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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叙事流畅和符合环境减少了宙宙的可爱口头禅

ooc都是我的

————————

楔子

杏猛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先拿起床边的闹钟。

八点三十六分……七点的闹钟已过,又起晚了……

晚就晚吧,反正她也不打算再在公司里干下去了。

杏慢悠悠地起床,洗漱,与往常一样,一边打开电视一边擦脸。

电视上回放着某某明星的演唱会,劲歌热舞好不热闹,而杏耳边却是一片死静。

想了想,杏拿起丢在一旁的“耳机”,戴在耳朵上。

就算已经适应了三年...

就算已经适应了三年,果然还是不习惯啊………

1

“小杏你隔壁怎么那么吵啊?”小A躺在沙发上发牢骚。

“隔壁在搬家。”杏坐在电脑前打字,头也不抬地回答。

“隔壁你租出去了?”

“没租,卖了。”

“卖了?”小A跳起来吼出了声。“你疯了!那可是你爸妈留给你的房子啊!”

“两个房子我也住不了,空着也是浪费。”杏有些无所谓。

“不想空着你可以租出去啊!你就那么缺钱吗?”小A还是不理解。

“谁不缺钱啊?你不缺钱吗?”杏白了她一眼。

小A说不过她,又劝不动她,只能无奈地看着她。却见她戴着耳机,手指飞快地打着字,一副天下大事与我无关的样子,一时有些好奇她在写什么。

待到小A走近了一看,惊讶地叫出声:“你要辞职?”

杏依旧一脸淡定,“是。”

“先是卖房,接着辞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杏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因为前任结婚的事情想不开,我第一个瞧不起你!”小A恨铁不成钢地说。

“不是因为他。”杏淡淡地解释,“我不想给人打工了,我要自己开店做老板。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不就说好了要合伙开个咖啡厅吗?我已经选好店面了,正在联系装修。现在我先干,生意好的话再请你入股。”

“真的?”小A怀疑。

“假的!你爱信不信!”

“我是说真的和你前任没关系?”小A接着怀疑。

“和他有什么关系?我的工作和房子又不是他给的。”

“那他结婚你去吗?要不我们去闹闹洞房吧?”

“不去。”

“我就说你还是放不下他!”

“我只是不想随份子。”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小A特意瞥了眼隔壁。透过半开的防盗门,小A看到了一男一女正在客厅里面说着什么。

女人正面对着门口,虽然干练美艳,但已经不再年轻了,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

少年看着年纪不大,背对着门口,小A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隐约看到他纤细的背影。但就是这个背影,让小A生生停住了脚步。

明亮的黄色头发,隐隐能看到几缕绿色的挑染,荧光粉的毛绒外套,脚上还有一双大红色的马丁靴。

有一点……别致……但至少背影是好看的。

似乎是感觉到背后炽热的眼神,那少年转头,正好对上小A。

这是……

小A尖叫一声,扭头跑回了杏家。

2

杏被小A一路拽到了隔壁门口。

“快看快看!小杏,那是不是春川宙?”小A指着少年兴奋道。

“好像是……吧?”杏也是明显一呆。这男生的穿着……真有个性。

“那可是春川宙诶!年少成名出道多年,业务能力超高长得超可爱的春川宙啊!”小A继续花痴着。

可爱吗?杏又看了男生一眼。除却过于亮眼的装束,清秀干净的眉眼让她联想到了夏日的柠檬汽水。

不过一个大明星跑到这来买房子,难道是被狗仔追怕了?杏一边想,一边紧了紧耳朵上的耳机。

“小杏你命真好,竟然和大明星做邻居。以后都可以在家免费听演唱会了吧!”小A将下巴抵在杏的肩上,羡慕道。

听演唱会?杏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家走。

小A连忙叫道:“小杏你去哪?”

“杏小姐,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声。杏转头,是屋里那个美艳的女人。杏认得她,那个与她谈买房的大姐。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杏微微点头致歉。

“没关系,本来我们也想要安顿好之后去拜访杏小姐的,请进吧。”

杏扭头看了看小A,刚想说什么,又听女人接着道:“这位小姐既然和杏小姐是一道的,也请一起进来吧。”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杏和小A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自己为什么会被请进来,杏心里清楚得很。无非就是通知自己嘴巴严实点,不要出去乱说大明星春川宙住在这里之类的。

只是当杏走进房子的时候,不由得有些百感交集。

这里在两天前还是属于自己的,现在自己却是以客人的身份走进来。要不是因为准备开店缺乏资金,杏是不会卖掉它的。

这间房子是三年前父母买给自己的,地点并不是特别好,但胜在小区环境与空间布局很不错。最主要的是离他们二老只有一面墙的距离。

还记得他们曾说过,就算是她以后结婚了也要住在他们隔壁。所以房子的装修完全按照她的喜好来的,简洁素雅又不失一丝少女的梦幻浪漫。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和父母在这间新房子里吃上一顿团圆饭,他们就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杏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很是无趣,对着屋内两人缓缓开口:“必要的事情先前都已经谈妥了,其他的也不用说太多,我们不会把这位先生住在这里的事情到处乱说的。”

“祝您乔迁愉快。”说罢便拉着小A离开了。

“……又是一个捧高踩低的。”门阖上以后,经纪人的眉头狠狠皱起。“随随便便就听信了那些抹黑你的话。”

“不是的。”一直沉默的少年开了口。“宙不太明白,但是她看起来非常悲伤呐。”

门外小A扯住杏的胳膊。“那可是大明星诶,你真的不考虑多留一会儿打好关系吗?”

“你男朋友没着急吗?不是说在楼下等你?”

看着小A慌慌张张地跑进电梯,杏才缓缓呼了口气。

回到自己家,杏扯下“耳机”,整个人懒懒地窝进沙发里。

侧头看着茶几上摆放的照片,碧海蓝天的映照下,一家三口笑容灿烂。

忍耐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3

晚上杏做饭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酱油没有了。

换上衣服准备下楼去买,开了门就被全副武装蹲在门边打游戏的少年吓了一跳。

春川宙戴着帽子眼镜口罩,脚边还放了一个袋子,活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宠物。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待了许久。

“怎么了?”杏问道。

春川宙熄灭手机屏幕,站起身拍掉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宙家里没水没电,想要借用杏的浴室洗个澡,洗漱用品宙都带着了。”说着举起了手里的纸袋。

“你的经纪人没有解决这些问题吗?我之前都和她交代过了。”

“没有呐,她最近为了宙的事情变得很忙很忙,可能忘记告诉宙这些了。不过没关系,宙现在已经知道了,可以自己处理好这些。”

“……等了多久了。”

“宙刚刚敲门还有按门铃,大概有半个小时。”

杏抿了抿唇,侧身让这个可怜兮兮的少年进了屋。

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继而是哗啦啦的水声。

杏心里惦记着那瓶用完的酱油,个人空间被陌生人入侵的感觉也让她心生烦躁。一把扯下耳机后,世界重归寂静。

春川宙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杏围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单手掂锅将锅里的饼翻了个面,动作很是娴熟。

葱花饼的香味儿弥漫着整个房间,春川宙的肚子很给面子地响了起来。

春川宙揉了揉肚子,向杏搭话。“被人帮助就要说谢谢,谢谢杏借我浴室用。”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杏?”春川宙又叫了她一声,却见她自顾自地掂着锅又给饼翻了个面。

春川宙意识到不对劲儿,轻轻走到杏的身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她的名字。“是宙惹你生气了吗?”

