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的推荐LOFTER(乐乎)

明楼回上海这日的天气不大好,连带着飞机也飞得十分不平稳。剧烈颠簸中,明楼听见身后座位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即便已看淡生死,心底还是涌出股强烈的不舍之意。

要是就这么交代在空中,事倒是能省不少,可没能再见明诚一面的遗憾怕是要让自己阴魂不散。

胡思乱想间,明楼下意识又按住心口那枚玉璧,这是他的老习惯,每当忧思烦扰,就忍不住要去向它寻求一点徒劳的慰藉。

大概经过甘石署主事者加持过的护身符还是有些挡劫之灵的,明楼刚被情绪引发头疼,飞机已驶过危险区域,进入正常状态。

明楼咬紧牙关,直到落地下机,才哑着嗓子吩咐陈庆把手提包里的药拿出来给自己服用。

陈庆反应过来,明白明主任惨白的脸...

陈庆反应过来,明白明主任惨白的脸色不是被飞成海盗船的飞机吓出来的,而是身体确有不适,立刻问:“您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明楼一手用力按着太阳穴,一手摆了摆:“不用,直接回家。”

陈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听话地拎起行李箱往出口去。

金管局派来接机的也是老熟人,一眼就看出明主任这回比以往几次都要疲惫不堪,只当他是在京中公务繁忙所致,于是体贴地一路无话,好让明主任能闭目小憩。

车子开到明公馆,陈庆一反常态,只将明楼和行李送进屋便匆匆告退,都等不及知晓明日行程计划。明楼只当他另有要务,也没多问,直接点头应允。

明楼想去洗个澡,忽听餐厅那头传来人声:“接风宴已经摆好,恭请明主任入席。”

这声音熟悉得不真实,明楼只当自己又幻听了,半晌动弹不得。

一阵脚步声响起,明楼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在门柱后的走廊,一边走还一边说:“唉,贵客架子真大,我在席间恭候竟被置若罔闻。”

来人走到能看见明楼的位置,神情也是一怔。

他没想到,竟会见到这般模样的明楼。

为什么会这样?

生病了?

如果是生了什么严重的病,小玉和陈庆不可能不向自己汇报——哦,也有可能,毕竟自己走时并未吩咐过他们要向自己汇报明楼的情况。

这头,明楼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迫不及待要过去亲身触碰。他害怕眼前人又是镜花水月的幻影,惊喜和恐惧令他步履蹒跚,更显老态。

明诚忍不住,几步向前去扶住明楼,沉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明楼手抖得厉害,克服万难才抚上明诚的面颊,依然难以置信:“阿诚?真是你么?”

明诚任由那双手拂过自己的眉眼口鼻,直到看见明楼眼中有泪光闪现,才开口自证:“是我,如假包换。”

明楼的全身都开始发颤,他缓而轻地拥抱眼前人,直到确定双手圈得紧一些也不会把怀中挤空,这才放下心来确认事实——他用尽全力把人抱紧,仿佛恨不得把人嵌进自己的胸膛里。

假如这样能把人留住,明楼不介意做一个畸形的连体人。

明诚却不大愿意:“我说你这是手还是夹棍?就不能来个绅士些的拥抱?”

明楼不理会他的抱怨,依然紧紧抱着人不撒手。

明诚把手放到明楼后颈,笑着威胁道:“再不让我呼吸,我可要故技重施让你去见周公了。”

明楼知道自己曾经好几次被他用这样的手法掐晕,总算彻底确定怀中人的真实性,依言松手。

四目相对,明楼笑着落泪:“你可算回来了。”

“我答应过血月的日子会来看你。”明诚说:“但是前些日子太忙......”

这熟悉的话语让明楼想起前几天做的梦,只怕噩梦重现,便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没关系,来了就好。”

明楼甚少有这样诚惶诚恐的神情,明诚愕然沉默,静静注视他半晌,才道:“你气色不大好,有没有让医生检查过?”

其实他想问的是明楼是不是生了什么病,为何如此形容枯槁?

明楼听出问题的言外之意,从额角往后抚了一把头发,淡然微笑:“我没事,就是不大睡得着觉。”

仅仅是不大睡得着觉?

明诚不信:“你看起来就像是多年没有挨过枕头。”

“枕头还是挨了的,只是人躺在那无论如何睡不着,”明楼想了想,笑着补充解释:“也许就叫孤枕难眠。”

孤枕难眠?

他们二人皆心知肚明,这绝不是严重失眠的真正原因。

其实明楼自己很清楚为何会夜夜无眠——在溯回阵里看到的血腥场面是他一辈子的梦魇。更不幸的是,无论何时从梦中惊醒,旁边都找不到一点体温来聊充慰藉,更不用妄想会有人给自己讲故事以转移注意力。痛悔的提神功效比咖啡和香烟加起来还要强烈,于是明楼只能在无尽的哀痛中,孤独熬过一个个凄清长夜。

不愿影响明诚的心情,不想跟他深入这个话题,明楼用力呼入一口气:“我好像闻到香味了,准备了什么美味佳肴来给我接风洗尘?”

明诚深深看他一眼,配合地转移话题,笑道:“准备的火锅,不怕变凉影响味道。我看你舟车劳顿累得不轻,不如先去休息?晚点再吃也一样。”

明楼在同寝与同食之间摇摆难定,问明诚:“我休息,你做什么?”

明诚十分坦诚:“我自然是先吃为敬。”

明楼笑着揽住明诚肩膀往餐厅去:“吃独食多没意思,还是我陪你吧!”

Chapter24会找到你的,虽然鼻子不够灵敏,但我会穷尽人类的办法

凌远的车载导航曾经有李熏然的查询记录,他很快“按图索骥”来到那晚分别的路口。绿灯一亮,凌远凭着记忆把车开到路口东南方向停下。

这个路段叫花园路,往前看去也确乎苍翠掩映,这片绿洲中间有几处别墅群,他可以确定那晚接走李熏然的炫彩smart就是开进了这片区域。

他重新上了车,压着车速慢慢前进,每路过一户人家的大门,他都要尽力不那么鬼祟地向院子里张望,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一扇雕花大门里发现了那辆惹人注目的smart。

凌远顾不上这条路停车到底扣不扣分,锁了车大步流星走到大门......

凌远顾不上这条路停车到底扣不扣分,锁了车大步流星走到大门前。这栋洋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大门口一侧有个老式的门房,大小能住一个人,但现在仅留着一个保安门岗在门口负责问询的事,见凌远向里探看,保安便从那个门房里走出来。

“您找哪位?”这保安应该是这趟别墅区的物业安排的人,着装略有些夸张,说话却很客气。凌远向着他点点头:“劳驾,我找李熏然。”

保安知道业主是明家,他当然也知道李熏然,但李熏然并不是名义上的正经主人,他不能自作主张替业主惹麻烦,所以干脆微笑着回答:“业主不姓李,不然您再通话问问?”

凌远不知道李熏然和明家的这层关系,只得蹙起眉来指指庭院里的车:“那辆车的主人,是不是叫香姐?”

保安有点吃惊,他没料到这人竟然是来找阿香的,犹豫片刻他还是道:“我不知道。”

凌远从他的表情就看出来他只是碍于职业操守不敢讲实情,他料定熏然和那位香姐都住在这,但是今天这个情况他不能硬攻,只能想办法智取。

阿香莫名其妙,她没怎么听说过这个人,只是在上次接熏然回家的时候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也是后面听熏然和明诚提起才知道原来那个人叫凌远,是个什么院长,她一句不算认识还没出口,就收到了明诚挑着眉发来的信号,阿香向来聪慧,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嗯,算是认识,让阿诚先生跟你说一下吧。”

明诚向着她感激地一笑:“你好,我是明诚。”保安阿力一听是阿诚先生,便赶紧道:“先生,门口来了一位附院的凌院长,说是要找李先生给他看病,请问咱们是放行还是拒绝?”明诚咬了一下唇:“你等一下,我问一下明先生。”

说罢他看了眼阿香,示意要把手机拿出去,阿香点点头,重新又去捣弄那块酥皮了。明楼听见明诚出来,放下报纸准备看看他弄来些什么零食,结果看见他反倒一脸严肃,便小声问:“怎么了?”

明诚按住话筒:“凌远到家门口来找熏然了,说要给熏然看病。”明楼略一思索:“估计是找不到熏然,摸到我们这里来了。”“让阿力劝他走?”明诚又问,明楼把眼镜折在手里:“我倒觉得是个好机会,不然见个面,省得有些事上我们总是猜测。”

明诚也觉得可行,毕竟是自己家的地盘,让凌远知道熏然有他们两个保护也不是件坏事,干脆趁机劝他离熏然远点。“阿力,明先生说让他进来吧,麻烦你引他一下吧。”

凌远道了声谢,一路随着阿力走进房子里,他并不知道阿力口中的先生是谁,也许是熏然的长辈。凌远有点想留个好印象,他下意识紧了紧领带,迈步进了门廊,抬手要敲大厅的正门时,那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明先生!”“凌院长。”

凌远又是一惊,但他只是客气地点点头,而后笑道:“没想到明主任与明先生,和熏然竟然是一家人。”明楼也不再绕弯子:“听说凌院长是来找熏然的,不巧,我家孩子今天不在。”

“我去了他的单位,他们说他有两天没上班了。”凌远接过话来直入主题,明楼明诚对了对眼神,明诚开口道:“熏然有任务,应该是没有告诉凌院长吧,这孩子还小不太周全,只知会了家里这些亲近的人。”

凌远知道明诚话里有话,但他不在乎,这一刻不是争着吃醋闹情绪的时候,他担心熏然多过在乎自己的面子。

“是熏然亲自知会的吗?”凌远问。明诚把手机短信打开给凌远看:“嗯,给我们发了条消息,说是去参加练兵了,因为涉密,所以没有大范围声张,我们也和他们的上级单位联系过了,确实是这样的。”

明楼把茶水向着凌远一让:“凌院长,谢谢担心我家熏然,这孩子,心里只有他诚哥。”明诚也附和:“是啊,倒是让凌院长操心了。感谢好意,熏然没什么事,以后您也可以不用……”

明诚的眼神一凛,明楼知道他心里在为凌远的话打鼓,便在桌下轻按了一下他的手。明诚转过头看他一眼,明楼又向着凌远问道:“当真吗?”

客厅里剩下的两个人屏息听着,明楼问道:“我听说最近又组织练兵了,很辛苦,需要我们医疗口做支援,跟我说一声就好。”对方笑了两声:“最近没组织,真要组织一定要给你明主任汇报。”

明诚和凌远面面相觑,心却俱是咯噔一声,熏然哪去了?

楼诚。

存放一些已有的文和脑洞。

一切错误属于我,角色属于原作者。

持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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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二十四节气篇】(原著向)(已完结)

【楼诚|数字篇】(原著向)(已完结)

【楼诚|古代AU】画龙(已完结)

【画龙外篇】(已完结)

【楼诚|武侠AU】并辔(已完结)

卷一·白玉环(完)

卷二·金错刀(完)

卷三·明月珠(完)

卷四·照夜泉(完)

卷五·断魂鞭(完)

卷六·千里镜(完)

卷七·转魄轮(完)

【并辔外篇】(已完结)

【楼诚AU】山河日月(连载中)

【短篇|原著向】

【短篇|AU】

[现代AU]

*来自充满了私心的作者推荐。

ps.里面涉及的一些训犬、职级、逻辑之类的有可能会不是特别符合现实,希望大家轻喷,引起不适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做一些修改~

又ps.我参加了五一的更文活动,争取五一期间日更~!更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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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是抚慰犬

潼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警犬训练大队的训导员李熏然下班了,他没立刻换下衣服,而是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门口自动贩售机上买了一根玉米肠,下班的同事看到他和他打招呼:“副队,还不走啊?”李熏然回了个笑脸:“毛毛没选上警犬,我去安慰安慰。”

同事向着他摆摆手:“副队对犬真好,毛毛怪可惜的,就是精力不够集中,要不然是个好苗子。”李熏然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说罢两个人道了别,李熏然向着犬舍去了。

一靠近犬舍,李熏然就听见小狗们在呜呜咽咽地叫唤,他抓了抓耳朵仿佛在捕捉空气里的信息似的,听了一会儿他才小声咕哝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他四下观察,一闪身进了值班室,坐在电脑前操作了一会儿,两个监控的屏随着他键盘敲击声转瞬黑了下来。做完这一切的李熏然谨慎地向外望望,确定没有人,他吸了口气,三两下脱了外衣。

不一会儿,一匹威风漂亮的亚洲狼衔着一根玉米肠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

这是个几乎没有人知道的秘密,训导员李副队,是个努力在人类社会挣钱吃饭维护和平的小狼妖。他甫一出来就迎着风耸了耸耳朵,一个带着哭腔的小狗声顺着风钻进李熏然的耳朵:“呜呜呜,我对不起然然大哥!”

“哭什么哭什么,”李熏然跑进来,把玉米肠吐出来踩在脚下,“选拔赛已经过去了,不当警犬还能做点别的,都是对社会有用的小狗。”一直在呜呜哭的小狗是条小金毛,李熏然很喜欢他,给他取名李毛毛,他们这期小狗训练班带班导师是李熏然,一个班六条小狗,李毛毛和另外一条小黑背没选上。

“啊啊嗷然然大哥!”李毛毛边哭边往李熏然身边凑,他们这些小狗都知道李熏然是狼,这是小狗们的天赋,他们只通过闻味道就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所以当时李熏然来训导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既兴奋又害怕,他们的导师是狼诶,平时还可以变成人类,没有什么比这更酷了!

李熏然抬起爪子来拍了拍小金毛的脑袋:“好了毛毛,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小狗们早都看到了,是平时不让他们吃的火腿肠,李毛毛抽了抽鼻子:“然然哥,其实选拔那天我就觉得我表现不好了,对不起。”

小狗们的选拔成绩其实早就出来了,李熏然一直没忍心告诉毛毛。今天他主动来说,是因为队里已经决定要为被淘汰的小狗们找新家长了,李熏然想跟李毛毛透个气,让他做好去新家的准备。

李熏然把玉米肠推给李毛毛:“吃吧毛毛,过去的事我们不提了。”李毛毛在一众小狗羡慕的眼神里把玉米肠咬开了口子,但即使有好吃的他也不开心,李毛毛泪眼朦胧地趴下耷拉着耳朵:“然然哥,我当时看到有只蜜蜂在队长耳边飞,我想提醒他别被蛰到才叫出声的。”

李熏然碰了碰李毛毛的鼻头:“这说明你很在乎人的感受,同情心很强,毛毛,其实你更适合做抚慰犬,我今天来也是想跟你说,你要去新家啦。”李毛毛看了看李熏然:“然然哥,什么是抚慰犬啊?我做了抚慰犬还能做小警察吗?”

李熏然看了看毛毛单纯的狗狗眼,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轻声道:“毛毛,去做抚慰犬就不能回来做警犬了,但是没关系,救一群人也是救,救一个人也是救,你还是条好小狗。”李毛毛又要呜呜哭,李熏然轻轻含咬住了他胖乎乎的脸颊,李毛毛吸了吸鼻子:“然然哥,我想去外面再看看训练器械,可以吗?”

