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七夜一个治疗内心的剧情!!很甜哦!
个人感觉写得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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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七夜从床上睁眼,麻木地穿衣洗漱,离开了这间总部给安排的单人宿舍,又开始了宿舍总部两点一线的生活。
【夜幕】在上京的院子,林七夜没有再住了,那里太大,大到他每走到一个角落就会勾起与之对应的与他们的回忆,随之而来的是心脏绵密的刺痛。
林七夜深知自己还不能疯,于是他逃了,逃离了那里。
不过自从上次在墓地见过安卿鱼之后,他的幻觉好像越来越...
不过自从上次在墓地见过安卿鱼之后,他的幻觉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七夜,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啊?就这几个肉包子哪够啊饿晕了怎么办!”
百里胖胖站在林七夜的办公桌旁絮絮叨叨,但林七夜仿佛什么都感知不到,沉默着几口把包子塞嘴里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七夜!你已经几个小时没动了,要多喝水!”美丽的蓝衣少女双手按在林七夜桌面上,有些着急地伸手盖住他正在批改的公文,“不准再看了!快去歇歇!”
林七夜面不改色笔尖丝毫没有停顿,幻觉无法造成物理上的干扰,这种程度的遮挡对他毫无意义。
比起前面两人单纯的干预,曹渊总结了之前失败的经验,觉得应该要来点特别的吸引林七夜的注意。
他满脸纠结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杂志,杂志封面是一位穿着颇为“清凉”的熟女,他露出一个特别阳光的笑脸朝林七夜挥了挥杂志:“七夜!我这里有好东——”
——碰。
突然关上的门把他阻隔在外面。
过了许久,夜幕即将降临。
林七夜往窗外看了看,大部分守夜人已经下班回家,只余零星几人和自己一样打算继续奋战,整栋大楼变得寂静。
凌晨2点前都不打算回宿舍的林七夜机械地重复着批改公文的动作。
——滋滋。
电灯和电脑同步闪烁了下,林七夜抬起眼皮看了看电脑。
显示器里鼠标自己动了起来,点击那一个个繁杂的数据窗口,个别文档还贴心地保存了,然后一个个关掉了。
林七夜:“……”
他知道这个不能用幻觉来解释了。
“……江洱?”
鼠标顿了顿,有些激动地转了几个圈,打开了一个空白的文档,几个字出现在上面——“队长!是我!”
“你……还没走吗。”林七夜无奈又苦涩地笑了笑,“倒是耽误你了。”
文档里另起一行,出现了一个“?”。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很好。强行留在人间的灵魂会逐步变得脆弱,你不用管我,赶紧去轮回吧。”林七夜露出了这些天来唯一一个温柔的笑容,如此说着,拿起鼠标点了关机。
——“不是!队”
文档的文字还没显示完整就被强制关闭。
林七夜顺便把手机也关机了,反正现在大夏神秘数量锐减,已经不再需要他出手了,再者宿舍距离本部很近,就算夜里有什么事下属可以直接去敲他的门,林七夜关机关得心安理得。
身边可以通讯的电子产品全数关机,江洱只得通过闪烁灯光打摩斯密码去“骚扰”自家队长,但林七夜为了让她赶紧死心去轮回,铁了心不理她。
两人拉锯了几小时,最终伴随着林七夜关闭了房间总闸结束。
回到宿舍的林七夜打开灯,等了好久不见灯光闪烁才松了一口气,洗完澡后直直躺床上。
“总部那边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都不知道找个人帮帮你?”
林七夜顿了顿,无视了站在自己床边的身影,转过了身。
“我知道你能听到,七夜。”沈青竹不像百里胖胖和迦蓝那样故作开朗又小心翼翼,他就直接盯着林七夜的背,“七夜,不管在你的心目中我们是幻觉也好幽灵也罢,我们都不会放弃的,接下来的每一天我们都会来找你。”
“……”
许久,林七夜发出十分无奈的叹息,他终于转过头,静静看着沈青竹。
沈青竹嘴角微扬,盯着他的双眼:“你知道的,我沈青竹没什么优点,‘不服输’算一个,铁链我已经准备好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绑回去。”
面对沈青竹挑衅的话,林七夜并没有任何表态,他只是这样静静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微笑道:“嗯,没有你帮我,确实挺难的,拽哥。”
沈青竹一愣,林七夜渗透着苦涩的笑意让他的心脏微微刺痛。
“我本来以为,起码你会陪我到最后,可是……你也走了。”
“七夜……”
“我找不到你们了啊,拽哥,我找不到任何一个人了。”
“……我们现在都来接你了。”
“我无法相信。”林七夜与其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无法相信命运会对我存有仁慈,无法相信再次的重逢不是未来离别的铺垫,如果命运迫使你们再次离开我,那我宁愿……不再拥有。”最后几个字辗转了半秒才颤抖着说出口,林七夜仿佛经历了一场拷打,他神情复杂难辨,像是被迫言不由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再次转过身,不再去看沈青竹。
沈青竹沉默,他盯着林七夜良久,然后绕到他的面前,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在干什么。”林七夜问了句。
“本来应该叫下一个人接班的,不过算了,后面的人要抱怨就抱怨吧,今晚我就待这里了。”沈青竹看着他说道,“你睡吧,我在这儿,起码今晚你不会自己一个人。”
林七夜眼眸微颤,他下意识攥紧了手指,闭上眼不再看他。
虽然对于林七夜而言,【夜幕】的每一个人都是特别的,但沈青竹在其中却是少有的能让强大的林七夜放下肩上的担子,安心去依靠的人。
守夜人总司令的工作很忙,但比起过去,在大夏的危机基本清除、弱小神秘只敢躲在暗处夹起尾巴做人的现在,总司令也难得在一个月内有了几天假期。
这一天,林七夜再次来到了墓地,这次他没有带酒,只是带了几束花。
“……还是没有放晴。”林七夜抬起头,看着一直灰蒙蒙的天空。
但幸好今天没有下雨,只是厚厚的灰黑色的云把天空都遮蔽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阴暗之中,林七夜只是恍惚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见过阳光了。
走着走着,林七夜停下了脚步,看着站在墓碑前的身影。
那人回过头,双眼直直盯着他:“七夜,你又来了。”
林七夜再次迈起脚步,依次给四个墓碑摆上花,他没有看身旁的人,眼睛盯着墓碑说道:“卿鱼,你也是幽灵吗?”
安卿鱼摇摇头:“我们既不是幽灵也不是幻觉,我们来自现实,是真实的人,我们是来带你回家的。”
林七夜不为所动,就如上次那样坐在地上,静静看着眼前四块墓碑。
安卿鱼朝他伸出手,眼神中泛起希冀:“七夜,跟我回家吧。”
林七夜看了看他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最终还是黯淡了目光,低下头不再看他。
安卿鱼,一个林七夜无比信任的名字,哪怕是他们“决裂”的时期,无论安卿鱼做了什么,就算安卿鱼一次又一次刺伤他的心,林七夜也始终无法磨灭在心底对他的信任。
不过,受过的伤哪怕治愈也始终是会留疤的,林七夜不怪安卿鱼,也不会去恨安卿鱼。
林七夜只是很痛而已。
林七夜只是累了而已。
安卿鱼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林七夜,他又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手,自嘲地笑了笑。
曾几何时,在他和林七夜对峙的之后,林七夜也曾这般朝他伸出手,而那时的他……
此时此刻,一如彼时彼刻。
安卿鱼盯着林七夜的脸,他在林七夜身旁坐下,林七夜看着墓碑,而安卿鱼则在看他。
他们现在的状态很微妙,林七夜无法赶走安卿鱼,安卿鱼无法带走林七夜,他们互相奈何不了对方,只能在沉默中对峙。
这份对峙与当年兵刃相戈的对峙始终不一样了,安卿鱼再也不会伤害林七夜,而林七夜……他已经不在乎会不会被伤害了。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坐着,仿佛两尊雕像,良久,安卿鱼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盯着林七夜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情绪波动:“七夜,你不要我们了吗?”
林七夜瞳孔颤了颤,下意识回答道:“没有。”
说完才有些懊恼,他又着了安卿鱼的道,安卿鱼知道他的软肋,知道怎样刺激他做出反应,面对这个人,自己或许没办法无视到底。
安卿鱼眉宇舒展,有些松了口气般微微笑了笑。林七夜下意识的回答让他明白【夜幕】还是被自家队长放在心尖上的,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有些雀跃地加快了跳动。
“那么,七夜。”安卿鱼刚放松过后又有些紧张,他比刚才更加专注的盯着他,“你还需要我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还要我吗”,但他始终不敢问得如此直白,他担心会得到一个让他痛苦的答案。
林七夜知道他的无视计划已经彻底没用了,他轻叹,瞥了安卿鱼一眼:“……【夜幕】的副队长永远只有安卿鱼。”
安卿鱼笑了。
【夜幕】的队长永远只有林七夜。
【夜幕】的副队长永远只有安卿鱼。
“我知道了。”安卿鱼站起身,然后再次朝林七夜单膝跪蹲,他的手按在胸膛,身后便凝结了一件深红的披风。
林七夜眼眸逐渐睁大。
安卿鱼在林七夜面前微微低着头,虔诚又郑重的声音响起:“大夏守夜人,【夜幕】小队副队长安卿鱼,请求归队。”
林七夜盯着他,嘴巴动了动,但没说出一句话。
安卿鱼抬起头,脸上带着久违的温和笑意,直勾勾看着林七夜:“既然队长想留在这里,作为副队长,我便陪队长一起留下,七夜,在这个世界你不再是唯一的【夜幕】,我会陪你一起。”
深红的披风、坚定又信赖的目光,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
林七夜错愕地看着他,久久没能做出反应。
这时,厚厚的阴云仿佛被破开了一个角,温暖的阳光漏了下来,正好投在林七夜的身上。他感觉一股暖意传遍了四肢百骸,浑身暖融融的,有什么东西在泪腺中融化,积聚在眼角。
“卿鱼!你太犯规了!怎么能偷跑呢!”
不远处传来气急败坏的骂声,林七夜闻声看过去,只见他的身后多了五个同样披着深红披风的身影,他们先是纷纷发表了对安卿鱼的谴责,然后都笑着看向林七夜。
沈青竹丢掉了嘴里的烟,他两步走到林七夜身前,和安卿鱼一样单膝跪蹲,盯着林七夜的眼眸带着笑意:“大夏守夜人,【夜幕】小队沈青竹,请求归队。七夜,只有两个人不免有些无聊,不是吗。”
“大夏守夜人,【夜幕】小队百里胖胖,请求归队!”
“大夏守夜人,【夜幕】小队迦蓝,请求归队!”
“大夏守夜人,【夜幕】小队曹渊,请求归队!”
“大夏守夜人,【夜幕】小队江洱,请求归队!”
随着一声声的归队宣言,头顶的阴云一点点消散,阳光一道接着一道破开云层投射到大地上,大地铺洒了一层金色,把天地的阴暗一扫而光!
林七夜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眼角积聚的泪液终于滑落:“你们……”
六人抬起头,温柔地注视着他们的队长。
“七夜,你在哪里【夜幕】就在哪里。”
“可别想甩掉我们哦!你是甩不掉的!”
“就算这里没有【夜幕】,我们也可以重建嘛!”
“嘶……这里应该有百里集团吧?我得去看看我在这个世界的资产……”
林七夜看着眼前这吵吵闹闹的自家队员们,破涕为笑,内心的阴霾被他们带来的暖阳驱散得一干二净。
是啊,【夜幕】是七个人的【夜幕】。
就算分离了,兜兜转转,他们也总是会挣扎着回到他的身边。
【夜幕】六人看到林七夜终于笑了,也都有些傻乎乎地跟着笑了起来,他们朝林七夜伸出手——
“队长,我们回家吧。”
而这一次,林七夜笑着看着他们,终于伸出了手。
然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all林七夜cp/cb自磕,人物可能不太能写全
目前cp向有:鱼夜,竹夜,周夜(私心一下…)
私设如山,OOC致歉
正文和标题没什么关系系列
一点点非典型观影体,其中第二场景包含大量原文
1.直播
“今日,上京市突发特大暴雨,请广大市民减少外出…”
昏暗的屋内,唯有仍还播放着天气播报的电视亮着,盈盈光芒照在窗上
外面的雨幕仿佛永远不会停息一般,将这间小院与外界隔开,这会望去灰茫茫一片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在天边,仿若一道银蛇向城市伸出爪牙,雷电的光芒短暂照亮了屋内
“别看了”窗帘被唰地拉上,曹渊打开客厅的灯光,几人无精...
里面躺着他们亲爱的队长,也是当今大夏守夜人的总司令——林七夜
下雨天的闷湿气息极为难受,更何况现在的几人也无心去睡觉来跳过这场暴雨
沉重的氛围在这间客厅里弥漫
沈青竹下意识地翻了翻兜里的烟,摸出来后便将其点上,这会疲惫的吞云吐雾中
为了今天能够与七夜几人好好休息一天,他加班加点,提前将今天给空了出来
但谁也没想到,今天下起了暴雨,事故频发的同时就连林大司令也累倒了
连轴转了几天,好不容易休息一次的原因竟是累昏
“也不知道七夜怎么样了…刚刚那状态真是把我给吓住了”百里胖胖怏怏道,一旁的迦蓝附和点头
他们还以为今天能有个愉快的假期,毕竟自从新世界重启后,有太多要忙的了,很少能几个人凑在一起吃顿饭
但现在饭是吃不成了
“大概是忙太久了…”江洱翻出监控录像,直接发送到群聊【守夜人一家亲】里
手雷炸鱼一样,这一下子又炸出不少赖在别处潜水的几个熟人:
【红尘剑仙:…】
周平罕见地没说什么话,一般这种时候他都是最关心七夜的
自从新世界重启后,原本走向歪路的社恐又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社恐——虽然面对其他人说话依旧小声,但已经具备了随时将这个世界一剑劈两半的实力以及思想
如果林七夜昏倒是人为的,他只会瘫着一张脸连夜追杀,直接梦回当年追杀外神
这三个点,能代表的意思可太多了(笑)
【叶:让他好好休息,其他事务有我和左青
林司令家的阿晋:我哥怎么样了?!!!
我爱工作工作爱我:…不是吧?林扒皮都放假了,那我…
孔孔孔:队长,建议组织好语言再说话
时序:等雨停了我去登门看望,望平安
小狗儿:+1
小石头儿:+1
小草儿:+1
……】
群里的大家这会都闷在家中,消息被很快回复,之后便是谈论工作吐槽群众的水群时刻,时不时还拐到如何防七夜偷偷肝完文件
一通消息轰炸后,屋门被啪嗒一下打开,安卿鱼捏着鼻尖从房间里走出
他的眉宇间充斥着疲惫,一向温润的人儿这会眼里带了些红血丝
“七夜怎么样了?”迦蓝担忧道,安卿鱼并未回她,径直坐在沙发上
他闭了闭眼,略显粗重的喘息逐渐平定,这会儿再开口却仍是带了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消息,没查出什么问题”
听到这个语气,几人对于他这个所谓的“好消息”便不抱期待了
一到关于自家队长身体健康的事儿,就没什么好消息能听
“坏消息,是被他用因果遮掩的”安卿鱼伸手拿了手机,点开相册便是熟悉的陈设
没错,自林七夜于凌晨突然累昏当场后,几人对这些早有怀疑的地方进行翻找
结果还真让他们找着了林七夜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它们不止放在卧室里,还藏在办公室里,甚至每一种药都有它存在的作用
继上次林大司令被发现一次性服用大量止痛药后,他们是用尽办法不让人继续这样玩命工作
当事人表面应的好好的,背地里还继续干,另外两位司令已经闲出屁了,抢点文件做做都不容易…
谁也不知道他乱吃药这毛病怎么养成的,又是什么时候有的,吃药会痛,不吃药会痛死,这药是不给吃也不是,给吃也不是
出了这么一遭事,加上下雨天,安卿鱼疲惫之余,本就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检测到关键人物,随机抽取进入场景模拟】
客厅里那台电视在此刻突然亮起,显现出一行奇怪的文字
又一声雷鸣在远处炸响,屋内骤然黯淡,唯有那台电视的亮光照在众人脸上
曹渊摁了摁电灯开关,没反应
照理来说,守夜人出品的东西必然不会被一个小小的雷击折腾停电
还未等几人继续思索,又有别的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继电视机自动播放直播后,就连手机也叮叮当当作响,近乎所有电子设备都成了这副模样
这场景颇像江洱的手笔,但本人也是一脸茫然还带丝警惕地尝试重新操控这些电子设备
“不行…这东西我没办法影响”江洱愕然开口,一道温和的力量将她与电子设备的联系屏蔽,“目前来看,没有恶意”
“不要放松警惕”沈青竹眼睛微眯,这会掐了手上的烟,缓步走到几人面前
比起视频,倒不如说现在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直播
百里胖胖对着手机操作一番,成功翻出了微博的分屏界面
“可以分屏,其他功能可以使用,只不过这直播关不掉”
他略带凝重蹙起眉头,wx群里又开始消息轰炸,wb等各类社交软件也被网友的疑问与恐慌所淹没:
【怎么回事?怎么我的手机里突然打开了…还是这么一段诡异的直播?】
【别说了,我那坏的只剩个屏儿的老手机这会都自动开机开始播放了】
【我爹的诺基亚…】
【不会又要来一次克苏鲁入侵吧…】
【那个随机抽取进入场景模拟是什么意思啊…】
突如其来的意外就好像梦回当年,特别是外面仍旧雷鸣阵阵,遮天雨幕令人什么都看不到,天上白茫茫一片,宛若世界末日
正当所有人迷茫之际,那些电子设备有的突然散发出白光,有的却开始迸出乱码
【人选抽取完毕,进入第一道场景】
随着一段电流滋滋声,沈青竹眼前骤然一白,连同夜幕小队的众人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2.无良病院
“…我没有骗人…我没有骗人”
迦蓝眨了眨眼,逐渐适应周围的环境,乌泱泱的一众人此刻皆是打量四周
可还未搞清状况,便被一道低声呢喃所吸引
这弥漫着消毒水的白色病房内,一个瘦小的孩子正坐在那冷硬的铁架床上
这件病房不能说离谱,但也跟普通病房搭不上关系,但凡是个人看到这景象都得眉头突突跳:
连床被褥都没有的屋子内,窄小的窗口被铁条所封,粗重的铁链将这孩子束缚在床附近,昏暗的屋内,若不是旁边挂着的盐水以及散落在床上的药品,倒还以为是个监狱
这倒不是最令几个守夜人气愤的,关键是那坐在床边的孩子
即使黑锻缠目也依旧能看出对方的清秀好看,甚至小小年纪便有了丝丝气质在其中,茫然地低喃为他拉满了破碎感
但再怎么破碎感,「夜幕」也看不到,他们只看到那个孩子是他们的队长,也并无心去欣赏对方姣好的面容,这一幕只让他们觉得心痛
其他人不知道,但安卿鱼几人清楚得很,一亿一千两百多万次,他们的队长经历了一亿一千两百多万次同样的痛苦,精神与身体上的疲惫将在累加上突破阈值,达到顶峰
原本只是有个大体的概念,现在却是更深刻的理解
明明只是说因各种原因所以转院而已,怎么还对不上呢,七夜?
曹渊眸光一暗,但看着其他几人没动,便也作罢
身在场景模拟中以上帝视角观影的众人,这会脸色都不太好看
哥们那是我们司令,我们承认我们的朋友是有点子破防,所以你应该将小司令和大司令一起打包还回来…
民众们心中腹诽,对于这无良病院的吐槽以及怒骂更多了些
叶梵皱起眉头,对于面前这道屏障却是毫无办法,他刚要过去,却被这道屏障拦在外面…老父亲想碎了这空间的心都有了
百里胖胖翻翻自己的百宝囊,各种穿梭空间的道具不要钱一般用了个遍,其中很多都是一次性的物品
明知没有结果,但百里胖胖还是要试一试,灵宝天尊可能会心疼,因为这是他上百上千年的积蓄,但站在这里的不是灵宝天尊,而是「夜幕」的百里胖胖
沈青竹走上前,却不如先前叶梵那般被屏障所屏蔽过去,一路畅通的来到了小七夜的身前,一直过不去的几人皆是瞪大了眼:
怎么沈青竹能过去,他们就不行?
