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牌局输了,他兄弟起哄交换女友作为赌注。
我当众提了分手,他当我只是吃醋。
「都是我兄弟,别那么不给面儿。」
「换做是你把我做赌注,别说是让我去给别人当男朋友,就是让我去死,我为了你指定也愿意啊。」
孟其泽知道我对什么都冷淡的性子绝对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因为我怕麻烦。
却不想,他的兄弟,州大校草程樾站了出来。
他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牌,勾唇别有深意的看向我。
语气玩味,口吻却是在跟孟其泽说。
「别介啊,我不也是你兄弟。」
......
「多谢孟少抬爱,予乔,我挺喜欢的。」
那一晚,孟其泽和他原本就打好算盘的兄弟风中凌乱。
第一章
庆幸,那天,那晚的对话,入脑的总是后知后觉。
———
孟其泽发来消息的时候我正准备去实验室,一番纠结下还是去了信息上面的那个地址。
在进到包厢前,我先去了卫生间,进去之时,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人的聊天,没有在意。
孟其泽今晚输了牌局,赌注内容是:
【和牌桌上的兄弟互换女朋友一晚上。】
下一瞬,孟其泽的酒肉兄弟杨润的目光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看过来。
孟其泽只是散漫的抽着烟,盯着我的脸。
仿佛那堵炽热的目光不是照着自己一般。
杨润油嘴滑舌的问孟其泽:
【其哥,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把嫂子换出来吧?】
场子内瞬间静得连灰尘飞扬的声音都听得见,每个人都翘首以盼的瞩目着那场闹剧。
我奇怪。
这场牌局的赌约我并不清楚。
【孟其泽,你拿我做赌注?】
不等孟其泽解释,我对着杨润问。
【你们这样的赌注,你女朋友答应吗?】
他一脸无所谓,一把照腰揽过他女朋友,毫不避讳的掐了两下女人丰满的肥臀。
言语粗鄙:【晴晴,你说,你身为我的女朋友,在我有需要的时候,你会不会牺牲自己?】
女人水蛇般的身材蹭着男人,红唇艳人。
【当然啦杨少,晴晴愿为你赴汤蹈火。】
女人说是这样说,但那股灼人的目光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我身旁的孟其泽。
而一旁从未说过只言片语的孟其泽好似也不愿意再装下去了。
掐灭手中的烟看我。
【行了乔乔,你别太过度反应,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我一脸震惊,不敢想象平时很尊重我的男朋友此刻把我作为一个赌注就这样轻描淡写送了出去。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游戏规则。
我没有立即翻脸,再次出声询问。
【你确定,要将我做赌注,送出去?】
孟其泽,我希望这一切只是你的玩笑。
现在只要你说你不愿意,不愿意将我作为赌注,不管你是否早就跟杨润女朋友暗度陈仓,我也可以看在我们在一起期间你对我处处尊重的份上,日后好聚好散。
四目相对。
他坚持自己意见。
【乔乔,你该为我付出的。】
见我望向他的眼中充满的冰冷。
他拉上我的手,准备抚上我的脑袋,
我不动声色避开。
他偏头看我,逼迫我与他对视,出口的嗓音多了一丝哄人的气息。
【杨润和他女朋友都没关系。】
【乔乔,别玩不起。】
我冷冷的目光直视他,不可置信的消化他说出的话。
【孟其泽,我们分手。】
半响,我盯着他,轻轻的又补充一句话:
【我不开玩笑,我什么都顺着你,只因为我不喜欢麻烦。】
【孟其泽,我只是不喜欢麻烦,我不是傻。】
孟其泽没了心肠,一把捉住我的手。
从位子上起身,俯视着我。
【别开玩笑了,乔乔。】
不经意对上他的眼神,我愣住。
在一起将近一年,我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目光,宛如终于卸下了多年伪装。
谦卑有礼的外表,阴暗肮脏的内心。
第二章
牌桌上,孟其泽的一个兄弟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
【其哥,嫂子不愿意要不然算了,就是一个游戏而已。】
他女朋友开始不满。
【怎么可以,都说了是游戏,就属她矫情。】
【玩不起还来酒吧干嘛】
蓦然。
最在牌桌最侧边,一直观望着这场闹剧的程樾忽然轻笑一声:
【有趣。】
他瞬间沦为全场的新焦点。、
他的目光对准刚才出言讽刺那个女生,深吸一口烟。
慢条斯理问:
【你不矫情,那你跟她换好了,你去陪杨润一天。】
女生听完,瞬间被打出原型,尖叫反驳:
【我男朋友又没有输,我凭什么去!】
【更何况,我男朋友怎么可能让我去陪他的好兄弟!】
女生属于脑子跟不上嘴系列。
劈里啪啦一通说,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在啪啪打自己脸。
程樾似没骨头似的,在座位换了个姿势,顺势把烟灭了。
整个人活脱脱的放浪形骸的美男,开口就是嗤笑:
【呵,原来在场还有个正常人。】
女生犹豫半天,涨红了脸却也没有狡辩出一只半句。
我无言看着对面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终我只能低下头不看他。
有点羞愧。
羞愧到连身旁的孟其泽还在和安晴晴暗送秋波也不曾注意。
第三章
孟其泽注意到我的时候,我正准备拿上手提包离开这里。
他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毫无情绪的审视着我。
【你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你的赌注成立,但女朋友不成立,你另找高明吧。】
孟其泽似被气笑了,但还是忍着耐心虚情假意道:
【予乔,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关键时刻你逃了?】
【都是我兄弟,别那么不给面儿。】
【换做是你把我做赌注,别说是让我去给别人当男朋友,就算让我去死,我指定也愿意啊。】
我看着面前让我觉得陌生的孟其泽,又想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知道我怕麻烦的性格,知道我跟他在一起这段期间,力所能及的事情,作为正常情侣相处模式,我都会答应,除了身体力行这事。
所以他笃定了我的想法,才会毫不忌惮的蹬鼻子上脸。
他话音刚落。
那边冷不丁打断:
【行了,跟我换算了。】
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牌,勾唇别有深意的看着我。
众人的瞳孔瞬间都不足以塞下一个鸡蛋那么大。
立刻有人质疑。
【程爷,别开玩笑了,你哪来的女朋友?】
的确在场的男的没一个不拖家带口,除了程樾,装腔作势得像是真的来打牌似的。
他故意拖着腔调,闷声低笑:
【女朋友不是随手的事。】
【安晴晴,过来。】
安晴晴的眼睛瞬间亮了。
毕竟程樾作为在场人中的高富帅,大手挥金如土,人品颜值无敌的存在,引得一众女生的敢想不敢上。
现在他开口,安晴晴乐得屁颠屁颠的换了个人贴胸。
【这不就有了。】
杨润懵了,敢怒不敢言。
闹剧氛围被推上高潮,所有人翘首以待等待事情发展顺序。
他没管那送上来的肉,语气玩味,对着孟其泽开口:
【别介啊,我不也是你兄弟。】
【左右都是你要的结果,是吧?】
说完他扫了眼安晴晴。
安晴晴幸福得被冲昏了头,连连点头。
在场的人就算再迟钝,都不难听出程樾话里话外的意思。
随后他嘴角漾起弧度,语调端得散漫:
【予乔,我挺喜欢的,多谢孟少抬爱。】
全体噤声,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和程樾。
孟其泽皱眉打量程樾,陪笑脸般开口:
【程爷,这我女朋友。】
程樾眼皮轻掀,不动声色:
【嗯,我知道。】
语气不容置喙。
碍着程樾身份,孟其泽不敢在说什么,只是突然为我开解:
【程爷,你刚也听到了,我女朋友不愿意参与,别为难她了,有什么冲我来。】
但下一秒,我朝着程樾开口:
【看够了没有,走了。】
莱伊:那么大一张桌子,却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你们tm别笑了!”
降谷零,或者说波本,在组织的例会上无能狂怒,然而这副表情配上这不断流泪的眼睛,真是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Honey,”贝尔摩德拿着手机咔嚓咔嚓拍照,“你现在这样可真是可爱呢!”
“至少比平时顺眼。”这是琴酒。
唯一还有点良心的是苏格兰,他拿出手帕递给波本让他擦眼泪,然而眼泪越擦越多,因为波本心里也越发着急。
这时候酒厂的例会还没开始,他这副尊容还只是让这几个提前一点到的人看到,但再过一会儿莱伊那家伙就要来了,他可不希望对方看到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
“说起来,”旁边的苏格兰转...
“说起来,”旁边的苏格兰转身和贝尔摩德说话,“这次例会你怎么来这么早?”
“本来想和平时一样卡点到的,”贝尔摩德翘着刚涂好的指甲,“但是听雪莉那边的人说,有只小猫咪不小心中了组织的药变成了小哭包,所以才特地来看看啊~”
波本恨恨地擦着眼泪,“这破药还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烦死啦!泪失禁什么的莫挨老子啊!
“我问过雪莉了。”苏格兰亮亮手机短信,“48小时药效就会消退,而且你情绪越激动眼泪越多哦!保持平常心就好了吧!”
“还和情绪有关吗?”波本的眼泪猛地止住了,这速度连琴酒和伏特加都为之侧目。
“这么说只要保持平静就可以了。”波本擦掉最后一点眼泪,保持情绪对他来说并不难,只要知道怎么止住眼泪,他也就不怕莱伊即将赶到这件事了。
果然,当莱伊卡着点到达例会时,波本已经和平常无异。
组织的例会无外乎汇报一下最近都完成了什么任务,合作性任务有没有被坑或者拖后腿。
“那次总体来说挺顺利,目标透露了不少情报。”波本说,“就是莱伊开枪太早,晚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套出更多。”
“是吗?”莱伊冷冷地回复,“我倒是觉得,他能说的那些已经是上限,毕竟哪怕是从狙击镜也能看出来,那家伙满脑子都是想要和你上床。”
“怎么?你觉得我作为情报组成员套不出更多信息?”
“那时你们已经够亲密了吧?再往下你还想用什么手段?我的狙击镜是用来锁定目标的,不是用来欣赏你们的活春宫的。”
“混蛋莱伊,你是觉得我只会用那一种方法么…”
不出意外波本和莱伊又在例会上吵起来,然而这次没吵两句波本只觉眼睛一酸,两行眼泪飞流而下。
“波本?!”
莱伊猛地站起来,两步走到波本面前。
“你怎么…”
已经知道内情的几瓶酒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不告诉莱伊实情。
贝尔摩德甚至还添油加醋,“哦莱伊,面对波本这样的极品你居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怎么能用这么大的声音和他说话?”
“你看,都把他说哭了!”
混蛋,我为什么哭你心里没个AC数吗?
波本瞪了贝尔摩德一眼,“闭嘴啊你!”
只可惜带着哭腔的话一点也没有威慑力。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在莱伊面前到底还是出了这种洋相,免不了要被他笑话了。但是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不小心在雪莉那里吃错了药,恐怕会被嘲笑得更厉害了吧?
已经丢了一次人就不要第二次,在莱伊那个混蛋那里留下的话柄越少越好,波本当机立断,再也不和莱伊说第二句话,转身离开了会议现场。
“波本!”莱伊竟也追了出去。
在会议上自行离开对我行我素的莱伊波本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琴酒没有动怒,反而还饶有兴趣地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
“你们想去看热闹就去吧,伏特加把录像发我一份。”
汇报工作什么的之后还可以再补,波本变哭包这种美妙场景可只有一次。
“波本!波本!”
波本在前面走莱伊在后面跑着追,没几步就把波本抵在墙上,摁着他的双肩。
波本抬起头,眼角因为哭过的原因还有一尾红,显得分外妖娆。
莱伊给他擦去了眼泪。
“那个,我承认我声音大了一点……”
波本撇过头不看他。
“我错了。”莱伊继续认错,“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出卖身体的人,我只是担心你。”
“你是看不起我吗?”明明是质问的话,被波本瓮声瓮气说出来就像是撒娇。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莱伊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我知道你很优秀,你是最好的情报官,也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人。”
“所以别哭了好吗?”
波本继续扭着头,一副闹脾气的样子。
实际上,这是莱伊第一次跟他这么小心翼翼地说话,他心里还有点小爽:终于拿捏莱伊一次了。
嗯…偶尔泪失禁一次似乎也挺不错的。
他不说话莱伊还以为他在不高兴,“那,以后一周,不,一个月,你的芹菜我去给你买?”
“组织的经费下来了,我陪你去逛街,给你提东西好不好?”
贝尔摩德给伏特加的录像点了个暂停,“你也不想你大哥大发雷霆吧?”
“嗯还有…我以后也不叫你未成年了?”
波本还是不说话,莱伊绞尽脑汁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许诺的。
波本突然抬起手,扯下了莱伊的针织帽,一头黑发被带的扬起来,扫过波本的脸颊。
“不要戴这个。”波本撇着嘴,“难看。”
“好,好。”莱伊任由波本把他的针织帽扔到地上,“不戴了,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波本想说其实根本和莱伊没关系,基安蒂突然大叫起来。
“我说波本,你什么时候告诉莱伊你只是吃错药导致的泪失禁?”
*赤井秀一曾五次说降谷零是他最喜欢的人。
*服了小甜饼写成战损秀一
*但还是甜的
01/
“嗯。波本,降谷零,我知道他。”赤井秀一说,“是公安的卧底。头脑清晰,行事果断,算是我在这里非常欣赏的一位。”
赤井秀一眯起眼睛,FBI总部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传进他耳朵里。天台的风猎猎作响,他把音量调高了一些。
“是。降谷零是公安方面的核心人员,我们双方都希望你们能合作。毕竟你知道,组织这个案子很大,收网和收集证据不是我们能单独吃下来的。除了我们和日本公安还有CIA和MI6,你应该知道?”
“嗯。”赤井答道。
那边沉默了许久。“我自己的担忧是,我听说你在组......
那边沉默了许久。“我自己的担忧是,我听说你在组织卧底时曾经与降谷零有一些误会。”
“已经解开了,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赤井秀一说,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只是那边态度很强硬。”
“嘿,不用你们介入,这是人之常情。没有谁能和......你知道的,有这样一段误会的人共事。”
他垂眼道,“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原谅我。”
02/
离开大楼前降谷零拆毁了四个爆炸装置----他原计划是五个。他的子弹快用完了,在和组织的人对抗过程中,降谷零看准时机,纵身从二楼的窗口翻下。
没有受伤。降谷零看了看弹匣,只有不到十发子弹。与此同时身后一辆车呼啸而来,车窗摇下,一双熟悉的绿眼睛出现在他眼前。
“嗨,波本。”
“真的是疯了。”
赤井秀一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状态却没有比自己好多少。降谷零拉开车门的一刹那血腥味扑面而来,赤井秀一的衣摆被撕裂,右肩处有一片洇开的、极深的红色。大衣被他随意地丢在车后座,全是深深浅浅的暗红色。
“怎么会让你死呢,波本。”赤井秀一叼着烟漫不经心道,“你可是我在组织里最喜欢的卧底。”
“闭嘴,恶心。”降谷零脖子上青筋暴起,“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用枪打爆你的头。”
“你不会的。我----”
“闭嘴,FBI。现在听我说----15秒内我会打爆后面那辆车的两个轮胎。枪声结束后你需要在最近的路口转弯,迫使他们失控拦住后面的车。”
“想法不错。”赤井夸赞道。枪声结束,赤井秀一顺势拐进一个路口:“接下来怎么做?”
“尽快找地方停下----换我来开。”
赤井秀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过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他踩下刹车,降谷零迅速和他换了位置。降谷零一脚油门拉开距离,组织的车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狭小的车厢里,两人相对无言。
“肩膀怎么了?”降谷零开口问道。
“被打穿了。”赤井秀一面不改色道。
“好。有其他受伤吗?”
“有。”赤井秀一沉吟了一会儿,“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没有撞到头,但是我短暂地晕过去了一会儿。”降谷沉默不语,只是加了油门的力道。
身后再次传来车辆呼啸的声音。降谷零的神经瞬间绷紧。他看见面前宽阔的道路,也从后视镜里看到架好的枪与划破空气的子弹,避开子弹保住车胎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他也看见赤井的脸上的血色一层一层地褪下去,眼神逐渐失焦,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降谷零咬紧了嘴唇。
迟发性出血,他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在他上车时看见赤井略显苍白的脸色时就想到了。他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零,”他无声地干呕了一下,“我在内出血。”
“这也是我的判断。”降谷零冷笑道,“你现在的清醒只是肾上腺素的作用。按照你现在的伤势和出血量,最坏的情况是你会在半小时内休克。”
话音刚落,前挡风玻璃霎时被照得雪亮。赤井一眼就认出那是组织的车,正对着他们以极快的速度驶来。他听见降谷零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手上动作却干脆利落。一个漂亮的转弯加漂移避让,组织的车被甩在后面。
“你不会死在他们手里,更不会死在我手里。给我活下去----赤井秀一!”
降谷零的声音陡然拔高一个八度,同时猛打方向盘。与此同时一颗子弹尖啸着划破空气,后视镜应声而碎。安室透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看准时机加满油门,冲上了一旁的高速公路。
降谷零深深呼出一口气,庆幸之余感到一丝后怕。作为警察,他熟悉这个城市的每一寸路面;他当然也知道这段公路是飙车族的常来之地,同时也以极高的事故率和死亡率在警察界闻名。借由这里甩掉追兵,再好不过。
“没事了,一切都好。”他低声喃喃道,像是在对赤井说话,更像是在宽慰自己。赤井秀一安静地靠在一旁,肩膀处的血涌出来,染红了他身后的座椅。
“赤井秀一,用上你所知的所有急救方法,保持清醒。20......不,10分钟内就会有警察和医疗支持接应我们。”
赤井的意识已经不甚清明。他用最后的力气摁紧不断流血的伤口,大口喘息着,向降谷零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微笑。破碎的玻璃车窗摇晃着,映出他惨白的脸。
“了解。”
03/
赤井秀一住院的第七天,降谷零来探望他。
“肩膀的手术很成功,你可以继续背着你的莱福枪周游世界。”安室透把带来的果篮放在床头,顺便帮赤井秀一掖了掖被角,“内出血的量有点大,但还不至于让你丢了小命。”
“听着还不错。”赤井秀一眯起眼睛。
“是的,”安室透拉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如果你的伤势真的严重,你的病房现在就会被一群FBI自己人团团围住。最高级的监护,再配上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而你们那个老头子詹姆斯会急得一把一把掉头发。”
赤井忍不住拍手大笑起来:“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当FBI管理层的......”