李熏然抬头看了看外面,天刚刚擦黑,这么一条小狗跑到外头去暂时应该不会被发现。他明天就要休年假了,如果不是他在这里,其他人不可能听懂小狗的请求,毛毛就无法在去新家前再去外头看一看。

“好吧,不过别玩太久,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我再走。”李熏然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李毛毛欢天喜地,开心地在笼子里“舞狮”,李熏然熟练地替他打开狗舍门上的锁:“去吧。”

潼市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行政院长凌远也刚下班,他今天有件不寻常的事要做。他要去警犬训练大队接一条他申请的落选警犬。警方致力于为小狗们找到条件最好最适宜他们生活的家长,所以在诸多申请人中千挑万选,附院院长凌远因为其优越的经济条件、稳定的工作以及诚恳的陈述信被快速圈在了名单内。

凌远常年罹患胃病,早些年还好控制,近几年他荣升院长后,工作压力和精神压力陡增,胃这个娇惯的情绪器官在巨大的精神包袱下闹罢工的次数比以前更多了。前段日子凌远几乎被胃痛折磨得无法正常工作生活,消化科主任在替院长打了几次6542后大胆谏言,希望他想点办法减少精神压力,找一条伴侣犬或许是一条“应许之路”。凌远思来想去,深以为然,好巧不巧,他在网络上看到警犬训练大队给落选小狗找家长,这下正中他下怀。

凌远看了看手机,他要领的小狗名字叫李毛毛。

凌远把车停好,从后备箱里拿出个柔软的jellycat兔子,又把提前准备好的犬包提在手上,警犬训导大队的大队长向着他招了招手:“凌院长!哟,准备得这么好?”凌远轻轻捏了捏兔子:“不知道李毛毛喜欢什么。”

两个人边说话边走到犬舍,大队长把门打开,核对了一下手里的认养材料,指了指中间的笼舍:“应该是那一间,里面有只金毛,那个就是李毛毛。”

李熏然本来百无聊赖地伏在地上小憩,一听到顶头上司的声音,被刺激得浑身都蓬松了起来,他忍不住呲了呲牙,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李熏然心念电转,赶紧把头对着墙,只把他还算发黄的尾巴留给外头。

凌远靠近了愣了一下,小,金,毛,三个字里好像除了毛,其他都符合得有限。

大队长平时不直接管训犬,日常训练主要是李熏然这个副队长抓,他看了看李熏然露在外头的尾巴和不算小的屁股:“哟,李毛毛吃得还挺胖的。”李熏然闻言在心里问候大队长,你才吃得挺胖。

凌远蹲下来轻声唤:“李毛毛?”李熏然天狼交战,李毛毛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来啊啊啊。

大队长走进来:“李毛毛,来,去新家了。”李熏然把耳朵使劲儿向后撇了撇,大队长干脆直接掐住他的腋下把他抱起来,“这么大?”大队长发出疑惑的声音。

凌远一时语塞,但是他看了看李熏然身上的毛,卷卷的,凌远想到同事家的德文猫贵宾犬,卷毛的好,卷毛的不掉毛。

他伸手从大队长手里把李熏然接过来,李熏然强忍着自己想咬人一口的冲动,抿紧了嘴唇,不能咬,要想办法抓紧逃,这还是李毛毛以后的饭碗。

凌远掂了掂怀里的小狗,看了看自己准备的笼子,啧,买小了。但好在他给小狗准备了毛绒兔子,希望第一印象能挽回一些。

凌远把兔子递给李熏然,摸了摸他的脑门:“李毛毛,我是凌远,认识一下,以后承蒙关照了。”

李熏然好想立刻变回来解释这一切,但他的衣服还在值班室,如果现在变回来,凌远汽车后座上马上就要横陈一个裸男。李熏然一面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一面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他烦恼的呜咽一下,两只前爪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

“看来你对我还算满意,希望你能喜欢我们的家。”凌远笑着关上了车门。

李熏然一路不是在车上趴着,就是被凌远抱在怀里,他本来想伺机逃掉,但这人一直紧紧搂着他,他一挣动恐怕就要抓破凌远的胳膊,凌远力气不小,李熏然一条小狼竟然给他抱得稳稳当当,李熏然脚不沾地,再被放下的时候,爪子就已经踩在凌远家的木地板上了。

凌远打开灯,客厅里放了一些他提前准备好的狗狗丰荣,他放李熏然先去玩,自己换下衣服去洗澡了。

“阿诚哥!完蛋了,我变成抚慰犬了!”李熏然带着哭腔道。

伪装者四周年快乐。

海晏河清,如您所愿。

配合陈粒《脱缰》食用效果更佳。

1

窗外风雨如晦。

自然的庞大交响乐掩盖了在平素一定会被门外的人们听到的响动,他们甚至少有地有些忘情。

的确少...

的确少有,回国以后,几乎便没有了。

只能有短暂的放纵。

雨还未歇时,鱼水都已翻身躺在床上喘息。只是就一次,也足够抚平他们一个多月的精神紧绷。

一阵短促的沉默。

他们都累了,并非身体上的累。这才刚探了点底出来,在这谭水的深处,还不知道翻腾着什么云波诡谲。

还是阿诚率先开口了,他总觉得需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阵子无声。

他想了想,还是谈工作比较自然。

“大哥,明天我去海军俱乐部,您下午的会,得坐陈秘书的车了。”

明楼刚从某种状态恢复过来,侧过头拧着眉毛问:“你赶不回来吗?”

阿诚偏过头去看明楼的侧脸,从眉骨到鼻梁,像起伏的远山,剑锋形状的眉毛永远是飞扬的,生气的时候会蹙起来,在他眉心挤出一个在阿诚看起来很可爱的褶子。

他欣然接受这莫名的责备,他知道这时候的明楼惯是喜欢跟他使些不讲理的脾气,何况他也的确不喜欢明楼去坐那满满的腌瓒味的车。

顺水推舟,他假意叹口气道:“好好好,我明天去早起,早去,早回,来接明长官,您满意了?”

他又把头转向明楼,作出一副受了荼毒的可怜样补了一句:“现在的长官,薪资也不给涨。都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明楼被他的样子逗得想发笑。他明楼的钱,都在谁那放着呢?他怎么还能厚着脸卖惨。

“还马儿呢,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小狗?”

“可不是小狗吗,大汉奸的走狗。”像是要应验这句话似的,阿诚扑上前去啃了明楼的耳垂一口。

“嘶——疼!你小子,真属狗呀。”明楼一瞪眼睛,却没作出什么实质性的动作来阻挡。

“又不是只有狗会咬人,毒蛇也会。”阿诚安抚地舔了舔刚刚被咬得发红的耳垂。

明楼头痛地捏了捏额角,越发觉得自己这弟弟最近脑子不对,脸上写满了嫌弃。

“你可别嫌弃我,哪天我壮烈牺牲了...”

“我打断你的腿!”明楼因为惬意而半阖的眼睛又瞪了起来,抬手就拧住阿诚的耳朵。直把人拧得嘶嘶哈哈地求饶才放开。

阿诚挨了拧,不肯抱着了,一个翻身就坐起来揉耳朵,无奈道:“大哥,您和大姐还真是亲姐弟。”

明楼随意把腿往边上一挪,霸占了还带着余温的一大片地方,说:“要是大姐听了这话,一耳光都能把脸给你打肿。”

当然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阿诚当然了解明楼是怎么知道的,于是盒盒盒地笑歪了身子,赖在他家长官有点软的小肚子上不肯起。

“你这小混蛋,起开,睡觉!”

“好好好我的长官,阿诚遵命,这就睡,您的狗腿子明天还得去给您办事呢。”

明楼忍无可忍,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下面,居高临下地看他。

“我看明秘书,今晚是不想睡了?”

识时务是明家的孩子最大的特点,阿诚终于作出了明智的选择——闭嘴。

于是他也顺利得到了明楼一个细密的吻。

“晚安,阿诚。”

“晚安,大哥。”

2

窗外风雨渐歇。

明楼从梦中醒来,明诚正披着衣服,坐在床沿。

外面是淅沥的雨声,从檐角滴下,在窗棂外的深黑色里滑过的闪光像一丝丝的银线。

“大哥,怎么醒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明楼想着,但没问。

在他们分离得最久的那十年,各自都受了不少苦。明楼被拉去批《斗,被贴过大《字《报,被剃过阴《阳《头,差点丢了性命。

阿诚被明楼勒令和自己撇清关系,凭着底层的出身逃过了一些皮肉之苦。

两人下《放的地方,隔了大半个中国。

明诚逃得过一两次批《斗,也逃不过精神上的折磨。他在大兴安岭,夜夜都梦到明楼被人打得鲜血淋漓,尸体被拖到乱葬岗埋掉。

好在他们都是坚韧的人,都撑着一口气活下来了。

不过是一身伤病,反正现在也不用再使刀弄枪了,明楼总那么自嘲。

明诚身体好,受的苦多倒也不影响,只是从此就落下一个失眠多虑的毛病,夜夜不得安睡。

明楼为此去问过自己一个学生的孙子,季白,他说这是种病,叫神经衰弱。

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力和生命力都像是退潮的海水一样,从他们两个的头脑和身体里褪去。其实他们的情况都不算好。

明楼有些感慨,他答非所问的跟明诚说:“我们都老了,阿诚。”

明诚把明楼扶起来,从床头拿水抵上明楼的唇,看着他安稳地喝了几口下去。

“又梦到以前了?”

明楼“嗯”了一声,说:“梦到刚回上海的时候了。”

这个话题,在过去的几十年岁月里他们已经聊过了无数回,仿佛旧梦里的每一分钟都被重新割裂出来,细细咀嚼品味过。

每一个十字路口的选择都被幻想出了其他可能性,可以让故事走向完全不一样的方向。

然而尽是徒劳。

明诚已经不知道再能拿什么话去填补明楼从梦里醒来的怅然了。

他只好一如既往地对明楼温柔地笑笑,说:“那时候我们可想不到,能活这么久。”

明楼也笑,他拍拍床,示意阿诚躺下。

明诚顺从地把外套放到椅子上,动作缓慢地重新钻进了被窝里。

明楼也不着急,等人躺好,他的嘴唇就覆了上去。

明诚像孩子一样咂吧咂吧嘴。

明楼身上没有那种很多老年人特有的让人想敬而远之的味道,只是常年带着茶叶的清香,不难闻,但他还是抱怨了一句:“下回不该给您喝那么多茶,苦的。”

明楼说:“那咖啡?”

“咖啡也苦,而且医生说了,您不许喝。”

明楼没辙。

老了以后,阿诚比听他的话还听医生的话。

“就会指摘大哥,快睡觉。”

明诚不答了,勾着嘴角再度闭上眼睛。

有了明楼的吻,他大概可以继续睡个好觉了。

听着阿诚平稳的呼吸声,明楼却睡不着了,于是起身准备去阳台坐一会。

他把背着阿诚藏在微波炉边上的烟和打火机拿出来放在口袋里,可能的话,他还想偷偷关上门来支烟。只是一想到阿诚骂他老烟鬼的样子,他就头大。

走到半路,手机在他口袋里振动起来。

明楼和明诚都不是很喜欢这块会发光的小砖头,但是的确方便,于是就让几个后辈教他们用了,手机里没存几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走进厨房合上门,看到来电显示是小恕,就接了起来。

“喂?”

庄恕惊慌失措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像一支箭一样尖利地刺进明楼的耳膜,在寂静黑暗的房间里四处反射。

“楼爷爷,三儿他,三儿他出事了。”

3

腹部,贯穿伤。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明楼恍惚想到了他当年隔着司各特路对阿诚开的那一枪,也是贯穿伤,在肩上。

现在那里不叫司各特路了,改成了山阴路,被辟成了所谓“山阴路历史文化风貌区”。他和阿诚曾回去走过,阿诚开玩笑跟他说,感觉自己已经是历史上的人了。

明楼随口说,往日不可追。

现在想想,还真是往日不可追了。

“明老,明老...?”

明楼回过神来,边上小护士在叫自己。

“明老,庄大夫在那等呢,您要不...过去看看他?”

明楼都不用看就知道庄恕现在是什么状态——他又不是没经历过爱人受重伤,那时候的情况只有比现在更糟糕。

他朝小护士道谢,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手术室门口的家属等候区。

长椅上坐了两个人,一个抱着头的庄恕,边上是个头发微微卷起的年轻警官,眼睛赤红。

明楼走到庄恕面前。

“小恕啊。”

庄恕的手慢慢地从头上滑下来,他还是低着头,看着脚下那片阴影,缓缓滑下了椅子,颓然跪坐在明楼的脚边上。

“楼爷爷...”

季白的爷爷季司令,是明楼在抗战胜利后收的学生。

在那风雨飘摇的十年,季司令是少有的不急着撇清关系,还对明楼明诚二人尽力照顾的人。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明楼和明诚就搬到了季司令所在的城市。

虽然庄恕曾经被收养出国,季白也曾经卧底多年,但明楼和明诚几乎看着他们俩长大。

庄恕母亲的事,明楼也是动用了自己身份出了力的。

此时的庄恕,神魂全无。

他跟季白在一起时,设想过无数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甚至想过,有一天他要亲手给爱人做手术。

但是真当季白血淋淋地被送到他面前,他连一个简单的抬手几乎都做不到。

他把头靠上明楼的腿,发出一阵阵的闷声的低泣。

一句哽咽,千言万语。

明楼伸手抓住庄恕的一只胳膊,把他拉起来——这个动作对他来说着实费力。

他知道,再多的言语也没办法抚慰这种情况下的人。于是他把庄恕抱在了怀里。

他贴着庄恕的耳朵,语调缓慢而低沉。

“孩子,别忘了我教给你的。相信你的爱人。”

明楼退开来,看着眼神稍微亮起了一点光的庄恕,伸手,帮他整了整白大褂的领子,拍拍身后的灰。

“站稳了,别晃。”

手术室的灯,亮了一夜。

明楼在跟庄恕说过那几句话之后便在座位上一直稳稳坐着。

庄恕就一直沉默着,在“手术中”的牌子下,站成了一棵挺拔的白松。

等待。

“没事了。”

凌远捂着胃打开手术室的大门,先看到眼圈通红的李熏然,又看到庄恕。

其实他应该说的是“手术很顺利”,但此时此刻他只想如释重负地告诉他们,季白没事了。

他活下来了,他挺过来了。

凌远胃痛的很厉害,耳廓里全是芜杂的嗡鸣声。他交代完护士注意事项,就止不住地往地上滑。李熏然惊叫一声跑去扶他的时候,他看到庄恕也在他对面倒了下去。

昏过去之前,凌院长意识模糊地想,这季白,可真有本事。

伤了他一个,仁和折了胸外普外两把刀。

4

伴着明楼带茶香的吻,明诚果然安稳地睡了一夜。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脸上,让他闭着眼睛都能看到一片暖暖的橙红。他往身边摸一摸,有些讶异于明楼不在身边,但他从不会慌张。

准确的说,在他童年的时候便不会再慌张了。

只要想到明楼,他就能安心。

明楼不会无端离开他,就算会,他也自信可以在他的大哥离开之前看到端倪。

年轻的时候,他是没有这种自信的,只是他们在一起的时日真的太长了。

好的不好的,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秘密。

如果说还有什么秘密的话,那就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明楼,其实他不是在巴黎爱上他的。

他十岁那年,就已经爱上了他的好哥哥。

不过他不打算说了。明诚私心觉得,让明楼以为是他先爱上的自己,追求的自己,也许就不舍得早早离开。

他把昨晚那杯水拿起来喝了一口,看到了压在杯子底下明楼留下的便条。

明诚提着一个果篮和一保温桶的饭进监护病房的时候,里面有不少人。

躺在病床上的是季白,坐在床边的是庄恕。边上站了一个头挺大的医生和一个卷发警察,都不认识。

明诚微微眯着眼睛环顾了一圈,锁定了坐在窗边看书的明楼,明楼像有感应似的,在门把手被转动的一瞬间就抬头去看他了。

二人目光相会,暖意昭然。

庄恕赶忙站起来叫他,一手接过东西,凌远和李熏然也刚从庄恕口中听说两位老人的事迹,纷纷带着敬意向明诚问好。

明诚一边微笑着应了,一边看向房里的主角——还打着吊瓶的季白。

季白心虚地一咧嘴:“诚爷爷,您来啦。”

明诚脸沉下来,盯着他,冷哼一声:“还知道心虚?”

季白尴尬,不敢说话了,想抬起手挠头吧,一手吊着水,一手被庄恕抓着不肯松。

明诚看他进退维谷,冷汗都往下飙,也不吓唬他了,挥挥手,往明楼身边坐了过去。

季白可是真怕明诚。

明楼到底年纪大些,稳重也有些懒惰,已经失了管教小辈的热情。在明家,管教孩子仿佛是阿诚的专属工作。

于是季白执意要去做刑警那会儿,被明诚抓住往死里练了大半年,直到觉得他有自保的能力了,不会轻易丢了性命了,才放他去报名警校。

说实话,当时季白一点开心都没有,只觉得自己皮都被他诚爷爷练脱了一层。

这会儿他腹部一个窟窿眼儿,恐怕明诚再扒他一层皮的心都有了。

明楼看看拉长着脸的明诚,觉得有趣,自然地覆上爱人的手,出言缓和气氛。

“小恕啊,给你诚爷爷介绍介绍这两位吧。”

庄恕感激地看了解围的明楼一眼,起身对着明诚道:“诚爷爷,这是三儿的副队长李熏然,这是我们院长凌远,是他给三儿做的手术。他们俩...”

