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有他们能赞美,那些创造他们的日子的人
用鳍和蹄,用翅膀和甜蜜的毒牙
总是袭击一个名字里的自由和神圣。
在麦尔维尔墓前
常常在波浪下,离这座暗礁很远
他看见淹死者白骨的骰子遗留
音信。他注视它们的点数,
在灰暗的海滩上拍打,很模糊。
沉船飘过,没有钟声,
死亡慷慨的花萼归还
零散的一章,青灰色象形文字,
不祥之物缠绕在贝壳廊道里。
然后,在巨圈环绕的风平浪静中,
它的鞭笞施着魔法,怨恨和解了,
霜冻的眼有过那升高的祭坛;
沉默的回答爬过群星。
罗盘、象限仪和六分仪,不再
筹谋更远的潮汐……蔚蓝的峭壁高处
挽歌不会唤醒水手。
这个传说的影子唯大海存留。
卡门的波希米亚舞曲
蜿蜒曲折地穿过房间
在香烟的烟舌上,——
悲哀而自豪的大提琴音调又恢复了
充满希望和遗憾的行板。
绚丽的孔雀从墙根火盆里饮水,
就像喝苦艾酒的女人们浑身发抖
随着喀耳刻大厅碗里闪烁的蓝光。
她们的棕眼睛变黑,变成蓝水滴色调。
行板随着渐强的开始颤抖,
又在每个人心头烈火的诞生中死去。
挂毯透过裂缝露出一根手指
轻柔地牵拉;——音乐跟随着暗示。
一场清扫,一片破碎,一个唱诗班
野蛮的幻想令人不安。
脉搏在耳中,心更高,
透过凡人的眼睛伸张去看。
卡门!叉腰的手臂,冒烟的眼睛;——
卡门!唤起希望和哭泣的眼睛;——
卡门旋转着,音乐也旋转着,沉落着。
“卡门!”敬畏发自烈酒烧灼的唇。
终曲在寂静里离去,以重新梳理
弯曲的翅膀,卡门在幽暗中招展
飒飒作响的棕色织锦,缀着旧流苏:——
酒客们也离去,小灯在颤动。
早晨:穿过雾蒙蒙的城门
一辆吉普赛马车摇摇晃晃,横冲直撞。
有些人仍梦见卡门神秘的脸
黄,苍白,像古代花边。
卓别林式的
我们将做出温驯调整,
满足于这样随意的安慰
就像风,存放在滑动的
过于宽大的口袋中。
因为我们还能爱这个世界,发现
台阶上一只猫咪饿得奄奄一息,并知晓
从大街的狂怒里为它寻找庇护所,
或藏在温暖褴褛的肘部。
我们将侧跨一步,对最后的傻笑
玩弄那必然的拇指的厄运
朝着我们,慢慢擦破它揉皱的索引,
面对呆滞的一瞥,何等天真,
何等惊讶!
然而这些美好的崩溃,比起柔软藤条的
单脚尖旋转,更不像谎言;
某种程度上,我们的葬礼并非事业。
我们能逃避你,和心外的一切:
如果心活着,该怎样将我们责备。
这种游戏强迫傻笑;但我们看见
孤寂街巷里的月亮
从空垃圾箱里造出欢笑的圣杯,
透过所有快乐和寻找的声响,
听见野地里一只猫咪的叫声。
放逐
自从握过你的手后我再也没触摸到快乐,
不;自从告别后我的唇也没笑过。
在那天,距离又在我们之间
扩展无言,如一只打开的贝壳。
虽然饥饿而孤独,爱依然长存。
每夜一只鸽子的翅膀紧贴我心房
带着涌动的温柔,约会戒指中
安放的蓝宝石,却已磨得更明亮。
恐惧
这位主人,他说一切很好
薪柴烧得亮堂堂;
食物散发温暖诱人的香味,
却在窗上舔舐着黑夜。
把木头堆起来……把你们的手伸给我,
朋友们!不,这不是害怕……
但拥抱我……我听见某个地方需要……
而且在窗上舔舐着黑夜。
遗忘
遗忘像一首歌
摆脱了节拍和韵律,徘徊着。
健忘像一只鸟儿,它的翅膀协调一致,
展开却静止,——
一只鸟儿,不倦地乘风而行。
遗忘是夜晚的雨,
或林中老屋,——或一个孩子。
健忘是白色的,——白如枯萎的树,
它会使女巫骇倒在预言里,
或把众神埋葬。
我能记住许多遗忘。
屋内
它散发出一种羞怯的庄严,
这盏灯照亮我们可怜的房间。
哦,灰白而金黄的愉悦,——
寂静而温和的幽暗!