“嘿,小点声!”降谷零一把捂住赤井秀一的嘴,“你病房外面的状况也差不多。但凡你在这里发出一声呻吟,外面就会有七八个FBI,像入室抢劫一样闯进医生的办公室,把最好的医生带来。”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看来公安的翻窗教的还不错。”
“没有,我给了他们一人一拳。他们现在正横七竖八地晕在走廊上,等我走了他们就醒了。”安室板着脸胡说八道。
房间陷入了沉默。降谷零不习惯这种尴尬的氛围,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又找出一把小刀开始削苹果。
“我们飙车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赤井秀一挑起了话题。
“我当时觉得你一定是脑子坏了,”降谷零笑道,“至少在你神志清楚的时候,你已经精神失常了。什么最喜欢的卧底......”
降谷零翻了他一个白眼。
“......说得像遗言一样。”
“我当时真的把它当作了遗言。”赤井秀一平静地说,“我知道我在内出血,我当时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那里。”
苹果皮断了。降谷零愣怔了一瞬,很快又继续削了起来。
“想给你展示一下完整削苹果皮的技术,看来是失败了。”他低头把掉落在地的苹果皮捡起来。
“但是不会的。你不会死的,银色子弹。”他轻声说,“你还有我。”
赤井就这样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降谷零感觉自己的嘴唇颤抖起来。即使多年游走在生死线边缘,他依然不能忘却那个他们从组织逃离的夜,只差一点点他就要永远失去这位宿敌和他永恒的挚友。
他的指尖拂过赤井病床的栏杆,接着是床单,被子,最后在距离赤井的手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他想这就够了。他闭上眼睛,听见仪器跳动的滴滴声和他们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幸好他还在,他仍然活着。
赤井秀一亲眼看见面前的人在转头的瞬间立马换上了那副礼貌温和的表情,笑着应道“好的”,转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个他熟悉的波本,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把他掐死在床上。好吓人哦。
精彩的川剧变脸,赤井秀一腹诽。
降谷零削完了一整个苹果,剩下的苹果皮完整地落在桌子上。
“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早日康复,FBI。”降谷零把手里的苹果递给赤井,紧接着叹了口气,“我现在真想把这个苹果砸你脸上。”
“你不会的,我现在是病人。”赤井秀一毫不客气地啃了一大口,嚼着苹果指了指门的方向:“再见。”
04/
庆功宴在几个月后举行,官方的说法是要等到伤者身体恢复和手续流程结束。策划的人识相地把不同机构安排在了各自的包间,理由是防止各位喝醉了打起来。
至少公安这边的氛围一片祥和。降谷零特意开了一瓶波本,意在纪念自己的波本生涯正式结束了。接着手机叮咚一声,是一条来自赤井秀一的语音。
降谷零意外地挑了挑眉,挑了个没人的角落点开。
“我最喜欢你了。”毫无感情的棒读。
降谷零一口波本呛在喉咙里。
风见裕也亲眼看着自家上司听了一条语音后直接摔了手机,咳得腰都直不起来,一脸要去寻仇的表情,自然也是拦都不敢拦。
别吵,风见裕也在思考。
首先:能让降谷先生露出寻仇表情的,一定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与他交好的人。很好,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
认识的家伙,去降谷家,还能是谁。通了,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风见裕也慌张地给赤井秀一发消息:“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赤井秀一秒回:“推理能力很不错,风见。”
于是FBI一行人就看见降谷零带着一身杀气冲进了他们的包间。
“抱歉,走错房间了。”降谷零佯装惊讶,转头给了赤井秀一一眼刀。
赤井秀一很识相地跟了出去。
赤井秀一前脚刚走出门,后脚就被降谷零按在了墙上。降谷零左手手肘抵着他的左肩,右手摸向口袋。很帅气的动作,赤井秀一在心里评价道,就像制服犯人后掏出警官证一样帅气----
前提是这个犯人不能是自已。
降谷零掏出手机,把他们两个的聊天界面放在赤井秀一眼前:“这是什么意思?”
“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罢了。”赤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抽到的是“给最近一个发消息的人发这条语音”。没事,他们不知道我是给你发的。”
“你不应该是参加这种无聊游戏的人,赤井秀一。”降谷零紧盯着赤井秀一,企图从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中看出点什么来。
“谁知道呢,我喝醉了。”赤井秀一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他比降谷零高,后者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没有一丝醉意。
这样的视角让降谷零捞不到一点好处,他仰着头,想反驳点什么却又毫无气势,想做点什么又无可奈何。最后还是降谷零在这场对视中落败下来,气急败坏地留下一句“你等着”,转身离去。
赤井秀一回到包间。他的同事凑过来八卦:
“嘿,你发消息的那个人回你了没有?那是谁,女朋友?”
赤井秀一嗯了一声:“算是。”他端起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黑暗中没人看清他的笑容。
“但没回,想必是感情淡了。”
05/
赤井秀一从午睡中醒来。哈罗在旁边睡得口水直流,降谷零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翻着一本小说。他猜想爱人刚刚或许是在阳台打理花花草草,手背上还有水珠,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一个平常的春日午后。
“最喜欢你。”他迷迷糊糊地说。
“嗯。”降谷零拨乱赤井的卷发,“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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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分开。赤井秀一要去美国出差一周,尽管降谷零很确定自己会在他离开家之后一分钟就开始想他,但他表面上并未流露出太多不舍,反倒是赤井秀一絮絮叨叨对他说了很多,像是工作别太拼命,按时吃饭,注意休息之类的。
然而在他走后的第四天就出事了,降谷零在一次针对某跨国犯罪集团的围剿行动中被犯罪分子开枪打伤了腿,被紧急送往医院。
“情况怎么样?”赤井务武沉声问道。
“进去好一会了……我真的担心……”风见的声音都在颤抖...
“进去好一会了……我真的担心……”风见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会没事的。”赤井务武拍拍风见的肩膀,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对自己说。
不过赤井秀一还是知道了,他简单安排了一下剩余的工作就立即飞回了日本。
来机场接他的秀吉跟大哥简要汇报了一下情况,赤井秀一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让弟弟把车开的快一点,可怜的秀吉心里哀嚎,我违反交通规则都是被大哥逼的,由美糖可千万不要生气……
从机场到医院的路,从未有过的漫长。
当赤井秀一终于来到降谷零的病房门口,他甚至心急到忘了敲门就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坐在病床上低头刷手机的警视正猛的抬起头,对上伴侣的眼眸,一刹那的错愕马上切换为满满的惊喜。
赤井秀一的目光落在降谷零受伤的左腿上,半是生气半是心疼,“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抱抱。”降谷零冲着他张开双臂,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怒气值拉满的搜查官本来还想说一些责备的话,可是现在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他走上前,紧紧的把降谷零抱入怀中,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都说生病或是受伤的人通常会变得有点脆弱,此时降谷零整个上半身都埋在赤井秀一怀中,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明明都已经这么想他,嘴上却还在口是心非,“你其实不用回来的,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我走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你要我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呢,你做到了吗?”
“……没有,”事已至此降谷零只好使出撒娇大法并试图岔开话题,“哎呀,好了好了,咱们职业就是这样,如果我不受伤,受伤的就是我的同事……对了对了,你那边工作结束了吗?”
“没结束,但我不再回去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都不去。”赤井秀一与他额头相抵。
“你至于吗,我又不是小孩……”降谷零哭笑不得。
“零,日本离了你还是日本,地球没有你也会照样转。”
“我明白你的意思,”降谷零轻叹一声,“但是我是要守护日本的男人。”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赤井秀一温柔的注视着穿着病号服的小猫咪。
“什么办法?”
“你守护日本,我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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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大概是黑暗组织被消灭后,两人正式交往,在自己的国度忙着自己的工作,只有偶尔有几天假期可以见面。本文是两人其中一次见面。
全文约8000字。
有些秀零/莱波倾向。
如有ooc,提前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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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格外冷的冬季。
降谷正在浅睡眠之中,他的手机叫起来。一把抓过手机,来电显示是赤井。
“什么事?混蛋FBI,我正在睡觉。”
“实在是抱歉,零君,但我有一个好消息急着告诉你。”
“嗯?”
“我其他的FBI吵了一架,差点和卡梅隆打起来,不过他一定打不过我。”赤井......
“知道你很厉害,最强的狙击手先生。”降谷调侃道,“我用比你更温和的手段,拿到了与你相同的假期。”
“我应该和你说过,当你带着打趣的意图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很可爱。”
“我是否应该郑重的向你道谢?还要用美式英语。”
“英式我也可以听懂。”
令赤井和降谷都很不解的是,他们在工作中习惯用最简洁明了的方式表达一切,但与彼此讲话时,总是忍不住在自己的话语中,添加无关紧要的信息。但他们享受这样的讲话方式。
“所以你什么时候落地东京?你应该在机场吧,华盛顿吗?我听见了大厅的播报音。”
冬季的夜晚,他们终于得到了彼此的拥抱。赤井左手抱着降谷买的一捧绢布做的鸢尾花,降谷右手提着从赤井手里硬抢来的运动包。他们并肩往前走着,贴的很近,赤井干脆拉过降谷的左手,连同自己的右手一起塞进了衣兜。
“我想让你问我一个问题。”降谷目视着前方。
赤井沉默了片刻,随即开口:“为什么不送我真花呢?零君。”
“你也很聪明。”降谷回收了见面前的那个伏笔。赤井意识到这一点,仰头爽朗地笑起来。
“送你鸢尾花,是因为我要告诉你,我好想你。但是鸢尾花这会儿不开,所以只能送绢布做的给你。”
“零君,如果我在这里吻你,你一定会像只猫一样炸毛,然后跳开,所以我先留着这个吻。”
由降谷开车,他们驶向木马公寓。
降谷把车停好,两人走向公寓。
雪花落在降谷的金发上。一般来讲,当降谷的头发粘上了什么东西,赤井都会把它吹掉。不过这次他没有这么做。
雪夜的光线并不明亮,但金发上缀着的雪花,像是银闪的光点,映在赤井眼里,是如此精致。
降谷打开门的瞬间,哈罗欢快地叫着冲了过来,尾巴甩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
降谷把运动包放在鞋柜上,抱起哈罗,走进屋内。赤井紧随其后,关上了门,将花束也放在鞋柜上,再熟练地打开鞋柜,从最底层的最右侧拿出属于他的毛绒黑猫拖鞋,然后换上。
“我就说这双拖鞋很适合你。”降谷看着高大的男人穿着可爱的拖鞋,忍着笑意放下哈罗,换上自己的拖鞋——毛绒暹罗猫的款式。
是他们去年给彼此买的。
降谷坐上沙发。赤井坐在他左侧,将右手放在降谷后颈处。
冰凉的手使降谷微微歪了下头,立即又被赤井搂过去,在唇上落下浅浅的吻。
“其实我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想着,一到家就要和你做一些需要拉上窗帘的事情,但我认为你应该饿了。”
“那么杯户城市饭店如何?波洛新到的那些杂志里,杯户城市饭店当季限定菜品的那一页,被折角的次数最多。”
“明天再去?现在有一些晚。”
降谷耸肩表示同意,转头看向厨房。
“冰箱里还有土豆和牛肉,炖来看看?你在美国应该不会亲自下厨吧。我想知道过了这么久,你的厨艺是否退化。”
碗里的土豆被切成滚刀块。
降谷捏起一块稍大的土豆块,指摘着:“其实我一直认为切成小方块会更好。”
“那么如你所愿。”
赤井放下切肉的刀,把牛肉丢进空盘子里,把案板洗干净,换回那把专用于切菜的刀。
其实他一直认为,没有必要把切肉和切菜的刀专门区分,在改切不同的东西的时候,也没必要洗一次案板,反正最后食材都是要扔进同一个锅里。但是降谷要求他这么做,至于原因,降谷自己也说不出。
“习惯。”他只是这么回答。
赤井将盛着土豆炖牛肉的锅放在餐桌上。
“是哪位FBI上级教你往土豆炖牛肉里加蒟蒻丝的?”降谷皱起了眉头,盯着赤井。
在赤井把所有食材都加进锅里之后,降谷离开厨房去给哈罗添狗粮,然后就一直陪哈罗玩一颗会吱吱叫的小球。赤井趁这时候,用最快的速度,从冰箱里翻出瞟到过一眼的蒟蒻丝,处理好,丢进锅里。
“你之前说我在美国应该不会亲自下厨。”赤井抬眼和降谷对视,墨绿与烟紫交错。
“但事实上,我经常亲自下厨。”
“所以土豆炖牛肉配蒟蒻丝是你的骄傲的发明吗?”
“Fiftyfifty.可以算半个我的发明。”
赤井放下筷子,示意他要开始演讲了。
“那天是一次小范围的同僚派对,派对发起人点名要我去,似乎是朱蒂和卡梅隆怂恿他这么做的。我不得不陪他们玩那无聊的国王游戏。其中一个回合,正好在饭点,国王点到了我的号码,要我做一道拿手菜。”
赤井顿了顿,从降谷的瞳孔里看到期待。
“我选择土豆炖牛肉,但我当然不会如此老实本分。我想,我要把冰箱冷藏室第二层最里侧的食材加进锅里,就算那是一条鳗鱼。”
“所以是蒟蒻丝?”降谷发问。
“是的。但没想到意外的味道还不错,真是便宜了那些家伙。”
降谷露出微笑,“看来你很有烹饪天赋。”
“受你熏陶。”
收拾好碗筷,赤井坐在沙发上,降谷用沾了水的手,把赤井额前的几缕碎发造了个倒转的心形。
“快看看。”降谷拉起赤井,把他推到卫生间的镜子前。
赤井看着镜子里略显滑稽的自己,还有一侧强忍笑意的降谷,他决定要报复。
降谷受到了赤井猛烈的亲吻。
赤井的双手抓进他的金发里,不允许他有任何退步。
赤井把他带进卧室,按在床上,加深了吻。
直到降谷实在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抬脚去踹赤井的小腹,赤井才停了下来。
不过相应的后果是,赤井钳制了他的脚腕,他没有大力挣脱。
一半的原因是他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另一半原因是他也期待着后面会发生的事。
赤井拉上了窗帘。
一片黑暗的卧室之中,两人藏进温暖的被窝,降谷缩在赤井怀里,把金发填在赤井颈窝处。
“你对这次假期有任何安排么?”降谷嘟哝着。
赤井换成双手搂着降谷腰部的姿势,继续讲下去。
“我们晚上去杯户城市饭店吃饭吧,白天听你安排。”
“但其实去杯户也是我的提议,所以这次假期基本没有你安排的部分。”降谷的声音很轻,还有一丝余兴的沙哑,温和的气息点触着赤井的胸膛。
“那么,我们白天去堤无津川吧。”
降谷用金发蹭了蹭赤井的下巴,表示同意,然后挪动身体,更加贴近赤井。
他们一起睡着,在梦里继续缠绵。
其实两人都早早地醒过一次,不过他们放任自己重新睡着。
降谷再次睁开眼,看见了赤井墨绿的眼瞳。
“堤无津川?”降谷带着慵懒的尾音,淡淡地发问。
赤井微笑着,亲吻降谷的额角。
他们坐在床上,降谷的腰臀还在发疼,索性懒懒的依靠着赤井,把穿衣服的任务全权交给对方。
只是穿第一件里衣,他们就用了约十分钟。因为赤井不停留恋着、摩挲着降谷的皮肤,而降谷完全不想自己发力抬手。
约半小时后,两人穿好了衣服。
洗漱时,赤井抢走了降谷刚打湿的毛巾,在自己脸上胡乱搓了一把,然后对着降谷展示一个幼稚的笑。
而降谷也在赤井准备打理头发时,抢走了他手上的梳子,对着镜子若无其事地开始梳头。
看见主人走向门口,哈罗迅速窜过来,绕着降谷又蹦又跳。
“抱歉哈罗,今天不能带上你。”降谷蹲下来,摸着哈罗的头。
赤井也蹲下,在哈罗的鼻上点了点,“今天他要和我一起。”
赤井和降谷围着同一条围巾出了门。
他们共同决定去路边买一份寿司,然后走到堤无津川边,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坐下,再享用这份寿司,作为早餐兼午餐。
堤无津川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不过应当还没有厚到可以供人站上去嬉戏,否则降谷无论如何也会一把扯下赤井的毛线帽,然后丢到冰面上去,再指着在冰面上打滑的赤井发出大笑。
赤井想着那样的场面,笑出声来。降谷疑惑地看向赤井,又被揉乱了头发。
他们走到岸边不远处的阶梯上,大致扫了扫第三阶的雪,把围巾解下铺在台阶上,紧挨着坐下,开始享用寿司。
“我认为你应该在波洛的菜单上加上寿司。”赤井含着半块寿司,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做的一定更好吃。”
“我需要和店长商量。”降谷咽下嘴里的食物,“不过我会想办法在菜名前加上‘FBI最强的狙击手倾情推荐’,你觉得呢?”
“零君实在是很可爱啊。”
赤井伸手捻掉挂在降谷嘴角的海苔碎,随即后悔,他应该吻上去,用嘴唇或者舌尖带走那点海苔碎。
不过降谷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他把头偏过来,很快也很轻地吻在赤井的唇边。
寿司盒已经空了,他们站起身,打算沿着堤无津川漫步。
实在是很难想象,习惯了刀枪世界的他们,习惯了朝着目的地狂奔的他们,也会像这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没想到东京也可以下这样大的雪。”赤井随口说到。
赤井有些愣,如此直白的情话,实在不像零君会说出口的。
但他仍然感到莫名的愉悦。
“零君,是谁教你的?”赤井揉着降谷柔软的金发。
“真心话,不需要谁教。”降谷答得很理直气壮。
赤井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零君,实在是,实在是很可爱啊!”
