看待的?”
“人类显然还有许多的不足,至少在我看来,所谓的进化是不完整的。”
“啊......很不错的回答。”对方似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圆形的瞳孔骤缩成针状,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位置。
这一刻,大厅里的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腥咸的气味,而站在气味源头附近的极境与棘刺则亲眼目睹了费尔南多海嗣化的全过程。
1.弗朗西斯科·戈雅:西班牙浪漫主义画派画家,其作品风格多变,从早期巴洛克式画风到后期类似表现主义的作品,对后世艺术产生了深远影响。
是愚人号的皮耶耶耶
装久了自己都信了
画了11张,但是只能上10张,还有一张放彩蛋了
Summary:“很难看出来吗?我在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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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刺开始发现自己对极境不对劲,是在高二上学期。
他跟极境是初中同学,中考发挥稳定,两个人不出意外进了同一所高中。又碰巧在分班时两个人分进同班,本来就熟络的两人顺势就迅速发展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以至于班里人有的时候要找极境结果抓不到人,于是一个两个都优先去问常坐在教室不出的棘刺。
他刚开始还有些疑惑:“找他,为什么问我?”
“你们熟嘛。”有人解释道。
棘刺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在对方满怀期待的视线里抬手指......
棘刺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在对方满怀期待的视线里抬手指了个地方,示意他极境在那。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怎么熟悉了?以至于棘刺潜意识里都在顾及着对方的动向,随便一指就能找到对方的身影。
“兄弟!有水没?”黎博利气喘吁吁地从教室门口一路扑到他的座位前,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连在一起。
棘刺强忍着给他拨开头发的冲动,犹豫了一下,从桌肚里摸出一瓶已经开封过的水:“……我喝过。”
他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有意在提醒着什么事。只可惜当事人压根没有意识到他在暗示个什么劲,只是奇怪着对方怎么突然今天递水之前多说了一句话,便无暇顾及这水是喝过还是没喝过,是冷的还是常温的,一把接过拧开盖就猛灌了几口。
棘刺抬眼看着极境的嘴唇贴近自己喝过的瓶口,眸光轻轻一闪,喉结动了两下,又垂下眼帘,不自觉捏了捏手心。
身后刚才那个问过棘刺的矮小的阿戈尔追着他跑:“等等!极境!老师找你!”
“知道啦。”极境撩了撩头发,把喝了近乎一半的水在空中抛了一个优雅的弧线扔进棘刺的怀里,然后转身眨了眨眼:“喝了一半,等会还你一瓶!你喝冰的还是常温的?”
“常温。”棘刺没跟他客气,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那瓶被极境喝过的水在他手里被捏了两下,塑料发出闹人的动静。
看着人消失在教室门口,棘刺拧开瓶盖,拇指抚过瓶口的那一处,微微出神了几秒,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的?在意多久了?他想着,突然意识到了——
兄弟情好像在他不经意之间忽然就变质了。
极境开始发现棘刺对他不对劲,是在学校奋力举办运动会的时候。
“我报三千?”极境的脸明显扭曲了一下,然后疯狂摇头摆手:“不不不不我跑不了!”
小个子的班长是个长得很可爱的黎博利姑娘,她得到极境的回答后哭丧着脸抓着名单独自崩溃:“那怎么办?就差三千米没人报了!如果你们没人参加就要轮到我们班委团了!”
众所周知,班委团都是一帮要么乖巧要么听话的书呆子,一个个的体力通通不行,别说三千米,三百米都成问题,让他们冲锋陷阵为班级争光那是极有可能出人命的。
“……我来吧。”极境前桌的棘刺转过身,把手上转着的笔往桌上一拍,然后抓了起来,在班长还在愣神的时候把名单拿了过来,在男子三千米空白的一行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班长喜笑颜开:“太好了!帮大忙了!这下就差一千米和跳高了!”
极境噘了噘嘴:“兄弟,你这样显得我很尴尬哦。”
棘刺“嗯”了一声,指着剩下的两个空白:“那你报这个意思一下。”
“也行。”极境在小个子班长期待的目光下爽快签了两个自己的名字:“刚好,让本帅哥来露一手!”
阿戈尔人瞥了他一眼:“别丢脸就行。”
极境叫了起来:“瞧不起谁?伊比利亚公立中学初中部男子跳高第一的记录到现在还是我的呢!”
