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昊天邪帝小迷妹的推荐LOFTER(乐乎)

“盖勒特·格林德沃,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黑巫师之一,曾在德姆斯特朗学院就读,但后来因进行黑魔法实验而被学校开除,掀起了第一次巫师大战,但是在第二次巫师大战时因为除掉了神秘人而将功补过,被魔法部批准从纽蒙迦德释放······”

克鲁克山从赫敏的肩头跳了下来,躺在罗恩的膝盖上打了个哈欠,而赫敏把...

克鲁克山从赫敏的肩头跳了下来,躺在罗恩的膝盖上打了个哈欠,而赫敏把手里的“预言家日报”翻了一个面,继续为哈利诵读着上面的内容。

“······现今,格林德沃因为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招聘教师而自愿应聘,虽然有霍格沃茨的校长一再为格林德沃担保,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在巫师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让格林德沃当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授?”罗恩惊跳起来,在他膝盖上的克鲁克山被颠到了地上,不满地喵喵叫着,“赫敏······据我所知,格林德沃是——”

“——是有史以来最强大,也是最危险的黑巫师之一,擅长用火盾护身,以及不可饶恕咒等咒语,原本致力于推翻《国际保密法》,让巫师不再躲躲藏藏,”赫敏连珠炮似地报出一大段资料,迎面对上了罗恩惊愕的目光,“这是我从《魔法史》《尖端黑魔法全解》《黑魔法的兴衰》《黑巫师之谜》里面看到的。”

“哇······赫敏,”罗恩难以置信地看向赫敏,“可是《尖端黑魔法全解》好像是七年级的书啊,难道你······”

“······这没有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而已,”赫敏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可是我就是担心,万一那个黑巫师他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他是不是伏地——神秘人那一伙的,可是就是他杀死了神秘人啊,”罗恩把地上的克鲁克山抱了起来,摸摸它脊背上面的毛,“别担心了,你说是不是,哈利?”

而此时,哈利没有答话,而是低下头看向了《预言家日报》上面的图片。

只见在照片上,一个男子站在纽蒙迦德的城堡入口,他体态修长,头发被岁月染成了珀金色,浅浅的皱纹掩饰不住脸庞潇洒的轮廓。

不知道为什么,哈利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之前他几次有不祥预感,伤疤都会疼,但是这次却没有。

“罗恩,”他皱着眉,“不瞒你说,我也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怎么会呢?”

他接过了报纸,却忽然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喧嚣声。

“······天哪,格林德沃要来我们学校当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

“哦····看哪,瞧他这个样子······”

只听吱呀一声,哈利,罗恩,赫敏所在的包厢门被打开了,一个团团脸的男孩走了进来。

“你好,纳威,”罗恩起身给纳威让了一个位置,哈利帮他把沉重的箱子放下。

“你怎么到这来了?”赫敏问到。

“唉,”纳威把跳来跳去的蟾蜍莱福从克鲁克山的脊背上拿了起来,“我原来坐在隔壁的包厢,那里有一大堆女孩子,她们还在大声讨论着‘格林德瓦要来霍格沃茨当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什么的······”

“纳威,是格林德沃。”罗恩纠正道。

“哦,我真心希望我能记住他的名字,”纳威把莱福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可是她们在讨论着格林德沃,好像——很兴奋的样子?我觉得很烦,于是就搬到了这里。”

“很兴奋?”赫敏又皱起了眉头,“看在梅林的份上,她们不是应该惊讶吗——有史以来最危险的黑巫师之一,居然跑到了霍格沃茨当教授!”

“那个拉文德·布朗,”纳威压低了声音,“她看起来是一个颜控,还有那个罗米达·万尼,她貌似也不大正常。”

纳威指了指对面包厢,透过透明的玻璃,四个人看见了拉文德·布朗在捧着那份《预言家日报》。

“······哦······看哪······”

拉文德目不转睛地看着报纸的头条,看上去好像完全被迷住了。

“虽然曾经是黑巫师,但是······”

“我真期待开学!”罗米达·万尼抢过话头。

“真是神经病,”赫敏小声嘟囔,“她们就应该担心······”

“赫敏,”罗恩劝导着,“你就别为哈利操心了,只要有邓布利多教授在,哈利就没有风险,哈利可是邓布利多教授最喜欢的学生——”

“啊!”话音刚落,在仔细端详《预言家日报》的纳威尖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纳——”赫敏往包厢的一角看去,只见纳威颤抖地把《预言家日报》递给了三人组。

赫敏凑近了些,却听见了格林德沃的照片传来了声音。

“Favorite——student?”照片上的格林德沃慢慢举起了魔杖。

“赫——赫敏,”罗恩有些惊慌,“照片会传导声音吗?”

“不会,”赫敏慢慢举起了魔杖,“但是我可以肯定,这张照片已经被施了某种类型的恶咒。”

罗恩习惯性地往赫敏身后躲藏,哈利凑过来,看见赫敏挥动魔杖:“急急显形!”

照片没有反应,赫敏又用魔杖敲了敲照片:“恢复如初!”

照片还是没有变化。

哈利也有些心慌,但是照片还在继续。

“Do——you——think——Dumbledore——will——mourn——for——you”

只听轰的一声,照片上格林德沃的魔杖前端冒出了蓝色的火焰。

火焰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圈子,惊魂未定的罗恩凑了过来:“这怎么看起来怎么像我爸天天在家里研究的麻瓜烹饪工具,叫什么——煤气灶?”

只听赫敏的一声尖叫,罗恩的话被打断了,《预言家日报》被她丢到了地上,一簇明亮的蓝色火焰慢慢地从报纸中间开始灼烧。

“哈利······”罗恩在赫敏身后向燃烧的报纸望去,“我相信了······我也有不祥的预感了······”

下集继续

正剧向/涉双方黑化/局中局/#爱情向#

序章『逃亡』

倾盆大雨打上布满雾气的车窗,水痕将前方的灯光笼罩得朦胧。

雨刷迅速地摆动,最终还是屈服在暴雨模糊的视线下,掌握方向盘的人在车被迫熄火后被颠簸地险些撞上前挡风玻璃。

黑手党刁钻的枪法让Peter偷来的车无法继续前进,这位精英杀手在敌人接近之前已经从车厢中钻出来。

烟雾将沉重的湿气拔地而起。

Peter捂着受伤的腹部继续逃亡。

枪伤拖累着他的脚步,粘稠的血几乎要将脚印粘在原地。他抬脚时渗出一条血色,很快又融淡在雨水的汇流中,只留下一丝淡淡地甜腥溜进鼻腔,死亡的气...

枪伤拖累着他的脚步,粘稠的血几乎要将脚印粘在原地。他抬脚时渗出一条血色,很快又融淡在雨水的汇流中,只留下一丝淡淡地甜腥溜进鼻腔,死亡的气息将死神的镰刀停留在他的脖颈上。

那是Peter熟悉且热爱的味道。

进入雨季的西雅图绝对称不上暖和,呼吸出来的淡淡雾气隐隐遮盖前方的道路。伤口被雨水冲到泛白时,Peter还是不敢停下脚步。

从一开始的疾跑,逐渐变成尽量加速地步行,很快Peter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失血过多让他无法再挪动分毫。

雾气纠缠住他的脚步,后背倚靠上砖墙让他的连帽衫染上一大块污渍,Peter懒得理会,他倾斜着头,目光聚焦在玻璃窗的另一端,暖色的灯光灼的他眼睛有些发痛。

冰冷的雨不断滴落在睫毛上,仅仅停歇片刻。

Peter感觉到体力和温度正在从身体里慢慢流失,他脚步不稳地跌倒在窗沿下,房屋内的温暖和他仅一墙之隔。他失力的太快,片刻温暖还没来得及停留进他的视网膜。

耳边除了雨水的喧嚣,还有追捕者们杂乱的脚步声,被逼到现在,Peter都忍不住想去夸奖猎犬们敏锐的嗅觉。

沾满血污的手指颤抖着从外套内衬中掏出漆黑色的匣子,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已经榨干他最后一丝力气。

黑色的磨砂质感摸上去搔痒着他的手指,Peter没办法笑出来。黑匣是死亡的象征,他只能为自己短暂的生命勉强牵起唇角。

他将黑匣中取出的注射器举到眼前,长期训练让Peter大脑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为了组织的利益与机密,在迫不得已时,立刻结束性命。

他在动手时没有一点犹豫,针尖被用力地插进大腿,药剂随着手指最后的动作慢慢推入体内。

属于他的一切,任务、责任、命运,还有人生,都会到此为止。

Peter最后的意识仅供他隐约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仍在执着地朝他逼近,唯有接连的雨声一点点平复着他的不安。

他保持着仰头直视天空的姿势。乌云层次栾叠,残余的意识无法分辨打在脸上的冰冷来自哪片被分割的天空。

意识逐渐被抽离,变得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道身影,Peter快要停止运作的大脑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嘴角的湿润被掐断源头。

雨停了?

乌云被密不透光的黑色幕布遮挡住,Peter没有听见预料中的枪响,但是注入体内的药剂仍旧预示着他的人生即将谢幕。

变更路径的雨流引导着Peter看向为他撑伞的人。

TonyStark的身份也无法让Peter从地上爬起来继续逃脱。

他只剩疲惫。

第一章『暗杀』

黝黑的枪管从窗口缝隙里钻出,和它的主人一样,自信而专注地瞄向今夜的猎物。

手执狙击枪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少年,他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透过瞄准器观察着对面楼层房间里的动静。

Peter在天还亮着的时候潜进酒店房间内熟悉周围的环境,方便他谋划出成功几率更高的逃跑方案。他耐心地守候了几个小时,直到繁华的街道灯光全部亮起,那边的交易才刚刚开始。

专注的杀手热爱黑帮在晚上交易的习性,这总能给他的行动提供足够多的帮助。

为确保这场暗杀成功,Peter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没有动过,绷直的小腿半跪在地板上,仿若一尊雕像。

杀手需要排空一切杂念去等待一个最佳时机,没有任何事能干扰到Peter。从手指搭上扳机开始,他挑中的目标没有人能够存活下来。

Spider-Man,这是PeterParker送给自己的称号。

他是个挑剔又敬业的杀手,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是些让警方和美国政府头疼的人物,然而这并不能代表他是什么正义的象征。

Peter曾经为这个和他的好友Ned,一个出色的情报贩子探讨过。在他看来这绝对是最安全的生意和任务,他永远不用担心会和那些条子们起冲突,至少目前为止他们都是睁只眼闭着眼的状态。Peter喜欢这种被放任的感觉,哪怕他是一个杀手,哪怕他手上累积的血腥令人作呕。

棕色的瞳孔透过瞄准器盯紧对面楼层正中央的客厅。距离刚好,今夜无风,搭着扳机的手指随着街道上传来的节奏轻弹。他不急着出手,没有什么好焦急的,对面正在交易的双方来头都不小,心急只会把事情弄糟,他不急,一点都不。

Peter享受等待的过程,他喜欢将猎物一点点逼近他筑巢的陷阱中,看着他们挣扎、扭动,直到最后一口气咽下,再进行完美的收割。

这才是属于Spider-Man的方式,是他别具一格的暗杀艺术。

倍镜中的目标已起身,透过半敞开的窗帘能够清楚地看到目标手中夹着的雪茄换成高脚杯,朝着对桌稳坐不起的人微微示意,昭告着一笔交易的达成。

在他们举杯相庆时,象征死亡的红点出现在曾是一方霸主的头颅侧方。

从现在开始,属于他的霸主时代就将成为“过去”。

枪声响起。

Peter看不清坐在目标对桌的TonyStark,他被半合上的天鹅绒窗帘挡住身形,和传说中一样,美国地下世界的教父是个相当厉害的家伙。

死亡预告刚刚出现在目标的太阳穴上,那位被人称作教父的家伙立刻做出警告的动作。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Peter的唇角不着痕迹地上挑,短暂得没能牵扯到眼角。

杀手的讥讽和被害人的结局同时亮起。

Tony眼睁睁看着合作伙伴的头颅在子弹的冲击下炸开,同时崩裂的还有死者手中的高脚杯,破碎的水晶碎片开在凋零的血花中,让葡萄酒的颜色和血液一起融入死亡的序曲中。

隔着繁华街道的死亡现场,另一半窗帘被猛地拉开。

明知道不可能有人会在这么遥远的距离中看到自己,Peter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浑身汗毛竖立的感觉让他比平时更加匆忙地撤离现场。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也从未令他失望。

另一边,和TonyStark交易的黑帮组织在失去主心骨后陷入了慌乱。Tony的内心同样震怒,他看着桌上震动的手机更是不愉地皱了下眉。

“当然会承担后果。”

Tony大胆地走到窗边,观察起对面的楼宇,“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还有别的问题吗?”纽约第一黑帮教父做出的承诺让那边熄灭了全部的气焰。

TonyStark内心的愤怒腾起在眼中,他扫视着繁华街道对面一栋栋高楼,不急不恼地敲打着桌面,指尖从杯面上的血点上划过,拖出一道血痕。

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杀人,有意思。

经验让Tony准确无误地在众多楼宇中挑出正确答案,手指带着愤怒意味地挥向熄灭灯光的黑色窗口,“包围那栋楼,不管是谁,我要活的。”

Peter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他依旧平稳地进行手中的拆卸动作,心底的紧张没露出一丁点在脸上。

收起桌上摆放的防身用手枪时,戴着的手链突然断裂,来不及多想,Peter连忙将手链捡起塞进裤子口袋,逃出租用的酒店房间。

脚下的速度逐渐加快,他在跑动的同时扯开脖颈上英式老绅士风范的领带,扔进走廊一侧的垃圾桶中,接下来是西装外套、白色衬衫,在疾跑时脱下扔进各处角落。职业素养让他的变装在逃亡过程中也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到达电梯时,Peter已经换好装在背包里的便装。年轻的外表配合酒红色连帽衫和黑色兜帽,成功伪装成逃课出门狂欢的高中生,哪怕是近距离也没有人能看出他和办理入住的中年人是同一人。

Peter随着耳机中传出的音符哼出调子,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模样。

对手的行动速度比Peter想象中的要快,他从电梯出来时看到大厅已被身穿西装的黑手党们包围。他们没有留人特意阻拦出入酒店的人,而是警惕地尝试从每个人身上找到端倪。

Peter佯装好奇的朝着他们张望了一下,继续哼着不成调的歌朝出口走去。

在离开的半途,他意外地看到TonyStark。没想到这位掌权人会亲自过来,足以看出他对这次事件的重视。

掌控黑手党世界的教父穿着普通的黑色西装,没有贵重的装饰,只是站在人群中,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就让人无法忽视。

Peter在转向酒店大门前,忍不住朝Tony瞄去一眼。

他只扫了一眼,甚至没有在Tony的脸上停留太久,就立刻轻飘飘地挪开。

Tony最开始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个高中生身上,然而就在那一个视线的间隙,Tony猛地把目光转向已经走出酒店的男孩身上。

他招手召集来手下,微微扬起下颚,手指指向Peter的背影,果断且狠厉地下令。

“去查他。”

直到最后Peter都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可惜他已经无法得知真相。

02.『相遇』

Peter在落入黑手党的追捕网后就陷入沉眠,他无法得知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也当然不会清楚Tony与Rogers家族产生的矛盾。

对于同样是受害者的Stark家族来说,Tony保持着对暗杀事件的同等愤怒。

合作伙伴在自己的地盘上遇害,无论如何,对SteveRogers,这个毫无疑问会即将继任的男人,都有必要给他一个解释,或者说合理的结果。

这不是Tony怯弱,而是关于更重要的信誉问题。

Tony承认Steve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比起那位被暗杀的掌权人,Steve才是实质贡献最多,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不过这些都不能意味着他有资格在他的面前发泄不满。

双方保有的态度让他们从一开始见面就透着不友好的气氛。

“你必须给我个交代。”Steve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后斜侧身体,面色不善地盯紧走上前的男人。他省略掉所有客套,直接了当的语气像是下达最后通牒,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严肃。

Tony没有给对方发难的话题立即作出回应,他直到两人对视时能看清对方瞳孔的颜色时才停下脚步,并昂起下颚,用傲慢的态度去回应,“看来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确。没关系,让我再重复一遍,找到那个家伙后立刻送给你们。”

“真巧,你昨天也说过相同的话。”

“很好,Rogers,你看起来对我们之间缺乏一点信任,这会让你今后的事业变得特别不顺畅。相信我,我从不喜欢在没意义的事上开玩笑。”

“听起来你像是在威胁我?“

“威胁?不,不,我还不屑于用那么无聊的手段。“Tony的眼睛危险地眯起,长期身居高位令他不喜欢和别人处于在一个对等的位置上谈话,他在Steve的面前坐下,手指在教堂的长椅上轻叩着,放缓嗓音,“我只是喜欢帮发展太快的家族稍微控制一下经济,为了美国的共同繁荣。那么,MrRogers,你一定不介意和我喝一杯,对吗?”

他递过去的不是酒杯,而是自己的手背。

对世界上大部分的黑手党来说,吻手礼都有着更隆重的含义。

“你以为我会亲吻你的手背,对你尊称Godfather,再宣誓效忠?Stark,别以为所有人都喜欢你那一套。”

不太尊重?是的,但没关系。

Tony听说他曾和自己的父亲交好,不过那不影响Tony喜欢看见他的气焰被熄灭的那瞬间。

懊悔是个好东西,它能帮人碾灭一些不该有的焦躁,也许每个人都该学习一下。

Tony保持在原地,不退后也不上前,只是将手抽回,交织在身前,静静地聆听着Steve对他继续发泄不满。

"Tony."Steve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无奈,“论辈分,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看起来你和我的父亲的关系超乎想象,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或许你妄图从我这里寻找尊重?MrRogers,我比较看重实力而不是人际,光是这份头脑你就让我感到失望。”

谈话看起来没有继续的必要,不肯退让的两人很快就让那份平和崩塌。

“那个小子还没醒?”

“Yap,Boss,他注射的药物让他一直陷入沉睡。好在身体机能完好,没有损伤的迹象。”

“在他身上发现到什么?”

“没什么……Tony?你确定他就是?毕竟他,uhn,还那么……”

“年轻?Nat,你永远不该小瞧年轻人,没有其他发现,你确定?”

“Well.”Natasha用肩膀夹着手机,手上翻动着刚刚拿到手的资料,“体型偏瘦小,但爆发力惊人,虎口茧子很厚,看得出来射击经验有几年,训练他的人一定很严苛,至于其他……我觉得你还是亲自来看比较好。”

Natasha总结的信息基本都在Tony的预料之内。训练有素的年轻杀手,苛刻的幼年生涯让他的出手老练而精准。他暂时想不到Natasha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的决定,“带他离开新雅图,在纽约等我。”

“什么时候?”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现在就出现在飞机上。”

Natasha扫了眼仍旧处于熟睡状态中的Peter,“如你所愿,Boss.”

无休止的疼痛向Peter的神经细胞侵袭。他在意识薄弱的时候闻得到刺鼻的消毒水,感受得到刺痛视网膜的白光,可Peter睁不开眼睛。他在半睡半醒中辗转着,只是潜意识中,他知道自己被人保护着,这让他能够充分安心地休整。

历经了几个艰难的夜晚,Peter终于醒了过来。

意识回归时,疼痛也接踵而来。他的每一根手指骨节都像被碾压过一样,手指微弱地动了几下后,才慢慢找回身体的知觉。年轻的男孩揉着胀痛的脑袋环顾四周,被洁白包裹的房间,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和淡蓝色的病服让他猜测自己是在医院。

Tony只嘱咐过要照看好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孩,没有留一句额外的话,再加上Natasha的特殊照料,让这里的人产生很大的误会。大家一致认为这个男孩是个重要的病患,在他刚苏醒时立刻做了一轮全身检查。

直到Natasha的出现才终止他们对陌生少年地特殊照顾。

Natasha不打算告诉这些人,他们正在照料的男孩极有可能是个危险人物,她只是将所有人驱赶出去并关上门。

“请问……”Peter敏锐的第六感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他在Natasha进入房间时就猜测到她与其他人不一样,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时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我,我很抱歉,但是我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受伤?这里是医院对吗,是谁送我来的?我,我没有钱付账单,我只能努力赚钱还你,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感谢上帝!

Natasha庆幸这个小子醒来的非常晚,恰好赶上Tony返回纽约。她简直被这小子吵的头晕,不得不退后一步理清思路。她确信Tony没有抓错人,眼前的小鬼绝对是在Boss面前完全完成暗杀还差点逃走的杀手。

可惜运气差了那么一点,谁让他遇上的对手是TonyStark。

Happy描述那天发生的整起事件时,Natasha也在场,所以她敢保证,如果不是Tony在现场,这个精明的杀手早已逃脱。

而现在,不管这小子是在演什么戏,她都打算陪他玩下去。

Natasha在赶到病房之前已经联络过Tony。她非常自信,在Boss到来之前,她能榨干这个小鬼掌握的所有情报。

无论追逐的目标是谁,都会是场很简单的游戏。

Natasha靠着Peter的病床边缘坐下,拍拍Peter被盖住的身体,“Easy,kid,你现在很安全。”

Peter听到这话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Natasha一时判断不出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天真。面临难以攻克的谜题,Natasha的内心反倒雀跃起来。

“你叫什么?”

Peter没有立刻回答,他眼尖地看到床头的病号牌,上面没有填写姓名,只罗列了一大串伤情。他的视线在几行英文上快速扫视过去,忍不住夸张的大叫起来,“MyGod,这看起来简直像经历了一场车祸。果然是你救了我?抱歉,我叫Peter,PeterParker,那个,我想知道,医药费是不是很贵?一定是这样。”Peter抬起手抓了抓卷曲的发稍,“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偿还,我只能慢慢打工。”

Natasha有些烦躁,她认为能在Tony面前暗杀成功的杀手不会玩这么低级无聊的把戏,她甚至有些恶趣味地猜想,这小子该不会是被车撞到脑子失忆了吧。

不,不对。

Natasha突然察觉到之前感觉到的违和感在哪里,她没有给Peter任何回应,转身冲出了房间,脚下的高跟鞋片刻不停地将脚步声传达给身处实验室的Strange。被打断实验的Doctor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我希望你有比‘打扰我工作’更重要的事。”

“的确比你手里的工作更重要。”Natasha握起他放在操作台上的针管,“比如这玩意的真正效用。”

“至少不是什么谋杀的毒药,那孩子醒了?”Strange摘下手套,掀开遮挡外界的门帘正要出去,突然被横在身前的手臂拦住。他有些意外的挑眉看向Natasha,后者则用大胆的猜测阻拦住他的步伐。

“有没有什么能让人失忆的药?”

“不可能,从医学的角度来说,那是天方夜谭,Natasha。”

“但是它可能实际发生了,别再用撞到头那套鬼话骗我,他那颗小脑瓜上一点外伤都没有。”

“从医学上来看——”

“Well?又是神奇的医学,反正我听不懂,um?我劝你最好在Boss回来前搞清楚那小子为什么会失忆,而我现在的任务看起来变成去弄懂他到底是天生的演员还是真的失忆,合作愉快,Doctor?”

被强制噤声的Dorctor.Strange深吸了口气,双手交叠在身前,似乎想在强势的女士面前解释些什么,最后他放弃医学术语的论述,选择妥协,“分工合作,没错,我比较喜欢这个。”

另一边,被忽然丢下的Peter在Natasha离开后,穿着病号服也离开了房间。

走廊里空无一人,Peter漫无目标的走着,甚至没发现自己赤裸着双脚。直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逐渐淡去,他才放慢脚步,伸手推开阻隔道路的最后一扇门。眼前的光景豁然明亮,他很快辨认出身处的地方,教堂里温和的气氛冲淡了他的紧张感。Peter赤裸着双脚,像是被吸引般的向着彩窗前的圣母像一步步走去。

匆匆赶来的Tony推开教堂门正巧看到这一幕。

穿着淡蓝色病服的男孩向窗边走去,慢慢沐浴进哥特式玫瑰花窗的投影中。在那间隐藏在郊外的宁静教堂里,斑斓玻璃透射出的暖色日光落在Peter身上,站在辉光中只能看到男孩侧影被渲染成金色。

Tony莫名地不安,像是联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疾步上前扣住Peter的肩膀,力气大到让男孩发出一声痛呼。两个本该是仇敌的人在安宁的环境中第一次真正地对视。

不同于Tony眼神里的审视,Peter的眼中只有茫然。

“请,请问,Sir……?”

身穿漆黑西装的男人从气质上看怎么也不像是在教堂工作的人,Peter问出口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冒昧,“您,您是神父?我,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好像受了点伤,之前在那里……”Peter指向他刚刚进来的那扇门,“在那个房间里,那是您的诊所吗?如果您觉得冒犯,我现在就离开。”

如果他在演戏,那实在是过于认真。更何况他是被当场抓获,现在装模作样未免也太迟了些。

Tony当然还记得之前Natasha提出的猜疑,但他不会相信那种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无聊剧情。

失忆?开什么玩笑。

"Damnit!"因为一场谋杀,他与合作的组织闹翻,现在还要忍受这个谋杀犯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副无辜的可怜样。

Tony表现出的烦躁一点不亚于之前的Natasha,他一路攥着Peter的手臂,将他重新甩回被大门阻隔的诊所。

Peter想要抱怨,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绝对被这个不认识的粗暴男人捏青了。可他不得不强忍疼痛,在不得已的时候出声制止对方的暴行,“Hey!Hey,sir,不管我之前做错了什么,我向你道歉,我自己会走,可以放开我的手吗?我会配合的,Hey?这真的很痛。”

可惜Tony对于他的呼痛声充耳不闻,直到他们回到之前的病房。

发现Peter失踪的Natasha看到两个人同时进门,脸上呈现出非常精彩的表情。Peter则是单纯地认为“救下自己的”的漂亮女士是在担心自己。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有点紧张,我不是故意要乱走的,我……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在哪。这位先生他……他是?”

Natasha甩回给Tony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现在Tony满脑子里都是那个“蠢货”Steve对他发泄的不满。好吧,其实他一点都不蠢,他的头脑精明得和愚蠢不沾边。Tony觉得为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杀手让他们和Rogers家族产生裂隙的他才是真的蠢透了。

更何况这个小子还在玩失忆的把戏。失忆?Fuck,开什么玩笑,难道要他把这个看起来只像是普通高中生的小鬼交出去?

Tony烦躁地抬起手,考虑要不要直接把这个小鬼的尸体送给Steve。Natasha却在Tony做决策前先一步递去一条简陋到像是手工制作的手链。

在平时,这种粗制滥造的首饰Tony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甩过去,而现在他的视线却无法离开。

是眼熟吗?不,它对于Tony而言意义非凡,怎么会用简单的眼熟去形容。

Tony接过手链,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起Peter。他从这张脸上依稀能找到当年那孩子的影子,或许这才是他救下Peter并且没有交给Steve的最大原因。

有实物为猜测作出证明仍旧无法让Tony放下警惕。也许这是某个仇家设的陷阱,找个面容和年龄相当的杀手,打着亲情的幌子来一场狙杀?

“太小瞧我了。”

“你说什么,sir?”

“Nothing.”无论对方的计划是什么,Tony承认他们至少成功了第一步,他的确对眼前这个男孩下不了手。他在接手Stark家族后为了震慑当时不服众的手下,做了不少血腥镇压,现在却对着一个杀手做不出决定。抱着试探的心思,Tony起身在少年卷曲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将视线转向Natasha。

“等他伤好,再来见我。”

话语里涵盖着监视的意味不加掩饰。Natasha看着Tony的眼睛点点头,略微偏移脑袋指向门外,邀请他出去交谈。

两人离开后带上房门,留下Peter一个人坐在病床上。

独处一室的Peter听着渐渐远去的步调,突然低头望向自己摊开的双手,嘴角挑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3章.『谜题』

重重树枝遮盖下的教堂,有份令人心定的静谧感。独守在喧闹城市边缘的难得宁静,却从不属于驻守此地的任何人。厚重的木门被推开,生锈的螺丝钉持续地发出吱悠声。随着大门地紧闭,光线被封锁在教堂外。

“你要的资料都在这里。”Natasha将手中的资料甩在Tony面前的木桌上,厚重的文件夹溅起一阵灰尘。

“说重点。”Tony未抬眼,更懒得去翻看那些繁琐的内容,他保持仰靠着背椅的姿势。

“Well,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Natasha拾起桌上的文件,快速从中翻找出重要部分,“我调查了他的出生医院,从小到大的学校,包括出行、住宿、购物记录,但结果显然,他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在近期已经辍学,原因是……”Natasha抬眼看向Tony的方向,发现这位掌权人并没有露出多余的神色,才继续说下去,“原因是他的父母双亡,他没有继续念书的财力,非常完美的证据,死亡证明也是从正规医院获取的。”

“有意思。”Tony屈指敲着木椅的扶手,“听起来这孩子的所有资料都完美到没有漏洞。”

“Yup!Boss,我甚至找到了他的小学毕业合影。”失去效力的档案被Natasha翻到正在探讨的部分,展开在Tony眼前,没有任何加工痕迹的古老照片显示着信息的真实性,“一切像是有人在逼迫我们相信,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做得好,保持调查。”

“您不打算让——”Natasha轻描淡写地用手指摆到一个遥远的方向,“‘他们’来犯愁这个杀手?”

Natasha对Tony的做法有些意外,她以为Tony会毫不犹豫同意自己的提案。每一次他们在配合上哪怕不算默契,至少在制裁方向总能如出一辙。当初救下那个杀手的举动已让Natasha感到疑惑,她最终还是决定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相信他一定能选择出正确的方向,她也只能相信。

Tony像他说的那样,留下Natasha在教堂,起身返回隐藏在教堂后面的私人诊所。穿过长长的走廊,他再次见到那个给他造成大麻烦的男孩。

Peter手臂上裹着绷带证实着伤还没有好彻底。Tony打开病房门时看见他坐在靠近窗边的椅子上,偏头靠着窗沿,手里拿着杯散着热气的牛奶。不过他看起来心思完全没放在手中的牛奶上,直到听见合门声才被惊动。Peter看到Tony时,眼睛里亮出非常明显的光彩,“Sir,你又来看我了!”

“Stayhere,保持原样就好。”Tony抬手示意Peter坐着别动。他主动走过去,坐在床沿,视线从Peter的眼睛、脸庞上划过,最终落在他手腕上系着的手链上,“这东西是你的?”

追随着Tony的视线,Peter抬起手腕将那根不知不觉拯救过他的神秘手链摊在眼前,“你是指这个?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带着它了,这是福利院的阿姨告诉我的,她们说也许这是父母留给我的东西?我不是很清楚……”

Peter想到什么地抬起头,“您对它有兴趣?但是……但是这个我不能给你,它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

“什么意义?”Tony用简短的问话引导着两人的话题。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像福利院的阿姨告诉我的那样,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纪念,我每次看到它都觉得心安。是的,它令我感到平静,非常不可思议。我可以给你其他东西,但是这个不行,我很抱歉,Sir,你不会夺走它的对吗?”

看起来线索又中断一条,仅从男孩身上,Tony得不到任何他和“谋杀”之间的关联。

如果不是男孩在追捕中展露出卓越的逃跑技能,和最后扎入身体的针管,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态就连Tony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抓错人了?不可能。

所幸疑点太过庞大,所见和所查到完全两样,所有的资料都在昭告着谎言的拙劣。偏偏这样反而让Tony更加感兴趣,他决定留下Peter,通过Peter揪出那个拙劣的幕后指使者。

他有的是耐心。

“听起来我像是个万恶不赦的坏人。”Tony站起身,走到窗边将手掌拍在男孩的肩膀上。

「我确实是。」

Tony在心底默默地补充出肯定的回答。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救了我,Sir,我发誓我没有那么想。”

“放心,它本来就该属于你。所以?”Tony忽然恶作剧地想让这个给他造成麻烦的男孩更苦恼一点,“你还没从其他人嘴里听过我的名字?”

“Yes,Sir,这里的人对我很好,非常照顾,可是他们不愿意回答我任何问题,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告诉我名字,请务必让我知道,我想知道救我的人叫什么。”

Tony恶趣味的笑容表露无疑,他弯腰,抬起Peter的手腕,将腕带上的坠子放在他视线之内。

"TonyStark."

“……等,等等,你?”

“我看起来不像是你的家人,Uhn?很遗憾,我确实不是。”金属名牌印上岁月迁徙的痕迹以及与Tony身份极其不搭的破败感。

它是Tony和Peter两人之间唯一清晰可见的联系,在迷雾中唯一抽丝可见的光明。

“说说你的故事,Mr.Parker。”Tony没有给Peter好奇追问的机会,他将局势重新掌控在自己手中。

“当然可以,不过在那之前……”出乎意料的,Peter没有按照Tony铺好的话题继续下去。他保持着坐在窗边的姿势,头侧向窗口的位置,“外面的人是你的熟人吗?每次你来看我,他都会站在那里。”

除了Natasha和Happy,Tony从未带其他人来过这里。他在听完Peter的话后不经意地向后退了一步,手掌握住窗沿的棱角侧身向外看去。

Tony当然不认识隐藏在远处的人是谁,就算他记不住Stark家族中的每一张脸,但他能肯定一点——外面的家伙绝不是自己人。

Peter看着Tony离开的背影,将视线转向窗外。随着杯子里牛奶最后一丝温度挥发,Peter用手背撑起下巴。窗外树枝顶端的叶片随风飘摇着,似乎随时都有下落的可能。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嘴里哼着的无意义的曲调带着声调愉快得上扬。

派人来跟踪Tony的是SteveRogers,他对于Tony至今没有揪住凶手表示怀疑。

Tony压抑着脸上的怒意穿过长廊,当他推开通往教堂的暗门时已经恢复常色,没人能从Tony的脸上窥出他的真实情绪。

“Tony?我以为你会再多呆会儿。”Natasha也没能做到,她在看到Tony后还笑着调侃,“问到有用的情报了?”

“不。”Tony斜眼瞥向门外方向,在暗地里给了Natasha一个眼神,只用口型做出完整的意思,“我被跟踪了。”

Natasha保持着姿势没有动,连眼神都未给向开放的窗外,“Aha——Mr.Rogers,我猜的对吗?我就知道他会给你添不少麻烦,为什么我们不早点解决掉这个麻烦?”

“蠢货造成的麻烦远远比不上自认为精明的家伙,他们之前的Boss只能算个蠢货,而他有点不恰当的小聪明。”Tony从烟盒中衔出一支烟,烟草的香气含在口中让他的思路变得更清晰,“缺乏信任,非常棒,我讨厌家族之间这种无聊的游戏,Nat,你看,我讨厌继任家族的原因这么早就出现了,这次我们该给他点什么教训?”