赤井也想过换别的什么词来形容降谷,可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更好的词。
降谷对他来说就是一只猫,从前是一只随时炸毛、发起拳头攻击的猫,现在是一只傲娇的、温柔的猫。
形容一只猫,赤井认为就应该使用“可爱”这个词。
他们一路在雪地上留下脚印。
期间一段路,降谷故意落在赤井身后,每一步都放在赤井的脚印里。降谷承认这种行为很幼稚又愚蠢,但他偏爱这样做。
他们的脚印会被飘落的雪掩盖,暂时封存,然后在春季融化,一点一滴汇入河流,一路旅行,然后进入海洋,继续在世界上、自然中不停轮回。
赤井和降谷面对面坐在窗边的座位。
当季限定菜品他们一般没有机会享用。因为他们总是到处忙,忙些拯救世界之类的事。等他们好不容易忙完,当季限定菜品已经售罄。新的限定菜品出现时,他们又开始忙。
不过所谓当季限定,也不过是加上当季的元素做成的菜品。比如把与牛排配套的土豆泥,做成雪花的样子,搁置在盘子边缘。再比如把雪花形状的小粒白巧,撒满整个甜点盘。
偶尔吃些傻傻的菜也不错,赤井是这么想的。
“想喝一点酒吗?”赤井问到。
“今天不想。”
赤井叫来服务生,要了两杯气泡水。
年轻的女服务生只觉得奇怪,一般来讲坐在这种座位的都是一对恋人,这两位客人的氛围看上去比恋人生疏一些,尤其是恋人到他们餐厅来用餐,一般都会喝到微醺,但这两位没有要酒的意思。她进后厨,向领班讲起这桌客人。
“爱是不能通过表面来看的。”
服务生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依我看,那两位大抵是很能克制的人吧。平静的表面下,一颗心不知道是多么激烈地跳动呢。”领班故作深沉地说。
“你去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就会看出一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东西。”领班拿起订单记录板,继续说着,“金发的那位一放下左手的叉子,戴针织帽的那位就会把纸巾盒推过去;要是放下右手的刀,他又会举起杯子和对方轻轻碰杯。这种默契,可不是一般恋人可以做到的。”
年轻的女服务生离开后厨,开始留意那桌客人。
但她在这一片地方的十几张桌子之间来来回回,实在是没完整地能看到一切。她唯一清晰看到的情形,只有她去为他们两位上新菜、换新餐具时,戴针织帽的客人去卫生间了,她习惯性地把刀放在客人右手边,叉子放在左手边,而金发客人把戴针织帽的客人面前的刀叉交换了位置。
“这家店里,卫生间的香薰过于浓了。”赤井回到座位。
“正好,散散你身上的烟味。”
赤井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又把手臂抬起,尽可能地把袖口伸到降谷鼻前。
降谷假装被烟味熏到,偏了偏头,把赤井的手推开。
“充满了属于FBI的难闻的气味。”降谷摆出嫌弃的表情。
赤井耸了耸肩,“或许我该买一瓶香水了。”
降谷轻咳两声,示意赤井注意自己。
赤井看着降谷开始动唇,但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我,喜,欢。降谷把每一个唇部动作都做得饱满。
赤井低头笑了,拿起水杯,“干杯。”
降谷弯起嘴角,“干杯。”
他们漫步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十指相扣。
赤井的目光锁定一家饰品店。
“我想我们应该买点什么作为此次见面的纪念。”赤井说完就拉着降谷走进店里。
“欢迎光临。”柜台里的年轻人准备上前招呼他们。
“不劳烦,我们自己看看。”降谷微笑着轻轻点头,对年轻人说。
赤井拉着他在店里转悠。
路过戒指展柜,他们没有停留。确定恋人关系的那一天,他们就为彼此戴上了戒指。那是通体水波纹的银戒,均匀地在十二个点上镶嵌着极小的碎钻,戒指内侧刻着“ForeverAKAM”。戴上戒指时,他们对彼此说:“永远爱你,无论任何。”
路过项链展柜,他们没有停留。去年他们见面的时候,赤井从美国带了一条项链给降谷,闪着碎光的银链上,坠着一颗精致的绿宝石,宝石周围是细银丝编织的藤蔓。降谷把它装进了一个铁盒里,在盒盖上用马克笔写上“赤井的眼瞳”,放在床头柜上。赤井回美国后,降谷又在盒底加了一句:“我最爱的”。
路过腕表展柜,他们没有停留。今年年初,降谷出发去美国前,在铃木塔选了一只腕表,亮黑的表带,表盘是灰紫色的,微偏蓝调的紫色从圆心向四周扩散,改变目视表盘的角度时,能看到淡淡的镭射彩光。赤井原本一直戴着这块表,直到后来执行任务时,在表盘上划出一道痕迹,赤井难得慌了神,赶紧把腕表用牛皮纸包了好几层,放进空咖啡盒里,摆在桌上。
他们在胸针展柜前停下来。
那是一对烟花形状的胸针,约拇指指节大小,两枚胸针主体都是金黄色,一枚外缘渐变为朱红,一枚外缘渐变为亮橙,仿钻石的切割工艺,让它在光线下闪着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是摩天轮上的那个夜晚,在两人身边绽开的焰火。
他们对上眼神,买下了这两枚胸针。
赤井示意柜台里的年轻人用相同的盒子把两枚胸针包装起来。
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赤井两只手分别拿着一个盒子,问降谷选择哪一个。
降谷正要开口,赤井打断他:“以防你看出了两个盒子有什么微妙的不同…”
他把盒子放在身后,把左右手的盒子交换了几次。
“现在好了,你要左手的,还是右手的。”
降谷右手握拳放在唇前,轻笑起来。
“我认为你也很可爱。”降谷说到,“但其实我完全没有打算注意两个盒子是否存在不同。”
赤井也笑起来,吻了吻降谷耳边的发缕。
“那么我选你左手的那个。”降谷做出选择。
赤井把右手的盒子递给了降谷,降谷自然地接过。
他们同步打开盒子,取出胸针,把盒子放在身侧,郑重地转向对方。
他们同时开口,轻声说:“爱你。”
他们为彼此佩戴胸针。
黑的深沉的夜幕里,他们目光所及的只有对方。
公园里很安静,但他们心里烟花绽放。
降谷从未想过,自己的心竟然会为了一个人燃烧。对艾莲娜,对四位好友,他尽力把最美好的一切留在回忆表层,把那些离别和伤痛都藏在最深处。而对赤井,降谷想把一切曾同他一起经历的事,会使他扶额苦笑的、会使他满心愤懑的、会使他眼眶泛红的,全部都要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当他想起其中任何一件事,回忆的胶片总是闪着火光。
赤井从未想过,自己的心竟然会为了一个人沸腾。他一向沉默冷静,即使是激光红点已经落在他眉心,他也能保持心跳平稳。可是看到降谷笑的时候,他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心是软的;看到降谷沮丧的时候,他才发觉心是会感到酸楚的。他愿意让自己的心跳随着降谷的一切波动。当他和降谷共处的时候,心里的一切便会发烫、翻涌起来。
就像烟花绽放时的盛大光芒,总需要夜幕作为背景。
正因为那些危险的、黑暗的、痛苦的过去,才使赤井与降谷对彼此的爱如此闪亮耀眼。
闹钟正式响起前几秒,赤井睁开了眼。
在闹钟叫起来的那一瞬间,赤井迅速伸手按掉了它。
赤井安静地平躺着,降谷抱着他的右臂,侧睡在他身边。
气息不断地落在赤井皮肤上,他知道降谷已经醒了。但他们都没说话。再保持这样久一点吧,他们这么想着。
还是降谷先开了口:“是不是该出发了。”
声音很轻,黏黏糊糊的,赤井听出一丝委屈的意味。
降谷起身穿衣。
赤井多躺了一会儿,凝视着黑暗中、模糊的降谷的身影。
降谷出了房门,赤井才坐起来。他在被褥上摸索着,保暖衣、毛衣、毛衣...没有里衣。
他抓了抓头发,胡乱套上西装裤,也出了房门。
降谷打开冰箱门,拿出牛奶,转身看着赤裸着上半身的赤井。
赤井看见降谷散乱的衬衣领口,里面是黑色的里衣——那是赤井的里衣。
他上前轻搂住降谷,低下头,嘴唇轻触额角。
赤井随即回到卧室,拉开降谷的衣橱,拿走了一件里衣。
早餐他们随意喝了些牛奶,吃了些面包。
哈罗短暂地醒了一会儿,又回窝里睡了。
要出门的时候,降谷提起鞋柜上的、赤井带来的运动包,问到:“所以你带这么一个包来到底是做什么呢?”
赤井抱起降谷送的鸢尾绢花,斜起嘴角对降谷笑了笑。
混蛋FBI又露出这种表情,真叫人火大,降谷这么想着。
鸢尾绢花和运动包都放在后座,由降谷开车,前往机场。
一路上除去路灯,就只有一些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在营业,不过里面的店员八成在打瞌睡。
赤井双手抱在胸前,浅浅的睡着。
“赤井?”降谷轻声问。
“怎么了?”赤井抬起头。
“没事,就是叫你一声。”降谷若无其事。
赤井淡淡地笑了笑,伸手在降谷头上揉了一把。
明亮的机场大厅里,他们站在扶梯边。
“送到这里就好,我怕再往前走一些,你就会舍不得放我走了。”
“盲目自大。”降谷的声音闷闷的,伸手把赤井额前的毛线帽往下拽了拽。
“我现在也想让你要求我做一件事。”赤井学着前天降谷的语气。
“你的运动包,打开让我看看。”降谷脱口而出。
赤井捧着一条亚麻色线织围巾站起身,“我还研究了织围巾。”
“我无法想象一名狙击手慢悠悠地织围巾的样子。”降谷已经有些掩不住弯起的嘴角。
“我的同僚们也这么说,但当我说这是为我的恋人织的时候,他们都不说话了。”赤井似乎洋洋得意。
降谷笑起来,“那么你来为我戴上吧。”
赤井把动作放得很慢也很轻。降谷一直注视着赤井的眼睛,他总觉得那片墨绿色森林的上空起了一层雾。
赤井尽可能不让自己冰冷的手触碰到温热的脖颈,但降谷主动地向赤井靠去。赤井凝住了手,感受着降谷的脉搏。
戴好围巾,他们静静地注视着对方。如果给墨绿色森林,配上一片烟紫色的天空,那一定很美吧。
他们长久地面对面站着,好像要站上一辈子。
直到播报声开始催促赤井。
赤井在降谷的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提起运动包。
“别回头看我。”降谷故作轻松,但声音不受控制地打了颤。
赤井以微笑回应,随即转身离开。
赤井平视前方,竭力平静下来。
降谷望着那顶黑色毛线帽,一言不发,双手紧紧地抓着垂在胸前的一截围巾。
每一次分别,降谷都会要求赤井别回头看他。
其实就算降谷不这样要求,赤井也绝不会回头。
或许说得冠冕堂皇一些,是因为他们不想做那种恋恋不舍的、小家子气的事。
但事实是,他们只是害怕,害怕回头看见对方难过的脸庞,更怕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落寞。
看见自己心爱的人难过,不是可以轻易释怀的事。
分别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比起那些生死之隔,太平洋也不过是太平洋。
在他们确定关系之前,他们已经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总是会有间隔的,无论是从哪种层面来讲。
他们的观念总是会有分歧,例如土豆炖牛肉是否可以加入蒟蒻丝。不过分歧也会是美好的爱情的一部分。爱情需要分歧,再理解,再同化,循环往复,爱人越来越像彼此,越来越懂彼此,越来越爱彼此。
人们总说爱人之间需要坦诚,但他们不能。出于职业操守、对国家的忠诚,他们永远不可能完全坦诚相待。如果一定要在自己的国家和恋人之间选择,他们完全相信彼此都会选择前者。但他们完全懂得、完全理解、完全接受,甚至完全支持。
曾经赤井问过降谷,他理想中的爱情是怎样的。
降谷顿了一两秒,回答道:“尊重。”
赤井也说道:“包容。”
那么便如你所愿,他们都各自这样想到。
什么岁月静好,什么风花雪月。对他们来说,生活充满的是真枪实弹、刀光剑影、尔虞我诈。
幸运的是,当他们累了乏了,只要在心房深处翻找,一定可以找到闪着光的回忆,和对自己说“爱你”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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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的阅读。
磨磨唧唧写了三个月(真的写得太慢了)
“相亲?”降谷零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你还需要相亲这样的方法来寻找伴侣吗?”
“再说了,你们FBI很闲吗?每天晚上都能跑到公安大楼蹲守我,白天也时不时地骚扰我,你们都没有任务要做吗”
"啊……毕竟是妈妈的要求啊!"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虽...
"啊……毕竟是妈妈的要求啊!"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虽然现在只是个侧面,但他还是能想象对方撅着嘴炸毛的样子。
无论什么样子都很可爱啊!
“玛丽夫人的要求吗……那的确还是要去一下。”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再不和,对玛丽他还是很尊重,哪怕此时他声音低落,还带了一些酸溜溜的味道。
“那你就去相亲好了,还和我说做什么?”
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嘟嘟囔囔的样子,莫名感觉心情不错,但他还是忍住了没在降谷零金色的头发上摸一把。
如果那样的话是要挨公安姬的拳头的。
“毕竟我之前一直是和零君在一起吃晚饭啊!午饭早饭也是,所以今天,还有明天也要缺席,就先跟零君说一声喽!”
“你相亲还要相好两天?”
“毕竟是母亲的安排,有不同的相亲对象。”赤井秀一语气不错,降谷零的反应让他有隐隐的愉悦。说实话,当玛丽将她的相亲安排告诉他时,赤井秀一就大概能猜到母亲到底想做什么,因此他也乐得配合。
可降谷零不知道他的心思,自然也不知道玛丽夫人的,看着赤井秀一现在这眉眼带笑的样子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语气也加重几分。
“好啊,那你去吧。”他恶狠狠瞪了赤井秀一一眼,“希望你不要被榨干才好。”
赤井秀一要去相亲这件事弄得他心烦意乱,也就忽视了为什么赤井秀一的车会这么准时地在公安大楼底下晃上这么一圈,好像故意要他跟上一样。
赤井秀一好像浑然不觉有人跟踪,他找了个位置坐好,降谷零便坐在了角落,嘴里恶狠狠地嚼碎一片薄荷味的糖,好像那就是赤井秀一本人。
赤井秀一对面已经坐了一个女人,年轻漂亮,笑起来带了浅浅的梨涡。
赤井秀一和她相谈甚欢。
“这样啊……那后来呢?”
“后来,他就气势汹汹地来到我的办公室,很大声地说,谁允许你们FBI随意行动的!”
“那你的同事没有制止吗?好歹是你们的办公室什么的……”
“大家都习惯了,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但他很可爱啊!哪怕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小姐你养过猫吗?就是小猫冲你哈气时的样子,哈哈,每次都很想揉他的脑袋啊!”
“噢,赤井先生,您果然像玛丽前辈说的那样,一提起那位先生就变成痴汉了啊!”
……
隔得很远,降谷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的到赤井秀一对那个女孩笑得温柔。
那样的笑是降谷零所熟悉的,还在组织的时候莱伊偶尔会露出那种笑,冲矢昂有时候也会那样笑,双双恢复身份后在赤井秀一脸上见的就更多了。
当然对同事们甚至上司,赤井秀一脸上仍旧是平淡而镇定的,但面对他,唯有面对他,赤井秀一总是露出那样的笑容。
降谷零一度以为那是他独有的,也顺理成章地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可直到亲眼目睹赤井秀一相亲的场面,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他有什么资格让赤井对他这么特殊呢?
况且景光的事情……他可是给自己背了好几年的锅啊!
降谷零突然觉得滑稽,他在奢求什么呢?明明不断的失去,才是他正常的状态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不管是这么多年来的出言不逊,还是现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的跟踪和窥探。
他只是个宿敌,现在最多是朋友,可他不该是赤井秀一的全部。
赤井秀一的相亲还在继续,第二个姑娘显然也得了玛丽的嘱托,决口不提相亲的事情,倒是对赤井秀一讲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到最后,她竟听红了脸。
“我好想要那位降谷先生的联系方式啊!”
“不可能,”赤井秀一光速变脸,“零君是我的。”
“切,小心眼的男人。”
降谷零仍然对此一无所知,他这次在赤井的背面,只能看到姑娘通红娇嗔的脸庞。
是的,虽然对自己很唾弃,但第二天他还是跟着赤井来了。
这一次大概有戏了吧。
毕竟……那是赤井啊!
毕竟……是连他这个宿敌都喜欢着的赤井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瓶。
降谷零酒量其实不错,毕竟在组织里就是负责套情报的。可现在他只想喝醉,大醉一场,也许那样就能忘了赤井了。
“赤井秀一,”他很早以前就说过,“如果我能忘记你就好了。”
降谷零苦笑一声,按照他的性格,纯粹地恨着的人怎么会想忘掉呢?只有那种恨着,爱着,依赖着的,剪不断理还乱,才想要忘掉吧!
他恨自己的迟钝和懦弱,如果早一点,早一点认清自己的情感,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如果能对赤井好一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
降谷零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好酒量,可他又觉得自己醉了,不然怎么会幻视出赤井秀一那张脸呢?
“零君,”他坐在沙发上,赤井秀一挪开桌子半跪在他面前。
“抱歉,我没想到……会把你刺激得这么厉害。”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你也是喜欢我的?”
“就像我喜欢零君一样。”
“你在胡说什么啊……”降谷零醉倒在赤井秀一怀里,“你不是和别人聊得很愉快吗?”
“那是因为我在跟她们说你的事。”赤井秀一坐到沙发上,将降谷零抱到他的膝盖上,两颗心脏隔着衣料紧紧相贴。
“相亲是妈妈故意安排的,她说如果零君吃醋,就说明我的感情不是单向的,就说明如果我和零君告白,是有希望得到回应的。”
“很抱歉让零君难过了,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他把降谷零抱得很紧,好像抱住了全世界。
“没有相亲,没有喜欢的姑娘,因为我喜欢的只有零君,未来想一起走下去的也只有零君。”
“不管是莱伊对波本,还是冲矢昂对安室透,再或是赤井秀一对降谷零……我爱你,不管是什么身份,我都一直爱着你。”
一句一句的表白把降谷零砸得措手不及,他紧紧抱着赤井,含混不清地说着骗子,说着混蛋,而后他红着眼睛抬起头,说,真的吗?
他不确定一般的追问,你会离开我吗?
赤井秀一,他唯一的失而复得。
“不会,我保证。”
赤井秀一拨开他的头发,一个吻轻轻地,珍视地,落在了通红的眼尾。
不管是情报还是暗杀,一方面,自己要做好充分准备;另一方面,在对手不防备的时候突然出击,往往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还在组织的时候,赤井秀一,或者说莱伊就将这条准则记得很牢,他的狙击枪不仅会在目标毫无防备的时候正中眉心,更多的时候他将出奇制胜用在了同为威士忌组的波本身上。
“莱伊!!!”
苏格兰听到这熟悉的怒吼,就知道幼驯染又被莱伊给招惹了,他习以为常地带上耳机出门购物,临走前还顺手把门边的垃圾袋带走了。
“莱伊!你是春天的猫吗?!”
波本捂着刚刚被啄了一下似的脸颊,满脸通红对着莱伊怒目而视。
莱伊好...
莱伊好整以暇笑着,仿佛刚刚趁着波本找东西亲了对方一口的人不是他。
“你有病吧?!”
“你可以这么以为。”莱伊一伸手将炸毛的猫搂在自己怀里,仍旧是出其不意。
“我犯了相思病,只有波本可以治。”
琴酒有幸,或者说不幸,见过莱伊偷袭波本,那时他们刚完成一个任务,波本在质问莱伊为什么把目标的血溅到他的新衣服上。
“我昨天才买的!就被你弄脏了!”
“Ho,我不介意让它再脏一点。”
直到莱伊突然抱起波本离开,琴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艹!恶心的威士忌组!”
刚好路过的苏格兰:?
组织的人都以为莱伊和波本睡过,至少那天夜里莱伊把波本抱回去应该会一起睡。
但事实是他们回去后又打了一架,并且以莱伊完全控制住波本结束。
“混蛋莱伊!为了打乱我的注意力这种手段都用的出来吗?!”