庄恕用目光询问了一下二人,得到肯定之后接着说道:“他们俩是爱人。”

明诚一点也不惊讶地微笑起来,向着两人点头道:“多谢凌院长,救了三儿。”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你们很般配。”

庄恕不乐意了,吃味似的问他:“诚爷爷,我和我家三儿,不般配吗?”季白立刻笑骂着用枕头去砸他。

李熏然活泼,不等明诚回答,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各种向明楼和明诚套他们以前的故事。

二人便一起说,把当年那些惊心动魄生死悬于一线的情状说得度蜜月一样轻松,说到默契处,还要相视而笑,把一屋子小年轻羡慕得不行。

“你们那时候真好呀,不过也不容易吧,”李熏然感叹道,“不像我们现在,很多人已经会接受这样的恋情了。”

明楼淡淡地说:“就算不接受,又怎样呢?”

他们当年做的事,又有哪一件是被接受的呢。

“许多人,因为不被接受而自杀...”李熏然的声音低落下去,他曾经就没能够挽救这样的一个男生,眼睁睁看着他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鸟一样,从16楼坠落下去,一身青春的美好,被摔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凌远察觉到了,伸过手去握住李熏然。

明楼苍老但依旧口齿清晰的醇厚声音流淌在病房。

“爱情也许可以高于生命,但有的东西高于爱情和生命,高于一个个体所能拥有的一切。”

明楼看着明诚,明诚也看着他,都笑了。

他们中间隔着一道边沿暖融融的阳光,将空气中微粒的浮沉都照出来。对视的时候,彼此看得并不清晰,但都能明确得感受到对方视线的存在。

“那就是信仰。”

5

季白的伤最终好得严丝合缝,除了一道疤,什么后遗症也没给他留下。

虽然明诚总是跟他唠叨,别把伤口不当回事,等他老了会后悔的,但闲不住的某人还是从病床蹦下来一个月就跑去出外勤了,气得庄恕把他在房门外关了三天。

然而爱人的门总是会敞开的,日子也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季白和庄恕,凌远和李熏然,都去美国领了证,回来也办了简单的婚礼。证婚人一个是明诚,一个是明楼。

季白和庄恕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凌远和李熏然也时不时去看看妞妞。

幼小的在生长,年老的在消亡。

明楼和明诚的身体,不可逆地一点点老去。

明诚最终也没有再因为季白那次重伤而教训他,因为——他忘记了。

他的神经衰弱一天比一天严重,后来,又得了轻度的阿尔兹海默症。

他忘了几乎所有事情,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他和明楼年轻的时候。

他忘了庄恕,忘了季白,忘了凌远,忘了李熏然,忘了他退出战场近40年中他认识的所有人。

他忘记了很多人,唯独没有忘了明楼。

他忘了怎么使用智能手机和微波炉,忘了去菜场或者超市的路,却唯独没有忘记他要照顾好明楼。

明楼甚至更爱这个健忘笨拙却可爱的阿诚,于是他不厌其烦地每天教阿诚用新式的天然气灶台和冰箱,陪阿诚一起去买菜,看着他讨价还价,再把他带回来。

明楼太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哦,除了阿诚偶尔的过分坦诚。

比如某一次,明楼看着今天的第三顿午饭,终于忍不住提醒道:“阿诚啊,咱们今天已经吃过两次午饭了。”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对面的人。他怕阿诚因为健忘而感到挫败,他要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爱人的自尊。

谁知道明诚“哦”了一声就立刻端走了午饭,一边走还一边嘀咕:“我说您怎么越来越胖了...不能再吃了,不能再吃了...”

明楼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被气得竖起来,他大喝一声:“站住!”

某诚无辜回头,无辜地眨眨眼。“怎么了大哥?”

明楼败下阵来,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没事,你去吧阿诚。”

某诚又“哦”了一声,边走边说:“真麻烦,就会支使我,资本家...”

明楼:“......”

他觉得,哪天他要是先走一步,肯定是被气死的。

大多数人,越接近死亡,越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而明楼不同,他发现自己越老,对死亡越有一种回乡般的归宿感。也许也是因为他过去的大半生里,时时逼迫自己去不畏死亡。

身体受了骗,最终大脑也信了邪。

有时他觉得手上沾满了鲜血。他杀过无辜的人吗?也许有,他记不清了。他觉得,既然从不害怕把死亡带给别人,那他也不该害怕死亡。

总有一些标准,是在所有人面前都一样的,不是吗?

他唯一的牵挂就是阿诚。

一个只记得他明楼一个人的阿诚,如果没了他,该怎么继续生活呢?

于是他问:“万一我死了,你可以照顾好你自己吗,阿诚?”

明诚的脸上出现些无措来,他并不明白明楼这么问的原因,他左右看了一下,把一根手指摆在了明楼的唇齿之间。

“大哥,嘘,轻点儿!大姐要是听到,会打你的呀...”

明楼一下子涌出来无限的哀恸,一根弦就那么断在了他心里。

大姐啊...

6

他们远远地在走廊里就看到凌远正在跟明诚交代着什么。

季白脚步如风地赶过去,正好听到凌远的话:“...楼老爷子有高血压,您下次可千万别再和他提这些事了...”

明诚一直点着头,直到凌远说完,他才向前伸出了手,笑着说:“凌院长您好,我是明诚,里面的是我大哥。”

庄恕与季白对视一眼,一起走进了病房。

明楼已经醒了,靠在床上休息,他看到两人,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并拜托他们把凌远和明诚叫进来。

明诚有些惴惴地到明楼身边去,连眼圈都有点红了,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明楼伸手把他拉过来坐到床边,亲吻了他的额头,并且抚摸他的背。明诚在他怀里平静下来。

“不怪你,阿诚,”他说,“是大哥老了。”

房间里另外三个人看着明楼这旁若无人的、熟练的哄爱人的姿势,面面相觑。

过了半天,凌远用胳膊肘捅捅一吵架就找他取经的庄恕:“喂,学着点。”

庄恕瞪了凌远一眼:“你才学着点!”

但是他的确情不自禁地脑补了一下自己这样抱着季白这样哄的情景,想着想着就不禁打了个冷战。

自从明楼高血压晕倒那次之后,两人就住进了医院,明诚就睡在明楼身边的加床上。

一开始,凌远还担心明诚会跑丢,但是后来他发现他应该担心的是明楼。

这天七夕节,凌远一边查房,一边美滋滋地盘算晚上给李熏然做顿法餐,过一过二人世界。这时候杨羽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跟他说:“院长,七床的病人不见了!”

他翻开夹子一看,七床那一格后面赫然是明楼的名字。

凌远懵了——糊涂的不是诚老先生吗,怎么这会儿楼老先生也跑丢了?

此时明楼正慢慢在街上踱步,他试图找到一家花店,并且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他有着超人的记忆力,完全可以记住回医院去的路线,但是他并不知道他可以在哪里找到一束玫瑰花。

他可是记得清楚的,他第一次送阿诚一朵玫瑰花的时候,那小子开心得几乎掀了屋顶。

想到明诚拿到一大捧玫瑰花之后脸上惊喜的表情,甚至可能会主动给他一个深吻,明楼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凌远都结巴了,冲过去憋了半天,才指着那束玫瑰花问:“明,明老,您,您这是,自己出去买花了?”

明楼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的,我要送给我的爱人。”

即使是年老的明楼,依然有一种优雅而从容不迫的气场在。

他穿的是米黄色的老头衫,但当他抱着那束精致的玫瑰,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这束花的去向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温柔深情的明家大少爷。

岁月磨不去他的眉眼缱绻。

凌远明明是训惯了人的,此时听了明楼这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语塞半晌,他叹了口气:“您回来了就好,您要是丢了,季警官恐怕要扒了我的皮。”

明楼歉意地朝他笑了一下,说:“抱歉,凌院长,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凌远连忙摇摇头:“没有的事儿。”

他看着明楼手里的玫瑰花,补上一句:“您的爱人真幸福。”

明楼也摇摇头,说:“幸福的是我。”

那个七夕节,凌远的法餐最终也没做成,两对小年轻都窝到了明楼的病房,点外卖吃。但是作为补偿,他们每个人都学会了怎么变玫瑰花。

7

明楼已经走不动路了。

阿诚像察觉到了什么,天天都陪在他床边不肯走开。他把脸庞偎在明楼的手心里,闷声问他:“大哥,您会离开我吗?”

明楼不回答,只是把另一只手从明诚脖颈后面绕过去,变出一支玫瑰来,放到明诚的鼻尖前面。

明诚用力抽了一下鼻子,是真的,是香的。

“阿诚,”明楼说,“我是爱你的。”

庄恕和凌远沉默地站在病房门外,不约而同地想起季白手术成功后的那个凌晨,明楼站在医院7楼的窗前跟他们说的话。

在知道凌远的爱人李熏然也是警察之后,他下了个结论。

“你们很怕。”

庄恕红着眼说不出话,凌远默默地点点头。

“你们喜欢他们和你们一样的勇敢和激情,也深知他们多么愿意为某个事业献身。你们有多喜欢,就有多害怕,是吗?”

庄恕哭得越来越厉害,凌远伸出一只手扶住他,低声说了个“是”。

“但是你们给要记住,”明楼的语调变得坚硬,像泛着寒光的刀背一下一下敲在庄恕和凌远的心脏。

“他们是驰骋千里的骏马。他们将永远负载着全部的你们,一路前行。美的或者丑的,年轻的或者年老的,多情的或者无情的,活着的或者离去的你们。”

“只要你们存在过,就将永远存在。”

明楼把目光从这华丽的城市夜景收回来,温和地看着两个医生。

“爱,就是缰绳。”

在那束玫瑰即将凋谢殆尽的时候,明楼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他握着明诚的手,脸上没什么不舍,全是释然。

“阿诚,好好活,大哥等你。”

明诚有点想哭,但他没有。他应着明楼,从身后拿出一支玫瑰来。

“大哥,您看,”他把玫瑰举到明楼面前,“我也会变了。”

明楼笑起来,他又叫道:“阿诚。”

“第一次亲你的时候,我没有问你的意见。”

他想起经年的那个吻,是他把阿诚按在门板上用兄长的姿态强势索来的。

“现在最后一次了,我想问问你。”

“你可以吻我一下吗,明诚先生?”

明诚终于哭起来,他俯下身去,衔住明楼柔软的双唇,感觉到爱人最后一股温热的气息烙在自己的耳后。

然后是仪器数据归零的声音压着一室的静默。

他的全世界走了。

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哀伤,他和明楼都知道,无病无痛,寿终正寝,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他只是感到一阵空茫。

他们一起跨越了大半个世纪,一直以来填满着他的心,他的眼,他的脑海,他的生活的明楼,就这样轻飘飘地离去了,像一片枯黄的叶子,冲夕阳摇晃了许久,终究离开了树。

他总以为他自己,是永远站在黑暗的泥垢里的。所以他把明楼当作他生命里散发光亮的神袛。但此刻,当他再次去感受明楼从前所未有的温度,他才深刻的明白明楼想要带给自己的是什么。

不只是让他变成一个优秀的独立的人,更加是让他学会从生命的其他地方,汲取光芒。

他明白了多年之前,明楼写在给自己的信的结尾处的那一句话。

“根是地下的枝,枝是空中的根。”

8

明楼的葬礼并不隆重,多数是庄恕和季白的同事。

仁和的医护人员们来追忆这个优雅而风趣的老先生,而刑警队的同志们来悼念这个勇敢而坚毅的老英雄。

天上在下着小雨,这在北方是少有的。在明诚的记忆里,他和明楼在苏州倒是曾经淋着这样的小雨去踏过青。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老式西装,这是当年他去舞会经常穿的一套,跟明楼的一模一样。庄恕和季白一左一右扶着他,站在那块崭新的石碑前面。

他们在追念的不知是谁,而明诚在告别的,是他的爱人。

他不认识扶着自己的两个年轻人,于是客气地向他们道谢:“谢谢你们。”

庄恕突然绷不住似的掉了几滴眼泪下来。他止不住地去想那个手术室门口站在他前面的沉静的身影,在他近乎崩溃的时候给他挺直腰杆的力量。

庄恕一直自认是个又不勇敢又很拧巴的人,就连和季白的感情中,他也一直都是被追逐和捕猎的那一个。

“只要你们存在过,你们就会一直存在。”

他回忆着明楼说这些话的时候的语气和表情,温柔而坚定,那是他面对明诚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的样子。

明诚从边上拍拍庄恕的肩膀:“别哭,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庄恕吸吸鼻子,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来。

“诚爷爷,我叫庄恕,这是季白。”

明诚点点头。“你们都是好孩子呀。”

按照明楼的意愿,他们所有人,一起为他唱了一首国歌。无端地,每个人都唱到热泪盈眶,或许是被这小雨沾湿了心。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庄恕喟叹似的自语:“这就是,那个时代的落幕吗...”

明诚听到了,他偏过头去看着庄恕。

“不,这不是。”他微笑着说。

—————END—————

《脱缰》by陈粒

永不恶言相向/永不暗自考量/永不放任乖张/永不停止成长/为你追风逐浪/为你再次疯狂/为你永存想象/为你逃过死亡/

永不恶言相向/永不暗自问偿/永不放任绝望/永不停止生长/要你乘风远航/要你扬指疯狂/要你永存想象/要你快乐健康

Herelstand

l'amnotgoinganywhere

......

我们知道,这绝不是落幕,对吗?

忘川祝你们,永远快乐健康。

我又来作大死开新坑了。是个我自己突然的脑洞,不知道能不能让大家喜欢。

还是希望大家能喜欢的。这个故事想写一点亲情和爱情的故事,但是我的渣文笔不知道能不能交代清楚,恨我笔力有限,没法像太太们那样一针见血的刺到心里最酸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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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张月印接了上级指示,北平城工部再要接收一名上海方面来的同志,老地下,代号级别很高。这人身上没伤,来的时候体体面面,他与对方握了手:“幸会。”寒...