“可惜这次我也觉得你不值得信任,而且你确实欺骗了他们。”Natasha突然走过去勾住Tony的脖颈,做出恋人间才会有的亲昵举动。涂着鲜艳红色的性感嘴唇慢慢凑近过去,从身后来看像是情人间的亲吻,却在最后一刻俯在Tony的耳边,“听你的指示,我该怎么做,Boss?”

“找个替罪羊,那个孩子还有用。”

“我就知道那孩子对你来说与众不同。”

“我表现的很明显?”

“No——Tony,这是女人的直觉。”Natasha松开勾住Tony的手臂,迈着轻巧的步伐故意当着跟踪的人面离开教堂。

最后一次回望树下那片阴郁,Tony已返回私家车内,他合上眼慢慢整理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似乎总有一张潜藏在暗处的手在推动一切。Tony不急,他早晚会揪出那个人,或者说,那些人。

在那之前,对于SteveRogers,他会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麻烦。

Tony有条不紊地进行“游戏”对Peter来说却并非好事。他被继续封闭在诊所里,活动范围也仅限于病房和教堂。TonyStark,那位有着和他手链上同样名字的男人,留下一句“下次再来看你”的话后,让Peter足足等了三天。

Peter看到Tony时正坐在走廊边吃着早餐剩下的三明治,他擦了擦手上的酱汁,犹豫着是否要过去打声招呼,却看到Tony挽住了那位从他醒来后一直照顾着他的女医师的手。

显然,这次Tony的目的不是他。

ChristinePalmer,Peter记得这位女医师的名字,他手上的三明治就是她送来的。Peter不敢猜测Tony和Christine之间的关系,他在Tony发现他之前侧身躲回房间。Peter一直单纯地认为Tony来这里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现在看来是想多了。也许Tony只是过来找Christine约会,顺带关心一下伤员。Peter想要弄清Tony和他戴着的手链之间联系的想法也暂时搁置,毕竟现在看来不是打扰的好时机。

Tony也的确没有功夫去顾虑Peter的小心思,他取消了探望Peter的行程,在短暂地相约后直接搂着怀里的女士走出教堂。

他一路搂着Christine走到他的跑车前停下,站在车旁说着老套的情话,“愉快的约会,明天?当然了亲爱的,我巴不得天天都能见到你,我太忙了。”他的声音里带着花花公子一贯的轻浮,从不刻意在外人面前隐瞒自己的恋情。

“Oh……babe,别在意她,我更想见的当然是你,Nat只是我的助理,你知道的,我对一些新进的业务还不太擅长,这还多亏了她。是的,没错,我当然爱你。”黑帮的教父这时完全摆脱掉平时塑造的严肃形象,温柔的像个完美的恋人。他俯身在女医师脸颊上亲吻作别,随即钻入车内。Christine配合地直到Tony的跑车消失在视线中才返回教堂。

他们上演的这出戏“恰到好处”的被Steve派来的Sam全程目睹。

Tony的私生活有多糜烂,Sam早有耳闻。他在看到这一幕后立刻结束探查,将这些天跟踪的结果如实汇报给Steve。陷入沉思的Steve根据Sam的结论继续推导,却不知他已经被拖入Tony设计好的迷宫中,“你是说,他去教堂只是为了见情人?”

“也许还不止一个,这没什么,太符合他的形象了。要知道,他可是一年睡过十二个月封面女郎的花花公子。”

“也许那只是流言,也许……是他故意对外塑造的形象。”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Hey,Steve,你就是太敏感了。”

“我倒是觉得,有人能让那家伙受挫也不错。我当然不是在为凶手叫好,Steve,我们不如先等一阵子,如果实在不行……”Sam做出一个“动手”的手势。

Steve没有说话,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最终,他接受了Sam的建议。

“尾巴”清除的速度比Tony预期的要快。等到一切回归正轨后,Tony再次前往教堂,刚推开门走入就看见等在那的DoctorStrange。

他“借用”ChristinePalmer的事情没和其他人说过,这让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不太友好,Doctor脸色阴沉的完全不是平时见到的样子。Natasha的视线在两个男人脸上游弋一阵,显然,在她中断联系安排事情的时候,并不清楚Tony在背地里都做过什么。

DoctorStrange没有留给Natasha提问的机会,他直接冲过去,挥拳揍向Tony的脸。

那一拳速度不快,Tony完全可以躲过,Natasha没有想到Tony会结结实实的挨下。她立刻掏出腰间的配枪,却被Tony摆手拦住。

枪口摆放的位置微微朝下,Natasha面露不虞地瞄向doctor,她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需要搞清,但是在Tony的要求下她只能收起手中的枪,“你没事吧?”

没人回答她的关心,DoctorStrange更不会。今天显得格外阴沉的医生似乎终于重回冷静,他接下来的话比起请求更像警示。

“仅此一次。”

随后,他转身从隐形的侧门离开。

自从Tony掌管Stark家族后,Natasha从未见过有人敢对他出手,她有些担心的发出询问,“Tony?”

“我没事,别对他出手。”Tony用指腹磨蹭着被刮破皮的嘴角,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我交代的替罪羊?”

“关于这个,的确有个合适的人选,而且能给SteveRogers制造点麻烦。”

“继续说。”

“JamesBarnes,被界内称为WinterSoldier。有个非常有趣的情报,他是Steve的童年好友。”

第4章『诱饵』

“他的伤全好了,对,没有任何后遗症,我找不出比他更健康的小孩,是的,我这里是医院,不是疗养院,Tony,你……Well——我等着你,希望那是个好消息。”

很可惜,看起来以他的技术,或者说设备,还无法得知Peter失忆的真正原因。

Peter是真的失忆还是在伪装?他现在没办法给出Tony最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他的手指停留在Peter后脑的位置没有移开,他不觉得Peter是个演技杰出的杀手,只是相较之下,他更相信自己的医术。

再一次观察过Peter的瞳孔后,他说出每个医生都会说的普通道别,“如果有任何不适,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Peter和DoctorStrange短暂的相处在简单地道别后宣告结束。

即将离开的事实让Peter突然升起一丝不安。他在这里停留的日子虽然说不上长,也足够他把这里的人当做朋友,他很感谢DoctorStrange这些天来对他的照顾。他一直想要出去走走,可是真正面临分别时,他又忽然感到不舍。

Peter拖着拖沓的脚步走出教堂,看到Tony派来的黑色轿车已经等在路边。在他打开车门看见车内的人时,刚才不舍的情绪终于被冲淡一些,他迅速钻入车内,脸上写满了惊喜,“Hey!Man?不敢相信我竟然又见到你,你是要送我回家吗?那太……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其实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的,医生说我痊愈了,我还来不及感谢你。”

“你有家?哦,原谅我的出言不逊,但我以为你的家人会适当地表示一下关心。”

面对Tony的试探,Peter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他坐在Tony身边,低下头,语气里带着正常人该有的失落。

“我的父母出了车祸……所以我是一个人住。”

“真遗憾,我是说,这时候正常应该道歉对吗?Well,我很抱歉。”

“不,不,没关系Sir,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已经没事了,我……”Peter的手掌不知所措地开合着,“你愿意来我租的公寓坐坐吗?我可以给你泡杯茶,或者咖啡,抱歉我的家里只有这两样东西。虽然我也看得出来……你这样的人不太适合出入那种公寓,可是我暂时只能想到这种感谢你的方式。”

“没关系。”

Tony抬起手,将手掌拍在男孩的肩膀上,试图帮助他减轻压力,“你可以和我一起回我的家。”

他的专属司机在Tony话落后好奇地通过后视镜扫了Peter一眼,没有留给男孩拒绝的机会,直接将车驶向通往Tony宅邸的道路。

戒备森严的庄园面对熟悉的车牌敞开紧锁的大门。Peter在这种森严的气氛中不由得有些紧张,却又忍不住好奇地透过窗户向外张望。

“你住这儿?这都是你家?喔……这真是,这真是,我从没来这种地方参观过,我猜它一定不对外开放对吗?这里比我散步的公园还大,那是喷泉吗?你的房子外面竟然有一个喷泉?不,这里不应该在叫房子了对吗?我记得书中都是怎么说的来着,这是庄园对吗,Sir,不可思议,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庄园。”

作为Tony的专属司机及保镖的Happy似乎已经无法忍耐后车座传来的喋喋不休的赞美,哪怕他平时乐得欣赏客人来到Stark庄园时露出的惊讶表情。反而是Tony难得的没有去打断Peter,只是在车停下后出声提醒这个还处于兴奋状态的男孩,“Kid,我们到了。”

轿车在庄园门前停下,Happy下车后熟练地为Tony打开车门。那个烦了他一整路,听声音就知道年龄不大的男孩则从另一边钻了出来。

Peter仰望着眼前的别墅,强烈的不安让他驻足不前,随后被Tony拍着肩膀一起踏上台阶。

和室外的宽阔不同,房子内部显得过分的压抑。让人不适的风格彰显出拥有者的地位,似乎想从入门开始就让人充分感受到宅邸主人不容抗衡的地位。密不透风的深色墙壁让Peter直觉上感到不舒服,他无法再保持入门前的兴奋,而是自觉地摒住说话音量,小心翼翼地跟在Tony身后。

昂贵的壁画穿插在墙面上,可惜他无心欣赏。房间中灯光昏暗的令他忍不住想要靠向窗边,壁炉中的火焰似乎从未燃起过,但别致的装饰确实让房间显得更加庄严。

熟悉的陌生感奇怪地萦绕着。

Peter撤回视线,向墙壁两排的书架移动。他看着排满整面墙壁的书本,伸手试图从中取出一本,完全忘记自己仅仅是个来客的身份。

“不行。”伸出的手刚碰上书本的背脊便被Tony握住手腕制止,“这间房间里,你不能碰的地方只有书架。”

Peter立刻缩回手,尴尬地后退一步并不停道歉。

“抱,抱歉,我只是太兴奋了,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藏书,所以有点……我很抱歉,我没有故意冒犯的意思。”

“没关系,可以理解。”Tony坐在房间的主位,隔着书桌审视着Peter脸上的表情,“每个人进来这里都会产生无法克制的欲望,他们总想从我这里夺走很多。但对书有兴趣的人,你是第一个,介意坐下吗?我不太喜欢别人站着和我说话。”

“当然!”Peter注意到位于房间侧位的沙发,他立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

等到Peter入座,Tony才睁眼继续开口,“你一个人住?”

“是的,Sir,我在皇后区租的房子,平时也在那里打工,虽然小了点,但是交通很方便,离我晚上打工的酒吧很近,只需要走一条街道就到了,偶然还能赶上街边宣传的减价活动。当然完全比不上这里,但是热闹极了。”

“学业呢?”

“我……”Peter脸上兴奋的神色立刻暗淡下来,失落的表情没有逃过Tony的眼睛。那是本能的情绪波动,不掺杂所谓的戏份,“我辍学了,我没钱交学费,我把父母留给我的房子卖掉后也只够上到高中。我并不是逃避上学,我真的没有办法,打工的钱只够我维持生存,听起来有点丢脸……但这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Peter并不希望Tony误认为他是一个擅自辍学的坏孩子。他努力让Tony相信他是真的无可奈何,哪怕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冲动。

“你在酒吧打工?”

“是的?”

“会调酒?”

“非常熟练!”

“咖啡呢?”

“也很擅长。”

“Well.”Tony停下用手指轻敲桌面的动作,突然转变了态度,“我有一份工作愿意给你,那将不止足够维持你的生活,还能赞助你继续完成学业,无论多久都行。”

“Sir?你……你发誓那不是开玩笑?不不不可能,如果有的话我也一定做不来,我连学都没有读完,没有工作会需要我……”

“留在我这里,Happy和Friday会安排你需要做的事,不是很多。你可以继续上学,晚上回来帮我做一些小事。”Tony打断Peter的拒绝,直接放出更诱人的饵食,他坚信Peter会狂喜地接受他的提议,接受这份几乎算得上是免费的酬劳。

Peter却做出完全出乎Tony意料的反应,“Wait,wait,sir?你必须要告诉我,这算是资助吗?不,我不能接受,我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回报你的慷慨,请原谅我拒绝。”

Tony觉得烦躁,男孩过分的正直让Tony失去回应的话语,他或许应该寻找另一种方法将这个小子留在身边?一贯喜欢的那些黑手党式逼迫在这个小子面前全部失去作用。利益对一个穷小子产生不了诱惑,或者说Peter仍对他保持着十足的警惕。

威逼?在查明真相前,Tony不打算采用粗暴的方式去逼迫这个孩子服从他,哪怕他在处理危机时其实更倾向于此。

Peter没有立刻答应,他思考并计较起其中的利弊。

“如果我答应的话,我应该叫你什么,Sir?”

“关于这个。”Tony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别人的话,会尊称我Godfather,至于你,Kid,你可以直接称呼我Tony。”

这是一个听起来不会吃亏的买卖。在Peter尚且短暂的人生中还无法做出过于长久的计划,听起来像是被人赞助学业,还会帮忙解决毕业后的工作,这简直是一份免费的午餐。

年轻不代表着无知,Peter很清楚,现实不会是那么简单。光是通过眼睛看,也知道TonyStark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单纯的公司职员或者老板,他也许正经营着什么危险的行当。Peter确实没做过将自己的人生扯入陌生漩涡的准备。

Tony能看的出来,Peter的脑子里很乱,他的确在认真为他的人生衡量利弊。只是Tony有些不明白Peter在犹豫什么,如果这也是演技,那实在是过于逼真。

坐在黑手党第一交椅上的男人确信Peter是个杀手,是一个能够在他眼皮下轻松取人性命的顶级杀手,所以他不打算出声。

目前为止Tony并不急着拆穿Peter的小把戏,他静静地等待男孩的最终决定。Tony能预料到结局无非两种,一是Peter答应他的提议,他可以用这种柔和的手段将男孩留在身边慢慢调查。第二种也并无差别,他会将Peter锁在这栋宅邸里,等待确认他是否是自己的养子。如果不是?Tony意外地发现,他对这个男孩的信任程度导致他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他看着男孩的眉目,忽然意识到自己需要考虑这种可能性,也许会像以往那样残忍地终结对手的生命?还是将他监禁起来慢慢地揪出藏在Peter身后利用他达成目的的人。

比起Tony是如何带领Stark家族从众多黑手党中获得今天的地位,眼下的小游戏显得简单至极。

漫长的等待中,Tony已经想到Peter全部的未来,然而还是没有等来Peter的答案。相反,他迎来另一个请求。

他似乎急切地想要出门?Tony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很好,看在诱饵的份上,他做的应该更宽容一些,将捕捉猎物的网放松一些,滤除掉多余的杂草,所以Tony在思索片刻后同意了Peter的请求,“可以,你会在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晚上之前,我保证,我向你保证,MrStark,我一定会在晚饭前赶回来。”

Tony放下餐叉,透过手中的酒杯看向坐在对面的Peter,“我希望迎来的是好消息,Kid。”

在美国黑手党教父面前,你拥有绝对的公平。

只要你付出自己的忠诚,就可以收获想要的公平。

那份平等从不需要依靠法律、制度。它不可用常识去衡量,在美国地下世界,所有的公正唯一只服从Tony手中的势力。

有太多的人想从Tony手里夺一份羹,为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Tony不清楚降临在他身边的男孩是否属于那部分。

他希望的只有一样——Peter不会成为“代价”的一部分。

第5章『疑惑』

Peter离开时的欢快背影一度让Tony以为Strange是不是哪里虐待过这个男孩,后来他才想明白,他表现出来的愉快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的天性,仅此而已,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余地。也许他给Peter造成的压力实在太大,没考虑过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解放之后终于能表现出一点属于孩子的本性。

只不过,当真如此?越是自然的事,才越容易产生有迹可循的疑点。Tony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Peter上车,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Peter出门时他已经安排好Natasha去跟踪男孩的行迹。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后,他转身走到之前禁止Peter碰触的书架前。不知道是源于巧合,还是另外的因素,他将手放在Peter触碰的相同位置,缓缓将那本书抽出。

书脊上落满灰尘,和旁边那些被翻到卷曲的纸张截然不同。Tony本以为不会再去翻动它,但某些事情总是往所有人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刚获得自由的Peter像是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Tony的监控之下。作为一个出色的“杀手”,Peter现在的表现可谓是丝毫没有警觉性。他从车上下来后便步行前往熟悉的街道,大大方方的将行踪暴露给不远处的Natasha。或者说,Peter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他仿佛只是在单纯的享受逛街的乐趣,像普通的男孩子一样趴在橱窗边看着新上市的游戏机,偶尔看看报刊里最新的杂志,在热狗店门前做出困难的选择。

Natasha以前是个非常出色的特工,她的经验足够丰富,却很难从Peter身上看出什么倪端。但她相信Tony的判断,从未对此产生过怀疑,所以在看到有人接近Peter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刺眼的阳光被遮阳伞盖住了大半,但天气依旧闷热,空气粘稠的令人透不过气。Peter桌前的玻璃杯沁着凉气,微冷的霜透过透明的杯面渲染出夏日唯一的冰凉。那个胖墩墩的男孩就这么忽然冒出来,热情地和Peter打着招呼。

Natasha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她挪动脚步向前拉近距离。

“Hey,Peter,你失踪好久,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发生什么事了?如果跟我见外的话我会不客气地揍你一拳,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可打不过你。”

“……那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Natasha拨弄了下假发,手里拿着刚点的冰咖啡自然的走到他们身后位置坐下,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她丝毫不担心会被发现,伪装一直是她的强项。

“Ohcomeon,你在装什么傻,Peter,你演的还挺像,差点连我都骗到了。”胖男孩不客气地坐到Peter对面,一脸熟络地和他搭着话,没有注意到Peter脸上表现出的陌生感。

“不,不,我猜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你。”

Natasha看不到Peter的表情,她只能从声音中分析出男孩的情绪。她忽然有点搞不清楚Peter是发觉被人跟踪后故意伪装,还是对他来说,这也是达成目的的策略之一?Natasha隐约领会到了Tony的期望,他不希望这个男孩的身世包含太多复杂的东西,这让她不得不更认真地去琢磨两人对话里有可能隐藏的含义。

她撑着下巴看向坐在Peter对面的人,看起来他们应该很熟,至少这个胖男孩脸上表现出的熟络是无法伪装的,单从两人的对话让她无法判断出Peter想要传达给对方什么信息。

实质上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哪怕Peter真的是被安排插入Stark家族的卧底,这个刚刚光顾Stark庄园的男孩手上并没有值得传出的情报。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想要接收些什么,比如任务。

陌生的外来客忽然夸张地大叫一声,指着Peter发出了然的笑声。

“我知道了,Peter,你在执行什么任务对吧。这次的目标连我都不能知道?小气的家伙,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那个组织很严厉,我可不想被他们找上门。“

组织?Natasha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眼,她用手指心不在焉地掐着插在杯子里的吸管。

可惜那两人看似已经打算终结这场草率的见面。

胖男孩起身拍拍Peter的手腕做出告别的动作,临别前塞过去一张名片,角度的关系没有被Natasha看到。

Peter想将那张卡片扔掉,抬起放在眼前的时候犹豫了下,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又塞回口袋中。

等到Peter回到庄园,Tony好像是不清楚他在外面的事情,自然地打着招呼,招待他入座,为他倒上果汁,然后坐在那静静地等着男孩给出答复。

Tony从不接受他人的馈赠,这次却在Happy震惊的目光中接过Peter递来的食物。

“你考虑清楚了?”

一顿丰盛的晚餐后,Tony放下餐叉,接过一旁递来的餐巾胡乱地抹了把手,直视着Peter的眼睛审视隐藏在里面的秘密。

可惜,Tony注定要落空。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透彻,像是那个夏夜,他第一次见到那个让他立即决定收养的孩子。

Peter跟着放下勺子,他依依不舍地看着还剩下最后一口的甜点,“我猜……是的,MrStark,我猜我已经有答案了。”

“哦?我希望你让我满意。”

这些事Tony都从Natasha的嘴里听过,在Peter的描述中又有着另一番趣味。

男孩在讲述这些时语调里带着一丝雀跃,讲到兴奋处时声音会跟着拔高。Tony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聆听着Peter的声音,跟随着他步入记忆中的午后。

“那个人看起来和我很熟,但我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他……”Peter用手指折腾着桌布,仰头卖力地回忆着,最终还是放弃地摇摇头,“我想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Tony倒是没想到Peter连这件事都会向自己汇报,他引导性地继续询问着,“哦?你们都聊了什么?”

“他……”Peter的语气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决定全盘托出,“他问我为什么不联系他,还问我是不是在执行任务,说不想被我背后的组织找麻烦。哈哈,这太奇怪了,我不会是被什么整蛊综艺节目挑中了吧,哦太糟糕了,我当时应该配合的再夸张点,他还……”

Peter下意识地想要掏出口袋里的名片递给Tony。

可是手指刚摸到口袋边缘便定格住,不可思议的情绪蔓延在他心底。他不想出卖那个人,他明明不认识和他打招呼的胖小子。

是的,Peter绝对不认识他,绝对不认识那个叫Ned的家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Peter却不想把那个人的信息交给Tony。

他只犹豫了两秒钟,或许更短,便不动声色地将手指从口袋边缘抽开,若无其事地端起面前的果汁掩盖住眼底的慌张。

“他还说因为我太久不联系他,要狠狠教训我一顿。听起来真是莫名其妙对吧,我根本不认识那家伙……”Peter心虚地低下头,等待Tony的回应。

“然后?”

简短的提问让Peter再次抬起头,眼中被情绪支配的迷茫已经消散不见。

“我认真的思考过,我……我接受你的提议。那个诱惑太大了,我很抱歉,我无法拒绝,我想上学,想享受正常人的生活。MrStark……没错,我愿意接受你的提议。”

渐渐响起的掌声在过于空旷的房间中挥发出去,又迎来回音,让简短的掌声显得长久。

“我很高兴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Myboy。”

“是我应该感谢你的慷慨,MrStark。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上学的机会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难得,我一直在渴望有这一天,哪怕用我后半生来换也值得。是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实在……”

“不,不,kid,用你的一生去兑换学业,实际上真正的受惠人是我。我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并且我希望未来的你也能学到这一点。”

迎着Tony的目光,Peter缓缓点头,手掌扣在裤子口袋的一面,小心确认着那张名片还在身上。

“我……”

Tony及时打断Peter的话,向门外展开手掌,让Happy带着Peter搬出客房,重新挑选一间房间,并注视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长廊中。

等到餐厅内只剩下他一人时,Tony向后倒在宽大的椅背上,用手掌撑着额头。

“去查查下午和Peter见面的那个情报贩子,我要他的所有资料。”

TBC

性感世界巨星x因爱生恨黑粉

“完美偶像”索尔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但一个匿名的黑粉账号却对他格外刻薄……

因爱生恨但是含恨左爱了(什么)

以下正文:

冷色的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一人垂首站在灯下,外衣松垮地系在腰上,深邃眉眼与挺拔的鼻梁打下阴影。万籁俱寂中他抬手,扫落一串失真和弦,于是漆黑背景中鼓点响起,如同心跳鼓动,灯光旋即散开,如同璀璨阳光照亮台上人的脸——

澄澈的蓝眼睛熠熠生光,明媚的笑仿佛化作实体的温暖逸散。索尔·奥丁森,一个如夏日惊雷般爆火的巨星。这是他在油管上最火的视频,达到了惊人的数十亿播放量。

...

这其中有多少是曾经的自己贡献的呢。

洛基在昏暗的小房间中盯着屏幕,发出一声嗤笑。

索尔是他的偶像,至少,在今天之前是。

曾经那个尚未出名的少年在他的耳机里清亮地自弹自唱,而他塞着耳机,晃荡着腿,窝在树荫消磨过夏日炎炎。

他学索尔在琴键上将灵感写成歌,将耳机另一侧的陪伴当作闪闪发光的存在,梦想着也能成为像索尔一样的歌手。

但现实并不如他想的一般顺遂,洛基最终成为了一名“枪手”——收钱给别人创作音乐,冠上资方的大名。

更讽刺的是,他今天接到的订单,正是来自当年激励他走上这条路的,以创作型歌手自居的,索尔奥丁森。

洛基扬起一个讽刺的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名为“一刀直捅奥丁森的肾”的黑粉账户创建成功,一口气连发数条暗讽这当红巨星才不配位的推文。

出完这口恶气,洛基终于睡下,顺手定了明早去阿斯加德唱片公司洽谈的闹钟。

钱还是不得不赚的,毕竟,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早上好啊,各位!”听见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一个激灵,匆忙离开。

但是已经晚了。“嘿,是新来的歌手吧!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索尔·奥丁森。”

世界巨星笑得灿烂,迎面吃了个闭门羹。洛基脸上挂着昨夜在网上鏖战的黑眼圈,没好气地看着索尔:“巨星先生,很遗憾,我并不是什么歌手,而是你——的——枪手。”

“噢!咳,抱歉。”索尔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心虚地瞟向一旁。虽然他请枪手在公司里早就是个公开秘密,对方这么说出来不免让他有些忐忑。

“咳,这边走,先生。你想必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制作人,不知我是否可以听听你的作品呢?”

洛基不自然地从索尔热情的胳膊肘中挤出来:“我没有自己的作品。”

“哦,得了吧!你的才华一定要被这个世界听见呀。”

“我的才华一定要用来赚钱的,奥丁森先生,请不要再发表这种自以为是的言论了。”

索尔看着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黑发青年,恍惚间想起曾经的自己:“‘枪手’先生,其实多年前我也是一个无名小辈,兜里没几个子,抱着一把破吉他写了四张专辑,那之后才有经纪公司找上我呢。”

洛基没再开口,眼神飘忽。

“我知道你缺什么,‘枪手’先生,你有才华有抱负,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什么?”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位经纪人。”

洛基惊诧地盯着索尔,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个阿斯加德公司的签约,多少人挤破脑袋都争不到的名额,他就这么挥挥手送给一个陌生人?或者说……这在外人看来千金难求的机会,在对方看来只不过是随手施舍罢了。他心里冒起一阵无名鬼火。

于是他连着报出一长串歌名,其中不乏著名歌手的大热单曲。“都是我写的。”洛基得意洋洋,完全把保密协议抛在了脑后。

“哇噢!”索尔惊喜,“我果然看人超准,‘枪手’先生,你应当是一个明星。走吧,我们去给你找一个经纪人。”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叫洛基,洛基·劳菲森。”洛基不自觉也微笑起来。

走出唱片公司,洛基的脚步有些虚浮。或许自己错怪了索尔,他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唯名利是图——至少,他喜滋滋地摸着合同,索尔挺善于发掘某些潜在天才的。

回到家,洛基习惯性地登上“洛基·劳菲森”的账号,一下被闪烁的消息提示吓得不轻: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洛基呼出一口气,尽力平复心跳,毕竟索尔也只是一个普通而具象的人,他也有缺点不是吗——

等等,那个黑粉账号!

登上“一刀直捅奥丁森的肾”,洛基第二次愣住了。

许是因为他的伶牙俐齿妙语连珠,“一刀直捅奥丁森的肾”的推文竟然一夜之间点赞过万。洛基看着这个黑粉账号登上趋势,眼睛又亮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流量就是金钱,反正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轻易来钱的副业,何乐而不为呢?

黑粉话题作为明星热度的一部分,他也不欠索尔的。

抱歉了,索尔。洛基笑着搓搓手,敲起了键盘。

于是这边“洛基·劳菲森”的账号刚在索尔的新推下互动完,那边“一刀直捅奥丁森的肾”的头像就亮了起来,开始变着花样给索尔奥丁森起外号。

洛基少有地干劲十足,却被现实当头一棒。

他在新歌《湖畔日出》上倾注了很多心血,却没能如预想的一炮而红。

连回本都难。

名气倒是其次,他的收益因此少得可怜。正是最需要用钱的时候,却被欠款单塞满了信箱。

反观索尔的事业蒸蒸日上,显然注水的歌竟然又成了热单。黑粉头子在一线冲浪,每天面对互联网上对索尔一边倒的赞誉,洛基只觉得心口酸涩。

破天荒地,他选择用黑粉账户在索尔推文下留言:

我可知道你做过什么亏心事,嗦二鳌,你最好小心点。

这条消息很快被索尔账号的公关人员删除,却被好事之徒解读为心虚,一时网上议论纷纷,舆论已经快发酵到控制不住的地步。

索尔的经纪人给“一刀直捅奥丁森的肾”发来消息,斥责他无中生有歪曲事实。

-好像没有这回事吧,亲爱的,你家索尔请枪手难道不是事实?

对面沉默了许久,终于发来回复。

-我司出十万,请你发一条澄清,不要提及枪手的事。

这可是一大笔钱。

洛基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威胁能掀起这么大风浪,更没想到能讹到钱。他决定见好就收了。

一刀直捅奥丁森的肾:既然这么多人好奇脱而嗷的亏心事,我就透露一点吧,脱而嗷喝醉了会发酒疯,不仅不付钱,还在公共场合如返祖野人上蹿下跳,把衣服脱光围在脖子上当披风,一边大喊我是超级巨星一边当街裸奔,脚滑摔倒一头撞在柱子上才老实。这就是你们的偶像哦。

不能说枪手,可没说不能骂索尔啊。

-这就是你的澄清?!

-我还要运营账号的,没抖露出你们找枪手的黑幕已经够好了。

-……好吧。

【转账:100000$】

洛基笑得合不拢嘴。造索尔的谣还能赚索尔的钱,怎么会有此等好事。

这时洛基·劳菲森的账号上突然弹出索尔的消息。

难道自己被发现了?洛基心惊胆战地点开消息框。

-嘿,我听了你的新歌,超级喜欢啊!

这下洛基有些乱了阵脚,消息写了又删,最后只发出去一句真的吗?

-你特别有才,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请继续加油!

洛基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有被发现。

-噢他妈的太好了!(fuckingyes!!)

-额,我是说,我会继续创作的!谢谢你,奥丁森先生。

洛基暗骂自己不争气,心跳加速,口不择言,完全没了在网上大骂索尔时的从容自若。原来那个把索尔当作偶像满心钦慕的洛基从来就没有消失。

索尔还转发了洛基的歌,配文:

今天听到这首歌,深有感触。最近遇到的事情让我有些沮丧,也开始审视自己。能站在今天的位置,在你们面前演唱,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幸运。我会加倍珍惜现在的时光,正如珍惜和你们共处的每分每秒。

(ps:洛基·奥丁森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音乐人,这个世界应该认识他!)

他的高人气确实为洛基带来了相当流量。

洛基决定干一件大事。

他不算什么好人,但也懂得受恩思报。索尔给他的帮助和支持不能用金钱衡量。

“洛基!欢迎你来。”

“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一个U盘?”

“一首歌。我毕竟算个专业枪手嘛。”

“真的?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索尔还没试听就欣然收下,“要不作为我们的合作曲吧?”

洛基强压住心跳,正想欣然应允,一想到那煽情的歌词就又红了脸。他是根据索尔的个人风格作的曲子,歌里满是青春的悸动与激情。

洛基清了清嗓子:“我们合作,受益更多的必然是我,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不占你便宜。”

索尔再三道谢,把U盘收进口袋。

当晚,那U盘就和醉酒的索尔一起,一头扎进了泳池。

众人欢呼起哄,洛基大惊失色:“索尔!U盘!”

索尔吓了一跳,急忙从泳池爬出,拖着湿淋淋的衣服去抢救U盘。

洛基最终在卫生间找到了索尔,衣衫凌乱,身边散落着许多纸巾和棉签,捧着U盘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把你的U盘搞坏了。”喝醉的索尔看起来有点委屈,像湿漉漉的大狗。

“该死的,把衣服穿上!”索尔一转身,洛基眼前明晃晃一对大胸。“你真发酒疯啊?泳池说跳就跳?”

“我,我喝得有点多……我忘了我把它放口袋里了,对不起,对不起啊……”索尔像要哭了,抱住洛基一顿狂风骤雨的道歉。

洛基心软了一些:“我再拷你一份好了,没事。”

但是索尔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他们跌跌撞撞地走到无人的后院,索尔的力气很大,洛基挣不开。

“你知道我是谁不?”洛基被压在地上,忍不住笑出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晚风很凉,水珠顺着索尔的锁骨滴到洛基身上。洛基咽了一口口水。

他好像真的知道。

洛基又湿又冷又疼地咒骂着走回屋内。他太累了,只想找个沙发睡一觉。但是一想到户外的冷风,他还是捡了条毯子丢在躺得四仰八叉的索尔身上。

第二天索尔裹着毯子进屋,竟然对洛基幽怨的眼神不理不睬。

“噢,你醒了呀!”索尔叼着牙刷含含糊糊地说话,“头晕的话那个橱柜里有解酒药,厨房里应该还有吃的可以简单吃点,我一会请司机送你们回家。”

他在洛基持久的注目礼下不自然地挠挠头:“我还漏了些啥吗?抱歉,昨天喝断片了,可能照顾不周。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啊!”

断片了?不记得了?不是,这算啥?

洛基恨得差点把牙咬碎:“不用了,你倒是照顾得挺,周,到,呢。”

他编的那个黑料其实有失偏颇。索尔喝醉了倒是不会发疯。

但他酒后乱性还健忘啊!

-tbc-

复联3锤x失忆TVA基

看完Loki2的激情创作!对不起,如果OOC了是我的错!

01.

【你本该死在那里。】

“浩瀚的宇宙往往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在那深不见底的空间里,永远不知道下一个遇到的是敌人还是朋友……”

咚——“或是尸体!”

Tony操纵着飞船紧急避开了一个漂浮过来的物体,但无奈又被下一个擦过了舱门。

尽管他已经将飞船发动机熄火了,但在这片战后废墟中,无数漂浮着的残骸让这艘飞船避无可避。

“Mr.Strange,请...

“Mr.Strange,请你屈尊挪下你宝贵的脚,过来看看,别在那里给小孩科普了!”

Dr.Strange和睡衣宝宝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让斗篷带他飘到了Tony的驾驶器边上,透过飞船全透明的玻璃看向了外面:“这里发生了一场战争。”

“或者是单方面的屠杀。”Tony皱眉说道,“Thanos军队的上一个跃迁点就在这,这里看起来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Mr.Stark,快看那!”Peter趴在玻璃上,指着不远处浮着的人,“他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Dr.Strange眯着眼睛,在那人身上看到了隐隐发出的绿色能量:“我们找到了。”

在Tony和Peter两人,以及斗篷的帮助下,众人把那人——Loki,搬进了船舱,随后是一阵沉默。

“emm……”

“他不是,不对,他?”

“这就是你说的召唤?”

Tony抱胸看着在一边紧皱眉头,捣鼓着魔法阵,在Loki上空划拉的Dr.Strange。

“目前来说,是的。”

“他看起来很糟糕。”像死了一样。

Peter没有把后面那句说出来,他知道这人,或者说纽约居民对这张脸都不陌生,毕竟地球第一次被外星生物攻击,就是拜他所赐。

Tony本以为看到Loki这样会大快人心,但其实他胸口堵着一口气: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把他救了。”

Loki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肺像被烧透了一般,火辣辣的疼,连带着嗓子也沙哑着喘气,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如数万针扎般刺痛的脑袋,就像有一片迷雾,又有东西在剧烈地撕扯,想要闯出来。

“嘿,斑比,你怎么样?”