莱伊在打斗中在波本左脸亲了一下,对方愣神片刻又在右脸亲了一下,而后他捆住了波本,将对方压在身下亲吻他的嘴唇。
“莱伊!”波本拼命挣扎着,“你疯了?!”
“就当我疯了吧,波本。”莱伊的吻密密麻麻布满了脖颈,“不过如果能得到你,也许我会恢复正常。”
“不仅仅是身体,我是说,得到你整个人。”
波本停止了挣扎,罕见地乖顺下来。
“莱伊,”他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丝悲哀,“我们不可能的。”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完全不可能的事?”莱伊亲吻他的耳垂,“我会让你答应我的。”
“到时候,我会光明正大地上你。”
那时莱伊还把波本当做组织成员,他想着让对方吐露一些情报,自己好申请给他减免惩罚,或者直接造出波本死亡的假象,把这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情报官关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总之,赤井秀一曾经想过许多办法。
然而那些办法都是基于波本身份的,直到那天夜晚的天台,在苏格兰,或者说诸伏景光的尸体面前,波本头一次没有控制住情绪,那种掩饰不住的悲伤让赤井秀一意识到,也许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比自己想得还要深,或者,波本和苏格兰根本就是一类人。
和自己一个立场的一类人。
只是,立场相同了,他们的矛盾和隔阂却变得更深,苏格兰的死成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鸿沟,自那天开始,波本对自己带上了真正的恨意。
而莱伊的偷袭也不会再得手了。
“赤井秀一,”他曾在监听器听到这么一句话,“如果我能忘记你就好了。”
真正恨的人不会想忘记,但赤井秀一还是希望降谷零能记住他。
所以他永远欠了降谷零的。
然而真相却也出其不意地偷袭了他们两个。那天刮着好大的风,即将下雨,降谷零带着一身湿气揪住他的衣领,带着哭腔问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毕竟没有柯南还原不了的现场,更何况这还是个柯学的世界。
赤井秀一将降谷零紧紧抱在怀里。
“零,这不是你的错。”
降谷零在他怀里哭,一边哭一边捶打他的胸口,赤井秀一时隔多年的偷袭再一次用到对方身上,他托住降谷零的后脑,在对方还沉浸在激烈情绪的时候将他按在门框亲吻,气息的交换细细密密诉说着爱意。
“赤井秀一…”
降谷零哑声说,“你就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吗?”
“我喜欢惊喜,”赤井秀一摸摸他的头,给他擦干眼泪。
“遇见零君是上帝给我的最大惊喜,可我还想要更多。”
“比如,能和零君永远在一起。”
降谷零被突如其来的表白惊住,不防备间,无名指已经被套上了环。
“赤井秀一!你能不能不天天搞这偷袭的戏码?!”
“亲爱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也不会得手吧?”
雨下起来了,但降谷零一点也没淋到,因为赤井秀一将他拉进了屋里。
从此以后,有人为他遮风挡雨了。
Summary:
·联合搜查进行中
·不算敌对也不算和好的尴尬阶段发生的片段
·赤井先生粗箭头
·卡梅隆和朱蒂有重要戏份
·5500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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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这样的机会坐在台下看着站在投影一侧的金发青年。
笑里藏刀、咄咄逼人都被灰色西装妥善藏起来,这意外是个相当冷肃的人。
*
FBI和日本公安确定联合行动后的首次会议,由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的负责人降谷零君主持。数年历经生死的卧底经历被整理汇总成了冰冷客观的情报数据,被当事人以相当平稳的语气讲述出来。
会议室里除了他的声音,只有签字笔与纸面相接的记录声。
比......
比起时而听汇报时而低头记录的公安人员还有FBI小组成员,始终抬着头看向主讲人的某位自然十分显眼。
是的,如果你有站在台上的经历,就会知道一个动作和周围人不一样的人有多显眼。
演讲的内容早就在几天之前全部记熟,不经思考也能清晰严谨地脱口而出。
于是注意力全被那道视线吸引了,不想在意,不想回视。否则该怎么办,以‘降谷零’的身份,他需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能不能压抑对往日旧事的在意完成这次国际合作任务,会不会在什么时刻难以抑制,说出不该说的话。
即便在行动之前,上级有专门叫他去,问他对这件事是否心存芥蒂。
降谷零尚且记得自己的声音。
“不会。一切以任务优先。”
应该是这么说的吧。他有说这样的话吗?
这像是降谷零会说出的话。
作为公安人员来看,这句话也毫无问题,一切私人情绪都应该为任务让路。
但是……
降谷零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应该能做到,是吧?
如果可以,他倒是更愿意面对一天三份内容完全不同的工作,面对琴酒冰冷而时刻带着怀疑的审视,至少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是不可能的,因此他能做到的,就是少和赤井秀一接触。
听起来,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世异时移,这就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卡梅隆、朱蒂还有风见,说实话,这场会议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轻松,如果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之间在会议上发生往常的冲突的话,毫无疑问他们要被填埋在最前线。
可会议已经接近尾声,真的什么也没发生他们反而也很不自在。
肯定是有哪里不对,但却说不上来,可恶,真让人在意。
这种只弥漫在少数几个人中间的奇怪氛围一直延续到了会议结束。参会人员依次推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零组成员和FBI专员的办公楼层被临时挪到了同一层。出门之后去电梯的路线是一样的。
降谷零垂眼整理手边的材料,检查投影设备并关闭,其实是不需要他动手的工作,但是依旧做得很认真细致,也没有看向FBI的方向,意思很明确,他会留到最后离开,不会和FBI顺路的。
“秀一,不走吗。”卡梅隆和朱蒂看向仍稳稳坐在位置上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的视线则始终落在还在台子上垂着头收拾的人身上,少顷才站起身,将椅子推回远处,“走吧。”
三人离开了会议室。
人都离开后,降谷零手上的动作跟着停下。
刚刚还挤满座到坐不下会议室转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种空旷感反而让他很熟悉。
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降谷零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懊恼。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即便在过去许多次与赤井秀一发生冲突的时候并没有自觉,但现在各自身份转变,令他也开始注意到这件事了。
真是奇怪,以前这种事情从没冒过头。
他盯着桌面,目光也并没有聚焦的地方,难道他也到了那种年纪吗。
那种不好也是好的年纪。
不要吧?
不过,远离赤井秀一的决定并没有错误,他决定在联合搜查期间,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
朱蒂和卡梅隆对上视线,身体偏向彼此的方向,小声地交流。
“你也看出来了吧。”
“是啊,太明显了。”
“秀怎么了?”
“让人担心啊。”
“去问问?”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总感觉开口会不太合适的样子。”
“同感。”
被他们小声念叨的男人就坐在对面,出神地望着显示屏幕,拇指无意识搓着指骨。
并且是自从会议结束之后一直保持这个动作。
要知道,这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降谷零是在一个半小时之前上楼的,他的位置在另一排办公桌的最边角,和赤井秀一的距离几乎是整个办公室的对角线那么远,层叠在一起的资料罗列挡住了,可以说在一般情况下,两人一整天甚至可以一次面都碰不上。
赤井秀一的眉心蹙了蹙,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烦躁的表现了。
对面的两位同僚显然对此有深刻认识,轻轻嘶了声,回到各自的位置没再说话。
以他们之间的距离以及赤井秀一的听觉,他当然能听清楚自己两位同事在说什么,这让他心中漫上一层更深的焦虑。
原以为联合搜查之后事情一定会有缓和,现在却发现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样子。、
甚至是在朝着另一个糟糕的方向变化。
狙击手的警觉让他顿生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如果事情不能快些解决的话,恐怕……
“咔嚓。”
赤井秀回过神,发现是左手里的签字笔被他无意之间掰断了。
“……”
朱蒂和卡梅隆又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那种莫名的焦躁一直在赤井秀一的胸腔中盘桓不去,耐着性子将自己的任务完成之后,他站起身,只说了一声出去一下。
走到无人的走廊角落里,他点燃起一根香烟,尼古丁吸进肺腔之后似乎令他的状态有所缓和,至少他开始冷静思考到底是从哪一步出了问题。
联合搜查之前的几次见面他们的关系虽然说不上亲近,但是缓和了很多,交谈中他很明显感觉到了降谷君态度的变化,犹如要将浑身的刺收起来一般,让人心软。
联合搜查之后,他们的关系本该比那时候更好才对。
眉弓之下搭起一片阴影。
所以呢,倒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再见面,就变成这样了。
尽管别人也许看上去很自然,降谷君回避他的意图他看得比一千码之外的狙击目标还要清楚。
赤井秀一早已经不是那种自我的年龄,他深知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事情绝对不会顺着他的心意发展,但,唯独这件事。
如果不付出努力做出改变的话,他应该很难平复心中的不甘。
香烟已经燃到末尾,赤井秀一呼出一口气,失败就等失败那一刻来临的时候再说吧,他不想放弃。
日本公安和FBI方面的合作虽然说不上热络,但也是各司其职,相对而言是融洽的。
事情发展很顺利,黑衣组织正在被逐个击破,有赖于足够的情报还有缜密的行动计划,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这好的一面不包括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之间。
在赤井秀一数次试图主动和降谷零交流的时候,都被对方以各种顺其自然的理由躲开了,其中风见更是断开他们交流可能的最佳推手。
当降谷零独自留下加班而他也选择留下的时候,降谷一旦发现他的存在就会立刻走人。当他看降谷零准备起身下班于是也跟着下班的时候,降谷零就又会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加班。
因此在这个所有人的脸上都变得越来越轻松的联合办公室里,唯有这名顶着头号狙击手和FBI优秀探员的赤井秀一先生脸色越来越难看,浑身的低气压已经到了影响旁边同事的地步。
于是附近几个同事也不得不“出于好心”被迫关切道,“怎么了赤井,脸色这么差是在思考我们的任务哪里有什么纰漏,又或者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下次会议可以再讨论。你的黑眼圈太严重了。”
“没什么。”他的嗓子近期已经完全被过量的黑咖和烟熏哑了。甚至连转头客套的心情都没有,只是这样随口应了一句就继续盯着显示屏完成自己的工作。
精神仿佛被砍成两瓣,一瓣要确保降谷君分给自己的任务完成得毫无纰漏,另一瓣则在脑海的各个角落不断问为什么。
直到卡梅隆和朱蒂绕到了他的背后,“秀?秀,去吃午饭吧。”
刚开始几声赤井秀一甚至没有听到,听到之后也没有回头,“嗯?你们去吧,我不饿。”
赤井秀一无奈,起身跟着他们往外走,看向办公室另一个对角,那里的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倒也说不上是谎话,赤井秀一确实没什么胃口,勉强塞了几口就停下来看着自己的两个同伴。
先走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些话他实在是……
卡梅隆咽下口中的三明治才说,“味道比起安室君做的差太多了。”
赤井秀一忍不住补充,“他现在是降谷君。”
“啊,”卡梅隆笑了两声,“我总是说错,上次还当着降谷君的面叫错了,很不好意思地道歉,不过他并不在意,说随我怎么称呼都好。”
说到这个,卡梅隆像是打开话匣子一样,“和降谷君的合作会是这样,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他简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怪不得他会是卧底,实在令人佩服。”
“是什么样的合作。”赤井秀一忍不住问,而且似乎来了些胃口,又咽下去一些事物。
“就是认真严肃啊,根本不会阴阳怪气讲话,说话的时候往往也很简洁。除了下属做错工作之外,基本看不到他情绪有波动,年纪又很小,却让人很信服。看着很帅气。”
没错,降谷零就是这样。
赤井秀一也是这样觉得的。
甚至应该比卡梅隆更早,即便是在卧底时期,两人合作时,他作为安室透也是另一种风格的强大。高明的演技能让别人对他黑色组织成员的身份深信不疑。
那句不想与之为敌的后面其实还有当时没说出口也不适合说出口的半句,希望有一天能有合作的机会。
现在这样的机会真的来了。
想到这里,赤井秀一沉默了片刻,啧了一声。
是不是他的要求太多了?
但,明明那时候的心愿达成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也更远了。
想必结束之后,FBI回国之前说不定降谷零才会对他吝啬地笑笑,说一句:“好走不送。”然后利落地扭头离开,多年的缘分也就能干脆斩断。
“咳咳。”赤井秀一闷咳了两声。
“不止哦。”朱蒂晃了晃手指,接下卡梅隆的话,“我还有别的发现,降谷君可是个相当体贴的人。”
赤井和卡梅隆的目光同时看向她。
“竟然完全没发现。”卡梅隆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他们不仅是同事还是多年朋友,他的工位就在朱蒂旁边,他都完全没发现这件事。
毕竟朱蒂工作从来都很认真,而且身体素质又强得很,还懂得照顾自己。
“那不关键啦,关键是那天开会结束之后我在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降谷君来找我了,说注意到我脸色不好,给了我两片暖贴和一包姜茶。而且回到办公室之后,我那里位置不是正对着空调的区域吗,我还发现空调片被拨到一边了。”
卡梅隆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我还说那天降谷君怎么会路过我们这边,顺手把空调片往旁边拨,还以为是他工作压力太大过来消遣一下。”
朱蒂被他的想法逗笑,“谁靠这种方式消遣啊。”
赤井秀一又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降谷君是一个多么贴心的人,这件事也远早于朱蒂和卡梅隆。
同为卧底时期他们曾经数次合作,虽然那时候都看彼此很不顺眼,但如果他因任务负伤之后,降谷君在安全屋给他处理伤口时的动作总是既轻又稳,是让人最不受罪的手法,包扎也不是草草了事,总是非常细致。如果安全屋小就会一边阴阳怪气一边把唯一一张床让给他,早上又会在他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之前就准备好饭菜。
想到这里,赤井秀一知道自己足够警惕,卧底时期实际很少有过安稳的睡眠,但稍有几次好梦似乎都是和降谷君在安全屋的时候。
即便那时候降谷君会变着花样讽刺他,他却也在陷入昏迷前觉得那声音让人既烦又安心。
可恶,这样一想更不甘心。
“秀一的烦恼大概也和降谷君有关吧?”朱蒂问。
赤井秀一没说话,将盘子里最后一点菜吃完。
“唉呀,”朱蒂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更主动一点才对啊,最近没开会,我发现你们两个好像就零交流。”
是啊,这正是他苦恼的事情。
“像降谷君这样的人,即便你主动了,可没有成效的话,说明还是不够主动哦。”
卡梅隆觉得朱蒂像是在传教。
“而且秀你太消极了,根本不懂怎么算真的主动出击吧,像幽灵一样在人家身边晃几下可太不像样了。”
“……”赤井秀一悉心听取。
赤井秀一放下餐具,“是这样……”
“懂了吧?”朱蒂挑了挑眉,“秀这么聪明,应该不用我多教什么吧。”
“谢了朱蒂,那么我先走了。”
被朱蒂的话启发就立刻付诸行动,看来有够着急的。
餐桌上只剩下卡梅隆和朱蒂。
两个人对视一眼。
“好啊。”
他们就登上顶楼,沉默地看着尚且昏黑的天际。
好一会儿,卡梅隆挠挠下巴,一回又摸摸头,小动作多得朱蒂无法再忽视下去了,啧了声,“喂卡梅隆,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要像身上有跳蚤一样。”
犹豫了半天他才开口,“你不会……呃,感觉,嗯……”
即便他的意思很隐晦,但谁会听不出。
没人见过秀一这幅模样,可又没人不知道他的这幅样子是什么意思。
赤井秀一并不是普通人,可他现在有了普通人的苦恼。
“……那是哪辈子的事情啊?”顿了顿,朱蒂哈哈笑出声,“你又在想什么年代的桥段?”
卡梅隆被说的脸红,索性不去看朱蒂,盯着远处即将来临的日出。
朱蒂笑了会儿,也渐渐安静下来,目光同样落在远处。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这时候的日光并不温暖但也不刺眼。
朱蒂还是没忍住说出了那句吐槽,“卡梅隆,你土爆了。”
“……喂。”
-END-
*联合搜查时期
*秀零已交往阶段
*赤井秀一任务负伤捏造
summary:我真不敢相信,像你这样的男人,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给铲的情人节贺文,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01.
赤井秀一,像你这样的男人,会让自己的恋人感到不安吗?
02.
“你不担心我的伤势吗?”
压抑着的呼吸声、病例翻页所触发的碰撞声以及手指摩挲衣袖的微弱声响,都随着这句话突兀的停止。
“你醒了,”几秒后,沉默被打破。他听到降谷因为克制而收紧的声音,病房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在,而降谷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我看完你的...
“你醒了,”几秒后,沉默被打破。他听到降谷因为克制而收紧的声音,病房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在,而降谷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我看完你的病例报告了,赤井秀一。”
——我对你的伤势了如指掌,FBI,有什么好需要过问你本人的吗?
他完美的听懂了降谷零没有说出口的部分。
“况且,倘若情况真的有那么糟糕的话,”他几乎能在脑内想象到降谷此刻对他抱着手臂皱眉的模样:“那现在还轮不到我这个隶属于日本的公安警察站在你面前吧?”
“你的床前肯定会围满一堆担心的FBI,那些人应该比你还要担心自己的伤势,FBI的王牌探员,赤井秀一。”
“好吧,”赤井秀一从善如流的回应,斟酌片刻又补充道:“降谷君,你的推理向来很出色。”
于是他们之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降谷没有再开口,急促地翻折声响起,赤井秀一判断对方将一直拿在手上的、不知是病例亦或者检测报告的部分收了起来。你在做什么,降谷君?赤井秀一判断着抛出问题的时机,但在这之前——
降谷忽地抬手,将手搭在了赤里秀一的眼眶上,那里蒙着一层纱布,刚刚做过简单的处理,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他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只能通过声音去勉强辨别下一步的行动。
冰冷的手贴在了对方的眼睑上,在那些微微发着热、变得肿胀的部分,降谷零没有用力,只是沉默地、轻轻的搭在上面,并不会构成任何的危险。
如此脆弱的、肿胀的部位,被降谷的手指微微并拢,小心翼翼地贴近。
赤井秀一的眼前最终彻底陷入了黑暗。
他安静地接受着降谷零心血来潮的举动,如果忽视掉降谷手指间的颤抖,他想,这大概算是他的恋人少见的、柔软又温柔的瞬间。
“你在对我进行冰敷吗,降谷君?”赤井秀一轻笑了一下,他的声音放缓,比平日里都要柔和,似乎再大一点的声音都会吓到面前拥有一头漂亮金发的天使:“这是现在所必须的治疗吗?”
降谷零愣了一下,而后轻轻笑道:“赤井秀一,你真是个自大的男人。”
而后他又突兀的止住了,就连呼吸都被降谷放得很轻,只余下指尖的轻颤,带着些许的冰凉,安静的覆在赤井秀一的眼睑位置上。
“降谷君,”赤井秀一轻声呼唤道:“怎么了?”