离这世界很远,我们需要
一个偷来的钟点,而且无人知
爱情的花像一朵迟开的花
绽放在落日余晖里。
即使世界将要破门而入
带着嫉妒的恐吓和花招,
最终,世界必须点头哈腰,
才赢得我们的怜悯和微笑。
传奇
沉默如一面被信任的镜子
现实陷入静寂……
我不准备悔改;
也不配上遗憾。因为飞蛾
只是专注于那静静
恳求的火。而颤栗
在飘落的雪花里
吻,——
是唯一值得给予的。
这需要学习——
如此劈开,如此燃烧,
但只是被那个再次
把他自己耗尽的人。
两起两落
(又是这冒烟的礼物,
流血的精灵!)再次。
直到明亮的逻辑获胜
像一面被信任的镜子
不语。
然后,被腐蚀性的一滴滴落,一声完美的哭喊
将串起某种恒常的和谐,——
无情的跳跃,为了所有
——步入全盛期青春传奇的人。
匿名呈递。
(以上诗歌刊登于2020年《广州文艺》“诗歌与人·粤港澳诗歌专刊”,有修订)
北拉布拉多
一块冰山倾斜的陆地
被天空灰石膏色的弓绷紧,
默默地将它自己
抛入永恒。
“难道无人到这里征服你,
或在你闪闪发光的酥胸上
留给你最微弱的赧红?
难道你没有记忆,哦,黑暗的明亮?”
冷寂,只有转瞬即逝的时刻
那段旅程没有春天——
在回答中。
啊,加勒比岛!
狼蛛在百合根下弄出咔嗒的响声
穿过死掉的、躺在靠近珊瑚滩
白沙中的脚——从这条路上
也没有之字形招潮蟹侧立着
(那样快速移动,颠覆,
用你的名字做拼字游戏)——
不,这里没什么
在一棵尤加利树高举的麻痹之下
在皱巴巴的阴影里——哀悼。
然而假使我数着
这些热带死亡流光溢彩的画面,
残忍的贝壳项链围绕着每座坟墓
小心地摆放。那么
对着白沙我可以说出一个名字,
虽然在异乡语言中引人深思。
树的名字,花的名字,故意,
否认死亡脆弱的地窖。同时,
风使自己纠结在一种伟大死亡里——
卷曲,撤退。于是音节需要呼吸。
但在一道旋转栅门外,
这座都伯伦岛的首领在哪里?
除了蟹类标语,谁会在
灌木丛干涸的阴沟里巡逻?
什么人,或什么东西
在中埋伏的感官里带来霉病?
他的加勒比数学运算
网住眼睛被烘烤的透镜!
在凤凰木下,中午或下午
让炽烈的花朵使光凝结,
使我的幽灵高高上扬,
白的黑的都乘着空气
直到它遇见蓝笑星主持。
别让朝圣者再看见他自己
因为缓慢取出的内脏,跳动得
像每天破晓码头上那些巨龟,
它们结着盐块的眼睛;
——刺扎着,翻转着;
如此竭尽全力的恐吓!
而紧闭的喙再次因波涛而咳嗽!
飓风的残渣——我,在其涌流中抛掷,
每天下午在这里被凝固,光滑而空虚。
你给了我贝壳,撒旦,——碳护身符
爆炸于海中的太阳之演替。
通道
在杉叶分开天空的地方
我听见海的涛声。
在山上的蓝宝石竞技场里,
我被允诺会有一个更好的婴儿期。
愠怒地,处罚太阳,
我将记忆留在一道沟壑里,——
随意糟蹋面巾纸、荞麦片,
给岩石系围裙,把梨子拢在一起,
用一声隐匿的咳嗽
在月光中修补并唤醒街巷。
夏季危险地燃烧着
(我曾融入风的雾沫)。
岩石的阴影延长我的背:
在我双颊的铜锣上
雨干了,毫无气味。
“它不长,它不长;
在红黑葡萄藤
支撑的山谷——”:但风已死去,
它诉说着亘古以来你知道的故事,
窃听烟囱熏黑的人心!