Tony在Loki失神的眼前打了两下响指。

“钢铁人?”

Loki顾不上缓冲身体的异样,环顾四周,一个披斗篷的魔术师,和一个……睡衣男孩。

等等,这个魔术师……

Loki脑海中紧接着蹦出了一些仿佛不是自己的记忆,他曾经的30分钟的自由落体,好样的,这个二流法师。

“看来清醒了,不过我叫钢铁侠,谢谢。”

“Loki,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发生了什么?”

“嘿,本想统治纽约坏蛋,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新复仇者,蜘蛛侠。”

这三人一人一句扯得Loki脑袋炸裂,不断的信息涌入他稍微清醒点的脑袋,他捂着脑袋,沙哑着说道:“Thanos。”

“所以阿斯加德覆灭了?然后Thanos又偷袭了你们的舰队。”Tony想过事情的严重性,但没想到真如Loki说出之后,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四肢都有点发麻。

“他留下了50%的阿斯加德民众,这是他的理念,每个星球都留一半活着的人,而等他拿到了六颗无限宝石,他的这个念头,只需要一个响指就能实现。”

Loki曾经在Thanos手下臣服过,他知道这个残忍的理想家的蓝图,“而现在,空间宝石、力量宝石已经在他手上了,他要去找其他几个。”

“你们已经打过照面了?”

“是的,那个章鱼哥把Dr.Strange绑上了飞船,我和Mr.Stark就这样那样,把他踢出了外太空。”Peter在边上生动形象地比划着。

“哇哦……”Loki挑眉道,虽然刚刚短暂的休息让他充分地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被掐断的脖子也没那么快完全复原,他还是找了个地方靠坐着。

“那现在的地球很危险,你们三个为什么会在这里飘着?”

“我们准备直接去Thanos的老巢干他!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返航,所以Mr.Stark就随便按了个键,就回到了上一个跃迁点。”

这个睡衣宝宝嘴上没个把门的,把Tony想要略过的事情一股脑地全抖了出来。

好家伙,他看到斑比露出的嘲笑眼神了!

拜托,地球人第一次开飞船,他以为很简单吗?!

“感谢我吧,要不是这样还救不了你呢。”

Loki被Strange的问题问到了,他从醒来后就觉得自己和之前不同了,但不同的地方远不是这一个,因为他只有纽约之战前的记忆!

不是说后面的记忆没有,只是他对于这些记忆来说,仿佛是个旁观者,有种知道,但是又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看了一部人物自传,他知道所有的细节,又仿佛没经历过。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Loki两手一摊,收回思绪,“但我想以后我们会知道的,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我建议直接去虚无之地,找收藏家,这比去他老家守株待兔来的快。”

“这太好笑了,你这个地球头号通缉犯让我们相信你?”

Tony明显看出这人的藏着掖着,并多少夹带着私人情绪,还是冲了他一句。

“不管你们信不信,Thanos杀了我的子民,杀了我哥哥的朋友,杀了我的哥哥,这个仇我要亲自报!”

Loki想到自己豁出命要保全的人,最后死的尸骨无存,他忍不住的杀意熏红了绿宝石般的眼睛,但鼻头的酸涩又让它们蒙上一片水雾。

“嘿嘿,冷静,我就开个玩笑。”Tony伸出双手安抚,同时示意Peter离他远点,避免这人突然爆发,毕竟他们的信任度还没那么高。

“我觉得Loki说的对,”Strange在边上适当开口,“我们之前是不知道坐标,既然现在知道他要去哪,还不如直接主动出击。”

随即转向Loki:“如你所说,我们不可能完全信任你,但是我们都有一个目标,就是阻止Thanos,既然这样,在这件事上,我们合作。”

黑瞎子用手抹开棺材上的黄泥,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开棺必死

黑瞎子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卡在缝里。

宝胜公司董事长,解雨臣。

解雨臣晃着手电筒,还以为是什么新淘来的玩意儿,走近就发现这颜色十分熟悉,像是……他的名片。

“黑爷这是学起苏万了?下墓什么都带?”解雨臣把手电筒晃他脸上,像是审讯。

黑瞎子没接话,又勾起他的唇角。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记录卡在棺材板的名片,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下解雨臣挑眉质问的眼神。

上地后,黑瞎子朋友圈更新。

“遇事别慌,先拍个朋友圈。”配图是解雨臣名片加解雨臣不理解也不尊重的眼神。

吴邪:......

吴邪:真好奇你是怎么上来的?

黑瞎子:没逝。

王胖子:黑爷勇气可嘉。

霍秀秀:起尸了,不还是你去救?

吴邪回复霍秀秀:中肯。

苏万:我下斗也不兴带名片的啊。

黎簇:学到了,以后我放吴邪的。

吴邪回复黎簇:

解雨臣按息屏。抬头望向厨房忙碌的身影,不屑一笑。轻声到厨房门口,拍下与黑瞎子颠锅背影的合照。

也发个朋友圈,配文:干一辈子御用厨师。

吴邪:怎么感觉你这语气瞎里瞎气的。

胖子:天真还小,不懂得夫妻相一说。

苏万:夫妻相不是说长得像吗?

胖子:他俩也可以长得像。

秀秀:你俩都住到一起了,还要顺着网线秀恩爱,是不是人啊!

吴邪回复秀秀:中肯。

不要年下,不要反差,不要黑切白

你就给我一个纯反派怎么了?国乙那么多在外牛逼在内撒娇的模板都看累了,我就爱酷炸狂炫的badboy,就要睥睨一切的龙傲天,就喜欢一条路走到黑的坏蛋,求求恋与深空你满足我吧?我信我真的,不要年下,年下的话,十几二十几的年龄掌握一个地下组织的好幻灭,求求了

青年组同框!

作者叨叨:没想到吧,另一种形式的更新!

是两个宇宙的快乐混合以及he沙雕甜文!

FB宇宙,HP宇宙见姐妹篇。

XCU宇宙走新版黑凤凰后,全员存活,学院没改名,EC“给你一个家”后成功牵手,只不过教授只是请假了半年修养,此时已经回到学校任职。

——————————————————

1楼【楼主】

如题。给外网因为网络bug的介绍一下。

原来打里德尔的时候老大和夫人不是搞出来一个魔咒能穿越时空嘛,他们最近联络上一个别的宇宙的学校,泽维尔天赋少年学院。那里面的学生都是变种人(按老大的意思大...

原来打里德尔的时候老大和夫人不是搞出来一个魔咒能穿越时空嘛,他们最近联络上一个别的宇宙的学校,泽维尔天赋少年学院。那里面的学生都是变种人(按老大的意思大概就是有特异功能的麻瓜),夫人跟那个学校的校长聊得挺好,就约了他们来霍格沃兹玩玩。

2楼

忽略楼主内容。爷青回啊,楼主,你居然舍得上内网了。

3楼

就是,好久没看你开帖了

4楼【楼主】

谢邀,忙死了,刚给纽蒙迦德和霍格沃兹全体接种完疫苗。

5楼

纽蒙迦德我懂,霍格沃兹……又被拉去当面免费劳动力了吗。

6楼

贡献利润15%的免费劳动力

7楼【楼主】

给你们个眼神自己体会。

8楼去霍格沃兹的自觉出门左转

爆个ID,我是ElizabethSmith,纽蒙迦德外交组组长。

应老大要求发个人员名单,各部门组长做好准备去霍格沃兹迎接客人。

『泽维尔学院来访人员名单』

校长:查尔斯·泽维尔(X教授//危险程度五星但无攻击想法,可放松警惕)

特邀:埃里克·兰谢尔(万磁王//危险程度五星)

瑞雯(魔形女//危险程度四星)

教师学生等人数过多,不方便公屏,组长自己去群里查看。

以上三人较有攻击性,大家注意安全。

另外,已经把他们宇宙的历史上传到GGAD后援群内网核心,初级以上成员可以查看。

9楼

……那个万磁王。我有一次偷听到老大的话,我知道他。他的能力好像是控制磁场对吧。

小心他给你们断网。恶魔低语。

10楼

?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11楼

好好笑,楼上,咱们网是魔法连的,一般断不掉

12楼【楼主】

透露一下,夫人怎么想的我暂时还不知道,我还在14天隔离。

但老大好像不太高兴,你想啊,难得的暑假,夫人那边没事了,赶上这疫情,泽维尔的又要来,老大不就更难黏着夫人了吗。

13楼那年夏天

CarlotaBrown?我等着你的解释。

14楼【楼主】

……老大晚上好老大万福金安老大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快快乐乐!!

15楼

楼主,怂。

16楼那年夏天

Smith和楼主都跟你们说了,那我不多说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人好好招待,阿尔很重视这次交流,他想借这个机会把霍格沃兹的交换生活开个好头。

另外,等他们来了,找个机会把兰谢尔带到我这,我有事情商量。

17楼

……听说万磁王不是搞大事的主吗,老大你要重操旧业了?

18楼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我看了一下那个资料,万磁王跟老大一样,最近几年都没进行什么大的运动,大部分都陪着泽维尔。

19楼

按照套路,再按照咱们的经验,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万磁王和X教授是一对?

20楼【楼主】

别猜了,他们就是。

前几天老大还让我去探探消息,我的妈,他们两个可狗了,泽维尔上课的时候拐弯拐急了轮椅侧翻,看着就要摔地上磕到了,兰谢尔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一抬手就把轮椅弄好了,连他们那边能快速移动的那个同学都还没冲到校内。

合理推测万磁王可以隐形跟着X教授。憔悴。

21楼

草。好甜。他俩。

不过泽维尔坐轮椅……?

22楼

楼上的没看资料呢吧

简单给你概括一下,事件“第一战”时期,兰谢尔赶一个没能力的麻瓜女探员的子弹的时候不小心打中了来劝阻的泽维尔,直接导致他瘫痪,而且还丢下人带着泽维尔的妹妹,就是那个魔形女瑞雯,跑了。

23楼

……这个套路,好熟悉。

只不过老大是直接给人妹妹送走(也不能这么说)

24楼【楼主】

……楼上的,你说话这么损,不怕被老大发配非洲啊。

25楼那年夏天

23楼那个,你来一趟我办公室。

搞一些各种常见AU的集合,比如白哈穿黑哈,双胞胎兄弟和预言,把hp和ec(X战警)的世界观往一起混等等。

詹莉存活,cp德哈(注意避雷)。尽量不坑。

有个别原创人物,但都不算主人公。

Summary:

魔法世界的救世主哈利·波特死于22岁,他本以为仁慈的死亡终于能真正降临,却被莫名其妙送往另一场新生……

在这里,救世主人选尚未定,他终于有幸见到鲜活的父母,甚至拥有了一个双胞胎兄弟。但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意外让他意识到,这个地方的“哈利”似乎和过去的自己有截然不同的境遇。

ps:①德哈是在第一世哈利死之前就互通心意的。

②本篇哈利是真的有黑魔标记,伏地魔不死消...

②本篇哈利是真的有黑魔标记,伏地魔不死消除不了的那种。

③在我看哈利波特原著的时候我还不大(是根本没看出来GGAD有过情侣关系的那种年龄),所以从第一册到第七册看的都是汉译,并且从来没看全过电影;但是当我看X战警的时候我已经是能对着英文原版电影不看字幕练听力并且一眼看出ec之间不对劲的高中人了,再加上X战警系列人名的汉译一直没有统一,比如Erik有艾瑞克和埃里克,Charles有查尔斯和查理斯,Raven有瑞文和瑞雯。所以文中会出现HP里面的人名全是汉译而X战警里的人名全是英文的情况,希望谅解。

⑤大概这些,看文愉快。

⑥(作者的一点叨叨)本文最初灵感来自老福特上hp同人文《四巨头和救世主》中的一个彩蛋。这是一篇哈利跨越时空罗赫重生穿越的故事,彩蛋内容是罗赫德哈“前世”的死因。进一步灵感则来自最近看白哈穿黑哈以及双胞胎设定不断的踩雷……(哭了),愤而下场自割腿肉。

最近觉得他们两对一起玩特别萌,姐妹们有推荐吗

【XMFC&HP】不在其位谋其政

配对:ErikLehnsherr/CharlesXavier,GellertGrindelwald/AlbusDumbledore,HankMcCoy/RavenDarkholme

分级:目前PG

Summary:1938年,从格兰芬多毕业一年后,查尔斯选择回到霍格沃茨担任魔咒课教授,在三强争霸赛中遇见了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艾瑞克。

欧洲大陆风云乍起,即将进入最黑暗的年代。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棋盘上决定胜负的王,是否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Xmen...

【Xmen】【FB】【GGAD】【EC】GoodOmens

阿不思是天使,盖勒特是恶魔,但他俩私底下却是好朋友。当撒旦将自己的孩子降临到人间为世界末日作准备,加百列为了和魔界开战把天使的孩子也送到了人间。盖勒特和阿不思为了不让世界灭亡,他们决定通过互换教育的方式来感化对方阵营的孩子。

三十年后,被天使阿不思教育养大的敌基督艾瑞克和被恶魔盖勒特熏陶养大的圣子查尔斯偶然相遇了。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了,天堂和地狱还会开战吗?

Nature'sRevenge

作者:blackkat

带土转世成了打人柳。他过得不错,直到人们开始在他的根下制造麻烦。

无CP搞笑文,背景是哈3,就是三人组、犬狼斯六人对峙的那天

这次算是我偶有兴致吧!我展开来写写。

划重点:

这是一个校长教出了另一个校长,一个场面人教出了另一个场面人的故事。所以取名师出高徒!

夹杂有哈利波特的亲世代和伏地魔的青年期,所以第一章hp的tag也先打上了,不过人物暂未出场,要到第二章。如果有意见,那我就只能在此致歉了,毕竟太冷的文我从来都是年更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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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

1944年,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

豆大的雨珠接连不断的砸进浑浊的泥浆,空气潮湿又令人生厌,浓重的阴云死死的压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愈发叫人喘不过气来。

看守室二楼的书房内,肖正称不上愉快地接待一位来自总部的贵宾。

“茶?”他打量着坐在对面扶手椅上的中年男子,衣着时髦,举止虽然随性,却有着一种刻入骨髓的贵族教养——这在眼下的欧洲可不怎么常见了,一战几乎夺走了勋贵世家所有的青年才俊。听说,南欧的皇室小姐都落到不得不和平民联姻的地步了。

肖遗憾地收回了端着瓷杯的手,加入两块方糖,啜了一口,“您太过急躁了,格林沃德先生,我以为我们多少与那些愚蠢的纳粹不同,或许还能在等人的时候会多谈些共同话题。”

盖略特·格林沃德冷着脸,没有答话。如果有必要,他自然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显得可亲可敬。可像塞巴斯蒂安·肖这样难以控制又无甚裨益的野心家,他没有丝毫兴趣。

两人几个交锋间,话中的主人公已然到场。

一位魁梧的军官叩开了门,粗暴地拽入了一个消瘦苍白的男孩。他的母亲战战兢兢地跟在后头,勉强维持着镇定,为那孩子提供最后的支持。

“教授,24005号带到了。”

格林沃德立即起身走去。

直到多年之后,男孩自己都鬓发斑白,有了一个幸福美满又鸡飞狗跳的大家庭,也依旧能够记起那个阴雨绵绵的清晨——那个他一生的拐点。

向他走进的男子有着一头浅得近乎苍白的金发,古怪的异色瞳,叫人忍不住警惕,抑或沉沦。

他蹲下身,一如战争开始前邻家大叔常做的那样,亲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亲爱的孩子。”

“艾瑞克·兰谢尔”男孩面无表情地攥着母亲的手,看不出是惶恐还是麻木。

“好的,艾瑞克。”格林沃德满意地审视着眼前的孩子,这是他开始新计划的完美试验品,“你们现在自由了,接下来跟我走。”

他一向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即使曾经年少时在山谷暖阳中生发的幻梦,也大都一一实现了。

而现在,出了集中营的大门,他伸手拉住了两位麻瓜的胳膊,下一秒,空间剧烈扭曲。

随行幻影。

三道身影消失于密林之中,哨楼上端枪的士兵茫然地眨了眨眼,就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

艾瑞克并没有因为离开集中营而欣喜若狂,在数年的流离失所中,他养成了足够冷淡而疯狂的性子。他观察着眼前固若金汤的城堡,不动声色地记录着进入的路线和卡点。

这是集中营的囚禁在灵魂上烙下的痕迹,并不会因环境的骤然改变而淡去多少。

“把这位女士安排下去。”

听到格林沃德的这句命令,艾瑞克终于沉不住气了,“请不要伤害我的母亲。”

作为囚犯,他没有资格对看守提出要求。可既然这个人愿意为了自己的能力大费周章地捞人,那他在那人心里或许还有些可以利用的分量。

格林沃德挑眉,“我想你误会了,我的孩子。”他的手中的魔杖轻轻敲了敲书桌,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跃上托盘,带着一叠果酱曲奇飞到了艾瑞克面前,“我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些人。”

艾瑞克没有碰那些诱人的点心,“如果你想要让我再开一次铁门,我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他顿了顿,咬牙补上,“先生。”

格林沃德笑了,“你搞错了一点,孩子。”

“我不在乎你对铁门做的那点小伎俩,我是来带你回家的。论起被排挤和屠杀,这古堡里的所有人可都是你的前辈,曾经有几个世纪,凡人执着于捕猎巫师。直到我们被迫隐世,纷争才暂且潜伏。”

“您的意思是说,我是巫师?”艾瑞克睁大了眼,没怎么相信,语气却礼貌了不少。

“不,你不是。”格林沃德打破了男孩的幻想,“我们的所有族人在十一岁那年都会收到信笺,你的年龄显然太大了。”

“你属于另外一个独特的族群,同样拥有非凡的能力。可惜,凡人们永远不会懂得欣赏。”

艾瑞克皱眉,艰难的消化了一下这段信息。

“所以这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原因。”他开口道,“这座古堡,就像一个藏身的秘密小屋。”

“现在是,可未来就不是了。”格林沃德搭上了男孩的肩,俯身说道“无意冒犯,可犹太的藏身屋,有哪一个躲到了的最后?”

艾瑞克脸色一白,惨烈的记忆浮上心头,他同样不是喜欢躲藏之人。

“我们准备反击,可总有些过分胆怯的老顽固们拖着后腿,他们拉起了战线,说一切逃避都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格林沃德讽刺地笑了笑,“甚至一些最为杰出的盟友也被拉向了保守的那侧,我们的形势可不太好。”

一步一步,没有任何经验的艾瑞克被诱入划好的陷阱。他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话术,就是从处处为对方考虑的角度入手,以大义铺路,达成对方既定的目的。

“所以我们只能暂时蛰伏,然而即便是蛰伏,我们也希望能庇护更多与我们相似的同伴,如你们一样,互为兄弟姐妹。”他拍了拍艾瑞克的肩,“我知道这一天对你来说实在太多了,先回你母亲的房间吧,我们明日再好好谈谈。”

同样等候在房间里的女秘书打开了门,艾瑞克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却在门口驻足回头。

“谢谢您,先生。”

这一回,话语中已是发自内心地感激。

围观了整场领袖忽悠无知少年的文达表情为变,顺手合上了门。

“波兰之旅如何?”

格林沃德靠进了扶手椅“一个见鬼的天气,湿得能滴穿隔水咒。”他讨厌雨天,他一生所有的失败都发生在雨天。

“我记得你曾经在英国住过两个月。”文达没给上司留面子,“再坏也坏不过那里的天气。”

“我去的时候是在夏季。”

记忆里的英国总是明媚的,局限于一方充斥着阳光的山谷,灼热如伴侣火红的长发。

所幸文达没有过分纠缠这个话题,“您打算实行新计划了。”

格林沃德被迫打断了对过去的回忆,他并不缺乏政治天赋,自然能看出哪一方已处于颓势。血盟已经失窃,他还没自信到会与放手阿不思一战。

也不知道最终下不去手的人会是谁。

遭黑魔王惦记着的教授被深秋的风吹得打了个寒噤,伸手拢了拢大衣,他登上了泽维尔庄园大门前的台阶。

刚刚收回的血盟正贴身带在他脖颈上,冰凉的银丝层层沁入皮肉,半点觉察不出裹挟其中的鲜血曾多么滚烫。出于大局考虑,他早就应当毁去了这重桎梏,可阿不思犹豫了。

或许少年倾心,即便长大后压抑心底,也无法彻底抹消曾经情谊留下的痕迹。

“哈!”

推开门后猛地挥出一截棒球棍,险些击中了出神的邓布利多。

“冷静,查尔斯,我不是心理医生。”邓布利多忙举起双手安抚情绪失控的男孩。

“你当然不是,心理医生至少能顾好他们自己。”穿着睡衣的男孩重新举起了棒球棍,湛蓝的眼眸里尽是敌意,“滚出去!你的脑子在尖叫,我不要你的痛苦。”

邓布利多的微微瞪大了双眼,难以掩饰内心的震惊。

或许霍格沃兹的学生会被他温和的外表欺骗,觉得他是个可亲可敬的教授,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了解,他的心防究竟有多沉重。

作为变形课老师,他的大脑封闭术却是全英国最好的。

没有任何摄神取念能突破这样的防御,这孩子绝非魔法部所认为的天生摄神取念师,他远比这来得强大。

“滚出去!我不想知道什么巫师和魔法。”

查尔斯几乎难以再维持清醒,邓布利多那失去亲人、爱人的痛苦和愧疚绝不是一个十一岁男孩能够承受的。尚不会控制自身能力的读心者无法自主断开连接,被迫共情几乎冲垮了他的灵魂。

邓布利多的双眸一凌,无论眼前的男孩究竟是什么身份,他都没法放任这孩子这样留在这里。

太危险了,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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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I'mgonnaloveyoutonight.

想要靠著那只頭盔把Charles的思維永遠阻絕在外是個愚蠢的想法。

Erik深知這點,畢竟很現實地,他仍然需要整理自己在頭盔之下的頭和臉,也需要安穩的睡眠,有時則只是單純的厭煩那東西。每次他將頭盔取下時,總是緊繃著脖子試圖抵禦即將進入腦袋的東西,不論那是什麼。但事實上,Erik從未接收到Charles的思考。一次也沒有。

於是他明白他的朋友也許再也不會這麼做了。一直以來他將那樣的心靈對話當作一種侵犯,如今看看,那或許是Charles對他身邊最親密的人的交流方式。就像他那些不經意觸碰手臂、摟住肩膀的親暱動作。而Erik...

於是他明白他的朋友也許再也不會這麼做了。一直以來他將那樣的心靈對話當作一種侵犯,如今看看,那或許是Charles對他身邊最親密的人的交流方式。就像他那些不經意觸碰手臂、摟住肩膀的親暱動作。而Erik已經不在那團體之中了。他的朋友在沙灘上以脆弱、痛苦卻堅定的模樣拒絕了他,Erik想,但先戴上頭盔將其拒之千里之外的人是自己。

他從古巴海灘上徵招來的隊伍並不是那麼好控制。他們都不是軍人,毫無紀律卻野心勃勃,多數時候任意妄為,在意愚蠢細節多過於整個隊伍的大方向,而Erik需要一再展現自己的強勢與力量來使他們明白服從的道理。這並非難事,他一直是被這樣教導的,但回憶起在威徹斯特大宅的日子,和如今相比簡直就像場夢,某些角度來看不見得夢般美好,卻夢般一點都不真實。他聽著Charles談論關於變種人烏托邦的天真理想,他的雙眼發光,語調柔軟又高亢。那時周遭的人都深愛著他,全心追隨,並且對他和他的想法深信不疑。

只有Erik看出那理想如此易碎。他的友人如此易碎。

無數個白天與夜晚,Erik注視Charles行棋的手,他襟口下不厚實的胸膛,暗自懷疑他的朋友也許不常有機會拿比牛津辭典更重的東西。他能輕易地折斷他身體的任何部位,不費吹灰之力。Charles想必不明白和平國度並非以理想和知識建立,那或許會是肥料與灌溉,但多數時候基礎更需要的是鐵與血。

未查對方意圖的Charles抬起Erik隻手就能握住的頸子,鼓勵般地揚了揚下巴,神色柔和毫無防備。

「下一步該你走了。」

下一步Erik重傷了他,並帶走他的妹妹。

Raven是個討人喜歡的同伴。她有著珍貴的變異能力,帶有防備但仍試著親近他們之中的所有人,尤以Erik為甚。她堅強,不怕吃苦;並用Charles為她設置的龐大信託基金有效緩止了Erik的非法取財計畫,讓他們很長時間無須為錢煩惱。她就像她的兄長一樣慷慨貼心,但明顯比後者更世故且懂得變通,Erik殘酷地想。

Erik和Raven之間沒有再更進一步。事實上如果他願意,那麼多個獨處的寂寞夜晚,加上幾杯高濃度的酒精、幾個眼神交流,發生什麼都是在情在理。但Erik並不想,這沒有任何意義,他們太過相似。Raven甚至不是喜歡他,而是喜歡待在他身邊時可以成為的那個自己;Erik想,這必定就是他對Charles的感覺。他時常無法忘懷在憤怒與平靜之間,脊椎底部升起的興奮刺麻感,力量有如自指尖迸發,勢無可擋。在Charles身邊他能更強壯,更精準,更平靜,更好,那是過去的自己得不到的。

Erik試著告訴自己這就是所有,沒有其他。

那個冬天他們到柏林,去找一個被關在研究機構裡的變種人。行動並不順利,很遺憾地在他們到達之前,那個變種人就已經在手術檯上斷氣。撤退時,情非得已地必須處理掉一個普通人類。Erik甚至無須使用能力,徒手就扭斷了他的頸子。

然後一直非常冷靜的Raven吐了。扶著骯髒的磚牆,像水流通過的橡皮管一樣顫抖著翻出胃裡所有的東西。Erik在她臉上看見了很熟悉的神色,那天他和Charles結束蘇聯之旅回來,在損毀嚴重的CIA建物外,年輕的Raven就是這個樣子:意圖停止自己的驚恐、不知所措、嫌惡、不認同;急需她兄長的一個溫暖擁抱。

當然Erik不會抱她,他不是Charles,也永遠不會是。他甚至沒辦法出手去碰她汗濕的後頸和背部,Raven僵硬的背影透露著拒絕。

「我很抱歉。」Raven在嘔吐中斷斷續續地說,聲音裡有真正的歉意,但更多的是抵抗被責怪的倔強和挑戰。

Erik沒打算責怪她,側首去注視深夜無行人的街道,柏林正在下雪,Erik腳邊是頸骨斷裂的屍體,身旁是一個甚至不知自己憤怒從何而來、嘔吐不止的同伴。這使疲憊的Erik突然意識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她還那麼年輕。她的確還只是個孩子。

距古巴之役後近一年多的時間,Erik首次渴望Charles就在此處,那感受迫切得讓他連胃都隱隱作痛起來。

Erik在隔天傍晚敲響Raven的房門。

房內窸窣地傳出一些移動的聲響,然後Raven開了門。她穿著白色的浴袍,向上挑起望著自己的黃色眼睛裡滿布血絲,她看上去很累,但沒有敵意。

「Emma說妳整天沒吃東西。」Erik說,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腳邊,Raven跟著垂下視線,那裡擺著一盤三明治和柳橙汁。「把這拿進去,多少吃一點。」

Raven將手收在浴袍口袋裡,望著那些食物很久,然後咧開嘴笑了。

「我不在廚房的時候,你們就吃這些東西?」她彎腰捧起那個端盤戲謔地問,Erik倒是樂見她恢復力氣調侃自己。「進來吧,你得替我試毒。」

Erik進入她房間,聽見Raven在身後用腳掌甩上了門。過去Erik看過一次她在溫徹斯特大宅裡的房間,以紅金為主色調的空間寬敞,但因為擺滿了古董家具因此顯得壅塞。他看得出Raven有意重現那個房間風格,但她並沒有那麼多大型家具能填補空洞,因此選了這棟兩層樓房裡最小的一間閣樓房,只擺上必需的用具,牆壁被漆成了不太明朗的暗紅色。

Erik稍微俯低身子避開屋樑,拿開沙發上的金色抱枕落座,看著坐在對面的Raven意興闌珊地咬著三明治。

「妳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Erik問,Raven不解地抬起頭,一些麵包屑落在她衣襟上。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知道妳和Charles有聯繫。」Erik緩聲道,他想自己聽起來應該沒有怒意,但Raven明顯緊張起來,黃色眼睛眨個不停。「妳花太多時間在採購,但冰箱的備糧量和妳離開的次數不成正比,妳還總是帶著Azazel一起,這不難推斷。」

Raven放下食物,又將手收進浴袍口袋裡。她咬著下唇,審慎地望著Erik。她若不是那麼憂心忡忡,這副模樣和Charles也有幾分悲哀的神似。

「是,我們在通信,有一段時間了。」Raven放棄地嘆了口氣,「以你絕對不需要擔心的安全方式,我每個月都會換一個郵政信箱,在不同州,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Erik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卻不知該作出什麼樣的反應。他眼前是Raven的臉,視線中卻只看見Charles蒼白的手指纏住黑色鋼筆,在被桌燈映照發黃的信紙上勾出潦草字體。無數個問句在他腦中竄動:他的傷怎麼樣了?他生氣嗎?他的下一步是什麼?他請求妳回去了嗎?

他請求我回去了嗎?

Erik被幾乎衝出喉頭的話狠狠哽住氣,他垂下眼,用唾沫把話語嚥回胃底。那沉得像鉛。

「他怎麼樣了?」他避重就輕地問。

「挺好的,我想。」Raven不甚確定地說,「至少他是這麼說的。」

Erik點頭,對於希望聽到否定答案的自己感覺煩躁。他交握著發燙的手掌,覺得必須找點比水更烈的東西來喝。

「我曾經回去過威徹斯特。」但Raven繼續往下說,她似乎覺得反正都開了頭,就乾脆把可能會使Erik不高興的事情一次傾倒出來。「Charles通常會在晚餐前繞著屋子散步,有時抽根菸什麼的。我只是想遠遠地看看他。」

「但那天他沒有出來,我待了一會兒就讓Azazel送我回來了。」

「妳應該更小心一點,」Erik象徵性地責備她,這似乎也是Raven等待著的,她順從地垂下藍色的臉孔。「妳不知道要是被屋子裡的人看到會發生什麼事。」

他們維持了一陣子氣氛微妙的沉默,然後Erik決定起身離開,Raven仰起頭來。

「你想看那些信嗎?」Raven小心翼翼卻滿懷希望地問。

「不。」Erik回答得太快了,快到他還無法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這麼想,出口的答案就化作真實。Raven的表情暗下來,而他的喉嚨像塞了一大捆的乾稻草。「也許改天吧。」

他走向房門,Raven也沒有必要地跟了過來。

「把妳的晚餐吃完。」

Erik扶著敞開的門輕聲道,Raven彷彿受了鼓勵,手掌翻動著,一截紙角因此自浴袍口袋上緣探出來。Erik別開了視線。

「我可以繼續寫信給他嗎?」

Erik頓了一頓。

「他還是妳的哥哥。」

然後剛踏上走廊,Raven又喊住他。

「Erik,」有很久了,Raven沒用這個名字喊過他。之後也再沒有。「他也還是你的朋友。」

不幸地,沒錯。

但Erik沒有回應。

Mydearsister,hopethisletterfindsyouwell.