“——你就打算把这个话题这么轻而易举的揭过吗?”
“赤井秀一,”金发的天使很认真的叫他的名字,降谷每次呼唤这个名字似乎都是那么认真:“你真的以为我不会生气吗?”
没有道歉、没有解释、什么都没有。
赤井秀一,你真是个自大的男人。
但这样的怒火只持续了一瞬间,在赤井秀一开口之前,看似固执而愤怒的降谷却忽然变得垂头丧气,他的声音被情绪浸染地低哑,又一次低声重复道。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生气吗?”
被喊出全名的男人轻轻抓住对方的手腕,带着枪尖的指腹摩挲在降谷的手背上。
“降谷君,”他轻声叹息:“已经没事了。”
03.
赤井秀一,像你这样的男人,会让自己的恋人变得恐惧和悲伤吗?
04.
而后降谷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将手微微搭在他的眼眶上,似乎仍旧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又似乎放空了大脑,什么都没有去想。
他看不见对方此刻脸上的神情,而他的天使变得格外安静,只是固执地用手指触碰着伤口之外的部分,像是在确认眼前的男人正好好地存在着。
“你这个,”赤井秀一在对方手指的触碰下变得困倦,麻药的威力似乎还没有完全过去,降谷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麻烦的…”
他在说什么呢?赤井秀一试图按照平日里降谷的习惯补上这句话的空缺:或许是,你这个麻烦的人,又或许是,你这个人,总是给我添麻烦。
降谷零会担惊受怕吗?赤井秀一无端地想,和他之前所交往过的那些对象一样,变得恐惧和悲伤?
“降谷君,”他的声音充满了耐心:“这已经是我能保证的,最低程度的损失了。”
避开了最危险的部位,最终仅仅在眼眶上留下了擦伤,对于任何一个暴露了位置的狙击手,都不一定能比赤井秀一在当时做得更好。
然而降谷却突兀地生气了,他的声音又急又气:“赤井秀一——”
降谷零几乎咬牙切齿地叫着这个名字。
眼前的公安警察被激怒了,然而FBI的偷袭来得太迅速,金发的天使只能在赤井秀一搂住自己缩短两人距离的同时,下意识地舍弃防御,只是被动地将手抽回,生怕在这场袭击里触碰到偷袭者肿胀的伤口。
为什么一碰上这个男人就变得如此紧张呢?
只是毫无准备、蹩脚的偷袭而已。
可惜现在他已经错失了最后的发火时机,赤井秀一的怀抱竟然如此温暖,让他难以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降谷一路赶来所穿的风衣本就不适合当下冬日的气温,赤井秀一耐心地触碰降谷的手心、一直到手腕与凉空气接触的地方,温暖的手掌接触到一片冰凉,现在他们的过错是五十比五十了。
“怪不得可以对我进行冰敷,我还以为你提前摸过冰块了。”
——你穿的太少了,降谷君。
好吧,好吧。降谷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狡辩下去,最终只能叹息道:“你真是麻烦的家伙。”
好吧,赤井秀一想,所以这一次的答案是,你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我不是什么麻烦的家伙,降谷君,”他说:“每个人都会受伤。”
“这不一样——”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次是我的失误,但你总要对我有一点宽容的,好吗?”
“你不能因为我受伤就在这里生气,至于没有一个FBI在现场的原因大概是,”赤井秀一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愉悦的笑意:“在我手术醒来之前,你把他们都骂走了吗?”
“……我讨厌他们在这里大呼小叫,真是没一点礼貌。”
大概是注意到赤井秀一压抑着的笑声,降谷再次有些恼怒:“我没做错吧,你有什么意见吗?”
“比起这个,你的行为更恶劣一点吧?”降谷的声音放轻,降低了攻击性后的反击更像是小声的抱怨:“你要解释一下无视我生气的原因吗?”
“因为你本来就没有在生气,降谷君。”
“你在焦虑,”赤井秀一认真的回答:“你不是来和我生气的,降谷君。”
你是来确认我还好好活着的吧?
05.
赤井秀一,像你这样的男人,会无视恋人那些软弱的、人类的情感吗?
06.
降谷零的指节微微的向内扣去,被揭穿的感觉可不好受,赤井秀一并不擅长照顾自己细微的感受,洞察人心的搜查官对如何让自己的恋人安心还有很长的路要学习。
“但或许下次,我应该在最开始就说对不起。”
赤井秀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遥远的记忆里,曾经出现在某处的对话,有什么液体被倒入酒杯里摇晃,漂亮的金发褐肤的男人在他眼里远远算不上是天使,倒不如说是摄取人心的恶魔。
波本说。
——像你这样无情的男人。
然后呢?
“疼吗,赤井秀一?”
明明是最简单的道歉,降谷听起来心情却好了不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呢?”
“你不是看过我的病历了吗?”赤井秀一用这句话逗弄他。
“上面不会写你现在疼不疼吧?”降谷气恼地回答。
“是吗?百密一疏啊,”他抱着怀里漂亮的天使,漫不经心地发问:“那么,病历单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信息吗?”
“说你只差那么一点就会影响到视力,赤井秀一。”
两者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一阵,赤井秀一终于找到了造成降谷这之前一系列行为,最关键的那一块拼图。
“如果你在担心这个的话,那我的过错就是没有解释过自己计算过这个距离。”赤井秀一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所以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怎么会有人在暴露后,还有余裕计算子弹的轨迹和偏差的距离?
降谷的声音里充满了质疑:“你不是在哄我开心,所以故意这样说的吧?”
“那么,我这么说的话,你会开心吗?”
降谷零终于放弃了探寻这句话的真相,他卸下全部的力气缩进在这个拥抱里,像是终于放松的猫:“…我差点就要和你大吵一架了,赤井秀一。”
“我不会有事的,降谷君。”赤井秀一抬手摩挲着对方脑后的金发:“我可不想看到有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哪怕是地狱,你也会来找我的,对吧?”
07.
不会吗?
赤井秀一,像你这样无情的男人,居然会回答不会吗?
那你一定深爱着对方吧?
END.
单数的问句部分来自过去的记忆,最后一句是赤井秀一自己的独白
是去年出本的公开内容~
组织已覆灭,已交往已同居
夜色浓黑如墨。赤井秀一是淋雨回来的,他素来有下小雨在室外活动不打伞的习惯,当然前提是他自信于自己的身体素质足够优异,是绝对不至于让一点雨把自己弄感冒的。
他站在楼下向上望去,自家窗口透出的橘色灯光让他心里暖暖的,这是独属于他和他的爱人的私密空间,在这里不需要伪装,各种社会身份也可以抛诸脑后,他在这里可以永远轻松的做自己,还有降谷零的恋人。
还是熟悉的一套流程,输密码,开门,换鞋,他听见了电视的声音,但没有人跟他说“你回来了”并张开双臂迎接他,这是开着电视就去睡了么?
赤井秀一快速走了几步进了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蜷缩...
赤井秀一快速走了几步进了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的零君,电视上干练的女播音员还在用甜美的女声播报新闻。
他小心的从零君的左手上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然后默默的观察了一会小猫咪恬静的睡颜,轻叹一声将他横抱而起。
不知是感受到他身上的雨气还是本来睡得就不沉,怀中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搂住爱人的脖子,“唔,你回来了……”
“零,以后这种情况你自己先睡就好,不用等我。”
降谷零吸了吸鼻子,似乎对赤井秀一身上的清新味道很满意,那是夹杂着泥土和青草芳香的春雨特有的味道,接着又恶作剧般用自己毛茸茸的头发去蹭赤井秀一的脖子,好像在对他刚才的话表达无声的抗议。
差点就要把持不住的赤井秀一赶快把降谷零抱到卧室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手指拨开他眉间的金发,“我还有几份文件要处理,先自己睡好不好?”
“你们FBI太会压榨人了吧,都已经回家这么晚了,回来还要加班处理文件,不如别干了,我在公安给你找份工作呀,”降谷零狡黠一笑,“以后,我罩着你。”
“你准备给我安排什么工作,要是我真的喜欢明儿就给詹姆斯递辞呈。”赤井秀一饶有兴趣的看着降谷零。
“其实你除了狙击好一点也没有什么别的技能了吧,勉勉强强,给我当个助理吧。”
“好了宝宝,不开玩笑了,等我忙完这阵就能多陪陪你了,先睡吧,晚安。”赤井秀一站起欲走,被降谷零一把拉住袖子又跌坐回了床上,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了上来,降谷零双臂紧紧搂住了赤井秀一的脖子,将整个身子埋在他的怀里。
“秀一。”
“我在。”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的名字。”
此时赤井秀一终于觉得降谷零今天晚上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应该是白天发生了什么事,会是什么事呢?
两个人不知道在床上抱了多久,见降谷零始终没有离开他怀抱的意思,赤井秀一只得稍稍让两人的距离分开一些,捧住他的脸轻吻一下他略带凉意的唇,“零,不是我不愿和你一起睡,你知道我的,今日事今日毕……”
“我知道我知道,你去忙吧。”降谷零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委屈,赤井秀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站起来往卧室门口走,但是还没走出几步那只不听话的小猫就光脚跑出来从后面抱住他。
“赤井秀一,你亲完我就想跑?”
“那你想要怎……”赤井秀一无奈转过身来面对降谷零,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烈焰开始在每一个毛孔燃烧,降谷零吻得热烈认真,也不允许赤井秀一有丝毫的分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是真正属于彼此的。
在事情变得不可控之前赤井秀一强行分开了两人,他们都已气喘吁吁,降谷零的唇被吻得亮晶晶的,仿佛在诉说他所有的倔强与委屈。
被再次抱回到床上,降谷零拉过一床被子蒙住了头,声音闷闷的,“你赶快去忙吧,我困了我要睡觉。”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了抱他,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卧室。
有些事,零君不想说,他便不会问。
在处理完第一份文件之后,赤井秀一踱到书房窗前打开了窗户,外面还在下雨,说实话他有点心不在焉,他在担心零,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会变得如此黏人……
所以速战速决吧,他深吸了几口气,重新坐回电脑桌前。
这时书房门被推开一条小缝,带点俏皮的声音传来:“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嘛?”
赤井秀一扶额,小猫咪还真是不消停啊,“给我来杯咖啡。”
“没有,你只能喝果汁。”门外的人直接走了进来,将一杯橙色液体递到赤井秀一唇边。
“宝宝,你可以先把果汁放在桌子上,我待会再喝,待会再喝。”赤井秀一哭笑不得。
“不行!我要在这里监督你喝……”降谷零霸道的命令,顺势坐在了赤井秀一腿上,“不如你就这样工作吧,我保证不打扰你。”
“你是不是太高估我的定力了,你坐在我怀里我怎么工作?”赤井秀一的话里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可没有打扰你。”降谷零无辜的眨巴着漂亮的眼睛。
“服了你,一起去睡吧。”看来剩下的几份文件不得不早起一个小时去处理了。
第三次被抱回到床上,降谷零终于不折腾了,他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投射下一片浓密的阴影,均匀的呼吸声昭示着他现在很安心,赤井秀一低头,发现他的手还在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降谷先生,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吗?”
“我是赤井秀一。”
赶海努
520快乐
漠北君已经找了尚清华整整三个月了。
不同上次重伤无力,尚清华这次是在他完好无伤的情况下,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不见的。
漠北君本来觉得尚清华是用了什么传送法器,强压着怒气,既派人手又亲自动身,找了整整三月。
但是三个月过去了,尚清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一丝痕迹。
众魔只觉君上近日越发阴沉,无人知晓漠北君的慌乱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他慌不择路地去找沈清秋——当然遭到洛冰河一顿无声的嫌弃和不悦。
沈清秋也不知尚清华下落,但他知道尚清华肯定不舍得离开这里,看到漠北君明显对尚清华有意的样子,他也想帮尚清华一把,故意把尚清华可能会离开这里的事情告诉了漠北君。
大意就是尚清华一直在考虑要不要...
大意就是尚清华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如果漠北君实在找不到就放弃吧,他可能已经回家了云云。
漠北君那张素来高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
呆呆地又坐了片刻,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尚清华真的离开了?
漠北君突然发现,他真的看不透尚清华。
他以为尚清华喜欢他,可是那天他亲口否认了。
他以为尚清华会追随他一生一世,他却一直在想着离开。
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尚清华对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意。
他怕尚清华不知道,更怕尚清华知道。
若是因为知道他的心意才对他如此避如蛇蝎……
漠北君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下去。
这几日,众魔苦不堪言。
漠北君不仅没有把派出去的魔遣回来,反而加多了人手,看这架势,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尚清华的疯魔样子。
他实在害怕得厉害,甚至不敢去想尚清华离开这个可能性,只是一味地加派人手。
只是每次收获的都是无用的消息的时候,他的心就会痛上一分,冷上一分。
有一天,他坐在王座上,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之前尚清华莫名其妙说的那句接受。
像是一层薄薄的,自欺欺人的保护膜被撕开,心里的钝痛一下子就传遍了全身。
他捂着心口,难掩狼狈地弯下腰。
缓了片刻,他突然踉踉跄跄地跑回尚清华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他卧房的外室。
他那日本来是想尚清华住进来的,但这种事漠北君是不会直接开口的。
他明里暗里暗示同住,可尚清华机灵的时候什么都能秃噜出来,不机灵的时候也是真的死不开窍。
他真是气愤又无力。
遂,又打了尚清华一顿后把他安置在了外室。
漠北君郁郁地盯着丧气的尚清华,心想,这家伙就是吃记不长打。
所以在突然收到尚清华出现的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几日,他总是梦到他站在尚清华的坟前,后面突然传来尚清华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却只能看到尚清华逐渐消散的笑意盈盈的脸。
他面上一派面无表情的淡定,在听完下属报告方位后却一眨眼消失在原地。
这次他特意嘱咐,发现尚清华后不要抓他,立刻通知他便可。
于是漠北君飞速赶到后,看到的就是还在缓过刚刚那一阵摔得龇牙咧嘴的痛感的尚清华。
不是做梦,尚清华真的还没有离开。
漠北君缓缓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缓了片刻,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突然想到上次尚清华的逃跑,又往后退了一步。
吸取上一次教训,他没有现身,只是一边暗暗施法检查尚清华的身体,一边安静又专注地盯那个灵动的尚清华。
【任务完成。鉴于完成度优秀,现发放奖励:温馨提示。漠北君在宿主右前方不到十米的榕树旁,请注意自身安全】
尚清华脑子里还是小漠北弱小可怜惹人爱(?)的小天使模样呢,下意识停止了无意义的哼唧,直直往那里看去。
漠北君刚察觉到一股窥视的力量,没来得及深究,就看见尚清华毫无预兆地向他看了过来。
忘了自己还在用隐蔽术,漠北君心里一紧张,突然就现了身。
见到辣么大只的大王,尚清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来,即将面临的是怒气爆棚的冷面大王的断腿追杀。
他迷茫的眼神一下子清明起来,熟练地飞速抱头开口求饶:“大王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擅自离开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以后您说一小的绝对不说二您要我往东走小的绝对不往西跑看在过去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求您饶了小的这次吧……”
漠北君刚刚热络起来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往前迈的脚步也停了下来,顿了一会儿,突然看似用力其实轻轻地抓住尚清华的两只爪子,恨恨地说:“我是不是说过,你再这样这两只手就不用要了。”
尚清华害怕得直发抖,嘴巴却比脑子快地下意识呛了一声:“那你还说以后都不打我呢。”
漠北君被顶了一下嘴,阴郁的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
尚清华说完就后悔了,闭着眼打哆嗦,手还不敢抱着头,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的还觉得他一派可怜样。
但是等了半晌,只等到一阵凉意传遍全身,尚清华感觉身上的阵痛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大王没打他?
大王亲自在给他疗伤?
大王不仅没打他还亲自给他疗伤?
尚清华一下子瞪大眼睛。
不是吧?!大王难道被夺舍了?
可是魔也会被夺舍吗?
不对,穿越都可以有,魔族被夺舍也就不算什么稀罕事了。
对啊,大王突然性情大变的,又说喜欢他又净做些奇怪的事,这不就是被夺舍的样子吗?
尚清华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也没注意漠北君用一种看似轻巧实则禁锢的姿势一路抓着他回了北疆。
等他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卧室。
不怪尚清华震惊了那么久,实在是漠北君给人疗伤这件事,太令人费解。
就好比沈清秋原装货变成二十四孝好师尊,冰哥变成专情贴心小棉袄一样令人费解。
“今日起,你与我同住。”
漠北君面无表情地说。
看到尚清华毫无反抗地和他回来,漠北君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捉摸不透尚清华,也拿不出应对的法子,要是尚清华真的拼命要离开,他也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样。
尚清华回过神,立马讨好地笑笑说:“大王,您金枝玉叶的,怎么能和我这种人睡一起?外室我睡得也挺好的,就不劳烦大王您费心了。”
开玩笑。虽然床的诱惑很大,但他可没忘大王还觊觎着他的屁股呢!
“也行,那你睡床,我睡外室。”
漠北君很是宽厚地答允了他。
尚清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漠北君眼底悄悄泛起一丝笑意,面上不动声色。
“有何不可?”
“我,我,这不符合我们俩的身份。”
尚清华支支吾吾半天哼出一句。
夭寿啦,就大王这娇贵又记仇的性子,他怎么敢让他睡外室!
“我说合适就合适。”
“可……”
“你是不是在心疼我?”
尚清华还想说些什么,被漠北君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吓得瞬间失语。
大王你不要说得这么奇怪,哪有爸爸让儿子睡地上的?
但是面对漠北君灼灼的目光,尚清华又下意识地避开,说不出什么否认的话。
半天没等到尚清华的回应,漠北君故作落寞:“你若是不想我多想,就不该对我这么好。”
说实在的,漠北君装可怜的技巧并不十分炉火纯青,但一来尚清华压根见不得漠北君落魄的样子,二来又想到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小漠北,当即心疼的无以复加,下意识说:“大王不要妄自菲薄,您英俊帅气又多金,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中情郎呢!”
漠北君眉毛一动,又苦涩地开口:“那你呢?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主从外的情谊?”
话里话外的弱势,不似平常动怒的征兆,反而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斯到普!斯到普!
尚清华你在想什么???
楚楚可怜这个形容词也是可以用在他英勇神武的大王身上的吗?!
大王啊大王,你偏要这么为难我吗?我说把你当儿子你会不会把我就地冻成一座惊恐的冰雕?