张月印接了上级指示,北平城工部再要接收一名上海方面来的同志,老地下,代号级别很高。这人身上没伤,来的时候体体面面,他与对方握了手:“幸会。”寒暄过后,对方恳切道:“我向组织请求联系一下我大哥。”张月印摇了摇头:“你从南京去重庆述职的飞机坠毁了,若不是我们得到情报提前组织你撤离,恐怕这份牺牲名单就要坐实了,这也说明重庆确实对你的伪装身份起了疑。为了保护你,也为了让你继续工作,组织希望你暂时不要与他联系,以免暴露。”

半日之后,一个佝偻着身体的哑巴出了帽儿胡同12号的门,他叫谢月成。

章一

谢培东听见外头送报纸的来了,但方步亭急唤他上楼去,他只得拐个弯先去厨房:“月成,你去拿报纸吧,行长喊我,不晓得什么事。”那人在围裙上擦擦手,比了个“好”的手势,径自应付了邮递员,把几份“经济报”、“时局报”都放在下头,翻腾上一份《北平通报》来放在最上面,门房看他用手比着夹缝看字,了然地道:“哑哥,你也爱看点笑话趣事儿,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能给我念念,以前木兰老给我念,上回她不在家,我斗着胆让孟韦给我念一回,哟,可把我憋的。”

哑巴是抗战后来的,一个人,瘦干干的又不会说话,幸好认字,拿着张纸一家家问才问到的谢培东在哪,他来那一天,就是门房给他通传的,从没表情吊着两只眼袋的谢培东与他一见竟滚下两道热泪来,领着他进了屋门向着方步亭一跪,说是老家仅剩的堂弟来投奔了求行长收留,方步亭不疑有他,顺势把他安排下,央行北平分行行长的家养这么一个人绰绰有余。哑巴在方家帮工,倒省了谢培东好些事。顶好的人,任劳任怨,门房老妈子都和他好。

哑巴歉疚地笑笑,黝黑沧桑的脸皱纹全排起队来,他啊了两声算回答,指指房里,门房赶紧放他回去:“哦哦,你走吧,厨房里还做着饭呢吧?”哑巴点点头,进了屋里把几份报纸放在方步亭常坐的沙发边几上,顺手把那份《北平通报》塞在衣袖里。

不多时谢培东下来,直奔着厨房来:“蔡妈王妈,月成,别忙了,今儿行长不用饭了,孟韦不回来,木兰去孝钰那,咱们几个将就吃点。”哑巴用手语说“石?”,谢培东摇摇头:“崔主任那也不去送吃的了,正好你跟我过来。”

谢培东代号“三号”,他看过报之后抬起眼来:“上次月印同志说的新联络人,应当就是这位了。”哑巴点点头,谢培东叹了口气:“眼看着北平粮价长得猖獗,我们无能为力,这位说是有大才,既通经济,又通情报。”

哑巴坐下,用手语问“行长有什么事?”谢培东道:“对崔中石身份越来越怀疑了。从救孟敖开始,这点火星子还是燎起来。”“那怎么办?”哑巴皱着眉,手势比得很焦急,谢培东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想办法,让小崔撤走。七五的事,行长看了泄露给美国人的黑账,贪污的事里面一清二楚,这事除了他知道就是我和行长知道,行长只能更怀疑他。”七五的事一出,方孟敖拒不轰炸开封的罪不但免了还受到了重用,蒋经国叫他回来查北平民食调配委员会的贪腐,敲打他让他戴罪立功。这事儿还有一层意思,这是要放方步亭的血,拿捏着他的痛处逼他配合币制改革罢了。

“儿子打老子,倒反天罡的鬼主意。”谢培东叹了口气。哑巴在纸上写道:“崔要趁早转移,两方恐要以他博弈。”谢培东点点头:“是该早做打算,只是小崔放不下争取孟敖的任务,我找他谈了一次,不肯走。”哑巴写了一个字,谢培东拿来一看笑了,是个“犟”字。

章二

方家很少一早就热闹起来,谢木兰像只唱歌的鸟,她顶爱家里有客,这样家人们都热络些。谢培东今天要陪着方步亭见客,做饭的事由哑巴并蔡妈王妈一起,谢木兰也下来帮厨,她看哑巴做红烧肉,看得聚精会神:“月成叔,你做红烧肉顶好吃,小哥这样不爱吃饭,吃红烧肉也沉着脸下筷子抢,今天能不能多做些,家里客人来了,大家更要抢了。”

说着话她听到外头汽车响:“小哥回来了,是不是客人也来了?”她高高兴兴出去看,大爸穿着笔挺的西装,她自己的爸面无表情跟在身侧,用眼神示意她别闹。一会儿,她听见小哥道:“父亲,这位是工商部新上任的司长,明楼先生。明长官,这是我父亲,央行北平分行行长方步亭,这是我姑爹,央行北平分行襄理谢培东。”

“方行长,谢襄理,幸会。”男人道,方步亭上去握他的手:“幸会,久闻明司长大名。”谢培东把他往二楼会客间引:“明司长,家宴还要等一会儿。您先坐,孟韦去端咖啡。”

谢木兰在厨房里听见外头要咖啡,便问:“月成叔,咖啡好了吗?”哑巴点点头,谢木兰刚要把新煮的咖啡从壶里倒进杯子,哑巴便拦下了,他从柜子高处捧出一个瓷瓶来,揭开盖子,里头是晒干的桂花。一共四只杯子,他每只里头点了一点,才叫谢木兰把咖啡冲进去。

“好香!”谢木兰不爱喝咖啡,这次也给扎扎实实香了一鼻子,她把托盘交在方孟韦手上:“小哥你闻。”“月成叔泡的?”方孟韦也没这样喝过咖啡,哑巴笑了一下,拍拍他的手臂,催他快去。谢木兰跟着跑出去,扒在餐厅门框上向楼体上看,那位明司长高大伟俊,只是北平七月里的天气,还穿着一身黑西装,服丧似的。

谢木兰小孩儿心性憋不住话,回到厨房里给几个人学舌:“我猜这位可怜的先生可能刚失去了亲人爱人,这么热的天气,谁能忍得了穿这么黑这么板正?”蔡妈王妈笑着说她瞎说,正和她插科打诨,哑巴突然捏着手指冲水。

“月成叔,你怎么把手烫啦?”谢木兰要去给他拿药膏,哑巴却向着他摇摇手,他指指灶上的菜,示意她关了火端到桌上去。

方家用餐的气氛一贯压抑低沉,今天来客,方步亭席间和明楼说些话,两个人都有留学在外的经历,方步亭问明楼法国的风貌,明楼却问方孟韦有没有去过法国,方孟韦搁下筷子道:“没去过。”明楼没再追问,方孟韦站起来给他布菜,把红烧肉搁在他的盘子里。明楼吃了一口,忽然笑了,方家几个人不明所以,明楼摇摇头:“倒有些法国风味。”

谢培东道:“是我家堂弟做的,没想到合您的口味。”明楼用餐巾拭了拭嘴角:“能否一见?”谢培东看了看方步亭,方步亭点点头:“喊月成出来吧。只是您多见谅,培东堂弟说不的话。”明楼静静等着,无声坚持。

不多时,谢培东领着哑巴从厨房走出来,明楼细细打量眼前的人,他忽然问:“老家是哪?”哑巴从口袋掏出个本子,用一条炭笔写,苏州。明楼闭了闭眼睛:“家里有谁?”那人犹豫一晌,写道,家姐亡故,兄弟失散。

方步亭叹道:“都是可怜人。”明楼站起身来:“今天叨扰久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既然方行长明白大公子回来查账的目的,币制改革的事就势在必行。”方步亭苦笑一下:“南京让孟敖回来,又派您来敦促,我自然明白,只是这改革到底有用没用,您看呢?”

抱薪救火罢了。

几人把明楼送至门厅,哑巴也跟在人后,方孟韦去开车,方步亭正与谢培东说话,明楼忽然转身小声对谢月成道:“你的桂花碎,能不能分我些?我有几年很难睡着了。”

今天下了好大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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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想把轮椅掉头,李熏然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妈,怎么要往回走?”李夫人俯下身子来道:“抓票贩子呢,乱糟糟的。”李熏然小撒了个无赖的娇,他软着声音道:“妈,回去太没意思了,我想看看热闹。”

李夫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儿子,他在病房枯躺了那么久,从没提出过什么要求,如今他略求她一点事,她哪里忍心直接对熏然说不。但是听见凌远的名字已经让她开始紧张了,如果让儿子与凌远碰面,她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

她有点为难地劝他:“我们去小花园看看花好不好?”李熏然抿了下唇......

她有点为难地劝他:“我们去小花园看看花好不好?”李熏然抿了下唇,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高大的影子就在他眼前揪住了一个票贩子。

“啧,屡教不改。”他逆着光紧蹙着眉,眉峰是乞力马扎罗,它高高的耸起,把所有潮湿的气流都阻在他眼睛这片汪洋里。

李熏然抬头看着他,他也突然发现了李熏然,河流与海洋相遇,所有情绪都决了堤,河水冲破平原找到了入海口。李熏然被这些无名但是猛烈的浪花撞得微微仰头。

是你,李熏然在心里想,我见过你,你是那位白鸟先生。

凌远手里捏着从票贩子那缴来的号,眼睛像被恒星吸引的行星,根本没有脱开轨道的机会和本领,李熏然在哪他就自动地围着他公转。李夫人把李熏然的轮椅转了一个圈,凌远失控似的向前追了几步,不远处导医台的护士以为院长有什么事说,几个人紧张地同他问早。

几乎是一瞬时的功夫,李熏然就消失在附院的人流中了。去似朝云无觅处,凌远徒劳地握拳片刻。

“票贩子都卖他的票,说明这人确实是个有名的好医生。”李熏然评价道,李夫人浑身发汗,这是个她不愿意聊起来的话题,所以对于李熏然的话她只是吭了一声表示答应,然而李熏然却不打算就这么把事情放过:“凌远,他是什么科室的?要是他是康复科的就好了。”

李夫人不赞同:“好什么?他不是,他是肝胆外科的医生。”李熏然笑了一下:“原来是肝胆外科的,那爸的脂肪肝是不是能找凌远看看?”李局长的脂肪肝基本已经控制住了,李夫人哪敢说,就是凌远给看好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能道:“然然,妈扶着你走走吧?”

李熏然围着小花园走了两圈,额迹汗涔涔的,肌肉流失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李夫人怕他累,搀着他不让他再走了,李熏然坐回轮椅上任由李夫人推着他回病房,途经医生值班室的时候赵启平和他们撞个正着,李熏然扯住他的医师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李夫人拿着饭盒急匆匆地出门去了。赵启平一点不客气,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说吧,叫我来什么事?”李熏然笑了笑:“我好像找到入口了。”“哦?”赵启平给他倒了杯水,“你说说看。”

“凌远。”李熏然颇有自信地道,“我要从他开始突破。”赵启平笑了一下没说话,李熏然歪着头问他:“方向对不对?”赵启平捏了捏他的小腿,抬起眼来道:“禁止入内。”

凌远忙得晕头转向,他的专家号太抢手,每个门诊限号三十个,次次都是一放号就抢空,除开这个,人流里还有各路关系引来的加号,凌远一天下来保守要看四十个病人。他的诊室门口永远排长队,慕名而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困难,一个比一个路远,凌远每次都尽力不漏掉一个,现下他的叫号机显示排队人员为0个,他还是决定站起来往门外看看还有没有等他的病人。

诊室门口的长玻璃透出一个黑影,看来有人,凌远把门打开:“请进,患者哪里不好?”对方没动,凌远抬头一看,李熏然。

“凌院长,”李熏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不,李护士。”凌远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他轻轻摇了摇头,李熏然还是站在那里,倾身靠着墙,这不是他眼花,也不是幻觉。

“熏然。”他哑着嗓子低唤一声,李熏然笑着,但突然顺着墙向下溜,凌远一把将他揽住:“轮椅呢?”李熏然自己擦一下额头的汗:“我没坐轮椅,走来的。”

凌远赶紧低下头检查他的腿:“胡闹,肌肉萎缩不是小事,你摔在半路怎么办?”李熏然嘻笑着把手搭在凌远肩上:“我有分寸,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也没人跟着你?”凌远揽着他往诊室里带,李熏然腿上确实没什么力气,他顺从地由着他把他安置在医生的椅子上。“有人跟着我,我还来得了吗?”李熏然反问他。

凌远垂着头,李熏然的敏锐像一把锋利的刀,他设的几道迷障如薄纱脆纸一般,很快就被这利刃突破了。“不该冒险自己走来。”凌远心疼地责备他,把手消过毒后替他擦额头上的汗,李熏然又笑了一下:“其实这是我的策略,我不坐轮椅,他们就以为我没去很远的地方,也就没人会怀疑我独自走到你这里来了。”

“今天一共才能在小花园走两圈,从你的病房走到我这门诊,至少要三倍长的距离……”“哦,也就是说你确实天天都在观察我。”李熏然打断了凌远的话,凌远瞒不下去,干脆承认:“是,我天天都要观察你。”

李熏然看他供认态度良好,满意地点点头:“其实我当时没发挥全力,再走走也能行,但是如果让我妈知道我能走很远,她会更不放心的。”

“那为什么说给我呢?”凌远把他的小腿捞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瘦长的两条白得发光,凌远却觉得那很刺眼,他想念李熏然夏日蜜色的皮肤,健康得像块蜂蜜巧克力,“不怕我把这些都告诉你家人?”

李熏然抓抓自己的头发:“你会吗?”李熏然当然知道他不会,他早就看出了自己家里人与凌远之间的矛盾,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凌远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他们越防李熏然越想来看个清楚,而且和他在一起自己莫名其妙的很放松,他像一颗陷入了海底松软沙地的海星,一旦接触,他就会自发地把自己完全埋进去休息。

凌远替他按摩小腿,每一下都力道恰好,按得李熏然酸酸涨涨,不至于太轻不解乏,又不至于痛得他忍受不住,好像他非常熟悉怎么做这样的事一样。“我不会,但你要保证下次不再做这样的事,你不方便来找我,我会想尽办法去找你的。”凌远轻声道。

“那你还是,李护士?”李熏然笑着调侃他,凌远笑得眯起眼睛,最近他太瘦了,笑起来带一点苦相:“你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但要小心些,不要被发现。”李熏然觉得自己厉害,开心得向后一仰:“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凌远顺毛撸狮子很有经验:“那你快跟我说说是怎么知道的?”李熏然狡黠地眨眨眼:“我猜的,没想到诈你一下,你自己就承认了。”凌远夸他:“厉害。”

他是真觉得高兴,能和爱人无须遮掩,平静安心地在一起,是他近来最美的梦,但这梦里夹杂着的点点苦涩他也不是没有品尝出来,李熏然并没有真正的把他认出来,今日的相见是偷来的表面和平。但是凌远非常善于忍耐和遮掩痛苦,他可以看起来几乎没有破绽。

“不不不,背着好背着好!”开玩笑,李熏然可不想在医院里被人看到他横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凌远拍拍背:“那就趴好。”

李熏然把下巴搁在凌远肩膀上,两块尖锐的骨头互相磨,不舒服,但是李熏然不想抬头:“凌远,咱俩以前是什么关系呀?”凌远沉默半晌:“你希望是什么关系?”李熏然想了一会儿:“我还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愿意为花果冒险。”

“又要冒什么险?”凌远蹙着眉问他,感觉他有点往下溜,停下来把他向上颠颠,“不要随便冒险,要注意安全。”李熏然顺势搂他紧了一点:“有瘴气我也认了,谁也别想叫我停下来。”

sorry又拖到现在,捂脸

小情侣终于要成为小情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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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把夏远噎得够呛,罗槟看他蹙着蜡笔小新似的眉毛似责怪又似无奈地瞥着自己,看到最后干脆把眼睛闭好,头扭到另一侧去了。

“你真送我?”夏远看他喊来了护士起针,又嘱咐完他压好伤处之后才要去取车。

罗槟还是冷脸一张:“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夏远点点头:“那行,那我就不客气了。”罗槟应了一声,转头要走,夏远忽然在身后喊定他:“诶,你的取药单子呢?不然趁我也取......

罗槟还是冷脸一张:“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夏远点点头:“那行,那我就不客气了。”罗槟应了一声,转头要走,夏远忽然在身后喊定他:“诶,你的取药单子呢?不然趁我也取药,我帮你把药拿了算了。”

罗槟眯起眼睛动了动唇,似乎嗫嚅着什么字句骂他,最后伸出手指在空气里点点,扭头走了。夏远笑得弯腰,啧,在警察面前耍这种小心思。夏远决心早晚要看到他的病历,看看他到底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两人在车上没开空调,夏远看他西装革履,大热的天觉得简直看他一眼就要中暑。夏远伸手去按AC键,罗槟啧了一声:“老实点。”夏远抱起臂来:“这辈子只有我对别人说这话的份,好啊你罗槟,跟警察来这套。”

罗槟上下打量他片刻,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吕洞宾见了你都害怕。”夏远要揍他,笑骂道:“你是不是有点毛病?到底谁是吕洞宾?你别送我一趟中暑了,我还得背着你去医院。”

真到了夏远的公寓,罗槟的衬衫汗湿出一张地图来。

夏远给他开空调,找清凉油,赶着他去洗澡。罗槟无奈道:“又得换你的衣服。”夏远从柜子低找出一套大学时买的oversize背心短裤来:“劳驾罗少爷再克服克服,也不是第一次穿我的衣服了。”

“倒不是那个…”罗槟辩解道,夏远敷衍着他打开热水器:“行,不管是什么,你快洗澡。”

两人正说着,门铃忽然响了,夏远心里一惊,他完全把于小卉忘了。

“你,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夏远隔着卫生间的门催着罗槟穿T恤,罗槟情急之下只在下半身围着条浴巾:“你让我怎么办?我刚把头发弄湿。”

咔哒一声,于小卉用钥匙开了公寓的大门。

“远哥?”女孩在玄关柜换鞋子,夏远急急忙忙出来:“小卉。”

于小卉走进来,沙发上搁着一套板板正正拆开来晾的西装。

“远哥,这,这不会是,你之前买的礼服吧?”于小卉疑心这是之前两人决定订婚时夏远斥巨资买的西装,这让她愧疚加倍,归根结底夏远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只是她单方面的开始厌倦感情,希望追寻更契合她灵魂的伴侣罢了。

“不不,小卉,这不是。”夏远摆摆手否认,他因为惦念着还在浴室的罗槟,所以显得神色有些慌张。

这反而让于小卉更确信夏远是在避免她的尴尬,她垂下头,一时心上有片刻的酸楚,终归展开胳膊走近夏远:“远哥,对不起。”

夏远给她抱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直挺挺地站着。

“于小姐,你不是回来收拾你自己的东西吗?”罗槟颈子上围着夏远给他找出来的毛巾,一手牵着毛巾的一角擦拭头发。

于小卉好奇地探过头来看他:“远哥,这位是?”