周平左看看右看看,试图偷偷拔剑劈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剑也没了
见身后不少人盯着他的动作,又默默缩到了角落里,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可惜,这个空间没有地缝
安卿鱼灰眸一暗,「唯一正解」发动,却始终无法参透这道无形的墙
看来只能由一人过去这道屏障了
他为被选中的人不是自己而感到惋惜,毕竟这么小一只的林七夜,安卿鱼还没正面接触过呢,从二人相遇相识开始便是那副冷静的模样,现在也只能看看了
周围民众直勾勾地盯着里面那道身影,这么近距离接触林司令的机会可不常有
更何况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林司令小号版本,太稀有了!
曹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还是中性美的幼年七夜,雌雄莫辨的面孔这会让他略微思想跑题
其实,不变女人也够好看了
沈青竹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蹲在林七夜面前后便轻声开口,似乎是怕吓着面前的人儿:
“…你好?”
那孩子猛地一颤,停止了呢喃,但也没理人,而是在病床上摸索着药品
那模样,似乎不像能用「奇迹」视物的林七夜,但他的模样的确是林七夜
别人可能会怀疑,「夜幕」却无比确信,那就是他们的队长
一码归一码,不是说确信这个孩子是林七夜,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这与七夜所说的情况不太相同…安卿鱼皱着眉头,对方明显什么都看不到
并且,这么一副明显精神状态不太妙的样子…胡嘉心中默默分析,但越分析越想刀人
乱吃药真的会吃出毛病的,副作用就够普通人喝一壶了,这手段现在被用在一个少年身上…
谁叫人这么用医术的?!让你学是让你救人,不是吊着人家的命还得继续折磨人家
那些没被撕掉标签的药物在一众人眼里格外扎眼,连个官方合格认证都没有…
这家病院,看起来也不正规
不过,这个时期,貌似是七夜被炽天使那一眼所弄瞎之后,不过当沈青竹再想问具体一点就被非常潦草的一句“去了精神病院,后来被放回高中上学”所敷衍过去
但照现在看来,这段被刻意省略的经历,怕是有不小的问题
想到此,沈青竹心下一沉
少年摸索到一盒药片后,闻了闻味道便毫不犹豫地往嘴里倒去
是的,倒
这么点大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开始玩命了,这个事实令所有人都感到些许心疼
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林司令也是个苦命人啊
沈青竹连忙制住他的动作,却不料小七夜更慌了,整个人看起来极为不清醒地不停往后缩,却被铁链束缚在原地
铁链晃动着,纤细的脚腕磨破了皮,那块地方隐隐看出些青紫的淤青,滑嫩的皮肤上狰狞的疤痕似乎在向他挑衅
该死的!沈青竹现在真的很想把这个地儿平了
但再怎么样,还是先把面前人安抚好再说
“…别…别怕…”沈青竹支支吾吾说出了那两个字,蹩脚的安慰令林七夜一愣
[这里,会有人对自己释放出如此善意吗?]
一道金色弹窗自他头上浮现,显眼的不得了,不过本人毫无所觉
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而那金色弹窗的内容再次变换
[他不属于这里,他应该回去,回到他应该在的地方]
[这里不适合他]
林七夜的内心所想令他们心里一凉
明明还是个孩子,这会却意外地冷静,那黑缎缠目的眼睛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仍是循着声望去,开口道:“你不是他们,怎么混进来的?”
这副模样,与先前太过割裂,沈青竹愣在了原地,却被一双手拍了拍,拿走了药品
林七夜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抢走这些东西,不过用脚趾头想也都能知道
是药三分毒,他这么乱吃迟早会出事
可他别无选择,只要他的身体出问题了,警方就会对此产生注意,而不是将这淹没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中
或许是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林七夜还是开口:
“我不吃,会死”
他确实会死,身为一个孩子却吃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若不是靠那些人体实验和五花八门的药品吊着,他是真的会死
可他没有办法去跟身边的人说,他也并不愿意说
大不了早死几年也可以,只要姨妈和阿晋过的好,他怎样都无所谓的
反正已经瞎了,一介废人罢了
什么月球上的天使…幻想亦或是现实也都不重要了
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金色弹窗的内容不断变换,周平的脸色低沉的能出墨来
自从七夜当上司令后,社恐剑圣真是越来越不社恐了,动不动就迸出一两句惊世骇俗的话:
“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劈他”
“劈…”
“人在哪?我去劈了他…”
诸如此类
现在也不意外,但不同的是,没人拦着他
坏消息:没人拦
更坏的消息:没人拦
曹渊和胖胖凑在一起,牙都要咬碎了,满脑子循环一句话:
迟早把这群无德医生找出来,一个不留!
老父亲之一的左青倍感难受,比吃了苍蝇却吐不出来的感觉还要难受
不是,送精神病院结果就正巧送进了一家黑诊所,还得被拿去做人体实验,即便这样还不报警,闹呢?!
一小撮普通民众和现实世界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人们这会内心可谓是惊涛骇浪
倒也真是想不到那位无所不能的林司令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明明还只是个少年,甚至就算说出这句话时也仍在颤抖,却是故作冷静
如果是在家里,他能松懈一些,向家里人耍耍赖,撒撒娇吗?
这个问题无疾而终,只有和杨戬待在一起的的姨妈仿若失了魂一般,看着屏幕上那小小的身影,心中早有答案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自责
如果她能更有钱一点…如果她更有文化一点…是不是这孩子就不用经此折磨了?
杨晋轻轻搭上姨妈的手,眼眶却也不自觉地通红
他们皆被林七夜的演技所瞒了过去,没有人怀疑,因为他说的话,二人无条件的相信
却不料,正是因为他们的放心,而让林七夜受尽了伤害与折磨
已经离不开药物的一生,这个概念将所有人打了个猝不及防
他一个普通人,上哪去续药?
所以…这些年来,全靠自己熬?!或者说,靠「奇迹」吊着命…
这个认知令众人身躯一震
这孩子当年也才多大点人,惶恐不安肯定是有的,不过照现在的模样,倒像极了习以为常,比害怕恐惧更让人难以接受
或许看直播和远处的人们会被林七夜截然不同的反应所唬住,但沈青竹是谁?
他可是再了解这人不过了
“需要我帮你报警吗?”他开口道,说出了一个正常人必定会触发的一句NPC语录
不是他不想谴责这个无良病院,也不是他不想带着人离开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孩子有些期待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犹豫起来
“怎么了?”沈青竹略有些疑惑
远处的安卿鱼却是心下了然
将林七夜送进精神病院的必然是他的姨妈,而姨妈的文化程度并不算高…
林七夜定然是知道这点,为了不被家人担心,为了姨妈不必自责,为了这些无德医生全部落网…
他一个孩子,能有的手段只能是以自身为证,那么…
右手的长袖被撸开,宽大的病服愈发显得那少年瘦小无比,苍白病态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针眼以及大片的淤青格外扎眼
少年就那么平静的,阐述出了事实:
“我不能就这么回去,姨妈会担心”
一句“姨妈会担心”,彻底击碎了直播外姨妈和杨晋的心,这一下子给人的冲击太大了
明知道是这个理由,但姨妈仍旧不停地抹着眼泪
文化,以及穷,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逃不过的通病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人利用别人对亲人或爱人的关心,利用他们淳朴诚挚的心,从而骗走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叶梵几人所知道的,也就只有因不明原因转院,到底是什么原因没人深究
现在…
近乎所有人都为之共鸣,对这些无德医生的恨意达到顶峰
【当年我爸就是文化不高,又因为我妈着急治疗,掏尽家底结果就留下一个轻飘飘的死了…我妈甚至死前也没个体面的…】
【我也…】
直播上,汹涌的弹幕一波接一波,连看完一整段完整的弹幕也做不到了
当年的林七夜和这万万受害人一样,无人可依,无人可救
他是怎么从那个食人坑里出来的?没人知道,他们只庆幸:
还好,这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没有被困死在这黑心诊所一辈子
看着那人无所谓的模样,江洱和迦蓝两位感性的女子已经和众多民众一同抹起了眼泪
难怪七夜不愿意和他们说…百里胖胖的双眸滑过一丝冷意,又很快散去
现在暂时无法出去,只能先等结束了
他有预感,这个所谓的场景模拟还会爆出更多的东西
话虽这样说,额上却仍是青筋暴起,拳头紧握
直播外的关在与泷白相视一眼,深绿色的代码幽幽漂浮在半空,暴雨仍旧持续
趁他们还没出来,先去小小的警告一下,也可以的,对吧。
……
别人什么想法沈青竹不知道,但他这磨砺了这么多年的性子又有一点重返当年的苗头了
byd今天不把这病院移平他青竹俩字倒着念
虽然这么想,但考虑到面前的七夜还是个普通小孩,刚准备安抚几句然后想办法偷摸搞事,却发现人已经又回了刚刚那种状态
像是待机NPC一样,开始重复呢喃那简短的一句话:
“我没有骗人…我没有骗人…”
这次,无论沈青竹怎么呼唤,也无法将其唤醒
正当他为此焦急之时
“咔哒——”门锁被钥匙打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走进病房
他的目光淡淡扫视一眼,似乎并没有看到沈青竹,径直走向林七夜
沈青竹眉头一皱,起身挡在了他面前,却被径直穿过,这下子可谓是将在场众人打了个懵圈
“林七夜”那医生漠然的语气在房间内响起,那孩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举一动皆能看出他对这人的恐惧
医生递出了一瓶药品,这次依旧没有标签
林七夜颤颤巍巍的接过,然后将整瓶药往嘴里倒
哗啦啦一声巨响,挂着盐水的架子与那道身影一同倒下,微弱的闷哼在寂静的房间里极为刺耳
“…额嗯…不…不要…”他蜷缩在地面上,不停地抽搐痉挛,从嘴角露出的破碎音节像极了接近死亡的幼猫
沈青竹怒气蹭蹭上涨,安卿鱼龇目欲裂
“站起来”医生在板子上写写画画,随口下达了指令
这怎么可能站的起来?!!
沈青竹试图给人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却再次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宛若幽灵一般,什么都做不了
那孩子看不到他的尝试,仅是顺从地起身,勉强站直
“灵魂被撕裂的感觉怎么样?”
听到这话,被隔在一旁不能靠近的二位司令心里一咯噔,看到了熟悉的药品
那玩意儿和他们吃的很像,但这个仅是纯粹的杀人讨刑的利器…
他们死前这辈子都没想到能看到那药的魔改版:加刑加量除了痛没别的
这对于守夜人来说无非就是很痛,对于普通成年人来说都是要命的东西,能撑到现在还没死的,不疯也残…
怪不得米迦勒说林七夜本身便是个奇迹,这要是不奇迹估计他们都碰不着人了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所经历的一切才更让人感到难受
即便这会的林七夜还没有成长为以后的林司令,夜天尊…
他连自己都护不住,又何谈护住大夏的万万人?单单活着便拼尽全力了
赵空城的那一刀斩出了大夏的未来,可也将这个普通的少年彻底扼杀在那天的巷子里
自此,他只能去逐渐成长,扛起大梁
“就怕到时候,赶他走也不走了”
这句话真的应验了,可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
这还不如让林七夜就这么过完十年走了呢,或者永远不要接触守夜人
他的一生所经历的苦难太多太多,哪怕本人并不埋怨他们
数次重伤濒死,数次精神打击,守夜人这条路究竟带给了林七夜什么?
友情,还是别的什么,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都能拥有的
安卿鱼沉默不语
面对众人的满是求知与愤怒的眸子,叶梵重整心境,清了清嗓子,刚要解释,便听到那声断断续续的话语:
“…好像…被…碾过…千百遍…很…难受…”
紧绷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此崩碎,左青与叶梵皆是利刃出鞘,满脸狰狞
“今天允许你喊疼”那医生点点头,再次写下了些什么东西,宛若施舍般高高在上的语气令人不爽
沈青竹看了眼:
【xxxx
作用:灵魂撕裂疼痛模拟
适用:行刑
实验者:071号
实验结果:实验体意志力太强,效果不达预期,下次可加大药量】
在这之下,还夹着一段简短的资料
【副作用:浑浑噩噩,大概率会直接将人的意志摧毁令其变的痴傻】
那瞬间,沈青竹头皮发麻,看向那远去的身影时的眼神,似乎想将人生吞活剥千刀万剐一般
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沈青竹的理智暂时回笼
寂天使的灰色羽翼不知何时撑开,那孩子就这么看着他,或者说,对着他的方向发呆
“你是天使吗?”
他林七夜问到,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的,脑子也不太清醒的模样
先前摔在地上又为其添了几道淤青,手里却仍旧死死攥着那瓶药
“如果是天使的话,帮我遮掩一下吧…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他似乎很清醒,那身子仍旧颤抖
[我好疼…我想回去…现在,可不可以就这么离开了?]
林七夜自知无人能听见他近乎哀求的问句,他只是在问自己
他改主意了
拿到这瓶药,应该够了吧?
林七夜现在就想回去,他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少年的期盼放在了“天使“身上
沈青竹一愣,忙不迭地想要打开手机拨打当地110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110无法接通?!闹呢!
一道深红色的警示于他眼前出现:
【您无法更改既定的过去】
草!
沈青竹将手机猛地一摔,小七夜吓得往后缩:“不…不可以吗?”
他看起来真的很委屈,看到的人心都要碎了
“…抱歉”沈青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年幼队长的期待,明明方才说帮忙报警的也是他
林七夜毫不意外地笑笑,松开了拉着人衣角的手:“谢谢”
“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这是他头一次去主动问询
“沈青竹”身形逐渐虚幻的寂天使轻声道,“我叫沈青竹”
话音落下,另一道机械音响起:
【第一场景模拟结束,请前往下一场景】
2.镇国神碑(含原著文本数量较多,可略着看)
【第二场景模拟搭载完成,正在传输观影人…】
【传输完毕,请参与者安卿鱼上前】
“这里是…”有位民众的茫然声响起
现在的他们,身处雪原,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白茫茫一片
远处的浓雾翻滚,几个身影从中极速飞来,顶天立地的神碑被强行现出,充满生机的藤蔓与杂草攀上
她在吸取镇国神碑的力量!
思及此处,大部分人感到些许危机感,唯有几个知情人看着看着又不禁湿了眼眶
一亿一千两百多万次…眼里进砖头了,抹一抹先…
左青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看了看熟悉的雪景,颇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叶梵探究的视线
“这里是…?”叶梵早就注意到左青的异常,询问道
左青叹声,嘴唇嗫嚅着却迟迟没能说出话来
他该怎么说,那孩子在这里,又一次濒临死亡?彻底坚定了守护的信念?
左青不说,有的是人替他说
“曹渊,卿鱼!你们两个跟我走!”那道声音铿锵有力,站在场景中的安卿鱼浑身一颤
回来了…回来了…这回的他,能够亲眼见证这场战斗了
三道深红色的身影,已经驾着筋斗云,迅速的向着镇国神碑的方向冲去
他的眸光落在那尚且年轻的脸上,久久未能回神
“林教官这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他冲到镇国神碑前去了!”
“那些神的目标,就是我们大夏的镇国神碑?林教官他们是要去守碑?”
“可那些是神!是好多神!!教官们守的住吗?”
“你们忘了教官刚教我们的吗?守不住……也得守”一位新兵沉默了片刻,“因为,这是守夜人的职责”
熟悉的话语再次传来,迦蓝和周平二人有些懵,但直觉令他们并不为此放松
因为,攻击镇国神碑的正是那几个外神,仅靠西王母一人去独守镇国神碑,太难太难了,所以林七夜要去做什么,这真是再显而易见不过了
望着那群西方神的动作,周平眼神一凛,剑光在其周围呼啸
就是这群神,害的自己的学生如此狼狈?!
他不知道七夜会重伤濒死,也不知道自此后「夜幕」开始渐渐分崩离析
迦蓝也不知道,她只茫然地看着一切,却隐隐有了些猜测
那是她未曾经历的,却听江洱说起过的…镇国神碑一战
一声铿锵轻吟,天丛云剑弹射而出,自镇国神碑的底部瞬间划上云霄,将捆绑在神碑表面的藤蔓全部斩成碎块,随着呼啸的风雪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地
就在四位九柱神准备出手,用雷霆手段直接击杀眼前这三人时,站在最中央的林七夜,却率先出手了
安卿鱼缓步上前,看着这方战场,眼眸中的杀意汹涌着
那双手缓缓伸出,对着那披着青袄的身影顺着脖颈一划
空间接触不良一般泛起阵阵涟漪,一道道刺耳的警报声在耳边响起:
【请不要扰乱历史进程】
【这里的一切,只是重演,无法改变!】
生命女神…艾西斯…
叶梵浑身一颤,猛地看向左青
五道魔法阵骤然亮起,病院的护工们出现在此,这是林七夜所能动用的最强战力
之后,他便闭眼进入了诸神精神病院,众人也随同一起
摩天巨影猛然出现,吸引了四柱神的注意,四神分头行动,这边只余下了生命女神艾西斯处理几个护工
这短暂的七秒,风神休以及天空之神奴特已经走到了黑色石碑之下
那里,一个披着深红色斗篷的身影正单手握剑冷冷的看着他们
他的身后,一道金发男人的虚影,缓缓勾勒而出
安卿鱼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便要向其奔去
灵魂承载…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他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周平自知成神后与人类天花板的差距,而林七夜想在两位神明下守住镇国神碑?
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更别谈守住那么大一个神碑了…不行!绝对不行!
周平恨不得自己钻进去一剑平了这里,只可惜当时的他还身在迷雾,无法赶过去,就连战况如何也不知道
“你确定吗?”布拉基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旁,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几天前,你才承受过那只猴子的灵魂……你现在的灵魂强度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了…真这么做的话,你可能会死”
“我知道。”林七夜凝视着眼前的两人缓缓开口,“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沈青竹的眼里浮现浓烈的哀伤,他当然知道这不得不做,但私心令他并不愿意林七夜去涉险
布拉基听到这句话,轻叹一声,身形一步踏出,融入林七夜的身体之中
身在场景中的安卿鱼淡淡扫了一眼远处被黑焰淹没的分身,再次将目光放回此地
已经身处新世界的众人,力量早已到了无法言喻的地步,想要杀掉这群外神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道弹窗仍旧挡在他的面前,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再也克制不住地怒骂一声:
“艹…”
之前的自己不够强,无法帮上忙,现在呢?哪怕过了这么久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去赴死,哪怕是场景模拟,这也是令他受不了的
安卿鱼的理智告诉他,这只是重演,不是林七夜本人,可一想到这是林七夜经历了一亿一千两百多万次的痛苦,他就再克制不住地继续做无用功
他看着林七夜扶住自己的额头,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渗出额角,痛苦不堪的模样令其心痛不已
他痛,观影的众人也痛,他们无法亲身经历这些,只能看着这位大夏的守护神在此刻受尽折磨
那双眸子缓缓睁开,左瞳之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右瞳之中,却是一抹自然的浅绿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彼此交融的神力自林七夜体内散发而出
同样是两种神力,但布拉基与伊登的神力却远比孙悟空的妖佛同体要柔和的多
他们的力量彼此交融,林七夜感觉不到任何的排斥,但相对的,两位神明灵魂的重量让林七夜本就不堪重负的灵魂痛苦无比
布拉基在很久之前,治疗进度就已经突破了50%,但这还是林七夜第一次承载他们的灵魂……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百里胖胖死死攥着手里的百宝囊,纵使他现在有着无数能够一键疗伤的法宝道具,但在场景模拟中,仍是不起作用
他们看着那道身影强打起精神,念道:
“金虎城池在,铜龙剑珮新!”