“行。谁拿不到奖谁请吃饭。”
“等着!本帅哥铁定拿回来第一!”
赌就这么打下了。到了运动会那天,两个人为了不请吃饭一个比一个拼命。
极境不服说这算平手,于是两个人把目标放在了最后一场比赛。
跳高和三千米很不幸是同时进行,两个人都没办法给对方观战。不过好处也是这个,没有另一个人在场外反而不容易分神。
“升一米九!”裁判喊着,指挥人又把杆子抬高了一点。
极境的对手有点难缠。两个人不分上下为了冠军争了好几局也没分出个输赢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在裁判的示意下助跑,起跳,翻身一跃,然后轻松拿下。
他的对手很不幸在这个高度失误了两次,于是极境顺利拿到了第一。
得亏他失误了。极境捏了一把汗,毕竟自己的最高记录也就在一米九,如果再往上升他还真的是一点没有把握。
第一名的奖牌被塞进他手里,极境心不在焉地看向跑道,然后对着镜头潦草地比了个耶。
三千米还在进行着。跑在最前面的是他们年级著名的体育生,而黑发的阿戈尔人不紧不慢跟在第二名的身后,匀速调整着呼吸。
似乎是有心灵感应,棘刺不经意地向场外一瞥,不出意料看到了刚比完赛的极境。目光相接的一瞬间,极境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随后又“扑通”跳的比之前还要鲜活。
阿戈尔人的眼睛……很漂亮。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的一瞬间,极境看见那个不争不抢的人忽然猛得加速,超过了第二名,和第一名的体育生并排冲了线。站在他边上加油呐喊的女生一声惊呼,扯着另一个姑娘要去终点线。
“太帅啦!天啊,陪我去送水吧!”
“你要送给谁?”
“棘刺啊。”那个女生扯了扯衣角,“顺便问问有没有联系方式,帅死了。”
“那还是别了吧。”姑娘劝她放弃,然后把声音压低了不少:“我听说……他最近在追人,要不送另一个?”
极境的身体猛得一僵,反复抛奖牌的手也停住了。
旁边的女生注意到他的动作,意识到自己的八卦被人听了见,随后两个人尴尬地笑了笑,立马撤离了现场。
他在……追人?
谁?
极境下意识望向终点线。阿戈尔人站在裁判旁边用体育委员递的毛巾擦着汗水,手里抓着一罐班费集资买的雪碧,沉默地被人往脖子上挂了一块亮闪闪的金牌。
本想过去祝贺的极境顿时停了步子,站在原地愣了神。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了。那一步迈出的如此艰难,就像是腿在瞬间被石化了一样。
心跳被打乱了。
他站在原地止住脚站了很久,久到阿戈尔人已经拍完了照片,主动向他这里走了过来,他都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刚领完奖的棘刺看到极境傻站在树底下发呆,不动声色走过去,把手里刚拿的冰雪碧轻轻贴在他后脖颈上:“回魂。”
极境猝不及防被冰得“哇”了一声,一激灵,然后侧了侧身子接过那瓶雪碧扬了扬:“谢了兄弟。”
“怎么在发呆?”棘刺问他。极境干笑了两声:“刚才听八卦没回过神,还在想是真的假的。”
“什么八卦?”
“……”极境犹豫了半晌,然后说:“没什么,无关紧要。”
棘刺叹了口气:“我有没有说过,你很不擅长撒谎?”
极境抬眼看他,茫然地抓了一把衣服。“怎么?”
“耳根红了。”
草。
“有这么明显?”极境烦得抓了一下头发,“这事我不好说啊,兄弟。”
棘刺:“跟我有关系?”