夏远清了清嗓子:“咳,这位是罗槟,罗律师。”于小卉瞪大了眼睛:“远哥,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律师呀?”

罗槟道:“是我,他刚从医院打过针回来。”

于小卉牵起夏远的手看看,扎过针的位置有个挺明显的血点:“怎么这么不小心呀,生病到要去打点滴了,自己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呀。”于小卉有点心疼的埋怨道。

罗槟抱臂冷眼看着夏远的手被于小卉拉着,不发一言地走到沙发旁开始收拾自己的西装。

“诶,你等等,这衣服都还没干,你干嘛去?”夏远挣开于小卉,走过来拦着他。

罗槟笑了一下:“没事,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夏远蹙着眉,罗槟没理会他,自顾自地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常备的酒精,把玄关上从医院里带回来的药里里外外消了一遍毒。又把它们依次举起来,旁若无人地嘱咐夏远应该怎么用药,用几粒。

最后他拉开夏远电视柜下的第一个抽屉:“所有的药和医疗用品,全部都放在这里,下次要用,别再找不到了。”

于小卉被惊得微微张开嘴,罗槟站起身来,把西装挽在臂弯里:“是要照顾好自己,但前提是要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我走了。”

夏远突然伸手揪住罗槟的衣摆:“你等会儿,我…”于小卉如梦初醒:“远哥,那个,我觉得是我该走了。”

“小卉,你…”夏远一时仿佛被左右夹攻,腹背受敌。

于小卉拍拍他的肩膀:“远哥,其实今天来,我本来也是想和你说清楚,我觉得我们可能,只能走到这里了。”夏远费力地眨了眨眼:“小卉,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照顾我多,现在我也有更想照顾的人了。”于小卉笑了笑,走到玄关把鞋子换好:“我猜你也有了更好的选择,远哥,以后,不用去我家给我爸妈送东西了。”

夏远走到玄关口,迟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应对,罗槟从侧面看到他的眼睑仿佛是只骨瓷的小碗,满满饱饱地盛着两三颗硕大的泪珠子。

“那就,再见了?”于小卉把包背在肩上。

夏远发呆了一晌,把门关好,转过头前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就这么结束了。”夏远叹了口气,勉力对着罗槟笑了一下。罗槟点点头,他的发尖还在不时往下滴水珠。

“你去把澡洗完吧。”夏远伸手捻了一下罗槟的发梢,对方无奈地摆摆手:“不必了,我刚才用最快的速度洗完了。”

夏远从他手上接过西装:“还是晾好再穿,这都还潮着,像什么样子。”

他弓着背把衬衫仔仔细细地铺开,一颗违背心意的泪珠正正砸在衬衫干燥的领缘上。

“夏远,你适可而止吧。”罗槟忽然道。

“你说什么?”夏远直起身子看着他。

“我说,你适可而止吧。别再做这些事了。”罗槟冷着脸,仿佛夏远是对方当事人,他在交叉质询,正要把所有的证据都逼问到对方脸上。

夏远皱起眉来:“我说,你不是真有点毛病吧?我干什么了我?”

“什么不要代理王柏林,不想失去我,替我洗衣做饭缝扣子,专门为我找新衣服,迁就我洁癖这样的事,适可而止吧,一件都别做了。”罗槟道。

夏远疑惑地看着他:“你这又是在闹什么?我心情不好,今天没工夫跟你瞎闹。”

罗槟把西装从他手上抢过来:“我没有在闹,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闹过,你要讲逻辑,我是在明确的告诉你,你要终止你的行为了,因为这对我造成影响了你知道吗?”

“我影响你什么了?我对你好倒成了我的不是,你倒是说说,我对你有什么影响?哦对,我忘了还欠你的一万块钱,你别担心,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赖账,现在我和小卉分手了,钱我马上就能给你。”夏远掏出手机来,作势要给他转账。

罗槟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夏远,跟钱没关系,我不缺钱。你得给我个说法,我今天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是对方说我根本没有得病,只是喜欢上你了。”

夏远张大了眼睛:“你?我?”

“你要是没这个心,趁早我们两下丢开。”罗槟说罢撂下他的手,又把西装从他怀里拽过来。

“我,你这也太突然了。我刚分手!”夏远辩驳道。

罗槟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没这个心,夏警官,衣服我洗干净后还你。”

“你他妈的,你就不能等等,你赶飞机啊这么急。”夏远气急败坏,又去他怀里抢西装。

两个人来回拽,那西装可怜的袖子发出一声绷线的哀嚎。

夏远赶紧缩手,罗槟却拉起肩线开裂的位置给他看:“啧,坏了。”

夏远闭了闭眼睛:“说吧,这又是什么高级牌子?”罗槟笑了下:“是Valentino。”

“你拿来,我试试能不能用线牵一下。”夏远掐了掐太阳穴。

“我说了,适可而……”罗槟道。

“罗槟!”夏远睁圆了眼睛,“我就不停,你怎么这会儿又没有脑子了?”

这小色狼!!!

季白感觉自己也做不了柳下惠了。

他一把推倒了夏远,唇在夏远身上游移,手也四处作恶。

夏远被他弄得全身酥麻,伸腿勾住了他。

季白动作突然一停,却见夏远眼神迷离,哼哼唧唧:“师父,你弄得我好舒服,继续。”

季白犹豫了一下,俯下了身去。

两人衣衫褪尽,叠起了罗汉,直到最后满室春意,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山芋浆撒得到处都是。

季白抱了夏远一会,准备去穿衣,夏远却抱着他不撒手。

季白哭笑不得,说:“二哥都来过又走了,肯定是饭菜快弄......

季白哭笑不得,说:“二哥都来过又走了,肯定是饭菜快弄好了,我们先去吃饭。”

夏远一怔:“二哥什么时候来的?”

季白说:“就在你说好舒服的时候。”

夏远问:“那师父你怎么不停?”

季白说:“是你要我继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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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逻辑,夏远竟无言以对。

两人衣服穿了一半,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不一会,季二哥在门口说道:“我叫厨娘晚点开饭了,你们沐浴过后再开席吧,水我已经命人烧好了。”

夏远的脸烧了起来。

眼下身上黏腻腻的,沾染着汗味和季白的气味,确实沐浴过后去吃饭比较妥当。

可是季二哥连这种事都安排好了,真有一种底裤都被扒光的感觉。

季白看了夏远一眼,说道:“二哥,我们知道了。”

季二哥离去后,夏远闷闷不乐地问:“师父,二哥不会觉得我特别轻浮吧?”

就算自己明天就要挂了,也还是想给季二哥一个好印象。

季白抱着他,哄道:“不会,你没听过评书吗?圣上宠幸妃子的时候,禁军统领有时还在外面守着呢。”

他成功点燃了夏远的八卦之心,夏远睁大眼睛问:“这么厉害?不会守一夜吧?”

季白说:“就是守一夜,妃子走了也要守,总不能妃子走了就不保护圣上安全了。”他顿了顿说:“所以这种事,我二哥都见怪不怪了。”

夏远成功地被安慰到了。

两人洗完鸳鸯浴就去吃饭,只是这个鸳鸯浴洗得不太尽兴,打破了夏远的美好幻想,留下了小小的遗憾。

原因很简单,大家已经为他们推迟了开饭,他们总不能因为沉溺于情欲,让大家一等再等。

何况还要养精蓄锐,留足体力给晚上。

都是刚才太好色惹的祸。

不知道为什么,夏远一看到那个胖胖的厨娘,眼睛就一热。

他给大家轮着敬了一圈酒,又给厨娘夹了菜,才开始扒饭。

季白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菜都忘了夹,吩咐人单独拿了一个碗来,专挑他喜欢的菜,堆到碗冒尖才推到他面前。

夏远这才回过神来,开始扒菜,三下五除二扒了一大半,抬起头,见厨娘满脸慈祥地看着他,说:“合胃口吗?合胃口就多吃点。”

他鼻子一下子酸了,哽咽着说:“好。”

他从记事后,就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想到自己明天就要走了,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心中还是止不住难过,竟忍不住幻想,如果自己的母亲也是这么胖胖的,这么慈祥该多好。

季白悄悄握了握他的手,他吸了一下鼻子,感觉自己心里好受点了。

吃完饭后,大家散场。

夏远起身,迟迟不想走。

季白问:“怎么了?”

夏远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去抱抱厨娘。”

他接着说:“等你走了,我以后可能就吃不到她做的饭了。”

季白说:“想去就去吧,不用犹豫,我在这里等你。”

夏远追过去后,季二哥来到季白面前,扔给他一个葫芦状的小瓷瓶:“接着,你们晚上可能用得上。”

季白接住瓷瓶,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一堆药丸似的东西。他倒出一粒碾碎,只觉有淡淡的芳香,极其润滑。

季二哥说:“我也不知道你们要用几粒。这物无害,你们看着用便是。”

说着转身就走。

季白想,自己这个二哥,大概是天底下最不八卦之人了。

没想到季二哥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问:“好舒服,到底是有多舒服?”

季白斜眼看着他不说话,季二哥笑了笑,又走了。

两人回房后,季白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壶酒,两个酒杯,一个酒盘。

他的神色突然肃穆起来,夏远也禁不住紧张起来。

他斟满了两杯酒,递给夏远一杯,然后问夏远:“你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事情吗?”

夏远回答得无比麻溜:“遇到心爱的姑娘,马上跟她成亲。”

季白这才双手举起手中的酒杯:“天地在上,今夜我与夏远结为夫夫,执子之手,与子相伴。”

只此一夜,永世不忘!

夏远也学着他,双手举起酒杯:“天地在上,今夜我与季白结为夫夫,执子之手,与子相伴。”

两人引颈交杯,将酒一饮而尽。

之后被翻红浪,共赴云雨,直至精疲力尽。

至于是季白睡夏远,还是夏远睡季白,还是季白睡了夏远,夏远也睡了季白,那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了。

这一觉夏远睡得特别沉。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和季白两鬓染霜,骑着骏马奔驰在沙场上,后面跟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是他们的儿子。

醒来后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和季白都是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儿子呢?

他转过身,对上了季白的目光。

季白似乎早醒了,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目光深沉,捉摸不透。

他伸手搂住季白,问:“师父,干嘛这样看着我。”

季白问:“阿远,你会恨我吗?”

夏远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恨师父?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昨天,他抱到了胖胖的厨娘,又跟师父云雨了一夜,他觉得自己都快幸福死了。

他想,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幸福死的鬼吧。

季白叹了口气,吻住了他。

这时,门外又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季二哥的声音响起:“夏远,起床,你该跟我回宫了。”

夏远突然泪流满面。

原来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他还是舍不得这人世间,还是舍不得师父。

季白却放开了他,显得无比冷静:“阿远,走吧。”

夏远“嗯”了一声,起身抹了把泪,背对着季白说:“师父,我走了。以后你也一样,遇到心爱的姑娘——不一定是姑娘,以后你遇到心爱的人,也马上跟她/他成亲吧。我不会怨你的。”

季白淡淡地“嗯”了一声。

夏远不再看他,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季白等了一会,才出了屋子。

正好看到夏远跟着季二哥出门,步履坚定,不曾回头。

夏远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季白潸然泪下。

与此同时,在今日早朝上,萧景琰连颁数旨。

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萧宇郎罪状昭昭,冒充珣王,意图毒杀寡人,举兵谋反,嫁祸朝中大将,罪无可恕,判五马分尸之刑,游街示众后立即行刑。其余党羽清缴后一律严判,不予姑息。钦此

二、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扇门捕头夏远越狱逃跑、擅闯朝堂、满口妄言,按律当斩,念他乃是初犯、救师心切且平反有功,特动用免死令牌免他死罪。若有再犯,定当严惩。钦此

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六扇门捕头夏远实乃寡人胞弟,也即珣王萧景连,即日起恢复王爷身份,所有待遇按规例执行。钦此

四、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扇门总捕头季白忍辱负重、甘受污名、平反有功,然教徒无方,功过相抵。今西边守关副将有缺,季白忠勇节义,自愿前往,已得寡人应允,不日出发。钦此

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禁军统领季XX官复原职,大将军季XX平反有功,赏金千两,旗下官兵当月月俸按双倍发放。钦此

一个视频《让酒》,致我们亲爱的楼诚和衍生

少年心性岁岁长,何必虚掷惊和慌。朋友们,八周年快乐!还有492年,都不许跑~

明镜回来了。

她带着随行的仆人踏入明公馆的时候,明诚与明楼正急匆匆地出门。

“做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着急忙慌的!没看见我回来了呀!”明镜扯着嗓子斥责两个许久未见却连个招呼都顾不得好好打就走远的弟弟。

阿香喜气洋洋地过来帮忙接行李,明镜拧眉翻了个白眼后朝她感叹,“还是我的明台最听话!”

南田洋子切腹自尽了。

在特高科的一片废墟上。

干涸的鲜血氤渍在砖瓦碎石上,汩汩氲满了愤恨不甘。

一具尸体不算什么,一具淌了白花花的肠子的尸体也不算什么,在这个上海,在这个中国,在这片受尽折辱的土地上,有太多的中国人身首异处,死状惨烈。

天空阴沉沉的,铁网和木头轧织成的警戒线密密麻麻围......

天空阴沉沉的,铁网和木头轧织成的警戒线密密麻麻围住这一方土地,被风吹得凌凌作响,这个往日重兵把守的阴诡之地,空气愈发变得浓稠,士兵正在换岗,远没有往日的气势,仿佛鞋里灌了厚重的泥般脚步沉沉,不知是否是天气的原因,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甚至有些像城外墙角处躺靠的麻木饿殍一样灰败。

“日子不会好过了。”明楼站在窗边,边擦眼镜边虚眯着眼睛远眺,阴沉的天空下远处团团翠绿的叶芽在远处更为明显。

“从来也没好过过。”明诚叹一口气,双手握拳抵住蹙紧的眉心。

昨日截获的电报除了有暴怒的藤田对南田洋子的裁决外,还有他不日抵沪的消息。明楼和明诚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但现在还是齐齐沉默了。

杀死一个强大的敌人,就会迎来一个更强大的敌人。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保卫家园要走的,避无可避的道路。

沈杖藜要离开上海,他已经完成了他能完成的所有使命。

午夜,柳博芙将一个厚厚的牛皮文件袋和一封薄薄的信送到了被静谧与黑暗笼罩着的明公馆。

明楼书房亮起一盏小小的灯,他穿着睡衣戴起眼镜小心拆开那个被柳博芙随意扔到桌上的文件袋。引入眼帘的是一副大大的黑白照,穿着军装的藤田眼神犀利,穿透那片薄薄的纸与明楼对视。

明楼与那个即将会面的对手对视良久,修长的手指慎重地轻轻揭开那页脆弱的纸片,日后他也将如此揭过属于藤田在上海自负卑劣的侵略历史。

后面是沈杖藜用钢笔一页一页手写的资料,里面囊括了藤田的所有信息,分门别类细枝末节,一撇一捺如春蚕吐丝一般细细密密,最后一页收尾的句号像呕尽最后一滴鲜血一样怅然落下。

丝绸般静静流淌的昏黄午夜中,只有翻阅纸张的细碎声音。

信是沈杖藜写给明诚的,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字。

“愿君:

得偿所愿。

死得其所。”

为私欲得偿所愿,为信仰死得其所。沈杖藜希望明诚有个好结果。在这昏暗的乱世中,最难的就是有个好结果。

明楼与明诚一起仔细翻看完那本资料,又小心藏在暗室中。转身出来只看到明诚捏着那片薄薄的纸喉头翻滚,明楼默不作声地从书架上取出《诗话总龟》,又提笔写了一句“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折起塞入一个崭新的信封中。

他谨慎地变换了笔体,这是一名地下工作者时刻提在心头的觉悟。但明楼还是替自己的弟弟,自己的爱人,默默送别明诚那自己未曾参与过的青春年少中知己。

沈杖藜其实比起这荒芜乱世中的许多中国人更像一个君子。

君子爱竹,爱其中通外直,虚若怀谷。

明诚虚伪市侩的面孔背后最最良善最最挺拔,有人与明楼一同知晓这秘辛,明楼想让他带着这个秘密远走天涯,去到他们此生都到不了的地方。

柳博芙盖着报童帽躺在明楼书房的沙发上睡了大半夜,在天光初显如暗蓝色的波涛翻滚在天边时与明诚吻面道别。

“你也走吧。”明诚拍了拍柳博芙已经长的足够扎起来的头发。

柳博芙挥了挥里面夹了信的《诗话总龟》,“确实,我想和他一起走,他说他想去......”