“磐石重山固,灵源少海长!”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接连三道诗句念出,林七夜身前的虚无中,数道高达数百丈的钢铁城墙勾勒而出
它们环绕着两位埃及神明,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围城将其死死的困在城墙之内
“可笑……”
风神休站在围墙之后,眼眸中浮现出不屑之色,他抬起双手,对着身前高大的钢铁围墙随意一扯
刺啦——
凌冽的罡风如潮汐般涌出,撕扯着钢铁城墙的表面,令人牙酸的嗡鸣声中,这座庞大的城墙便被轰出了一个半径百米的扭曲缺口
双方实力的差距实在是太远…太远了…叶梵捂着脸,一声轻叹于他的口中泄出,整个人仿佛一下子便苍老了许多
场景中,林七夜的目光一凝
现在的他,才踏入“克莱因”境几天而已,即便承载了布拉基与伊登的灵魂,也只能将境界提升到“克莱因”境巅峰,面对两位神明,还是不够看的
虽说布拉基与伊登的能力都不擅长攻击,但林七夜除了承载他们,别无选择。
如今的精神病院内只剩下布拉基,孙悟空与吉尔伽美什三人,孙悟空的灵魂承载刚刚使用过,吉尔伽美什的治疗进度又没达到50%,布拉基是他唯一的选择
林七夜一咬牙,迅速的抬起双手虚抱胸前,好似抱着一只不可视之琴,正欲拨动,一个身影已经悄然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急速拧身,却还是快不过神明,只见天空之神奴特面无表情的抬起了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林七夜的背后
噗——
林七夜右半边的身体,化作漫天血雾轰然爆开
深红色的斗篷被撕裂成了碎片,殷红的血液喷溅在洁白的雪地上,只听一声闷响,只剩半截身体的林七夜,无力的坠倒在积雪之中
靠…曹渊拔刀便往屏障上撞,周平的目光已然充斥着怒意
他要找七夜多整几个艾西斯出来
剑圣的想法与直播外的杨晋不谋而合,而彼时的某位兄控狠狠砸了一拳已经瘪的看不出模样的皮球
但整几个艾希丝出来终归也只能想想罢了,现在的他们仅能眼睁睁看着这场惨烈的斗争
“你不是说…濒死吗?!”叶梵指着那残了半截的林七夜向左青吼道,“这tm是濒死?!人类天花板呢?都去哪了?”
左青沉默地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衣领,身处直播之外的几位人类天花板重重叹息
要是他们的速度再快一点,又何必让林七夜一个后生去守镇国神碑?
而无数网民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弹幕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之后便是更加汹涌的弹幕浪潮疯狂鞭几位外神的尸
场景模拟中,天空之神奴特瞥了眼林七夜的尸体,像是在看一堆垃圾,他收回目光,缓缓转过头,与风神休站在神碑之下,两道雄浑恐怖的神力波动冲天而起
他那目光引起众怒,无数人用上了毕生的骂人话术,却也难解心头之恨
休的手掌抬起,正欲握向那黑色石碑,一抹青芒便呼啸闪过
青芒擦过休的手腕,下一刻,他的整只手掌便轻飘飘的连根落在雪地之中,鲜血狂涌而出
断掌落地,一缕透明道火自虚无中燃起,瞬间将其烧的灰飞烟灭
休先是一怔,随后回过神来,忍着剧痛,猛地转头看向那青芒飞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浑身笼罩在白色光芒之间的身影,正凌空踱步而来,漫天暴雪狂舞,竟没有一片雪花能落在他的身上
从那隐约的道簪与道袍来看,像是一位道人,但身形容貌却根本看不清楚
百里胖胖,或者说…灵宝天尊,前来救场
见此,民众们送了一口气,但看着周围的守夜人依旧蹙着眉头,心里一咯噔:
是…是救下来了吧…?哈哈…哈哈…
气氛沉重无比
不知是不是亲眼目睹元始天尊毁灭太阳城一幕的缘故,风神休与天空之神奴特在看到这道人装束的瞬间,心脏突然漏了一拍,一股恐惧涌上他们的心头
风神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断掌,脸色难看无比,“又是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怪物……不能被他拖住,速战速决!”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冲向那隐藏在白色光晕中的道人
“乾坤逆!”
话音落下,奴特和休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刹那间天地轮转,空间扭曲,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片燃烧着黑色煞气火焰的雪原之上
不知何时,他们本该站在神碑之下的身形已经向后方挪移了数公里,站在了大地之神盖布与那摩天巨影的战场之上
这样一来,众人心中的担忧也少了不少
好消息:只剩下一位神了
坏消息:还有一位神
江洱和沈青竹一脸沧桑,百里胖胖在救援可能知道的不全,但二人可是看完了全过程
生命女神艾西斯身披一袭青袄,从远处一黑一白两道身形上收回目光,转身向着镇国神碑走去
眼下的局面,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大夏那些堪比神明的凡人尚未赶到,大夏神也还未追来,按理说,他们四位九柱神毁掉镇国神碑应当轻松无比,可就是那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怪物,竟然拖住了他们这么久
他们没有收敛自己的神威,那些堪比神明的凡人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入侵,很快便会赶来
必须尽快毁掉这座神碑!
毁你大爷啊…赵空城气的扭曲,心中暂且压下的愧疚再次升起
如果不是他,林七夜还能好好的呆在自己的沧南,而不是以身涉险
可他们也只能靠林七夜这个变数了…如果不是林七夜,他们会随着第五宇宙一起凉凉,无人能够幸免…
画面中,艾西斯周身的神力荡漾而开,就在她即将走到神碑之下时,像是看到了什么,双眸微微眯起
暴风卷携着雪花,在空中发出低沉的呜咽,那座漆黑神碑的脚下,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披着半件残破的斗篷,正静静地伫立在那
淡青色的微光在他的身上流转,在青春女神的力量之下,他残缺的半边身体已经复原了大半,灰白色的骨骼之上,血肉正在迅速的蔓延
有的胆小或者是容易共情的人这会已然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迦蓝身为更容易共情的女子,却仍是死死盯着屏幕,好像要把对方所受的伤害全部烙印进脑子里一般
曹渊擦了擦眼角,周身的黑焰却愈发旺盛
他当时怎么就只拖住俩呢…
林七夜的右手五指皮肉尚未生长完全,那连带着几丝皮肉的惨白骨节,此刻正攥着一柄长剑,散发着森然杀机
“想毁这座碑……除非,先杀我”
一句话,引得无数人当场情绪失控,或愤怒或泪崩
“你竟然还活着?”
艾西斯眯眼看着镇国神碑前的林七夜,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你的身上,有生命与青春的气息……”
林七夜握剑的手掌逐渐被血肉包裹,初生的柔嫩皮肤泛着一抹粉意,他强忍着灵魂的剧痛,轻启双唇,古老而富有韵律的西式歌谣从他的喉中传出: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荡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
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
随着林七夜的话音落下,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两人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颤动,一根根漆黑的藤蔓宛若触手自雪中爆出,急速的抓向披着青袄的艾西斯
淡淡的红芒自天空洒落,灰黑色的阴风仿佛来自幽冥,卷积在她的周身,一道道诡异苍白的面庞张开巨嘴,狰狞的撕咬向她的身体
艾西斯微眯的眼眸中波澜不惊,她指尖轻抬,一根根幼小的菜苗自她的脚下破土而出,瞬间遍布了那些漆黑藤蔓的表面,贪婪的摄取着其中的养分与精神力
不过数秒的功夫,那些藤蔓便干裂崩碎开来,艾西斯随手一挥,阴风残魂便被一抹富有生机的春风搅成碎片
远处横陈的雕像,断臂隐藏在一旁,
那是女神的狂想,用中指指示方向
红色的小花开在她的身旁,那是天堂……”
不等艾西斯再有所动作,林七夜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声巨响,艾西斯眼眸微缩,身形瞬间闪离原地,只听一声沉闷巨响,一座巨大的血色女神石像便自虚无中勾勒而出,重重的砸在她曾站立的地方
纷扬的雪花飞舞,那座石像俯视着雪地上的艾西斯,粗壮的右臂抬起,五指像是扣住了整片天穹,压向艾西斯的头顶
“没完没了”
艾西斯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怒意,青袄之下,一只青葱玉手伸出,与那血色女神像的手掌撞在一起
两只手掌碰撞的刹那,一抹抹泛着绿芒的裂纹便瞬间遍布石像表面,艾西斯五指深扣,直接捏碎了石像的右臂,恐怖的生命气息直接将整座石像都碾的粉碎
林七夜闷哼一声,一缕鲜血自鼻腔流淌而出,痛苦的弯下腰
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嘴,正欲再念些什么,一只手掌已经扣住了他的咽喉,将其整个人都砸落在雪地之中
以他的背脊为中心,一道半径百米的巨型深坑,轰然爆开
滚滚烟尘混杂着飞雪,洋洋洒洒的落下,一袭青袄的艾西斯单手扼住林七夜的咽喉,将其固定在深坑的中央,鲜血自他的七窍流淌出,逐渐晕染了周围的地面
“我知道了,你想凭着体内的青春神力,不惜一切用性命来拖住我,直到援兵赶来”
艾西斯冷冷的看着林七夜那张满是血污的面庞,“可惜,你太弱了……蟑螂的生命力就算再顽强,也不可能拖住神明的脚步”
暴戾的各种力量混杂在一起,却被屏障的涟漪尽数吸收殆尽
安卿鱼顶着从开头到现在都未停止的警报声,持续轰炸场景
无用功…终归只是无用功罢了
艾西斯话音落下,一根根菜苗便自她脚下的大地破土而出,沿着林七夜的右臂,不断的攀上他的身体,像是一片急速蔓延的绿色浪潮
随着这些菜苗生长,林七夜的身体就像是化成了土壤,被束缚在大地之上,根本无法移动半分,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视野却逐渐被菜苗所掩盖
艾西斯缓缓收回了手掌,从深坑中站起身,最后瞥了那片青葱绿地,便转身踏出深坑,向着镇国神碑走去
随着她双手抬起,一根根菜苗顺着镇国神碑的底座急速的向上蔓延,它们自毫无缝隙的碑体之上生长而出,贪婪的摄取着碑中的能量,越长越多,越长越密
一抹绿意缓缓蚕食着黑色石碑的表面
“好恐怖的神力!”艾西斯眉头微皱,“这东西,根本不是一般神明能打破的……不,就算是至高神,想毁掉它也没那么容易…”
就在艾西斯喃喃自语之际,那座深坑之中,被菜苗所淹没的身形缓缓攥紧了双拳
林七夜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力量与生机正在被这些菜苗一点点抽走,如果不是他承载了伊登了灵魂,体内拥有大量的青春之力,此刻恐怕早就被抽成了干尸
但即便如此,随着这些菜苗急速的生长,林七夜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它们就像是钉子一样,将自己牢牢的钉死在了地面
随着大量精神力的流逝,他的意识都迅速的模糊起来
就在此时,艾西斯的话语通过精神力感知,传递进了他的脑海之中,他猛地睁大了双眸,意识短暂的回归了清醒
不行…他绝对不能就这么在这里等死
要是真让艾西斯把神碑中的力量抽干,那一切都晚了
林七夜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意,他艰难的张开了双唇,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沙哑自语: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熊熊烈火爆裂炸开,将那些禁锢着他的菜苗连带着林七夜的本体,一同卷入其中
随着林七夜的境界被提升到“克莱因”巅峰,【天空的吟诗者】的效果也被翻了数倍,这团火焰的威力,早已不是普通的凡火所能比拟的
在炽热火焰的燃烧下,青葱的菜苗逐渐枯萎凋零,与之一同濒临死亡的,还有林七夜的血肉
这些菜苗,全部都扎根于林七夜的血肉,也就是说想要彻底烧死它们,林七夜必须让火焰也焚烧自己的身体……随着火光越来越旺,林七夜的身体被迅速的碳化
等到菜苗全部被焚烧殆尽,深坑再度陷入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浑身焦黑,血肉模糊的身影,缓缓从坑底爬出
此刻的林七夜早已面目全非,不仅衣物全部被焚烧化灰,全身上下再也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如果不是身体受过信仰之力的洗礼,吃过蟠桃,此刻他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他还在战斗…林司令仍在战斗】
【我记得,新兵集训那几天,这会算是新年没多久吧?】
【别人在阖家团圆之际,林司令就已经失去家人,连同夜幕也在这之后逐渐人散茶凉…】
这焦黑的身影虚弱的站直身体,就在这时,一个东西从他的胸膛滑下,落在洁白的雪地之中
他低头看去,整个人微微一怔
那是一枚闪亮的纹章
在看到这枚纹章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召唤感,涌上了林七夜的心头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一切都在冥冥中注定,当躺在雪地中的那枚纹章倒映着他那焦黑溃烂的面庞的那一刻,无数的画面如电影般掠过他的脑海
雨夜中,拔刀斩鬼的赵空城;迷雾外,挥剑斩神的周平;沉龙关,拼死传信的卢秋;边境旁,舍身化碑的大夏众神……
他们身上散发的光辉,这一刻,林七夜也看到了
它,就在那枚纹章之上
它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它与自己的距离明明那么近,却又好像那么远
浑身焦黑的林七夜颤抖的伸出双手,如捧着至宝般,将这抹光辉从积雪中刨出,抱在自己的掌心
掉在雪地中的,不仅是一枚纹章,更是林七夜内心所缺少的,那一块独属于守夜人的信念与使命
那是他在过去的几年中遗失的东西,也是他迷茫与自我质疑的根本原因
当他攥住这枚纹章的瞬间,他心中的一切迷惘与质疑,仿佛都有了答案
观影的众人浑身一颤,那灿烂无比的笑容是他们头一次见到
不同于往日,这次的笑容里夹杂着无数复杂的东西
自那之后,真的笑不出来了
因为笑的代价太大了
但林七夜笑着
他笑的很开心,即便这让那碳化焦黑的嘴角,又裂开了一道狰狞血口,他的双眸,依然前所未有的明亮
“国内的古诗,国外的诗歌,都已经用尽了……这一次,我想试试别的。”
他缓缓站起身,在暴风雪中抬头仰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镇国神碑,攥着纹章的右手紧紧攥拳,举到了太阳穴旁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笔挺的站在那,双唇轻启,声音中夹杂着某种神秘的韵律,在风雪中回荡:
“我林七夜,在大夏众生前宣誓。
——若黯夜终临……”
无数人望着那道身影,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他们亲眼目睹了那个披着深红斗篷的身影,以凡人之躯,站在众神之前,一次次的被打败,重伤,却又倔强而坚定的爬起,再度守在神碑之下的情景
他第一次被天空之神击杀,众人的心仿佛骤停,无尽的绝望与悲痛涌上他们的心头
他第二次被生命之神打入深坑,众人心如死灰
当他们看到林七夜烈火焚躯,浑身碳化的从坑底爬起的时候,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奋力的低吼起来,他们用双拳锤击着地面,那一双双睚眦欲裂的通红眼眸中,已经满盈着泪水
这一刻,万万人成为了那群新兵,而林七夜也成为了万万人的林教官,万万人的赵空城
这是这群被保护的很好的民众第一次亲眼见证如此惨烈的战斗
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是守夜人……
沈青竹死死地盯着那道焦黑的身影,深红色的斗篷之下的身躯微微颤抖,十指深深地扣入掌心,指甲刺破皮肉,一缕缕鲜血顺着骨节滴落在苍白的地面上
他无数次的想要冲进去,与林七夜并肩作战,但理智却一次次的控制住他,让他留在原地
一阵无力感再次袭来
他好似再次回到了那处惨烈的战场,却因实力不足而只能做个看客
沈青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看着那处战场,再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弱到哪怕再来一次,却连与自己的兄弟一起,赌上性命厮杀的资格都没有
愤怒,自责,不甘,这些情绪疯狂的涌上他的心头
他……依旧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沈青竹陷入深深自责的时候,画面中他看到镇国神碑之下,那个浑身焦黑的身影,缓缓抬起了拳头,放在太阳穴旁
一个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远处,数百新兵的宣誓声如滚滚雷鸣在风雪之间回荡
艾西斯站在神碑之下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微皱,又转头看向了身后从深坑中爬出,正缓缓走来的焦黑身影
随着声音的传播,他的身上似乎有某种极强的力量正在不断的涌现而出
那是【天空的吟诗者】
“真是阴魂不散……”
艾西斯冷哼一声,向着林七夜走去
林七夜的表情平静无比,他张开嘴,声音再度传出:
“——吾必立于万万人前!!”
“——吾必立于万万人前!!!”远处的山峰上,数百新兵整齐划一的大吼。
“——横刀向渊!!”
“——横刀向渊!!!”
眼看着艾西斯的身形与自己越来越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紧攥在掌间的纹章一翻,一枚银色的短针便自动弹出。
林七夜双眸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闪电般的将这枚短针刺在了自己的血肉之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血染天穹!!”
“——血染天穹!!!”
一道恐怖的圆形气浪以林七夜为中心轰然爆开
急速逼近的艾西斯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猛地抬起那只青葱玉手,破开气浪与烟尘,按向林七夜胸膛所在的位置
一只逐渐恢复血色的手掌,同样撞开烟尘,与她的手对撞在一起
轰——
惊天动地的爆鸣自两只手掌间传出,镇国神碑方圆数里的地面,猛地下沉数米
呼啸的狂风撕碎了暴风雪,直接将这片区域震成了一片无风的真空区,飘零的雪花也被震出断层,十数秒后,才继续有雪花从空中洒落。
与此同时,远处横躺在地的天丛云剑剑柄处,一抹夜色突然浮现出,只听一声剑鸣,天丛云剑便化作一抹剑光,刹那间闪过天际,直接将艾西斯的手连着手腕,齐刷刷的斩了下来,切口光滑如镜
艾西斯的瞳孔骤缩,身形接连后退百米,她催动生命之力试图恢复手腕,却对天丛云剑留下的伤口无可奈何
鲜血不停的顺着断裂的手腕洒落在地,艾西斯皱眉抬头看向前方,只见一个身影正单手握剑缓缓走来
飘零的风雪围绕着他焦黑的身躯急速狂舞,在鬼神引透支所有潜力的情况下,林七夜的精神力境界节节攀升,一举冲破了“克莱因”境瓶颈,短暂的踏入人类天花板境界
他的身上的伤痕正在迅速的恢复,伸手在虚空中一扯,夜色与星辰便化作长袍,披在他的身上
林七夜的双眸明亮无比
事实上,鬼神引的力量,是不足以让人类跨过那道瓶颈踏入人类天花板的。
“克莱因”境巅峰,本就是鬼神引能够起作用的极限范畴
但就在林七夜的境界即将被那道瓶颈拦截而下时,另一股力量涌现而出,助他跨过了瓶颈,踏入人类天花板境界
【天空的吟诗者】
【天空的吟诗者】:诗歌有灵,每当念诵一句能够与内心达成共鸣的诗歌之后,便能对周围的环境造成相应的影响,诗歌与内心的共鸣越强大,对外界的影响便越大
之前林七夜用来拦截风神与生命之神的诗句脆弱不堪,不仅是因为林七夜自身境界的原因,主要还是他的内心无法与诗歌形成共鸣,这也是导致威力下降的重要因素
但那四句誓词不一样
这是最初成为守夜人的誓言,亦是无数守夜人舍身战死前的世间绝唱
林七夜这一路走来,见识了无数的守夜人,他们那些闪闪发光的品质在他的内心深处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而在念出誓言之前,他又解开了最后的心结,心神通明
这种状态,以及眼下这濒临绝望的处境,让林七夜内心深处对这四句誓言的共鸣,达到了一个极端恐怖的地步
【天空的吟诗者】加上鬼神引的透支潜力,让林七夜一步跨过人类天花板门槛,从境界上来说,甚至一口气抵达了接近神境的层次
林七夜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有多强,但光从气息上来看他甚至已经与左青的实力不相伯仲
当然,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林七夜心里很清楚接连承载两位神明的灵魂带来的副作用,再加上用鬼神引透支所有潜力,两者叠加,就算他的身体素质再强,等到时效结束之后,也不会有丝毫生还的可能
这,是属于他林七夜的最后一战
虽然林七夜是这么想的,但事实并不会就这么轻松,他还有着上亿次的“最后一战”,以及之后的无数磨难
安卿鱼闭了闭眼
林七夜的目光扫过那座不断生长着菜苗的神碑,口中低声呢喃诗句,熊熊烈火便自碑座之上喷涌而出,沿着碑面的菜苗席卷而上,瞬间点燃了整座镇国神碑
镇国神碑由众神神力所化,坚硬无比,任凭火焰如何燃烧都不会对其造成伤害,但那些扎根吸取着神碑力量的菜苗,却在烈火之中逐渐凋零枯萎
烈火舔食着高耸入云的神碑,将天空都晕染成红色,林七夜披着夜色长袍闪烁至神碑之下,一抹极致的黑暗急速的蚕食着他头顶的天空
艾西斯望着那燃烧的神碑,眼眸中浮现出怒意:
“区区凡人,真是找死!”