依旧没有反应。

春川宙捶了下掌心,恍然大悟。

4

就这样,杏和春川宙做起了邻居。

杏与人交往从来不会给人贴标签。就像春川宙,她根本没把他当成一个明星。

这种相处方式倒是让这个奇怪的少年很享受,不自觉地总爱往隔壁跑。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变得更加熟络了。

可能是最近网上总是喊着要他滚出娱乐圈吧,春川宙并没有杏想象中那么忙。平时除了赶几个经纪人接下的通告,跑一跑位于本市的唱片公司,很多时候杏都能够看到他在家。

杏的咖啡店正在装修,需要她在店里盯着。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已然累成汪。但只要她把灯一开,隔壁的少年准会来敲门给她送各种吃的喝的用的。

虽然本能地觉得事有蹊跷,但能够躺在沙发上吃着饭看帅哥,养养眼也是不错的。当然,这份美感多少有点过于亮眼了。

杏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穿这么花哨,他只是用那双圆圆的清澈眼睛望着她,里头满是疑惑。“很花哨吗,宙只是挑了些看起来很干净的穿。”

好吧!可能是她不懂时尚了吧!反正漂亮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杏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让我送?”

“你自己不是有吗?”

“宙忘到家里了!”

“……可我又没有你家钥匙!”

“宙没关阳台窗户……”

杏答应,“好吧!什么样的谱子?”

“就在宙卧室里床头柜上的文件夹。”

“那你一会儿把公司地址发给我。”

于是,杏成功地当了一回蜘蛛侠。但当杏看到那个所谓的床头柜上的文件夹的时候,脑袋都懵了。

谁能告诉她那一堆五彩斑斓的文件夹中到底哪一个是他要的?这要是全带走估计要请搬家公司了吧!

“黑色,黑色的那一个!”

“黑色有好几个啊!”

“要麻烦杏打开看看了,就是那个里面有《颜色》那首歌的文件夹。”

“好吧,我找找。”

杏按照春川宙的指示,一个一个文件夹翻找。结果谱子没翻出来,倒是翻出了一张医院的化验单。

杏看着这张单子,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星期前。那天她也是这样拿着她自己的化验单,呆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耳边是毫无生气的死静。

她终于理解了春川宙口中的干净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们都是被上帝嫉妒的人。

最后杏终于翻到了那个带有《颜色》谱子的文件夹。

只是那文件夹的颜色,是红色。

5

“我到你们公司楼下了,保安不让我进。我是把文件夹交给他们吗?”

“你等一下,宙和他们说一声放你进来。”

“这样没关系吗?”

“没事,杏就说是宙的助理就好,宙在八楼的录音棚。”

一路顺畅无阻地上了八楼,杏来回走着寻找录音棚。还没等她找到,就在一处拐角站住了。

不远处微敞着门的楼梯间里,杏看到了背对着她的春川宙,一个看起来更年轻一点的偶像正对着门口,一脸倨傲地说着话。

离得不近,杏耳朵又不好使,即使戴着助听器也根本听不见。但是杏还是知道他说了什么。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夺去了杏的双亲,也给她的听力留下了隐患。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听不见,杏便早早做了准备,学习了唇语。

现在,她看着那个漂亮的男孩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的却是极为难听的话。

“我这次可是榜首呢!春川前辈,被我踩在脚下的滋味怎么样啊?”

杏看不见暗处春川宙的表情,也没有办法读出他回了什么。但她却知道,此时的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鬼使神差地,杏大步迈向楼梯间。开门,进去,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楼梯间的两人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齐齐地看过去,却见这女人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抬腿就要下楼。

余光一瞥,瞥到了春川宙布满惊讶的脸。于是杏定住并跟着他做出了同样的表情。

“您是……春……春……春川宙吗?”

结结巴巴的声音从杏微张的嘴里发出来,春川宙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便被杏紧紧抱住了。

杏揽着春川宙的脖子,兴奋地大叫:“我的天哪!春川宙!真的是春川宙!我终于见到活的了!”

春川宙有些茫然和无措,只能用手臂护着杏防止她摔倒。

一旁的年轻偶像同样愣住了,惊讶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杏从春川宙身上滑下。春川宙怀里一空,心里也空落落的。

杏瞥了那人一眼,“你谁啊?”

年轻偶像脸色瞬间变了,“我是xx。”

“哦……xx啊……”杏一脸的恍然大悟,“不认识。”

那人勃然大怒,“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和谐社会最重要!你觉得花钱买水军控评打榜算不算破坏社会和谐啊小弟弟?”

“你……”

“不过你给的钱是不是不够多啊?那些水军也太不入流了,几句话就把什么都发到网上了!”

“什么?!”

“果然是什么人买什么样的水军,你的经纪人没告诉过你什么叫前辈吗?”

“我……”

“经纪人没告诉过你,那姐姐就来教教你。前辈是用来尊敬的,前辈是用来爱戴的。不要看前辈鼻梁高就想蹬着上脸,你怎么不上天呢?”

杏一个连环嘴炮轰过去,年轻偶像毫无还嘴之力。最要命的是,她是怎么知道买水军的事?

难道真的在网上被曝出来了?不行!他得回去看看!

连句狠话都来不及说,年轻偶像落荒而逃。

目送着那人离开,杏挑了挑眉,好久没这么肆意地怼人了,感觉还不错!

“谢谢杏帮宙讲话。”

“挺聪明的嘛。”杏抬手揉了揉春川宙柔软的发丝。“平时受你不少照顾,帮把手也是应该的。以后不要那么老实给人欺负了。”

“宙记得了。”

6

小A知道了杏失聪的事,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杏!你当我是什么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三年前车祸落下的,真正听不见已经快一个月了。”

小A的声音变得有些哑,眼眶也红了,“那不就是你前任出国你们分手的时候吗?他不知道吗?”