尚清华理智迅速回归,嘴上斩钉截铁地说:“就是这样。”
但是不知为什么——可能是这副样子的大王给他的冲击力太强,尚清华总感觉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慌乱眼神又开始四处乱飘。
我不信。
漠北君维持着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不放过尚清华脸上一丝的表情,内心冷酷地下结论。
他给过他他机会了。
他说过的,不要再让他抓住尚清华一次犹豫,不然他就是死,也不会再放手的。
“既然如此,那便无所谓了。左右你对我没有其他心思,我也不会武力强迫你,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的。”
漠北君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三言两语决定了他们俩的归宿。
尚清华嘴唇开开合合,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里反驳。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尚清华越发觉得漠北君就是被人夺舍了。
比如突然一日,漠北君满身是血地从尚清华面前无意经过。
尚清华登时吓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不是吧不是吧,黄瓜兄不是还在冰哥身边呢,谁还能大王打成这个样子!
虽然大王没有叫他,但他很有小弟的自知之明,连忙跟着进去,手忙脚乱道:“大王啊,你这是怎么了?药箱呢?你有没有备什么药物什么的,你这伤又是谁……”
漠北君皱着眉,冷着脸,眼角却一直在观察尚清华,发现一切都在按照书里的情节发展,他定了定心神,艰难地冷着脸说:“出去。”
没等尚清华有所反应,又接着道:“我不想别人看到我脆弱的样子。”
?
尚清华慌乱的身子即刻定了下来。
不对劲,怎么有种熟悉的羞耻感?
漠北君看到尚清华突然不动了,生怕被看出什么,立刻很合时宜地吐了一口血。
尚清华登时把那点疑惑抛出脑外,转身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漠北君睁大双眼,方才那股虚弱的情态立刻消失不见。
不是,刚刚不是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跑掉了?
他兀自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并没有出差错,只好郁郁地准备起身。
没想到突然又听到尚清华噔噔噔的脚步声,他猛地坐了回去,维持着一副虚弱又故作坚强的样子。
尚清华急忙跑了回来,没注意到漠北君脸上奇怪的表情,摆开自己的药箱,急忙扒开漠北君的衣服就要给他上药。
幸好尚清华自己备了药箱。
来不及掩饰,尚清华用妈妈擦脸的手法把他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结果愣是没找着一道口子。
伤呢?
尚清华疑惑地看向漠北君。
对上尚清华单纯清澈的眼神,饶是漠北君这种万年冰山脸也忍不住闪了闪眸光。
完蛋,做戏没做全套,被老婆发现了。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又比如一日,尚清华在漠北君殿中无所事事地玩赏着进贡的魔宝。
不得不说魔界的新奇玩意儿确实多,尚清华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没注意到旁边漠北君兀自沉思的样子。
不消多时,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缓步出现,容貌妖艳,衣着清凉,是十分魔族的打扮。
尚清华的目光只在上面多停留了一瞬,就见漠北君突然起身。
那魔族少女离他们至少还有二十开步的距离,还没开口,就见漠北君怒气十足地一挥袖,一手抱住不在状况的尚清华,一边恨恨道:“就凭你也妄想勾引我!”
来不及阻止,漠北君掷地有声的下一句传了出来。
“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尚清华一人!”
又出现了,这脚趾扣地的酸爽感!
尚清华心里叫苦不迭,大逆不道地捂住漠北君还欲说话的嘴,羞愤道:“别说了!”
他被轰得外焦里嫩,缓了好一会儿,等到那股羞耻感下去,他才如临大敌地盯着漠北君,冷酷地问:“你是谁,把漠北君弄去哪里了?”
漠北君显然没跟上他的剧本,失语片刻,反问道:“为什么说我不是漠北君?”
“我家大王哪有你这么不要脸!”
尚清华的话掷地有声。
漠北君的脸渐渐阴了下去,多日不见这副熟悉的样子,尚清华害怕之余还有一丝安心。
大王没被夺舍就好!
尚清华讪讪道:“大王,你没事啊?”
漠北君深深看他一眼,不欲多语。
突然间,尚清华灵光一闪。
他好像知道大王这几日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重伤虚弱的样子拉近二人的距离,宣示主权给予另一半安全感。
这,这些不都是他写的话本吗?!
尚清华自认脸皮比城墙拐角厚,但是突然来这么一遭,饶是他也只想连夜离开这个世界。
五雷轰顶的感觉下去之后,奇妙的,他居然大概能理解漠北君的良苦居心。
大王大概是在,是在追求他。
魔没有什么礼义廉耻之心,大王大概也是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所以他才以为自己写就是喜欢,才什么都敢试。
意识到这一点,尚清华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虽然漠北君情有可原,但尚清华再感动也顶不住他的话本攻击,所以这几日他对漠北君可谓是严防死守,生怕他家纯情大王又看到什么石破天惊的情节。
出人意料地,像是感觉到之前的招数不是很有用,漠北君安分了好几日。
直到一个晴朗的雪日,漠北君提出要尚清华蒙上眼,他有惊喜给他。
说实在的,尚清华心里是拒绝的,但是看着漠北君明晃晃的期待的眼神,他愣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古有舍命陪君子,今就有他尚清华丢脸哄大王开心。
走了一段路后,尚清华的眼罩被轻轻揭开,映入眼帘的是蔚然一片晶莹剔透的——向日葵。
漠北君站在花丛里,神色认真到略显紧绷地说:“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以后我不会打你,你要是不开心可以打我出气,面我也会学,你喜欢嗑瓜子,虽然北疆种不出向日葵,但是我可以陪你去种的出向日葵的地方。”
顿了顿,漠北君很郑重地说。
“最最重要的是,我会一直一直最爱你。”
尚清华脸上一片空白,一时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
他从小在家庭里地位比较尴尬,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自己活过来了,却也没感受过什么是真正的爱。
但在这一瞬间,他却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他是天生的乐天派,落泪只有被打哭的份,但是这次,他却不是因为痛苦而落泪。
是一种更加酸涩,更加陌生的情绪。
泪眼朦胧中,他忘了回应。
见到尚清华无声哭泣,漠北君忍不住伸手轻轻拭去了他脸上的眼泪。
像是打破了什么封印,尚清华再也忍不住,猛地扑了上去,抱住了漠北君。
漠北君猛地一震,反应极快地反手紧紧抱住了尚清华。
冰雕向日葵在晴朗的雪日下熠熠生辉,祝福着这对苦尽甘来的眷侣。
明天,也会是更好的一天。
做点什么吧^ω^
嘻嘻嘻好好磕(**)
twi:jigsal3
看起来像生气了一样
[赤安]一块检测情绪的手表
字数:3.3k
本章讲述了阿笠博士发明了一块能查出自己现在所处的情绪手表…
注:黑衣组织已消灭,赤安两人误会已解除,双向暗恋暧昧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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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咖啡厅(降谷零最后一天在波洛咖啡厅上班)
“降谷先生。”工藤新一礼貌的喊了一声。
“就是阿笠博士新发明了一块手表。”工藤新一摸了摸口袋。“听阿笠博士说这块手表在心率偏高后它会显示自己属于什么情绪。”
“阿笠博士也不知道它准不准,所以让我们来试一下。”工藤新一拿着表在降谷零眼前晃了晃“...
“阿笠博士也不知道它准不准,所以让我们来试一下。”工藤新一拿着表在降谷零眼前晃了晃“不知降谷先生愿不愿意。”
“当然可以。”降谷零接过手表“正好明天圣诞节假期,可以测试一下。”
“那就麻烦降谷先生了。”工藤新一摸了摸鼻子说到“这块手表就麻烦降谷先生后天下午六点之前交回给我了。”
降谷零露出了一个微笑“当然没问题。”
晚上十点,降谷零离开了波洛咖啡厅,并且锁好了门,降谷零站在门口看着招牌说道“要说再见了呢,还真有点不舍。”
降谷零正打算走人,可一转头就看见了一辆红色的福特野马GT500前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翻领夹克衫,带着黑色针织帽的男人。
“零君今天下班的有点晚啊。”带着针织帽的男人看着表开口到“比平常慢了有半个小时呢。”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波洛咖啡厅打工,所以人比往常要多一点。”降谷零向赤井秀一的方向走去“都说了不要叫我零君。”
“看来零君很受欢迎啊。”赤井秀一打开了副驾驶的座位。降谷零非常配合的上了车。
在回家的路上,他们闲聊了很多。
“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吗。”降谷零靠在副驾驶上说到。
赤井秀一不明显的笑了笑,心情似乎很不错“还没有呢,我感觉那些房子都没有零君家好啊----”
“行吧,我再给你最多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你必须搬出那间房间。”降谷零看着赤井秀一说到。
“一个星期啊—”赤井秀一似乎想到什么“没问题,一个星期后我绝对不住那间房间。”
降谷零也没有感觉到不对劲,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在降谷零看不到的时候,赤井秀一轻轻的舔了舔上唇,带在右手的手表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心情似乎很不错”这几个字样。
降谷零家
赤井秀一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手机,降谷零好奇的问“你在干什么呢?”
赤井秀一回答道“水无怜奈小姐房子的图片。”
降谷零到了杯水,喝了一口说到“她要搬走了吗?”
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说到“是的,她说那房子本来就是为了隐藏身份买的,现在卧底任务结束了,也就不需要了。”
降谷零又喝了一小口水说到“那你是打算住那吗,什么时候去看房。”
赤井秀一似乎品出了些什么,说到“明天吧。”
“明天…”降谷零小声念到。
明天…
“我本来打算明天约你出去放松的。”降谷零捏着水杯说到“你要不明天晚上在去看房子?”
“当然可以。”
降谷零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了手机…
降谷零:风见在吗
降谷零:听说你最近在找房子
降谷零:我有个朋友有空出来的
降谷零:你感兴趣的话我和她说一声
风见裕也:真的吗,降谷先生,真是太谢谢你了
降谷零:为下属办事是应该的,我帮你联系她
降谷零:明天下午之前就要谈好来哦
降谷零:那就再合适不过了,祝你顺利,一定会顺利的!
赤井秀一:谢谢你的好意,你的房子很好,但我可能不打算住,实在抱歉
赤井秀一:不过我后天可以帮你找一下有谁需要
水无怜奈:没事没事,辛苦你了
第二天中午
“阿卡伊,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学一下新菜系,土豆炖肉有点吃惯了。”降谷零坐在餐桌前说到。
赤井秀一给降谷零盛了一碗饭说到“好,听你的。”
“晚上八点钟吗。”赤井秀一手撑着下巴,看着降谷零说到“这么晚啊,零君是想把所有都玩个遍吗。”
“啊…嗯,是啊。”降谷零往嘴里塞了一勺饭说到“之前没有机会玩,所以我才想趁着这个假期玩一玩。”
吃完饭后的两个小时里,降谷零在客厅敲着键盘工作,赤井秀一则是在房间挑衣服…
赤井先生的表亮了很久了“心情似乎很不错”
热带乐园
“我们去坐海盗船?”降谷零问道。
“当然可以。”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说到。
海盗船一切顺利…
“我们去坐过山车?”降谷零问道。
“听你的。”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说到…
过山车一切顺利……
“嗯…我们去鬼屋看看?”降谷零问道。
赤井秀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降谷零说到“我们走吧,零君。”
“呼~呜~呼呜~”
“零君,这鬼屋气氛还挺奇妙的。”赤井秀一小心翼翼的抓着降谷零的手臂,手表上却显示着“心情似乎很不错”
赤井秀一的举动让降谷零有些心软“没事,这些都不是真的,你要是实在害怕就搂紧一些。”
降谷零说完,赤井秀一果真搂紧了一些。
此时降谷零的手表亮了“担心谁呢”
出来鬼屋之后,赤井秀一紧紧的抱住了降谷零,降谷零也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但他的手表反应过来了。
降谷零的手表从“是心动的感觉”转换到了“担心谁呢”
而赤井秀一的手表显示的是“心情似乎很不错”
还在被耍的降谷零还在拍着赤井秀一的背说到“没事没事,我们下次不玩这个了。”
赤井秀一嘴角微微上扬“好~”
“我们现在去坐摩天轮放松放松吧”降谷零看着赤井秀一说到。
在去往摩天轮的方向,赤井秀一回忆到“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在摩天轮。”
“当然记得,当时你一言不合就上来打我。”降谷零挥了挥拳头。
???
“明明是你…”赤井秀一哭笑不得“算了,你开心就好。”
聊着聊着,他们便到了摩天轮下,坐上了摩天轮。
实话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坐摩天轮。
上一次摩天轮,我们在烟花下打架,虽然是我先出的拳,但这一次,我要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降谷零心里想着。
不错,现在六点五十七分,烟花还有三分钟到来。降谷零心想,殊不知手表又亮了“有点紧张怎么办”
“零君~可真是有趣啊。”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的手表说到。
手表:你们现在才注意到我啊(无语)
刚开始降谷零还没有反应过来,可看到手表后吓了一跳“这…这…这明明是你的手表。”
“你紧张什么啊,能让手表都能检测到”降谷零理直气壮的说道。
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说到“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降谷零的眼神看向其他地方“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是因为想留下一个难忘的一天啊。”赤井秀一还是盯着降谷零,仿佛能把眼前人看出一个洞。
“你…什么意思。”降谷零感觉到了赤井秀一话里有话,手表上的字变化成了“是心动的感觉”
“还有十秒。”赤井秀一看了看手表。
降谷零下意识也看了看手表,知道了还有十秒钟后有烟花。
“三”赤井秀一倒数着
“二”
“一”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色彩斑斓,瑰丽无比。它们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生机和活力。每一朵烟花都有自己独特的形状和颜色,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陶醉其中。
赤井秀一在这样的氛围下抱住了降谷零“你知道我们和烟花的区别吗。”
“你说说看。”此时降谷零的心脏砰砰跳。
“烟花绚烂却短暂。”赤井秀一试探性的说道“但我们的爱情不是,只要你愿意。”
在此刻,两人的手表都是亮着的,降谷零的是“小鹿乱撞啦”赤井秀一的则是“不要太紧张啊”
“零君,降谷零。”赤井秀一把降谷零松开,对上了他的眼睛“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降谷零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上映着自己的样子甚是好看。
视线往下,降谷零看见了赤井秀一那张嘴唇。
…想亲
降谷零慢慢凑上去,直到感受到赤井秀一唇瓣的温度才停下来。
一个星期后
“你给我滚回你房间睡觉去。”降谷零拿着枕头朝赤井秀一方向砸去。
赤井秀一委屈巴巴的说道“零君一个星期前可是说过我要是还没有找到房子就不能呆在那间房间的。”
“现在不作数了。”降谷零喊到。
“零君说话怎么不算数啊。”赤井秀一爬上降谷零床上说到。
“你…”降谷零放弃了挣扎“就一天!”
“好~”赤井秀一刚开始非常配合。
可天越来越黑,赤井秀一动作越来越多…
刚开始降谷零还能接受,可赤井秀一……
“你…别乱摸…”降谷零拉了拉赤井秀一的手说到。
“好~”
降谷零:你真的听到我说话了吗…
(该内容不可见)
“给,这个是我和秀一的手表。”降谷零拿着手表对工藤新一说到。
工藤新一刚想开口就被降谷零打断了“非常准。”
工藤新一愣了愣“好的,谢谢你的反馈。”
等降谷零走后工藤新一才反应过来。
赤井先生的手表怎么在降谷先生手上??
秀一又是什么恶心人的称呼??
-PY莱波变成普通同事赤安后的推拉,HE
-有微量黑月光莱伊+降谷DIY情节,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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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他习惯于被冰凉的发尾灼伤。
1.
停在降谷手背的光线被树叶滤过一层,显得轻盈而明亮。他打开风见递来的文件。
“这是FBI今早提交的方案,在公安行动计划的基础上作出了一些调整,主要是赤井搜查官对于后续工作安排的建议。”
“但昨天的专项会议上他并没有发言。”降谷语气淡淡的,尾音和手背的光斑一起滑下。他能感觉到四周暗中投向他的目光——探寻的、担忧的、小...
“但昨天的专项会议上他并没有发言。”降谷语气淡淡的,尾音和手背的光斑一起滑下。他能感觉到四周暗中投向他的目光——探寻的、担忧的、小心翼翼的,在赤井搜查官这个名字被提及之后。
从联合搜查开始,日方负责人降谷零与美方指挥官赤井秀一的关系就颇受其他人在意。他们知道各自的王牌早在卧底时期就打过交道,但每次会上针锋相对的激烈程度还是让所有人在意外的同时捏把冷汗。
毕竟降谷鲜少在工作中展露出情绪,赤井更是自信冷静得近乎漫不经心。
在两位看不见的地方,公安和FBI早已做好会议中途出现武力冲突的准备,并制定了几套紧急预案。好在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都派不上用场。赤井和降谷的分歧永远只会止步于争论,当一切结束,降谷偶尔下意识望向赤井时,狙击手甚至还会轻轻笑起来。
难以看透又有些危险的关系。
之后的转变出现在决战那天。
组织行踪从东京隐入大阪,朗姆乘坐直升机正要从梅田蓝天大厦上空逃离,在舱门关闭的前一秒,降谷击碎下视窗翻了进去。
缴械、格斗,高处的风声猎猎作响。就像抓捕普拉米亚那次一样,没有人顾得上驾驶,直升机失控地旋转,尾翼撞坏了空中庭院与高楼的镜面外墙,玻璃碎片掉下来,带着落日的倒影摔进城市。
几位公安试图透过军警望远镜捕捉驾驶室的情况,而剩下的人早已赶往飞机坠落的方向。
可惜他们来迟了一步。
巨大的撞击声在梅田城中央绽开。隔着火光与热浪,所有公安都看见他们的警视正被谁接住了,以一个介于保护与拥抱之间的姿势。
手握望远镜和身处现场的警官们不约而同吸了口气。
——美方的赤井秀一。
FBI行动组的脚步声此刻刚好出现在街道尽头。
据他们事后解释,从降谷攀住直升机起落架开始,狙击手的通讯频道里就再也没传来过回音。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精准预测出最后的落点,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这样快地穿过车流、人群和1000码的距离。总之,现在降谷就好好地在他怀里。
没去管迟到的盟友,风见率先朝上司走去。
拘捕朗姆、安排急救、人群疏散与安抚。他在心里依次列出需要请示的内容,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二步,终点的降谷已经挣开了赤井。
也许是错觉,风见觉得那一刻上司的动作太过急迫了,缺乏技巧,几乎显得慌乱。
然后,公安颈侧的伤口就因此涌出了更多的血。接近动脉的危险位置,大概是打斗中被利器或者碎片划破的,掩在金发之下,看不清创面。
风见加快了脚步,赤井也低头靠过去,朝那里伸出手。
——啪。
不留情面的脆响,那双弹无虚发的手被挥开了。
出于逃避或是应激的下意识动作,降谷的右手停在空中,离赤井指尖只有几厘米。带有燃烧味道的风从他们之间穿过,残骸般尘埃落定的气息。
风见突然不知道该不该靠近了。
远处的落日沉入火焰,他的上司在光里皱起眉,似乎打算说些什么,而狙击手已经站直了,转向其他人的方向。
距离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拉开。
他将那只手插回口袋,绿色目光扫过来,自然地问,救援组还没到吗?