随着神力激荡,那袭青袄在风中狂舞,她伸出右手,向着地面重重一拍,眼眸中闪烁着森然杀机
生命神力疯狂的涌入大地,瞬息之间,无数体型夸张的植物自坚硬的岩层下爆出,百米余高的野草如巨蟒般扭动,五根长满倒刺的粗壮树干冲天而起,将林七夜困在中央,随后像是巨人的手指般蜷曲,似要将其捏碎在掌间
这片荒芜的雪原在生命之神的力量下硬生生化作了一片充满野性与杀戮的乐园
“凡人又怎样?现在的你……连凡人都杀不死”
林七夜的身形在无数绿植间闪烁,神情平静无比,他抬头看向头顶夜色中点缀的星辰,双唇轻启:
“【陨落千星】”
在林七夜声音出现的瞬间,那些星辰剧烈的动荡起来,它们化作漫天星雨划过天穹,径直砸向这片大地
星辰与空气摩擦,化作一枚枚燃烧的巨型火球,轰然砸落在狂舞的巨型植物乐园中,将其无形的撕成碎片,随着接连不断爆炸轰鸣,一座又一座陨石坑出现在大地之上
混乱的爆炸与燃烧,将艾西斯的青袄映的通红,她眉头紧皱,正欲有所动作,身侧的火焰之中一道黑衣身影单手握剑,剑芒撕碎空气,径直斩向她雪白的脖颈
艾西斯感受到天丛云剑上传来的恐怖气息,瞳孔微缩,双腿扎根在原地,上半身猛地向后拧出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了剑锋
她的反手攥住了林七夜握剑的手腕
随着生命神力的灌入,大量的菜苗自林七夜的右手钻出,沿着臂膀向身体急速蔓延,林七夜觉得自己的动作再度滞缓了下来,整条手臂都陷入僵直
他眼眸微眯,左手握住一柄凭空召唤出的星辰刀,猛地将自己长满菜苗的右臂连骨斩断
鲜血喷溅,断臂连带着天丛云剑,破开大地径直向着地心掉落而去
林七夜强忍着剧痛,脚下第二道魔法阵闪烁而出,一只蓝色的猫影自地面弹起,一口咬向艾西斯的身体
一道粗壮狰狞雷霆自云间劈落
接连数道惨白的雷霆自云层坠落,将艾西斯身上的青袄劈的一片焦黑
她一边闪避着林七夜掌间的夜色,一边分神对抗动作敏捷的雷兽来福,身形连连后退,狼狈无比
林七夜一袭夜色长袍在风雪中狂舞,断裂的右手在青春神力的作用下塑骨生肉,缓缓重生
与此同时,他脚下一片青葱绿地如潮水般铺开,每当艾西斯试图在地面引动生命之力,长出植物,便会被【永恒的秘密花园】吞噬殆尽,精纯的生命力反哺林七夜,使其断裂的右手恢复的更加迅速
即便如此,林七夜的心中也没有丝毫的松懈,眉头反而皱的更紧。
到那时,镇国神碑又将无人守护,将彻底暴露在艾西斯的身前
不能再让她拖下去了……林七夜的双眸微微眯起
“你不是要杀我吗?”
林七夜一步踏出,无垠的夜色自他的衣摆浸染而开,那双幽深的眼眸平静注视着不断后退的艾西斯,淡淡开口:
“来啊,我就站在这,堂堂生命之神艾西斯,怎么在一个凡人的手下如此狼狈?”
艾西斯一怔,随后清冷的脸庞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怒意,林七夜这简单的一句话语堪称诛心,直接戳到了她内心最憋屈的地方,明明只是个随手就能拍死的虫子,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压着自己打,自己还毫无反手之力
她身为神明的高傲与自尊,被眼前这个凡人践踏的一文不值
艾西斯眉头紧皱,心中怒火熊熊燃烧,身形不退反进,硬扛着雷兽引落的雷霆一步踏出,肉身撞破雷光,澎湃的神力奔涌,化作无数倒挂着尖刺的藤蔓绞向林七夜的身体。
林七夜身形化作夜色,在藤蔓绞杀之间接连闪动,顷刻间便挪移到了艾西斯的面前
似乎是早就预判了林七夜的落点,艾西斯冷哼一声,青袄之下猛地射出十数根藤蔓,在极近的距离下,刺穿了林七夜的身体。
锋锐的倒刺割开林七夜的血肉,将其死死禁锢在艾西斯身前一米,剧痛充斥着林七夜的脑海,他的面目扭曲狰狞起来,却并没有慌乱之色,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笑意
艾西斯的心头微微一跳
绚丽的魔法阵突然从林七夜被禁锢的掌间绽放,下一刻,一只断臂混杂着凌厉的剑光,自召唤法阵中呼啸飞出
在如此近距离下,艾西斯就算反应再快,也来不及躲避,哪怕她尽量的扭开身躯,剑芒依然轻松地切碎了她左侧的身体,跳动的心脏也被搅碎了大半
艾西斯的瞳孔涣散,踉跄的向后退了数步,大片的鲜血涌出,浸染了脚下的地面
林七夜的这一剑没有法则之力,自然也不可能取得了她的性命,但在天丛云剑的力量之下,她亦无法通过生命之力修复自己的身体
“斩碎了半颗心脏,居然还是不能彻底剥夺行动力……这就是生命之神么?”
一抹剑芒划过,斩开了束缚林七夜的倒刺藤蔓,浑身是血的他跌落在雪地中,四肢已经被倒刺勾的血肉模糊,他看着远处还坚强屹立的艾西斯,嘴角浮现出苦涩
片刻之后,艾西斯的眼眸中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她僵硬的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还在艰难跳动的半颗心脏,又将目光落在了远处同样重伤不起的林七夜身上
这个凡人……在和她以伤换伤?
真是个疯子
艾西斯艰难的拖动身躯,青袄之下的藤蔓再度钻出,带着凛冽的杀机,再度冲向倒在雪地中的林七夜。
就在藤蔓飞至半空的瞬间,一个身影凭空踏出,落在了雪地之上。
刹那间,漫天飘零的碎雪被定格在空中,飞在半空中的狰狞藤蔓瞬间凝固,好似被冰封了一般
天地之间,归于一片死寂
轻微的踏雪声响起,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形自定格的漫天飞雪中缓缓走来。
苍白的发丝之下,一双沧桑的眼眸凝望着那个青袄身影,满是皱纹的手掌搭在腰间的白色刀柄之上
锵——
快到极致的刀芒在风雪中急速的放大,瞬间斩碎了半空中的所有藤蔓,将那青袄女子仅剩的半边身体也淹没其中
“王面?!”
看到那个灰衣白发的身影,林七夜脱口而出道
王面站在林七夜的身前,漫天的血肉碎块掉落他身前的雪地之上,腰间的【弋鸳】归入鞘中
“林七夜,你的境界……”
林七夜满是血污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惨惨的笑容
王面有些不解,他看了眼远处血肉模糊的艾西斯,又扫过周围满目疮痍的战场,目光落在了遗落雪间的那块纹章上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像是尊雕塑般呆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那张满是沟壑的苍老脸庞,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的身躯,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双眸之中也喷涌出无穷的怒意与疯狂
王面低吼一声,再度将腰间的【弋鸳】拔出,身形撞破风雪,闪到了血肉模糊却依然未曾死亡的艾西斯身前
他双手颤抖着紧攥住刀柄,满是老年斑的指节因用过度力而显得苍白,他死死盯着身下的这具躯体,高抬起将雪白的刀锋,一下又一下的捅入艾西斯的体内
压抑的低吼在呜咽的风雪间回荡,飘零的碎雪随着他的动作飞舞,他就像一个疯子,对着雪中那滩缓缓复原的血肉,接连捅了数十刀,等到她已经化作满地碎肉,彻底将周围的雪地染红,才颤抖着松开了刀柄
他无力的跪倒在雪地之中,苍老的双眼缓缓闭起,沙哑的声音之中是无尽的悲哀与自责:
“对不起,林七夜……对不起……”
“我们……来晚了……”
一切都是那么苍白无力,直播外的王面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已然回到年轻的面庞上充斥着自责之意
漩涡等人头次正经起来,无声地安抚这位经历诸多的人儿
就连他们,也是被林七夜所带回新世界的
思及此处,王面再次深叹一声
他想说,他欠的林七夜太多太多了
可是那个人就那么看着自己,轻声回答:
“这有什么欠不欠的,守夜人之间,无需说欠”
那个已然疲惫不堪的林司令如此笑道,彼时的他端坐在办公桌后,一摞又一摞文件将他淹没在里头,乌青的眼下是苍白至极的脸
没有谁能想到,他已经被无数痛苦折磨多时,也没有人能想到,他就靠着那堆药物撑到现在
场景中
听到“我们”两个字,林七夜满是血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解脱的笑意,他虚弱的躺在雪地之中,仰望着那座火焰逐渐熄灭的镇国神碑,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这座镇国神碑,他算是守住了。
几道流光自西方以惊人的速度飞掠而来,降落在三位八元神周围,其中一道银色流光在空中盘旋片刻,径直向着镇国神碑的方向飞去
远处的战火接连平息,呼啸的暴风也随之停止,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无声的自天空飘落,天地间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皑皑白雪之上,凌乱的点缀着一片又一片殷红,浓郁的血腥味没有被大雪掩埋,而是沉默地诉说着,曾经惨烈而悲壮的战斗。
林七夜撑住膝盖,摇摇晃晃的试着从雪地中站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腿一软又坐倒在了雪地之中
鬼神引的效果已经在逐渐消退了
疲惫与乏力如同潮水般涌上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身体不疼,但却有种说不出的空虚,就好像是有人将他的肌肉与骨头全部抽走,就算是简单的抬个手都艰难无比
他的呼吸越发的粗重,但能在寒冷雪地中凝结的雾气却越发的淡薄,到最后,这位林教官呼出的气息已经几乎没有任何的温度
他的体温正在迅速的降低
出乎林七夜意料的是,这个过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痛苦,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痛感,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的轻盈起来,在头脑的晕眩之中,一股暖洋洋的睡意缓缓升起
就连连续承载两位神明灵魂带来的灵魂撕裂感也在这股睡意之下,逐渐淡化
“原来,这就是用完鬼神引之后的感觉么……”
林七夜坐在雪地中,抬头仰望着那座高耸的黑色神碑,微笑着轻声说道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雨夜中赵空城倒在地上,生机急速流逝却笑着与他交流的情景,想必当时的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鬼神引让他们的生命如绚烂的烟火般绽放,即便是面临凋零消散,也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祥和
对一位献出生命拼死搏杀之后,即将面临死亡的守夜人来说,这就是最温柔的归宿
当年制造出鬼神引的那位存在,应该也是一位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吧?
林七夜在心中暗自感慨
场外的李铿锵微微发愣,似乎没想到自己也有跟“温柔”这个词语搭上边的一天
都要死了,还能顺嘴夸一夸别人,心这么大呢
不过,你再怎么夸,当时的我也听不到啊
他笑出声来,声音却是愈发哽咽,花哨墨镜下的眼角泛起红意
谢谢你,大夏守夜人第七任总司令——林七夜,感谢你为大夏所做的一切
他的心声无人能知
而场景模拟中的林七夜,在这种温暖祥和的感觉之下,他沉重的眼皮开始控制不住的打颤
“林七夜,林七夜!”王面抓住他的肩膀剧烈摇晃起来,大喊道,“你清醒一点!大夏的神明回来了!说不定他们能有救你的办法!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林七夜的双眸微微睁开,他强打起精神,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伸手将自己掌间的天丛云剑递到了王面的身前,犹豫了片刻之后,又将腰间的【斩白】取了下来
那苍白的脸上没有了丝毫的血色,心脏的跳动也若有若无,虚弱的开口道:
“王面……这柄剑你应该认识,我死之后,它就交给你保管吧……还有这柄【斩白】,呵呵,它可比你那把【弋鸳】厉害多了,有机会的话,帮我给它找一个合适的主人……”
“林七夜!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清醒一点!”
“迦蓝的事情……你帮我上点心……她就在上京市四合院的厢房里睡着,我不想她一觉醒来,世界上一个朋友都没了……曹渊的身体里关着黑王,别让他经常自杀了,早晚要出事的……我死了之后,胖胖肯定会特别难受……你有空的话……”
在林七夜细微的碎碎念中,他的双眸再度控制不住的闭起,到了最后,他在说些什么王面已经听不清了
就连这种时候,他的最后几句话仍是关于他的队友们…
王面紧咬着牙关,正欲做些什么,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便从远处的雪地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在生命之力的作用下,艾西斯已经被砍成碎肉的身体正在缓缓愈合,半张面孔狰狞的看着地上濒死的林七夜,张开尚未长出嘴唇的血口,冷笑起来:
“哈哈哈……凡人就是凡人!最后还不是落得这么个下场?有本事你……”
呲——
艾西斯话刚说到一半,一抹冰冷彻骨的寒芒便从身后闪过,切碎了她的脖颈,一颗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血污头颅,像是皮球般咕噜噜的滚落在地
她的身体闷声倒在雪地之中,潺潺鲜血接连涌出,但这一次,她的身体并没有复原,生机也彻底泯灭
一个披着银袍的身影跨过她的尸体,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轻甩,将血迹溅洒在地面
他看都没看地上那具尸体一眼,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倒地的林七夜的身边
那身影怔怔的看着怀中的林七夜,干裂的双唇轻启,轻轻喊了一声:
“哥……”
这简单的一个字,却直击在林七夜的心灵深处,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强迫着他睁开眼睛,想要看清自己面前的那张面孔
林七夜的双眼艰难的睁开了一道缝隙
那张他日思夜想的面孔,就在他的眼前
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颤抖的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颊。
“阿晋,你长大了……”林七夜沙哑开口。
“哥……我……”杨晋的双拳控制不住的攥紧,他开口正欲说些什么,林七夜触碰到他脸颊的手,便无力的落了下去
杨晋愣在了原地
“阿晋,你看到了吗……”
“你们留给大夏的太平盛世……哥哥我守住了”
听到这话,再坚强的人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水,安卿鱼被弹回了上帝视角,很可惜的是,这次的他没能像沈青竹与林七夜互动
场景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那道身影缓缓消散,画面中的王面愣愣地看着林七夜逐渐消失的下半身,眼睛一扫,锁定了暴露在二人视野中的众人
他双眼微眯,一步踏出,灰色斗篷随风飘扬,强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你们,想要对七夜做什么?!”
刀芒一闪,凌厉的攻势向其袭去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的众人堪堪挡下,之后便是杨戬充斥着浓烈杀意的一剑
在看清以安卿鱼为首的几人面孔后,王面猛地愣在了原地,身后的林七夜早已消散,整个空间只剩他一人与面前的群众对峙:
“是…是你们?”
他似有些不可置信,在环顾四周后,目光回到了自己逐渐消散的身躯上
王面的嘴角扯出一丝了然的笑:
“这样么…原来,我们所拼尽全力的一切,我们想守护的一切…都是假的啊…”
他的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烁,紧接着,随同整个场景一同消失
众人愕然地愣在原地
本来打算写个一发完,但还是高估了自己,先把这两个片段发出去,等下次再继续写
全文24.5k字奉上!后续写了会贴链接的!
*
Summay:
我永远记得你死后的温度。
“所以我儿子现在这么虚弱都是你害的了?”唐昊用阴冷的目光看向系统。
系统尴尬的将视线瞟向别处:“这……那倒也不算吧…”
“那小三现在该怎么办?”阿银紧紧的箍着唐三,生怕他跑走似的。
系统回答:“让他好好休息就行了。真的…如果后面他还是不舒服的话,随时叫我,我有办法解决。”
“所以,先入座好吗。我真的不会伤害唐三,也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系统是真怕眼前这堆人过会儿冒起火起来直接把它大卸八块,哪怕自己只是虚拟的。...
“所以,先入座好吗。我真的不会伤害唐三,也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系统是真怕眼前这堆人过会儿冒起火起来直接把它大卸八块,哪怕自己只是虚拟的。
“哼。”
唐昊冷哼一声,转身想要抱起半昏迷的唐三回到位置上。可唐三似乎有些抗拒他,手微微抬起,好像要推开什么,又好像要抓住什么…
“不…要…”
“别离开我…”
“求你们了。”
听着唐三那半睡半醒的呓语,众人的内心统一了起来。皆是心疼。
“小三不怕…爸爸妈妈在这儿呢。还有你的朋友们,你的小舞。
“大家都在呢…”
“别怕,妈妈在。”
“妈妈…”
“小舞…”
唐三只是抓住了阿银的衣角。
几分钟过后,唐三好像彻底睡着了。
他真的累了。
唐昊见状,则是轻轻的将唐三抱起来要坐回位置上。
“你小心点。”阿银提醒唐昊。
唐昊只是点头。
他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态
小三就是顶着这么副瘦弱的身子去闯荡的吗。
神的考验,路其艰辛,无人不知。
神的传承,力量之大,无人不晓。
他用劲瘦身子挺下来了,他抗住了。
唐昊的眼底暗明交错,有时又突然黑沉。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一直都是个失败的父亲。
我不配做一个父亲。
唐三小的时候,他在照顾唐昊。
唐三长大后,他在照顾别人。
现在成神了,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玉小刚等人坐在后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看到唐三被唐昊那么轻松的抱起来,才发现,这孩子是不是太瘦了些。
“观影继续。”
【八蛛矛骤然从身体两侧扬起,小舞在唐三的示意下单脚点在他的背后接力腾空,唐三则是左脚尖点在前方的一株大树上,整个人呼的一下转了过来,双手同时抬高。】
【敏攻系魂圣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唐三只不过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他们就已经接近到了二十米之内,四人的技能都已经准备完毕。可就在这个时候四个人的身体同时停滞了,两边的两名魂圣身上都被蓝银皇瞬间发动的寄生缠绕,而中间的俩人目光却已完全呆滞,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冲势下前飞,直到跌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雪崩和柳二龙一起说的同时也看向了玉小刚。
玉小刚拧着眉头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几个人为何突然就倒下去了。
是暗器吗?
如果真的是,那么唐三发动暗器的速度已经快到模糊,没人看见。
唐门内的弟子已经瞪大了双眼“这还真就一个人解决这么多个…”
隔壁的九宝琉璃宗也说:“想不到蓝昊王那时候只是魂王就可以单杀这么多的敌人。”
…
独孤博一言不发,他刚才隐约有看到唐三丢出去了什么东西。
他有点印象。
【而唐三的身体也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果不是八蛛矛及时支撑,他此时已经无法再保持站立了。】
玉小刚摸摸下巴,他确定了,唐三用的就是暗器。但是他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暗器能让唐三消耗这么大。
“刚才闪过去的那如同钢针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剑道尘心的洞察力很强,虽然那暗器消失的速度极快,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一点残影。
但是,尘心啊,你有没有想过,那东西不是钢针。系统心想道。
【追魂夺命阎王贴。是的,在魂圣使用了武魂真身的情况下,唐三身上的所有暗器也就只有这追魂夺命阎王贴能够起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唐三一共就炼制了三枚夺命阎王贴,以前用过一枚对付了残梦时年,而剩余两枚在这一瞬间就已经被唐三甩了出去击杀完两名魂圣。】
“那是!”独孤博心中颇为震撼。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少整这些弯弯绕绕的,不就几枚针吗。”
那快消失的回忆突然杀进独孤博的脑子里。
那阎王贴,便是往日在落日森林的时候,小怪物给他看的。
算起来,到现在,已经过去11年了吧。
独孤博难得笑了,“这小子。”
一旁的独孤雁却是一脸懵:“爷爷,那是什么东西,威力竟然这么大。”
“阎王贴”
独孤博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好像要把这三个字吞入腹中。
哼,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把小怪物的阎王贴一起给顺走了。
雪崩只是看着两枚散发着毒气的阎王贴不说话。
太吓人了…
“我去…”奥斯卡还处于震惊当中。
戴沐白对这阎王贴很感兴趣,“以前怎么没见小三用过这东西?”