那只是小小的失控。Erik用幾杯酒穩定住了情況,早晨發現自己以趴睡的姿勢在起居室沙發上臥了一整晚,壓在腹下的手麻到毫無知覺。他緩慢地翻身,抽出手臂垂往沙發外,像被冰冷的雨水擊打皮膚。他耐心等候血液循環到指尖,期間聽見誰走進廚房翻動杯具,半晌過後眼皮上感覺陰影覆蓋,Erik睜開眼,看見Emma似笑非笑的靠在沙發椅背外注視他。

Erik的第一反應就是厭煩地探手去抓桌上的頭盔。

「真迷人,好像大家都爭先恐後要進入你漂亮的小腦袋一樣。」Emma諷刺地說,隨手把一個冒著熱氣的馬克杯放在桌上,飄送而來的咖啡氣味讓Erik腦袋又清醒了幾分。「不用客氣。」

Erik用手肘撐著自己起身,Emma已經端著自己的咖啡走開,他喊住她。

「幹什麼?」對方沒好氣地問。

「妳對Shaw的死有什麼感覺?」

Emma像是要皺起眉頭,但又放棄了那個動作,她收起大部分是玩笑的怒色,提防地望著Erik。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妳現在追隨我了。」Erik冷漠地說,「因為我殺了他,而且一點也不後悔。」

他假想Emma會潑來她手裡那杯滾燙的咖啡,但對方毫無怒意與其他負面情緒,她只是有點困擾地轉換了膝蓋的重心。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我什麼感覺也沒有。」Emma低聲道,和Erik一樣鑽研著彼此的神色。「在某些方面你和Shaw非常相似,我想你會明白的,必要時刻你也會犧牲掉我們。所以今天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那個相似的指控讓Erik腦中緊繃地斷裂了什麼,一片麻木的痛感蔓延開來。他先是想否定,但沒有失去理智的部份冷靜地認同了。

『而你認為每一個人都像Shaw。』

Charles在那個夜晚這麼對他說,Erik沒有反駁。他當下對他的朋友失望到心生憐惜的地步。他想Charles為什麼不明白,又想,正因為他是Charles才不明白。他總是看見人好的那一面,他相信Erik是好的,他覺得Erik不能是不好的;但事實上,不是每個人都像Shaw,Erik才是最像Shaw的人。

「還有,你當然很後悔,但不是在殺了Shaw的部分。」Emma洋洋得意地望過來,明顯是對她無禮的報復。「是,我讀了你的心,告我啊。」

Erik幼稚地控制廚房的鐵湯匙追著Emma跑,毫無憐憫地擊打她轉換成鑽石的腦袋,直到整個屋子的人被她的尖叫聲吵醒。

三月中旬,寒冷天氣漸漸不那麼嚴峻,事情卻進展得越來越艱難了。

他們確實有Emma這個telepath,而且是的,她是個很有幫助的戰力。但Erik不得不正視她的能力沒有Cerebro增幅,和Charles簡直天差地別這個事實。他們數度錯失機會招攬新血,為了搶得先機,有時得讓Emma深入Charles以外的X-Men們的腦中竊取資訊。

而說到X-Men,Erik也沒少和他們碰上頭。

Alex和Sean的能力有令人驚異的進展,而Hank又重建了那架劃時代的飛行器,引擎的聲音還是大得驚人,為此Erik決定給他一個重頭再來的機會,使用的方法是把他摔在機身上,並像揉扁鋁罐一樣將他困在鐵殼製成的繭裡。他認為人們大量使用鋼鐵素材是值得感謝的事,Raven卻為此和他冷戰了兩天。

「下次我會把他留給妳,Mystique,」Erik對著Raven緊閉的房門大吼,「這樣妳就可以親吻他的額頭然後叫他滾到一邊去!」

但這都不是真正讓Erik煩心的事情。

每一次Blackbrid的後艙門打開來,Erik全身就一陣緊繃,他總在等待著看見Charles領著他的隊伍出來,像個敵對國的領袖一樣決斷、氣度不凡,滿腔的責備和說服要傾吐;但那從未發生。Erik只看見張張有如往日的自己一般被訓練過、被遠大理想浸淫過的年輕陌生臉孔,敬生畏死,那是Charles仍在的證明。

但他從來沒見過他。一次都沒有。

Erik感覺失望又如釋重負。

某天Raven從政府機構帶回一個未被確定的變種人消息,Erik正好人在歐陸,於是在下著小雨的午後獨自前往英國。

循著些小道消息和不隱晦的指責,他輕易地在距倫敦市區一個多小時車程外的小酒館裡找到了對象。整件事簡單得過分,事實上若不是這間簡陋的酒館太需要生意,那個女孩、她說她叫Natalie,年輕得看來甚至沒有喝酒的權利。Erik紳士地忽略了這點,只是替她又叫上一輪無論她正在喝的是什麼。女孩被取悅了,比起變種人存滅的話題,她對於Erik更有興趣。當Erik問起她的能力時,她壓低了聲音,笨拙地和他調情。

「也許我可以在更暗一點的地方示範給你看,嗯?」

看在老天的份上,Erik只差那麼一點就要笑出來了。

她讓他想起Charles,愉快的那個部分。他們以前常一起上酒館,Erik單純是為了讓自已身處一個放鬆吵鬧環境而去,但Charles可真是讓他開了眼界,他和所有人調情,所有人甚至Erik。他的栗色捲髮和藍色眼睛在酒吧裡不意外地有加乘的效果,搭上刻意低軟的優雅口音,只要湊在女孩耳邊講出那些可以讓Erik無聊到崩潰的遺傳學理,通常是攻無不克。Erik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Charles很擅長不經意的動作表現,這和眼前的Natalie毫無相似之處,他卻覺得兩個人都傻氣得要命。

Azazel在約定的時間到了,Natalie領他們到附近一個明顯『更暗一點』的空倉庫去展示了能力,她在不見五指的環境中也能清楚看出Erik手裡的銅板花紋。

Erik在走出倉庫時才從路牌上意識到這個地方是牛津,著名的博德利圖書館的壯麗圓頂就在視線可及的地方。Charles不只一次和自己提起的求學過程中,那個圖書館佔去了很大的部分。他於是無法離去,便要Azazel帶著他們的新同伴先離開。

他沒預料的是圖書館簡直像座堡壘,只開放些無關緊要的部分,Erik真正想進入的地方只對那些穿著愚蠢羊毛開襟衫和呢料格紋外套的偽Charles敞開門。他繞行著建物外圍,試圖找到一個能讓他破壞的門鎖,在這時被一個沒注意腳步的傢伙撞了滿懷。

「噢!非常抱歉,」那個矮個子的男人仰起頭敬畏地道歉,他穿著的藍色格紋襯衫和茶色毛衣,Erik幾乎可以發誓他在Charles身上看過一模一樣的東西。「你沒事吧?」

Erik在他充滿歉意的神色裡找到了門鎖。

「這是常有的事,我也老是弄丟通行證。」

偽Charles絲毫沒懷疑他的謊言,共犯般的噓聲道,帶著他趁著管理員沒注意時溜進了書庫。Erik用自己最誠摯無害的表情道謝,並目送他消失在眾多書架與梁柱之間。接下來的部分就容易多了,他找到一個女圖書館員,告訴她自己要找的東西,對方幾分鐘以後捧來一疊兩指高的裝訂文書放在閱讀桌上,離去前特別在『如果還有任何其他需要,可以盡量開口』的句子裡加強了語氣。

Erik在圖書館裡待了一個多小時,離開時碰上那個女圖書館員。如果不是對Erik的臀部有過多的關注,也許她會注意到他被外套遮掩的背部有些許不自然的鼓脹。

Raven完全不喜歡Natalie。

Erik親眼見證女人如何在一張晚餐桌上用帶刺的寒暄和別有深意的提問來讓氣氛發凍的能力,Emma不時在旁邊搧風點火,絲毫沒有讓這一切停下來的意圖,Riptide和Azazel只是默默地耕耘他們盤裡的食物,Erik幾個制止的眼神都被Raven用反抗的瞪視彈了回來。

「我不喜歡她。」

Erik半躺著靠在床頭,從紙張裡抬起眼,看見Raven站在房門邊,一臉好像他還沒注意到這一切般嚴正聲明。

「我想妳在晚餐時間表現得非常明白了。」

Erik不置可否地回應,Raven逕自走進房間,側向著他坐在床沿。

「我不喜歡她。」Raven怨恨地重申,「她和你調情,就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

「那困擾妳了嗎?」

Erik懶散地問,Raven爬上床盤起腿正視他,對於自己煩惱的不被重視的現象表現強烈不滿。

「拜託別告訴我你對那種乳臭未乾的小女孩有興趣。」Raven不可置信地說,「你當初甚至要我多等幾年呢!」

若不是Erik太了解Raven,他也許會以為她正在吃醋。但並非如此,她對任何出現在Erik身邊的女性都存有敵意,每當他們在外頭用餐或者小酌,幾杯黃湯下肚,某個有心為之的女人的手碰上無意推拒的Erik胸膛時,Raven總是適時出現,用她那金髮白膚的樣子溫柔地告訴Erik該回家了,目光卻兇狠地盯著他的對象。Erik過去曾見過她這麼折磨Charles,與其說是充滿愛情的醋意橫生,倒不如說是孩子氣的所有權宣告。

「不,我沒有興趣。」

Erik盯著紙張悶聲一笑。Raven鬆了口氣,高興起來。她往Erik腿上一躺,後者不得不高舉起正在讀的東西,困擾地看著下方的她。

「妳該回房間去了。」

「從明天開始Natalie就不會再纏著你了,我覺得你該哄我睡覺作為感謝。」

「為什麼?」Erik放棄般地問,「你告訴她我們兩是一對,而且瘋狂愛著彼此嗎?」

「更好,我告訴她你和我哥哥是一對,而且你們瘋狂地愛著彼此。」Raven咯咯笑道。「你真該看看她的表情。」

「妳似乎對於詆毀妳兄長的名聲樂在其中。」

「我倒覺得我詆毀的是你的名聲呢。」Raven故作訝異地認真道,「Charles是個不解風情的傻子。」

她將兄長的名字沉在喉間溫柔地嘆息,語氣中充滿無可奈何的溺愛。

「讀點東西給我聽。」她軟聲對不知該怎麼回應她上一句話的Erik要求。

「妳不會指望我房裡有任何床前故事書吧?」

「什麼都行,就你手上那本書也行。」Raven抬手去推Erik舉在她上方的書脊,瞇眼解讀上頭的文字。

「『輻射紀元與基因變異的必然性』,看起來像Charles的無聊論文,你為什麼讀.........」她的笑聲在看見Erik的表情時弱了下來,一臉驚訝。「這是Charles的論文,你從哪裡弄來的?」

「博德利。」Erik簡短回應,「Natalie就在牛津。」

「Charles總是抱怨博德利的書不外借,」Raven懷疑地說,「就算是國王也不例外。」

「我不打算還回去,所以也算不上借。」

Raven炸出一陣大笑,在Erik的床上滾來滾去。

「老天,你偷了我哥哥的碩士論文!從牛津最有名的圖書館!」她用幾乎岔了氣的崇拜聲音喊道。

「很高興這能取悅妳。」Erik乾巴巴地說。

「讀給我聽,拜託。」Raven笑著哀求,永不休止的拜託從她嘴裡溢出。

「『生物體唯有不斷突變產生新的遺傳性狀,才能適應變化的環境存活。』」

Erik想只要能讓她閉嘴怎麼樣都行,於是讀了一小段,然後又因為某些不可名之的情緒頓止下來,Raven從書本和腹部之間的空隙投來鼓勵眼神。

「.........『縱使遺傳變異帶來的大部分是負面影響,但仍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產生出優良基因,使物種繁衍不滅;任何基因突變都需要進行長時間的系統選擇,躁進大多造成嚴重後遺症,以輻射來說.........』」

Erik一連讀了五頁,直到口乾舌燥,Raven貼在他發麻腿上的肩膀才鬆軟下來。

「可憐的傻子。」

她在沉沉睡去之前,用談起Charles那種令人胸口發痛的愛憐語氣嘆息,意識朦朧地拍了拍Erik的小腿。主體不明的一句話讓Erik愣了半晌,然後他緩慢地從Raven臉下抽出自己的腿,替她蓋好被子,捧著Charles的論文到沙發去。

他放任自己徜徉在他謎樣的字句之中,徒勞地尋找一個不存在的隱喻。

可憐的、可憐的傻子。

拜Raven所賜,年輕的變種人Natalie之後對Erik徹底失去了興趣;這還是溫和一點的講法,她現在看見Erik就投以怨懟的眼神,好像他理應在第一次見面就拉著她的手全盤托出自己不為人知的愛情故事似的。

他們又增加了兩三個同伴,大部份人都是獨行俠四散各地,因此Erik沒特別再為了他們找更大的房子。他在報上讀到,馬丁路德金恩得了諾貝爾和平獎,他為他黑色皮膚的同胞們與大體制對抗,Erik不禁望向一藍一紅、正要相偕出門寄信的Raven和Azazel,想自己也正在做一樣的事,只是手段不那麼和平。

他翻了一頁報紙,在下個版面看見Charles的名字。

那則報導是關於一場在日內瓦舉辦的遺傳學會,ProfessorCharlesXavier在某個期刊發表了一篇廣受學術界認同的論文因此獲獎。Erik醒神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盯著那幾排短字數分鐘之久,他遲緩地意識到在這之前,若非Raven仍持續出門寄信,他幾乎以為Charles沒能從那場重傷裡存活下來。

Erik將報導剪下夾入他偷來的論文中,並在稍晚Emma質問是誰剪了報紙時裝聾作啞。

從那之後他開始規律地讀報,不放過任何一個小專欄。

也許是沒有其他人想撞在這把剛磨利的尖刀上,Charles儼然成為變種人議題上的舉證者。他多次接受文字採訪,講解變異能為社會帶來的全新而善意的改變,很多他的句子想必被斷章取義過,報紙透露出來的ProfessorXavier基本上是個不諳世事的學術份子(Erik在某些意義上倒是無法否定這些話),瘋狂地愛著那些怪物,以至於認為能控制導彈毀滅戰艦和或者從眼睛發射死光是相當、用他的話來說:『激勵人心』的一件事。

以那些採訪數量來看,起初Charles還費心和輿論搏鬥了一陣子,後來他的專訪漸漸少了,Erik得從更偏僻的角落去找他出席學術餐會、發表論文的消息,只寥寥數語,版面通常連三英吋都不到。而他從未在報上找到一張Charles的照片。

Erik覺得好氣又好笑。瘋狂又傻氣的Charles,可敬又可愛的Charles,站在巨人肩上卻只想著怎麼扳倒巨人又不使其受傷的Charles。

如果他們知道他做過、正在做、還有將要做的那些事情;未來十年的諾貝爾和平獎章都該掛在他那個大得可笑的老屋子裡。

隨著論文本漸漸被剪報增厚,Emma也不再抱怨報紙上的空洞小窗,只是搶在Erik之前把報紙讀完,時節進入了五月。

Erik在這個月份成功地阻止了一位明顯找死的眾議員提出關於變種人隔離的管制法案,他用兩個鐘頭諄諄教誨那人現代社會要走納粹的路子是行不通的,之所以花上這麼長時間,是因為他數度被迫在對象痛昏過去或者放聲尖叫時中斷他的演說。

稍晚他心滿意足地回家,像個賣力工作整日的勞動階級一樣在沙發坐下喝啤酒,正想讀當天的報紙時,Emma掃興地來了。她對Erik說她找到了一個在紐約的變種人,告知位置和能力方向以後又蹬著高跟鞋離開,完全沒有處理這件事的意思。Raven仍在政府機構內臥底,其他人也不知道上哪裡幹什麼去了,他收拾起埋怨,在另一個起居室找到了Azazel,並在他們到達紐約街頭時打發他走。

事實上Erik不喜歡和任何人一起尋找同伴,他不喜歡和任何人一起做他曾經和Charles做過的任何事,而有鑑於他們從事的活動通常非常有趣這點,那使他變成一個相當貧乏的人。

下一個瞬間他發現,自己在幾乎整日沒有想起Charles的洋洋得意同時也想起他了,Erik低聲咒罵。

而這份工作就是一坨屎。

就跟所有Emma會交給自己的事一樣。那個少年也像坨屎,他看上去至少有五年沒好好洗過澡了,聞起來也是那麼回事。但考慮到Emma告訴自己這孩子的能力是傳染各種疾病,他覺得他髒得像條抹布也是挺情有可原的。在紐約的某條無人巷道裡,Erik用最具感染力的語氣告訴他自己能提供良好的蔽所,並讓他的能力運用適得其所,少年不領情地發作起來,瘋狗般掏出一把小刀襲擊他。Erik全無防備地被劃傷了手臂,疼痛讓他劇烈清醒而且震怒起來,手一揮拉斷了電線桿。伴隨著火花星散和巨響,桿子往逃走的少年身前傾倒,對方大吃一驚滑倒在地,正好被觸地的電線桿壓住了腿,大聲哀嚎起來。

Erik來到他身邊,少年倒臥在地口吐白沫,癲癇一樣猛烈地扭動著身軀,眼珠在眼眶內亂竄。他疲憊地想這工作就是一坨屎,Emma竟犯了如此可愛的疏忽,忘了告訴自己之所以他們能在這麼珍異的能力上搶得先機,是因為這個變種人的腦袋就是個熊熊燃燒的病灶。

Erik打了電話要Azazel過來,並在對方狐疑的目光中叫他把少年帶回去。

「你說他是個瘋子。」Azazel不太確定地說,「他刺傷了你,而且X-Men不要他。」

Erik不想聽見這些話,事實上他不相信Charles會『不要』任何人,直到腦中有個細小又明確的聲音告訴他:「Charles也不要你。」

可憐的傻子。

Azazel在他的沉默中住了口,握住少年掙扎的手,並朝Erik伸出另一隻手。

但Erik沒有去握,他轉頭就走。

久久沒有使用真正的交通工具移動,Erik嚴重地暈車了。

他在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裡投來的詫異眼光注視下褪去頭盔,將滾燙的額頭貼覆在冰涼的車窗上,感覺做了簡單止血的手臂陣陣麻痛,彷彿全身的血液和神經元都湧往傷處感覺疼痛。城市下起雨來,流星般的水滴劃過後座車窗奔流不止,視野內盡是一片灰濛濛的景物。他模糊地想梅雨季節到了,雨天的Charles看起來總是格外蒼白,藍色眼睛在黑傘掩蓋下帶著一點黯淡的綠,但他很宜然自得,穿行在濕漉漉的街道和車陣中,催促著Erik跟上腳步。他骨子裡流著英格蘭的雨水。

Erik下車以後開始步行,從小路上倒退出去的車燈逐漸遠離他,天色還不算太暗,但雨水令人視線不明。被水泥濘了的小路幾次黏住鞋底,消耗著他的體力,Erik大口呼吸,氣息灼熱如火,他開始重重咳嗽直到肋骨發疼,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像Angel一樣吐出高溫火球,這才意識到這些症狀不該來自暈車,他想起那個見鬼的少年和他的小刀,真他媽的。

這麼一明白了以後,Erik反而輕鬆起來。他把映入眼簾的古老宅院當成病重時看見的瘋狂海市蜃樓。

他就是想那麼遠遠地看一眼,就像Raven做過的一樣。

Erik繞行到屋後的坡上,那裡林木茂密,地處高勢,能把整個大屋後方一覽無遺,平時要不了多少力氣的小坡讓如今的Erik吃足了苦頭。上一次和Charles散步到這裡來時,他走在前方嘲弄著對方缺乏鍛鍊,一雙腿簡直像新生小鹿般抖個不停的Charles笑起來,以拚命一搏的氣勢朝他奔去,兩人互相拉扯阻止對方跑在自己前面,笑得震天響。

雨水打得Erik渾身發冷,夾在臂下的頭盔沉重難當,終於找到一棵樺樹靠背坐下時,冷汗已經爬滿了他的額頭,身體也無意識地顫抖不止,他放任自己軟弱喘息了一會兒,才越過樹幹往下望去。

他數著一扇扇無止盡的窗子掃視,抹去淌在視線前的雨珠,找到了Charles的書房。這個時間他通常會在那裡用他墮落的午茶,如果Erik也在,Charles會好心地用半塊司康餅堵住他數落的嘴。他們聊書、下棋,Erik趁他的朋友不注意時在茶杯裡倒入少量威士忌,等待Charles從永無止盡的長篇大論中變得遲鈍愛笑,說話含糊結巴,並在棋盤上輸得一塌糊塗。

但Charles不在那裡。他也不在他的房間,不在屋內任何Erik能看見的角落。Erik口腔乾澀得像含了一把沙子,失望得幾乎要動怒,只是一個眨眼就使大宅外的路燈鎢絲斷裂打破燈泡,那不是有意為之,所以聽見遙遠碎聲時Erik也愣了幾秒。他順著聲音投去視線,終於看見了Charles。

他就坐在屋外簷下一張籐椅上,抬頭困惑地望著失去效用的長燈柱,腿上擱著一本讀到途中的書。

老天,他看起來真是年輕。Erik幾乎無法呼吸,他那麼年輕,那麼生意盎然,那麼美好。如果此時他就在他身邊,Erik冷靜到令自己震驚地想,他會不顧一切地吻他。那個念頭來得迅猛令人渾身發痛,他困惑於自己怎麼會這麼想,更困惑於自己怎麼會從來沒這麼想;Charles一直都在那裡,他的一切都見鬼的美好。

年輕的教授似乎放棄了思考路燈故障的原因,他閉上眼睛深深呼吸,Erik從他起伏的胸腔中感覺到了雨水的氣味,稍稍緩解了滿身的不適病痛。Hank從屋側繞來,他手裡推著個讓Erik困頓腦袋難以拼湊出意義的東西;他將那東西停放在Charles身邊,垂首說了些幾句話。Erik看得出Charles道謝了,他吐出感謝字句時,唇線動作總是格外柔軟快速,好像一直就將那些單字放在舌尖似的。然後Hank就走了,留下Charles孤伶伶地坐在那裡。

Erik看著他闔起腿上的書,拉過那東西,然後開始以一種熟練又費力的弔詭動作將自己從藤椅挪到那東西上頭。期間他的雙腿就像兩塊窗簾布一樣掛在腰下,死去而毫無生氣地妨礙著Charles的意圖。

那動作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大概也沒有看起來那麼吃力,可是在Erik眼裡像是進行了他們分別的一年半那麼久,像是進行了他們相遇前的一輩子那麼久。他的心臟焚燒起來,灰燼湧進喉管,Erik俯身吐了。胃酸竄入鼻腔彷彿直通眼眶,他意識到時已經淚流不止,腹腔有如千刀萬剮。

模糊視野中Charles駕著那東西安穩地滑行開來,在拐進屋內前突兀地停止了。Erik告訴自己,他投往樹林的視線只是自己的錯覺,下一刻才憶起頭盔擱在地面而非他的腦袋上。

『Erik?』

Erik緊緊閉上眼,讓那聲音透過腦子順著脊椎向下瀰漫全身,他大概得了至少十種病症,可是沒有任何一種比這個聲音更令他感覺瀕死。Charles聽起來對於自己嘗試連結的成功懷疑又震驚。

『你在.........你在這裡?老天,你病了?』

Charles。Erik想,Charles。Charles。Charles。他用盡所有氣力將這個名字填滿了思考空間,他不想他看見自己的腦袋裡只有他,他又想他看見自己的腦袋裡面只有他。他的腿,Charles。

『我在這裡,和我說話,Erik。』

但說什麼。這麼長一段時間。他不願意進入他的腦袋,他不願意他進入他的腦袋。他像在那台載滿了士兵的貨車裡面一樣,用自己自作聰明的腦袋掩蓋了一切真相,蒙住了Erik的眼睛不讓他看到這一切。他造成的這一切。

來這裡,Charles。到這裡來。

到我這裡來。

Charles遙遠地坐在他那具東西上面,一動也不動。

『留在那裡,Erik,我會找人來幫忙。』Charles煩亂又憂心忡忡地說。

傻氣的Charles,可愛的Charles,坐在輪椅上的Charles,瘋狂地愛著那些怪物,可憐的傻子。Erik撐起身體,在他腦中Charles重重吸了一口氣,又或者那是自己的呼吸聲,都無所謂。頭盔滑上耳沿時他仍聽見Charles呼喊他的名字,在熾熱的腦中撞擊著分裂又融合,猶如他們分別的那一天。

他開始奔跑,為了忽略暈眩和疼痛專注地計算腳步,中途摔了兩次,但很快就站起來。脫出Charles能觸及的遙遠範圍,Erik才褪去頭盔重重倒往地面。雨水洗刷了氣味,沒有人找得到他。

昏迷過去前,他沉默地叫著所有的名字,所有的名字除了Charles。直到紅色手掌拉起他的身軀,直到鼻中竄進Emma的香水氣味,

Erik才想起自己仍有心跳與呼吸。

Charles在跳舞。

音樂充沛又熱鬧,蘇格蘭風笛、小提琴聲和眾人雜沓的舞步快速地流動著,Charles就在那間小酒吧中央、桌子清出來的空位中跳舞。他握著Raven的手,兩人半彎著腰互相扯動一進一退,腳步飛快地彈跳著,神色滑稽又可愛。他不時自人群的縫隙中朝Erik投來視線,有時是被自己動作逗樂的興奮笑容,有時是鼓吹Erik加入的無聲唇線呼喊。Erik坐在吧台的高腳椅上對他的每一個眼光搖頭大笑。

直到Charles以誇張的行進姿勢踢著腿朝他走來,Erik腦中才警鈴大作。

「不。」他試著板起臉,但那在對方噘著嘴擠眉弄眼時很難做到。「不,我不要跳舞,Charles。」

「無趣的德國人,打算坐在這裡喝掉整間店的啤酒。」

Charles故意琢磨著咬字清晰地說,Erik正要抗議這是某種種族歧視,他的朋友就以出奇大的力道挽住他的手臂,硬是將他從高腳椅上拖進舞池。Raven也幫著攪和,挽住了Erik空著的那隻手,一左一右強迫他跳起某種很類似踢踏舞的舞步。Erik不敢相信自己的腿能這麼笨拙,但Charles似乎絲毫不介意,他在Erik右側大聲笑著,充滿了善意和純粹的愉悅。現在Erik可以輕易地甩開他的手避免自己繼續出醜,但他捨不得。

他看起來真是神奇。

看著他發紅的臉頰和閃亮的眼睛,Erik幾乎虔誠地想。在漫長而陰暗的過去中,他所見的每個人都有如行屍走肉,Charles是唯一真正活著的人,他讓Erik覺得自己和他一樣活著。快樂和滿足令人不可置信地充斥著他的心靈,幾欲滿脹。

Erik大笑起來。

然後他醒過來。

雙眼彷彿被什麼膠合住了,花費很長時間才一點一點地打開,適應著房內的光線。四周是冰冷得讓他腦袋發疼的空氣,他抬手一摸,在唇上找到了探入鼻腔的氧氣管。然後有手伸來映入他的視線,輕輕拉開Erik不知道拿那管子怎麼辦的手掌,於此同時他看見自己腕內也連接著針頭和管線。

他側首,看見Emma坐在床邊。

「你感覺怎麼樣?」她問。

Erik整理著自己的腦袋,把四散的碎片緩慢拼湊起來歸檔。他看見Charles在跳舞,他看見Charles坐在屋外看書,看見他搬運著殘廢的雙腿移動。

他感覺像死了。但並不是最近開始的。

「你睡了整整兩天,找醫生來看過了.........是可以信任的人,」Emma阻止了Erik開口,「你身上至少有六種重病,我很抱歉。」

一股難以抵擋的喉頭癢意襲來,Erik足足咳了半分鐘,沒把肺吐出來但也差不多了。

「那是肺結核,我想。」Emma的語氣幾乎是哀傷的。

Erik半張著眼注視她,開口的動作幾乎撕裂乾澀的嘴唇。

「我會死嗎?」

「我想不會。」

Erik不知該為此高興還是難過。

「那妳為什麼道歉?」

Emma的表情有點僵硬,她低垂下眼,一絡金髮落到鼻前。

「我不知道那孩子那麼危險,」她辯解似地說,「畢竟是我把你指向紐約的。」

她在道歉。Erik這才終於理解過來,她剛剛道了歉。

「我還以為妳說就算我死了,妳也不會有任何感覺。」Erik闡述事實,Emma低低一笑。

「是的,但你知道,好老闆不好找,特別是不會性騷擾你的那種。」Emma湊上前,無奈又同情地看著他。「你也知道,只有你能勢均力敵站在那個人的反向立場,Magneto,當然我不是指跳舞的那個部分。」

Erik費力撐起上身,粗魯地扯住了Emma的衣領,只是這些簡單動作竟讓他喘得像跑了十公里。

「我說過.........」他氣喘吁吁地咬牙道。

「別讀你的心,我知道。」Emma絲毫沒有被冒犯地笑起來,拉回自己的領子,把手裡的東西放在Erik掌裡。「Neveragain。」

然後她離開房間,Erik緩下喘息倒回床裡,抬起手望著指間在燈光下反射發亮的鐵湯匙,扯著嘴唇笑了。

隔天晚上,終於返家的Raven奔進Erik房間時,他還沒睡著。

她震驚地看著Erik身上的皮疹,他吐出同樣紅斑點點的舌頭給她看,並疲倦地解釋那是猩紅熱。

「很強大的力量,」Erik低聲道,「派得上用場。」

「但怎麼做?他可能得了狂犬病什麼的,Azazel還得把他綁起來,在他嘴裡塞毛巾。」Raven憂心忡忡地說。

我們可以教他控制。

Erik說不出口,那聲音聽起來像Charles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做,Charles總是知道。

Erik告訴Raven他們會找到方法的。

「你該休息了。」

Raven輕聲說,Erik只是歪了歪頭。

「睡不著,再等會兒吧,也許我會因為發燒自己昏迷過去。」

Raven拉了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我讀點東西給你聽,這對我總是有用。」

Erik沒什麼力氣與她爭辯,逕自閉上眼睛。

「『我親愛的妹妹,展信愉快。』」Erik睜開眼睛,Raven緊張地從手上的紙張瞥了他一眼,又很快埋首其中。「『很高興這麼快就收到回信,你還記得那個郵差吧?以前常被你養的杜賓犬追著跑的可憐約翰?他要我向你致意。很難以想像一個人在被猛犬追逐的同時,還能對牠的主人保有這麼長久的好感,妳得珍惜每個愛妳的人,我的妹妹。』」

「Raven,」Erik沙啞地喊,但Raven只是繼續往下讀,以她最柔軟,卻無法阻絕的嗓音將字句灌進Erik耳中。

「『孩子們的進步讓人欣慰。我們招募到不少新學生,也許是因為這樣,Alex和Sean的表現成熟很多,他們甚至願意幫忙Hank實驗室的工作,畢竟如妳所見,他現在的體型對於一些比較細緻的工作有些障礙。說到Hank,他很沮喪,我聽說了Erik上次對他和他的飛機做的事,所以只能用「毀滅之後才有重生」這種話來安慰他,但那可安慰不了我自己。拜託、拜託務必轉告Erik,雖然我的確小有財產,但用這種方式和速度來消耗我們的戰力實在不太光彩。』」

「Raven。」Erik在自己病懨懨的聲音裡加上了一些警告,但效果不彰。他想那是因為自己也不太確定他想不想要她停下來。

「『我也很想念妳。我希望妳和Angel都很好,我相信Erik會對妳們很好,我希望Erik也很好。為此、』」

「Raven,Charles不能走路了。」

寂靜降臨。

Erik望著Raven將視線從紙張裡抽離出來,她沒有注視Erik,只是望向他擱在被單上的手掌。

「我知道。」她安靜地說。

這股憤怒和無力感理應由Raven表現,但卻來自Erik內心。

為什麼?怎麼會?怎麼可以?

「什麼時候?」Erik只重重吐出這句話,他感覺自己被打了一巴掌,他覺得自己該被打一巴掌。「什麼時候?」

「不久以前,三月,」Raven望向他,目光和聲音都柔軟得令人困惑。「你一直以為我是在為了Hank的事情和你生氣。」

Erik說不出話。那之後他們還是同桌吃飯、一起出門,Raven甚至躺在他腿上要求自己讀書給她聽;就在她知道她的兄長殘廢,而且這一切是Erik造成以後。她喊他可憐的傻子。

Raven安靜下來,房內沉沉地還留著她緩慢吐語的重量,Erik閉著眼睛,他想Raven大概是以為自己睡著了,於是俯身過來替他蓋好被子。

「我夢見我們在跳舞。」Raven的手停在他胸口,溫度燙進了他的心臟。「妳和我,還有Charles,在酒吧,踢踏舞,我想。」

「那不是夢,」Raven輕聲道,「我們跳過舞,而且你表現得很糟。」

Erik的眼眶發熱,他別過頭,有什麼順著眼角滑向太陽穴。那是角膜炎,他告訴自己,他放任自己。

「妳為什麼不回他身邊?」

沒有回答,或者Erik沒有來得及聽見,Raven只是握著他的臂膀,拇指一陣陣摩擦肩骨,直到他無法抵擋地沉睡過去。

這一場大病、應該說連著好幾場的大病折騰,讓Erik花了一個月時間才能下床走路,然後又花了一個半月追蹤治療其他的後遺症。

Raven天天到他床邊來。如果她來的時間是傍晚,就會捧著一大盤藥和活像離乳食物的膏狀物體,強迫Erik忍耐著作嘔感吞嚥下去;如果是深夜,她剛從政府機關回來,就會帶著Charles前段時間給她寫的信,不管Erik睡著沒有都輕聲朗讀給他聽,而大部分時候Erik都醒著,並且不太確定離乳食物和信件哪一種比較讓他痛苦。

不知道是哪一種疾病造成他的腿部仍有暫時性的麻痺,能下床以後,Erik必須拄著手杖走路。在Emma的跟隨下他先去了一趟地下室,Riptide守在那裡,腿上擱了本西文雜誌正在讀,而且他鼻水流個不停。

「醫生給他打了狂犬病疫苗以後,這半個月來狀況有減緩了,只是傳染點小感冒什麼的。」Emma解釋,「Angel是輪第一班看守他的人,黃疸到現在還沒完全好。」

Erik從門上的小窗看進去,少年蜷在儲藏室角落的床墊上打盹,他看起來乾淨、也健康多了,他想這是他的同伴們冒著黃疸的風險替他清洗送食的成果。

他要Riptide替他開鎖,對方用彆腳的英文試圖阻止他,但Erik覺得自己的狀況也無所謂再得個感冒了。

鑰匙插入門孔的同時少年就快速地清醒過來,他翻身坐起,帶著微弱的警戒注視走進來的Erik和Emma。

「Jack,這是Magneto,你還記得他吧?」Emma說,Erik這才知道少年的名字。

「當然,」Jack用疲倦厭煩的聲音回應,指著自己的打著石膏的左腳。「他用電線桿打斷了我的腿。」

「而你讓我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Erik冷冷地回應,Jack露出白牙笑了,那讓他看起來年輕得過火。

「原諒我,兄弟,我當時得了狂犬病,見人就咬。」他咯咯笑道,「你最好快點把我扔回街上,下次我可不知道自己會送給你們什麼大禮。」

Erik費了一點力氣蹲下身,把手杖擱在地上,平視著少年。他有一頭長到耳下的亂糟糟黑捲髮,眼睛綠得像動物一樣。

「你讓你的能力控制你?」

「這是個詛咒,你該知道,我讓我身邊所有人生病。」Jack窘迫地聳肩,瞥了Erik和Emma一眼。「不像你或者她,可以帥氣地拉斷電線桿或者在我腦袋裡面問我的名字。」

所以這就是問題所在。Erik想,不像他遇過的其他變種人至少還能覺得這有點好玩,他在壓抑自己的能力。而壓抑通常不會造成什麼好結果。

「我本來連塊硬幣都沒辦法移動。」Erik說,他想起他的母親,並且以為自己會因此碎裂,但沒有。他只看見他們在燭光中對視微笑,然後Charles為此流淚。「沒有什麼是一蹴而成的,Jack,你為什麼這麼害怕?」

「你聽起來就像他。」Jack不太確定地說。

「像誰?」

「一個坐輪椅的男人。」Jack低下頭,聲音滿是內疚,「他也試過要帶我去某個地方,但我讓他生病了,所以他身邊的人不贊成我和他們走。」

Erik花了幾秒整理這句話,然後又花了幾秒理解它。

「Charles要你?」

他乾澀地問,Jack抬起頭。

「你認識他?拜託替我向他道歉,他很親切,我不是有意那麼做的。」

每個人都欠Charles一個道歉。而Charles會欣然接受,然後再次被傷害,因為他從來不會不要任何人。

「我不會把你丟回街上,」Erik心煩意亂地說,「但你必須學著控制自己的能力,這裡的人都為了變種人的生存權力在打仗,如果你繼續用黃疸還是感冒病毒攻擊他們的健康,或者試圖要到Charles那裡去,我就不得不採取一些其他作法了。」

「什麼作法?」Jack顫巍巍地問。

「你會知道的。」Erik低柔地回答他。

Jack捲起袖子展示他的手,Erik想那是個鑿之確確的牙印疤痕,巨大得幾乎圈起了他整條細瘦下臂。

「相信我,兄弟,」Jack信誓旦旦地說,「只要那頭藍色的怪物還在那裡,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你們。」

Erik漠然接受了Emma嘲諷地讚美他的領袖魅力,回到書房整理自己擱置多時的書桌時,在綠色的桌燈旁找到了一只用牛皮紙黏裹起來的小包,收件地址是猶他州的某個郵政信箱,收件人是他的名字。

Erik知道那來自何方,於是坐下來,在自己有任何猶豫和思考時間之前拆開,發現那是一疊明信片。

Charles從世界各地的研討會、學術餐會旅程上給他寫了這些東西,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一年多以前。不同於那張牛皮紙,明信片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卻獨缺了收件人地址。那些紙張從未真正寄出直到現在。Erik找出最舊的日期,Charles潦草得工整的字劃在一張背面印著倫敦雙層巴士的明信片上,Erik想像著他是怎麼跳下紅色巴士,站在書報攤前,從一堆可以說是經典也可以說是土氣的大笨鐘、泰晤士河和西敏寺照片裡不甚滿意地選出了這張。

噢。他剛要笑的同時突然想起。Charles不會站在那裡,他會坐在他的輪椅裡面。他甚至沒辦法上那台該死的巴士。

這個想法讓Erik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他強迫自己盯著Charles的字跡。

『Erik,我的朋友,你知道明信片起源於你的國家嗎?一個德國畫家在他的畫上寫了幾句問候語,要寄給他的朋友,但找不到那麼大的信封來裝他的畫,郵局的人就建議他直接把地址和收件人寫在畫的背面,那是1865年的事情。我至今難以相信這麼羅曼蒂克的通訊方式居然源於德國,當然這沒有冒犯的意思,我一向推崇歌德和德國啤酒,你知道的。祝好。』

Erik小心地將那張語氣愉悅的紙片擱下,花了很長時間讓它對齊著桌上一個隱形的直角,然後才拿起另一張印著波光粼粼湖水的明信片。

『為了參加一個遺傳學會議到了瑞士,日內瓦是個很好的地方。我想他們要頒獎給我,有鑑於近日來我在報紙上的不堪言論,這是相當有勇氣的舉動。Erik,我的朋友,如果你看見那些報導想必會質疑我為什麼不直接進入記者的腦袋,要他們寫出我所要傳達的一切訊息就好;但如果人們連把我當成瘋子的自由都沒有,我想這個世界會變得相當無趣。照片是美麗的雷蒙湖,我希望Sean快點離開湖水,說真的,這裡冷死人了。祝好』

『Erik,我的朋友,已經七月了,斯德哥爾摩的人還是穿著大衣,從我抵達直到離開都是陰雨綿綿。但這真是令人興奮,我受邀到卡羅琳學院演講,你知道它是負責評選部分諾貝爾獎項的地方嗎?Hank為此要求我帶他一起來,若不是大部分他的研究和發明不能公諸於世,我們大概得清一面牆出來給他掛獎章了。不知道這是哪個地方的衛兵交接照片,這裡的人不太講英語而瑞典話我一竅不通,仔細看右邊數來第二個,那看起來有點像你,不是嗎?(而且他也戴著傻氣的頭盔)還有祝好。』

Erik托著下巴閱讀,不自覺地發笑出聲,而他想這也是Charles的目的。Erik,我的朋友。他在每一張紙片上都這麼寫,彷彿一切沒有改變。

他將那些已讀和未讀的明信片攤放在桌面上,色彩繽紛地形成了一片不完整的地圖,他的朋友在世界各地想著他,落筆寫字。他拿起牛皮紙張正要丟進字紙簍,發現內襯部分寫了幾個字:

『Writetome』

他的朋友在世界各地想著他,落筆寫字。卻沒有勇氣寄出這些字句。

Erik的心臟從未、也再不會如此刻般柔軟。他想,寫信給Charles,那也不是那麼難的一件事。

『Charles,Jack在我這裡』

Erik立刻將那張信紙揉爛,憤恨地扔進字紙簍裡。

這很難。Erik推翻自己先前所想。寫信給Charles一點也不容易。而且他該怎麼寫才能讓這不那麼像一張該死的綁匪勒索信?