杏撇撇嘴,“我没说。”

小A哭出声,“你傻啊你!人家明天都结婚了!”

杏看着小A眼泪掉下来,心中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我当时想告诉你来着,但是你一直在提他的事,我也就没开口。别哭了,是我错了。”

小A擦擦眼泪,“他的事能有你的事重要吗?”

杏瞥向一边,“也不知道是谁说要去闹洞房的……”

小A炸毛,“我那不都是为了你!”

杏赶紧顺毛,“是是是!姑娘辛苦了!但是你明天参加婚礼可千万别去闹事!”

小A狠狠抹了一下脸,“放你的心吧!”

结果,杏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杏就知道,小A这傻妞真的会虎了吧唧地给她找场子!

杏不敢耽搁,赶紧打了个车奔到婚礼现场。

一进礼堂,全场一片寂静,她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倒是新娘最先开口:“杏,你什么意思?是你当初放弃我丈夫的,难道现在又想靠着什么失聪的理由把他抢回去吗?”

杏一听,就知道那傻妞肯定是说错什么话让人误会了。刚想开口解释,又听到旁边的新郎开口:“小杏,我……”

“小杏是你叫的吗?”小A明显是喝多了,一声大吼打断了新郎的话。

新郎有些尴尬,扭头看到自己妻子略显僵硬的表情,又重新开口:“杏,小A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听不见了吗?”

杏淡淡开口:“是。”

新郎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知道。”

“不怪你,是我没想告诉你。”

新郎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又看向杏,深吸了口气,“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她很好,在国外的时候也一直是她在照顾我。杏,我曾经很爱你。但现在,我爱我的妻子。杏,你走吧!我们回不去了!”

一瞬间,所有的眼睛全部聚焦到杏身上,那些视线中有同情,有嘲讽,让杏有些莫名其妙。

谁想回去啊?回哪儿去啊?难道就不能让她把话说清楚吗?拜托不要这么想当然好吗?

刚想开口解释,就听见礼堂四周的环绕音响中传来巨大的声音,“喂喂……喂……大家好!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音响中继续传来声音,“接下来是本场婚礼的表演环节,一首歌曲献给今日的主角xx夫妇,以及我最喜欢的人和眼中最特别的色彩——杏小姐!”

杏扶着醉醺醺的小A,勾唇轻笑,心中微暖。在悠扬的歌曲声中,她拎起小A转身打算离开。

“小杏……”新郎想要追上去,却被一旁的新娘死死抓住。

杏停步转身,淡淡开口:“小A喝多给你们添了麻烦,我在这里替她道歉。新婚快乐,祝你们幸福!”

7

“你怎么会在婚礼现场?”

“新郎先生是经纪人姐姐的亲戚,她说让宙去露个面撑下场子,没想到那是杏的前男友。”春川宙的语气似乎有些低落。“所以杏是去抢亲的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去把小A带回来而已。”

“真的吗?”某人突然雀跃起来。“太好了!”少年歪头对她笑得眉眼弯弯。

“那你呢,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宙没有露面,经纪人姐姐应该可以处理。如果真的被人认出来了,至少这次是真实新闻了,宙觉得也不错。”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些欠妥当……”

“宙不太明白,明明好不容易才让杏身上悲伤的颜色变淡了……”少年沮丧地耷拉下脑袋。

“悲伤的颜色?”

“嗯,宙曾经能看到声音、气味还有很多很多人和事物的颜色。但是自从宙的眼睛出了问题,所有颜色都看不到了。”

杏微微张了张嘴,着实有些震惊。

“宙没觉得这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整个世界变得简单干净了许多。”春川宙笑了笑。“杏是现在宙的世界里唯一的颜色,是宙最特别的人。”

杏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可我听不见你的声音……你的歌,我都听不见……”

春川宙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这样呢?宙听说骨传导更能保持声音的本质,杏听见了吗?”

杏看着他的眼睛,感受着手掌下微微颤动的共鸣。

“杏现在的颜色非常漂亮呐,就像冬日的晴空,乌云都散去了。可以告诉宙,杏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吗?”

杏声音哽咽。“蓝色,我的眼睛是蓝色的。”

春川宙握紧了她的手。“宙觉得非常好看!”

End.

“赌一把?活着的人赢下所有……”

“……换个方式也行……”

(心虚大概是因为星怕毁了砂金的局?)

p2是原图,感觉合适

“砂金。珠宝,美玉;碎石,垃圾。垃圾糕能够吞下他的所有,然后一起奔向月。”

有追击组cb向,全文1.1w+,欢乐向。

写作BGM:《FlyMetotheMoon》JoshuaRadin

大事不妙。

其实从登上列车开始,开拓者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说过多少次“大事不妙”了,无论是在一不小心折断了列车长心爱的绿植时,还是将姬子泡好之后放在厨房晾凉的咖啡当作废水倒进下水道时;无论是把和银狼一起在刃叔脸上画乌龟结果她跑得不够快被叔...

其实从登上列车开始,开拓者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说过多少次“大事不妙”了,无论是在一不小心折断了列车长心爱的绿植时,还是将姬子泡好之后放在厨房晾凉的咖啡当作废水倒进下水道时;无论是把和银狼一起在刃叔脸上画乌龟结果她跑得不够快被叔抓了个正着时,还是拿着拉帝奥教授那本厚重的石板封皮书对着裂界生物砸来砸去结果被当事人发现时,她的脑子里都会滑过“大事不妙”这四个字。

——我还挺调皮的嘛。简单回顾了自己闯祸的一生的开拓者忽然意识到,自己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捣蛋鬼,然后露出招牌性的嘿嘿一笑,还想伸手挠头,显露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只是生性爱玩。

但是,现在是真的大事不妙。大事不妙的开拓者失去了能够挠头的手,也失去了能够被手挠的头。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只猫糕了!