宁荣荣说道:“应该太危险了三哥怕伤到我们吧。”
“嗯。哥最不想看到我们受伤了。”小舞说着,手又搭上了唐三的胳膊。
唐三此时在唐昊怀里躺着,睡的正安稳。
“阎王贴?这东西好啊!”泰坦心中大喜,“等回去,就跟宗主商量制造这阎王贴。”
宁风致又看上了这暗器,于是转头财大气粗的对剑骨斗罗说:“等小三身体好了,我们就去找他订购一批。”
剑骨斗罗都点头表示同意。
【“小舞,助我。”唐三大喝一声。对于他和小舞来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一股强劲的推力出现在唐三的背后,下一刻他直接飘飞而起,撞向其中一位敏攻系魂师。和之前死在八蛛矛下那名敏攻系魂圣一样,这个被唐三选成目标的魂圣也只是被寄生困住了一秒而已。眼看唐三就要撞过来,施展了武魂真身的他也只来得及正面抵挡和发出进攻。】
“正面和三哥硬碰硬啊,这人胆子真大。”马红俊讽刺道。
【可是,就在这名魂圣准备发起攻击的时候自己的手脚都已经不能动了。小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双臂、双腿上闪耀着夺目的粉红色光芒,她想是一把大锁,死死的锁住了对手。】
“是小舞的柔骨锁。”
朱竹清淡淡道,她即喜欢又讨厌小舞的这个技能。
朱竹清喜欢小舞这个技能的原因不好说,但是柔骨锁的优势在哪里她还是非常清楚的:一旦近身被柔骨锁锁定,除非自身实力是锁定者一倍以上,否则。只能任由对方锁住。直到小舞魂力消耗殆尽或者自行脱离。
讨厌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技能大大限制了朱竹清作为敏攻系魂师的速度优势,一旦被缠上,那么必死无疑。
那时,小舞刚复活就要和朱竹清切磋。
起初两人还打的有来有回,到最后关头小舞直接一个柔骨锁就把朱竹清固定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所以,朱竹清看着大屏幕里被柔骨锁锁住的敏攻系魂圣,不禁替他感到惋惜。
不过,那人死不死的和她没关系,小舞和三哥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马红俊也有幸体验过柔骨锁,他也是和小舞对打切磋的时候在这个技能上栽了跟头。
马红俊说道:“我当时被小舞这个技能搞得脖子痛了三天呢!”
小舞假装生气道:“什么嘛,我明明都没使多大力气好不好。”
戴沐白笑道:“哈哈哈哈胖子,你可知足吧。得亏你不是武魂殿那边的人,不然你跟小舞打起来,她可以直接把你脖子扭断。”
马红俊只觉得脖子发麻。
【凭借着瞬间转移和柔骨锁两大技能,这名魂圣直接被判了死刑。】
泰隆搂着黄远的肩膀说道,“这家伙的老祖宗在地下把头都磕烂了都没能求阎王爷放过他哈哈哈哈哈。”
“瞎说什么大实话。”黄远道。
【八蛛矛狠狠的刺入体内,生命精华瞬间流逝,而得到八蛛矛吞噬对手的生命补给能量的唐三精神大振。魂力顷刻间恢复到了四成左右。】
玉小刚突然说道:“吞噬,这是八蛛矛所附带的技能。”
“以往小三很少使用,因为这个技能实在太霸道,也太残忍。”
唐昊接下后面那句话:“可现在为了生存,小三已经顾不了许多。”
唐啸道:“全力爆发之下,八蛛矛威力尽显。”
“接连击杀三名敏攻系魂圣,唐三与小舞可谓绝学尽出。”风笑天一边翘起二郎腿一边说。
玉天心道:“那么,最后一个要怎么死呢。”
【最后一名敏攻系魂圣眼看三名同伴竟然在两名魂力远逊的对手中死去,除了愤怒,心底也升起一层寒意。】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还死命要追着三哥呢。”
“胖子你小点声。”白沉香小心提醒道:“不然表哥都要被你吵醒了。”
马红俊不好意思的闭上嘴巴,扭头看向唐昊表示致歉。
唐昊摇摇头没说什么,而是将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
唐三沉重的呼吸声唐昊完完全全听的到。
有时候,唐昊都感觉这沉重的呼吸声都比唐三的体重要来的重。
“唐三和小舞的配合,真的很恰当默契啊!”火无双感慨道。
“幸好,之前的魂师大赛没有双人比赛,我们要是遇上三五组合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雪舞对着水冰儿说道。
“可他们已经五年未见,再次配合起来却还是那么的熟练精密。”火舞连忙接上话茬。
tbc
·突然发现这时候还是十八岁的嫩叽嫩羡
『玄正二十三年秋,四大家族率数万修士强攻不夜天。阴虎符现,流血千里。』
—————————————
林峦少平地,雾雨多阴天。
将此地最后一支温氏残兵清扫干净,蓝忘机拂去锋刃上的血气,收剑回鞘,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清扫战场的修士议论纷纷,不外乎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
“这回你看见了吧。我就说魏无羡一来,几个家主都不用亲自动手杀温狗,连咱们都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累死累活,在后面挥几下剑就结束了。”
“我呸!温家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呸!温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今天来的不过就是些探子。要是连这种仗都要那些大人物来一趟,未免太纡尊降贵了点。再说你也不看看,那魏无羡修的是什么路子?驱尸驭鬼,吓人的紧,我觉得啊,早晚要出事。”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蓝忘机不由得蹙了蹙眉。指尖微动,支使灵力削下几丛灌木,落地有声。直到那人不再咕哝,他才加快了自己行进的步伐。
山间迷障重重,前不久又下了场雨,此刻正是雾气氤氲的时候。细小的水珠在裸露肌肤上织出一层细密的网,笼得人又闷又潮。待蓝忘机见到大帐的影子时,已经沾了满身湿气。
帐内,蓝曦臣正与几大家主商谈着什么,面色凝重。见蓝忘机掀帘进来,强撑起一个温和的笑:“忘机,你来的正好。”
他清清嗓,道:“如今各地分散的小股残兵均已清剿,不夜天城易守难攻,现下温若寒与一部分精锐退居其中,我们打算……”
蓝曦臣忙道:“是不是太急了些?毕竟今日双方也有交锋,我们的人定然不是最好状态。”
“不过是小股的遭遇战罢了,一个伤着的都没有,顶多累了点,一晚上就能歇回来。”聂明玦大手一挥:“我派人查探过,城后有一条水渠,原先被堵死了,现下已经被他们通开。大部队从正面佯攻,再拎出一支小队插进去,伺机而动。”
“江某认为,聂宗主所言,极为在理。”
一紫衣男子冷不丁出声,正是在地图上反复推演的江澄:“敌之害大,就势取利的道理不用我多说,在座的诸位谁不同他们隔着血海深仇,不若痛痛快快战上一场。”
“是啊,多拖一日,便有百姓多受一日的欺压。”
“天下苦温氏久矣!!”
帐内有不少人附和他,江澄借势说道:“这奇袭的活计,不如就交给我们江家吧。魏无羡的实力有目共睹,由他带人,再合适不过。”
聂明玦思索片刻,点头应下。
尽管他不甚喜欢江家的这个大弟子,但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确实力强劲:“也好。那曦臣、我与其余几家先从正面打开口子,再以烟花为信,到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不夜天城!”
这样振奋人心的话语一出,连他鞘中的长刀霸下都振振作响,俨然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躲在屏风后的聂怀桑听得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大哥一声令下拎去了前线。
蓝曦臣倒觉得有些操之过急,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叹了一声:“也好。那我这就吩咐下去。魏公子孤军深入未免太过危险,是否要……”
“忘机请求同去。”
从进来就一言未发的蓝忘机急急出声。蓝曦臣的话头被打断了两次,倒也不恼:“我也是这样想的。先回去早些歇息吧,明日注意安全。”
蓝忘机应下,拱手一礼便要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去问江澄:“他还没回来吗。”
江澄被他意义不明的代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魏无羡啊,指不定又跑去哪个山沟逮野鸡去了。他就是这样,天天找不着人影,没准下一秒就能蹦出来,我们早习惯了。”
聂明玦揉了揉眉心,暗自庆幸蓝曦臣让蓝忘机同行的想法。
蓝忘机敛下眸子,从帐中退了出去。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沉沉地压了下来。半空中几卷浓云纠结着,许久不能松散。尽管没有抱太大希望,他还是先去了江家的营帐处问询一番。
果然,得到的结果只有“魏公子一早就同你们设伏,而后一直未归,大概又是去什么地方玩了吧。”
一路寻问,连在后厨帮忙的江厌离都惊动了。她正同寻常厨娘一样准备着食材,不时翻搅几下锅中,闻言抬头:“我也有好几日没见到阿羡了。若是蓝二公子方便,还请帮我给他带句话。”
蓝忘机轻轻颔首。
江厌离道:“我知道自己不了解前线的战局,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他尽力就好,注意安全。等仗打完了,我们就回家。”
水雾弥漫,分不清是蒸腾的热气还是旁的什么。帘帐被夜风掀起一角,她拭了拭被熏到泛红的眼尾,喃喃道:“这么快,已经天黑了啊。”
蓝忘机道:“秋日里昼短夜长,但总归会亮的。”
他顿了一下,又道:“快了。”
很快就能回家了。
揣着满腹心事,蓝忘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林间。夜晚寂静,只有细小枝杈擦过衣料窸窣的响动,夹杂着一点古怪的虫鸣。
夜间没有繁星,枝桠铺天盖地,显得雾气愈发深浓。再加上繁茂的草木,能见度极低。白衣仙君掐了个照明诀,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不时四下寻找着。
斜前方的叶尖不正常地抖动了一下,极小的幅度,却被他捕捉个正着。连日作战的精神习惯性紧绷起来,避尘从鞘中跃出半寸,警觉地环伺周围,随时提防着可能袭来的危险。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枝叶下鼓动。蓝忘机握住长剑,逐渐放缓脚步。
丛中传来鸟儿扇动翅膀扑棱棱的喙声,而后钻出两个小小的头颅,紧挨在一起,状若亲昵地磨蹭了一会,又很快衔尾翻飞起来,追逐着消失在叶浪深处。
蓝忘机松了口气,仍然虚握着剑柄。
他正欲继续迈步向前,耳边却揽进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步子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脚下传来枯叶被踏碎的响动,恰好将这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淹没在里面,碾成一块淡薄的印迹。
蓝忘机有些迟疑地抬眼。
又是极轻的一声笑,如同半大幼兽玩闹伸出的爪尖,在心头不痛不痒地勾了一把。蓝忘机循声望去,仍然不见人影。他有些无奈地唤道:“魏婴。”
斜前方一枝极高的树桠抖了抖,漆黑的叶间倏然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明眸一转,笑道:“这是哪阵风,竟把蓝二公子吹来了。”
蓝忘机蓦地抬起头来。
他目力好,今晚月光又亮,夜色把人影影绰绰地笼着,仍能瞧清楚树上那笑意盈然的面孔。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有一小片清辉从枝叶间渗漏出来,流水似的铺了黑衣青年满肩,越发显出他眉宇俊美空灵。蓝忘机晃了一下神,才看见他袍角的泥渍,于是把视线上移,发觉这人颊边也有星点的斑痕:“这是”
魏无羡不甚在意地撩了撩头发:“哦,可能是不小心溅上的吧。”
他斜斜靠坐在枝干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个红果。于纤长指尖滚了一圈,丢进口中嚼得开心:“嗯,味道还不错。”
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蓝忘机伸手接住,低头一看,也是一颗鲜红的果实。由于被攥在掌心的缘故,已经挤压得有些糜烂。外皮破碎,溢出一点甜蜜的汁液。
魏无羡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没毒,放心吃吧。”
蓝忘机有些无措,只得掏出一张帕子,将果子包好,顺道擦拭着指间的黏腻。
魏无羡道:“真不尝尝啊,那我可就独吞了。”说罢又往嘴里抛了一把圆溜溜的东西。
“明日百家共同伐温,为何不回营内休整?”蓝忘机道。
“赏月啊,今儿是十五,月亮圆的很呢。再说我一点都没觉得累,起码还能大战三百回合,这么早回什么回。”
“已过亥时,丑时便要整队集合,你……”
“停,别又拿你们家那套规矩来压我。”魏无羡做出一副头疼的模样:“我发誓,肯定不会耽误你们行动,不然就叫我不得好死行了吧。”
“慎言。”蓝忘机道。
魏无羡还以为是自己又怎么惹着他了:“行行行,我今天不想和谁再打一架,嘴架也是。含光君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见他如此,蓝忘机也只得闭口不言,转而道:“江姑娘让我给你带句话。她望你尽力而为,保重自身,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师姐,她还好吧。”
“很好,她说这场仗结束,就带你回家。”
魏无羡许久没应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可还下得来?”蓝忘机犹豫了半刻,问道。
闻言,魏无羡往下望了望。目之所及一片漆黑,估摸着至少有五六丈的距离,沿树干又分布着细碎的枝杈,完美阻挡了自己爬下来的路。
完蛋,魏无羡暗道不好。虽然心下有些没底,他还是在面上逞着强:“这有什么下不来的。”
蓝忘机道:“你如何下来。”
魏无羡心道这人怎么就非得刨根问底了,索性故作潇洒,扬声道:“怎么上来的,就怎么下去呗。”
脆生生的,他打了个响指。自密林深处飘来两只美艳的女鬼,一左一右攀附上臂弯,娇笑声如同长甲划过,咯咯作着锐响:“公子,有何吩咐?”
蓝忘机的眉头蹙得越发紧了。
似是想到他向来与这些非人之物不对付,魏无羡小幅度摆摆手,将那鬼魂暂时打发走了。
这次两人谁都没抛出下一个话题,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谁都在等着对方先一步做出抉择,开口或离去。
山高风长,长风吹动树木,枝叶在风中呼呼作响,松涛回荡在千山万壑之间,十分清脆激越。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魏无羡道:“早些回去休息吧,就要有一场大仗呢。”
“那你呢?”蓝忘机抬头望向他,琉璃眸子敛进一片淡薄的光辉,又极快的失踪在眼底。
“不劳蓝二公子操心了。只要不耽误行动,那我今晚要干什么,想必旁人也管不着吧。”
魏无羡抬手,从腰间抽出那只乌黑的长笛,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穗子:“还是说,含光君想与我这些美娇娘……在荒郊野外鸳鸯翻浪啊。”
“....."
明知他是玩笑,蓝忘机仍感到脸颊腾的一下烧起来。树梢上的那人本就面如白玉,如今凛黑广袖飘摇在清凉的阵风里,脸上带着几分调笑,教雪亮月色一衬,更像个画里的谪仙。
他低声斥了一句“不知羞”,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连火折子都忘了拿,又险些一脚踩进软泥里。好在只是短暂的踉跄,而后又恢复了一贯的雅正。
见他的背影走远,魏无羡将笛子插回腰间,喃喃道:“还是这么不禁逗,真没意思。”
方才草草咽下的大把丹药逐渐起效,胸腔中翻动起一阵灼烧的炙痛。他低咳几声,不再压抑喉头翻涌的锈气,偏头呛出一口乌沉淤血。
用袖口潦草抹了几下,魏无羡失力地靠坐在树干上,缓缓阖上双睑。
“啊,蓝湛今天还没看到月亮呢。”
一瞬间的恍惚就诞生于此。就在方才,他竟然试图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少年时代,试图追寻一番从前无忧无虑的踪影。
然而愈回忆,愈觉得无比怅惘。
数年前,他同一帮世家子弟在云深听学。轻飘飘拎起随便,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在满堂喝彩中挑起一壶姑苏特有的天子笑,痛快地一气灌下。
他记得极为清晰,当时剑身还带着一点未及擦净的秋霜,斜阳折窗而入,映出雪亮锋刃上明晃晃的灿金。浸满酒水的衣料紧贴在胸前,分明是无比冰冷的事物,他却感到一阵将要烧穿心口的火热。
彼时笑谈着的春衫少年郎,现下大多死在了战火纷飞的白夜里。捡回一条命的缺胳膊断腿,运气差的则直接曝尸荒野,由鹫鸟与蛆虫之流啃食。
而魏无羡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战事闲暇之余,尽力收敛那些已然辨不出模样的白骨。
他又漫无目的地想起,而后似乎是蓝忘机把他们一群人抓个正着,打包丢去跪了祠堂。
自己是主犯,被罚得最狠。身边人陆陆续续回屋休息,魏无羡还跪在青石小径上,实在无聊,索性找了个蚁洞掏着取乐。
他见蓝忘机抱着一摞书从廊下经过,目不斜视,便起了挑逗的心思,招呼这人一起来玩。
结果自然是被噎了句“玩物丧志”回去。魏无羡也没觉得挫败,继续埋头捣得开心。
这段地带正在他们上晚课的必经之路,待蓝忘机走出去一大截,他才想起自己好容易写完的罚抄还放在弟子舍内,而今日就是最后的上交期限。
这时魏无羡才后知后觉地焦急起来。罚跪的时辰未到,他又不敢起身去追,生怕再触犯了哪条规矩,只能小心翼翼放着声音去喊,忘机兄,在下云梦江氏魏——
还没等他说完,蓝忘机已经走至转角处,拐过身去不见踪影了。
云深山远,四下无人,魏无羡看着他清冷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就像很多年后的现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最后,那抹玉白的衣袂从视线尽头消失,魏无羡忍不住又多寻了几眼。
林间一片漆黑,巨大的树冠铺天盖地,什么都看不见。月亮迟来地知晓了他的心事,故作聪明地躲起来,不让人窥得半点面目。
确认蓝忘机是真的离开了,魏无羡才松了口气,悄悄感叹道:“这才对嘛,你不该来这一趟的。”
蓝忘机这样的人,就该永远飘飘欲仙,永远矜雅高洁,永远不慌不乱。毕竟他连战场上出剑的招数都是那样干净,生怕一个不慎,来了阵风,魏无羡便要担忧此人当场飞升上广寒宫,做那司掌皎月的神官去。
“公子,我们备了衣裳,换一下吧。”
那两只女鬼见四下无人,便从树后吱悠悠飘了出来。不再刻意夹着嗓子作扭捏姿态,倒显得可爱不少。
魏无羡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
鬼魂又轻声唤了几句,他才恍然道:“啊,多谢姐姐,先收起来吧。等这场仗结束,再换也不迟。”
三更的天色仍然深沉,不夜天城已经燃起一片汹涌火海。无数修士前赴后继地填进战场,转瞬又被这台巨大的绞肉机器席卷其中。
不知究竟过了几个昼夜,这场恶斗仍没能分出上下。
大火焚尽了金丝梁柱与华美屋宇,聂明玦与蓝曦臣还在和温若寒等一众高人缠斗,下方则是密密麻麻的血肉之躯倒下,不过多时又被笛音催动,摇晃着爬起,看得人心生骇意。
见战况实在胶着,魏无羡飞身立于炎阳殿顶,想都未想便祭出那只黑气缠绕的虎符。
他低喝道:“去!”随即割破指尖,在那圆睁的虎目滴上一点血迹。
殷红血珠很快被石块吮吸干净,如同一道牵扯双方命脉的引线,一发不可收拾地燃起,连带着周身的气氛都愈发深浓起来。
黑气里隐隐传来几声阴郁的低吼,似乎在不满其主到现在才肯放出自己的决定。
世界缩地入,万鬼拔山出。
苍白到透明的指尖抚上乌木古笛,顷刻间音调直转而下,由嘲折变得无比锋锐。不远处的蓝忘机目睹这一幕,心下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你要相信他,他说自己控制得住,那就一定控制得住。从前你们是同窗,现在你们是同盟,更是并肩而立的战友。
只是战友吗?