随着朗姆落网,联合搜查终于接近尾声。
不那么繁忙的工作空隙,有关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的传言又开始缠绕着蔓延。
在档案室角落或是深夜的茶水间,FBI探员压低声音说,我从没见过赤井搜查官在任务里这么失态。一旁的公安警官附和道,我也从没见过降谷警视正因为谁露出那种表情。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天的赤井秀一和降谷零。
亲昵而怪异的氛围,像习惯又像隐痛的关系。危险也好,徒劳也罢,不顾一切前往你身边,直到被推开。
旧仇变成了旧爱,敌视则是由于亏欠和难以释怀,换了个方向的猜测也完全说得通。
只是现在,针对双方王牌的应急预案更加派不上用场了。
冲突正渐渐从搜查会议上消失,赤井不再和降谷进行例行争辩,战术沟通变得平和而利落。降谷偶尔还会像过去那样下意识望向对方,FBI察觉了,视线仍然不加停留地经过,如同那天黄昏,经过公安停住的手、染血的金发,晚风一般轻柔的叹息。
作为情报负责人,降谷当然知道联合搜查小组暗处的传言,就像他知道,当他在赤井背影后出神或者不得不提及赤井时,投向他的目光在想些什么。
降谷已经看完了FBI方案的第一部分,太多与公安意见相左的内容。于是他又问道:“为什么不在会上说?我记得会议日程里有讨论环节。”
“……是的。”
风见几秒后才回答,态度有些犹豫,这让降谷忍不住怀疑他正在修饰那些过于直接的措辞。
“赤井搜查官认为在会上提出只会带来没必要的争论,这样的书面形式更加高效。”
沉默如期而至。
透明而凝固的安静里,那些目光也凝固了刹那,接着各自无声消失。
降谷没有停下翻阅文件的动作,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会尽快看完给出回复。”
2.
显然,无论公安还是FBI都无法完整拼凑出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的故事。
在那个庞大的黑色组织,他们被叫作莱伊和波本的地方,有太多掺杂阴影的东西,哪怕降谷也说不清他们对彼此怀着怎样的感情。
不是厌恶,没有谁会真的讨厌绝境里互相依靠过的人;不是歉疚,对于卧底来说,这种令人软弱的情绪太过奢侈;但好像也不是爱,爱是无法隐瞒、无法在骗局里生长的东西。
不需要想太多也不应该想太多的关系,曾经波本是这样认为的。
而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莱伊和波本的相处比赤井与降谷合拍很多,至少在任务和情事里都是如此。
“所以组织决定让你们负责这次行动。”
许久前的某天深夜,贝尔摩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仿佛是在远处发出的调笑。
“好好表现,”她说,“不要辜负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千面魔女的礼物在行动当天下午到达安全屋,方式是最朴素的快递。门被敲响时,莱伊正将特制刀片固定在腰带搭扣内侧。
在波本看来,这种程度的准备有些多余。他们的任务只是参与一场舞会,代表组织和舞会主人接洽。对方是地下世界首屈一指的跨境运输贩子,掌握着日本过半的非法走私渠道,长期合作是双方都乐于促成的结果。
听起来没什么难度,除了舞会形式。
——我当然很愿意参加,但那是只限男性前往的探戈舞会。这种地位的人物总会有些怪癖,不过没关系,相信你们能够胜任。贝尔摩德转达任务时并不真心地解释道,波本觉得她有些幸灾乐祸。
当从快递员手中接过盒子,看清上面的logo后,他再次确定了这一点。
那是两双奢侈品牌的皮鞋,纯黑系带与皮面,极致性感的鞋弓曲线。
波本挑出适合自己尺码的那双,边试穿边说:“好像忘了问,你会跳探戈吗?”
“NoMistakesintango,notlikelife.”莱伊没抬头,淡淡地回答。
探戈不像人生,无所谓对还是错。在那曲著名的、全世界最美的探戈里,邀请者牵起舞伴的手前曾这样说,如果你犯了个错,弄得一团糟,只要继续跳下去就好了。
“我不指望你跳得和阿尔帕西诺一样好,但至少别踩到我的脚。”波本系上一个完美的结,“我很喜欢这双鞋,而且你很重。”
“很重?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莱伊说话总是这样出人意料,波本被噎住了,直到穿好另一边才开口:“我要跳男步,除非你保证不会踩到我。”
“好吧。”莱伊的声音靠近了。
他终于把武器都安置到了合适的地方,毫不在意地只穿长袜踩过地板。
这时波本才发现,莱伊全身都是黑色的。纯黑西装、衬衫和领带,羊毛、丝绸、若隐若现的银线,不同质感的黑色包裹住他,他靠近时脚步无声而危险,像是要前往一场葬礼或者地狱的盛宴。
“好吧。”纯黑的客人重复道,声音如同黑纱从冷铁上滑落,“我向你保证。”
说着,他在波本身边坐下,随手拎起另一双皮鞋。
波本笑起来,伸手摘掉那团唯一碍眼的东西:“还有一点,我的舞伴不准戴毛线帽。”
等真的走进舞池,被PorunaCabeza和舞伴一同环住时,波本才意识到今晚最该约定的不是踩到脚或者毛线帽。
慵懒的旋律如同海浪,他们的舞步蹚过水流,也是轻缓的。趁着还未转入小调,波本贴住莱伊面颊,在长发的掩饰下低声威胁:“记得一定要抓紧我,如果你松手的话,我会摔倒的。”
莱伊好像笑了,刚好在钢琴发出强音的瞬间,有些听不分明,波本只是感觉莱伊的胸口贴在他心脏上颤了一下。
下一秒,那只扶在腰间的手推开了他。
太危险了。
探戈就是这样若即若离的、由一方主导的东西。
而莱伊的左手没有松开,几乎立刻顺着节拍又把他拉回怀里。
舞曲热烈起来,狙击手用于扣下扳机的惯用手始终握紧他,坚定而有力,枪茧带来粗粝的触感。波本任由这只手带着自己旋转,领着他向前或是后退,靠近或是分离。
四周晶莹的灯光因为旋转变得朦胧,像层层降临的星环,莱伊的长发在舞步中飞扬,轻易搅碎了波本的视线,有眩目的、星星点点的亮光从黑色中升起又坠落。
当波本略微偏过头,睫毛末端就差点和莱伊的撞在一起——和头发一样纯黑的颜色,更薄也更直,专注地垂下来,让人想起刀锋或者伯劳的尾羽。底下隐匿着湖水,寂静、幽深、波光粼粼,波本在那里望见自己的倒影。
然后,绿瞳的主导者对他眨了下眼。
波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捧着腰向后仰去。星环的光圈残留在他视网膜上,头顶最明亮的水晶灯划过它们,留下刺目的光线,波本好像看到了成群断罪的纯白十字架。
他放在莱伊背后的手下意识收紧了,旋律在琴弦末端曳出破碎的颤音,莱伊就在这一刻重新拥住他旋转,飞扬的长发纷纷落下,落在他手背上,冰凉而细密的,刀锋般的质感。
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在流光溢彩的大理石表面,他们的影子依偎着,跟随步伐一刻不停地翩飞,一群起起落落的候鸟。
完美的、试探与掌控的舞步。
莱伊的探戈应该跳得不比阿尔帕西诺差。宴会结束后,他们果然被主人带去了庄园深处。
确定合作意向,商讨交易方式,一切都进行得顺利而友好。走私贩子起身将他们送出会客厅时,在外等候的管家奉上一瓶葡萄酒作为礼物。
那是相当少见的颜色,鲜红欲滴,像顶级的宝石与玛瑙。
“格丽尼奥里诺。”波本接过酒瓶,笑着点头致谢,“只有蒙费拉托山区的葡萄才能酿出这样颜色的酒。”
似乎是被波本的识货取悦了,主人也笑起来。
“合作愉快。”他说。
事实证明,大多数版型漂亮的新皮鞋都不适合跳舞。
回到安全屋的下一秒,波本就斜靠在门上踢掉了皮鞋。他的脚后跟早就被磨破了,鲜血渗出来又干掉,在黑色长袜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波本皱着眉,避开伤口,小心地脱下袜子:“莱伊,帮我拿一下药箱。”
长发男人没接话,只是瞥了他一眼。
你也太娇气了吧。波本从那个眼神里读出类似的意味,但莱伊还是从角落的箱子里翻出药品,回到他面前。
“这种地方的伤口要尽快处理,否则很影响行动。你拿了哪些——”
波本的话没有说完,狙击手径直蹲了下去,握住他一侧脚踝抬起来,再放在自己大腿上。金发干部不得不再次靠回门边,月光下,他脚跟磨破的伤口很浅,向两侧蔓延开,泛着血色,像一只栖息的柔嫩绢蝶。
清洗消毒、敷上消炎药、再用无菌纱布包好,莱伊的手稳而利落,动作也意外的很轻。波本抱着手臂看他做完这些,脚尖仍停在他大腿尽头。
情报专家善解人意地问:“你是想做吗?”
于是很快,波本被完全抱了起来,后背隔着衬衫紧贴在门板上,小腿挂在莱伊臂弯。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但这确实是个让人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波本下意识扶住了狙击手肩膀,长发滑过手背,让他恍惚间想起几小时前的探戈,他也是这样全然依赖地拥抱对方。
只是现在轮到他俯视莱伊了。
狙击手刚刚掐着他的腰挤进去,呼吸有些沉,深黑睫毛低垂着,诱人而忍耐的,如同伯劳的尾羽在夜色里轻颤。那双总是注视他的绿眼睛就藏在下面,波本扯住莱伊的长发,逼迫他抬起头。
——绿松石的眼睛,蓝宝石的眼睛,整片黑暗里最纯净的东西,这一刻只能望见彼此。
“喂,莱伊。”波本笑起来,咬字轻巧又锋利,像咬碎一串甜蜜的爆珠,“你可别爽到忍不住松手啊,不然我会摔倒的。”
和舞池里的反应一样,莱伊低声笑了,像在叹息也像只是吐出一口烟。
那天晚上,波本的脚没再碰到地面,他也没能说出更多完整的句子。
所有话都在开口时都变成摇晃的潮湿气音。探戈从梦境般的舞会大厅延续到安全屋,莱伊没有松开手,也始终主导着一切。
他们经过吧台时打翻了那瓶珍贵的葡萄酒,酒液挂在莱伊发梢,又被带到安全屋的各个角落,弥漫着玫瑰和樱桃熟透后的味道。
格丽尼奥里诺。
有人说它是世界上最浓稠、最艳丽的酒,无与伦比的红色,比鲜血还要摄人心魄。
冰凉的酒顺着冰凉的长发落在波本身上,曳过无数红痕,像血洇出来再被抹去,一场绵延无尽的情事;而他明明狼狈得不像样子,连哭喘都断断续续,还是报复似的在莱伊肩头与后背留下更多更深的印记。
不会带来疼痛的刀兵才真正致命;伯劳是种危险的、以捕猎与血肉为生的鸟;童话里有个女孩犯了错,天使惩罚她永世地舞蹈。
纷乱而没来由的想法。
意识彻底沉没之前,波本又想起那句台词。在金色舞池边缘,发出邀请的人微笑着,嗓音里有烟熏肉桂浸透威士忌的气息。
——如果你犯了个错,弄得一团糟,只要继续跳下去就好了。
跳下去,就这样一直跳下去。
世界是一首黑暗里不断回旋的歌。
3.
也许莱伊和波本的关系就是这样一曲探戈,用尽全力的挑逗、试探与追逐,又永远隔着一步之遥。
因为是探戈,所以跳错了也没关系;因为是伪装,所以再任性一些也没关系,沉沦更久也没关系,最后被松开手、留在原地也没关系。
原本舞曲终了,他们就该彼此用子弹行礼,再毫不眷恋地分离。
波本从来不是降谷的全部。
降谷可以扮演无数角色,但他同样比谁都清楚,再精通扮演的人也无法展现出自己根本没有的东西。
有时降谷也会举起杯子,隔着烈酒打量他们,琥珀色液体里,碎片安静而透明,边缘有一闪而过的、无锋的光。
如果听到有人热情地说,早上好,安室先生,那么应该带着微笑用温和或者亲切的语气回应。如果对方念起的是波本这个单词,笑容里会再多一些锋利和狡黠。
再如果,有人在叫出波本和安室透的名字后陈述般说道,降谷零君,基本上外号是零的人实在不多,很容易就查出来了。
降谷君,降谷零君,降谷警官。
后来赤井总是这样称呼他。
从来叶山到工藤宅,红茶点缀着柠檬与牛奶的夜晚,天台的真相终于从热雾里浮出来。
按理说,联合搜查开始后,美方的介入变得合理,降谷不该再有针对赤井的理由,但在午后的会议室或者傍晚的走廊,那双绿眼睛望向他,沉静而专注的,像莱伊又不全然相同的目光。
仅仅是被这样注视着,属于波本的那部分就会无声醒过来。
争吵是波本与莱伊之间最常发生的事,可能有关任务分工、有关物资采购、有关安全屋清洁、有关床上的过分行径;而降谷与赤井的联系却只剩搜查工作,在所有公安与FBI面前,能够被阳光轻易晒透的部分。
面对公安明显的区别对待,赤井态度平淡得近乎纵容。他习惯了接住降谷提出的每个刁钻问题,就像接住他擦身而过时本能般停留的视线。
一些其他场合,降谷也会遇见赤井,比如深夜的茶水间窗边、或者空无一人的停车场,总之是FBI没理由频繁出现的地方。
赤井永远插着口袋沉默地靠在某处,偶尔点起一根烟也是将抽未抽的样子。当看到他,狙击手就会点点头,打招呼般开口,降谷君。
低沉的、隐约带着笑意的音节,飘散在烟雾里。
被叫了名字的人也记不清这样的画面出现了多少次。他比谁都清楚赤井打算说些什么。那些阴影里生长的,不曾真正消失的,从波本和莱伊延续到降谷和赤井的,一旦发生就会让他失去全部抵抗能力的。
一旦赤井开口,一旦它们发生。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径直经过、视而不见,但降谷好像永远也没办法做到这点。
——因为赤井正望着他,碧绿眼睛只望向他。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双眼睛,没有人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能忍住不靠近。
通常降谷警视正的选择是在例行寒暄后尽快离开,如果实在没办法做到,就公事公办地提起联合搜查。
狙击手从来不缺乏耐心,于是,赤井也配合地用相似的态度顺着话题聊下去,左手无论插在口袋里,还是燃着滚烫的火光,都像是在对他静静摊开。
太危险了,降谷想,他能感觉到猎手靠近的气息和陷落的预兆。也许下一次,甚至下一秒,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握住那只手了。
当那双手在爆炸的热浪里接住他,当那双手小心又急切地靠近。
太自然的动作,太专注的眼神,哪怕波本也没有见过莱伊露出的表情,就这样,仿佛不关心其他任何事,仿佛要穿透一切——
降谷挥开了那只手,在他触碰到自己之前。
燃烧的风从他们之间经过,太阳沉没时隐约也有玻璃墙面破碎的回声。
降谷的手指在空中停住,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赤井转身时,视线与左手一起收回,回到漫不经心的姿态里。
那双总是注视着他的绿眼睛漫不经心地离开了。
联合搜查小组的所有人都察觉了这种变化,无声无息又令人不安,他们几乎要怀念过去像是随时会爆发格斗的工作氛围了。
降谷不止一次决定,如果再单独遇见赤井的话,就彻底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但从那天起,狙击手的身影就不再经过公安的办公区,福特野马也不会恰好停在白色马自达旁边的车位。
可惜这个方案只能止步于此。降谷不知道该如何将对话继续下去,就像他不知道对于赤井秀一和降谷零来说,什么样的关系才是正确的。他们是两条从过去延伸而出的线,那些黑夜里暧昧不清的雾气经久不散,飘荡着遮住了将来的轨迹。
总之,把这段关系恢复成它应该有的样子,把一切拨回最正确、最安全的地方。
收到FBI书面方案的第二天,走进本厅的降谷警视正仍在考虑这件事。
拐角的高区电梯刚好停在一楼,他和往常一样走过去,又在迈进电梯前慢下动作——那里只有一位乘客,困扰他的人就站在角落,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了罐没开封的黑咖啡。
赤井抬起眼睛,对他点了点头。
沉静的深绿,自然又生疏的态度,降谷感觉心跳消失了一瞬。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了进去,背对赤井按下楼层。
金属门缓缓合拢,电梯开始上升。
降谷要去20层的情报中心,而赤井的目的地是警视厅顶层。这台电梯不会在20层以前停靠,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期而至。
空荡的、仿佛会有回声的银色空间里,狙击手的指尖拨弄着咖啡拉环,发出规律的声响。
“赤井搜查官,”降谷少见地这样称呼他,“追捕朗姆那天发生的事,我很抱歉。”
在地狱与人间分界的来叶山,那个久违的声音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后也曾这样说。只是此刻,赤井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淡漠的敲击仍在继续,贴在降谷心跳上,让人想起左轮棘齿转动的声音。
“以前我们有过一些误会,也有过一些不合适的交集,所以即使联合搜查开始,我也没能正确地对待你。这是我需要道歉的地方。”
“希望我们以后能正常相处,至少别再因此影响工作。”
金发公安的嗓音凝着一层雾气,不动声色地溢散开,又顺着电梯门流淌。那里反射着细密的光的纹路,赤井的倒影在上面晃了晃,想要靠近似的,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
“了解。”他说,利落得像卸掉一个空弹匣,“不过为什么?”
拉环的声音消失了,狙击手接着问:“因为我不是莱伊,还是因为你是降谷零?”
不清不楚的问题,降谷还是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为什么哪怕现在,我们也没有其他可能?
——因为你喜欢的人是莱伊,还是因为降谷零不会爱上任何人?
能够轻松应对一切的公安突然意识到,他真的没有做好面对赤井的准备,那个人还是和很久前一样,只用几句话就能让他所有的防线轰然崩塌。
世界上最快的电梯一直诞生于于日本。日立、三菱、东芝,财团们用金钱堆出通往云层深处的超高速机器,而竣工于1931年的警视厅仍然保留着老式电梯,经历了几次翻修后,还是缓慢到让人快要失去耐心。
显示屏上的数字终于跳到了19,降谷发出一声像是轻笑的气音。
“这算什么问题啊,赤井秀一?”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到达提示里,电梯门打开了,绿色的视线就这样无声消散,降谷径直走了出去。
4.