一只像乌龟一样背着糕点壳子脱不下来,四条腿又短又短,尾巴倒是很长但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猫糕。而且,这不是她曾经用马桶培育过猫糕并养过这种姑且算得上是可爱的(变成猫糕带来的行动不便已经完全覆盖开拓者昔日对猫糕的可爱滤镜了)阮·梅造物的禁闭舱室,而是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陌生环境。

大事不妙,真是大事不妙啊!就在开拓者藏在这个猫糕壳里,将四只和她还不是很熟的爪子藏进猫糕壳子里,转动身子想要弄明白这是哪里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还没等她转过这个圆盘一样的身体,一张脸忽然跌在她面前,简直就像是天神从天而降一样。

如果那张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痛苦的话。

“嘶!怎么跑出来了,我不是把你们都放进收纳区了吗……痛痛痛痛……”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实际上只是因为踩到了另一只可怜猫糕无辜尾巴所以摔了个狗啃屎的人狼狈地爬起来。

那张帅脸从超级大一点点变小,在这期间,开拓者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的呼吸也会变成暴露身份的原罪。因为此刻在她面前的人,正是算不上死对头但也算不上好朋友的砂金总监。

他们之前还在匹诺康尼打得轰轰烈烈,黄泉那一刀堪称是“大道都磨灭了”!而现在,她竟然能看见砂金穿着一看就很昂贵的丝绸睡衣,睡衣上的纽扣不拘小节地只扣了两颗,在摔倒的时候领口大得可以让一只糕爬进去感受胸怀的温暖(?打住!再往下就少猫糕不宜了!);而且,她甚至看见了砂金总监出糗,看见他因为自己的笨蛋错误摔了个狗吃屎,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得让星期日都抿嘴微笑,笑他三天。

猫糕缩了缩自己还没来得及全都藏进去的短腿,死命撑着眼睛瞪着砂金,生怕露馅。好在砂金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养的三只猫糕其中的一只已经被换了个芯子,和她对视之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壳子,然后重新起身,坐回床上。

逃过一劫。开拓者看着回到床上重新躺下的砂金,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要先从这个“砂金魔窟”里逃出去。毕竟开拓者毫不怀疑,如果砂金知道了她变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猫糕,不仅不会帮她变回来,而且还会借此狠狠地从她身上找乐子。

不可以,猫糕永不为奴!

她观察着床上人的情况,又看了看自己的另外两个“兄弟”,试图学着它们的样子行动。奈何剩下两个猫糕好像都继承了懒汉特性,在开拓者“凝视”它们的短短十五秒里,连尾巴都不肯动一下。

太懒了,真是太懒了!明明开拓者记得,当时自己培养的猫糕里,还有能够用自己的屁股做火箭,摩擦地板一晚上以至于屁股都磨坏了的健将猫糕。怎么砂金就没买到这样一只活泼好动的猫糕?这样的话,她再怎么活动,都不过是“性子活泼”而非“奇怪”。

还没等她到达指定位置就因为疲劳停下来时,开拓者抬头,隔着猫糕壳子的边缘,她忽然看见,床上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起来的。刚才被他拿在手里的平板已经放到了一边,而他双臂高举,正将睡衣从身上脱下来。

——兄弟!你的睡衣明明是纽扣开衫款的,你怎么要用脱的啊!

——难道你以后穿的时候还要这样套进去吗?我不理解!

——兄弟你好香……

猫糕爬到一半,四条腿努力地伸出来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她忘记了自己还在“奋进”,就那样站在原地盯着砂金舒展的背部线条目不转睛。青年往日藏在外套和马甲下的身材比她想象的要更加瘦削,却也更加坚韧。他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看得出来他也一直有在做锻炼;同样,他身体上还覆盖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疤,各种形状、各种角度。

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块碎裂之后又被缝补的玉石,完好的地方剔透美丽,破碎口却又尖锐锋利。当然,伤疤并没有让砂金变成丑八怪,只是让他在因为脱衣服的需要侧过头时,衬得那张脸更加寂寥。

到现在,开拓者已经完全了解了砂金的过去。所以即便他们之前针锋相对,此刻的她也不会再提起一点敌对的情绪。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抱一抱小时候的卡卡瓦夏;当然,这不可能,首先,她没法穿越时空,其次,砂金不会要她抱一抱这种煽情又容易招来误解的动作的。

他可能会觉得她好笑。

她看得走了神,然而对各种各样的“注视”都足够敏感的砂金却早已发现了这只盯着他看的猫糕。

他穿好出行用的衣服,从床上滑下去,小心翼翼避开其他猫糕,似乎是在向那只猫糕走去。

他看见——那只猫糕忽然回过神,收起像王八一样四仰八叉、和它好像不是很熟悉所以走路像是王八爬行的四条腿,然后可疑地转了转身子,还挪开了目光,对着边上的垃圾桶唱起了歌。

是儿歌的旋律。

砂金垂眸,一步跨过了她,往浴室走去。

门被关上之后,以为自己要露馅了已经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对天发誓信女愿意荤素搭配不要被砂金发现的开拓者再一次松一口气。只是这一次,她对着浴室破口大骂:谁家好人从人头上走!长不高的、长不高的!会长不高的!

开拓者的梦想是长得和萨姆一样高然后做假面骑士;不过银狼安慰过她,只要长得和流萤一样高就可以做假面骑士了。“长太高可能还做不了呢。”银狼这样说。

当时的开拓者被说服了,因为她已经比流萤高了。她比星核猎手里的每一位女性都要高,连卡芙卡都要踩着高跟鞋看她。可是现在,开拓者觉得不行。如果她一开始就有了萨姆的高度,那是不是变成猫糕之后,也会变成一只很高很高,高得可以够得着门把手的猫糕?

在砂金洗漱完拉开浴室门时,开拓者正摇摇晃晃地爬到门口。门打开的啪嗒声、从砂金的下巴上滴下来的水珠砸在地板上的啪嗒声,以及猫糕因为踮着脚也摸不到门把手所以干脆把整只猫都粘上去用小爪子拍打门的啪嗒声重合在一起。

开拓者机器人一样地扭动脖子,和砂金面面相觑。

面前的男人虽然帅,但他现在像一只怪兽。

“怪兽”张开了嘴,露出满口白牙。然后轻轻地“呵”了一声,那种喉咙间发出的、轻蔑的声音,就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开拓者怒了。虽然是猫猫糕,但她也是有尊严的!她决定和砂金拼了——

还没等挪到砂金腿边,狠狠地踩他一脚,猫糕忽然被“端”了起来,四只爪子在空中乱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她尴尬地扭头,看着端着她微笑的砂金,尴尬地回过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眼珠子看向另一边的天花板,还想吹两声口哨掩盖自己的尴尬。可是猫糕吹不来口哨,她只能发出muniumuniu的声音,尔后意识到不如直接唱一首小星星来得潇洒。

反正砂金听不懂她在唱什么。

于是在小星星的旋律里,在一连串猫糕特有发音下,开拓者被砂金抓着放回了床边。她唱的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砂金是个大坏逼。偷养猫糕先不说,有钱竟然不扶贫”。

她被放在了床边。这里离门很远,但好在开拓者已经认清了哪怕她站在门边,也打不开门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决定更换策略,比如想办法找一个好心又靠谱还能够平静地接受“大变猫糕”这种离谱事的人来带她出去,再去找找办法。

而且这个人还要能取得砂金的信任,来到他家里……

开拓者转眼就有了合适人选:托帕。她是个好人,她知道一些天才俱乐部的事,说不定她还能搬来拉帝奥做救兵,不过得先和托帕说好绝对不能让拉帝奥带着自己走……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把她放在这个位置的砂金是不是其实是在折腾她:她被放在了床头柜边上,砂金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摆着,可一只猫糕绝对爬不上去,她只能望洋兴叹。

站在不远处衣柜前的砂金正对着落地镜挑选今天应该佩戴的金银珠宝。

猫糕不敢用力地瞪他,生怕通过镜子被发现。可是她一直在想,对着砂金满身的金银珠宝想:可恶的有钱人!等下走的时候我一定要顺走几串,问就说是尾巴不听话自己要戴的,关我猫糕什么事!muniumuniu!