心痛来得这样理所应当,难道世间就再找不到一个恰好出现的词组,用于形容他们这段过于灼手的关系?
阴虎符的强大使所有人始料未及。有了无数凶尸恶鬼的加入,温氏众人溃不成军。手下的兵卒死了个净,料是标榜自己神功大成的温若寒也无力回天,被人一刀穿了心。
“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吗?”
经年覆着在头顶的烈日终于散去,来不及欢呼雀跃,还能起身的人立马投入到救治伤者中。有修士被削掉了半边臂膀,躺在地上抽搐,更有甚者肚腹大敞,五脏六腑暴露在外,偏生心脏还在坚持着跳动。
往后人们提起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声,难以忘怀当时的惨烈,幸存者更是不免掩面而泣。
哀鸿遍野,鼻尖充盈着焦炭与血气。医修们忙得团团转,恨不能变出数十分身。蓝忘机修为极高,在众人里算情况较好的,只受了些轻伤。
而他身边的修士就没这么幸运了,右臂自肘关节往下被尽数砍断,留了个碗口大的新伤,还在滋啦啦往外喷血。那人已经被剧痛折磨得无力哀嚎,蓝忘机连忙撕下一截袖口,暂时扎住他上方的皮肤,随即拖着人急急回赶。
将人交由了医师,蓝忘机全然不及思索什么,下意识继续俯身寻找着伤者。来不及去取布巾,他就将袍角与衣袖裁下,尽可能起到止血的作用。
身后陡然传来一阵骚动,依稀传来细小的惊叹声。
蓝忘机原本无心去看,肩上却落了只冰凉的手:“还有药吗?”
来者黑袍广袖,周身锐气还未完全敛去,精神状态极佳。这样熟悉的咬字与语气,也就只有魏无羡了。
蓝忘机转头,刚好迎上那双亮闪的红眸。
两人离得不远不近,他能清晰地目睹对方震动着的瞳孔与血丝。其中赤色还未褪去,火似的燃着,看不出半分疲惫,竟依稀觅得几分从前的意气风发。
蓝忘机动了动唇。
他想说,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却无论如何都喑哑得说不出口。好像有什么无故堵住了嗓子,将涌上的言语硬生生噎了回去。
魏无羡唤道:“蓝湛?”随即在他眼前摆摆手:“你还好吗?”
蓝忘机这才想起从襟袖中翻找的举动:“伤者太多了,药物储备跟不上,我也只余下这些。”
他极为小心地控制自己的手不去颤抖,将那些盛着膏体的瓶瓶罐罐递给魏无羡。
对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揣入怀中,露出一点少有的明媚笑意:“多谢。”随即就要转身离去。
“尽量给那些轻伤员用,太重的……就不要去救了。”蓝忘机在他身后,嘱咐道。
脚步有一瞬间的滞涩,又极快地恢复正常:“嗯,我知道,物尽其用嘛。”
蓝忘机没有选择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而是极快地转过身去,让自己专注于施救。
安顿好一部分伤者,已经简单整理过衣衫的蓝曦臣匆匆寻了过来。见自家弟弟满身血污,忙问伤到了哪。蓝忘机再三保证,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确认是真的无事才肯放下心来。
两人先回了营帐。蓝曦臣替他寻来一件干净的外袍,又重新梳顺了微微散乱的鬓发,这才带着蓝忘机前往大营与其余人汇合。
聂明玦已经到了许久,板着黑硬的脸不知在想什么。那个叫孟瑶的小生不知为何也出现在此,孤身立在角落,显得有些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见蓝曦臣掀帘进来,投来一个近乎求救的目光。
蓝忘机有些惊讶,蓝曦臣则示意他不必诧然,随即快步上前:“明玦兄,今日你也见到了,是阿瑶抓准温若寒松懈的空隙刺出那一刀。若非如此,恐怕我们也不能如此之快的结束战局。”
见聂明玦还是默不作声,蓝曦臣又道:“现在温氏已灭,有些事也好公之于众了。当年阿瑶在云深遭难时便救过我的性命,而后射日开始,他私下寻到我,自请去温家蛰伏。忍辱负重这么些时日,就为了必要时刻能够一击毙命。”
聂明玦拍案而起,大踏步向两人走来。
帐内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以为他要大发雷霆。蓝曦臣连忙上前,将畏畏缩缩的孟瑶护在身后:“明玦兄……”
聂明玦道:“曦臣,你让开。”
蓝曦臣与孟瑶对视了一眼,不忍道:“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好生商量……”
聂明玦抬起手,在孟瑶后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笑道:“好啊,没想到我们之中竟有此等善谋之人,仙门又得一才!大功一件,少不了你的。”
孟瑶被这股力道激得一个趔趄。他很快站稳了脚,眉眼弯弯,谦和道:“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怎敢居功。非要论功行赏的话,在前线浴血奋战者才更值得褒奖。”
“哈哈哈哈,好!不若晚些时候我们在帐中设宴,诸位可尽情畅言,也算是庆贺此战大捷!”
江澄起身道:“聂宗主,还有诸位,恕江某今日不能奉陪了,我还要去寻我师兄。方才下了战场便没看见人,现下也不知身在何方,不免有些忧心。”
“咦,两个时辰前我似乎瞧见过魏公子,他当时在救治伤员,自个儿安好着呢。现下没准去寻酒喝了吧,江宗主尽管放心。”
“那魏无羡真乃旷世奇才啊!今日一见,他竟能号令万鬼,真令我等大开眼界,简直以一敌百。这射日的头等功,多少得算他一份吧。”
聂明玦轻咳一声,将碎语镇了下去。
蓝曦臣道:“江宗主,我知你与他手足之情,定然希冀团聚。但魏公子立下此等奇功,定是免不了这一番的。不若你先去寻他,哪怕晚些赴宴也无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澄也不好再推拒,只得行过一礼,急急走出帐外。
谁料,寻过各大营帐的角落,寻过伤患暂歇的住所,连停放尸体的地方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却连这人的半点影子都没寻到。
江澄先前并未太在意,只想着战争已然结束,既有人在营内见过,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是魏无羡忙忘了头,地点又刚好错开罢了。
多少年后的清明,他擦拭着木牌上凹陷的字迹,就如同当日揽着那把触手生凉的瘦骨,枯坐在没有尽头的长夜里。
天上的太阳落下了,属于他的月亮却不再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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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一就写完力只是后面歇了几天
失踪人口回归!大家想我了没(自嗨)
回看动漫发现这群人好像根本没有这么友爱dbq我先滑跪也是又玛丽苏上了/.
电梯中的李玉脸色阴沉,连抱着儿子的手都不自觉的在用力。
“父亲……”李舒城被捏的有些疼了,他忍不住出言想要唤醒出神的父亲。
李玉被稚嫩的童声唤了一声这才在情绪里抽身。
他看着瞪大眼睛微微有些害怕的小alpha,强行把自己从阴沉的情绪中抽身。
他深吸一口气,释放了一些百合味信息素无声安抚着李舒城的情绪。
电梯还在运行,李玉庆幸自己很早之前就已经和李舒城说了简隋英是妈妈的事,要不然就凭霍乔的几句话还真有可能让这个敏感的孩子多想。
他斟酌着用词,觉得在见到简隋英之前还是要提醒一下他那个过于兴奋的儿子,以免他一个激动就先给露馅了。
“念念,你听我说,刚刚那...
“念念,你听我说,刚刚那个叔叔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和你解释过的,你爸爸就是把我们给忘了,他没有不接受你。”
李舒城乖巧的点头,也不忘补充上一句:“也没有不接受父亲。”
李玉的心中微涩,知道现在平静的表象是暂时的。
如果简隋英没有想起一切倒还好说,他并不介意就这样背上渣男的名头,但如果有那么一天尘封的记忆终将开启,李玉自己都不清楚那个时候等待着的到底是什么。
他连想一下都觉得好可怕。
——当然,他并不是害怕简隋英会恨他怨他惩罚他。
李玉是发自内心觉得只要简隋英肯在他身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李玉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简隋英不要他了,或者再次离开,或者由于对孩子的亏欠把孩子也带走。
他甚至想,如果简隋英真的不肯原谅他也没关系。
他会递给简隋英一把刀,让他杀了自己。
因为已经失去过一次挚爱的李玉根本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他宁可死在简隋英的手里,那样他们就全部解脱了。
***
父子连心。
李玉的情绪有些低沉,被他抱在怀里的李舒城感受到了父亲的不安,于是他主动亲了亲李玉。
他拍了拍小胸脯保证道:“父亲,您放心!我已经等了爸爸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让爸爸接受咱们,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圆了,我也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了!”
李玉被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心中的郁结之气散了几分。
他出了电梯之后就把李舒城放了下来,父子俩大手牵着小手,朝着尽头的那间办公室走去。
父子俩在办公室的门口站定。
刚刚还说不紧张的人儿现在握着他父亲的手心都是汗,李舒城站在门口吸了吸鼻子,轻轻嗅着从门缝处钻出来的丝丝红酒香。
这味道让他觉得很熟悉。
熟悉到他本能的想要亲近这个人,想要在他的怀抱里撒娇。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再一次敲响,简隋英的嗓音从门内传出:“请进。”
李玉率先推开门,李舒城慢慢的走了进去。
简隋英猜到李玉会来找他,但没想到他能把他儿子也带过来。
他彼时正拿着一根烟消愁,满屋都是烟雾缭绕,这冷不丁的见到小孩子进来,他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这样咬着烟怔在了那里,直到一个小小的软软的人抱住了他的大腿。
“简叔叔……”李舒城一点都不认生,他扑上去抱住简隋英的大腿,脆生生的叫他。
简隋英赶紧把烟熄灭了,生怕呛到孩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抽到一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的时候露出一段纤细的腕骨。
——真好看。
李玉眉眼含笑看着简隋英按灭烟头,又俯身把李舒城给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简隋英看向李玉,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如果说他现在和李玉正在交往中或者是确定关系的状态,那么李舒城来见他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他们还什么都不是。
——起码在简隋英的心里是这样认为。
李玉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一大一小简直舍不得移开眼睛,他轻轻笑道:“是他知道我要来找你,就闹着让我带他过来。”
真背锅李舒城非常有觉悟,哪怕是自家老爹主动自动以及激动把他硬是从被窝里拉出来又收拾了一个多小时,就是为了来见简隋英,他也能面不改色的把这事给担下来。
“是的,没错,就是我。”
李舒城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简隋英,他笑着去捏李舒城的脸,心里越发怜爱这个年幼的孩子。
李舒城被简隋英的信息素围绕整个人都开心快乐的不行。
他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他,他在简隋英的肚子里待了七个月,而这两百多天的日夜,都是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一同度过,好闻的红酒味信息素熟悉的他想哭,但他忍住了。
李玉看着简隋英抱着李舒城的画面眼睛也有些微微发红。
那是他曾经无比盼望的画面,而今经过五年漫长的等待,终于实现了。
尽管简隋英还没有接受他,但是李玉相信这也是迟早的事。
他走了过去闭口不提刚刚遇见霍乔的事,反而是问他有没有吃过饭。
李玉提出要一起去吃饭。
简隋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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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盘皎洁的孤月当空悬挂,四周夜沉如墨,寒星点点,夜空亮的如同水洗过一般,清幽的月光顺着其间倾泻而下,洒满了整片大地。
湖边的一方小院里,桃花开的正好,淡雅的香气被阵阵夜风带着扩散开来,绵延不绝。
百里东君正坐在屋顶赏月。
他已薄醉,脸颊醉的微微发红,眼神...
他已薄醉,脸颊醉的微微发红,眼神略带迷离的望着天空中的月。
爹娘不知道这会在干什么呢,他想着,还有爷爷,此时应当是一边喝酒一边心里埋怨自己这个淘气的孙子吧。还有爹,此时定当骂骂咧咧的絮叨个不住。
眼前仿佛出现了爹娘和爷爷的样子,他不由得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壶,似乎是遥遥和长辈们碰了个杯。
下一瞬,身旁忽然多了个人。
“云哥,”不用扭头,百里东君就知道叶鼎之上来了。
“嗯。”叶鼎之答应一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没有接话。
他知道东君想家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在屋顶坐着,看天,看云,看星星。
今晚的百里东君要沉默不少,不像他往日喝醉后那般闹人的模样。
“云哥,”百里东君没有扭头看他,“这酒酿好了,你说它该叫什么好?”
“我想想,”叶鼎之望着满院的桃花,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就叫忘归吧。”
“好。”百里东君偏头看向叶鼎之,眼底倒映着点点星光,一双眼中盛满了笑意。
一阵夜风吹来,将百里东君的发丝吹起几缕,打在叶鼎之面上,捋的他痒痒的。
鬼使神差般的,他伸出手握住了那几根发丝,攥在手心里。
几根发丝抓在手心,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觉,但叶鼎之还是觉得有些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连带着心脏也砰砰的,越跳越快,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他早就认清自己对东君的心了。
在他们重逢的那一刻。
他的心思不干净。
他想把东君压在身下,看着他眼眶哭的通红,然后再狠狠的欺负他,吻他。
也许是今夜的氛围实在是太好,也许是仗着那点别人无法插足的亲昵,亦或许是压抑了太久的心思再也难藏,就在又一阵风起时,叶鼎之接住了一片被风卷起来的桃花瓣,然后,他偏头掰过百里东君的脸,隔着那片桃花,轻轻的吻了下去。
百里东君睁开眼,望向庭院里的桃树,满枝芳菲,灼灼其华。在晨光的熹微中显得柔软而夺目。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他叹道。
他坐在院中的躺椅上,竟是就这么睡了一夜。
他已不再年轻了,细细的纹路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他的眼角,两鬓也生出了些许白发,只有那双眼,依旧如同当年那般,清明澄澈。
单从眼神来看,他与从前别无二致,似乎只是那个嚷着要名扬天下的镇西侯府的小公子长大了而已。
百里东君对此很是满意。他才不要让人从他眼神中发现什么端倪,他要把云哥藏在心里。
他已经藏了好多年了,都没有人发现。
忽而一阵微风起,落英缤纷。
树下的酒壶被风吹的滚了两圈,露出了壶身上的字:忘归。
这酒,名为忘归。
后有人问其含义,百里东君仰天大笑道:“我为酒仙,乃是酒中仙人,我酿出的酒,自然是让人如临仙境,飘然不知其所至,纵享人生之乐,乐而忘归也。”
“敢问酒仙,何为仙境?”
“心中所想,即为仙境。”
彼时那人还在追问。百里东君却已无心再听。
人人心中皆有仙境,而他心中所想,只有一院,一树,一月,和那人俯下身来时,眼中几乎要把他融化的情意。
而已。
他刚刚结束一段算不上开始的感情,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李玉做出回应。
他只能干巴巴的喝着粥,装作不明白李玉口中这个以后的深意到底是什么。
他不敢去猜测,也不想去猜测。
李玉的粥做的很合简隋英的胃口,他吃了两大碗之后才放下了碗。
易感期的alpha食欲会增大,再加上在安全屋的这些天为了安全起见简隋英吃的都是一些没什么滋味的营养补充剂,因此简隋英格外上食,吃的也就多了一些。
好在李玉并不介意,甚至一直笑意吟吟的看着简隋英吃,自己反而没有吃多少。
简隋英叫他露骨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李玉却很坦然。
吃过饭之后,他让简隋英先去客厅坐着休息,自己则是端着...
吃过饭之后,他让简隋英先去客厅坐着休息,自己则是端着两个人吃过的饭碗走到厨房收拾了起来。
简隋英趿拉着拖鞋顺着李玉手指的方向走去。
李玉家是一个标准的四室两厅,不算他刚刚出来的地下室,应该500多平是有了,简隋英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李玉家里的客厅很大,风格是温馨的米黄和白色,茶几上的东西放的井然有序,如果不是电视柜底下有几个明显属于小孩子风格的乐高简隋英差不多都忘了李玉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他走过去,随手拿起来一个草莓熊的乐高把玩着。
——那个孩子应当是很喜欢玩这个玩具的。
简隋英在那玩具上闻到了一股很香的杜松的味道,他猜那个孩子应该总是把玩着这个,或者放在桌子上,或者放在手心里。
简隋英想着那个孩子,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微笑。
“简哥,你喜欢这个?”李玉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简隋英手里正拿着李舒城的乐高爱不释手,他下意识的以为是简隋英也喜欢这类小玩意,他以前竟从来都不知道。
李玉感叹自己大意。
“没有。”简隋英放下了那个乐高,又体贴的把他摆回了之前的位置,又随口问道:“你儿子呢?怎么不见他?”
见他主动提起李舒城,李玉很是开心。
他笑起来,连冷峻的眉眼似乎都带着父爱和柔和的光芒:“他在我爸妈家住,周日才会回来。”
简隋英有些不认同。
他下意识的想到小时候他只有妈妈在身边的日子。
简隋英头脑一热,脱口而出道:“这么小的孩子……你就忍心他常年不跟在你的身边?”
话一出口简隋英顿觉后悔。
他毕竟和李玉只是朋友的关系,李舒城也只是李玉的儿子。
他们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他们父子之间应该又是怎么样的一种相处模式,都不是他这个外人该指手画脚的。
简隋英知道自己越界了。
他以为李玉会不高兴。
但是事实确实恰恰相反,李玉听见简隋英主动问起李舒城的时候就觉得很高兴,现在又看到只有一面之缘的简隋英因为他没有把年幼的李舒城常年待在身边而打抱不平的时候,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感叹血脉相连的威力之大,却更怕简隋英知道一切之后不要他。
他只好避重就轻的说道:“没有……我没有经常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简隋英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向他解释,但是他这一行为却让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也是李玉,将那个小小的孩子丢在医院门口的事。
易感期的alpha控制不住情绪,简隋英外溢的信息素已经说明了问题,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但他不会再问了。
然而他不问却不代表李玉不想说,他很想将李舒城从小到大的事情都一一说给简隋英听,只要他想知道。
李玉起身:“简哥,你等我一下。”
简隋英不明就以,直到李玉拿着相册从书房里走出来。
那厚厚的一本,不知道有几百张在里面,足以看得出来李玉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李玉翻开第一页,将李舒城刚刚出生的照片放在了简隋英的眼前。
简隋英不自觉的看过去,只见相册的第一张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李玉应该是用手机拍的,看上去像素并没有很清晰,但即使是这样也能从模糊的照片中看出这个孩子是相当漂亮的,只是好像比寻常刚出生的婴儿小了一圈不止。
简隋英有些疑惑,于是他就顺嘴问了一下李玉。
李玉感叹于简隋英的敏锐,他的手指轻轻碰在照片李舒城的小脸上:“是的,我儿子是早产,七个多月,在保温箱里住了一个多月各项指标才正常。”
才七个多月就出生的孩子啊……
简隋英的心脏处忽然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隔着久远的照片无声牵动着他的心。
简隋英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这才想起来,他和李玉也认识这么久了,好像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孩子妈妈。
简隋英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骨子里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更无意于去了解李玉的私生活,只是聊天聊到这里,要说没有好奇是不可能的。
他刚刚在客厅里走了一圈,但是并没有发现别人生活的痕迹,再联想到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玉就把他错认成了别人,他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测。
李玉知道简隋英想问什么。
他铺垫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引起简隋英的注意。
他看的出来简隋英很喜欢李舒城。
——这是哪怕失忆都无法忘却的血缘关系,李玉也为此而小小的感觉到确幸。
他垂下眼睫,眉宇间是恰到好处的难过与心碎。
“简哥,我想和你说说我和他妈妈的事,你想听吗?”李玉盯着自己的骨节,言语是不加掩饰的落寞:“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他的事。”
简隋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李玉也理所当然的把他的无言判定为默认。
他缓缓开口。
简隋英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被简隋林和李玉两个堵在假山之后,三个人呈三角型的站姿割据一方,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你都听到了?”李玉不确定简隋英已经站在这里多久,但是看简隋英那副冰冷的表情李玉的心就直往下沉,心中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甚。
简隋英冷笑一声,也不打算和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兜圈子,所以他坦率的点了点头:“是啊……我来的不是时候……”
路灯下,李玉的脸好像又白了几分,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些什么,...