“……准。”极境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本帅哥的兄弟。”
棘刺刚跑完一场三千,体力暂时还没缓过来,陪他站久了,小腿肌肉紧绷着有些难受,于是随地就坐在了篮球场边缘。极境倚着树,两个人正巧共享了这场上为数不多的一小片阴凉。
“说说,看你憋得挺难受。”棘刺扭头看他。
确实有些难受。极境本身就是不怎么会撒谎和藏话的人,对方越熟悉他越是藏不住东西。
他深呼吸了两下,有些为难地开口:“那我说了,兄弟。”
“——她们说,你最近在追什么人。”
话一说出口,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远处的加油呐喊声穿过操场传到了这一边,广播稿在他们的头上响起。棘刺沉默了片刻,然后拧开班里人刚热心送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没有作答。
一阵风刮过,把极境前端的碎发吹得四散。他下意识摸了摸耳垂,硬着头皮接着说:“哈哈,我在想这是谣言吧,挺有意思的,我当时跟她们说怎么可能,我兄弟是那种会主动追人的人?”
他紧张的又咽了口口水:“……所以,这是谣言?”
他像是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也不算。”
极境的心脏忽然停跳了一拍。明明是晴天,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心凉得有些彻底。棘刺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站起来,走到黎博利跟前,金色的双眸跟他平视着。
阿戈尔退到了那片阴凉处之外。烈阳穿过叶隙,星星点点映射到他深色的运动服上。他的半张脸在阳光里,半张脸藏在树荫下,眼神里看不出表情。
极境垂着眼看向他。棘刺思考了片刻,然后淡淡开了口:
“很难看出来吗?我在追你。”
“嘭”的一声,极境手里的雪碧罐子被捏爆了,透明的液体淋了他一手。
极境忧虑地扯了扯自己的脸:“兄弟,你说我看着很像同性恋吗?”
坐在他对面的贾维听到这话顿时喷了。
“不是??”贾维咳了两下,翻出餐巾纸擦了擦下巴,眼睛直直瞪着他:“你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我问问。”极境干笑着扒了口饭。
自从棘刺那句告白打得他措手不及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单独相处时的气氛也变得奇怪起来。
即使极境有意忽略着对方曾经对自己说过什么,潜意识里也无时无刻在想着这件事,做的梦全都是噩梦,乃至于他这两天天天脸上都挂着黑眼圈,在教室里招摇过市。
“你一看就有情况啊。”贾维眯着眼睛,“谈了吧。”
极境下意识要反驳“我没谈过”,紧接着又看向刚打完饭正在走向这边的棘刺,心里一瞬间闪过的心虚让他闭了嘴。
贾维把这当做了默认,有点诧异:“你看着很有经验,还会烦这个?”
“什么经验?”
棘刺端着盘子在头顶出声道。贾维刚准备答话,嘴里就被强行塞了半个花卷,刚发出的音节硬生生堵了回去。
“没什么,我问他新出的游戏怎么打。”极境赶紧挑开了话题,把剩下半个花卷塞进自己的嘴里。贾维翻了个白眼,随后眉心一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目光在对面的两个人身上反复游移,然后眼神瞬间清澈了不少。
——有鬼。某些人一定有一腿。
他把那花卷使劲咀嚼着咽了下去,然后故意又问:“极境,你谈几个了?”
“我……”极境想说自己还真的是个一个都没谈过的纯情少男,但看到棘刺的眼神时,男人的好胜心让他脑子一抽,话硬生生拐了个弯变了味:“本帅哥肯定……前任无数,也就五六七八个……吧……”
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底气。但棘刺似乎没留意到,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极境看到这忽然就很想给自己两巴掌。什么男人的好胜心啊,该死。
自己只是因为碍于面子没有直接答应棘刺,现在反倒是把人越推越远,虽然避免了进一步尴尬,但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棘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啧,完了,玩脱了。极境绝望地想。
吊人胃口可不是这么吊法。
极境正在盯着自己百度满屏的搜索记录发呆。
不枉费他的苦心,他查了两天百度终于总结出一套靠谱的追人计划,现在就等着他进一步实施看看效果如何。但是很不幸,他的想法落空了。
——因为他前桌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来。
极境拧了拧眉,看着班长踮着脚尖在黑板上缺勤那一行写上了棘刺的大名,有些疑惑地追了上去。
“班长,棘刺请假了?”他问着,然后对上了矮小的姑娘略带歉意的眼神。