“别告诉我。”明诚制止她。

柳博芙无奈地笑,“总之,我很感兴趣。等到无趣的时候我再与他分道扬镳。”

“明诚,如果在我去世之前我们还能相见,我愿你那时不用再这么谨慎。”

柳博芙消失在苍苍黎明中。

他们又齐齐消失在硝烟中的上海。

明楼和明诚在之后那段最幽暗的岁月中对这二人彼此保持着缄默。他们做彼此唯一的枪和光,将往昔磋磨成屡屡烟尘。

过了些许时日,是明楼的生日。

新政府要为明楼办生日晚宴,藤田白手套下冰凉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请柬,那是他亲手从明诚手中接过的,他用蛇信般的目光打量了明诚许久后说,“回去告诉明长官,我一定到。”

明镜对这个安排非常不满,在家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明长官现在好大的官威,连生日都不在家里过了,我看这家里也不必由我做主了!”

明楼哄了家姐许久无果,连续一周早上为明镜排餐布碟,俯首帖耳。又故意朗声安排阿香将家宴安排在生日前一天的今夜,让明诚一并喊了明台回来。

明诚嘴里囫囵地看着再次翻着白眼离席的明镜,悄悄撇着嘴角嘟囔,“活该!”

“你说什么?”明楼气没地方撒,把报纸拍到桌上,睁眼冲明诚发威。

“我说,大哥生日快乐。”明诚像猫一样笑得狡黠。

明楼眼光在他身上转了又转,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便起身边说,“留着今夜再跟我说罢。”

这不过是最最普通的一日。

明楼和明诚各自整理好了西装,一齐驶出明公馆去上班。从明公馆到新政府那条路又短又长,短到明诚感觉闭着眼都能开过去,长到这路途密密麻麻堆积了数不清的血肉,流淌着如河一样的鲜血,每开一米都觉得泥泞。

明朝如何尚未可知,他们总再不论聚散。

总想着要给这个故事结尾,现在终于续上了。但愿没有狗尾续貂。

几年前很想好好写几篇番外,讲讲沈杖藜和柳博芙的故事。现在竟然连结尾都这么久才写好。

另外有没有告诉我现在LOFTER怎么发涩啊,之前被吞的现在都不会补。

最后,大家有缘再见。

今天又到8.18啦!

亲爱的,祝你生日快乐!开开心心!

[图片]

庄恕向季白道歉的方式是在他的水杯上画个笑脸。季白表达翻篇的方式是在笑脸上补一个墨镜。1警局的人都知道,季白有个非常宝贝的保温杯,一年四季都和他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很多人猜保温杯里装的是什么,饱受季白折磨的新晋警员都猜里边是枸杞大枣一类的养生茶,李熏然猜里边是牛骨汤,毕竟天冷需要暖胃,大家甚至都暗戳戳的赌了一顿饭,就是没人去问。只有许诩一脸淡定地说,里边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杯子是喜欢的人送的,即使里边只装白开水,喝起来也是甜的。

一群单身狗咂咂嘴,许警官说的有道理,什么保温杯,分明是就是狗食盆,满满的一杯狗粮。

许诩不愧为专家,她说的确实很对,里边就是非常朴素的白开水。但是保温杯是庄恕送...

许诩不愧为专家,她说的确实很对,里边就是非常朴素的白开水。但是保温杯是庄恕送的,说是定情信物有点夸张,但确实是庄恕送季白的第一个礼物。那时候季白住院总是有战友给作为季白主治医生的庄恕很多零食一类的东西,希望他能好好照顾这个不听话的祖宗,后来庄恕也不好意思,就在季白出院那天买了个保温杯送给他。2庄恕和季白吵架了。其实也不是吵架。季白凌厉的拳风带着他西南战神的威武,本来无论是怼人还是打架,都是战无不胜的,但庄恕这个人是个闷油瓶,和他吵就像打一拳在棉花团子上一样,毫无反应,结论就是,他们两个根本就吵不起来。

这事儿起因挺简单的,说出来甚至有点幼稚。其实就是季白追捕嫌疑人的时候英勇无比,即使嫌疑人凶神恶煞,季白还是没伤一根毫毛地把他带回——但是,对嘛,万事总会有但是。在季白结案后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按着一般的剧情,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这个意外让季白自己都觉得离谱。

庄大白心情也很好,下了班他转转悠悠地去买了季白爱吃的水煮鱼,来犒劳他英勇无比的季大队长。结果就是,庄恕进门就看到季白换下来的T恤上有一条血道子,当时堆满笑容的脸就变得很难看。放桌子开饭,庄恕面无表情地把水煮鱼拖到餐桌的另一端,只把那盘可怜的干炒青菜放到季白面前,然后就自顾自地、颇有故意风范地大口吃着麻辣水煮鱼。季白像一只生气的大黑豹,非常不满意地用手敲着桌子以示抗议,凭什么不让我吃,我就要吃!但季白一伸筷子,庄恕就用各种方式挡住,最后庄恕吃饱之后,竟然当着季白的面把剩下的水煮鱼都倒进了垃圾桶。季白简直忍无可忍,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就跑出去下馆子大快朵颐了。

随后便进入了冷战,庄恕觉得季白不应该受伤了瞒着他,季白觉得就是一个如果不快点包扎就要愈合了的小口子没必要小题大做。4尽管季白跟庄恕在冷战,但他依然没有放弃那个水杯,大概是他长久的一个习惯了。庄恕在医院每天愁眉不展,凌远看着都头疼,趁中午人少,劝他赶紧去警局送饭灭火。

因为警局几个新人抓捕嫌犯有功,并且在行动中表现出色,季白履行诺言,请行动小队出去搓一顿,所以在中午的时候,庄恕拎着刚出锅的白糖糕、炸两,炸排骨和新鲜的牛奶草莓去警局的时候,整个警局都是空的。

门口警卫早就认识了这个总来警局的、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每次都笑眯眯的警属,所以庄恕一路畅通无阻。庄恕熟门熟路的走到季白的办公室,里边没有人,季白的工位也是空着的,庄恕有些遗憾,但又有些窃喜,这样就可以给季白一个惊喜了不是么?庄恕在季白桌子上铺了层过期报纸,把加餐都放在报纸上,在保温杯里灌满了从家带来刚榨好的、季白最喜欢吃的果汁。季白桌子上有一个便利贴,庄恕扯下一张,在上边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贴在保温杯上。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庄恕也该回去工作了,庄大白只能遗憾离开。

季白午休结束回单位的时候,门卫大爷就和他说那个医生刚才来过了,季白礼貌地感谢门卫,他回到工位就看到桌上来自他家庄医生的爱,最可爱的是,竟然在保温杯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圆圆的大笑脸。季白当然不傻,吵吵闹闹差不多就得了,给了台阶就要下。5庄恕今天下班比季白早,季白进门闻到咖喱牛肉的味道就不禁勾起嘴唇,是时候结束这场冷战了。季白随手拿起餐桌旁的黑色记号笔,在保温杯的笑脸上添一副酷酷的墨镜,温和的大笑脸瞬间变得很拽,一如季白本白。季白咳嗽两声通知庄恕他已经回家了,然后把加工过的保温杯放在摆在餐桌上最显眼的地方,仿佛在张牙舞爪地告诉庄恕:我,季白,原谅你了。

季白回卧室已经十分钟了,可恶的庄恕竟然看不到,或者说他看到了,竟然没反应?季白越想越生气,他甚至在考虑他和庄恕到底合不合适。

其实季白真是冤枉庄恕了,今天他下班早是因为陈绍聪评职称的论文马上就要截止交稿了,所以他求陆晨曦把庄恕替回家来江湖救急,因此庄恕从回家把牛肉下锅之后就一直在书房电脑忙忙叨叨地帮陈绍聪改论文。

“庄恕,给我冲杯咖啡!”“哦,好。”庄恕下意识地回答。

三儿从来不喝咖啡的,他还说过怕越喝皮肤越黑,庄恕在心里正纳闷,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所以,季白刚才,竟然理我了?庄恕一阵窃喜,急匆匆地从书房里出来,还没等拿咖啡,就看到保温杯上的笑脸被季白加了墨镜。庄恕并没有煮咖啡,而是把咖喱牛肉端出来,盛了两碗米饭摆在桌上,蹑手蹑脚地钻进卧室,在气鼓鼓地、故作镇定地、正在装看书的季白耳根处轻吻一口。“三儿,吃饭了。“6后来的故事也就顺理成章了。季白生性骄傲,庄恕也总是哄着他来,每次冷战时都好像约定俗成一般。庄恕道歉的方式就是在季白的保温杯上贴一个大大的笑脸。而季白表示翻篇的方式就是在大笑脸上画一个酷酷的墨镜,并且极其冷漠地喊一声:“庄恕,给我冲杯咖啡。”

——end——

8.18日更第18天

这个是去年的lof的一个梗,给调换了一下人物

昨天有个读者朋友说818想看甜的,那就这一篇吧,什么甜不甜,老夫老妻的日常罢了bushi

祝王猫生日快乐,祝他多拍戏少脱发,多进组少喝得醉哈哈~

第一百零四章(下)

他的直觉不会欺骗他,他想要找一个安全的依托点,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直接拉过几个特务挡在他的周围,而就在下一秒,一发7.62子弹打穿他左侧的一个特务的心脏,穿过他的肉体打进他的身体!人墙还是离他太近了,中正式的穿透力很强,即...

他的直觉不会欺骗他,他想要找一个安全的依托点,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直接拉过几个特务挡在他的周围,而就在下一秒,一发7.62子弹打穿他左侧的一个特务的心脏,穿过他的肉体打进他的身体!人墙还是离他太近了,中正式的穿透力很强,即便有人挡着,余下的威力依旧能够钉进他的身体,只是有些可惜,由于人墙改变了弹道轨迹以及削弱了威力,这颗子弹只是卡在了顾南鑫的肋骨上,并不能当场要了他的性命!

顿时现场血肉横飞,他底下人的高声叫嚷的时候,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他们暴露在敌人的火力范围之下,只能狼狈的四处逃窜,寻找隐蔽点反击。顾南鑫此时也是血流如注,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他的肋骨保护了他的心肺,只是子弹轨迹造成的空腔,以及卡在肋骨上的子弹如果不及时取出,后面的细菌感染也一样可以要了他的命。

他此刻的脑海里只剩下‘逃’这一个字,如果这条命没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他不能死在这里,他不能死在上海,他强撑着带着人不顾一切的逃离这里,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一发子弹的主人,并没有放过他,他还在这里,而他依旧处于死神的笼罩之下!

看到顾南鑫受伤,仓皇撤离的样子,小泉的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做掉他的好机会。如果此时小泉哲郎还有半分理智,他应该帮着顾南鑫打退来犯,把明台他们抓到才是正经事,这样不仅可以人赃并获,更能抓到反抗势力,一举数得。

可惜,此时的他已经疯了,他不在乎,他只想啃下顾南鑫的血肉,杀了他!叛徒没有资格活着!

带队杀到的正是夜莺他们,董言在传递完消息后迅速从现场离开,他的时机很巧妙,数方人马都还没到,他就已经及时脱离火车站范围,在外围看到大批赶到的特务和宪兵,顿感不妙,急忙去找夜莺汇合,求援。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黎叔和明台没有来得及脱出火车站,那里还有大批物资,他大约把黎叔他们的顾虑猜的大概,上线眼镜蛇迅速集结人手,第一要务确保物资运送,第二救出被困同志,第三打击敌人力量,削减敌人的核心首脑。

眼镜蛇的命令非常清楚且优先级也解释到位,执行任务的小队目标明确,他们人手不算充足,保证物资,救出同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能太过恋战。夜莺身量虽然娇小,而且常常坐在侦听室里,却是一个神枪手,她抬着那杆有些沉重的中正式,刚才给顾南鑫致命一枪的正是她。

他们没有选择继续追杀,在这里彻底送这个败类归西,朱徽茵恨恨的撇了一下嘴,这个垃圾活不了多久的,转头招呼董言,趁乱找到明台和黎叔他们才是首要之急。

夜莺很有大局意识,眼镜蛇十分信任她,冷静的头脑,沉稳的性格以及不输任何特别行动组队员的战斗力,当真是妇女能顶半边天。朱徽茵深知这一次任务意义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混乱已经造成,应该能给黎叔他们争取一个喘息的时机,他们要加快行动!

这边撑着这一锅粥似的混乱局面想要浑水摸鱼,接应对方,而因为顾南鑫的遇袭,在月台上的特高课及日本宪兵队立马摆出了阵型,守卫高木已经坐在那里的明镜。听见枪声的明镜也是一惊,虽然危险的情形她也遇见过不少,只是真的直面这种正规军的火力还是第一次。

“希望如此。”明镜并没有再看高木一眼,淡淡的回到。迅速调整好表情,没人能从现在明镜的脸上看出一丝情绪。

明镜内心是有些焦虑的,她不知道火车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定和这批物资有关,这批物资事关重大,她相信她的战友们能够达成任务。明镜紧紧的攥着捧着的骨灰匣,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在这个日本人面前漏了怯。

高木和明镜所在的月台还是相对安全的,眼下最危险的还不是那批物资,而是顾南鑫与小泉哲也。这本来应该是同一阵营的两人却在这个时候露出最锋利的獠牙,像是缠斗在一起的鬣狗豺狼,穷凶极恶的互相撕咬着,要致对方于死地,只有用对方的尸体才能让他们活下来似的。

顾南鑫在自己仅存的势力护卫下仓皇逃窜,他的伤势需要急救,容不得半点耽搁,没有人会比他更惜命,可是小泉哲郎却也带着自己的亲信绕路从旁杀出,显然是不怀好意。顾南鑫的直觉敏锐的提醒他,这个日本人应该不是来接应他的,而是来杀他的。

“不要停,冲过去!”他当机立断,对着自己的心腹命令!本来就像惊弓之鸟的一行人,更是直接抬枪,准备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小泉原本想着自己是日本人,总会让顾南鑫顾忌一下,然后伺机而动,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直接朝自己拔枪,想要硬闯过去!”

“杀了他,谁杀了他重重有赏!”小泉一惊之下也没片刻犹豫,立刻下令就地杀了顾南鑫,先把人杀了,之后的事情就算藤田家要追究也无可奈何了,死无对证,还不是任由他捏造过程,一条走狗而已。小泉狐狸般的眼睛里迸发出残忍而嗜血的光。

两边都不打算迂回逃脱,选择直接杀死对方,永绝后患!只是在火拼之前顾南鑫就已经身受重伤,否则就凭小泉这点子人还拦不住他的去路!顾南鑫的呼吸越发沉重而急促,他的生命随着鲜血的不断渗出而逐渐消失,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看似瘫在心腹身上,靠着别人勉强站着的顾南鑫,突然暴起拔枪射击,一气呵成!相比后起之秀比如明楼,比如阿诚,又比如明台又或者朱徽茵。也许他们都有非凡的神射技术,能够百步穿杨,能够一击毙命,然而这些都不能与顾南鑫相比,因为他们能做到的顾南鑫不在话下,而顾南鑫能做到的,没有别人能做到,他的枪法以不可思议而闻名……

瞬间三枪,都打在小泉哲郎的胸口上,一瞬间血流如注,这只日本的狐狸连惨叫都无,只看嘴里不断流出黑红色的血液,就当场昏死过去,出气多进气少了,这肯定是打穿了肺部,顾南鑫抬枪就没想让他活着,这三枪如果不是他现在手不稳,必定要他命丧当场!

剩下的在彩蛋里。

办公室什么时候在这边放了一面镜子?