路灯下,李玉的脸好像又白了几分,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些什么,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反倒是简隋林先着急了起来。
他不在乎简隋英是否已经知道真相,反正只要三天后的竞标会上简隋英没有按时出现,而他就可以作为简氏集团的总裁名正言顺的出现在竞标会上就可以坐实他的身份,并且顺理成章的代替简隋英签字,从而取代简隋英的地位,简隋林等待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他绝对不可能错过。
“大哥……”简隋林危险的眯起眼睛,眼里跳动着兴奋的光芒:“其实你听到了也无所谓……因为无论如何……你今天都不可能逃的出去。”
简隋英的眼睛睁大,他下意识的想跑结果就发现李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堵在了他的身侧,并且手里还拿着一块白色的手帕。
“对不起……简哥……以后我再和你慢慢解释……但是今天你确实……不能走……”
李玉是职业的拳击手,简隋英根本不是对手,他拼命地反抗起来可还是无济于事,他的拳脚落在简隋林和李玉的身上,但是李玉也成功的把他压制进了怀里,带着乙醚的手帕捂住了简隋英的口鼻,在药物的作用下简隋英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很快的就失去了知觉。
李玉接住了简隋英坠落的身体并且将他稳稳的搂进了怀里。
简隋林也松了一口气,他看向李玉,李玉会意的点点头,视线复又落在简隋英昏迷的脸上:“你去吧……这几天我会看好他的……”
简隋林这才放心的离去。
两大家族的联姻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他们从进场开始就是在进行商业化的吹捧和夸赞,一对新人举行过仪式交换了戒指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剩下的都是带着目的性的谈话,因此简隋英和李玉的消失没有人会注意到。
简隋林衣冠楚楚的回到会场,他端着一杯香槟,走到简东远的身边低声告诉他简隋英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的事,简东远有些意外但也并没有怀疑简隋林这话的真实性。
毕竟简隋林在他面前一直都扮演着乖儿子的角色,简东远也压根想不到在这温顺羔羊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的狼子野心。
李玄一直默默的观察着这里的动静,他在简隋林和简东远离开之后将酒杯递还给了一边的侍者,顺路在李澜的身边耳语:“父亲……我出去一下……”
李澜点头之后李玄方才撤离出去,身形很快隐没在夜色里,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刚刚出去不久,一个高大的身影也默默的放下了酒杯跟在了他的身后。
树影丛丛,月光皎皎。
李玄走在小路上的时候就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几步之后忽然转头。
然而他的身后并没有人,只有他的影子在跟着他。
李玄在寂静的黑夜里听到了自己仿佛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他抿紧唇,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精致的皮鞋踩在枯叶上嘎吱作响,即使李玄再怎么放轻脚步那也还是有声音的,李玄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他祈祷最好自己的疑心病犯,也好过是真的被人跟踪了强。
他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树叶边缘。
——刷!!!
李玄剥开树枝的动作很突然,如果树叶后面真的藏了人……
然而什么都没有。
斑驳的树影后面空无一人,李玄暗暗松了口气。
夏日炎炎,可是他却吓出了一身冷汗,李玄在心里默默的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转而继续往后面车库走。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被窥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的明显……
李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简家的停车场很大,他如果想要取回自己的车必须得穿过这条林荫小道才能到达地下停车场,从而将自己的车开走。
李玄握紧双拳两天长腿交叠疾走,他微微喘息声……心跳声越来越快……仿佛要从喉咙里冲出来……
忽然!
就在他即将转弯的时候一双大手忽然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男人高大结实的身躯结结实实的将李玄压在墙上,另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将他的手腕反拧到了身后,李玄整个人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唔!”李玄又惊又怒挣扎了起来。
可他悲哀的发现,即使自己使劲全身解数也并不能撼动身后那个男人的力道半分。
李玄也快绝望了。
他本就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弱体制人,这么奋力的挣扎了几下已经力竭,而身后的那个人依然气定神闲的控制着他,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变。
李玄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身后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玄在脑海里快速的做出反应——这人要么是趁着人多混进来准备干一票的,要么这人就是他得罪了什么人之后专门派来针对他的……
李玄在脑海里迅速的回想了一下最近得罪的人……
而后发现可能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事情顿时变得有些难办。
要知道,李玄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局里正处级这个位置绝对不单单是李家给他的助力,这其中和他自己的努力也注定分不开。
有些人不服李玄,觉得他年纪小,觉得他靠家里,觉得他没有什么真才实干,因此总是明里暗里的给他使绊子,李玄也不怎么惯着他们。
因为这样的事,李玄在单位里没少得罪人,因此他也并不能确定,来人究竟是谁,又抱着怎样的目的。
大厅内灯火辉煌,这里位置偏僻,且还是监控的死角,李玄的心越发的沉入谷底,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打定了主意,李玄便看准了时机,对着捂着他的嘴的那一双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身后传来明显倒吸气的声音,李玄感觉钳制自己的力量小了很多,他不由得大喜过望,更加卖力的撕咬口中的手指。
就在他以为身后的人会做出什么事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松开了手。
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带着意味深长和意义不明的调笑:“我说……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咬人?”
李玄猛的回头,惊讶道:“……怎么是你………”
ooc致歉
来自莫名其妙就弯了的玄玄子,和一语成谶的简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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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和晏明绪出柜那天最震惊的人还得属简隋英。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阳光普照的艳阳天,简隋英刚刚结束会议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李玉带着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从外面走进来。
他有点好奇的问了下怎么回事,结果就得到李玄竟然出柜的消息。
这可把简隋英吓着了。
李家父母在那边气的不行,李玉怕家里再出点啥事于是拉着简隋英就往家里赶,一路上车速飙的贼快。
等会到了李家才发现事情和他们想象的差不多,李玄握着晏明绪的手坐在沙发上,两位老人坐在他们对面瞪着他俩,简隋英艰难的...
等会到了李家才发现事情和他们想象的差不多,李玄握着晏明绪的手坐在沙发上,两位老人坐在他们对面瞪着他俩,简隋英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李玉却来不及多想,他赶紧走了过去,挨个打了声招呼。
李玄淡淡的点头,似乎是猜到了李玉会带着简隋英回来,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简隋英在李玉的身边落座,一边暗戳戳的打量着这位未来的“大嫂”。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简隋英忽然就发现了点了不得的事。
他该不会眼花了吧??
这边李玄却没注意到简隋英的反常,反而是清了清嗓子,拿出自己准备了一晚上的说辞。
“爸,妈,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和绪哥在一起了,我们准备明年就去登记结婚。”
简隋英:好家伙,上来就是王炸。
空气瞬间安静了几秒,李澜此时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李妈妈神色复杂的看着李玄和晏明绪交握的手,情况好像没有他们想象的糟糕。
“你……你这是来和我们商量嘛!你这是在通知我们!”李澜猛拍扶手,一张脸气的微微发红,简隋英丝毫不怀疑,此刻要是有一根棍子在李澜的手边,李澜肯定就毫不犹豫的挥下去了……
李玄倒是异常淡定,他的目光扫了一眼看热闹的简隋英,继续说道:“爸妈,你们先不要这么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简隋英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然而这种预感在三秒钟之后得到了证实。
“爸妈,我知道你们二老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看玉玉和隋英在一起也挺幸福的,你们应该也不会反对我们吧?”
??!!
简隋英:我有句你他娘不知当讲不当讲……该说不说你这祸水东引玩的6……
李玉也呆住了,他显然也是没想到自己大哥竟然还有这么碧螺春的一面,感情这茶里茶气的还是他们老李家基因里面的祖传。
“可是……”李妈妈踟躇着想说些什么,李玄适时的打断了她的话。
“妈,我知道您和我爸怕的是我们老李家绝后,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和绪哥的孩子再有六个月就要出生了,你们大可以准备好抱孙子……”
!!!???
得,路都堵死了,李家父母就是想反对都找不到借口了。
这件事最后只能这么不了了之,李家父母也只能被迫接受自己有了个“男儿媳妇”的事实。
毕竟有了简隋英和李玉的珠玉在前,李玄这种等级的出柜只能算是小儿科。
简隋英回到车里的时候还如同做梦一样。
他看向同样梦游状的李玉,好半天才开口:“不是说gay这玩意不传染的吗……”
简隋英见李玉望着车窗出神有点于心不忍。
他思量了一下,觉得李玉今天受到的冲击够多了,还是别把他哥有可能娶回来的不是嫂子而是哥夫这件事告诉李玉了,他怕李玉承受不住。
不过相信很快就会发现的,毕竟谁在上面这种事,真的……
藏不住啊……
简隋英的手段相当的干净利落,足以称得上雷厉风行四个字。
简家彻底洗牌,那些个心术不正的亲戚都被简隋英一个一个踢出了局,甚至连泄露了他行踪的亲爹他都没有放过。
“哥,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但是简隋林他们还真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没让二叔露面,怕是早有准备,你还得万事小心。”
伦敦,英姿飒爽的白新羽将已经签署好的文件放在简隋英的面前,而后大大咧咧的在简隋英的对面坐了下来。
简隋英拿过文件简单的翻阅了一下。
事情进行的比他想象的还有顺利,现在整个公司85的股份都在他这里,简隋林的妥协只是早晚的事。
“做的不错,想要什么奖励?”简隋英合上文件,量身定制的西装衬得他身...
“做的不错,想要什么奖励?”简隋英合上文件,量身定制的西装衬得他身高腿长,每一寸的面料和裁剪都极为考究,白新羽很难想象像他哥这样吃用用度从小就是最好的天之骄子,这一年多在监狱受的都是什么苦。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哥现在!要给他奖励!这福利不就来了吗!
白新羽砸吧砸吧嘴,觉得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来了。
他正思考着是要最新款的法拉利还是兰博基尼的时候,俞风城进来了。
“我要……”白新羽的脑袋有点卡壳,他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天字头一号大情敌俞风城竟然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他面前!“俞风城!”
他咬牙切齿的念出他的名字,看他的架势恨不得直接将他踹飞出去。
“你要他?”简隋英挑眉,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也……行吧……但在你走之前,记得给我物色好合适的保镖人选,不然别怪我不放人。”
白新羽:……
“哥哥哥……不是啊,你听我说……”
白新羽百口莫辩,然而简隋英却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他挥挥手,示意他们两人出去的时候不带走一片衣袖。
白新羽气愤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尽数发泄在俞风城的身上。
“都是你弄的!本来可以管我哥要一辆车的!我都惦记好久了,一直舍不得买!”白新羽越说越气,最后一锤定音:“都怪你!”
俞风城从善如流:“都怪我。”
白新羽:“你赔我车!”
俞风城点头:“我人都被你哥送你了,钱自然都是你的,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白新羽狐疑,心想这总和他对着干的家伙不会吃错什么药了吧?还是出任务的时候被撞坏了脑子?怎地突然这么好说话?
他的表情太过于生动,以至于俞风城想装傻都不能,他弯了弯唇角,感谢简隋英的鼎力助攻。
白新羽一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拿你的卡一边哥俩好的挎住俞风城的肩膀,压低声音向外走去:“来来来,我们还是研究一下买车这件大事……”
本着情敌的钱不是钱的原则,白新羽豪气的在兰博基尼还是法拉利当中选择了他都要。
但是兴奋之余他也没忘了给简隋英找贴身保镖这件事。
因为简隋英的身份特殊,所以身边的保镖基本都是武艺高强,身怀绝技,最起码也得和俞风城那种的能打个平手,还得长得好看身材好,不仅能打最好还得有个什么持枪证之类的。
他这要求不是一般的高,但是放在俞风城这里却算不得什么难事,只见他掏出手机,三下五除二调出来一张老同学的照片,递给白新羽:“你看这个怎么样?”
白新羽啧了一声,说道:“好看是好看,身材也不错,但身手怎么样?会不会打枪?别是回头弄个花拳绣腿过来,我又不是给哥找个花瓶……”
俞风城反手发了一个定位,随口回道:“身手和我差不多,家里三代军人,自己是特种兵,还曾经是国家二级运动员,一拳一个你不是问题。”
白新羽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心说你厉害就厉害呗,老埋汰我算怎么回事……
虽然俞风城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他老同学肯定能胜任简隋英贴身保镖这一工作,但是白新羽依旧秉承着怀疑的心态,直到他老同学风尘仆仆的来到他们面前,并且在三招之内就将他放倒之后,白新羽总算是心服口服。
他啧啧称奇,觉得俞风城的老同学还真是神兵天降,连价钱都不问直接就飞了过来,这家里得困难成什么样啊,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看看这运动服穿的,连个牌子都没有……
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被利用分愤怒多一点,还是对简隋英的思念多一点,这一切还得等他真正见到简隋英的时候才能有一个结果。
“……嗯,你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些,另外每个月是八百万美金的酬劳,到时管家会给你打到卡上。”白新羽想了想,觉得自己没落下什么“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李玉点头,白新羽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车子七扭八扭的来到了郊外的一栋别墅,白新羽在门口停了下来。
“白少爷。”门卫们认识白新羽的车,一见他亲自开车过来,就有人去叫管家。
“我哥呢?”白新羽问道。
老管家在这时赶到:“白少爷,少爷现在在公司,应该很晚才能回来。”
白新羽带着俞风城和李玉进了大门,他将李玉介绍给管家“方叔,这是李玉,来顶俞风城的位置。”
方叔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李玉跟在白新羽的身后打量着这栋看上去就很贵的房子,里面的布置无一不再诉说着简隋英高雅的品味,连他屋子里的熏香都是他在监狱里一直用的那一款……
李玉难掩失落。
白新羽和俞风城把李玉送到之后没有逗留,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李玉合不合格也得简隋英见过之后方见分晓。
李玉老老实实的跟在方叔身后,被领着换了一身和外面一样的保镖衣服。
***
李玉从下午三点就开始等,等到六点,等到十点,又等到十二点。
他的心没有来的生出一股烦闷,在监狱里的生活太过于规律,犯人们向来九点钟准时上床睡觉,他也很少会熬夜到凌晨。
长途的劳累和没有见到简隋英的烦躁让李玉的表情看上去更冷了,他想或许是简隋英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或许简隋英明知道他来了却故意躲着不见他。
他不知道这两种哪个可能会让他更为难受,他只知道他现在非常想见到他,非常非常想。
他在门口等啊等,终于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听见了车子行驶进来的声音。
简隋英回来了。
作为这栋房子的主人以及重点保护对象,简隋英的出现无疑是一颗定心丸,但是李玉的眉毛却在看见简隋英被人搀扶出来的时候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简隋英应该喝了不少的酒,他脚步虚浮,脸颊是桃花一样的粉红色,以往总是凌厉的凤眼此刻却水光潋滟,目含春色,他被他的司机扶着,隔着三米远李玉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他一步步向他走来,李玉知道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应该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可是他还是忍不住。
当他将简隋英粗暴的扯进怀里,又用大衣盖住他时,他听见了周围倒吸气的声音。
黑漆漆的手枪对准他的脑袋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李玉却丝毫不畏惧,他看着年迈的管家和如坐针尖的保镖们,其实只要他想,这几个人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双方僵持着。
“放开少爷!”管家的声音不容置喙。
他虽老,但气势却格外的凌厉,鹰隼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李玉的举动。
“唔……”简隋英这时才发出声音,他扯下大衣,有些不敢置信的眯着眼睛辨认:“李玉?!”
李玉嗯了一声,以示回应,但是让他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依旧是紧紧的,宣誓主权般的搂紧简隋英的腰。
“你怎么来了……”简隋英显然不敢相信竟然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了李玉,他细长的手指捏着李玉白净的脸来回看,:“唔……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手下的温热触感真实的不像话,他顾不得有人在场,他只知道他现在很开心。
“李玉……李玉……小玉玉……快让哥抱抱……”反应过来的简隋英压根就控制不住自己,他抱着李玉的脖颈,像是在监狱里无数次的开玩笑一样在他的颈窝里蹭着。
周围的人尴尬的不敢看。
方叔的神情慢慢的放松下来。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抱成一团的两人,随即示意所有人都退下,李玉垂下眼睛,抱着不老实的简隋英转身进入房间,锁上了门。
彩蛋是坦诚相对。
简东远的办事效率很快,他前脚刚和简隋英打过招呼后脚就把简隋林塞进了公司。
简东远的本意是想让简隋林在简隋英的身边做个助理什么的,一来是方便促进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二来也是私心想让简隋林通过简隋英能接触到那些圈子里的人物。
但是简隋英哪里会任人家捏圆搓扁。
他直接无视了简东远的提议反而把简隋林扔到了最远的宣传部,这可把赵妍起了个半死,当场就嚷嚷着不干还非得简东远出面给简隋林讨要一个说法。
简东远其实也觉得简隋英此举多少有点排挤简隋林,或者说不想让他简隋林参与公司的事,于是他也就顺水推舟的找简隋英谈谈。
“爸……你今天来就想说这事啊?”简隋英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已经...
“爸……你今天来就想说这事啊?”简隋英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简东远莫名的有点心虚。
“咳咳……”他故作镇定,觉得自己的威风怎么都不能让简隋英压了去:“隋英啊……爸承认你很有能力也很会赚钱……但是你看看你把你弟弟放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宣传部门,这要是传出去了大家不都得说你这个当大哥的没有容人之量……”
简东远摆出了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做派:“爸这都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
简隋英勾唇一笑,他本身的长相就极为俊美,一双琥珀色的凤眼微微上挑,伶俐而又锋芒毕露,他在简东远的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好啊,为了我的名声考虑,你大可以让你的宝贝小儿子来坐我这个位置,你以为我稀罕……”
简东远立马闭嘴了,他心里明白得很,正是因为他有简隋英这个alpha的儿子当做继承人这才能稳坐泰山,要不然他简东远一脉连个alpha的继承人都没有,只有个第二性别是beta的简隋林,既不能像alpha一样掌权又不能像omega一样送出去当做联姻的礼物,他在简家的地位可真是岌岌可危。
——尤其是他亲弟弟家里也有一个alpha的继承人。
所以说,简东远一家能不能享受后半生的富贵,其实还是要看简隋英。
这个曾经出生是omega却在十八岁时意外分化成alpha的,被他抛弃的大儿子。
简隋英懒得戳穿他的小心思,也没有必要和他撕破脸。
于是他还是皱着眉和他解释:“爸,让他去宣传部也不是不想重用他,你想想看,只有跟着宣传部他才能更快的了解公司里面的一些实际情况,日后接触起合同的时候他才能有底气。”
简东远一想也是。
他紧皱的眉头不由得放松了些,看样子是被简隋英说服了。
简隋英再接再厉:“他现在还小,等过几年他能适应得了公司的节奏再说吧……”
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成功让简东远心里最后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他摇头失笑:“你不过就比你弟弟大了一岁,怎么成天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
简隋英没有回,他目送简东远离开办公室之后,表情倏地冷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压下心里的烦躁,但是死死扣住桌边的手指却暴露了他此刻愤怒的心。
是啊,一岁。
简隋英非常清楚他只比简隋林大了一岁。
这就意味着在他刚刚降临在这个人世间,他的母亲还在坐月子的时候简东远就极有可能和赵妍搞在一起而且还有了简隋林。
但这并不重要。
简隋英只需要知道结果。
而现在的结果就是简家已经在他的手里,这就够了。
alpha的身份是简隋林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只要他在一天,简隋林这个平凡的beta就永远没有继承简家的可能,而这正是简隋英想要的。
简隋英深呼吸,平复着体内翻涌的情绪。
他下午其实是没什么事的,如果他是一个omega,李玉作为alpha对他发出这样的邀请也无可厚非,但问题是他也是一个alpha。
一个alpha去看另一个alpha比赛?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简隋英想当然的这么觉得。
而且学校都是些年轻的孩子,和李玉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大,简隋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于是他婉拒了李玉这个要求。
李玉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好吧……”
他的声音很低落,像是被雨压弯的小草,简隋英甚至能隔着网络想象到他委屈巴巴的神情。
“我的家人不在京城,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别的同学都有人来给他们加油……”李玉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不过没什么,我知道你很忙,那你就先忙吧……等我打完比赛告诉你我的成绩。”
——他好像对李玉不太好。
简隋英这样想着。
要不就去看看吧,反正他下午也没有什么事,简隋英点了点屏幕,决定不告诉李玉,想给孩子一个惊喜。
他记得李玉的学校,于是在来的路上买了花和水,直奔李玉的学校。
下午比赛的场地很好找,一打听就能找到。
简隋英捧着花和水来到体育馆的时候差点没有被拥挤的人潮和冲破耳膜的尖叫给震回去,他皱着眉站在人群中,目光锁定在场上那个修长的身影。
有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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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司卓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最后决定共度终生的人会是王晋——他那个名义上的姑父。
起初听到王晋消息的时候他还小,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王晋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衣冠楚楚的挽着他的姑姑在婚礼现场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人。
后来他长大,陆陆续续的从亲戚的口中知道不少关于王晋的消息。
他们说他除了有钱之外一无是处。
他风流,浪荡,婚内出轨,甚至还喜欢男人……
颜家的亲戚们唏嘘不已,一边可怜他姑姑的遇人不淑,一边又在背地里唾弃王晋骗婚骗情,又骗他姑姑生了两个孩子。
但...