“是的……昨天不是下雨了吗,我问棘刺同学借了把伞,后来才知道他只有一把,可能是因为借了我的原因让他淋了雨。”她有点内疚地抓着名单,“请了一天,今天下午放学我打算把笔记和作业送给他,再登门还伞道个歉。”
“你不是很忙吗?不然我把我的笔记送过去,顺便去看看他就好。”
极境印象里这个姑娘很努力,每天一放学就看不见人影地去赶课外班,还要劳烦人家去送东西,更何况也不是她的错,倒是某些人自己逞英雄淋雨回家该罚。
“真的?那……”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从桌肚里掏出了一把伞:“这是他的伞……请务必代我道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极境说,“又不是你的问题,他人就是这样爱逞英雄,你道歉了他反而觉得别扭。不过别担心,我会说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她安心地回了座位。极境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那把折叠伞,上面定制的图案长得很眼熟,就像在哪看到过一样。
倒是跟他如出一辙地爱耍帅。极境吐槽着,还真不愧是兄弟。
托棘刺的福,他今天的课是有史以来听得最认真的一天。他笔迹不算草,但是跟一般人比起来还是有些潇洒,但今天写得出乎意料的端正,凯尔希路过都要夸一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放学路过的时候打包了一份炒饭。极境猜到阿戈尔人很有可能在家一口没吃,因为他总是这样,一旦生病了就大有可能赖在家里动都不想动,到最后饿得受不了才会随意点点外卖来吃。
他拎着一包的笔记,里面不仅有他写的还有问别人借的,生怕是这人看不懂他的字。
棘刺在学校旁边租房子,因为便宜所以楼层也比较高,小区老旧还没有电梯,爬得他气喘吁吁。门铃响了三下,屋内才不紧不慢传来趿拉拖鞋的声音。然后门开了,棘刺脸色有些惨白,身上随便套了个T恤,还穿的有些歪歪扭扭,看样子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累死我了!加上书包十几斤的书!还有你的作业!爬八楼!这怎么活!”他喘着粗气靠在墙边上,把手里的打包盒递给他:“给你带的饭,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的,你今天一天都没吃吧?”
棘刺垂着头,很轻地“嗯”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塑料袋,走向茶几边。极境直接脱了鞋光脚进了房间,把包放在沙发上:“这是作业和笔记,还有你的伞,人家还给你了。”
一提到伞他就来劲了:“你说你非要逞能干什么,淋雨淋爽了,感冒也得爽了?”
“还有老师等着给你补课,有空记得去。笔记我尽力了,你要看不懂可以换一本,虽然我……”极境说了一半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不太合时宜,又止住了话头,“算了,没事。”
“你会记笔记?”棘刺抬头看他。
他这话就多少带点攻击性了。极境被他噎了一下:“……我不能记?”
“能。只是没想到。”他顺带着打开翻看了一眼,里面密密麻麻的字用各种颜色的笔标注着,跟前面随手一划拉的笔记形成鲜明对比。
棘刺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淡淡地弯了一下嘴角。
他很开心。
“跟前面记的风格不一样。”他随口提了一句。极境却红了耳垂,不自觉捏了捏试图遮掩:“……嗯。”
“不是特地记的?”
“……”极境硬着头皮跟他对视着。他的内心正在激烈地做着斗争,最终他败给了真诚,叹了口气回答:“是特地记的。”
“你为什么给我带饭?”
“猜到你不会吃,你总是这样。”
“为什么来找我?”
“……担心你。”
棘刺点了点头,最后一次开口问他。
“极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极境不自觉就红了脸。
他不擅长说过于直白和肉麻的话。但是他知道,他不该再继续和面前的这个人有更多的误会了。
喜欢就是喜欢,命中注定逃不掉的告白最终也会来临。
“很难……看出来吗?”他有些磕磕绊绊地说:“我在追你。”
“嗯。”棘刺笑了,“现在看出来了。”
End.
哥们换个灵魂怎么感觉脸都变帅了
“运球才是小个子的生存之道啊!”
这是宫城良田在对山王工业比赛中的一句名言。
尽管身高不高,宫城凭借顽强的意志和不服输的精神,在球场上展现出了非凡的毅力。许多人因为这句话而更加努力地练习运球。
在比赛接近尾声的时候,山王工业依然没有放松进攻,重新开始了令人窒息的全场紧逼防守。
湘北队员们已经显得有些疲惫,但他们绝不能让比赛的节奏被对手掌控。
在这种关键时刻,宫城通过更快速、更低的运球突破了对方的防守,展示了“小个子”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