好在边上还有另一只猫糕。开拓者凑过去和它一同muniu,就把人家拽了过来,踩着人家的背,勉强爬上了床头柜。

大山算是跨过去一座,底下莫名其妙被踩的猫糕让开拓者有点愧疚,决定等变回去之后就带它去见阮梅作为道歉和补偿,但是现在她遇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她不知道砂金手机的锁屏密码,自然也不能用自己的大猫脸完成面容解锁。

【真坏啊!砂金!】

“Muniu!”完全不考虑砂金的手机自然只能用砂金的脸解锁是何等的正常的开拓者又开始唱衰歌。

那边,砂金戴好了身上的配饰,似乎是打算出门了。他走过来,即便听到了猫糕在他床头muniumuniu,他也不为所动,目不斜视。

坏了,这小子!看来这下不得不用猫糕诱惑大法了!

眼看着砂金就要拿着手机离开房间,把她彻底关在里边,开拓者再也顾不上什么身为人的尊严,直接伸出两条小短腿扒拉着砂金的手背,身体像果冻一样弹着凑过去,眼睛大大地瞪着他,发出可爱的声音。

不能再卖了!再出卖色相……!

砂金好奇地看着她,但他只是低了头看着她,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她不得不做出更大的牺牲——粉粉的小舌头舔了舔砂金的手背。

“muniu”

开拓者的内心已经崩溃成了一条河流。

她轻轻碎了。

没想到有一天,开拓者竟然靠出卖色相过活!

砂金再低下头,摸了摸猫糕,还把脸埋进糕点壳子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手机屏幕因为扫到了他的脸,所以完成了解锁。

做完这一切的砂金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床头柜上的猫糕已经鬼鬼祟祟地用身体挡住了手机,试图等他离开后发送求救信息那样,转身绕过床,走到书桌前,整理今天要用到的文书。

开拓者大喜,高呼天助我也!就打开了砂金的通讯录,用短短的手艰难地敲下。

“托帕,我是开拓者。我现在被困在砂金家的一只猫糕里了。救我出去,我下个月给你氪648.”

托帕:?砂金,我现在没空和你开这种玩笑,开拓者怎么可能在你家?你明明没追到人家。

砂金:托帕,我真的是开拓者。你的账账上次撞了个垃圾桶,然后我躲在垃圾桶里被账账连着垃圾桶一起撞飞了,在贝洛伯格的雪原上整整滚了三百米,撞飞三个冰冻的裂隙生物,给你补充了四点技能点,最后差点撞进锚点里,一路飞到中央大街的纪念碑上边挂着。

托帕:……

托帕:………………

托帕:开拓者,一只猫糕的手怎么能打出这么多字?

砂金:别管,救我,648

“教授,我是开拓者。我现在被困在砂金家的一只猫糕里了。救我出去,我下个月给你氪648.”

“不对,教授你是白给的,648给不了,你救我我下次请你偷看丹恒老师做的智库。”

拉帝奥:幼稚。

砂金:教授!

拉帝奥:……

[对方已拒收你的消息。]

砂金:……

砂金:啊啊啊拉帝奥是大坏蛋!明明上次跑了好几个梦泡才给你找到修补雕塑的材料,你还说有机会会好好感谢我,怎么等我真落难了你反而还拉黑我了!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来救我!

[拉帝奥接收你的消息。]

拉帝奥:不是兄弟。

拉帝奥:我来救你。

拉帝奥:下次用自己的账号和我说这种话,看着砂金头像里砂金的脸,很难有不用书砸的冲动。

拉帝奥:你在他家是吗?那想把你带出来的难度还挺大的。

砂金:这不是没办法才用他的手机账号嘛。

砂金:你打字也太快了,我现在的猫手实在是跟不上了!

砂金:为什么很难?你过来,把他拖住,然后托帕把我端走去找黑塔,或者去找阮·梅就可以了。他应该还不知道我把他的猫糕篡位了。

拉帝奥:你还找了托帕……?

拉帝奥:托帕根本见不到阮·梅,她可能连黑塔都见不到。

拉帝奥:我能见到。

拉帝奥:不过我怀疑,他能顺利让你接触到手机,可能是已经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别聊了,把记录也删掉,我现在出发。

砂金:哼哼,我能用砂金的手机还得是我聪明机智,才不是他发现了呢。

砂金:你……你真的会带我去找阮梅吗?不是把我也抓起来研究一下?真的不坑兄弟?

猫猫糕看着不远处背对着她翻文件的砂金,再看着自己打字打到马上就要摩擦起火的猫爪,打算按照拉帝奥说的删掉聊天记录,然后等待“援兵”登场。然而就在她刚刚点开砂金和拉帝奥聊天界面的设置页时,外边忽然传来敲门声。

砂金闻声而起,开拓者吓了一跳,大脑在这一刻停转,一切都跟着本能行动:连忙关掉聊天界面,然后一点点挪过去,用自己的底盘遮住砂金的手机,然后闭上眼睛,装作已经枕着砂金的手机睡着了的模样。

果然,砂金无所察觉,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他径直往门边走去,先打开了可视对讲界面。

“托帕?周末来找我有什么事?”

“投资?需要和我聊一聊?好吧,正好我洗漱完了。稍等,我来给你开门。”

砂金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猫糕重新挪到一边,把刚才被她“吞掉”的手机露出来,装作没事猫那样闭着眼睛。她感觉到有人接近,紧接着,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别睡了,懒猫。有客人来,出去放放风吧。”

——你才是懒猫!开拓者又开始用猫猫语编排砂金,仗着他反正听不懂。然而,很快她就编排不动了。因为砂金竟然将另外两只猫糕也捡起来,叠在了她身上!