于是我也转身,后退,就像你的烟
编了一份广为人知的传记。
夜晚是沟壑里的一支长矛
十二个特定小数吗?
抚摸一棵开花的桂树,我发现
树下有个小偷,手里拿着我的书。
“你为什么回到这里——
对着一副铁棺材微笑,
跟这棵桂树争吵?”我答复:
“一时事出有因,逃走
在你经常惊奇的眼睛下——”
他合上书。并从托勒密王朝的沙中
用槽把我们输送进一道闪闪发光的深渊。
一条蛇游向太阳的顶点
——在杳无人烟的海滩上
倾斜它的舌头,敲击。
我听见了什么喷泉?何等冰冷的言辞?
记忆,贴在书页上,已破碎。
贵格山
远景从来没有从它们眼里枯萎;
它们遵守春天的温顺律令
将三月和八月的南极天空融合:
不过是一群奶牛,透过丰富光晕
只看见青草、雪和自己的
内心世界,便不再烦恼,
对飞逝的季节也不投一瞥,虽然它们
会瘦下来,倒毙于去年的残茬上。
它们笨拙,呆板,不忸怩……
当我们榨苹果汁时,注视它们——
我们,举起友情的酸酒
品尝明亮的烦恼,延迟吐痰,
转移报复(有谁会告知我们
嘲笑过于尖刻而不友善?)夸耀
我们对别人会很有信心,
我们自己,却追随最愉快的幽灵。
在它们上方,古老的后桅楼,宫殿般的
白色旅馆——一层层上去,直到梅花形顶窗,
天花板堆叠到他们斯多葛派的高度。
长长的一排窗口,朝外盯着以前的面孔
——日落时,松脱的窗格给小山加冕
闪烁着微光,怀着静默的、布满蛛网的耐心……
看见它们,就像依旧饱含梦想的眼睛,
透过枫林远景,取消了预订!
从中央圆顶的高度,他们说
一瞥可扫过三州边界;
但我在缓慢纵览中已看见死神的凝视
从无人提起的四条地平线上……
周末旅行者们热衷于草坪得分,
离旗语三小时,高尔夫
沙皇们,三三两两,穿着花格子呢灯笼裤
容光焕发地拄着球杆,抽着雪茄。
这里曾是应许之地,对于循循善诱的
违法客栈里郊区地产商,现在也如此,
在那儿,杜松子酒适时冒泡,应和着
好莱坞新爱巢选美大赛的消息。
刚从老礼拜堂(如今是新阿瓦隆旅馆)的
收音机中传来火山爆发的声音
对高抬腿舞者的欢迎——见过
“朋友们”的老鼠,从未听说过他们。
总之,历史有何等狡黠的邻居!
土鳖抵押了波维茨基
在亚当拍卖会上只花了九十五块
买下的古老交易台——吃掉印章,
古代遗物的老处女光泽……
什么东西吃掉无处不在的图案?
我的亲戚和家族现在哪里?
死者掌管的顺从派系。
死去的游骑兵在雪地上流血安慰;
但我必须请求被杀的易洛魁人引导
我前进,他们比被剥头皮的洋基佬更识途:
肩负切断亲子关系的诅咒,
等待邮差从桦树山赶来
携带黑邮件里的天赋人权,那张白纸
展开一个新命运要填写……
那么,我们必须从鹰眼远眺,
我们必须像虫眼降低,以分析
我们对所触万物的爱,然后谦卑地
把它带到大门口,像太晚才知道所带消息
已被通报的客人?是的,当你的心脏还在痛苦时,
起来吧——是的,把这捆尘土放在你的舌头上!
在最后一声祈祷中,抬起悸动的喉咙——
听,用那平静的音符使沉寂改变
艾米莉、伊莎多拉所知晓的痛苦!