『問他好不好。』

「滾出我的腦袋,Emma!」Erik朝著門外吼,起居室方向炸出一陣大笑,然後是Emma和Raven低低交談的聲音。

Neveragainmyass!Erik決定戴上頭盔時,外頭毫不掩飾地傳來一陣抱怨(Comeon!別那麼小氣!我們可以幫忙!)。

Erik以用力甩上書房門作為回答。

『Charles,』終於得以安靜以後,他遲疑地再度落筆,『你好嗎?』

這真蠢。事實上當你問一個樂於被世人當成瘋子的英國遺傳學者你好不好時,他還能回應你什麼。Charles只會說他很好,就算實際上他一點也不。

『我在紐約找到了Jack,那個可以傳染疾病的變種人。我們在討論未來發展時有點小誤會,所以他給了我一些病毒,而我不得不為了阻止他,還以一些適當的教訓。』

Erik的鋼筆在紙面上頓止了一會兒,想像Charles會先關心他的身體狀況或者先責備他的魯莽。

『他現在很好,我們還在想辦法控制他的能力。我不該在病得亂七八糟的時候去見你,我很抱歉關於我對你的燈(Erik在這裡硬生生把已經寫出Le的Legs改成了Light)做的事,那完全是個意外。聽說他也讓你生了病,希望那不是太嚴重。還有Charles,』

Erik皺起眉頭。

『你是怎麼把Hank帶到斯德哥爾摩去的?』

又發愣了數分鐘以後,Erik捧著紙張靠進椅背,決定就到此為止了。他沒有指責Charles,Charles當然也不會這麼做,他們討論他們共同認識的人,他慰問他的身體和他的燈。這封和Charles後期的報導一樣短得可憐的信看起來並不壞,至少Erik這麼覺得。

於是他心滿意足地在Raven三天後要出門寄信時攔住她。

「寫好你的勒索信了?」Raven打趣道。

「很風趣,」Erik沒遞出自己的信,反而朝她伸出手。「把妳要寄的信給我,我去。」

「為什麼?」

「因為我不要妳偷看我寫了什麼,而且我知道妳會這麼做。」

「你的不信任讓我心碎了。」

Erik不理會她裝模作樣的難過表情,逕自攤著手掌。

「這不公平!」Raven大聲抗議,「你也有可能偷看我的!」

「現在是妳讓我心碎了,」Erik語氣平板地說,「把信給Azazel保管,如果妳信任他的話。」

Azazel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過於專注地讀Riptide扔在那裡的西文雜誌,明顯不想被牽連進這場爭執中。

「Azazel聽你的!」

「妳也該這麼做!」

永無止境的爭紛吵醒了午睡的Emma,她像發怒的美杜莎般散亂著一頭金髮衝下樓來,以粗魯的措詞提出了明擺在眼前但他們都沒想到的解決方案:三個人一起去。

回信兩個禮拜以後寄達。那是個跟上次差不多大小的牛皮紙包裹,還有一只寫著Erik名字的白色信封。

Charles沒有如Erik預料中矯情地使用火漆,這令人慶幸。他在緘黏得相當牢靠的封口上以鋼章壓了一個浮紋,那甚至不是家徽,只是乾淨俐落的X。

Erik不敢相信Charles居然引用莎士比亞來鼓吹他給Jack一個戀愛對象。

包裹裡面是個裝著針劑的木盒,他撥弄著那封信,發現自己毫無遲疑地就決定接受他的朋友的幫助。他重新思考並整理了這個想法,其實也不那麼不合理,他從來不是在跟Charles作戰,只是他在作戰的對象正好是Charles想保護的人事物罷了。人們總是看見他們想看見的,他們永遠不會在乎Charles是他們之中最好的,甚至是人類之中最好的。

看看他們對你做了什麼。看看我對你做了什麼。

愛情在某一方面會使野獸變成人,在其他方面使人成為野獸。而人們總是看見他們想看見的。

他真希望Charles能從更深層的意義上去明白這些話。

他開始和Charles頻繁地通信。

那疫苗的確有效,Riptide的鼻水停止了,Angel的臉也終於不那麼黃,而地下室很快就不用總是緊閉門戶;不時Erik也會看見Jack在屋裡閒晃。Raven興致一來就會變成少年黑髮綠眼的模樣去獲取對方的驚嘆,Erik制止無效,後來自己找到方法辨別真貨贗品:Raven從來不和Natalie交談,而Jack和Natalie似乎走得有點太近了。

Erik發誓,自己幾次走進廚房要倒水或者找點東西吃時,看見那兩個人急速彈開的交疊手指(或者其他部位)絕非錯覺。這令他開始懷疑有效的或許並非疫苗。

噢,料事如神的CharlesXavier和他該見鬼去的愛情理論。

他無奈地在某封信上對他的朋友引用了另一句莎翁的句子:『請用理性的汁液熄滅或減弱感情的火焰吧!』換來Charles的大笑和假惺惺的同情回應:『戀愛是盲目的,戀人們瞧不見他們自己所幹的傻事。』

他們間歇性的也下點棋,Charles如果想起就會在信上寫出自己的下一步,並且因為寄件時間和Erik耍賴的棋步(『不,Erik,"這是德國騎士的走法"不能作為犯規的合理藉口,在我擊潰你的城堡之前,你得退回C4去。』),一個月也沒能結束掉一局。

他們大多數時候將Erik在各地做的、那些會讓Charles為之皺眉的地下活動和輪椅當成房間裡的大象,明擺在那裡但不去提及。他們談論彼此的生活和天氣,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有段時間Erik深信這樣的日子能持續下去,因為他和Charles都有心維持,因為對象是那個Charles;但在最近的一封信中他們起了點小爭執,並非之前沒發生過,Charles總稱之為『激烈但良性的思想交流』。可這次Erik在Charles悲天憫人地要求他別攻擊某個變種人實驗室時越了線,他用德語指責Charles是頑固的Affenarsch(猴屁股)。他不太確定他的朋友是為了這個字的涵義發怒,或者因為沒看懂這個字而發怒,總之結果是相同的。他相當可愛地回敬了一個Erik甚至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Stinker(臭人),然後三個禮拜沒有再寫一封信來。

Erik不知道該怎麼辦,久遠的那種不諒解和憤怒又充斥了他的思考,他謾罵著Charles的天真和無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個上午就喝乾了一瓶威士忌。高濃度的酒精反而使他冷靜過來,明白這都是不可行的。給Charles寫信不難,和他如往日般說笑不難,但他們都無法停止試圖說服彼此,也勢必不會被彼此說服。他痛恨Charles的頑固,但也沒覺得自己的堅持多可喜。受傷的是Charles,不能走路的是Charles,釋出善意和跨出第一步的都是Charles;Erik有什麼立場抱有任何負面情緒?為什麼他無法以對Charles好的方式去珍惜他呢?

Erik決定到外頭走走,他一邊穿上外套一邊經過起居室,看見Raven睡在沙發上,穿窗的陽光讓她渾身鱗片藍得發亮。Erik想,這就是為什麼,這就是原因。他打從心底覺得這個景象是純粹美麗的,但世界不這麼想,甚至Charles都不這麼想;如果社會稱他們為怪物,Charles也只會設法為他們安置個保護區,並豁出性命維護他們的權益,而非簡單而真心地告訴Raven她本來的模樣有多美。Erik益加偏頗的想,從某些角度來看,Charles的態度遠比自己更躁進,他的能力讓他看見盛大遠景,卻看不到足邊的東西。

Erik正要離開,突然又頓止了腳步。有什麼尖銳的光線抓住了他的視線,他安靜地朝門內探進半個身子。

一個黑色軍隊裝束的男人正伏在沙發腳邊,將手裡反光銳利的針筒探向Raven的小腿。因為四周是如此安靜而祥和,因此這幅駭人景象令Erik震驚得渾身發冷。他被酒精浸泡過的腦袋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已經先探出手掌,壁爐上的小鐘疾飛過來,重重打在男人的後腦上。沉悶的響聲和那人沒能壓抑下來的痛哼驚醒了Raven,她猛然睜開的雙眼迷濛但警覺,倉皇地從沙發上跳起來。Erik看見她張口正要說些什麼,身後的廚房後門就被撞碎開,和被Erik擊倒的男人有著相同裝束的黑衣群眾闖進屋內。Raven要奔向Erik時,被其中一人以帶刺的短棍擊中後背,她促聲尖叫摔進Erik手臂裡,這徹底激怒了他。二樓傳來Natalie和Jack的呼喊,伴隨著什麼摔碎在地的響聲,Erik無暇理會,滾燙的酒精自胃部揮發進喉頭。

他知道自己太鬆懈了,這真是愚蠢。

來者團團圍住Erik和Raven,他們都有備而來,身上幾乎沒有一點金屬或帶磁性的東西。但就算要拆掉十公里外的高壓電塔才能擁有武器,Erik一樣可以讓他們屍骨無存,何況這是在他的地盤。

Charles。Erik扯著嘴笑起來,第一次呼喚他的朋友進入自己的腦袋。Charles。

有人開槍了,陶瓷槍管裡激射出來的是麻醉劑。Erik靠著針頭偏移了它飛向自己的來勢,針劑筆直戳進後方一個黑衣人腿裡,他吼著短棍隨之擊來,Raven一腳踢斷了他的武器,也因此不得不被逼離Erik的庇護去迎敵。

Erik抬手扯斷了牆壁裡的水線,銅管刺出混凝土牆壁,直直沒入敵人背部,水和血混流一地,所有人都在大聲喊叫哀號,Erik腦中卻靜得只剩下一個聲音。

『Erik。』

看看這個,Charles,看看他們對你妹妹做了什麼。

Erik將視線投往Raven,她藍粼粼的背部正在滲血,一只麻醉劑因為Erik的阻止,堪堪擦過她的皮膚。

『你得停下來,Erik。』Charles壓抑著什麼鄭重地說,『我會讓他們停下來,但你.........』

不,你留下來。待在我的腦袋裡,Charles。

我要你看看我眼中的人類是怎麼回事。

Erik撂倒了一個朝他揮拳的人,按往地面重擊了他的鼻樑。抬起鮮血淋漓的拳頭時,什麼狠狠打在他的頭上,結實的痛感從後腦炸裂開來,很沉,讓Erik眼前花白了一瞬,但還不至於令他暈厥。Charles就在這裡,這令他絕望得充滿了力量。Erik迅速地回身探出他能終結一切的手掌,然後一切都靜止了。

不論是敵人或Raven,Natalie和Jack的騷動,甚至是Erik身前那人眼底的恐懼都是靜止死寂的,只餘下他自己的怒火和水聲滴答不止息。

『Erik,我的朋友。』

Erik闔上眼,Charles的嗓音混合著心跳在胸腔迴盪,震得他指尖發顫。

『我很抱歉。』

「你永遠不需要向我道歉,Charles。」Erik低聲道,「如果是為了他們,容我提醒你,你是我們的一份子,遲早他們也會這樣對你。」

『你知道我們的力量是壓倒性的,這正是為什麼我們必須釋出善意。』

「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看清那些你不想看的事實,Charles?」Erik異常平靜地問他,「我們已經試過了,你和我,那結束得不太好,記得嗎?」

『還沒有結束,Erik。』

輕柔的響聲讓Erik回頭,Emma和Azazel挽著臂站在門口,看著房內景象一臉驚愕。Erik抬手,擱在小桌上的頭盔就來到他掌裡。

「是的,Charles,」Erik幾乎是柔聲傾訴,緩慢地戴上了頭盔。他想說再見,但是又說不出口。「照顧好你自己。」

就像那個下雨的傍晚一樣,最後的最後,在他腦中Charles重重吸了一口氣。又或者那是自己的呼吸,都無所謂。

Erik很意外當時的自己竟會沒有聽出來,那迫近於一個哽咽。

他們的新棲所暫定在瑞典。

Erik只是隨手在世界地圖上選了這個地方,之後才諷刺地發現它和平得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接近烏托邦的國家。Emma明顯不喜歡一個語言不通又大部分時候氣溫過低的地方,但她只是裹緊了身上的大衣迅速走進他們位在森林邊緣的木屋裡,並沒有多抱怨什麼。他們都想離上一棟血淋淋的房子越遠越好。

Raven背上的傷縫了幾針,復原得挺順利,白色繃帶順著頸下纏到胸口背部,讓Jack調侃她終於願意穿上件衣服。Raven變成Natalie的模樣開了一個關於他性器大小的低俗玩笑,想當然爾對方臉色慘白完全沒有笑容。

Erik知道不論是Jack還是Natalie都嚇壞了。在這之前他們沒有見過真正的戰事,一直以來雖然是受迫害的一方,但從不積極反抗所以沒真見過血,那天Jack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用自己的能力去做攻擊,因此在肉搏戰中掛了彩。但他們已經親眼所見,明白自己身處何種環境,以及必須如何求生,Erik並不急躁。他訓練他們,他想像Charles會如何訓練他們,然後以相較其嚴苛且果斷的類似手法實行。Natalie被迫在沒有月光也沒有極光的永夜日子,從五公里外的原始森林徒步走回他們的棲身處,當然沒有提供任何輔助工具;而Jack則是必須對Natalie手裡捧著的天竺鼠投以梅毒病菌,這使他們兩的關係面臨相當嚴酷的考驗,不論是進行中或者成功完成以後。

他們的成長(以及對Erik的恨意)飛快而顯著,Erik也得以完全專注在這些事上,無暇理會自己什麼也感覺不到的麻木。

某天Raven打掃房子的時候從Erik床底掃出數量可觀的空酒瓶,因此引發了一場小型戰爭。

Erik推說那是前任房客留下來的,並裝出自己完全沒有因為宿醉對她的大吼大叫頭痛的模樣。Raven從酒瓶小山裡翻出一個不銹鋼的隨身酒壺抓在他眼前晃,壺身上清晰地有五指凹陷,幾乎把整個鋼壺壓成片狀。Erik百口莫辯。

「我睡不好,」他自暴自棄地招認。「行了嗎?那天有人打了我的腦袋,我一直睡不好。」

「你該看醫生,而不是試圖用酒精淹死自己。」Raven的聲音緩和下來,把手裡的酒壺扔進垃圾筒裡。她的神色遲疑而窘迫,似乎意識到自己管得太多。

「我是關心你。」她解釋道。

Erik想說他知道,但最後他只要她行行好,去弄些阿斯匹靈回來。

他沒告訴Raven他作很多的夢。瘋狂的夢。

前一秒他仍在集中營的毒氣室或焚化爐內,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知道的,痛苦並沒有因此減弱分毫。毒氣和焚風完全堵塞了他的呼吸,熾火捲上小腿燒熔皮膚,他渾身赤裸,冷得打顫又熱得冒汗;同胞在他身邊散作灰燼死去,Erik探出手才發現自己如此瘦弱無助,柴薪般纖細的手臂什麼也無法改變與拯救。

下一秒毒氣化作帶著青草氣味的涼爽空氣撲鼻而來,火焰急速收攏捲進一只小小的火機裡,清脆的喀答聲重複響起,Erik身旁的誰正用拇指磨擦著打燃它,然後輕輕舔舐乾澀嘴唇叼住剛點燃的香菸,和自己一起漫步在碎石子小徑上。Charles在說話,不時碰觸Erik的上臂確認他的聽眾沒有走神,再滿意地直視前方。周遭景物不斷變化,但大部分時候他們都在溫徹斯特宅邸外頭,筆直走向一個巨大破碎的夕陽。Erik不是那麼在乎Charles說了什麼,反正多半是他聽了會發笑的話題,若不是,Erik也無意多聽,於是他一直帶著笑意。

然後Charles為了吻他徵求允許,像要求一茶匙糖那樣過分禮貌。甚至在他們結束那個漫長、純粹、帶著令人窒息的菸味的親吻以後怯生生地道了謝。

他在夢中瀕死般渴求著這一切,但醒來以後,總是覺得毒氣室和焚化爐都沒一個輕柔的吻來得令人煎熬,喉嚨閉鎖得只能以酒精沖開。

那也是某個一如往常的日子,Erik沒能睡好。他在夢境和現實中游移,有鋼鐵鑄成般有力的手掐住他的後頸,強按著他整張臉浸入寒冷的冰水中,他起初憋著氣息,最後受不了大口吐氣,水母般的氣泡湧滿他刺痛的視線,缺氧的腦袋滾燙緊迫。Erik甚至不知道那手要逼問或者索要什麼,總是在Erik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將他扯起,然後他便在自己床上清醒過來,劇烈地喘息到肺部發顫。

最後他決定放棄,倚靠著床頭半坐起來,望著窗外淺綠色的極光帶在沉黑天際輕柔擺動變化,不明不暗的將房內景物覆上一層時強時弱的瑩白光輝,陰影縮短又漫長,Erik緩慢地眨著眼,想,自己正在作夢。他沒有真正醒過來。因為這光太美,而Charles正從敞開的房門外走進來。他在走,這就是個夢。

光線在他柔軟的捲髮鍍上一圈光環,臉孔明明滅滅,他站在床邊望著Erik,目光憂傷唇角卻帶笑。

「嗨,」Erik疲倦地打招呼。「你要什麼?」

Charles在床沿坐下來,輕得幾乎一點布料都沒有扯動,他伸手向Erik,後者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但Charles只是輕輕地用手掌包住他的頸側。

「我要你睡個好覺,Erik。」Charles的聲音聽起來很真實,眼睛濕潤得像能滴出水。

Erik用拇指磨擦過Charles柔軟的腕內,溫熱穩定的脈搏震動著指梢。他斂下眼,Charles爬上床,帶著溫暖的香皂氣味靠進他胸膛。有點沉,但不至於讓Erik無法喘息;事實上,他在那個瞬間才真正呼吸到空氣,感覺到緩浪般的倦意襲來。他將Charles放在肩與臂之間的柔軟凹陷裡,就一直放在那裡。

Erik希望這是個夢。

「我們都想念他。」他低低地對Charles的耳朵說,輕柔的、破碎著像窗外極光。「但別再這樣做,Raven。」

「好。」Charles用低泣般嗓音順從地回答,輕輕吻了Erik的喉頭。

他們就那麼相擁入眠,一夜無夢。

郵差又在重重拍門。

Erik直到發現自己正緊緊闔著眼睛抗拒聲響,才意識那人大概已經折磨他們厚重的門板好一會兒了。上一次他去應門收帳單時,相當震撼郵差居然找得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對方滿臉『這地方居然有住人』的驚慌程度也不亞於他。

「誰去開個門!」

他用沙啞的聲音大吼,樓下有人抱怨著走動,前門打開了,然後是Raven的尖叫。

Erik的心臟一縮,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小桌的抽屜自動彈開飛出手槍,他疾奔下樓時那槍就穩穩浮在他身前。Erik在樓梯中段安靜地頓住了腳步,看見Raven的下半身,她跪在門口,以受傷的姿態,Erik緩慢地走下樓,解開了手槍的保險扣動扳機。然後他驚愕地停住了腳步,被槍枝聲響驚動而回過頭來的Raven表情一樣驚愕,她身前是一張輪椅,輪椅上是被擁抱著的、

「老天。」Erik從喉嚨擠出這個字。

「我個人偏好『Charles』,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Charles歡快地笑起來。他看起來糟透了,鼻頭被冷空氣凍得發紅,半張臉縮在裹得像被毯一樣的大衣和圍巾裡,渾身抖得像要結霜。但Erik想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想像過很多次和Charles再次面對面的情境,但絕對不是像這樣宿醉、困惑、疲倦還有赤裸著上半身用一把槍指著對方的腦袋。Raven站起身時Erik也讓手槍落到階梯上,她試圖要把Charles和他的輪椅從門檻外拉進來,Erik醒神過來正要幫忙,輪椅前輪就輕輕翹起,以俐落安穩的動作進入溫暖的屋內。他這時才看見正細心地關上門,握著輪椅後把的Hank。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一陣子。Erik不太確定應該先去找件衣服穿上,或者幫Charles把那些冷得要命的布料脫下來,再把他推到壁爐前面去。

「現在每個人都知道你有控制良好的優美體態了,Erik。」Charles慣例地先打破了沉默,他笑著低下頭褪去自己的皮手套。「但你難道不冷嗎?」

先穿上衣服。那是個好主意。

Erik回到房間找了件毛衣套上,猶豫了一會兒以後還是決定戴著他的頭盔;回到門口時Charles已經不在那裡,只剩下Hank正試著把他們兩的大衣和圍巾掛在門旁的衣帽間裡。

「我真不敢相信你讓他到這裡來。」Erik滿腔怒火這才沸騰起來,他咬著牙沉聲斥責Hank。「Charles,在這見鬼的冰天雪地裡!」

Hank回頭看著他,藍色的大臉上滿是不認同和高度無奈。

「我試著阻止過,相信我。」Hank忍讓著說,「但讓他到這裡來的可不是我,Magneto,是你。」

他說著就走開來,Erik不滿地跟上去,在起居室的火爐前找到了Charles和Raven。他們面對而坐,前傾身子交握著手掌在低聲交談,火光跳動使他們神色急切又安詳。Hank很輕易地就進入那個看來難以親近的私人空間裡,彎下身替Charles的輪椅固定煞車。Erik掉頭離開,從廚房裡捧了一大壺熱茶回來,沉默地放往他們手邊的小桌時,Charles發出愉悅的低吟。

「謝謝你,我的朋友,」他真心地說,「真是個可愛的鄉間,冷得我幾乎感覺不到我的腳趾了。」

Erik忽略著這個有點殘酷的玩笑,在距Charles有段距離外的沙發上坐下來。

「我希望你們沒有把Blackbird停在森林裡,那地方有些不太友善的生物。」他說。

「噢,當然沒有。」Charles接過Raven遞過來的熱茶杯子,「我們搭客機來的,Hank還在努力研究能讓我上那台戰機,而不被G力壓垮的方法。」

現在就連Hank都因為數個不明顯的諷刺坐立難安起來了,Raven識時務地決定弄點東西給大家吃,她站起來親吻Charles的額頭,並好心地帶了Hank一起走。

Charles就這麼沉默下來了,Erik對此反而感覺異常冷靜,他來到Raven剛剛坐的椅子坐下,Charles面對著爐火靠上輪椅椅背,拉開了他們兩之間的距離。

「你打算什麼時候正眼看我?」Erik問,Charles輕輕轉動手裡的茶杯,底緣尖銳地磨擦過杯碟,發出刺耳響聲。

「等你願意把那蠢東西從你頭上拿下來。」Charles壓抑著聲音回應。

「Charles,不是我.........」

「你想說那不是因為你不信任我,你敢這麼說!」Charles發怒了,他將手裡的杯子扔往地板,地上鋪了地毯但瓷器還是沉沉地碎裂了,茶水濺濕了Erik的褲管。「為什麼不乾脆告訴我『嘿Charles,滾出我的腦袋』,這樣你就不用每一次都戴著那東西跑得比前一次更遠?你知道我坐在這東西裡追不上你,不是嗎?」

Erik被Charles的怒氣震懾住了,他看著他劇烈起伏的胸口,手肘支在輪椅扶把上,指尖按著額頭。Charles就在這麼近的地方,在他的屋子裡,砸破他的杯子,失控地斥責他。他伸手就能握住他的手腕,那之中搏動著滾燙的血液。

「我不打算讀你的心,我只是想看你的臉。」

Erik握住他的下顎讓他注視自己,把已經褪去的頭盔放在他膝上。Charles的藍眼睛因為這個動作軟弱下來,充滿幾乎燃燒殆盡的不悅。

「永遠別對我以外的人發脾氣,Charles。」Erik鬆開手指,靠回自己的椅子上。「你完全不知道那有多迷人。」

Charles兇狠地保持了很長時間的靜默,然後他捧起那個頭盔,用他全身最有力氣的手臂將它拋到起居室的另一端,頭盔撞倒了一張擺著酒瓶和杯子的小桌,玻璃碎了一地醺人欲醉的濃厚酒氣襲來,廚房那裡Raven和Hank的對話聲停頓了幾秒,然後又若無其事地響起。

「我想你這輩子沒打壞過這麼多東西吧?」

他的朋友已經沒有怒氣,伸手向Erik討要新的熱茶。

「這讓你不那麼介意我的燈了,對吧?」Charles笑得露出牙來,Erik大笑著給他斟了滿滿的一杯。

總的來說他的部下們對於Charles和Hank的來訪反應意外平淡,甚至還有點這個無聊居所終於來客的歡喜。Riptide和Azazel遲疑地對Charles打招呼,只花了幾分鐘就徹底愛上他,還到市區買了幾瓶好酒回來;而Emma在晚餐快要準備好時出現,經過起居室看見他們,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只是在門前停止了腳步。

「我還以為規則一就是不准帶人回來過夜呢。」

Erik叫她閉上嘴。

Raven準備了些說不上是絕頂美味的瑞典家常菜:一些土豆泥、炸肉丸子、煙燻鮭魚、青魚拌水煮馬鈴薯;和臭得只是用開罐器扭開一條縫就讓所有人崩潰的鹽醃鯡魚罐頭(最後進了屋外的垃圾桶)。事實上Erik也打從心底承認食物實在不是個讓他留在這個國家的誘因,不過晚餐時間的Charles看起來異常愉悅,他吃得不算多,但所有東西都嚐了一點;而那對密不可分的小情侶姍姍來遲地加入他們的晚餐時,也是他制止了Jack看見藍色野獸時的失聲慘叫和Hank抄起餐刀的手。他們都喝了點酒,長久以來酒精第一次在Erik身上起了點正面效果,直到眾人一個接一個離開餐桌,只餘下他們兩人時,Erik還是沒厭倦於看著Charles紅著臉頰咯咯直笑,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你怎麼找到我們的?」Erik問,Charles得意地用食指在他眼前點晃。

「你以為只有你會偷看我學生們的心思,」他垂著睫毛含糊地說,「不,我的朋友,這方面我可高明得多了。」

Erik看出他的倦意,於是站起身。

「來吧,你該休息了。」

Charles順從地讓Erik將他的輪椅拉離桌邊,往走道駛去,他專注於讓輪椅在滾到起皺的地毯和不平地面時,輕盈地讓它浮起幾吋。所有人都喜歡Charles,但不是每棟房子都是如此。他想像著Charles要離開他那棟大宅,花上近十個鐘頭的飛行時間來到這裡,需要耗費多少氣力。

「你想下棋嗎?」Charles在前方問,托著沉沉的腦袋抬起臉來問他,「我想我們該下盤棋。」

Erik告訴他自己沒有棋具,Charles惋惜地噢了一聲。

「多可惜,如果是現在,你可以不靠著作弊就在棋盤上把我打得落花流水。」

Charles開始自己叨唸起來,因為頭沉沉地垂在胸前,聲音不很清楚,Erik不是那麼在乎Charles說了什麼,反正多半是他聽了會發笑的話題,若不是,Erik也無意多聽,於是他一直帶著笑意。這情景似乎在哪裡發生過,他有強烈的既視感。

他將Charles推入位於屋子後方的房間,Raven已經事先稍加整理過,換上乾淨的被單並燃起火爐,因此溫度和氣味都相當合宜。輪椅停在床邊,Charles醒神過來將手撐在椅扶上開始動作,要將自己移往床鋪,然後突然又停下來,有些侷促地抬起頭來對一直盯著他的Erik道晚安。Erik俯身將手臂探進Charles膝下,對方全身一僵在輪椅上呆了幾秒。

「我自己做得來,」Charles有些急促地解釋,「我一直是自己做的,Erik。」

起初Erik以為冒犯了他,因此也被自己下意識要幫忙的動作弄得心頭一涼,但Charles的聲音溫柔地在耳邊迴盪,語氣中飽含著的似乎不是警告而是疲倦的保持禮貌,這給了他鼓勵。

「我想幫忙,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Erik沒從過於柔軟的膝下抽出自己的手,Charles和他在極近的距離內對視,然後輕輕一嘆將手挽上他的頸子。Erik將他的朋友從輪椅上抱起來放往床面,重量不沉也不輕,就是Charles的重量。Charles舒適地半靠著床頭板道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Erik知道自己該走了但他沒有。

「喝醉了以後你的能力還準確嗎?」

Charles似乎不是很明白他的問題,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

「我還沒有醉到會造成太大的影響,」Charles尋思著說,花了點時間閉上眼重整精神,然後困倦地一笑。「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想你現在可以讀我的心了。」

Charles蒙著水氣的藍眼審視著他,表情有些玩味。

「你確定?我不會看到下一個你打算毀滅的秘密設施或者深夜的奇異癖好?」

「閉嘴。」

Charles被逗樂了,然後他出現慣有的動作,那在Erik如今看來像是試圖打起精神的按壓著額角,下一刻他就感覺到有什麼像海綿一樣輕輕觸壓著自己的思緒,然後虹吸走一些東西。Charles睜開閉上的眼,遲疑又欲言又止地望著Erik。

「看見什麼了?」Erik低聲道。

「你想吻我。」Charles的聲音帶點柔軟的訝異和戲謔。「我是說、真的?先是說我迷人,然後一個吻?」

「這很令你驚訝嗎?」Erik過於認真地問。

「當然,」Charles板起臉,Erik幾乎嚇壞了。「我都不知道什麼花了你這麼長時間,Erik,我以為我已經非常明確地表現我的意圖了。」

「什麼意圖?Charles,你和每個人調情。」Erik梗著氣說,「當我說『每個人』,那表示真的是『每個人』。」

Charles抬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我健康、迷人、單身而且我是英國人。」然後他慷慨就義般張開雙臂、閉上眼睛。「來吧。」

「我是個索吻的無賴嗎,Charles?」他不可思議地質問,「不,這不對。」

「那你要什麼?」Charles裝出厭煩的模樣,但嘴角帶著溫柔笑意。「我累了,讓這進行得快一點吧。」

Erik在床沿坐下,Charles伸手過來碰觸他的手臂,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這樣的動作。

「我依然相信我們要的是相同的東西。」Erik低低地說著,「而你永遠可以禮貌地請求我。」

「你的吸引力無庸置疑,我的朋友。」Charles跟著笑起來,帶點邀請意味地。「現在你可以吻我了,請。」

Erik將那個請字埋在他們彼此的唇間。他的手掌輕輕包住Charles的頸子,手指珍惜地摩擦過他下顎到耳緣的皮膚,Charles的手按在他肩前,他們以一種安靜、長久而溫柔、彷彿下一刻就被迫必須別離的方式親吻著彼此。直到最後不得不分開來呼吸,Charles也依舊將額頭緊緊貼著Erik的。

「謝謝。」Erik低聲道謝,Charles笑了。

「為了什麼?」

為了所有事。為了你救了我一命,為了你無數次在救我性命,為了你的明信片、你的信、你打破的每一樣東西,為了你當時的離開和如今的追尋,為了所有事,為了這個完美的吻。

Erik知道Charles會明白,他總是明白所有事。

「為了這比我夢見的更美好。」

Erik看著Charles著迷般的神色,並在他眼裡看見了同樣的自己。

「留下來陪我。」Charles柔聲要求。

「你太累了,Charles。」

「不幸的是,你說得沒錯。」Charles失笑,往床的另一側稍微挪移過去,並對Erik鼓勵般地拍擊著空出來的位子。「所以我沒打算對你做什麼,甜心,你大可對一個紳士完全放心。」