“两座大山”压得开拓者喘不过气,偏偏她被抱在最底下,连抗议声都轻轻的,那几声miumiu根本听不见。

砂金坏、砂金坏,砂金坏、砂金坏……

即将被压成猫饼的开拓者嘀嘀咕咕,直到她感觉身上的两个猫糕被拿开,她刚刚喘了口气,就看见砂金打开了门。门外的天光和新鲜空气一块儿奔涌进来,她还看见了她的大英雄托帕,大救星托帕。

“砂金,好可爱的……猫糕?!”托帕不愧是她的大英雄!一眼就直击要害。

开拓者身在砂金怀里心却已经飞到了托帕身上,甚至激动地伸出四只爪子扑腾着想要靠近托帕。

“别去。”砂金一只手把她的猫头按了回来,“看见她身边跟着的次元扑满了吗?人家已经有宠物了,要吃你醋的。”

砂金的掌心硬硬的,贴着她脑袋的皮肤干燥温暖,就像是猫糕的快乐小家。他的语气也很宠溺,就仿佛她真的是他最喜爱的猫糕,一旦跟了托帕,就天天会被账账欺负似的。

托帕一听大事不妙,连忙为自己和账账辩解:“不会的!账账也很喜欢猫……猫糕。是吧账账?”

扑满飞到空中,凑到砂金边上嗅了嗅猫糕。谢天谢地,它能分辨出开拓者的气味,即便她变成了猫糕。因此,扑满欢快地叫了一声,就凑到猫糕边上,和猫糕贴贴。

“真有这么喜欢吗?”砂金的惊讶不是装的。他转身,邀请托帕进入客厅。

“我向阮·梅小姐高价租用了三只猫糕,你喜欢的话,就从剩下两只里挑一只走吧。”

砂金抱着开拓者坐下。

——不要!选我选我!我是托帕的猫糕!不对,我是开拓者!不对,不管我是什么,反正不是你砂金的掌上玩物!可恶可恶可恶!放我出去,我要跟托帕走!

开拓者半只猫都要流出去了。

砂金捏着她糕点壳的手却越来越用劲。

“怎么样,选一个吧。费用就不用你付了,直接抱走就好。”砂金真是很大方。

“呃……但是我……”砂金这么大方,托帕反而不那么好开口了。事实上,她并不知道那个拿着砂金的手机和她发“是朋友就来救救我”的猫糕究竟是哪一只,开拓者又是哪一只。但是砂金现在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我怀里的那一只就是最特别的,但是,你不能要”。

托帕苦啊。她总不能在砂金面前耍脾气,说非要他怀里的那一只,不给就和他急。她只好寄希望于账账。

“账账,去嗅一嗅你最喜欢谁?”托帕推了推账账的身体,暗自希望账账能闻出它熟悉的开拓者的味道,然后以“账账喜欢这个”为由成功带走开拓者。

账账跑过来的时候,砂金捏着开拓者的手紧了紧,开拓者也跟着紧张了紧张。然后,他们一大一小就那样坐在沙发上,看着账账目不转睛地朝里边的一只猫糕走了过去——从开拓者猫糕的全世界路过。

“账账……”托帕忽然有些怀疑。砂金怀里的真的是开拓者吗?还是说事实上这是砂金设置的一个陷阱,故意选择一个不是开拓者的猫糕作为自己的“心尖宠”,然后骗她据理力争把怀里那只冒牌货带走,砂金顺理成章留下开拓者?

账账为什么选择了另外一只?

“看来账账也最喜欢那一只。”砂金起身,抱着自己怀里的猫糕,走到账账和那只猫糕身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地上的两个小东西,笑容温柔。然而,直到走近了,开拓者才发现,地上那只猫糕的身体和壳子之间,好像有什么黄澄澄金灿灿亮闪闪的东西,像极了黄金饰品。

!!

!!!

账账,砂金他给你下套!账账!睁开眼睛啊!我才是你的开拓者!

猫糕恍然醒悟,再度开始挣扎。可是账账显然是被黄金吸引住了,对着那个猫糕蹭来蹭去,不肯离开半步,完全是一副发现了宝藏的模样。

于是,托帕也只好将信将疑地抱起那只猫糕——好吧,托帕是真的看不出来,或许,这只才是开拓者呢?

托帕眨眨眼,那只猫糕也眨眨眼。

开拓者绝望了。

——账账,一身垃圾味的我,果然配不上只找宝箱的你。你是香香猪,我是垃圾糕,从此垃圾和猪,一别两宽。

“砂金。我带来了阮梅的口信。”

拉帝奥的声音通过对讲机响起。

“……”砂金沉默一瞬,站在对讲机边,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是吗?既然是口信,那就麻烦你直接告诉我吧。”

“没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拉帝奥的声音果然冷了几分。

“你不算客人。”砂金面不改色,“说吧,阮·梅女士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拉帝奥被拒之门外,自然不能像猫糕幻想的那样一脚踏破砂金家的防盗门,踩着七彩祥云来救她。他只好继续开口:“你从她那里领养的猫糕里边,有一只尚未成熟的实验品。她说需要你换一只,拜托我来跑腿。”

站在砂金边上,手里也抱着一只猫糕的托帕看着对讲机里外的两人,已经不知道拉帝奥现在拿的是哪一出剧本了——怎么感觉比她的要高级?

“哦,是这件事。我也发现了,昨晚就发现了。等下托帕会带着那只出来,你带回去就好。”砂金垂眸,声音不急不缓。

“砂金,你清楚你究竟在做什么。”

“教授,我当然清楚。”

“你养了不该养的东西。”

“呵……拉帝奥,不劳你费心。多关心关心博识学会那些人试图把你扳倒的事情吧。”

砂金看向托帕:“股票的事情我等下会把文件发给你。这只猫糕,还有另一只,你都拿出去,你和拉帝奥分一分。”

托帕总觉得自己还没见过这样的砂金,冰冷的、遥远的,就像是被觊觎了宝物的龙,正露出獠牙守护属于他的东西。过去虽然听说过砂金在进入石心十人之前的“壮举”,但托帕确实没见过他这副将笑容和伪装全都收敛的模样。

不是同伴,在这一刻,他们是竞争对手。面前的青年紧紧抱着怀里的猫糕,对托帕发出了送客令:“走吧,托帕。”

这下,托帕好像可以确定究竟哪一个是开拓者了。她看着在砂金怀里可怜巴巴地伸出四条腿却跑不了,泪眼汪汪的猫糕,心一横就开了口:“砂金,我是来把开拓者带走的,拉帝奥和阮·梅女士想必也是这个打算。你看起来并不是不知道开拓者变成了猫糕,可是你却执意不放手,这样做不管是对开拓者还是对你,都不好……!”