昏暗的榆树高坛上挂满露珠,
响起三连音的月光乐句——
是的,北美夜鹰,剥开恐惧的心,
摧毁我们然后拯救,是的,摧毁心脏,却屈服于
忍耐——既是盔甲,又是使爱
免于绝望的盾牌——当爱预见到结局——
一片片秋叶
脱落,
飘下——
河流的睡眠
杨柳悠悠地唱着歌
风在草地上刈出萨拉班德舞。
我从不记得
沼泽沸腾的、不变的水位
直到岁月将我带向大海。
旗帜,野草。陡峭岩穴的回忆
它们差点把我拖进地狱。
而攀爬硫黄之梦的一群巨龟
屈服了,当太阳淤泥使它们分开
泛起涟漪……
我愿意拿多少东西来交换啊!黑峡谷
和山间所有奇异的巢穴,
在那里海狸学会缝补和洗牙。
我跳进池塘,迅速逃走——
我记得塘边唱歌的柳枝。
最终,在记忆里万物都在哺育着;
在我最终经过的城市,
充满滚烫的药膏、冒烟的飞镖,
季风扫过海湾入口的
三角洲……在那里,在堤防那边
我听见风削着蓝宝石的声音,就像今年夏天,
杨柳也留不住更稳定的音响。
南十字星座
我想要你,南方无名的女人,
没有幽灵,但彻底地——更加孤独
南十字星擎起夜晚
撩起她的紧身衣,一层又一层——
高,冷,
远离低垂的天空
慢慢燃烧的火,——
雾状的伤痕!
你!是夏娃!抹大拉!
还是玛丽亚?
任何呼唤——都徒然落到波浪上。
啊,猿猴的维纳斯,无家可归的夏娃,
未婚,跌跌撞撞,没有花园,
在孤独的甲板上,走向
风刮响的悲伤吉他;
最终在坟墓里回答一切!
而这一长串磷光尾迹,
色彩斑斓
我们全部旅程的车辙——尾随着嘲笑!
在它的亲吻中,眼睛崩溃了。它拖长的符咒
激起了一声喊叫。在后退的视野中滑行
心思被搅成唾沫,低语着该死。
我想要你……十字架的余烬散发着芳香,
被嘈杂的人群歪歪斜斜地爬过。
这是要记住的血;这是结结巴巴
吞回的火……这是
上帝——你的无名。而这种洗涤
整夜,水用黑色的侮辱梳理你。
你熟练地,悄悄溜出即将爆发状态。
水使棘圈咔嗒作响,唉,
从许多手臂里,你的
被排练的头发——变得温驯。
是的,夏娃——我失爱种子的幽灵!
十字架,一个幻象,被扣着——在晨曦下掉落。
光淹没了你石化的数万亿卵子。
大开曼岛
这丛生植物在盐水的虚无中茁壮成长,
倒立的章鱼,触手朝向天空
烘烤似的,丛海湾边掌心洞里戳出来,
差点令一只鸟儿发出警告,
它的触须受到风的猛烈冲击,
摇摇欲坠时令人毛骨悚然。
蜥蜴的喉咙,因噎了苍蝇而肿胀如气球,
小心翼翼,从颤动的栖木上爬下来。
仙人掌的针和钢锯从茎上掉下
就会渗出大地的奶水;
但这,毫无防备,没有刺,不流血,
几乎没有阴影——只有空气稀薄的交谈。
天国发电机!蓝色的腹语术者!
当鲨鱼横行的西班牙海向滩涂匍匐
风通过怎样的结合,指定
其崇拜,最终——是飓风!