阿诚直愣愣地盯着面前和自己十成十相似的脸,脑中发出了灵魂疑问。

他小心翼翼地上手,轻轻点了点面前人的衣领。

嗯……是真的。

阿诚被惊的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他扭头,看到了明家三姐弟扭曲的脸色,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出现了一个和自己长相酷似的人,且这件事整个明家人都知道。

再联想到昨日明楼奇怪的态度,一瞬间,阿诚什么都明白了。

方孟敖看着明楼,神色不善:“明先生,昨日您可不是这么说的,若不是我的人发现的早,恐怕他被你调出城了,我都还毫不知情。”

方孟敖眼底隐隐有着怒色,庆幸自己昨日留了个心眼,留了人手守在了明公馆附近,否则此刻阿诚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方孟敖眼底隐隐有着怒色,庆幸自己昨日留了个心眼,留了人手守在了明公馆附近,否则此刻阿诚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方孟敖的火气嗖的就窜上来了,他正想再多说两句,明镜突然开口了,“方先生,虽然我才回来,但事情大概已经清楚了。这里是办公的地方,不方便谈私事,方先生要是不在意的话,今天晚上来明家吃顿晚饭吧。”

方孟敖冷笑一声,“明家人说话还能算数吗?”

明镜起身,抬起下巴,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这件事是我弟弟的错,我在这里待他向你道歉,你可以放心,我明镜的话在明家还是管用的。今天晚上我做东,我们明家和方家坐下,好好谈一谈。”

明镜此人方孟敖是听过的,这位大小姐一向雷厉风行,虽然近几年她少在人前露面,但她说定的事情,即便是明楼也很难更改,于是方孟敖点了点头,“明小姐,我信你。”说完,他看向方孟韦道:“孟韦,我们走吧。”

“可是大哥……”方孟韦看着阿诚,依依不舍。

“不急在这一时。”

方孟敖拉着方孟韦离开了办公室,临走时,他看向阿诚,阿诚下意识地回避了方孟敖的视线。

方家两兄弟走出大楼,方孟韦才不满地开口道:“干嘛不带着他一起走,我还没跟他说上话呢。”

“这事急不得,我刚试探过他,他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是把小时候的事情忘干净了,我们现在在他眼里和陌生人无异,你要是立刻让他在咱们和明家人之间做选择,他十有八九会选明家。”

“他不记得是还没有和我接触,我们俩可是双胞胎,只要我们俩多聊聊,他肯定能想起点什么的,大哥,你让我跟他说会儿话嘛。”

“都说了别急。”方孟敖声音严厉了些,他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方孟韦的脸立刻拉了老长,他冷哼一声,直接开门下车,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去。方孟敖一愣,赶紧让司机开车追上,他摇下窗户道:“在别人地盘上呢,你有脾气咱回酒店发成不?”

方孟韦充耳不闻,而是拐进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狭窄,车根本开不进去。

司机停在路口,问方孟敖道:“还追吗?”

“能不追吗?那可是我祖宗!”话虽如此,但方孟敖心里也清楚,明家人无论如何是不会让方家人在自己地盘上出事的。方孟敖还要回酒店跟家里联系,于是他派了四个手下背后跟着,保证方孟韦的安全,还要提醒他晚上务必按时去明家吃饭。

那四个人一向是知道方孟韦脾气的,大部分时候方孟韦都是一个温和的人,但一旦他和自家大哥闹脾气,那就尽量躲远些以免被伤及。

方孟敖顺着台阶一路走,他也不认路,就是心里郁闷,哪里空旷就往哪里走,就在这时,一辆小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车上一个人露出了半颗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朝他挥手“方家少爷。”

方孟韦认得这个人,两人才见过,他惊讶地道:“明家小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方家兄弟离开办公室后,明台就守在窗前,一直看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方孟韦赌气出走,他便谁也没打招呼,自己开着车跟了上来。

他家阿诚哥虽然和大哥一丘之貉,经常整治自己,但这也不意味着明台愿意让阿诚离开。他是不知道明楼在纠结些什么,也不知道明镜打算如何,但他总得先来探探敌人的虚实不是。

明台对着方孟韦笑道:“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又有阿诚哥这层关系,干嘛叫的这么生疏啊,这样,你叫我明台,我叫你孟韦哥,如何?”

“好,明台。”方孟韦笑的浅浅的,看上去脾气特别好。

明台看着他的样子,愣了个神,喃喃道:“真是奇妙。”他家阿诚哥的脸上就绝对不会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表情。

“什么?”

“没什么,”明台道:“孟韦哥,前面有家咖啡厅,东西不错,我请你,咱们去那儿坐坐,怎么样?”

方孟韦只忧郁了一瞬,便点头同意,坐上了副驾驶。

明台一边开车,一边道:“后面那四个人是你大哥派来的?”

方孟韦有些吃惊,“我在家总听说明家把你宠的无法无天,现在看来,该教的一点没拉。”

明台耸耸肩,坏笑道:“你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

“有什么区别?”

“要是好孩子的话,我就把车开慢点,那四个人小跑着能追上。要是坏孩子的话,我就一脚油门踩到底,把他们全部甩了。”

方孟韦轻笑一声,“大部分时候我是好孩子。”

明台点点头,“明白了。”他立刻加速,靠着对地形的熟悉,轻松地将方孟敖派了的四个人甩了个干干净净。

方孟韦打开车窗,风关入车内,将二人的头发吹乱。方孟韦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开心了几分。

到了咖啡厅,明台二话不说直接包场,老板是认得明小少爷的,于是立刻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咖啡厅里的其余客人,带着明台和方孟韦做到了窗边的卡座上,这里视野开阔,位置好极了。

在看向方孟韦的时候,老板神色尤为恭敬。

方孟韦道:“这边的老板好像很怕我。”

“不是怕你,是怕阿诚哥。”

方孟韦好奇地问道:“阿……阿诚很可怕吗?”

“对这家店的老板来说,当然啊,”明台指着大门一出痕迹道:“看见那道印子了吗?那就是阿诚哥当年和人火拼时留下的,我记得好像是为了抓间谍,那场面可吓人了,差点没把这家店夷为平地,老板当时腿都软了。”

方孟韦道:“那他可真厉害。”

明台试探地问道:“阿诚哥小时候什么样啊?”

方孟韦笑道:“你这是想套我的话啊。”

明台也不和他装,“你上我的车,答应和我喝咖啡,不也是为了打听阿诚哥的现状吗?咱们俩各取所需,不好吗?”

方孟韦点头道:“好一个各取所需。”此刻,咖啡也端上来了,老板还附送了一盘曲奇和两碟小蛋糕,之后老板便退了出去。

“他不叫阿诚,他叫方孟祎,他比我晚出生六分钟。”方孟韦说着,还用指头在桌子上比划着写下了这三个字,“他从小就很好强,小时候堂哥说他不能爬树,他就硬是爬到了三层楼那么高的树上。堂哥说他爬上去了下不来,他就嘴硬说上面风景好,他要多看会儿,后来还是大哥来救的他。”

“阿诚哥还有这种事呢?”明台听的开心,“他刚来明家那会儿,干什么都怯生生的,只有揍我的时候最精神。那当时他是怎么走丢的?”

提到这个,方孟韦的神情有些落寞,“我家那时候有点乱。”

方家内斗是出了名的。

其实每一个割据势力或多或少都会遇到类似的事情,当初打天下的功臣们现在开始要求待遇,要求权力,甚至这些权利逐渐盖过了主上。明家同理,这些年明楼为了削弱汪、韦等家族的势力,费了不少心神。

但方家有些特殊,方家内乱出在分家本家之争。

方孟韦继续道:“我父亲兄弟姐妹多,这些堂叔伯堂婶们各个都是有实权的,当年五堂叔将我和孟祎骗了出来想以此威胁父亲退位,上车之后孟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比我聪明也比我勇敢,一边和堂叔周旋,一边趁他不备,把我从车窗户边上推了下去,他自己想跟着跳车时,被车上其他人抓住了。我那时小,摔这一下还挺严重的,胳膊和腿都骨折了,五堂叔害怕追兵追上他,来不及下车把我抓回去,只能先跑,后来我在床上躺了小半年,所以具体情况知道的不多,只从保姆的嘴里断断续续听到点消息。

五堂叔为了能够成功绑架我和孟祎,竟然和土匪合作,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五堂叔和土匪们窝里斗了起来,最终大哥他们在城里一处垃圾堆里找到了五堂叔的尸体,孟祎的下落还是不明。大哥几乎出动了所有能出动的人手在城里搜索,但是一无所获。

后来那伙土匪又来信了,说是要赎金,只要拿了赎金,就把孟祎还回来。大哥的意思是先给赎金,可其他堂叔堂伯们却不愿意,他们认为一旦给了赎金,那么全天下的亡命之徒都会盯着他们方家人,用同样的方式绑架要赎金。土匪要的数额太大了,父亲自己拿不出,想要动方家的钱就必须得堂叔堂伯们点头,可他们铁了心不同意,父亲也没办法,只好下令强攻。最终土匪虽然剿灭了大半,但还是有一部分残存的势力逃了出去,连带着孟祎也被带走了。

我父亲是一个仁义的人,他总是喜欢讲道理,总是想要帮衬亲戚,最后等到自己要亲戚帮衬时,才发现这些亲戚已经成了蚂蝗,只想扒在他身上吸干净他的血肉。此事之后,父亲有些一蹶不振,这让我大哥更生气了。

我大哥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他平日里就对父亲耳根子软感到不满,这件事之后,他明白权利一定要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行,于是等他成年后,他就用尽了一切办法,把叔叔伯伯们全部都架空了,这期中手段其实挺残酷的,具体的我就不说了。”

明台点点头,方家人的内斗他多多少少从王天风那儿听到过几嘴,王天风的评价是,方孟敖手上自家人的命恐怕比外人的还多。

那个时候明台只觉得方孟敖可怖,现在看来,他倒也能理解方孟敖铁血手腕下的心酸。

越是亲近的人,伤人才越狠。

方孟韦接着道:“大哥上位之后,就继续派人去找孟祎,但他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因为害怕太过高调反而会害了孟祎的性命,因而他只敢派自己的亲信,假借着做生意的名头偷偷去各地走访。但前几年还是战争时期,我们的人很难进入到别的城里,即便进去了,也不方便传递消息,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成间谍,所以一开始找人的行动推进的非常艰难。那会儿也有不少人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孟祎早就……但大哥坚持,那会儿他已经在家里说一不二了,所以也就再没人敢在他面前劝他放弃。

说到这儿,方孟韦停下来。

明台听的正入神,他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方孟韦笑道:“然后我们就来接他了啊。”

明台知道里面有点事情方孟韦没说,他道:“你们在接阿诚哥前,可先给我大哥喂了个枪子儿吃。”

“哦,那事儿啊,”方孟韦耸耸肩膀,“是大哥下的令,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我大哥做事都是有原因的。”

明台突然想到了明楼和阿诚不清不楚的关系,瞬间明白了方孟韦崩明楼的用意,他呲着牙道:“老实说,他倒还真有合理的动手理由。”

“啊?”方孟韦惊奇。

明台摇摇头,大哥阿诚哥这事现阶段属于不可外扬,至少不能扬到方家人面前,他又道:“那你们这次来是想接阿诚哥走?”“那不然呢?我们找了他很多年了,为的就是终有一天可以团聚。”

明台不说话了,方家找了阿诚十几年,这十几年中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绝望,多少次空欢喜,现在总算是找到了,明家人凭什么让人家放手。兄弟相认,亲人团聚,是这个世上在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明台喃喃道:“可是我大哥绝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方孟韦有些上脾气了,“凭什么?孟祎对于明楼先生来说不过只是一个秘书,一个仆人,没了他,还有更多更优秀的人可以顶上。”

明台抬头,认真地道:“阿诚哥是大哥的臂膀,是他的手,是他的心,他的肝,他的肺。你们以为阿诚哥只是他的秘书、仆人,可有可无,但其实你们是要生生将大哥劈成两截,再把另一截拿走。孟韦哥,阿诚哥在我家绝不是仆人,也不仅仅只是一个秘书,他也是我们的家人。”

“可我听说,他称呼明楼先生和明镜小姐时,用的都是先生和大小姐,如果你们当真把他当成家人的话,为什么他不跟你一样,叫大哥大姐呢?”

“我不知道。”明台老老实实地摇头,“他小时候也是叫大哥大姐的,后来有一天突然就改口了,大姐说过几次,见他执拗,也就没再劝。”

“那明楼先生呢?他什么态度?”

明台耸耸肩膀,“我大哥出了名的喜怒不形于色,他不说出口,谁都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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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开新坑,还是凌李哈哈

期盼这次真的是短篇,收住我喜欢敲废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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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们医院看上一个人。”李熏然进了家门,沉默了一会儿才跟赵启平说。

赵启平把眼从笔记本屏幕上拔下来,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接了杯水:“谁啊?”李熏然表情严肃地换拖鞋,也没搭话,赵启平开始怀疑自己对“看上一个人”这句短语的理解。

“犯罪嫌疑人啊?”赵启平端着杯子凑过去问他,李熏然耙了耙头发一脸不解:“哪能啊,正经人。”赵启平看他伸手要拿水果吃,赶着他先去洗手:“那你这......

“犯罪嫌疑人啊?”赵启平端着杯子凑过去问他,李熏然耙了耙头发一脸不解:“哪能啊,正经人。”赵启平看他伸手要拿水果吃,赶着他先去洗手:“那你这个表情?。“

李熏然低着头,手洗得飞快:“因为,事情大条了,这个人,是男的。”

赵启平无语,两人一对视,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对大眼睛,仿佛两台车的氩气镁光大灯对照,赵启平率先把远光灯关了。

“到底还是走了弯路。”赵启平拖拉着腿回原位:“我怎么跟姨妈交代?”

赵启平和李熏然,姨表兄弟,小赵大一点,腆为哥哥,李熏然年纪小点,警校毕业后来潼市做警察。潼市房价和租价让不少年轻人望而却步,为了生活质量高一点,干脆,两兄弟一起租间小三室分担房租。

李熏然揉了揉脸:“你的事儿我也没法和姨妈交代,我们彼此彼此,组成秘密联盟。”

比起李熏然多年来神经大条,赵启平倒是很早就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了,自打解锁了属性之后,小赵医生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偶尔粘身。本来和李熏然年纪相仿,也知道他接受度高,从开始赵启平就没拿这种事儿瞒过他,今天这一看,到底组成一对gay兄gay弟。

今天这点论文怕是写不成了。赵启平合上电脑:“说说吧。”李熏然被这三个字一震,立刻坦白从宽:“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今天我本来是去附院体检来着,碰到有人医闹,我就上去制止了一下。”

赵启平耐心地听他场景还原。

市局每年按支队在附院组织体检,今天轮到刑警支队,李熏然拿着体检单走进附院的门诊大厅,往常附院大厅就熙熙攘攘,今天更是吵闹得紧,李熏然在导医台拿自己的体检号牌,正看见一个医生被人追着从连廊跑出来。

职业敏感让李熏然觉得不妙,他放下手里的袋子冷静地观察着动向,跑出来的小医生喊了一句救命,李熏然拔腿就跑,但有人比他更快,一个个子挺高的医生率先挡在了惊慌失措的同事身前,李熏然本想停下,但追人的突然从袖口里抽出挺长的匕首。

“小心!”李熏然眼看匕首要刺在高个子医生身上,他上前抱住他,一脚踢在闹事者的手腕上,匕首被踢得老远,闹事的人也被医院保安控制在地上,只有他还抱着高个子医生一时没松手。

李熏然看看对方,好帅!只是现在他脸色苍白,额迹汗涔涔的,李熏然无暇顾及他那点绮思,他以为对方中了刀,赶紧上上下下检查。被救的小医生也上前来搀住他:“院长,您怎么样?”院长咬了咬牙:“没事,老毛病,胃疼而已,你没受伤吧?”小医生摇摇头,院长又看了看他的手:“手有没有受伤?”小医生又摇头,院长挣扎着站起来:“外科医生手最重要,没事就去工作吧。”

“所以你看上小医生了?”赵启平喝了口水,“外科,嗯,外科医生多得很,你这个范围有点太大。”

李熏然挠了挠侧脸:“那个,我看上你们院长了。”

“谁?你说谁?”赵启平差点呛到,“凌远吗?”赵启平在内心根据李熏然提供的线索按图索骥,高个子,胃疼,关心过同事又立刻赶人去上班。赵启平打开附院小程序的挂号界面,点开肝胆外科专家的头像,“是他吗?”李熏然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院长的小头像眉目英挺,放大后高糊的画面下仍然帅得像颗石膏头像。

“是他。”李熏然看了一会儿,在自己手机上打开小程序,偷偷把凌远的照片保存了。

“熏然,弟弟,我觉得,这座高峰你还是别爬了。”赵启平递给李熏然一个橘子:“我们院长,哎,医院里好多人叫他冷面煞神,知道为什么吗?”李熏然挺乖地剥了吃:“为什么啊?”“他一来就开始医疗改革,要求医护人员服务化,住院时长大幅缩短,为了搞医疗资源分流,建了个杏林分院。”赵启平喘口气,等着李熏然把橘子递到他手上一半。

“听起来挺好的,是个有想法又肯干的人啊。”李熏然拒绝把橘子给他,赵启平只得道:“上面是文献综述,我的论点还没说到。多少人都反对,这位大独裁者一点没听,跟他关系好的劝谏,叫他板着脸说教一顿,跟他关系不好的几乎都在背后骂他,他知道了也不在乎,不顺应改革的基本也都该处置处置,该劝退劝退。这个改革差不多是他自己力排众议一个人撑到现在的,附院没几个人不怕他。”

“是吗?我觉得他还挺温柔的,这样一听,几乎有点可怜了。”李熏然无意识地搓搓小头像,赵启平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有点沦陷,摇摇头:“我们院长给你开了什么药,让你迷成这样。”

药。李熏然看院长这么痛苦,便问道:“有药吗?你这胃疼看起来太难受了。”凌远半靠着他,右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几下,弄弄擦擦,随身好像携带了不止一板药,李熏然干脆替他找,他自己从小肠胃也一般,找胃药也算驾轻就熟,替他挑出一板:“是这个吧?”