Erik笑到自己都煩膩起來,於是他只是乾脆地翻上床鋪,摟著Charles枕在自己肩頭。

「我可沒辦法做出任何紳士的保證。」他小聲地在Charles耳邊說,後者已經闔上眼睛,低低的笑聲震動了Erik的胸口。

「老天,隨你高興,但記得結束以後幫我穿上點東西,我不想醒過來發現自己裸著身體。」

他們第一百次因為無聊的笑話笑得亂七八糟,直到終於不勝酒力雙雙睡去。

隔天Erik醒得很早。他小心地退離沉睡的Charles身邊,將他的腦袋從自己發麻的手臂移到枕上,懷著溫柔的感性,Erik對於應不應該用無數個吻喚醒對方做了天人交戰,最後醒神過來被自己甜得發膩的念頭嚇得一顫。於是他只是替他拉好毯子,查看爐火狀況,然後去沖澡。

屋子裡還沒人醒過來,靜得只有柴薪燃燒的輕柔碎音,Erik在廚房暖爐上溫著一些咖啡,然後提著一壺熱水,穿戴上厚外套和手套踏出前門。

Charles無預期的到訪帶走了滯悶的永夜,他的視線一瞬間被睽違了兩個月的陽光侵襲,好半晌無法停止帶淚的眨動。

距屋後稍遠處停著一台小型卡車,Erik用鏟子把掩蓋車體的帆布上的積雪清除掉,然後扯下帆布。那黑色卡車雙人座位後只有一個短短後台,是Emma為了進城採買又不想要Azazel相陪而購置的。Erik用水壺裡的熱水澆淋融化結霜的擋風玻璃,接著用鑰匙試了六次,才終於點燃擱置好陣子的冰冷引擎。他讓引擎運轉溫熱著車子,發現油箱只有半滿,於是繞往一旁放工具和雜物的小屋要拿點汽油,在這時被喊住。

Charles正滾著輪椅要從後門出來,他穿著前晚那身過於單薄的襯衫和羊毛背心,明顯無法抵禦戶外的寒冷。

「待在屋子裡,Charles。」Erik邊喊邊朝他跑去,「外頭太冷了。」

「讓一起過夜的同伴在早晨獨自醒來可不是件禮貌的事。」Charles打了哆嗦,笑聲讓他唇前瀰漫白霧。「在忙什麼?」

Erik將輪椅掉了個頭,轉回屋內並駛向廚房。

「暖暖車子,有一個多月沒發動了。」他向Charles抱怨Emma只知道開車卻從來不照顧車,活像個不對自己寵物大小便負責的孩子。「打算等一會兒太陽暖和一點,去城裡買套棋子回來。」

他樂見Charles因為這番話笑得非常愉快,並對他沒有說出『不必麻煩了我們今天就走』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不讓Azazel帶著你去就好?」Charles接過Erik遞來的熱咖啡問。

「你也沒有因為可以直接在別人腦子裡講話,就再也不用你的聲帶,不是嗎?」Erik理所當然地說,「再說我喜歡車。」

Charles被說服了,他安詳地坐在那裡托著下巴,注視Erik翻找廚房裡有什麼能當早餐的東西,最後熱了一點昨晚剩下來的土豆泥,煎了蛋和培根。Charles令人滿意地吃完了他盤子裡的東西,Erik有點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事實上,我注意到你什麼行李也沒帶。」Erik斟酌著用字,「你,呃,你想、」

Charles笑到差點把嘴裡的土豆泥噴出來。

「噢,Erik,惹人憐愛的小東西。」他用難辨真假的調侃口氣笑道,Erik可不記得有生之年誰用『惹人憐愛』來形容過自己,『小東西』就更別說了。「我本來打算過來揍得你鼻青臉腫就走,所以是的,為了保持閃躲的敏捷度,我什麼行李也沒帶。」

「你想要我留下來嗎?」Charles如歌般地問,眼中充滿戲謔。Erik考慮著應該掐他脖子還是吻他,最後屈服於Charles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掌心太溫暖,他選擇了後者。

他的嘴唇帶有培根的煙燻和胡椒氣味,但那還是很好的一個吻,Charles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好的。

「我就把這當成是了。」Charles抹掉因為這個吻沾在Erik唇上的蛋屑,笑得不亦樂乎。「我想我會需要一些換洗衣物,我能跟你一起進城嗎?」

Erik猶豫了幾秒,思考冷天氣保暖移動方式各種不利因素綜合起來的可行性。

「你可以穿我的衣服,」Erik遲疑地說,「或者我替你買回來,Charles,外頭非常冷。」

「謝謝你的慷慨,但我想要一些合身又非高領衫的衣服,沒有冒犯的意思。」Charles意有所指地凝視了Erik身上的深色毛衣一眼。「這不是我第一次到這個國家來,你知道的。」

Erik為了停止覺得Charles是個易碎品、以及避免讓他的朋友察覺到自己的想法,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不打算冒險讓Azazel帶著Charles和他的輪椅一起移動,天知道如果沒成功,不論落下哪一件都是麻煩事,這意味著他得把他的朋友弄上那台貨車。Charles阻止了他拆卸掉整個副駕駛座好讓輪椅直接進入車體的想法。

「你只是想破壞東西,Erik。」Charles穿著他厚重的裝備,在一旁笑道。「你完全可以把輪椅放在貨台,讓我坐在副駕駛座上。」

「也許我就是想破壞點東西。」Erik認真地回應。「你知道,我現在想想,我們大可讓Azazel帶著Hank回威徹斯特把所有東西都帶來。」

「也許我就是想跟你出去逛逛。」Charles模仿著他的語氣說。

Erik笑著把他抱進開著暖氣的車內,再用繩子將輪椅固定在貨台上。

還沒換下睡袍的Raven聽見聲響跑出屋門,要Erik給她帶點乳酪回來,然後直到車子轉出小徑看不見房子前,她都站在那裡揮手,遠遠地像開在雪地上的藍色花朵。

「這景象真是見鬼的和平。」Erik以為是自己說了這句話,但聲音卻出自Charles,他靠在椅背上微笑著注視Erik。「但這難道不好嗎,我的朋友?」

Erik沒回答這句話,他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裝作必須非常小心被雪濡濕的路面打滑輪胎,而Charles很快就被窗外滿天漫地的雪景吸引去注意力,和他熱絡地攀談。

他們先去買Charles的衣服。鎮上的服飾店就那麼一間,店主是個乾癟得像瑞典當地蔬菜的女人,店內充滿了讓人鼻頭發癢的陳年霉味,面積過小還讓Charles的輪椅在轉換方向時好幾次撞倒了人型模特兒。Erik看著那些大概從上個世紀開始就沒更新進貨過的老式襯衫發笑,並打趣Charles想必現在看來高領衫也不那麼糟了。但那些土氣的衣服在Charles身上有了起死回生般的效果,看來竟然正常得甚至有些美觀,這讓Erik震驚得毫無頭緒,不知道是他的朋友拉抬了那些東西的格調或者Charles就是個土氣的人。

他們買下了幾條長褲,還有店內半數以上的襯衫和襪子(其中也包括Hank的,雖然幸運地有他的尺碼,但Erik想在款式上他不會有Charles的幸運了),接著前往雜貨店,同樣以雷霆之勢買下了大部分標有英文說明和所有令他們發笑的東西,最後Charles在Erik的縱容下幾乎打包起一頭全牛的肉量,被肉販笑說他們若不是個大家族就是在為下一個永夜屯糧,這讓Eik覺得該到此為止了。買的東西之多,讓他們得來回店內和車子間至少六趟才搬運完,這還是Charles堅持在自己輪椅上分攤一些較輕紙袋以後的數字。

他們一邊吃棉花糖一邊開車回去,那東西對Erik來說甜膩得要黏住喉嚨,可他實在無法拒絕Charles間歇拿著糖塞往自己嘴裡的好意。車道濕滑冰冷,陽光映在雪堆上刺眼得Erik必須戴起墨鏡才看得清前方,他在那個瞬間突然對一切都心滿意足了,像疲倦鎮日終於歸家;就算是Charles那個溫暖完美的古老豪宅也從來沒有帶給他如此感受。他能在這裡,在這個雪下得太多,夜晚太長,食物無趣的不完美國度和他的同伴、和Charles一起建立一個真正的烏托邦;保護彼此,照顧彼此,深愛並依存彼此。

他忽略掉那些從思緒深海氣泡般上湧的質詢與懷疑,短暫地只想沉浸於如此美好的幻想之中。而Charles又好心地遞了一個糖球過來。

Erik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而他悲哀又理所當然地發現當自己這麼做,同樣地也等於給X-Men放了一個大假。Charles幾乎不再寫信回威徹斯特,只偶爾會看見他面帶笑意按住額頭若有所思,Erik知道他在跟孩子們下指示或者報平安。

而當Raven從自己這裡借走Charles時,Erik就開始改造房子。他打掉前後門的門檻,架起了緩坡,方便Charles自己進出屋子、收起一樓所有地毯露出光滑的木質地面,並彎著腰花上一個小時檢查地面有沒有突出的釘子或者銳物會影響Charles的輪椅。Emma在他察看著經過房門時從雜誌裡抬起頭,意興闌珊地喊了一句:「不錯的臀部,Magneto。」Erik感謝她讚美的方式是反鎖那個房間的門和所有窗子,直到Emma為了去廁所哀鳴著道歉。

他們花很多時間看書,下棋,在比較不冷的日子外出散步,回來以後就在壁爐邊各據一張椅子打盹;他們一起吃三餐,晚上在溫暖的起居室喝點小酒或咖啡,討論白天各自讀的書和撥弄棋盤上的棋子,聽Charles從鯨魚聊到食蟻獸;他談牠們的美麗,Erik則注視Charles的。他們在一間房裡睡覺,有時也做些睡覺以外的事,Erik總是在事後替他的朋友好好穿上衣服;「像個紳士一樣。」他說著逗得Charles咯咯直笑。之後不管醒過來以後會有多痠麻,他都將Charles的頭放在自己手臂上入睡。他再也沒夢過集中營。

然後發生了那件事。

是Jack開的電視,他們全在起居室裡做自己的事,電視聲音一響,眾人下意識都瞥了螢幕一眼。那是美國本土的新聞,Erik無法意會過來場面怎會如此吵雜混亂,後來才想起那從來就是他們身處的世界,只是自己一時居然遺忘了。幾個不屬於他也不屬於Charles的獨立變種人,試圖攻進位於威斯康辛州的一個研究機構營救他們的同伴;行動不是很順利,有人死了有人傷了,還活著的都被拘禁起來。變種人們的家屬在機構外抗議人權問題,而那個曾被Erik飽以老拳的眾議員因為這場混亂又出來喊話,重提他哭著發誓永不再提的法案,表示自己『為了自由善良的美利堅人民,願意身先士卒捨己為人。』這話出自一個鼻子仍然歪斜的人口中格外具有說服力,群眾報以掌聲和歡呼。

很長一段時間房裡沒人說話,氣氛滯悶又一觸即發。然後Raven先走了,她在掉眼淚,於是Hank也跟了出去;然後是Emma和Azazel他們,最後是帶有點莫名罪惡感的Jack和Natalie。Erik遙遙扭閉了電鈕,激昂的演說高調伴隨著灰白殘影仍在螢幕和腦內迴盪,他放下讀到中途的書閉上眼睛,知道Charles想跟自己講話,但幾個星期來Erik第一次完全不想聽。

「Erik,」但Charles仍在說,「我得阻止這一切。」

他說『我』而非『我們』。

Erik甚至無法怪罪他。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會以什麼方式解決這一切,那快速、有效、得見血。

「所以你要離開了。」Erik張開眼睛,身旁的Charles看來困擾又憂鬱,就像那晚Raven變成他的模樣。「那些人,對你來說他們比我們、比我更重要?」

「你知道答案的。」Charles柔聲道。

「不,我不知道。」Erik疲倦又充滿攻擊性地回應。「我不知道該拿這些人類,這些變種人怎麼辦。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Charles。」

「他們並不如我們幸運,擁有彼此。」Charles急切地說,「他們都在受苦,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但你和我,我們可以幫助他們,你說過我們要的是相同的東西。」

「而你說過我們並非如此。」

Charles的呼吸變沉了,Erik想自己的也是。總是如此,永遠如此,但為什麼非得如此。

「我把地毯收起來了。」Erik開始說些自己也不懂用意的話,那就像在迷宮中流連,只能繼續往下走,試圖找到這些句子的出口。「拆掉門檻,搭了斜坡,如果你想要,整個博德利我也能搬過來給你。」

但你還是要走,你還是會走。

「我猜這就是結束的方式了。」

一直沉默著的Charles探手過來握住他的腕骨,那力道太大幾乎到令人發痛的程度。Erik沒打算走開,但Charles卻在阻止他離去。

「這不是結束,Erik,不是每一個困難都是結束。」Charles語氣嚴峻地說,Erik沒看他,但他想那大概就是他摔破杯子的表情。「就算坐在這張輪椅上,我也沒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到此為止了。」

他被房間裡的大象一腳重重踏在胸腹。愧疚、不諒解、罪惡、震驚和羞恥霎時之間全如狂風暴雨席捲他的腦袋,Erik只能從尚能喘息的部分擠出酸楚但真心的:「我很抱歉。」

然後他終於望向Charles,他的朋友臉上毫無震怒,卻有近乎疼痛和哽咽的歉意。

「不,我很抱歉。」他軟弱地垂下眼,「那是個卑劣的例子。」

Erik不想被他安慰,不想安慰他;不想被他傷害,也不想再傷害他。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離開起居室去幫Charles找個能裝他那些糟糕衣服的行李箱,並不是逃走,那才讓腳步走得稍微穩定而緩慢一點。而身後的Charles沒有喊他。

當天晚上他們首次沒有睡在一張床上,Erik徹夜未眠。

Erik在清晨終於睏得要昏睡過去的同時,被人一把握住肩膀重重搖醒。他差點就跳起來扭斷對方的手臂,但映入眼中的是Raven藍色的臉。

「Charles要走了,」她的語氣遠比動作平靜,「你送他們去機場吧。」

他花了幾分鐘時間整理自己糊成一片的混亂思緒。Charles摔了杯子、他們親吻、外出採買、散步下棋、看新聞;然後Erik再度感覺自己被人在腹部上重擊了一拳。Charles要走了。

Raven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床上,Erik低下頭,白色床單皺摺間是那頂暗色頭盔,從被Charles扔出去以後,他清理地面碎玻璃時隨手撿起一擱,這東西就一直放在那張被扶起的小桌上。

「只是以防萬一。」Raven輕聲道。

「妳知道他恨這東西。」

Erik拿起放在床邊椅上的襯衫套上,手指麻木地扣著鈕扣。Raven翻找著衣櫃,然後朝他扔來一雙黑色厚襪。

「遲早你會戴上它的,不是嗎?」Raven安靜又悲哀地說,「往好處看,至少Emma聽不到你哭鼻子。」

Erik瞪著她走出房門。

他稍加梳洗以後捧著頭盔下樓,Charles就在樓梯下,一如他來的時候,穿戴整齊坐在輪椅裡。他腳邊擱著幾個手提箱,是Erik前一天晚上拎到他房間替他打包好的;那期間他們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沉默地摺疊著衣服,然後互道了晚安。

「早安,Erik。」Charles好脾氣地打了招呼,看起來絲毫沒有受昨天的爭執困擾,這令Erik一時有些困惑。然後Charles將視線順著他的臉移到他臂下夾著的東西上,Erik搶先他一步窘迫地解釋了:「這是為了Emma。」

「當然。」Charles的神色沒有絲毫改變,聲音低柔。

之後他們又在那裡一站一坐地沉默半晌,直到Hank出現幫著提行李到車上。Erik才遲疑地在Charles允諾的眼神中握住他的輪椅扶把,將他推往屋外。

貨車只有兩個座位,因此Erik要Azazel帶Hank到機場去等他們,自己用車子載Charles和行李過去。他抱著他的朋友進車內,輕輕放往椅墊,要退出去時才發現對方仍摟著他的頸子沒有鬆手。他的手臂並沒有扣得很緊,Erik想要的話只需稍微使力就能分開彼此,但他做不到,他怎麼做得到。他的手按在Charles雙腿旁,想反摟住他的衝動強到渾身發痛,但也因為那股疼痛,Erik完全動彈不得。只是將自己的臉埋在他衣領後方,嗅取洗髮水和Charles的氣味。

「Charles。」不知過了多久,彎著的腰開始隱隱發痠時他艱難地低聲道,「你要錯過飛機了。」

Charles緩慢地解開了自己結在他脖子後面的手指,然後倒往椅背。他在笑,彷彿那場失控未曾發生。

「是的,當然。」他溫聲說,「麻煩你。」

Erik裝作沒看到Raven親吻Hank道別,以不完全是為了保持禮貌的方式。然後她也吻了Charles的臉頰,並在那之上留下一片濕漉漉的眼淚印子。

他們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子到達機場,期間Charles一直在讀書。Erik告誡他這麼做可能會暈車,但對方笑著沒多加理會。那是自己昨天被新聞打斷,讀到一半就擱在起居室的『永恆之王』,橡樹樹皮一樣灰白的精裝書皮,完美地接合在Charles舒展的手指上。

Erik強迫自己注視前方而非他的手。

Charles所謂的客機並非如Erik所想:一群人排隊進入機身以後,壅塞地並肩擠坐在過窄的椅子裡,無法隔絕任何氣味和吵雜聲響;不,Charles指示Erik直接繞過航廈,開往後方某個機坪,而跑道上正停著一台小型但在Erik眼裡仍大得過火的私人專機。Hank從機棚暗處出來,讓Charles用能力隱藏住他巨大的藍色身體,然後開始把不多的行李從貨車搬運上機。

「小有財產?」Erik將Charles放往輪椅時諷刺地問,後者笑起來。

「如果不用一再重建毀壞的器材,偶爾奢侈對待自己是被容許的,我的朋友。」

Erik戴著頭盔站在輪椅後方,和Charles一起望著那架飛機和蒼茫的天際,以及它們各自象徵的意義。Charles稍稍側首,把手裡那本書越過肩膀遞還給Erik,但他沒接。

「你知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嗎,Charles?」

「現在我知道了。」Charles有些訝然地柔聲道,Erik將那本書推回他胸前。

「留著吧。」

Charles順從地將書本放在膝上,Erik推著輪椅前往跑道。四周空曠毫無遮蔽,風強而冷。

「我現在可以很輕易地綁架你。」Erik難辨真偽地說,他必須得提高聲音,視線漫不經心地朝著前方。「你知道你那位藍色的朋友阻止不了我。」

「是的。」Charles語調輕快地回應,「但也許你沒注意到,你那位紅色的朋友不像你一樣戴著幸運頭盔。」

「別虛張聲勢,Charles,」Erik嘶聲道,「你下不了手傷害任何人。」

「我很確信那點。」Charles安靜地說,「就像我同樣確信你不會傷害我。」

Erik沉默了一陣子。

「看看我們成就了什麼,Erik。」Charles稍稍抬頭,他揚起的藍色視線就對上Erik垂低的眼。「我們阻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戰,教導和我們一樣的人如何控制他們的能力;你不會否認我們做得有多成功吧?」

「這不會持續下去,Charles,你看見新聞了。」

「不會、或者你不願意嘗試?」

Erik如此疲於和他爭論這些沒有解答的問題,他知道對方也有一樣的倦怠,只是沒有表現出來,也許出於禮貌或者一些他尚沒有理解的事物。

「他們在牛津就教你這些?深信會害死你的東西?」

「你太著眼於生存,就會忽略掉其他重要的東西。」Charles沒有順著他開的玩笑發笑或反唇相譏,讓話題變得輕鬆,但眼裡也沒有嚴峻。「我們還年輕,但不會永遠如此,我的朋友;你不能打一輩子的仗。」

「你還是可以試著阻止我。」

Charles終於顯現出疲態,但那之中帶有不加掩飾的愛憐,就像以往他看著所有他過於關心的人、看著Erik的那種方式:溫柔地垂著眼角和唇線,專注毫無厭煩,彷彿世上再沒有比他更珍貴的存在。Erik幾乎要懷疑自己剛才說出口的是一句柔軟美麗的承諾,而非彷彿宣戰的挑釁。他可以為了看見這個神色做出任何事情,所有事情,他想。殺了每一個人或者不傷一人毫髮;緊抓住Charles,又或者毫無遲疑地鬆手。

「那正是我一直在做的,不是嗎?」Charles輕柔地說,「把我的朋友從會讓他滅頂的水裡拉出來?」

「你的朋友是自己跳下去的。」Erik冷漠回應。

「他一向如此。」

Charles靠進輪椅椅背,向上揚起臂。無比自然地,Erik就在距機身仍有段距離的地方停下輪椅,探出手指輕輕握住他的手掌。他很早以前就已經放棄去思考Charles這些親暱舉動的用意,友好、試探,或者別有深意;那都只是Charles。Erik以為對方應該要說些什麼,那個人總是有太多的話要說,但此時他卻只是靜靜地讓自己的視線和Erik的交纏在一起,久久不分開。

「接下來你要說我的眼睛顏色是幾號數的突變了吧?」Erik打破沉默。

Charles被逗樂了。

「不,」他斂起笑聲,「不,Erik,你比那特別多了。」

Erik被這過於鄭重的回應弄得有些尷尬,Charles自顧自地又笑起來。

「況且,少了酒精,我不認為我能靠著那些話把你帶回家。」

他口裡那個『家』字,以慣有的牛津腔調柔軟地沉吟在鼻底喉間,聽來帶著格外刻意的溫度,像這些日子木屋內終日不滅的壁爐火苗。Erik的胸口酸澀地緊揪起來,他慶幸又遺憾對方無法感知到這點。

「你可以留下來。」

在理智阻止Erik之前,話語就衝口而出。Charles注視著他,沒有收起笑,沒有收回手;沒有露出一絲讓Erik後悔自己說出那句話的表現。他甚至看起來比剛才更愉快,藍色眼睛益發透明。

「當初、那天在沙灘上,我就該帶你走,Charles。」他握住了Charles抬起的、和自己上下顛倒的臉,語氣喃喃。「然後花上一輩子來說服你站在我這邊。」

「但你離開了,Erik。」

Charles輕聲闡述事實,語氣中沒有責備。當然他沒有責備,Erik想。

「因為那是你要的。」

「我從未要求你離開。」

「你也從未要求我留下。」

他成功地讓Charles露出他一直渴望看見他臉上出現的那種、困頓不知所措的神色。Erik以為自己應該要高興,但他卻一絲感覺也沒有。沒有洋洋得意,也沒有難受,只感覺胸口開了一個洞,而其中如此地般風聲不止。

「你覺得我讓你失望了。」Charles終於說,聲音裡彷彿滾動著砂礫。「對此我非常抱歉。那天我們都做出了一些過於倉促的決定。」

Erik幾乎想保持沉默幾分鐘,好讓自己多看一些Charles備受折磨的神色,並以此折磨自己。他們從未真正聊起那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不,我覺得我讓你失望了,而那不應該再發生一次。」他繞到輪椅正面,在Charles身前蹲下,將手掌放在那人柔軟得無所憑依的膝蓋上。「留下來。」

Charles向前傾身,探出手的動作本該撫上Erik的臉頰,但因為那裡被頭盔遮蔽,他的手掌只輕輕貼覆在金屬表面。

「有時我真希望你才是那個會讀心的人,我親愛的朋友。」Charles吞嚥著什麼苦澀的東西,隱忍般地說。

最後一次Erik聽見他如此語氣是在戰前那個夜晚。他們都喝了太多的酒,各據棋盤一方對人性的善惡爭執不下,在自己撩挑又不為其所動的語氣中,Charles幾乎動怒。

「這樣你就會知道我有多討厭這東西,」他拍了拍頭盔側面,「.........還有我有多想要留下來。」

「但不是今天,」在Erik來得及說出些什麼之前,Charles以較溫和的語氣打斷了他。「不是今天,Erik。」

「今天你還是會頂著那個討人厭的頭盔離開,並且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用你的能力把我的學生扔到牆上去。」

Erik聽他開著玩笑,疲倦地在頭盔的陰影下久久闔眼。等再次張開眼,他看見、明白Charles的面孔彷彿自己的鏡像;小心翼翼、畏懼過於認真的請求,年輕得蒼老,疲憊與愛憐,和各司其職的透徹。他並沒有什麼值得,或者應該對這個人隱藏的。於是Erik輕輕摘掉頭盔放下,Charles的冷靜中出現一絲惶然,他在Erik將額頭抵向他的時,幅度輕微地後退了,但對方握住他的後頸阻止。Charles永遠不該畏懼讀他的心。

「總得有人代替你受點折磨,Charles。」Erik和他額貼著,溫柔乾澀地說。「你是我較好的那一半。」

Erik知道自己是個壞脾氣的人,但他永遠不會真的對Charles生氣;而Charles是個好脾氣的人,卻總是在對Erik動真怒。他不希望聽見Erik道歉,但Erik總在道歉。他太剛強耿直,Charles太柔軟圓滑;他會活得比Charles更久,而這都是為了他;他會看著他困在那張輪椅上受盡折磨,藉此提醒自己這都是他造成的。

他們生來相聚,也生來分離。

「而且你很高,我很矮。」Charles微笑著接續了他腦袋裡的話,拍了拍輪椅的扶手。「甚至比以往更矮了。」

Erik陪著笑了,他起身握上輪椅扶把,將Charles推向他應前往的地方和應走的路。飛機引擎已經運轉起來,Hank在階梯邊等著接手,Erik沒辦法再對Charles說任何一句話,只是直直瞪著Hank落下一句嚴厲恫嚇:「你知道該怎麼做。」而Hank看起來如此憂鬱(Blue)。

他輕輕撫摸Charles的後頸,轉身離開,在途中撿起自己擱在地面的頭盔,然後背後傳來被引擎和風聲模糊的呼喊:

「Erik!」

Erik回頭,Charles仍在階下沒上飛機,他想他的朋友是要道別,於是扯起一點笑意並抬起手。但沒有。

「你愛我嗎?」

幾乎從來沒有任何疑問的Charles提出了一個愚蠢的疑問,那或許不是個疑問,他那麼安心,擔憂,平靜,緊張,勇敢,畏怯,確定又不確定地望著自己,Erik完全被擊潰了。他快步走向Charles,對方亦笨拙地滾動著輪椅朝他前進,這促使了Erik最後小跑起來,過於急躁到連膝蓋都發痛地蹲跪在Charles身前,用盡全身力氣親吻他。耳邊充斥隆隆作響的引擎聲音,他們的鼻子交疊在一起幾乎無法喘息,然後Charles笑了,聲音透過自己唇間傳到腦殼裡漣漪似地迴響,又或者那是他的能力,Erik無暇細察,因為他的朋友正一邊笑一邊像他妹妹一樣,用眼睛在Erik臉頰上淌出大片濕痕。

「可憐的傻子,」Erik摟住他笑到停不下來,「對此毫無頭緒。」

他直接抱起Charles走向飛機,讓輪椅跟在自己身後。

「發誓你會寫信給我。」Charles把自己埋在他頸項間兇狠地說,「否則我會告訴博德利,是大名鼎鼎的Magneto在那裡偷了一篇借閱率乏善可陳的論文。你最好別小覷了牛津人的怒火。」

Erik大笑著把他交到Hank手裡。

「你知道我會在哪裡。」他說,「現在走吧,坐著你瘋狂的小輪椅去拯救世界。」

Charles為他終於開了個關於輪椅的玩笑愉快地挑起眉,並露齒一笑。然後就真的走了。

Erik仰頭看著漸遠的飛機尾巴思考,在他的有生之年還得像這樣目送Charles、或者讓他目送自己多少次;才能真的到達他的朋友所說『不是今天』以外的那一天。Erik不知道該怎麼做,如今只能祈求Charles真的總是知道。

他今天仍愛著他的朋友。在某些意義上這已經足夠。

-THEEND201110/16

推荐一篇大家应该都看过的文,XFC原著向,[Imayhatemyselfinthemorning],作者chiakilalalal。

下午看完了千秋太太那篇被称为神文的原著向同人,结局可以算得上是美好而温暖,但我想做的事情只有嚎啕大哭一场。上一篇把我感动到流泪的文是盾冬同人里我最喜欢的一篇“完美与破碎”,这篇文一如完美与破碎在我心中的地位,她用最温情最细腻的口吻,把原著里的虐点又给我描绘了一遍,她不回避痛苦与绝望,只是把爱与希望,悄无声息地融合进了悲伤。

我是一个很怕虐的人,尤其在EC上,在看完XFC之后,我就拒绝了继续把这个系......

我是一个很怕虐的人,尤其在EC上,在看完XFC之后,我就拒绝了继续把这个系列看下去。悲剧是将美好的东西毁掉,而第一战的结尾,那个原本应该风华正茂,意气方遒的小教授,就这样失去了他的腿,失去了他原本属于他的很大一部分自由。我心痛到不能接受,虽然我明白这不是任何人的可以承担的过错。

因为这样的遗憾,所以大家为他们创造了各种各样的世界。在AU的世界里,不再有把他们分隔开的命运,不再有纷争和对立,他们只是两个普通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谈一场恋爱,无须顾忌其他。

“可是他们在任何一个世界里都得到了幸福和圆满,除了原本属于他们的那个。”

这是AU最大的短板。也是同人最大的无奈。即使创造无数个平行世界,也无法改变他们在原本的世界里颠沛流离,分崩离析的命运。所以,在看了很多篇非常可爱的AU文之后,我鼓起了勇气,把这篇一直想看,也不应该被错过的文拿出来看完了。

第一战后,erik带着兄弟会在世界各地寻找变种人。他害怕且不敢面对charles,也没有契机去见他。打破僵局的是一个叫jack的变种人,他能够传染疾病,而且他恰好在英国。

得到消息的erik独身一人去寻找他。比起与同伴出行,他更喜欢一个人去,因为他拥有着和charles一起的记忆,所以他不大希望这份记忆被其他人取代。而这个坚持让他付出了代价,jack由于长期重病在身且缺乏照顾,染上了狂犬病,他弄上了erik,并且使他感染上六种重病。被病痛折磨,以为自己奄奄一息的erik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去找charles。

而分歧永远都在,并且不会因为任何退缩而改变。最终在关于人类的态度上,他们依然不欢而散。而随着erik住所的被偷袭,他们不得不搬到寒冷遥远的瑞典去。这一次,妥协的人是charles。他坐着轮椅,出现在冰天雪地的寒冷与窒息中,把erik从绝望的酗酒中解救出来。

那是一段难以形容的美好的日子。他们最终冰释前嫌。而且,erik还让他读了自己的心,除了“friend”,他想要的更多。他说他迷人,想要吻他,这不是开玩笑。而charles也让他如愿以偿。

charles留了下来。他甚至没有带行李,他是做好了留在他这里的准备的。

而这一切都会被叫醒。很快他们就必须面对事实。在他们几乎忘记的地方,依然有着变种人在被伤害,并且试图伤害回去。charles必须去面对,去阻止。他们注定还将面对一场分离。而谁又知道,这次分离会有多久呢。

如我前面所说。这篇文没有回避那些虐点。比如charles的腿。他们的分离,以及他们永远不能一致的立场。它只是用爱来重新诠释了一遍。伤痛无法改变,未来不可预测,但是再多的分离和对立,也无法改变他们的爱。

文中有一段话,让我百感交集:

「总得有人代替你受点折磨,Charles。」Erik和他额贴着,温柔干涩地说。「你是我较好的那一半。」

Erik知道自己是个坏脾气的人,但他永远不会真的对Charles生气;而Charles是个好脾气的人,却总是在对Erik动真怒。他不希望听见Erik道歉,但Erik总在道歉。他太刚强耿直,Charles太柔软圆滑;他会活得比Charles更久,而这都是为了他;他会看着他困在那张轮椅上受尽折磨,藉此提醒自己这都是他造成的。

这也是作者眼里的EC,他们就如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如天使和恶魔的对立面。他们伤害彼此,又被彼此所伤害,捧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继续去爱,去相信对方。

在这篇文里,在erik终于说出了那句求你留下之后,charles坚定地说,我会答应你,但不是今天。

他们生来相聚,也生来分离。

愿在『那一天』能更早到来。

愿殊途也可同归。

与伏地魔的战争胜利,圣徒组织上上下下出力很大。相对应的,其复兴成了势不可挡的必然。

对此,公众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只是所有人都在私下猜测究竟这个组织的归来会以何种形式迈出第一步,而今天,格林德沃给了他们答案。

他在全欧洲所有著名的魔法报纸头版披露了魔法部拖延批复霍格沃茨经费、控制霍格沃茨师生人身自由以威胁邓布利多的事实,并对此予以严厉批判。

救世主小分队是在格林德沃的老窝——也可称之为他和邓布利多的爱巢——纽蒙加德,通过今早送来的来自巫师世界各地的早报得知了这一点。

现在,这座华美的建筑在他们心中处于黑巫师恐怖势力机要核心和敬爱师长夫夫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温馨小家的量子叠加态中——令人瑟......

现在,这座华美的建筑在他们心中处于黑巫师恐怖势力机要核心和敬爱师长夫夫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温馨小家的量子叠加态中——令人瑟瑟发抖,但以普遍理性而言,可以作妖。

所以他们很顺滑地从镀金银架上抽出所有的英文报纸开始品鉴。

“《为了奴役邓布利多而绑架巫师的未来,英国魔法部究竟在做什么?》”罗恩拿起一份荷兰的报纸,高声念出那个标题。

“魔法部应该没想搞出这么大动静,看格林德沃出示的证据,很可能只是私下里威胁恐吓,没摆到台面上来。

他们希望借此让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分开,或者最好决裂,然后乖乖回去霍格沃茨等着他们拿捏,没想到邓布利多不但不接招,还和格林德沃一起掀了桌子——难道现在斯克林杰还对这对夫夫的关系抱有任何幻想吗?认为邓布利多绝不会把消息透露给格林德沃,然后和格林德沃联手反击?”赫敏已经没有什么愤怒情绪了,就像人类不会生气金鱼的迷惑行为。

她只是很普通地在思考该怎么取代魔法部而已。

“……这是令人愤怒和不耻的……大概只有最愚蠢势利低劣的人——姑且尊称之为“人”——才能说出我们之间仅仅是政治交易这种话,对于这些东西我真诚建议不妨多看看魔法史和离婚案件审判,然后就会恍然大悟原来没有爱情只有利益的婚姻是如此不牢靠。”

“……我的丈夫劝我没必要把他们放在心上,只要我们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个永不离去的夏天,在世纪之前……”

“……由于我们之间过于亲密的关系,我不便公开对邓布利多的功勋给予名副其实的赞许,虽然他值得,但会显得很不谦虚,好像我在对全世界大声炫耀我有一个多么完美的丈夫。不过大众无疑知道他……(此处省略一万字图文并重、有理有据、文采斐然并有机结合多多从小到大取得的荣誉的夸奖)今天,为了干涉这位英雄的婚姻自由,他们决定绑架整个魔法界的未来,逼迫他就范……”

罗恩还在继续声情并茂地朗读,他已经在心里把这玩意儿当成格林德沃公开写给邓布利多的情书了。众所周知,人最不能拒绝的就是名人八卦和身边人的八卦,更不要提二者强强联合。

“梅林的月桂冠啊,他怎么对邓布利多的荣誉那么清楚,他不是被关了50年吗?”哈利发出哀嚎,“有一些不那么出名的奖项连我都不清楚,瞧瞧,我们知道邓布利多一年级就为学院加了二百多分还得通过格林德沃。”怎么说呢,他现在隐约觉醒了对“后妈”的挑剔和微妙竞争心理。

“政治犯的牢狱条件确实就这么优越,哈利,事实上我们是来牢房里找邓布利多教授的——不能因为牢房过于华美,就忽略了这点,那50年他只是不被允许往外传递消息,但接收应该是不受限制。至少我猜报纸还是照常定的,因为我在阅览室里看到了其他年份的,他当然能收集邓布利多的信息。”赫敏耸了耸肩。

而罗恩的朗诵还在继续,他已经沉浸在这份吵架撕逼与秀恩爱交织的作品中。比八卦小报刺激多了,丽塔的浮夸程度在格林德沃亲自下场锤人面前都排不上号,“……我们不禁要问一问,难道只有邓布利多才有这独一份的待遇吗?答案恐怕很难是肯定的——又或者任何人都有可能因为在任何方面令魔法部不满而被绑架ta所爱的一切……”

“……作为邓不利多的伴侣,为了支持我的爱人以及捍卫我们的爱情和婚姻自由权,我郑重向魔法界发出抗议和警告:自由正在死去,被权力淹没一切的日子近在眼前……孩子们正在沦为权术家的人质!”