(以上诗歌刊登于《安徽诗歌》2020年第4期,有修订)
诗人简介
关于《在麦尔维尔墓前》的分析
分析
这首诗是献给赫尔曼·梅尔维尔的小挽歌,后者是美国伟大的海洋和捕鲸小说《白鲸》的作者。这首诗的大意很简单。诗人说,那个作家专注于大海的想象力表现得多么生动,而且他在人类与大海的搏斗中看到了那样壮丽的景象,尽管他的遗体可能埋葬在陆地上,但他的精神将在大海中找到它真正的永恒之地:
“这个传说的影子唯大海存留。”
然而,这首诗的意象却迫使第一个发表这首诗的编辑写信给诗人,就其具体含义提出了几个问题:
把我当成一个冷酷无情、缺乏想象力、缺乏诗意的读者吧,告诉我dicecanbequeathanembassy(直译:“骰子”如何能“留下一座使馆”)或别的东西;花萼(“死神的恩赐”或别的东西)如何能把“零散的一章、青灰色象形文字”归还;即便如此,这样一种“不祥之物”将如何缠绕在贝壳或其他东西的廊道上呢?等等。我觉得你的“霜冻的眼睛举着祭坛”的意象很难想象。罗盘、象限仪和六分仪也不能谋划潮汐,我相信它们只是记录潮汐。所有这些似乎都不恰当,但并非故意。你的想法和节奏让我很感兴趣,我想知道,你通过什么样的推理过程来证明:这首诗中连续出现的出色的混合隐喻是正确的,你必须意识到这一点。在我看来,这拥挤的诗行应该把它的短语按顺序排列,以一种倾向于澄清混乱而不是使它变得更混乱的方式排列。[哈丽特·门罗,编辑,《诗歌》杂志]
诗人在给编辑的信中回答了这些问题,第一部分是一般理由,涉及那些在科学和逻辑上不准确的比喻……然后,诗人着手分析他自己使用的意象背后暗指的参照物:
……我马上就给你要求的对那首梅尔维尔诗歌的解释:“Thediceofdrownedmen’sboneshesawbequeath/Anembassy(直译:他看见淹死者白骨的骰子遗留/一座使馆。”Dicebequeathanembassy(直译:骰子遗留一座使馆),首先,淹死者的白骨被大海的活动碾磨(当然,仅此而已)成小方块,然后扔到沙滩上,上面有“数字”,但没有身份证明。这些是从未完成航程的死者的遗骨,把它们作为某些信息(译注:embassy在古英语里即message,有消息、信息、音信等意,克兰大概是从莎士比亚的诗中学到了这个用法)未被传递的唯一幸存证据,作为某些事情无声的证据,作为死去的水手可能必须传递的经验的唯一证据,看上去很合理。骰子作为运气和境遇的象征,也是暗指的。
“死亡慷慨的花萼归还”等等。
这个花萼具有双重讽刺意味,既指丰饶角,又指沉船所产生的漩涡。一旦海水淹没了一艘船,这个漩涡就会升起破碎的桅杆、残骸等,这些东西可以被暗指为“青灰色象形文字”,就最近那艘船及其船员的完整记录而言,这是“零散的一章”。事实上,从这一切中所获得的确切知识,就像任何人从自己血管的轰鸣声中所获得的知识一样,只要把贝壳贴近耳朵,就很容易听到(难道你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吗?)
“霜冻的眼睛举起祭坛”
简单地说,就是相信,一个人也许不认识一个明确的神,但却被赋予了对神的崇敬——这样的人自然地以某种方式假定了一个神,而这个神的祭坛正是通过举目搜索的动作而建立起来的。
“罗盘、象限仪和六分仪不再谋划更远的潮汐”
经常发生的是,最初为记录和计算而发明的仪器无意地扩展了实体概念——用它们在思想和想象中测量(空间概念等),那么打比喻就可以说,它们不是扩展了所测量实体的最初边界吗?既然科学家们正在按照相当于比喻性的纯比例原则来衡量宇宙,就科学方法的先前标准已扩展而言,这种小小的“相对论”不应该在诗歌中受到怀疑。
这个通信提出了一些非常有趣的问题,这些问题不仅经常出现在哈特·克兰的诗中,而且出现在所有的诗中。人们有时会说:“但是诗人在写这首诗的时候不可能想到这一切。从他们使用“思考”这个词的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对的。诗人当然没有对自己的意图进行分析,画出一种蓝图,然后把诗写得循规蹈矩。但这只是对思维运作方式的一个非常肤浅的看法。一个训练有素的撑杆跳运动员,在跳跃时是否会特别考虑到他所使用的每一块不同的肌肉;或比赛中的拳击手会考虑其拳击形式的细节吗?也许不会,即使跳高运动员或拳击手可能是通过有意识的练习获得了他的形式,这些练习涉及许多细节。此外,至少在行动的那一刻,一个称职的教练能够详细分析和批评球员的表现。
同样,有人可能会说,一位诗人,在创作一首诗的过程中扮演工匠角色,但并非按照图纸规范来工作,而是走向一种一般目标,这受制于他的“训练”——他以前在其他诗人作品中看到的方法和效果,以及他对经验的思考。写诗的过程是探索预期意义的全部含义的过程,是一个寻找合适结构的过程。这一过程可能是一个由试验和受自我批评支配的活动。
(选自克林斯·布鲁克斯和罗伯特·佩恩·沃伦《理解诗歌》1938、1950、1960)320-323页,译于2019年6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