凌远敏锐地察觉到了:“下午是不是不太方便?”李熏然笑笑:“是,不然就算了吧。”凌远问他:“明天有空吗?”李熏然又摇摇头:“算了,我还挺健康的,不然下次再说吧。”凌远看看手表,又打开手机查了下日志:“体检还是要做,走,我带你去。”

“彩超做了吗?”赵启平看看李熏然的肚子:“没做我明天给你安排一下。”李熏然点点头,笑道:“做啦,你们院长亲自安排的。”

赵启平揉了揉睛明穴:“他带你插队?”李熏然笑嘻嘻的:“他带我去了杏林,享受了一下杏林的高级彩超。”

凌远领着李熏然下楼开车,李熏然本来想开自己的,凌远却说开他的方便些,李熏然上了凌远沉稳的大商务:“这车的坐感真好!”凌远笑笑,体贴地让李熏然再把座位往后移,李熏然闻言照做,释放了他那双大长腿,果然舒适加倍。

凌远说完后,李熏然没反应,便微微侧头看他,正撞上李熏然硝子一般莹莹闪闪的眼睛,两人一对视,李熏然做了亏心事一样抓紧移开目光,凌远眯着眼睛笑得像个方括号:“杏林的彩超出结果很快,设备也比较好,体检要按时做,很多病要及时发现及时治疗。”李熏然点点头:“你的胃还好吗?刚才那么痛,真的有点严重啊。”凌远缓缓收了笑容:“嗯,还好,吃过药已经好多了。”

李熏然收敛了一些,一直到做完彩超,李熏然站在角落用绵纸擦脖子和腹部,凌远礼貌地敲敲门:“已经结束了吗?”做彩超的医生站起来:“院长,已经做完了。”凌远走进来凑在屏幕前:“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大体来说挺健康的,就是胃不太好,慢性的浅表性胃炎。”医生指指屏幕的画像,凌远蹙着眉看,看两眼屏幕,又扫两眼李熏然。

李熏然突破了恢复期的障碍后,开始量变到质变,突飞猛进地好转。自主意识一强,他就开始自己给自己加练,希望快点出院减轻家人们照顾他的压力。

李局长和李夫人看他身体恢复的不错,跟凌远商量想给李熏然联系个心理医生做做心理咨询,评估一下恢复情况。凌远蹙着眉考虑一阵:“叔叔阿姨,我觉得这事儿得跟熏然商量一下。”两位老人一阵沉默,三个人都知道李熏然对心理医生的抵触,自打发生了香港的事之后,李熏然一听到心理医生这四个字就开始不自知的紧张。谢晗该死,利用心理暗示伤害过李熏然之后还用上心理医生强化他对心理学的恐惧,几乎堵死了李熏然恢复的道路。

凌远隔着玻璃看看李熏然,护士正给他...

凌远隔着玻璃看看李熏然,护士正给他拔针,李熏然眼睛没离开过屋外的三个人,看见凌远微笑着回望他,李熏然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其实,从熏然受伤之后,我一直在了解心理学,熏然这个属于创伤性应激障碍。”凌远对李家夫妇说。李局长点点头:“我也查了一些内容,但是熏然看起来这么开朗,我总觉得有些症状,不是很对得上吧?”老人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会有精神上的疾病,看着儿子恢复后好像从前一样开朗活泼,两人对着百度一条一条的排除。

凌远叹了口气:“熏然太懂事,他不愿意叫我们知道他不好。但是从我们出来讲话那刻起,熏然就一直在看着我们。原来熏然睡眠质量多好,现在他夜里容易盗汗惊醒,对窗外的声音特别敏感,这周我给他买了一些降噪耳塞,戴上之后好多了。他最近这么着急地做康复,其实也是因为他特别焦虑,好像非常怕我们太辛苦,急于证明自己已经好了。”

李局长揽着李夫人,小声宽慰她,李夫人自己擦擦泪,向着凌远笑了一下:“小凌,谢谢你,这次如果没有你,然然不知道……”她说着哽咽一下,凌远握住她的手拍拍,李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现在然然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我和你叔叔也不敢说他是不是能完全康复,小凌,我们不敢要求你一直陪着然然,如果你,如果你想另外找一个更好的omega……”

“阿姨,叔叔,我不会找别的omega,其实这个话我现在跟您说不知道算不算趁人之危,我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与您家无法相比,但我真心喜欢然然,我想请求您和叔叔把然然交给我,希望您和叔叔能同意。”凌远把手放下,很认真地看着李家夫妇,他的眼睛对结果的宣判看起来又期待又紧张。

李局长和李夫人激动地一人拉住凌远的一只手,李局长看看老婆:“我和然然妈其实一直对他找个怎样的人没有要求,只希望他能对然然好,让然然能一辈子健康快乐,小凌,我们能看得出来然然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开心,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们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高兴还来不及。”

凌远一直笑着点头,两位老人放了手互相宽慰。李熏然拔了针,在床上坐不住,凌远赶紧推门进去找他。“你们三个,背着我密谋什么呢?”李熏然抱臂看他,一副坦白从严,抗拒更从严的模样。凌远摸摸他的头:“讨论我怎么嫁到李家。”李熏然两眼放光:“真的假的,你过了明路了?”凌远点头:“算是过了,岳父岳母看我可怜没难为我。”李熏然翻了个白眼:“刚才还说怎么嫁到我们李家,现在就岳父岳母了,罚你给我削个苹果。”

凌远捡了个最大的,给李熏然露了一手“削不断”:“然然,我最近,在学心理学,想去考个心理医师证。”李熏然点点头:“嗯,好事,去学吧。”凌远把苹果一块一块劈下来喂他:“以后我做你的心理咨询师怎么样?”李熏然鼓着嘴巴嚼苹果,半晌吃完:“好啊。”

“那我们从今天开始行不行?”凌远举着苹果等他。“行,怎么开始呢?”李熏然拢拢自己的头发。“先从,你想要什么就说什么开始怎么样?比如,如果你害怕什么,就跟我说你害怕。”凌远认真地看着他,李熏然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我没害怕什么。”“然然,我知道你就是这么勇敢,但是如果晚上你想让我开着一盏小夜灯睡,我不会改变对你勇敢的评价的。”凌远笑着捏了他鼻子一下。

李熏然清清嗓子:“那你开着吧,还有,如果我想夜夜和你一起睡,不算是不勇敢吧?”“当然不算了,这是我自愿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凌远拍拍床:“哪天你要是不愿意了,我就去找爸妈评评理。”李熏然嘎嘎怪笑:“老凌,我会好起来的,你等着吧,一定会!”凌远吻吻他:“我就没有哪一天不相信。还是那句话,你要注意安全我的同志,不要着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李熏然点点头,凌远看看他的眼睛,知道这回他算是听进去了。

前后一个多月,李熏然终于能出院,局里重要领导亲自来看他给他送慰问,李熏然穿着挺括的警服被簇拥在人群中接受采访,凌远跟李熏然领导们沟通过,希望他接受采访时不要讲具体案情,只说恢复情况和致谢发言。警局领导们都知道李熏然的情况,与媒体沟通的时候已经讲清楚,由别人在其他地点对具体案情进行介绍。

李熏然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这次鲜花食人魔案,牵涉了很多受害者,很多家庭都受到了极大地创伤。这是一次对omega性别的针对性作案,作案者手段残忍,行为恶劣,利用心里催眠、物理伤害等方法击垮受害者心理防线,以达到他想摧毁omega性别的成年人作为一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独立人格的目的。”

凌远听到他的讲话,焦急地原地打转,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没沟通到的记者等着从李熏然嘴里挖独家新闻,他想冲上去把李熏然抢下来,不愿意叫他一遍遍面对这些事。

凌远看着他,李熏然熠熠发光。

没有人问案情,是李熏然自己想说的,这是他转过头去直面黑暗的第一次尝试。原来他不敢听不敢看,生怕深渊吞噬他进去不再把他放出来。但是现在,他有灯塔了。

李熏然看看凌远,我哪怕在黑暗的海上航行,也知道港口在哪了。

凌远觉得脸有点痒,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流泪了,李熏然走过来紧紧把他抱住,吵着要喝招牌汤。

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呀小英雄。

无限春风来海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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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气氛到了不完结好像不太对哈哈哈。下面会写番外的,要解决一下小橘子的问题~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本来文笔不大好没想写这么长,但是没想到越写越多,搞到最后竟然写了4w+。

李熏然发帖的梗是小伙伴想出来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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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X赵启平)分手(三)

季白觉得不对劲。

连续第四天了,他一进病房门,赵启平就雷打不动地坐在李熏然的病床边,看到他来才闪人。

就像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赵启平还搁这杵着呢,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啥药。

莫非是看上了李熏然的美色?

不行,他们然然正直大好青年一个,可不能被这家伙霍霍了。

赵启平看到季白来了就打算开溜——虽然他立志拯救大好青年,但还是挺识趣的,当电灯泡招人烦多没意思。

他丢下一句:“你来了,我走了。”一阵风似...

他丢下一句:“你来了,我走了。”一阵风似地掠过季白身边,出了病房门却收到一条短信:“在你家附近的咖啡馆等我,有话跟你说。”

这是命令???

在赵启平的印象中,以前的季白可不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现在这么嚣张,真是长出息了。

他直接按了锁屏键,将手机揣进了兜里,扬长而去。

季白发完消息,瞟了一眼李熏然床边的垃圾桶,里面躺着一堆红艳艳的虾壳。

他走到床头,一边收拾饭盒一边问:“今天感觉还好吗?”

李熏然说:“还好。”

季白问:“我送的饭菜不够吃吗,所以你还点了外卖?这虾是哪一家的?”

“哦,不是。”李熏然赶紧解释:“本来是够吃的,但是赵医生说我要补充营养,所以每天带了一个菜来给我加餐。”

“每天?昨天是什么?”

“红酒焗牛肉。”

季白心想:赵启平你可以呀,为了追男人,连压箱底的功夫都拿出来了。

李熏然忽然忧心忡忡地说:“三哥,你和赵医生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季白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李熏然说:“我看网上说,医生态度越好,就说明病人病情越重。赵医生天天陪着我,态度那么好,还给我带菜,是不是要我多吃点好的?”

季白的视线转向李熏然,只见他脸上惶恐的表情一点也不像装的。

看把孩子吓的?

季白走过来拍了拍李熏然的肩:“没有的事。网上看病,癌症起步,你少胡思乱想。”

李熏然说:“那赵医生对我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季白心想: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想泡你。

嘴上却说道:“他除了当医生不错,很多想法都奇奇怪怪的,你离他远点。”

李熏然问:“那赵医生要是带菜来我还吃不吃?”他小声补充了一句:“那个红酒焗牛肉还挺好吃的。”

季白看着李熏然那恋恋不舍的眼神,心下了然。

有谁会不爱赵启平做的红酒焗牛肉呢?

他干脆地说:“吃,不吃白不吃。”

李熏然听到这句话,嘴角的笑意没掩住,随后表情又转成忧心:“三哥,我真没事?”

季白安慰他:“真没事,你要实在不信,就去懂乎匿名提个问,有大把的人会告诉你,网上的这些说法有多么不靠谱。”

李熏然说:“哦。”

季白走进咖啡馆的时候,看到赵启平还坐在过去最爱的位子上,靠窗品着一杯咖啡。

人模狗样,倒挺像一幅画的。

他径直走到赵启平对面坐下,说道:“没等很久吧?”

赵启平说:“我在喝咖啡,没等人。”

服务员走过来,季白点了一杯冰美式,又看了一眼赵启平的杯子,说:“再续一杯焦糖拿铁。”

赵启平这才问:“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季白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想追李熏然?”

嗯,这个口气???这是要向情敌宣战???

赵启平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笑道:“只许你追,不许我追?”

季白说:“李熏然是直的,弯恋直没有好下场。”他盯着赵启平说:“我知道你也许有信心把他掰弯,但我不希望你这么做。熏然人很单纯,他可以简简单单地活着,不用走我们的路。”

服务员端来了两杯咖啡。

赵启平又喝了一口自己最爱的焦糖拿铁,才问:“既然弯恋直没有好下场,你又不想掰弯他,那为什么要喜欢他?你打算苦恋到底?”

季白说:“难道不能是同事之间的喜欢?我不像你,看到漂亮男人就想追。”

赵启平问:“真是同事之间的喜欢?”

季白说:“是!”

赵启平低下了头,直到嘴角都笑累了,才抬起头淡淡一笑,说:“行,我不追他了。”

保护单纯小直男人人有责,他和季白也算殊途同归了。

季白听了这句话,不再说话,不紧不慢地喝着手里的咖啡。

赵启平却探身凑了过来,说:“不过有句话你说得不对,我什么时候追过人了?我俩当初在一起,难道不是你追我?”

季白抬起头,跟赵启平四目相对,只见赵启平双手撑在桌上,看着自己,眼泛桃花。

季白错开视线,说:“那时候年少无知。”

他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冰美式,起身说道:“对了,熏然很喜欢吃你做的红酒焗牛肉。你就算不追他了,也可以做给他吃,这个没关系。”

赵启平坐了回去,往柔软的座椅靠背上一靠,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季白:“你想吃吗?我多做点?”

季白说:“不用,好意我心领了,你做他那份就好。你慢慢喝,我先回家了。”

赵启平看着在柜台结账的季白,只觉得这人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一逗就脸红的纯情小警察了。

脾气又臭又硬,还爱损人,也不知道哪里招人喜欢?

赵启平轻轻叹了口气,用食指在桌上画了颗大大的心。

李熏然最终听了季白的话,在懂乎匿名发了一篇帖子:

“标题:我最近住院,主治医生对我特别好,我是不是得了绝症?”

正文:事情是这样的,我最近受伤住院了。主治医生对我特别好,看到我就温温柔柔地笑,每天陪我聊天,还天天亲自下厨做菜给我补充营养。我看到网上说,病人病情越重,医生态度就越好,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医生怕我受打击,所以没告诉我?另外,我的同事平时对我很严厉,但是我住院的时候他也对我特别好,天天给我送饭,会不会是另一个信号?”

帖子发出去没一会,热度就猛涨。高赞回答清一水都是:

“别害怕,主治医生肯定是想追题主。”

“啊,好甜,主治医生帅不帅,我要看后续!”

“不会主治医生和同事都喜欢题主吧?”

……

这些回答看得李熏然满头黑线,他想广大网友肯定有误会,于是更新了帖子:

“补充:虽然主治医生和同事都很帅,但是他们都是男的,本人也是男的,他们肯定不是想追我,大家请不要误会。”

回答立刻炸了:

“题主是大直男还是钓鱼?”

“男男也有爱情的好吗?”

“亲自为你下厨,天天送饭,你还说不是想追你?”

李熏然感觉自己脑袋都被这些回答吵得嗡嗡的,快速翻下去,终于看到一条清新脱俗的:

“匿名用户:不用担心,也许你的主治医生对你这么好,只是不希望你被你同事拐跑。他喜欢的其实是你的同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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