“知识的殿堂、未来的灯塔不应该被肮脏的权欲践踏,我相信任何正直的成年人,无论立场如何都有这样一个共识:过早卷入政治斗争中的下作手段对孩子们成长百害而无一利……并决定以我爱人,邓布利多教授的名义成立信托基金会向霍格沃茨提供不少于每年50万加隆、无任何政治附加条件的经费支持……恰如我爱人所说的那样,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我曾满心荒芜——也许直到今日依旧冷酷残忍……因为爱他,我愿意去学着热爱和捍卫他所热爱和捍卫的世界,这会是一场漫长的修行,但我已经有了最好的引领者同路……”

“我得说这比他对付我们还吓人,至少我不会被仰望星空派诱惑。”罗恩表情微妙,似乎正在权衡究竟是格林德沃恶作剧更糟糕还是他摆出亲和的假面更恐怖。

“这大约正是格林德沃的高明之处。甚至我们现在就在他的大本营里都不觉得他有什么,尽管他可能在危险程度上远超伏地魔。”赫敏叹了口气。

“毕竟连邓布利多都被他搞定了。”罗恩发现任何对格林德沃厉害的新认知都可以用这句话来注解。

“他和邓布利多没有在他思想最危险时联手真是梅林的慈悲。”赫敏又叹了一口气。再次感到普通巫师的力量在这些天才面前是多么渺小,他们没有任何真正能反制这对夫夫的手段,还是那句话,感谢邓布利多金子一样可靠的道德感。

“无任何附加条件,这真的可能吗?50万加隆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他还承诺每年。”哈利满心疑问,他倒是不怀疑格林德沃的财力——看看他们呆的地方,也许50万加隆只是他每年维护老巢的费用;但他绝不是那种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大善人,这就显得十分可疑,不过邓布利多是,所以他现在左右摇摆。

“当然,起码表面上不会——出尔反尔对他这种依靠个人威望号召信众的党魁来说是致命的,而且也没必要。霍格沃茨听邓布利多的,不管他是不是校长。所以格林德沃不需要任何附加条件,只要允许学校自治,他的目的就达到了,霍格沃茨在他们俩谁手上还不是左手倒右手的事么。

而且这恐怕是圣徒复出的第一步,他们在向整个魔法界发出信号:他们能搞定所有魔法部搞得定搞不定的事情,而且足够‘正确’,比魔法部更加光明磊落。

看起来纽蒙迦德的手段比当年要更加正面柔和——却更容易为公众所接受。格林德沃甚至学会了麻瓜政治家讲故事和家庭展示亲民性格那一套。而且他还有邓布利多——虽然常常为公众所质疑,但毫无疑问,只要邓布利多愿意,绝大部分巫师都会盲从他的指引。”

“真好,”罗恩神情反而安详起来,“巫师界已经完蛋啦。”

“好消息:格林德沃会死,他是个人,没伏地魔那么没品。我们可以慢慢熬。”哈利神情也安详起来,“从今天开始我要天天练习魁地奇,锻炼身体,争取坚持到恐怖黑巫师因去世而倒台。”

“真有出息。”赫敏看着纽蒙迦德的扶手椅上的两滩先生,凉凉嘲讽出声。

“说真的,赫敏,我觉得你疑似有点格林德沃了……嗷!”

盖尔的听力在视力和触觉消散后明显增长,他越来越像一个传统先知,邓布利多脑子里某个想法一闪而过,极端喜静、盲眼、不可触碰、孤僻,超凡脱俗、只生活在远高于尘世的迷梦中。

他现在即使回应那些忠诚的追随者,也如先知回应信众,只做必要部署但不参加日常管理,这也许和牢狱中掌控组织多有不便有关。不论如何,事实就是他越来越接近于自古常有的那种置身事外的先知者,而不再跃入洪流,以一己之身引导滔天巨浪前进方向。

阿不思不喜欢命运最终会把所有受命者打磨成一个模样的论调,即使他很高兴盖勒特不再和其他人有太多牵扯。

“你是怎么知道我学生时代的事情的,盖尔?我记得我没有说过,考虑到你不感兴趣校园生活。虽然这确实很值得纪念——那七年在所有人努力下我们年年都能赢得学院杯,一段格兰芬多学院光荣的日子。”阿不思计划着,也许爱能为盖尔保留特别的棱角,从想办法把反噬解决掉开始。

“得了吧,分明是天才学生邓布利多的个人秀,非要扯上其他人就显得有些虚伪了,圣人——光荣大不列颠实在是绥靖的行家。”大鸟很是自得地朝卧室某盏不起眼的小灯指了指,阿不思会意地走过去,逆时针扭动三圈,对面穿衣镜中就出现了一扇小门,“我没想到你还记着我们的小暗号。”阿不思高兴地说。

年轻人们那时总得抓着不用忙于俗务的间隙幽会,为此,阿不思在自己卧室正对着窗户的墙上挂了一块表,表盘上一根特别的指针在魔法作用下逆时针转动三圈就意味着他的情人不久后会出现在窗外。

普通人看见这样一间密室恐怕会连夜卷铺盖逃离,好在被他严密监控的对象并不是普通人,阿不思只觉得非常感动,所以他们就在窗外打进来的晨光中接吻。

与纽蒙加德相比,英国魔法部就显得格外鸡飞狗跳了,被格林德沃挑唆的民众将吼叫信塞满了所有办公室。看来某人的银舌并没有因为五十年牢狱之灾而减退功力——大概只有阿不思觉得他的金色大鸟人畜无害了。

“从珀西传来的消息看,阿不思和盖勒特的行动很成功。”麦格如是评价道,她正坐在校长室里处理没完没了的校务并开始怀疑阿不思坚决辞职另有原因,但这并不耽误她看魔法部的乐子,现在,来自珀西的吼叫信精彩片段选录成了最受欢迎的段子集,由莫丽收到后转抄寄给所有人——这些选段确实各有创意,看来身为韦莱斯一员的珀西也有高超的幽默鉴赏能力。

“我注意到你会喊格林德沃的教名?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对黑巫师友善的人。”黛丽丝夫人的画像问道。

“是的,但我最初是通过阿不思转述认识的他,初印象很重要。”而在那位睿智长者的口中盖勒特怎么会是黑巫师呢?爱人眼底只有一个阿波罗般璀璨的少年,纵使于他而言,白昼如焚。

“哦,古灵阁说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教育基金会资助的50万加隆已经到账了,以后每年也都会在学年开始前打过来,看来以后学校的经费会宽裕些。总算阿不思还干了点正事。”

“确定不是被‘正事’干?”非常讨人厌的布莱克校长,一如既往地讨人嫌。

“哦,闭嘴。”麦格挥手拉上了画像的帷幔,而在帷幔彻底被关上前,布莱克校长坚定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真是肮脏的财色交易。”

tbc

布莱克校长:有黑幕,有黑幕啊!

麦格:这里有两枚金加隆,你告诉我哪枚是高尚的?哪枚是邪恶的?

开始养家糊口、捉襟见肘的猫猫教授也不得不屈服于邪恶势力的金钱诱惑(′灬`)

三胎模拟器堂堂启动,没分手就是真爱。

“进度为零。我们甚至没能把他俩从一张扶手椅上分开”哈利叹了口气。

“看开点,邓布利多身边那么多巫师前赴后继做了一百年都没成功的事,我们一个下午搞不定很正常。就算你是大难不死男孩也一样,哈利。至少,纽蒙迦德的伙食真是不错,住的也相当可以。”比起忧心忡忡的哈利,罗恩要乐观得多,“瞧瞧,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还能白吃白喝黑巫师的。”他用力倒在床上,弹起来又回去“上一个用过这张床的人很可能是个什么危险角色,而现在它暂时是我的了。”

“听起来真让人感到安慰,罗恩,不用羡慕我,等这事儿干成你也是‘大难不死男孩’了。从格林德沃身边带走邓布利多不比在阿瓦达索命咒......

“听起来真让人感到安慰,罗恩,不用羡慕我,等这事儿干成你也是‘大难不死男孩’了。从格林德沃身边带走邓布利多不比在阿瓦达索命咒中活下来容易,阿瓦达再怎么样只有一发,格林德沃可是座炮台。”

“哦,梅林。”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赫敏同样在床上辗转反侧,即使没有其他人可以交流,她的目光也频频望向主卧的方向,抓乱了头发。

好在今晚的主卧里并没有发生令人尴尬的情节,如果我们的三位小巫师知道,也许能得些许安慰。

虽然,如果阿不思可以选的话,比起现在这个氛围他宁可大家尴尬。

“看看你的这些学生吧,阿不思,所有你爱的人都盼望着圣人迷途知返,何必和我一起在棺椁里腐烂?”格林德沃这样说着,双手却紧紧缠住他,如溺水者绞死唯一一根苇草。

盖尔不是故意的。视觉之后,他又渐渐失去了触感。自他们回到纽蒙迦德,阿不思尝试了无数魔法——无论白的黑的,都没能缓解这种衰败。后来他想重塑血盟建立起两人之间更为紧密的联系以分担反噬也遭到非暴力拒绝。虽然在三位小客人来时盖勒特释放了“混淆视听”维持体面,但私下,他几乎已经成了一具活着的尸体。早晨那个有心思恶作剧的盖尔好像某一刻旧日光影短暂的返照,等到夜深人静观众散去,他又被那种独属于先知的悲哀淹没了。

我们紧紧相依,阿不思想,他腰间已经被勒出道道青瘀,起码可以更清晰地感受你怎样一点一点离我而去。

格林德沃并不想“被挽救”,五十年的牢狱生涯足够他能平淡客观地说出这世界与他无关,就此谢幕也很好,以一个捍卫过圣人的骑士的身份。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瞳孔中最后一个影子是圣人,指尖最后一点温度来自阿尔。这是最好的结局。

“都结束了,等明天和他们一起离开吧。”

他拍拍伟大的白巫师,另一个一声不吭地挨了他一巴掌,第二下力道几近于无却更让邓布利多揪心。

酸涩像湿漉的破麻布裹着心脏,阿不思几乎想把自己的胸腔剖开给他,但开口依然冠冕堂皇“你知道我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扔下你不管”操守的重枷早已磨灭干净他言私的能力。

“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宁可你扔下我

不管。”

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任由屋子里的空气渐渐凝固至无法呼吸。

“我会想办法,盖尔……”

“不是这个。”格林德沃打断了他,“由于你,我早已习惯活着死去,那无关紧要。我只是想你赶紧离开,别在我身边呆着。”“……”

“我不想再接受这有毒的礼物了,当然你爱我,我也肯定这一点,但那又如何呢。此刻不过永恒悲鸣之间短暂的小调,伏地魔的危机刚刚解除,你的羔羊们暂时还没有回过神来把注意力放到我这块污点上。”

“但是等他们反应过来朝你咩咩叫时情况又会如何呢?我们都知道的,100年前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五十年前是第二次——你会为了他们毫不犹豫地向我举起魔杖。”

“我不需要第三次被抛弃了,我只需要我的心好好生活在世界某个角落,而不是让他暂时回到我的胸腔中,某刻又再一次被随便什么人挖走。一个老人承受不起第三次剜心了,走吧圣人,哪怕为了我。”

比盖勒特强词夺理更糟糕的是他在说实话,这让阿不思觉得喉咙里被塞了一个铅块。好在盖勒特说完这些就又恢复了他尸体一样的死寂。

一瞬间,空气凝固到无法呼吸,霍格沃茨的校长竟然怨恨起他所珍视的学生来,如果不是他们找到这里,盖尔也不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曾经,他们还可以在废墟上互相依偎着粉饰太平。

无话无眠的一夜缓缓褪去,无论同床异梦的两人在想什么,曙光女神按时缀着晨星款款而来。

赫敏早早洗漱完进到了起居室,在那里她找到了一卷版本古老的《翠玉录》仔细阅读。而哈利和罗恩下楼时并没有明确的目的,于是四处张望的两人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厨房里正在做饭的老两口,很显然是以格林德沃为主在施放魔法指挥厨具,邓布利多从旁协助。

“我们会吃到黑魔法面包吗?”

“我不确定,罗恩,但让格林德沃听到了这句话我可能会被逼着吃下‘你’做的面包。”

与向来低调的邓布利多不同,格林德沃挥舞魔杖操纵厨具时就像一位指挥家正在遥控他的交响乐队,他的魔法是那样张扬绚丽,做好饭他变出一身燕尾服和玫瑰花对着三明治行礼哈利都不会觉得奇怪。此外,他不得不承认的另一个事实是,即使盖勒特·格林德沃是个一百多岁、极其危险的黑巫师,他也是个帅老头。

哈利悲哀地意识到:即使不考虑其他一切,单凭这张脸,邓布利多迷恋他气质高华的男妻,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也不奇怪——要知道格林德沃现在容貌尚且如此,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个黑巫师才十六岁。

他又在一边打量了好一会儿格林德沃黑色绸面绣星相图的家居服和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格林德沃好像在勾引邓布利多。”

罗恩盯着桌子上那副自己跟自己下的巫师棋头都没抬,棋局正进行到高潮呢,“这是好事,他要是勾引别人,巫师界就得考虑如何迎战白魔王邓布利多了。”

“说真的,当年他们以命相搏之后邓布利多都巴巴跑去为他争取更好的监狱环境,现在格林德沃为了他去对抗伏地魔,我觉得我们得做好学校里长期住着极度危险的黑巫师的准备。”

“别那么乐观,哈利,邓布利多已经辞去所有职务还安排好交接,说不定他铁了心退休在纽蒙迦德陪格林德沃呢。”赫敏补充了一种更糟糕的可能性,她把自己正在看的那卷《翠玉录》摊开向同伴们展示,许多用魔法写就的笔记在羊皮纸上方浮现,很明显能看出其中圈圈连圈圈的英文来自他们校长,那么另一种华丽狂放的德语字迹属于谁不言而喻。

“这是什么?”哈利一个头两个大,原文看不懂,德语不用说他直接忽略,就连校长写的英文都那么晦涩陌生,只看这些文字,他们和向来亲切的长者几乎生活在两个世界。

“他们似乎在做某种炼金术的研究——我只能看出很少一部分,这部分是有关‘贤者之石’,但邓布利多又在其中提出了关于死亡本质和三部分智慧的猜想,而格林德沃在‘伟大的工作’处给出了长长的批注。”

“贤者之石?”

“其中之一就是魔法石,之前被销毁的那个。我猜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正在研究的这个和魔法石都是贤者之石的一种,但有所不同,这个似乎偏于对‘第五元素’的运用。”

“那又是什么?”哈利已经迷茫了,赫敏好像也被那老两口感染开始不说人话了。

“就是‘超越物质的元素’,通常被解释为精神。但在这里,邓布利多认为还有精神之外的存在也属于‘第五元素’,但他的论证我看不明白。

说真的哈利,这就是邓布利多和我们的差距吗?他们深刻理解讨论和创造的,甚至一两句都足够很多人用一生去理解。”赫敏脸色不太好,“和其他人几乎像两个世界的存在。”

“也不是,你起码能站在那个世界边往里瞅瞅,你能看出一个世界,但我眼里这只是一副书法作品”罗恩也加入了讨论“我根本看不到那个世界,我猜哈利也一样。”

“是的,”哈利沉痛地点点头,“人和人的差距比物种差异大多了。”

“好了孩子们,该吃饭了。”邓布利多摇了摇餐铃,一连串盘子争先恐后地飞到了桌子上。

“早上不好,小兔崽子们和这个完蛋的世界。”格林德沃用一种宣叙调般的语气说道。

“好了盖尔,”邓布利多吻了吻格林德沃的脸,“感谢你倾情奉献的一餐。”

“为什么没有猪肘子?”罗恩没过脑子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德国主厨不仅擅长做菜还很会做人。

“首先,我不是德国人,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德语区非常混乱,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国籍。”格林德沃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他正在用银光闪闪的餐刀切牛肉卷,那动作让罗恩不寒而栗,仿佛自己身上也正有刀光落下,“其次,吃什么听做饭的,我付出了劳动,因而有权利决定这一顿的菜单。我不喜欢吃猪肘子,所以没有;就像我同样不感兴趣黑面包,所以不准备用那个来虐待你的味蕾一样。最后,你确实是一个英国人,难道就喜欢吃仰望星空派吗?”

罗恩肚子里有一百二十句反驳,但考虑到他们色令智昏现在满脑袋粉红泡泡的校长,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憋回去一百二十一句。

今天的早餐主食是炸甜面包和牛肉卷,牛肉卷配了黑胡椒酱以及土豆泥,咬开里面是芝士、蔬菜和火腿。

三个放在桌子中间的公共盘子:一只大盘子里盛满凯撒沙拉;另一只大盘子里摆着烤肉、香肠、火腿、奶酪、水果和酸黄瓜。尽管格林德沃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的国籍,这一餐在外国人看来仍然德语区风格显著。罗恩和哈利啃着牛肉卷,假装没看到格林德沃用魔法让一朵香肠摆成的玫瑰花飘进邓布利多餐盘里,而赫敏则积极向危险的黑巫师请教香肠玫瑰花的摆盘方法和无杖无声漂浮咒的施放技巧,得到了对方友好的答复。

最后一只小盘子装着孤零零的炸鱼薯条,嗯,桌子上的四个英国人感受到一种微妙的嘲讽,看来这一餐格林德沃的风格也很显著。

算了,嘲讽就嘲讽吧,哈利想,大不列颠的荣光从不在餐桌之上。而且他确实很有嘲讽的本钱,炸甜面包外焦里嫩,牛肉卷咸香多汁,烤肉和沙拉也都很好,就连炸鱼薯条也做的不错。就是葡萄汁甜度适中,这一点对邓布利多可能不太友好,嗯,倒是很健康。如果他不从事那些危险的活动,从各个方面看,还真是一位贤内助。希望时光已经让他安分下来,这也能给邓布利多的余生带来莫大安慰。

不安分还有邓布利多呢,他自己的老婆自己解决。哈利心安理得地想。

早餐时光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饭后,三个小孩被他们赶到了书房,“这边有足够你们研究的书,对面有配套的练习室,可以在那里随便使用魔法,任何你们能想到的都可以。”格林德沃说。

“即使是比较有破坏力的?”哈利试探着开口。

“上一个把那里弄塌过的人是一个强大的默然者,你们要是做得到,那我倒真是要感谢梅林。”城堡的主人带完路就离开了。

“……来试试简单的无杖无声魔法吧,我敢保证这在你们之后的工作中会很有用。盖尔和我会在午餐后检查你们的学习成果。”邓布利多为他们安排了今天要做的功课之后也跟了出去。

“格林德沃的影响力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恐怖,”赫敏说,“看看这座城堡吧,许多纯血家族的城堡都无法长期维持这样的繁华,连霍格沃茨都在学生减少之后关闭了许多校舍,但只有一个人的纽蒙迦德却如此奢靡,需要调动的资源远超我们想象。”

“看开点,赫敏。说不定和圣徒没关系,毕竟格林德沃家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想想小天狼星。”哈利很有经验地说。

罗恩挑挑眉,“英雄打败恶魔之后,迎娶千金小姐。真是童话般的爱情啊~那看来我们三个来拆散他们的,一定是大恶人。”

“你这个恶魔和千金小姐怎么是同一个人啊?”哈利说完,三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也可能是小美人鱼的姐姐们”精通麻瓜童画的赫敏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嘿,对上了。”罗恩猛拍大腿,又是一阵狂笑。

而另一边的气氛就没有这样好了,经过做早餐的尝试,格林德沃已经初步掌握了以魔法代替视觉和触觉的技巧,这意味着他对邓布利多的依赖度直线下降,导致仅仅一个早上阿不思就三次制止他回那阴暗阁楼去。“我恐怕那可不是个适合病人的好地方。”他笑眯眯地挥动老魔杖把某人丢回床上。

按理说一个没有触觉和视觉的人感知自己究竟在哪里是很困难的,但搬运他的人是邓布利多,这就很好猜了,他熟练地就要下床。

咔哒。

一阵轻微的动静后,格林德沃的世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虚空。

“我猜……这并不是我年老力衰之后的偶然?”

“这是你逼我的,盖尔,你不能再这样了。”伟大的白巫师轻轻为他的俘虏戴上铭刻着封禁阵法的魔银手环,语气就像在教导犯错的孩子。

格林德沃狂笑起来,“亲爱的,你终于演不下去了。”

是ggad,没有逆。哈利自己站反了,考虑到他的男性视角、大男子主义和把ad当爹,gg好看ad更强等等等等,他认为是adgg,并且以“爷爷找的新老伴儿”标准在打量gg。即使已经见过老格把老邓抱在怀里他也下意识忽略了这点,让他站吧,毕竟没机会听到两个老头墙角,有自欺欺人的空间。

罗恩和赫敏没有考虑这个,因为脑补长辈忄生生活太糟糕了。

本人能接受无差(因为爱无关体位),但这篇就是ggad。**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写到ad囚禁gg了好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gg:关于我老婆是温情脉脉控制狂这件事

如题,本人看文口味比较刁钻,很多文看一半就弃,这边推一下心中比较好的同人,仅代表个人观点,不喜勿喷

个人偏向:hp同人正剧向,官配(偏好GGAD)或无cp,各种斯内普中心

以及,太过经典的文就不推荐了,大家都知道。

个人主看晋江和lof,以下正文。

排名不分先后。

亦名:【GGAD】openattheclose

平行世界,伏地魔胜出并统治巫师世界的AU

(这篇真的绝,目前更新到七十几章,很肥,人物性格把握绝了,以及虽然是GGAD但全文...

(这篇真的绝,目前更新到七十几章,很肥,人物性格把握绝了,以及虽然是GGAD但全文偏正剧,可以算是群像,每个人物都很鲜明,强推)

「当一切结束时,我会给你一个家。」

summary:战后,哈利发现最后一块魂片并未被消除,于是他在三个月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当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这里他有着「最年轻的食死徒」的称号,救世主是纳威,他甚至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原著哈穿黑哈,同样穿越的还有铁三角其他人以及德拉科,剧情精彩深刻,连载到二十几章,太太更新不坑,放心入,强推)

[hp]王不见王/thechosenoneby渊默(连载中[])

summary:

你惧怕命运吗?

你惧怕未知吗?

你惧怕自己吗?

接续《死圣》第34章,哈利按照邓布利多的计划前往禁林赴死,却被死亡圣器送到另一个平行世界,发现在这个世界中救世主是他的弟弟;而自己竟然是伏地魔的继承人……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经典的不会有人不知道吧?本来以为太过经典所以不打算推,结果一问周围好像很少人知道,所以也放上来了)

(是斯哈,原著哈穿黑哈,有点虐,剧情很棒)

(太太更新勤快,小盖勒特超奶,和邓布利多的互动温暖,GGADyyds!!小盖勒特和哈利同龄,进入格兰芬多,和大盖勒特之间存在某种神秘联系,强推)

一句话简介:霍格沃兹的非典型性好学生

立意:魔法世界教育理念的探究与改进。

(不是我不想放简介是太太真的没怎么写简介,但文很好看)

(主角是原创人物不知道剧情,是麻种巫师进入了格兰芬多,剧情跌宕起伏,洛哈特和伏地魔等角色有了更深刻的含义,目前更新到第四卷火焰杯,强推)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擅长黑魔法,追求永生,活用阿瓦达的一百零八种念法,然而死在了一个未成年霍格沃茨肄业生的除你武器之下。但是,没关系,他死亡经验丰富,他重生了。还有个自称系统的神奇存在说可以帮助他实现自己的梦想。他,真正的天命之子,这一次将逆风翻盘,君临天下。当然,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帮助他的系统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必须成功攻略一个女人。他轻蔑一笑,女人?回档数次后,他试着和系统打商量:要不,换个男人也行。系统:别做梦,做攻略笔记。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曾想改名为伏地魔,让别人尊称黑魔王。最终,他成为了伏地·斯德哥尔·魔,别人尊称老婆奴。————————

(人物不崩坏,故事有趣情节不要太棒,我真的太爱不蓝卡太太的文笔了,这个老伏真很不错!老伏重生带系统,主要角色是老伏菲奥娜,两个都是疯子()但绝配,攻略过程艰难但是老伏和系统的拌嘴我真的笑死,强推)

summary:奥莉薇亚:我只撩不娶。斯内普:你说了不算。莉莉:我说了算。詹姆斯:不要撩我老婆。西里斯:撩我撩我撩我。CP教授,教授,教授!!!!

奥利薇亚x斯内普

(很甜,奥利维亚真的超有个性三观超棒的女主,是我目前看原创女主文里最舒服的一个,全文有点苏,HE,想要嫖教授的不能错过!)

summary:【我可以确定,我之所以被分到鹰院拉文克劳,是因为,我是一只沙雕。】———————————————玛丽埃塔.艾克莫是个拉文克劳,变形课上的小天才,与格兰芬多铁三角相处融洽(存疑)?自称——「告密者」。下面是对她的采访:问:穿成HP配角玛丽埃塔.艾克莫是什么感受?答:我要保护自己的脸!问:有什么具体方案吗?答:抱紧秋张好姐妹,刷主角团好感,然后吃瓜。问:吃瓜?答:嗯,因为告密者是不会露面的。问:那你是如何告密的呢?答:我其实也不想说的,可他们就是发现了华点啊!!

(原创女主无cp,沙雕又带智商真的是太棒了,剧情线很精彩,目前更新到第三卷阿兹卡班的囚徒的部分,很肥,强推)

summary:“Welcometo1994,Lily,mydearmummy.”因为一个号角,莉莉·伊万斯从1974穿越到了1994年,遇见了她的儿子。这里有坚强勇敢的哈利、足智多谋的邓布利多、强大精明的伏地魔、东山再起的格林德沃,还有神秘莫测的穿越女。然而哈利发现,只要莉莉停留在在他的世界,即使黑暗侵袭、死亡蔓延,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胜利的到来。

(莉莉穿越,无cp,主亲情向,哈利终于有亲人了我爆哭,就算危险重重,爱依然是最伟大的魔法,强推)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x萨拉查斯莱特林

summary:妖精与黑暗物种伏击返校的学生,萨拉查·斯莱特林护着学生杀出重围。回到城堡时,变故忽然发生。……穿过黝黑的走廊,萨拉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四张坐得满满的长桌,悬挂漂浮的南瓜,丰盛的食物,以及完全陌生的白胡子校长跟教授们。满身鲜血的萨拉查:??学校呢?再回头一看,我学生呢?怎么只剩下一个,还变成乳白色的幽灵了???————又一次在万圣节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们:???猝不及防看到创始人的校长跟教授们:???(所有GS文中我看过最不ooc的,原汁原味的创始人,完全就是我心目中的萨拉查,而且剧情逻辑自洽,条理清楚,非常喜欢,强推)

(以及这位太太的其他hp文也非常赞,《穿成画像》,《失踪的城堡》强推,可以点进晋江主页查看)

[hp]创业致富凤凰社by光衍星移(已完结)

(这篇真的很沙雕很好笑,虽然人物很ooc但是真的很好看,这篇的哈利绝了,笑死)

还有很多,要VIP的文或者过于古早的就不放链接了,网上搜即可。

占tag致歉

*之前应该有发过这个第一章,但是没有写完,现在终于补完了,内容应该不会被屏,就发乐乎上一起乐呵乐呵

*七夕节参加了乐乎的一个锤基活动,到时候可以来看看

*重生的whatif篇

第一章

十万吨级莱尔号,奥丁森家族的巨型邮轮。

盛夏芬芳,纸醉金迷。无数人阅遍繁华,仍旧沉浸在金钱和权力的美好中,无法自拔。华灯初上,美人绝代风华,放纵摇摆。

海上高尔夫正在热烈的进行,伴随着摇滚天后被神祇亲吻过的嗓音,莱尔号乘风破浪,巨浪滔天,对于常人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顶级盛宴,对于奥丁森来说,今晚与以往毫无不同,不过是财狼窥视上位者的把戏,无数的投机取巧者拥簇在帝国之下,争抢着雄狮进食后留下的残渣,并......

海上高尔夫正在热烈的进行,伴随着摇滚天后被神祇亲吻过的嗓音,莱尔号乘风破浪,巨浪滔天,对于常人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顶级盛宴,对于奥丁森来说,今晚与以往毫无不同,不过是财狼窥视上位者的把戏,无数的投机取巧者拥簇在帝国之下,争抢着雄狮进食后留下的残渣,并且警惕着自己的竞争者得到更多。

名利场就像是一个血腥的屠宰场,而索尔奥丁森对于这一切,得心应手。

他天生是帝王,这一点,没有任何人会否定。

在这样光怪陆离的名利场中,奥丁森现任家主,索尔奥丁森坐在露天酒吧的沙发上,被无数名流巨星环绕,自成一方世界,他唇角微带着笑意,湛蓝的眼睛似乎有着万千的热情,但能够站进他的世界的人,无一不是顶级的豪门,被无数的报纸争相吹捧。

他看起来是一只盘踞在规则上的雄狮,高贵,强大而不容置喙,直到——他的家臣,得力助手sif告诉他兄弟已经站在了莱尔号上。

据说,当时走的极近的范德尔还听见这位奥丁森家主喋喋不休的在讲述自己婚姻的不幸。

“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索尔抱着伏特加的瓶子心伤,“……每周必须待在他的视线里至少四天,不然就不让厨房给我做饭,只给我一张卡,卡里只有五万美金,买瓶鱼子酱都还要赊账!!”

“可能是Loki之前并没有在奥丁森长大,没有安全感。”范德尔艰难的解释。

“狗屁安全感,我看他安全感足着呢!”索尔愤怒,“……他按照我在床上的表现在excel上打分,我都这么卖力了,他凭什么只给我及格!他还催眠我,让我当众跳脱衣舞!!”

范德尔:“……”

“这可能是他的情趣。”范德尔试图劝解。

“我就和其他的女人说了一句话,他就打我!”索尔控诉,“MB都还有自由呢,我不仅没有自由还没有钱!”

范德尔:“……”boss,你也没必要这么自甘堕落吧。

就有!我弟弟就把我当成一个不用钱的JJ宿主,某些人愤怒。

在他一股脑向范德尔倾吐自己有多么不幸的时候,sif走了过来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Loki听到消息过来了。”

索尔:“……”晴天霹雳!!

前一秒某些人还在胆大包天的控诉自己的兄弟,下一秒,他就一把拿好自己的外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算跑路,然而,他的兄弟显然不是善茬,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在莱尔号的诸位就有幸看到奥丁森的家主抱着自己的外套惨兮兮的蹲在莱尔号的信号塔上,只穿着一件衬衣挂在那里吹冷风,他的兄弟端着一杯伏特加,好整不暇的在底下看着他。

“下不下来。”Loki冷笑。

“我是不会下来的!”索尔奥丁森很有志气,他补充了一句,“下来你一定会打我!”

众人:“……”

在这种戏码发生第一次的时候,众人不可避免的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被暗杀,但是到了今天,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深刻的了解到某些人大概毫无尊严,是个无可救药的妻管严。

在信号塔上蹲了两个小时后,奥丁森家主不仅活蹦乱跳,还胆子贼大的开始反击自己弟弟,“我告诉你,等我下来,我就和你离婚!!”

好的,满足你下来的愿望。

一道闪电下来,索尔奥丁森被劈下信号塔。

家臣们手忙脚乱的把人送进医院。

索尔揽着自己的毛皮大衣,抱着自己的大狮子坐在病房里。——某些人皮糙肉厚的,闪电压根没对他的人生健康造成威胁,在这样的奇迹发生之后,非但没有谢天谢地,还得寸进尺的祈祷上天。

“要一个听话的弟弟。”他坑坑洼洼的在本子上写道,“不要凶的。”

范德尔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boss,艰难的开口道,“你确定愿望要写在在医院意见本上,boss?”

“天使都在上帝身边工作。”索尔认真的告诉他,“我听说医院里面的护士都是白衣天使!”

范德尔:“……”boss你清醒一点。

“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上帝一定会满足我的愿望!”奥丁森家主满足的把意见本枕在枕头下,闭上眼睛,“阿门——!”

不知道是不是奥丁森家主的坚持感天动地,神明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回到了七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在成为奥丁森养子之前,Loki原名叫做Loki克鲁斯,和利克林家族的继承人巴塞科思有过口头上的婚姻许诺。布利克林家族在黑暗世界拥有一席之地,掌握着L国绝对的话语权,是豪门的最顶层,无数人伸出手都够不着的存在。

如果不是旧年的一段恩怨,克鲁斯家族高攀不上布利克林的继承人,显然,巴塞科思也是这么认为,对于这个公开的未婚夫,他一直抱着莫大的恶意,在掌握了家族的话语权,立刻宣布解除与Loki的口头婚姻。Loki的处境变得极为艰难,克鲁斯家族紧接着宣布,Loki克鲁斯并非他们真正的继承人,在二十三年前的走失案中,由于身份被弄混,真正的克鲁斯的继承人安迪克鲁斯被R国一对夫妇收养,如今已经回到他们的身边。

他们毫不犹豫的将Loki赶出了家门。

在当初,Loki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处境,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一步一步从底层爬向奥丁森家族,成为其中的一员的,但无论如何,他的的确确的做到了,并且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当然,奥丁森家主现在还是暗黑帝王,妥妥的霸道总裁,在知道自己回到七年前的时候,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他的宝贝弟弟现在还一无所有,是时候让他走上正路,兄友弟恭,然后顺利摆脱妻管严的处境,走上人生巅峰了!!