账账跟在托帕身边,跟着叫了好几声,似乎是在给托帕助威。

这还是托帕第一次在与公事无关的地方和砂金针锋相对、据理力争。奇怪的是,此刻的砂金并没有彼时的游刃有余。他管用的开玩笑的语气都散去了,青年的声音平静又冰冷。

他说:“托帕,我知道。我知道她在这里,我知道她找你们帮忙,我知道她不信任我,更加相信你们。但是托帕,别逼我,别逼我好吗?我会送她回去,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隔着细碎的刘海,托帕看见砂金的眼睛。那双永远在笑、永远洒脱的眼睛,此刻却像是一片无光的海。

“砂金……对不起,不是怀疑你,只是我们很担心她……”托帕意识到自己可能把他想太坏了——或许,或许开拓者只是误会了什么?

她将两只猫糕都放在地上,招呼账账跟上,开了门离开了这里。

屋子里只剩下一人一猫。远处的两只猫糕落了地,又开始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唯有开拓者缩在砂金怀里,一动不动。

刚才砂金说的话,她也听到了。这让在经历许多之后本就对砂金抱有恻隐之心的开拓者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把砂金想太坏了、对他太苛刻了,所以才会从一开始就想从他边上跑掉,跑得越快越好。

她为什么不先试着相信砂金?

砂金转身,将她放在沙发上,自己转身回了房间。“砰”一声,卧室门关上了。被放在沙发上的开拓者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砂金“放置”了,也就是说,另一种意义上的伤心。她想起砂金刚才求托帕不要逼那么紧时那双暗淡的眼睛,想起他虚弱的语气,再也顾不得自己刚才怎么仗着砂金听不懂,蛐蛐了他好几句,手忙脚乱地想从沙发上爬下去。

“啪嗒”一声,开拓者摔了个四脚朝天。

“Muniu,muniu!”她急得在空中蹬四条腿,身体像果冻一样弹啊弹,最终借着糕点壳子和沙发的摩擦力把自己翻了过来。来不及计较自己背后火辣辣的触感,是不是糕点壳子摩擦起皮了,开拓者就那样吧唧吧唧地往砂金卧室跑去,趴在门上使劲地敲门。

[砂金!砂金!开门!我错了,我错了!开门,我想见见你!砂金!想和你说话,和你说对不起,砂金!别和我生气了,这次是我错了!]

“Muniu,muniu!Muniu,muniumuniu!Muniu!”

猫糕趴在门上,不死心地用爪子敲门、尾巴敲门,嘴里不停的muniu,也不管砂金懂不懂。

可是那扇门啊,一直都不打开。就像是砂金,曾经对她敞开过,却因为她的防备,所以永远地关上了。

她不死心,继续敲门,继续吵砂金。只是门里安安静静,就像是从来就没有人存在过那样。

如她站在外边敲响砂金的心门,可她敲的门里边,从来都没有一颗心存在过。

她不知道,门里,砂金就站在门边,背靠着门,听着门外猫糕用爪子和尾巴撞门,听见她海浪一样不知道疲惫的猫糕语,垂着眸,久久伫立。

——那么,开拓者,你一边怀疑我,一边又执着地想要见我,究竟是为什么呢?

敲门声一点点弱了下去。原本已经习惯了猫糕制造的动静的砂金在声音彻底消失时突然睁开了已经闭上的眼睛,在贴着门确认她确实没有再敲门的时候,他终于捂着眼睛笑出了声。

——开拓者、开拓者……

他准备打开门,将猫糕送回去,送到她想去的地方,送去她相信的人身边——反正不是他,不是砂金。她相信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但不相信一个赌徒,一个骗子,一个连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可怜的流离之人。

然而,就在砂金拉开门的瞬间,门外边摇摇晃晃的三只猫糕因为失去了门的凭借,顷刻倒塌。砂金看着最上边那只花纹独特的垃圾桶猫糕,震惊地看着门里的砂金,震惊地飞向他,在空中狼狈地准备摔向地面。

她已经够到门把手了,天知道她是怎么把另外两只猫糕指挥着叠起来的。

砂金在她的眼睛里也看见了震惊的自己。那双眼睛,像是雨后天空,擦亮的霓虹,惊讶之下,是重新焕发的勃勃生机。

他伸手抱着垃圾糕,和她一起仰着摔在地上。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眼中的画面恢复清晰,而垃圾糕就在他怀中,趴在他胸口看着他。从她的眼睛里,他竟然品味出一丝焦虑。

“Muniumuniu……”她爬过来,身体软软的。

“我没事。”砂金抱着她坐起来,“你刚才,是想开门?”

猫糕眨了眨眼睛。

“就这么想见我?万一门开了摔了怎么办?”

“Muniu……”

[猫糕软软的,不会痛。]

砂金望着她,许久之后,突然把她抱进怀里。柔软的猫糕都被抱得变形了,可他依旧不松开,仿佛这样用力,她就会变成填补他身上瑕疵的棉花,让他重新变得完整又温柔,收敛起伤口带来的尖刺。

“开拓者……”他的声音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悲伤,或者说二者都有,如同夜晚的风、夜晚的梦,让人难以捉摸,“你让我犹豫,让我欢喜,又让我伤心。”

他终于松开她。他将她摆在腿上,俯下身,金发柔软如同梦境。他的手指点着他的胸膛,就在皮囊下边,是他的心脏。

“你不相信我,我很伤心。”

[对不起,砂金。是我的错,对不起。]

猫糕凑过来,舔了舔他另一只手的掌心,然后把脑袋凑过去蹭蹭。

“但是你又要见我,要和我说话,要和我道歉,即便我不愿意开门。”

他重新将猫糕抱起,与她平视。

“我好开心。”

“Muniu……”开拓者主动舔了舔他的鼻尖,然后被砂金一把抓住,整张脸都埋了进来。

[对不起,砂金,我是坏猫,我不该那么对你。至少我应该先和你说说……]

她完全忘记了砂金听不懂猫糕方言这件事。他可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是砂金抱着她躺到了床上,望着天花板说:“好吧,其实也不能怪你。我猜,你应该也什么都不知道,就出现在了猫糕的身体里。事实上,托帕是有些心虚了,不然她应该发现的,你和另外两只猫糕都不一样。所以我一早上就认出了你。”

“你很慌乱,动作有些僵硬,还有些怕我。”他抓过头,鼻尖贴着她的脸,“我们之间确实还有误会没有解开,你不相信我,也是正常。”

他说:“开拓者,我可以现在就带着你去找阮·梅。”

“Muniu,muniu。”

[可是拉帝奥说阮·梅不好见。]

——听一个名叫卡卡瓦夏的孩子,是怎么从沙漠走到绿洲,怎么从残缺走向完整,又怎么遇见一个他想要将自己的故事告诉她,向她展现自己价值的星核小姐的故事?