但事实的真相如何,往往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
颜司卓第二次见王晋是在他们家的别墅。
他不想回家过年——准确点来说他是不想看见颜家那帮嘈杂的亲戚,所以他选择躲了出去。
他借口和朋友喝酒但其实是出去飙车,他享受骑摩托车时的畅快和自由,就好像能将一切的烦恼全部都抛之脑后。
他姑姑没说什么,只是问他在哪儿。
颜司卓用英文报了一个地标,他姑姑嗯了一声,随即给他发了个地址说她在那里有栋别墅,颜司卓不想去住酒店的话可以睡在那里,但是明天需要过来拜年。
颜司卓应了。
虽然他知道他姑姑口中的房子可能并不是他姑姑,而是他那位姑父名下的资产……但是那有什么关系……
毕竟大过年的不用住在冰冷的酒店而是可以住在有点家味的房子里还算是不错,于是颜司卓抽完这根烟之后长腿一迈,又跨上他心爱的大摩托一路往他姑姑给的别墅区驶去。
他用密码开完门之后漫不经心的将钥匙扔在了玄关处。
让他比较意外的是这个家比他想象的要大。
客厅里地方充裕,大概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沙发上凌乱堆着两个孩子的玩具,另外还有几个女士的外套挂在玄关处。
新加坡的冬季并没有国内的寒冷,一件外套或者是风衣就足够抵御寒冷。
颜司卓体热,他脱掉身上的皮夹克之后赤着脚在屋里走动,从生活痕迹上来看,他那个非常有钱的禽兽姑父并没有多少痕迹,显然并不常住这里,王晋有点遗憾。
客厅没有他们的结婚照,颜司卓也就失了兴趣,他走到浴室准备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为了迎接明天的拜年,要知道那可真是个体力活。
客厅震耳的音乐掩盖了王晋回来的声音,颜司卓洗好澡之后有些纳闷客厅里的音响为何忽然停了,于是他打算上去一探究竟。
他随意扯了条围巾就出了浴室,然而客厅却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宽肩窄腰气场不俗,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上流社会的优雅和干练。
王晋听到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颜司卓不闪不避,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在看清楚颜司卓身上仅围了一条浴巾和光果的上半身之后王晋倏然冷下了脸,他维持着基本的体面声音却冷的像冰碴:“你是谁?”
颜司卓几乎瞬间就认出了王晋,他的目光放肆的打量着眼前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成功人士”四个大字的王晋忽然觉得他姑姑死心塌地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也就不过如此。
他坐在了沙发里,毫不客气,轻车熟路的不像是几个小时之前他也刚刚来到这个房子。
王晋被他这幅主人公的姿态成功的冒犯到了,他冷下脸,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给你五分钟,穿上你的衣服给我滚出去……”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了?
颜司卓不以为意,他一摊手,笑道:“是你老婆邀请我进来的……”
王晋冷笑:“那我也可以让你滚出去。”
颜司卓并不理会他的威胁,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晋。
他的身材高大,胸腹肌方块一样整齐的码在结实的上半身,他垂下眼睫,在王晋愕然的目光之下,扯住他的胳膊将他拉扯进怀里。
灯光之下,王晋俊美朗逸的面容被渡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可男人的眼神是冰冷的,甚至是锋利的。
他好像永远不会服输,也没什么能够让他失了风度。
这一刻,颜司卓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尽管渣的要命,可依旧能让他姑姑舍不得放手。
大过年的下着雨,颜司卓当然不可能冒雨走,但他也没主动点破自己的身份,反而是接受了王晋对他是个“鸭子”这样的猜想,甚至还主动给王晋做了饭吃。
王晋的挑食是他没想到的。
但是这吹毛求疵的傲娇倒是让他多了一些烟火气。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颜司卓总是把话题往他姑姑上引,他就大大方方的以“鸭子”的身份去试探他,他就想看看这人到底能渣到什么程度。
结果王晋的表现还真出乎他的预料,他比他想象的还要渣的多。
家里突然的停电成了夜里最好的保护色,王晋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猎豹一样不顾形象的和颜司卓扭打起来。
黑暗中他一拳打在了线路板上,最后还是颜司卓把他弄去了医院。
他姑姑闻讯而来,还带着两个孩子,他看见王晋对待他姑姑和两孩子的态度截然不同,他讽刺他丈夫做得不咋地,倒是还有个爸爸的样子。
他姑姑也点破了他的身份。
然而得知颜司卓并不是鸭子而是大侄子的时候,王晋觉得有点尴尬,但是颜司卓接下来的话不仅把他的尴尬碾碎了扔进洞里,顺便还在上面毫不留情的踩了几脚。
颜司卓说他是个渣男,他就反唇相讥笑他长的像出来卖的。
他的道歉毫无诚意,而他的反驳也彻彻底底。
看着王晋恶劣的那双眼,颜司卓忽然觉得斯文败类一词或许很适合他,他这样的永远也学不乖,但却意外的对他的胃口。
于是颜司卓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既然他的姑姑下不了狠心离婚,那他就帮他一把好了。
一个计划在心里逐渐成型。
王晋出院之后回了别墅,他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但也没想到颜司卓死皮赖脸的非要住了进来。
王晋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反正他不会在新加坡待上很久,想住就住吧。
他知道颜司卓那点小心思,无非是觉得他配不上他姑姑,他不介意颜司卓在里面搅和。
——事实上,如果能让Denise对他失望从而离婚,那王晋肯定会给他包一个大红包,再说一声你辛苦了。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颜司卓不仅搅和了,且搅和的方式还挺别具一格。
他把他给睡了。
当王晋从陌生房间醒来发现躺在身边的是颜司卓时整个都炸了,他想一拳砸在颜司卓俊美的脸上,他想,最好是能听见鼻梁骨破碎的声音,那才能解心头之恨。
然而当他握紧双拳瞄准了他的俊脸刚要发力之时,身后令人尴尬的疼痛又不得不迫使他倒在床上。
他弄出的声响惊醒了熟睡中的颜司卓,颜司卓懒洋洋的睁开双眼,阴郁的脸上是吃饱喝足之后的餍足,他恶劣的舔着犬齿,像是吃饱喝足的兽,他在把人吃干抹净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姑父现在可以和姑姑离婚了吗?
王晋简直想笑,他觉得颜家可能没有一个正常人。
无论是那明知他是什么样的人还非要怀上他的孩子又逼迫他结婚的Denise,又或者是他那既要又要贪得无厌又不敢得罪他的老丈人,又或者是这个以为和自己睡了一觉就能改变现状的颜司卓。
他妈一家神经病!
王晋简直无力吐槽。
他这边纠结的要死可是颜司卓那边却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反而老神在在的点了支烟,顺道又抽出一颗递给王晋。
王晋原本想拒绝的。
他本身是个很自律的人,平时健身游泳一样不落,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但是现在他却忽然觉得他可能需要尼古丁的作用来使自己的头脑保持冷静。
他得一点一点的将他的体面恢复回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要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
王晋终于冷静了下来。
房间里烟雾弥漫,石楠花的腥膻和尼古丁燃烧味道为这个房间添上了些许暧昧的色彩,一支烟燃尽之后,王晋终于缓缓开口:“开个价吧……”
颜司卓挑眉,他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最后含着的一口烟挑衅似的喷在王晋脸上。
男人的眼神幽暗,声音低沉:“怎么,又要嫖我?”
他显然是在对过年那个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故而刺激王晋那脆弱的神经。
王晋冷笑,即使现在他身上是被凌辱过的痕迹,但这并妨碍他的口齿依旧凌厉。
他修长的手指没什么力道却讽刺性十足的拍了拍颜司卓的脸,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激怒他,可王晋根本就不在乎,他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说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是那烂到爆的技术,我都还没要你精神损费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颜司卓哦了一声:“那你开的什么价?劳务费吗?”
王晋收回手,调整了一个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的姿势:“你如果这么理解也没问题……我想,你昨天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想让我和你姑姑离婚,既然你这样处心积虑的话,我肯定是要助你一臂之力的。”
他从床头拿过自己的钱包,利落的抽出来一张支票龙飞凤舞的写下一串数字,颜司卓觉得保守估计可能得七位数。
他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王晋的大方,同时又忍不住为自己的姑姑感到默哀。
王晋写完之后轻佻的将支票拍到颜司卓的脸上:“只要你能让你姑姑心甘情愿的签下离婚协议,这些钱就是你的。”
支票顺着颜司卓的脸滑下,颜司卓看都没看一眼就将王晋扯进怀里,他邪笑着握住王晋的腰,在他修长颈项上轻轻吐气:“帮姑姑摆脱渣男是我的义务,但是我不要钱,我要的……是你……”
王晋咬牙抓住了颜司卓想要继续的手,他推开他,睿智的眸子睥睨着他,不屑道:“别空口说白话了,等到你将离婚通知书摆在我面前那天,你才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颜司卓放开他,淡定的看着王晋潇洒离去。
他过了良久才将王晋留下的支票塞进自己的钱包里——和上次在别墅里的支票在一起。
这都是他将来要和王晋谈判的证据。
彩蛋是he。
企鹅私我
他珍视他所在乎的一切,也被他在乎的一切所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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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哥。”
顾淼站在屋子中央,皱着眉头喊道。
小姑娘的神情带点儿不耐烦的酷,站在那里,看上去睥睨天下唯我独尊,头发丝儿都洋溢着霸气。
蒋丞本来坐在一边玩手机,闻言,凑过去蹲在顾淼面前,逗她,“二淼,你找猫还是找我啊?”
...
顾淼看了他一眼,很快答道:“丞哥。”
这就是找猫了。
蒋丞深感悲愤,自己好歹为了这个家鞍前马后付出良多,现在年老色衰了,地位混的还不如一只猫。
顾飞挑帘子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副人猫对峙的场面。
顾淼已经找到了丞哥。准确来说是它自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跳到顾淼怀里的。
还不忘挑衅的朝蹲在地上的蒋丞轻蔑的甩甩尾巴,抛给他一个高傲的眼神。
!!!这个眼神让蒋丞心里的小火苗熊熊燃烧起来,觉得猫这种生物真是不能娇惯,看它现在这幅猫仗人势的样儿,跟刚抱来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我都说了猫这种生物不能惯着!”憋了半天,蒋丞恶狠狠的回敬给猫一个眼神,咬牙切齿的憋出这么一句。
“好了,”顾飞有些好笑的拍了拍蒋丞的背,说出来的话意有所指,“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只小猫争风吃醋。”
蒋丞更悲愤了:“可是它也叫丞哥!”
“话不是这么讲的,”顾飞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顾飞这个人,天生一张酷哥的脸,眉也直,一旦严肃起来,平日里闲散的神态就都消失殆尽,极具震慑力。
他拉着蒋丞坐下,清清嗓,“你看啊丞哥,二淼有丞哥,我也有丞哥,我的丞哥是最好的,我的就是你的,所以你的丞哥也是最好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蒋丞深深觉得自己大学四年硕士三年法律都白学了,这话是什么逻辑?这明显违反了同一律,这他爸爸的是偷换概念!可是看着眼前顾飞诚挚且充满爱意的眼神,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杵在凳子上陷入了沉思。
良久,蒋丞大义凛然的决定为了家庭的和谐与稳定,舍弃自己的地位与尊荣,从此以后家庭生态环境一定蒸蒸日上,和和美美。
“你丞哥今晚想吃九日家的馅儿饼,走吧。”蒋丞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跟个大爷似的往门口走。
走了两步,发现顾飞和二淼没跟上来,一回头,“怎么着,你丞哥我人帅心善,就懒得跟这个小丞哥计较了,赶紧走啊,去的晚了就没左座儿了,前两天九日不是说新出了个馅儿吗,估计人多得很……”
顾飞就微笑着,坐在凳子上仰头看蒋丞在门框的光影里喋喋不休的念叨着馅儿饼,烤肉……和他眼中细碎的光。
“目光所至皆是你,而你就是平凡之事意义的最好诠释。”
来自黎叔叔的大型掉马现场,黎妈妈:好好好,我的好大儿变成大闺女了是吧~~
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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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是一个风平浪静,风和日丽的艳阳天,黎朔和赵锦辛难得的没有工作,正巧邵群一家也在美国,于是约了周末一起去湖边烧烤。
那厨房里原本准备的食材则留给赵锦辛善后。
黎朔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他惦记着要回家于是...
黎朔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他惦记着要回家于是只睡了几个小时就爬了起来,身后的尴尬提醒着他昨夜经历了怎样的疯狂,黎朔一边洗漱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把始作俑者打上不知节制的标签。
“黎叔叔,不要生我的气嘛…要怪就怪你太好吃了,小生实在把持不住啊……”赵锦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凑了过来,他搂住黎朔的腰,讨好般的捏了捏。
赵锦辛也真是会拿捏他,每次犯了错或者是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会粘着他撒娇,什么甜言蜜语变着花的往出蹦,磕巴都不带打一下的,弄的黎朔一点脾气都没有,更何况他本来也舍不得对他发脾气。
“行了啊,快别撒娇了,一会邵群他们都该到了,我们迟到总归是不礼貌。”黎朔推了推赵锦辛的脑袋,如大提琴般醇厚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暗哑,听的赵锦辛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蹭着黎朔的脖颈黏黏糊糊的不想起来:“不嘛…等一会就等一会吧…我只想和我的黎叔叔在一块……”
颈侧的皮肤被细细拉扯,轻微的刺痛带来别样的刺激,眼见着战火又要烧起来,黎朔赶紧拉开点距离,赵锦辛不满的看着他,一双桃花眼可怜巴巴还带着点委屈,看的黎朔心生不忍。
但他确实不能再让赵锦辛梅开二度了,因为那样的话他可能连路都没法走了。
“黎叔叔……”赵锦辛试图挣扎一下,却被黎朔冷面无情的推出了浴室,顺道锁上了门。
行吧行吧,赵锦辛乖乖的收拾东西等着黎朔出来。
换好衣服之后的黎朔精神抖擞带着赵锦辛出发了,尽管他们已经把车开的很快但是到了赵家之后仍然是半个小时之后,邵群和李程秀已经把烧烤架都支好了,出乎意料的是,温小辉和洛羿竟然也在。
“黎大哥!”黎朔刚把东西放下就被温小辉给熊抱了一下,黎朔拍了拍他的后背,在赵锦辛和洛羿双重眼神杀之下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小辉,你们怎么来了?”黎朔是惊喜的,要是他知道温小辉和洛羿在美国的话,肯定早就约着见一面了。
温小辉这次染了个粉色的头发,他一如既往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清爽的牛仔裤,闻言俏皮的笑了笑:“还不是在这边有一个美妆的学术交流,洛羿不放心我,就陪着我一起来了。”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刚好碰到程秀发了朋友圈,我们就跟着过来了,这个surprise够不够惊喜?”
黎朔点头:“惊喜,你们先坐,我去打个招呼。”
说罢,他来到两家父母面前依次打过招呼,赵锦辛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小朔来了!”赵夫人很是热情的招呼他们过去,她和黎夫人保养得都比较好,站在一起就像是姐妹一样。
她们看着黎朔和赵锦辛并肩走来心里忍不住的自豪,因为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的恩爱,登对。
“妈。”
黎朔和赵锦辛异口同声,两位妈妈同时应了一声,又同时笑开了花。
黎朔有点不好意思,赵夫人拉着他坐下,对这个“儿婿”怎么看怎么满意。
“锦辛啊,去帮你爸爸烤肉,我和小朔聊会天。”赵夫人把赵锦辛支走,拉着黎朔就开始唠起家常。
赵锦辛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黎朔的背影,垂头丧气的被赶去大厨组,筹备今天的晚餐。
“哥……爸……老爸……”赵锦辛走到烧烤炉面前,将自己带来的食材一样一样摆上去。
邵群哼了一声,看着赵锦辛那眼睛长在黎朔的身上就想骂他没出息,又碍于两家的长辈在不能不给赵锦辛面子,于是只得作罢。
晚餐在三个男人的共同努力下很快做好,美味的食物端上了桌,众人围坐在桌子前举杯畅饮。
伴随着夏日的晚风,他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黎朔的唇边始终挂着温柔缱绻的笑意,赵锦辛忍不住伸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黎朔。
黎朔悄悄挠了挠他的手心,这点小动作被两个妈妈完全看在眼里,黎夫人抿唇不语倒是赵夫人有点感慨。
其实吧她倒也不是拿着老封建顽固,赵锦辛和黎朔结婚以后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黎朔性格沉稳连带着和他在一起的赵锦辛为人处世都老练很多,赵荣天和赵夫人表示很满意。
但是满意之余,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不禁浮现在两家父母的心头。
——那就是赵锦辛和黎朔谁才是下面的那个。
虽然两家的父母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但是人总归是有好奇之心的。
其实赵锦辛有凝血障碍这件事两家的父母都是知晓的,但黎朔比赵锦辛沉稳,比他年纪大,比他会照顾人,再加上赵锦辛在两家父母面前也很给黎朔面子,经常粘着他撒娇,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赵锦辛是在他们关系中为爱妥协的那一方,甚至连黎朔的父母都那么认为。
尤其是在赵锦辛凤冠霞帔“嫁”给黎朔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这也导致了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黎夫人单独找黎朔谈过一次话,谈话的内容大概就是让黎朔一定要好好和赵锦辛过日子,千万不要学着以前那些男朋友动不动就分手……要不他爸真就没法做人了……
黎朔很无奈,但这件事他始终没有解释过,赵锦辛也不身在意,所以这也导致了迄今为止除了他们夫夫,还有极个别人知道他们真正的上下位置之外,没有人怀疑黎朔是受。
“黎大哥!出来跳个舞嘛!”喝多了的温小辉有点上头,他想拉着黎朔跳一支舞,于是闹着往黎朔的身边凑。
“别了吧,小辉。”身体不适的黎朔当然不愿意陪着温小辉胡闹,他企图蒙混过关,甚至示意赵锦辛过来帮他,结果低头倒酒的赵锦辛丝毫没有接收到黎朔求救般的视线。
“来嘛来嘛,黎大哥!我们拉着秀秀一起跳!”温小辉好像真的喝了不少,他用了些力想把黎朔拽起来,结果没成想脚下虚浮,自己反而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黎朔的怀里。
温小辉体格偏瘦但也差不多一百二三十斤,再加上黎朔本来的体重直接使得黎朔的凳子不堪重负。
那可怜的塑料凳子摇摇欲坠几下之后,直接“咔嚓”一声,裂了!
黎朔和温小辉双双倒在地上,不远处的赵锦辛闻声而来,一眼就看见黎朔一脸痛苦的被温小辉压在地上,他快步走过去,脑袋一热张口就来了一句:“黎叔叔,你的小花朵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