碧绿的瞳孔,眼尾线条略显锋利,望向他时总是温和而耐心。降谷知道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正在身后注视着自己。
他明明闭着眼,风还是把颜色吹进来。连绵的蓝天与草地,淡粉色花瓣从头顶落下,一切都被蒙上柔软的光晕,像童话故事里弥漫开的尘埃。
在这样的画面里,怎样幼稚的话都能轻易说出口。
自行车踏板一圈圈旋转,他不管不顾地大声说,你千万,千万不要松手啊,不然我会摔倒的。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松手的。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浸满明显的笑意,偶尔掉进他视线里的浅金色长发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消毒水的味道也仿佛陷进棉花里。
绒布般的世界中央,风声模糊了时光与距离,他骑得越来越快了,熟悉的气息和女人的声音在风里远去。她还是笑着,从远处鼓励地冲他喊着什么。
某个称呼悬在他的咽喉,带来哽咽般的错觉。
——你去了哪里?
——不是答应了我绝对不会松手吗?
降谷想要停下,想要回头,回到她身边,但下一秒,踩在踏板上的双脚突然碰到了地面。
童话布景开始褪色,接着成块脱落,露出下面灰色的墙壁。他的视线被收进楼道里,狭窄的、幽深的、不再明媚而一望无际。
所有柔软的东西都消失了,惯性让他不受控制地向前奔跑。短暂的晦暗后,光漫了进来,他的视野空白了几秒,尽头是老旧的围栏和两个熟悉的背影。他们默契地同时转头望向他,仿佛他们之间有着比血脉更深沉的联系。
我应该知道他们的名字的。
降谷这样想,却有其他句子脱口而出。他理所当然地说,班长,搭把手。
信赖到极点才会做出的选择,好莱坞电影里时常出现的场景,主角踏住同伴的双手,借力跃向高空,轻易穿过十几米的距离。
降谷攀住对面楼房的墙壁,稳稳落地。
背后的身影又像之前一样消失,他们甚至离开时都缄默无声,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也许是不希望降谷太快与他们重逢吧,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真过分啊,连句再见都不和我说吗?
少见的带着委屈和责怪的情绪涌上来,降谷加快了脚步。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赶往哪里,但来不及了。
昏暗的居民楼地面变成了金属台阶,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通往天台的门。他旋转着,用尽全力地向上,四周逐渐暗下来,只剩冰冷的脚步和喘息声扯住他的心跳下坠。
再快一些,要来不及了。
迷宫般的废弃大楼开始塌陷了,降谷踏过的每一级台阶都无可挽回地破碎,任何停留都会让他摔落。那些握紧过他、支撑过他的人都随着破碎的脆响远去,仿佛记忆深处传来的回声与倒影。
没有回去的路了。
他的世界里充满经过又离去的人,他习惯了一直向前,向前,越来越快地奔跑,不犯错误,也不回头。
看不见终点的长路也还是到了尽头,降谷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却被毫无预兆地拦住了。
面前的人有双碧绿的眼睛。他说,别上去。
冷淡到让人心脏都会轻颤的声音,降谷没回答,置若罔闻般绕开,接着就被握住了手腕。
别上去好吗,降谷君。男人重复道,握住他的手稳而有力,贴在他脉搏上收紧。降谷当然可以甩开那只手再离开,但光是想到要这么做,他就没来由感到犹豫和后悔。
他们僵持住了。
应急灯光从蒙尘的窗子里洒进来,也是昏沉沉的,男人皱起眉,低低地叹了口气,绿眼睛停在影子里。
那是个类似于无奈的表情,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但也没办法放手不管,于是只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带有纵容意味的等待,几乎像在心痛了。
——为什么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降谷眨眨眼,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对方已经松开了他,左手穿过金发,仿佛要触碰他的脸,却又停在很近的地方,温度也隐隐约约。
枪茧的触感开始在他眼睛下方跋涉,湿意也跟随手指无声蔓延。男人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晨光里触碰一朵蓝鸢尾,徒劳地想要接住花瓣缝隙淌下的每一滴露水。
降谷又眨了下眼,更多透明的液体溢出再滑落。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哭了,随即就明白这是个梦。因为降谷零是不会哭泣的,这样不受控制的泪水只会出现在梦里。
他也终于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
——莱伊。
如果是梦里,如果是莱伊的话,应该怎么做都没关系吧。他这样想着,闭上眼把脸贴到狙击手掌心,轻而眷恋地蹭了蹭。
男人好像又要叹气了。
那只手顺着降谷的动作抬起他的下颌,温度靠近了,烟草味的吻落下来,柔和得如同梦呓。
最后一点叹息隐没在他们嘴唇之间。
楼梯的坍塌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墙壁缓慢地融化,变薄,像雪片一样飘落。那些陈旧的灰尘在空中浮动着,日光般倾泻的金色流沙。渐渐的,他又站在大片光晕里了,男人的发尾也被勾上金边。一缕微卷的额发落在降谷脸上,温暖而细碎的痒意,让他几乎要笑起来。
降谷突然想起,这样短的头发,这样耐心克制的动作并不属于莱伊,会叫他降谷君的从来都是另一个人。
“赤井秀一——”
他叫出这个名字,说出了第一句真正想说的话。
梦境应声而碎,再一点点凉透,他朝下坠去,坠向光的深渊。雪花飘落时化作凝结的锋利冰晶,赤井松开了手,绿眼睛在高处湮没成萤火。
降谷猛然惊醒了。
四周都是黑色的。黑色的枪械,黑色的影子,黑色的房间,它们把他的视野分割开再依次覆盖,纯然又安全。
在黑暗里,某个地方起了反应。
因为梦里的吻吗?还是因为赤井的触碰?
降谷没有多想,伸手探下去。公安精英解决这类事情时也干脆利落,毫不迟疑地刺激最敏感的地方。只是这次,高潮迟迟没来,反而让他起了一身焦躁的薄汗。
被子乱七八糟地卷着,又被随手推到一边。降谷蜷起身体,脚跟一遍遍蹭过床单,感官和喘息一起陷落在柔软的面料里飘摇。
徒劳的、无助的,想要逃离又无处可去。
他感觉小腹像是灌满了威士忌,烈酒在摇晃,涨起连绵的海潮。潮水周而复始地拍打着,变成浮浪,变成泡沫,一层层漫上来,再缓缓落下。
近在咫尺的彼岸变成了温吞的折磨。金发被夜色打湿了,黏在颈侧与眼尾,朦胧不清的视线里,世界昏沉地旋转,泡沫在每个角落诞生又死去。降谷快要没办法了,压抑的鼻音有了些哭腔,他无数次绷紧腰又轻颤着塌下去,却在翻动中碰倒了床边的衣架。
有什么掉下来,落在他背上。
冰凉的刀锋般,带着烟草和威士忌的气息,危险而极致的快乐。
潮水顷刻间淹没了他,降谷仰起头喘息,整个世界的泡沫就在此时一同爆开。
他终于看见了纯白。
——一顶略长的假发。
昨天晚上他戴着它混进新宿区的酒吧街埋伏,上面沾满了风情与放纵的味道。
它理所当然地让情报专家想到了更多东西。
香烟、烈酒、被体温融化的冰块;子弹擦肩而过时,一触即分的绿眼睛;被暴雨打湿的睫毛,如同薄刃般掠过皮肤;狙击手在黑暗中燃亮火星,又凑过来吻他,发梢边缘随意晕开暖色的光。
那些与莱伊有关的东西,在梦境与记忆的间隙时隐时现,像幼蛛在春天夜晚吐出的丝,日出时就会全部消失,弥散成掺着光的晨雾。
短暂、隐秘、脆弱,没什么危险,更谈不上致命,只有在很偶尔的黑暗中才能困住降谷片刻。
坠落的声音沉而闷,一点汗湿的触感残留在指尖,他起身走进浴室。
5.
任务方案在行动前最后一次搜查会议上才确认。
会议开始时,所有公安都意识到有位至关重要的成员缺席了,但没人主动询问。
詹姆斯·布莱克坐在赤井原本的位置上说:“芝加哥昨天发生了极端恶性事件,赤井搜查官被临时调回美国了。因为无法确定他能否在行动开始前赶回来,所以本次将由我来担任指挥工作。希望诸位谅解。”
联合搜查工作中,日方确实没有干涉美方人员安排的权力,更何况收尾阶段的行动大多不算危险,计划里也没有需要狙击手的地方,FBI的王牌当然应该出现在更关键的战场上。
降谷点了点头,声音还是淡淡的:“明白,会上我们再最终确认一遍行动方案和人员名单吧。”
讨论异常顺利,会议比预期提前了半小时结束。
降谷微笑着和每个同事告别,然后独自留在长桌末端翻阅纪要,直到下一场会议的组织者敲响门时,才起身离开。
穿过长廊,走进电梯,成为这里唯一的乘客。
老式电梯启动时不那么平稳,降谷的心脏随之停住了一瞬,某种空旷的、失重的错觉。
几天前,他和赤井在这里见了一面,有过一场不坦诚也不愉快的对话。联合搜查临近结束,也许他们以后只会在庆功宴上举起酒杯遥遥相望,也许他们已经见过了此生最后一面。
降谷望着眼前紧闭的电梯门,哪怕只是倒影,公安精英看起来也挺拔而无可挑剔,只是这次,大片模糊冰凉的金属之间,再没有绿色视线停留在他身边。
绿色的、模糊不清的眼睛,仿佛蒙着雾气的世界,很久前他也见过这样一幕。
在他们还以威士忌的代号行走在黑暗里时,曾被分别围困在地下赌场。主人的猎犬四处搜寻,波本混进调度室,向莱伊发送完地图情报后,只来得及说出一声尽快撤离,就被信号屏蔽器切断了通讯。
逼近的枪械与脚步声里,波本曾有片刻以为那就是他和莱伊的最后一面——公安即将带着尚未完成的使命死去,杀人无数的罪犯则会因为他下意识的选择而逃离。可是很快,莱伊出现在他面前,带着满身硝烟的味道,握紧他的手,穿过死荫与烈焰,把他从重重包围里拉出来。
回到安全屋后,狙击手又把他推到浴室的水流下,直到洗掉他身上所有血迹,确认它们都来自追兵和自己时才没再继续。
湿透了的波本接着就被按在了镜子上,冰冷的镜面浮着雾气,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颤。不等他挣扎或者拒绝,莱伊已经压了上来。
那天夜里,莱伊带给他的疼痛远比任务更多。
记忆里的男人从没有那样失控而凶狠,他无数次腿软得快要滑下去,又被托住再按得更紧。站稳了,狙击手这样重复道,声音冷静到近乎残忍,带着枪茧的手却稳稳扶在他的胯骨与腰窝。
波本贴在镜面上颤抖着,呼吸层层漾开,像濒死的天鹅最后一次将颈子无声垂向水面。热雾在他收紧的指缝里凝成水痕,微凉的,温热的,流淌在一起,很快他就分不清那些液体到底有多少是水汽,多少是他的眼泪与汗水。
像是要把所有血腥味冲走似的,浴室的花洒一直没关。热气膨胀、弥漫、蒸腾,镜子里绿色的眼睛也隐约有了些迷失的意味。波本来不及看清那里的情绪——莱伊的视线开始向下,嘴唇和长发连带水珠一起掠过脊背。
潮湿的触感,烟草的味道,在暗处落下又蔓延,变成旷日持久的低温灼伤。
波本的手指又在镜面上蜷曲起来,他呼出的白雾蒙住了一切。
那是波本最接近死亡的夜晚,大概也是他和莱伊最靠近的时候。
降谷推开了他。
几年前的舞会里,莱伊也曾跟随旋律推开波本,但他们的另一只手始终紧紧交握。后来,在叛逃的夜晚、雪佛兰升起火光的来叶山,莱伊和赤井都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波本的手,就像扔下一把子弹用尽的枪。
所幸他松开的只是波本。
波本是夜晚虚假的造物,十二点钟声响起就会消失的魔法。他可以随便说出任性的话,提出无理的要求,不用担心被拒绝或是抛下;即使可能重重摔倒,也会在探戈开始前微笑着扶上舞伴的腰。
波本不是降谷的全部,人生也不像探戈。
降谷先生,你也有失手过吗?
温暖的居酒屋里,风见曾这样问,得到的只有上司努力回想后的沉默。
降谷零太久没有犯错了。
那些曾经将手伸向他、承诺永不松开的人,无一例外地从他世界里退场,只留下几片遥远的星辉。他早就习惯独自面对一切,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弱点和动摇的时刻,所以更不应该依赖和沉溺于任何人。
楼层提示音蓦然响起,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门外的走廊灯光苍白,空空如也。降谷又想起那一天,安静到恍若诀别的电梯里,赤井秀一最后一次对他伸出手,他问。
——为什么?因为我不是莱伊,还是因为你是降谷零?
——因为,如果你放手的话,我会重重摔倒的。
柔软得近乎软弱的答案,只对赤井秀一有效,于是最后降谷也没有说出口。
过往层层叠叠的伤痕结痂再淡去,让受伤成为一件没那么可怕的事,但抗拒疼痛是人的本能,没有谁可以对失去无动于衷。哪怕是降谷,也不愿意再被放开手。
很久很久之前,在降谷警视正还是个孩子,还没有无所不能、坚不可摧的时候,他也曾索要安稳的承诺,也曾那样害怕摔倒。
那天夜里,降谷零又做了梦。
他梦到赤井秀一离开了。
6.
梦是用记忆、愿望和情绪调成的酒,偶尔令人迷失的致幻剂。
当围剿的终局来临,降谷追在基安蒂身后,穿越旋转的楼梯抵达天台。他突然有片刻恍惚,好像被什么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别上去。
有人用赤井的声音从远处或是过去的梦里对他说话。
天空遥远而湛蓝,东京塔在几个街区外沉默地伫立,仿佛亘古如此。基安蒂迎着塔的倒影转过头,对他放声大笑,眼下艳丽的花纹像捕鸟蛛张开最后的网。
这张网瞬间扭曲了,被揉烂又绽开。
“——降谷!”
爆炸的巨响里,降谷又一次听到赤井的声音,全然陌生的语气,不用敬语也没有冷静,被冲击波轻易地撕碎。
蜘蛛在死前吐出致命的毒液,那枚基安蒂引爆的炸弹毁掉了蛛网,所有猎手与猎物通通坠入深渊。
被气浪掀起的那一刻,降谷抬手护住头部。
——又被用力握住了。
全世界都是黯淡的,赤井的额发被风扬起,绿眼睛逆着光,依旧亮得无可救药。
他明明应该在太平洋彼岸执行搜查,明明应该和所有人一起被降谷甩下,跟不上公安追踪基安蒂的步伐。但他还是出现在这里了,像追捕朗姆时那样,像地下赌场时那样,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来不及问清前因后果,比所有句子先出现的是尖锐的破空声。
那只握着他的手随之收紧了,降谷的瞳孔颤了颤。
有枚子弹穿过漫天尘埃,击穿了赤井左肩的皮衣,那里的伤口看不清晰,血腥味还是混杂着硝烟肆意涌出来。
附近唯一的狙击点是700码外的新城森大厦,显然埋伏的狙击手水平一般,不仅无法瞄准摇晃的降谷,连完全暴露在视野里的赤井也做不到一击毙命。
枪声连续不断地响起来,他们默契地认出了它的名字。
PSG-1狙击步枪,兼具暴力与精度,可以塞满50枚大口径子弹,只要射出一发就会暴露位置的嚣张武器。除了莱伊,组织里所有人都对它青睐有加。
再业余的狙击手也能凭借半自动步枪完成火力压制。降谷确信,只要有一把射程700码以上的来复,赤井就能立刻反转局面,在枪林弹雨中瞄准、锁定、一击命中对手眉心。可现在他被困在天台边缘,受伤的手臂尽力拉住自己,甚至不能暂时躲避。
血仍旧不停从赤井的伤口涌出来,渗进他黑色衣服里,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温度,力量,转机,脱离的希望,都在暗处随着那些液体无可挽回地流逝。
那只手已经隐隐开始发颤了。
“快松开,”降谷在风里喊道,“你不要命了吗?”
赤井像梦中那样低头看他,呼吸有些乱,语气却很平静。
他说:“与其让我松手,不如自己想办法上来。”
似乎是莱伊才会说的话,不近人情又令人安心,但此刻不愿意松手的明明是赤井。
这是一曲踏错半步就会跌入地狱的舞,一方的坚持改变不了任何结局,生死之间也没有等待的余地。他比谁都清楚这点,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固执得令人心碎。
——为什么?
降谷几乎快问出口了,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风也静止的瞬息,半秒或者半个世纪,子弹尚未飞越700码的距离。
降谷反握住赤井手腕,骤然的爆发力让FBI王牌也踉跄了一下,而降谷像是笃定对方不会松开似的,就这样双手抓紧他,近乎任性地借力攀上天台。
伤口早已变得麻木,也许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但没人去管。
高天的孤岛之上,子弹接连在空中擦出亮色轨迹,掠过他们的发梢、视线和耳际,如同巨星的碎片四散着燃烧。启示录记载的第三位天使吹响了号角,赤井在并不悠扬的乐声里将降谷拉向自己,动作急切却笃定,以此迎来这曲死亡探戈最后的结局。
又一声枪响。
7.16mm的子弹刚好命中降谷后心,击碎了摇摇欲坠的舞步。哪怕穿着防弹衣,降谷也能感觉到背后的冲击与震颤的疼痛,他被向前推着,彻底失去平衡,撞进赤井怀里。
然后,全日本最优秀的两位搜查官不可避免地一起摔倒了。
惯性与子弹残余的力量让他们抱着对方向后滚去。赤井摔在地上时发出几不可闻的吸气声,肩膀的血腥味浓得像一场夜雾。等转过半圈,他们的重量就全部压在降谷后背的瘀伤上,让他痛得快要战栗起来。
这样回旋、轮转的疼痛,彼此依赖又彼此分担。
舞曲的结尾,他们还是摔倒了,全然意外的,狼狈不堪的,但始终紧紧拥抱着,谁都没有放开手。
那些相触的地方如同伤口般回荡着巨大的心跳,日光与黑发一圈圈划过降谷的视线,逐渐变得缓慢,赤井在翻滚结束前将他完全按进怀里。他看见一滴血从赤井肩膀的伤处坠下,穿过所有距离,在他眼睛之间怦然绽开。
滚烫而热切的液体,最纯粹、最浓烈的红色。
枪声消失了。
行动组攻陷了狙击点,风见或者卡迈尔制服了组织成员。不知道是活捉还是击毙,围剿了一个还是一群。可能黑田提前安排了机动支援,詹姆斯联系了驻日美军,或者总是缺席的日本自卫队终于派上了用场。
怎样都好,随便什么都好。
降谷第一次不想去考虑这些。
烟草、枪油、鲜血的气味。
赤井脉搏的跳动沾了汗水,贴近他颈间时放大了无数倍,略长的额发就这样落下。
莱伊,冲矢昴,或是赤井秀一。
过去的,梦里的,正将他拥入怀中的。
空荡的安静有如丝绒,亮色渗进来,一切距离都变得透明,碎裂时悄然无声。那双手始终没有离开,就这样护住他,温柔而坚定。
世界此刻停止旋转,纯白天光下,降谷用力地、用力地抱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