“张佳乐你为什么要走!”耳机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

观察战况的百花经理被吓得手一抖,屏幕上的光标飞到角落,他下意识望了一眼,随即视线胶着在那里。

2.24。

那是张佳乐的生日。

其实张佳乐在很久很久之前回答过他这个问题。

那天他们相对而坐,沉默的拉锯战里经理率先败下阵来:“你非要走我拦不住你,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那天的张佳乐很安静地望着经理:“我忽然发现他们都是废物。”

经理有一瞬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很难相信这张嘴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张嘴明明一直在说:“没关系,你还年轻,还有成长的空间,努力训练。”“战术和你不契合的问题,不只是你的。”“不用看着孙哲平,打你自己的,别望...

他很难相信这张嘴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张嘴明明一直在说:“没关系,你还年轻,还有成长的空间,努力训练。”“战术和你不契合的问题,不只是你的。”“不用看着孙哲平,打你自己的,别望高山,路在脚下。”

他不会问,就像张佳乐就算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也不会说。

这个时候经理在低头抽烟,他的眼神方才跟随烟雾沉下去,此刻风把烟吹起,他的目光却不敢抬,他有点害怕看张佳乐,他怕看见张佳乐明亮的眼睛里都是怨毒,他是最明白张佳乐如何被拖累的那个人。

但是怨也合该。他给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设。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给予的痛苦怎么可能消化,把他的良善泯灭也合该。于是他终于勇敢与张佳乐对视——

——张佳乐的眼神平静如枯井。

很古怪的,那双简直能蕴养百花的清澈湖水,此时竟干涸平静如枯井。

简直像被百花汲取走了所有生命力。

经理的声音不自觉轻下来:“那以后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张佳乐回答。

张佳乐的眼神依旧很淡漠,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像是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无关紧要的人。像是他在第三次抱得亚军后记者围上来时镜头里同样的眼神,他就是在那个时刻突兀地宣布退役。

世界熙熙攘攘,大家吵到发疯,只有张佳乐安静。张佳乐只是一言不发地推开记者递来的话筒往外走,孤独又坚定得简直要像一个在学校高楼上一跃而下的小孩。

不过这个时候的张佳乐或许已经早忘了,换现在的他来他一定说不出那样尖锐的话,张佳乐很少对别人恶言相向。

之前的采访经理也有看,记者一个个像闻见了血腥气的鲨鱼,他甚至想抡凳子上去打人,张佳乐却很平和,甚至隐约透出来一点愧疚。

这种愧疚让他在屏幕前愈发难堪,他明白张佳乐如果只是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打工人早已仁至义尽,张佳乐的愧疚来自于他还有情感,张佳乐在乎百花,在乎在乎百花的人。

他的难堪也来自于他有情感,他在百花的境况下无奈把张佳乐使唤成了一匹连胡萝卜都看不见的骡子,却依然记得很多年前的夏夜,他、孙哲平、张佳乐三足鼎立,在宿舍吸溜着泡面大骂投资商没眼光,那个时候他们赌咒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百花风光。

于是他不惜,于是张佳乐成为代价。

那孙哲平呢?

电脑里孙哲平忽然冒出来了。

他一眼认出张佳乐也就一眼认出孙哲平,除了天才的打法家喻户晓还有他们三个的默契。经理自封为除了他们俩之外最了解他们俩的人,他在缜密观察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不是手伤会传染的话,那张佳乐就是故意推了于锋一把。

百花简直像长在张佳乐血肉上的。

经理忽然不想看了,也不想处理一会儿踩着张佳乐得利的公关,他处理了太多了,不过他不处理也没关系,就算他不同意,老板也要干涉让他同意。

他关掉电脑转身走进蛋糕店。

拿到蛋糕的那一刻他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有点冲动,但是他的冲动又不够他从百花飞去霸图,于是他只能拎回去和家人一起吃。

小侄女眨着眼睛问:“叔叔今天过生日吗?”

他摇头。“没有,是叔叔的一个朋友。”

他还是选择了朋友这个词。哪怕其间横亘那么多,他们依旧是朋友。

“那你的朋友为什么不来哇?”小侄女问。

他叹了口气,半真半假敷衍过去:“他家住太远啦。”

小侄女很果断。“那你拍个照发给他吧!然后我们把它吃了。”

姐姐看出了他的难堪抱走了果断的小孩姐,小孩姐在自己妈妈的怀里拼命挣扎。“你要记得拍照给他!拍完记得给我吃啊!”

他今天第一次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最后他还是拍了照片,却很拧巴地发到了朋友圈。

像是一把饵料撒进了鱼塘。

很多年前百花很穷,抽奖的奖品都是经理联系发货,那些人那个时候很亲切喊他经理小哥哥,后来张佳乐被百花压榨的时候那些人天天在朋友圈骂他,他也天天在朋友圈发张佳乐被压榨的行程,有些人删掉了有些人还在,但是他们都不太联系了。

但是今天他们忽然冒出来齐刷刷点赞。

他秒回:你这个号还在用?同样附带三个惊讶黄豆。

但是他始终没有等到他想要的那个人的回复。他想要不然删了得了,怪丢人的。转念一想人都丢差不多了,再放会儿就能怎么样呢。

天人交战里经理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下意识接完才发现那是个陌生的号码,他很谨慎地没先开口,怕被骗子录声音。

那边传来一声很清亮的笑:“你给我买蛋糕啦!给我录个点蜡烛视频看看,但是把那个2拔了,我要单走一个6!”

Summary:总之就是烂大街又乐此不疲的那种“格林德沃预见了邓布利多之死后越狱,拯救原著各种悲剧、夫夫团聚HE、联手暴打伏地魔”的套路故事。

第一百零三章:封印于时光传说的门扉次第打开

Whataworldwewouldmakeforallofhumanity.——

将树下的两个少年笼住。

“阿不思~~阿尔~~”

一声接一声的唤名,是世...

一声接一声的唤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咒,作法将他魇镇。

阿不思笑着由盖勒特压在身上胡闹,只摸了摸对方的腰。

“好啦,出来这么久,我得先回去了。家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盖勒特垮了脸,兴致索然地放开他。

阿不思伸手拽恋人脖子上挂着的血盟,不许赌气走开。

“有这个你还不知足?倒越发任性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给整理衣领。

“未来时日还长,你就体谅我这一时半会儿。况刚才谈了好些草稿,回去你闲着正好理理。就是游戏玩久了也要歇歇换个花样。”

“你自然总是最有道理,我还能说什么。”

阿不思凑过去,在盖勒特不忿的脸上亲了下。

“只求别生我的气了。你的心事了结,总该开心些。”

他用手细细描摹着那张令他目眩的美丽脸庞,钻石和蓝宝石镶嵌成的闪耀异瞳,从中能看到怎样的未来呢?

一夜之间,格林德沃和独角兽占据了全球媒体的新闻头条。从政府大楼到街头巷尾,无不激动得口沫横飞。人们凑在一起,并没别的话题好聊,来来去去都是那些。楼厦间壮丽的光幕帐,能如幻影般瞬间来去的巫师,箱子里的独角兽幼崽。

独角兽幼崽。

这对浑身珠光宝气的金色小马一出现就立刻征服了麻瓜的心。民众都喜欢得不得了,鼓噪着要政府去争,天天都在焦急等待进展。官员们少不得指天画地应承许诺,各显神通,拿出撕抢选票的架势来。

虽然格林德沃说是送给非魔法界,就是全球各国都有机会的意思。但从格林德沃出身和独角兽文化意象影响范围来看,以民众反应程度和文化优势上来说,基本一开始就默认落在欧洲这块了(美国显然被一早踢出局不参与任何活动)。但即使单欧洲范围的海选,也算波及面广泛,远超本国选举的一台热闹大戏了。

人们还传言,那个装独角兽的箱子链接着另一侧美轮美奂的魔法世界,里面还有极多从未见过和听闻的奇禽异兽,令人目不暇接。所以进去的领导人才在里面耽搁那么久,好容易出来时个个言笑鼎沸不绝。但这种盛景外人就没有目睹的幸运,更无从想象了。

一派打擂台的鸡飞狗跳中,终究还是先宣布了格林德沃对德国进行国事访问的消息。

熔金烈日下,街道两侧插满旗帜猎猎飞扬,鲜艳色彩漩涡将人吸卷进去,沸腾的人声,洪流的人群。

格林德沃抵达柏林,在帝国国会大厦内与总理等高层官员进行友好会晤。除了例行的公事商谈外,在接下来停留德国的几天还安排了诸如大学、科研机构、名胜古迹之类的参观行程,所经之处无不万人空巷。而最令人期待渴盼的环节是,受国家电视台的邀请,格林德沃将接受一场短暂的采访,解答一些民众们亟迫希望揭晓谜底的问题。

格林德沃坐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央,是一切秘密的美丽化身,向非魔法世界传达告谕者。

“格林德沃先生,巫师到底是怎样的呢?”

巫师是什么呢?

怪物。异端。弃绝信仰者。与魔鬼作交易的堕落者。

你的能力本身就是兽的印记,亵渎的名号。其存在即为玷污神圣意志的不洁,使佳美葡萄园枯萎的咒诅。

坏树不能结好果子。凡不结好果子的坏树,难道不应该砍下来丢在火里吗。

故而你必被从地上拔出,就像将稗子从麦子中分辨丢弃。

这就是千年以来巫师的遭遇,被从地上世界剪除的原因。这满了全地的黑暗信念。

你要如何解开历史的血腥死结呢。

“说到底,身份认知定义这种东西,本质是任人打扮的。既然现在麻瓜们自己宣称上帝已死,事情就方便很多。关键在于,哪怕这个障碍已经除去大部分,现在我们要以什么样的定位去处理关系呢。我们要告诉他们,我们是谁呢。”

“不能让他们觉得是异类,引起警惕和抵触。但也不能让他们认为是自己中的一员,被拆散成维持麻瓜社会运转的部件。不能成为一个特殊阶层,这种姿态很容易惹纠纷。”

“巫师这边也很棘手。对于巫师来说,麻瓜是什么呢。历史上的迫害者,不会施展魔法的无能群体。复仇与统治的渴望一直都存在,即使不赞同,也不能忽视并且应加以安抚。我们显然更不能为了讨好麻瓜而遗忘了主体同胞。”

“你说的自然都很有道理。”邓布利多叹着气说,“盖勒特,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变成十六岁的样子谈这些?”

金发昳丽的少年坐在书桌上,略歪过头,一幅天真的疑惑样子。

“我还以为你最喜欢我这样子,可以给你提供一种放松愉快的交谈氛围,火热迸发的灵感?”

“不,盖勒特……”

“或者你觉得现在的我已经太老,装嫩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真是送命题。

邓布利多只好说服自己,格林德沃就是会不定期发作幼稚病的,含蓄点叫做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

“好吧。其实是因为今天是你生日。最近忙,你也未必想费心思在这上面。我只是想让这天过得特别一点。”

邓布利多恍然。

“谢谢,盖勒特。我几乎忘了这回事了。”

“你十八岁生日那次,我们过得多开心呀。”

孤独沉寂的少年,家庭长久为哀愁苦痛的黑纱紧密缠裹,连庆生都是逾分的幸福。直到另一个明媚如太阳的少年到来。

“我们镇日热烈讨论。晚上……”

原来在这等着,邓布利多赶紧转回话题。

“那我们现在来研究下刚才说的吧。”

格林德沃笑吟吟地注视着,用那双奇特美丽的异瞳。

“阿尔最懂两头哄人了。”

巫师是什么呢。

“魔法是一种非常珍稀的天赋。”格林德沃微笑着说。“只在极少数灵魂中绽放。”

他的声音清澈而轻柔,带有一种使人迷醉的魔力。

“正如你们所知,当这些精华荟聚在一起,就形成了魔法界。”

能接受的距离感。族群与天赋能力高低不同的区别。

“习用性文字语言本身的意义和暗示性实际上很多时候强于用它来表达的人物事件,是根深蒂固的底层逻辑。因此,当我们和麻瓜界交流之前,先确认好官方书面说辞,我认为这应当编一个指南发放。”

“比如,按照我们内部习惯,我们一般自称为巫师界。很容易理解,巫师群体的世界,我们就是这样认知的。但对麻瓜来说,这可能会有一种强调异类的感觉,不属于他们的另外一个群体。异类是很容易引起不安感的,潜在的危险。我们应该削去这种身份强调的暗示性。我的建议是,统一改为魔法界。突出魔法本身,而非人的身份。同时这样可以扩大包罗万象的涵盖性。一切与魔法有关的存在,魔法植物、神奇动物,依赖的生态地界。我们需要让他们知道,巫师并不是混同并从属于麻瓜之中的某个特殊族群,需要的生存环境是一整个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鱼不能离开水,植物的根系要在土壤之内。一切只有在它们自己独特的环境内才存活成立,而不能试图拔出移栽。”

亲亲。“阿尔真厉害。”

“要怎样才能成为一名巫师呢?一般人可以做到吗?”

接受。好奇。渴望能力的心。穿过门扉的途径。

“正如我刚才所言,这是一种很罕见的天赋。后天的习练是无法改善的。所以巫师群体人数一直非常稀少。这一点很遗憾。即使对巫师自身而言,也可能生下不会魔法的孩子。”

“这是说,一般只能靠遗传吗?”

不要让话题引向危险的地方,联想起诸如种族与血统的禁区。

“确切来说,魔法血统一旦出现后就能保持相对稳定的遗传性。但正如我刚才所言,它本质上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天赋。正如所有其他天赋那样,实际上任何不会魔法的普通人父母也可能生下巫师。这是一个随机的概率问题,你们称之为基因彩票。大概有20%的巫师出身于无魔法家庭。”

给予希望,削弱求不得的敌意,不分阶层、种族、出身的平等。没有人可以拒绝无条件的一种可能性的幻想与诱惑,断自己或许存在的后路。彩票机制证明的人性弱点。

“这听起来非常棒。但格林德沃先生,既然巫师和普通人的关系如此密切,为什么长久以来巫师和魔法一直不为人知,隐藏到如今呢?”

“正如你们所知,其实巫师和魔法都不是新事物,你们甚至对此很熟悉。但同样你们也知道,历史上,巫师的力量被认为来自上帝以外的异端,故而是魔鬼的仆从,并因此而引发大规模的猎巫事件,德国当时的情况就不用多说了。这种以整个世界为规模的系统性敌意和排斥,其危险性和杀伤力我想大家都能明白。我们不得不选择退让,将一切可能暴露魔法存在的都隐藏起来,留下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刺眼东西的世界。”

“这听起来是一个令人非常悲伤遗憾的故事。我们明白那种恐怖。”

“我们真挚希望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容易。”

“当然。那种愚昧黑暗的世代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或许对于你们来说是如此吧。但巫师们生活在一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魔法世界中。不仅是空间意味上的,而且是观念上的。你们应该能理解,一旦封闭安稳的舒适圈子形成,只要没有外力逼迫,人很难做出改变。从巫师的角度来说,他们始终认为外界依旧存在末日的危险,并抱有几个世纪之前血仇的反感和敌意。”

“我能理解,但是,格林德沃先生,您刚才也说过,巫师中有相当部分出身于普通人家庭,这没能带来一些改变吗?”

“有,但改变除非到达革命层次,否则只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改善。而且说到底,即使是出身普通人家庭的巫师也是巫师,既受魔法界律法强制约束,也生活在魔法界。想想你们自己的生活工作环境就能明白了,只会被迅速同化。对于数世纪以来都生活于魔法界的大多数保守巫师而言,他们与魔法界之外的世界交集极少,不怎么打交道。哪怕持友善好奇态度的保守巫师也是如此。比如他们会惊讶,‘天哪,居然把人切开治病!’,‘这就是电插头吗?’”

现场发出一片快活的笑声。

“我懂了。那么,是您带领他们走向变化的吗?作为一个先知,您经历了什么呢?”

“嗯……怎么说呢,实际情况非常复杂。首先,魔法界其实不怎么信这种东西。仅凭先知身份就能获得地位、声望和跟随的信徒,是不存在的。我一直在尽力试图说服和唤醒更多人。但是,可以想象,民众反应冷淡,甚至对此充满抵触和恐惧。招来官方的忌讳憎恶,宣布错误,扣上各种罪名。在这些方面,魔法界与你们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天哪!”

“是的。‘我实在告诉你,没有先知在自己家乡被人悦纳的。’”

“明白了。另外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这是基督的话,您知道圣经?”

“如果我们打算入世,至少总该了解些情况,不是吗?”

“说得也是。那么,您的改革之路充满了艰难和波折。”

“希望不会吓到你,实际上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作为罪犯被大众认识,而不是先知。只要有机会,他们就想把我送进监狱。最长的一次,他们曾经把我关了五十年。”

现场和现场之外的人群都发出一阵惊讶气愤的扰动。

“啊?!!五十年?半个世纪?这真的……”

“是的,可以说我的后半生都是在监狱中渡过的。他们禁止任何人与我靠近和交谈,包括看守。”

“这听起来太残酷了!”

“这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我比较担心他们。我一直警告,他们没有听从。结果,那半个世纪里,魔法界有史以来最大的邪恶危机出现了。”

“啊……魔法界的事我还是不作评价了。那么,所以是他们吃了大亏之后,才请您出来解决问题的吗?”

格林德沃冷笑两声,异瞳里蕴含着神秘莫测的光辉,整个人的气质忽而锋利如剑刃,令人生畏。

“怎么可能。你们应该很懂才是,承认别人的正确比错误难多了。早就定论的东西,那肯定是死也不回头。”

“所以……”

“所以,‘我仰望,见无人帮助。我诧异,没有人扶持。所以我自己的膀臂为我施行拯救。’”格林德沃深深叹息,“我还能怎么办。”

格林德沃莅临德国的初次访问取得极大成功,盛况空前。而官方宣布的下一站行程地是法国。

法兰西。繁复讲究的法式礼仪和精美佳肴法餐的原产地,凡尔赛宫一词本身即蕴含无尽奢侈排场与金碧辉煌。巴黎就等同时尚潮流。众所周知这是一个喜好浮华的太阳王国度。

加上向来自诩欧洲头号强国,UN五常,独角兽有力竞争者,从路易十四时代就深谙奢华即权势显赫的体现,再加上民众们无可救药的攀比心。

因此,最终法国把动静搞得惊天动地,大肆铺张成浪漫壮丽的大型秀场,是很可理解的。

而这种态度无疑令魔法界,至少法国魔法界很满意。

“仙子!仙子!”小女孩尖叫,在客厅里蹬着腿转来转去的跳。“有仙子!我要仙子!!”

仲夏夜之梦主题的会场,在繁密花叶海洋中闪耀着扑动的翅膀光芒,或五彩斑斓,或透明晶莹。翅膀中心是巴掌大的精致小人,个个手里拿着一支小小的仙女棒,看起来像一只只美丽的大型蝴蝶和蜻蜓。

“爸!妈!我们为什么不去巴黎呢?!大家都去巴黎!好多人大老远都去!我们这么近,为什么不去呢?”

“就像你说的,因为连大老远的外国人都去嘛。”女孩妈妈坐在沙发上织毛衣,一边瞅着电视。“世界各地的人现在都去巴黎蹦迪狂欢挤成压缩饼干,人流量太可怕了。反正在家也能舒舒服服看现场直播。干嘛去凑这个热闹呢?”

“你妈说得多对呀。”瘫在沙发上的女孩爸爸随声附和。“我们又没巫师的本事,想去哪就去哪,会挤成人干的。”

“你们就是懒!”女孩气愤大叫。“每次都这样不靠谱!做计划不是丢三落四就是嫌麻烦干脆放弃!”

“哎呀,格林德沃出来了。”老妈试图转移话题。

格林德沃走过铺满鲜花的路,在墨蓝夜空帷幕和美如飘渺仙境的布景下,有如传说本身。

“我有一个问题。其他巫师都是嗖嗖嗖一下就瞬间移动到了,为什么格林德沃就全用走的呢?”

“那叫幻影显形。”女孩老道地纠正。

“可能在这种场合要比较庄重一点吧。走走礼仪流程。不然不是白瞎了那些漂亮布置。”

“有人统计了格林德沃出现的所有场合,他从来没使用过任何魔法。有很多人猜测可能他的魔法能力已经被废了。你知道的,进了那么久监狱嘛。”

“真是太可怕了!怎么能有这样的事呢。那他最后是怎么从监狱逃出来的?他不是说自己出去的嘛。”

“估计是信徒帮忙。有人说他提到过施洗约翰,可能就是类似的情况吧。施洗约翰从来没施展过神迹,但仍然在民众中拥有非常高的威望和大量信徒。即使被希律王下在牢里,他也照样能知道外面的动静,并打发信徒去向基督问话。这并不算希奇。”

“他说法语了!他的法语说得跟德语一样好诶!”

现场氛围极其热烈,欢声笑语。

“是的。虽然现在是人口爆炸的时代,但巫师的数目增加与此相较而言是完全不成比例的,总体维持在比较稳定的水平。即使有普通家庭出身的巫师不断加入也是如此。就我的感觉而言,似乎更按照地区比例来分配吧。可能有宇宙秩序暗中调节之类什么的,不让出现太多破坏平衡。”

“巫师们都不太喜欢生孩子吗?”

“差不多吧。就像你们所说的工业化随着受教育年限的提高会降低生育率。巫师们活得久,生存压力又小,或多或少有点怪脾气,爱单身,研究魔法还爱作死。虽然也有又穷又爱生,亲戚多得地精一样他们自己都记不住的……”

一片笑声。

“不过很少。而且考虑到巫师的数目和分布,除了很少的几个散居地。很多巫师,怎么说呢,确实就像你们一些故事里证实的那样,喜欢独居在很荒僻的地方。反正没啥生存危险性,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我懂的,独栋风景大庭院别墅待遇。”

“嗯,差不多。就像寓言里说的,房子最好能装上轮子避开讨厌的邻居。”

笑声。

“是的,就是这样。所以你们完全能明白为什么巫师一直增员不多。”

大笑声。

“说到故事,我知道,我们熟悉的那些故事里关于巫师的传言许多是夸张和纯属想象。其中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呢?比如能不能祝福人说一句话就掉珍珠或者黄金什么的?”

格林德沃的神情是大写的你在想什么好事呢。

“我明白了。那故事里人变动物是不是也是一种相当普遍但实际不存在的幻想元素?人怎么可能变成动物呢?”

格林德沃微笑。

“你们不会真的能变动物吧?”

“……那不会是真的吧?”

“我要说明一下,巫师确实可以变成动物。我们称之为阿尼玛格斯。但远不如你们想象的普及。这是一种很高深艰难而且难以练成的魔法。绝大部分巫师都蠢到没有这种能力(笑声)。阿尼玛格斯需要在魔法部登记注册,否则即为非法是要进监狱的。而一般魔法部注册的阿尼玛格斯不超过二位数。你就能明白,即使在巫师中,阿尼玛格斯也非常罕见了。而且阿尼玛格斯只能是一种特定的动物,不可能一会儿变那样一会儿变这种。”

“听起来限制非常多。”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巫师变的动物可能在你们周围乱窜什么的。所以需要强调一点的是,巫师一般生活在魔法界自己的圈子里,而且作为体面公民,他们都有自己的日常生活。我知道一个女巫,她练成阿尼玛格斯差不多就类似课业资格证吧,因为她是变形术课的老师。这就是她的阿尼玛格斯本领的唯一用途,每年骗骗没见过的新生的一声哇哦。”

“当然,实在地讲,要说跟普通人一定没交集也不那么绝对。巫师受法律严格约束,不得无故对普通人施加影响。但有时候也得承认保不定有钻空子的。我知道一个巫师,他练成阿尼玛格斯是为了陪朋友疯玩,他的一位朋友是个狼人。”

“狼人。真的有啊。”小女孩爸爸惊叹,“那吸血鬼是不是也有?”

“狼人……格林德沃……等等,我怎么好像感觉老早在哪听过……”小女孩怀疑地使劲想。

“都是以前听过的啦。狼人是童话里的。格林德沃是瑞士滑雪小镇,老早之前有次说暑假要去的,最后没去成。”

“还不是因为你们走了下手续觉得太麻烦,搞搞旅游指南又半途而废。最后自我安慰说法国自己就有最好的滑雪场,干嘛去外国。”小女孩没好气地说,看到电视上飞来飞去的漂亮花仙猛然僵住。

“我想起来了。他们说那边林地里有仙子看的……”

“他的阿尼玛格斯是一条狗。然后,有一天,他和他的另一个爱玩小伙伴偶然看到一个狗狗大赛的奖品是一辆非常时髦靓丽的摩托车。嘿,伙计,我们一起去把它赢来怎么样。于是,你懂的。”

“真的,这非常非常丢巫师的脸。我觉得你们所有动物大赛都应该加一条规则:禁止阿尼玛格斯参赛。”

“这听起来非常有趣。格林德沃先生,您刚才说的都是巫师自身变成动物的情况,那巫师可以把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变成动物吗?比如诅咒,像美女与野兽那样?”

“理论上可以。不过这在巫师内部也是不允许的,禁止用变形术体罚学生。至于对普通人,就像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的,这已经属于法律范畴了。当然,说实话我不能保证所有巫师都一定遵纪守法,但就像所有的安稳社会那样,大部分巫师都是守法公民。魔法部会解决这类事情。最后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大多数巫师不具备把人变成动物的实力。他们的能力巅峰大概也就是刚毕业时马马虎虎过考试的水平,然后不用就忘个精光。”

“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优秀巫师,毫无疑问,在魔法界也是精英,自然都是有地位有名望的体面人,有自己的正经工作。并不是无所事事靠给普通人接单做事赚钱过生活的。”

“以及,一个很重要的点要说明的是,被动变成动物是无法保留心智的,就是单纯的动物。只有主动变形的阿尼玛格斯才能做到。像你们所说的美女与野兽故事里的王子那种诅咒情况不大可能存在。非要说比较接近的情况的话,大概就是比如有个女巫配错药喝了,把自己变得人不人猫不猫的,最后哭嚎着找治疗师去了。”

“我知道你们都很想亲眼看变形魔法。”

激烈欢呼。

“我想到一个很有名的变形例子。不过需要有人配合一下。”

格林德沃招手叫来了旁边一名优雅迷人的女巫,吩咐了几句。谈话的女主持人站了起来,一幅准备停当的期待样子,好像魔术师的表演搭档。

“我就说,看起来格林德沃真的没法自己使用魔法。”

“真是可怜。他原来擅长的应该也是那种治愈白魔法一类吧,能有什么害处呢。估计就是见不得人好。”

“啊啊啊啊啊啊!!!!!!!!”小女孩疯狂尖叫。

只见女巫挥动魔杖,不可思议的光辉在女主持人身上朦胧披下,她的衣裙如彩虹和云朵一样,幻变成一袭金光闪耀的华美晚礼服。然后是精致南瓜马车和高大帅气的白马。

辛德瑞拉,午夜十二点前存在的梦幻魔法。

“我要变身!我要变身!”小女孩嚎啕大哭。

真实存在的童话。

格林德沃面对着奔流的熔化岩浆般热切的万众微笑。血盟在衣领上闪烁着美丽的清光。

许诺的新世界。

在永恒的太阳下,一个世纪以前,有两个少年曾经相信,爱能比宿命更强大。

文末BB:

GG,盛世白莲,头条成精,阿尔的嘤嘤怪。

GG连用圣经典故就是表示自己很熟这些,展示友好,并帮助麻瓜理解巫师界情况。GG暗示自己被迫害后,不听话的巫师界活该倒超级大霉,这是旧约名场面之不听先知劝导致使上帝发怒令子民城破灭国惨得一比;暗示自己和信徒不被信任反而嘲弄迫害视为威胁,这是新约名场面之基督布道宣扬神迹被各种迫害,尤其经常被本族嘲弄不信,气得耶稣说我救外邦人都不来管你们,你们自己倒霉算了。

‘我仰望,见无人帮助。我诧异,没有人扶持。所以我自己的膀臂为我施行拯救。’这句是上帝和弥赛亚口吻,其实是非常傲慢的。以及真正重点其实是这句隐藏的前一句‘因为报仇之日在我心中,救赎我民之年已经来到。’

一边也算威慑不要以为他不懂这类套路。当然,肯定有人不爽。但也是之后的事了。

以及,是的,GG这只善妒金色大鸟开始在麻瓜界公开狂啄邓老师亲友学生。

THE END
1.#被食肉哺乳动物咬伤都可能得狂犬病#专家...来自咸宁新闻网...#被食肉哺乳动物咬伤都可能得狂犬病# 专家表示,全世界患狂犬病的人群99%是由狗咬伤或抓伤,但是除了狗以外,在自然界中有很多食肉哺乳动物都可以携带狂犬病,比如蝙蝠、鼬獾、狼、狐狸等野生动物。所以大家一定要警惕!戳视频,一起来看如果你也有相关问题,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小圈会带着你的问题替你问专家哦~#被...https://weibo.com/1919974821/NpkZcx5MB
1.不慎被狗咬,什么情况下不用去打疫苗?狂犬病流行病学猴痘疫情不慎被狗咬,什么情况下不用去打疫苗?,狗咬,疫苗,狂犬病,流行病学,主任医师,猴痘疫情,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https://www.163.com/dy/article/JGDC2E790553TDUQ.html
2.被鹿咬了没有破皮流血会不会得狂犬病真实医生回答有关【狂犬病、流血】的全套资料,病因、症状、自诊、治疗,相似病例全都有。点此查看>> 患者 有没有被鹿咬得狂犬病的我今天去动物园被鹿要了肚子但是有两层衣服在我发现没有破皮流血就是有点痛像掐了一下那种自己有惊恐症对于这些特别在意请问会不会得狂犬病(女,27岁) ...https://www.chunyuyisheng.com/pc/qa/LgRcbni8xJiIPZPI02NMOw/
3.被奈良的鹿咬了怎么办?需要打狂犬疫苗吗?没出血不用,鹿和狂犬病关系不大。不放心的话推荐问问卖鹿饼的工作人员,他们貌似是鹿保护协会的,对...https://ask.qyer.com/question/3423355.html
4.世界上有没有因为注射狂犬疫苗而得狂犬病的案例?多不多?狂犬病对人的危害很大,人一旦被狂犬病病犬咬伤,应尽快注射狂犬病疫苗,如严重还应加注射血清或棉衣球蛋白,最好是24小时内注射,如延迟注射也是可以的,只要没有发病,这是抗体和病毒赛跑的过程,一旦发作,死亡率是10O%。世界上仅仅有一例抢救过来的,但是不具备推广价值。所以动物主人一定要按免疫程序定期给其他动物注射...https://www.da-quan.net/wa/cnte3hdc.html
5.狂犬病防治知识宣传单有些家养动物如狗、猫、牛、猪等可感染狂犬病毒后不发病,仍表现健康的样子。这类动物由于体内带有狂犬病毒,故被这类健康带毒动物咬伤同样能传播狂犬病。 被犬咬伤后,伤口如何处理? (1)被咬后立即挤压伤口排去带毒液的污血或用火罐拨毒,但绝不能用嘴去吸伤口处的污血。 https://www.360wenmi.com/f/filetojxw6ry.html
6.关于被狗咬伤,知道这些能救命!(内附闵行区狂犬病疫苗接种信息)5.啮齿类(鼠类)、兔形目(兔类)、鸟类、禽类、昆虫、蛇、龟、蜥蜴等:不传播狂犬病病毒,也没有造成人感染的记录。属于“低风险动物”。 6.人:除了极罕见的通过狂犬病病人的组织和器官移植而导致的传播外,狂犬病在人与人之间的传播从未得到证实。被人咬伤或抓伤无需担心感染。 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3587887
7.不慎被蝙蝠咬伤怎么办?医生提醒:请及时接种狂犬疫苗为什么被蝙蝠咬了,也要打狂犬病疫苗?宜兴市中医医院外科主治医师周志刚解释说,很多人对狂犬病的认识存在误区,以为只有被狗、猫等动物咬伤后才会得狂犬病。而实际上,人被狗、猫、猪、牛、羊、马、驴、鹿、鹅、鸭、鸟、鼠、兔、蝙蝠等动物咬伤后,均可发生狂犬病。 https://www.xhby.net/index/202007/t20200731_6751422.shtml
8.你好,我被鹿啃了一口,没有出现有问必答你好,我被鹿啃了一口,没有出现出血情况,但是洗澡后发现那一块红红的,不肿,有点痛,不会出现感染狂犬吧_有问必答_寻医问药网https://3g.club.xywy.com/static/20150915/76452655.htm
9.被猫狗抓伤咬到怎幺办?急救专家教3招紧急处置!被猫狗咬伤就得这样进行紧急处置 现在养宠物的家庭越来越多,可爱的毛小孩带给大家很多的乐趣和慰藉。与此同时,动物也会让人受伤。于是,不得不谈到狂犬病这个话题。虽然叫狂犬病,但病毒感染的宿主不仅是犬类,所有温血动物,包括鸟类都能感染,还有狗、猫、牛、马、羊、猪、骡、驴、骆驼和鹿均易感染,人的易感性...https://m.careerss.cn/view/11132732
10.狂犬柴犬病检查治疗方法治疗方式狂犬病从一个人传到另外一个人极为少见,患狂犬病的人类患者多数会发病身亡,在1971年有1个痊愈的病例。2004年在美国一个未诊断为狂犬病的患者过世之后捐献内脏,获得捐献的三个人因狂犬病身亡。 发病 人受感染后并非全部发病,被病犬咬伤者约15~20%发病,被病狼咬伤者约50%发病,发病与否以及潜伏期的长短与下列因素...https://m.haodf.com/neirong/wenzhang/9335.html
11.畜间人畜共患病100问答:人畜共患病的水平传播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直接接触传播,即病原体通过被感染的动物(传染源)与易-3- 感动物的直接接触(交配、舐咬等)而引起易感动物感染的传播方式,如狂犬病。另一种是间接接触传播,即在外界因素的参与下,病原体通过传播媒介使易感动物发生感染的传播方式。大多数传染病都是通过间接接触...http://yjb.enshi.gov.cn/2016/0105/187967.shtml
12.卫生部公布的全国法定传染病的疫情报告显示,人得狂犬病的主要原因...卫生部公布的全国法定传染病的疫情报告显示,人得狂犬病的主要原因是被携带狂犬病病毒的病犬咬伤,有关说法正确的是()。 A. 狂犬病病毒属于单细胞生物 B. 携带狂犬病病毒的病犬属于病原体 C. 人接种狂犬病疫苗后,淋巴细胞会产生抗体 D. 接种狂犬病疫苗的免疫类型属于非特异性免疫 ...https://www.shuashuati.com/ti/c63cbe8ddcbb4fea9bedfda459f26f88.html?fm=bdbdse25a517433eb9168108208fd7ba1b1b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