这个故事讲了好久。

砂金接替了知更鸟的“演出”。他们对着被筑梦师修好的“月亮”,他摘下了帽子,盖在猫糕脑袋上。

他的歌声在无人的城市上空流淌,比知更鸟的歌声还要温柔。

“Flymetothemoon

Andletmeplayamongthestars

让我在群星之间嬉戏

Letmeseewhatspringislike

带我感受春天是如何

OnJupiterandMars

在木星与火星之上起舞

Inotherwords,holdmyhand

换言之请紧握我的手

Inotherwords,baby,kissme

换言之亲爱的让我们忘情拥吻

YouareallIlongfor

你是我心心念念的渴望

AllIworshipandadore

我的敬仰和我的爱

Inotherwords,pleasebetrue

换言之让我们坦诚相待

Fillmylifewithsong

用歌声装点心灵

Andletmesingforevermore

让歌声伴我生活

Inotherwords

让我告诉你

Ilove...you

我爱你。”

【后日谈】

开拓者是在入梦池里醒来的。醒过来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垃圾糕,而是完整整的,有两只手两条腿的开拓者。

她身边也没有什么砂金,只有她一个人。客房里的壁炉烧得哔啵作响,温暖的房间里,一台留声机正在播放轻柔的音乐。

那是砂金的声音,那是砂金的告白。

那是温柔的FlyMetotheMoon,温柔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奔向月。

手机里,在梦里和她一起胡闹的托帕问她事情有没有解决;拉帝奥说他已经从梦境里醒来,想必如果她能成功出梦的话,应该也会从猫糕自己变回来,如果出梦不顺利,那他可以来帮忙,希望她及时回消息。

列车一家人的群里,还有列车长发的“忽然收到了公司高管砂金总监捐赠的列车残骸”的消息。

手机页面上还躺着,“您的银行卡已入账2,000,000,000信用点,打款人:砂金”的消息。

“Inotherwords,pleasebetrue

Ilove...you.”

他想起在梦境的最后,垃圾糕温柔地触碰他。他听得懂她说的每一句话,自然也听得懂她的每一句心疼和每一句温柔。他听见她说,“砂金。珠宝,美玉;碎石,垃圾。垃圾糕吞下所有,然后要和你,一起奔向月。”

【fin】

什么diao图我快笑死了,好戳我笑点

本来是自己写着玩的,想想还是发出来丢人了

写了点苯intp个人理解的砂星,私设ooc多少沾点儿,第一次写文比较流水账

正常还有篇正文在前,但我一个月才墨迹出五千字…好玩的是这篇不到一周就写出来了,感兴趣可以蹲一下?虽然我感觉自己不能在今年墨迹完

嗯,就这样。感谢阅读。

星琼:在吗?急。

Aventurine:早上好!朋友,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星琼:......

星琼:砂金,爆点金币,急急急。

星琼:过几天还你!

Aventurine:?

刚从睡梦中苏醒的金发青年原本还有些迷离,收到对方这没上没下的信息后算是彻底醒了。

Aventurine:转账给“星琼”1000000信用点

Aventurine:怎么了朋友,这些够吗?

星琼:太够了!富哥大气!

星琼:谢啦。

“……”青年略带无语的叹了口气,望着自己在聊天框内打到一半的关心话,好吧,他多虑了,无名客小姐不需要任何人关心她的人身安全,若真被绑架担心的也应该是绑匪。

Aventurine:星核小姐,我可以好奇的问一下你准备拿这笔钱做什么吗?

Aventurine:我想我应该有权知晓。

Aventurine:疑惑.jpg

星琼:看看日历

他退出聊天框,翻找出手机中的日历app,嗯,不是法定假日,他又开始思考今天是否是列车启程的日子,哦,也不是。难道说今天宇宙中会发生什么大事件?很遗憾,消息一向灵通的他并没有在满是未读的消息中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于是一无所获的他回到了与对方的聊天框

Aventurine:照做了,星核小姐,麻烦再给点提示?

星琼:521

星琼:我爱你。

Aventurine:…?

虽说青年已在职场摸索许久,年纪轻轻就宛如一位一把年纪的老油条,但还是被突如其来赤裸裸的三个字打了个措手不及,难免一愣。

老天,难道没有人教过这颗星核说话不要过于简洁明了吗。

星琼:天啊朋友,你还没理解吗?

Aventurine:不,朋友,我完全理解了…

Aventurine:只是很难想象你也会…这么浪漫

Aventurine:朋友,你真的是拉帝奥的得意门生吗?

星琼:?

Aventurine:下次说话可以稍添一些修辞

Aventurine:比心.jpg

星琼: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Aventurine:字面意思,避免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Aventurine:好啦朋友,只是打趣一下~

Aventurine:你是准备为你的列车朋友们制造惊喜么?

星琼:猜对了,不愧是你!

Aventurine:所以,开拓者小姐

Aventurine:你送礼,花我信用点?

讲真,如果砂金现在就在星面前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看到星在列车门口看到屏幕上最新一条消息后目光飘忽不定,后撤半步,握拳,捂嘴,在后撤半步手顺势放下了手搓头发,对着手机比心心,说唱,摆造型,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一套丝滑小连招一气呵成。但是很可惜,星的面前只有成熟稳重,刚要踏上列车大门的一般路过冷面小青龙。

“…”见过大场面的小青龙依旧是那么稳重,也仅仅是瞳孔放大了不到1秒便恢复如初。

“星,你身后就是星穹列车”他冷静地对这位新晋秀才说道

言外之意:虽然列车组的大家见惯不惯,但别吓着无辜路人

“不,丹恒,身后是我曾经的故乡”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坚定,眼神悲哀又惆怅,似乎还带着些许怀念。

“…?”

其实起因很简单,今天清晨,三月七敲响了她的房门,来者拉开房门,与她一同到来的是她手中的全银河限量发售五台的最新版顶配号称宇宙帧数第一流畅性能第一优异吊打过去现在及未来市面一切厂家作品的超级游戏机。天啊,小浣熊原本快再次合上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她感觉三月七身上闪着五彩斑斓的金光,简直就是一位即将赐予她全命途祝福的【游戏机】星神!她以【巡猎】斩除【丰饶】孽物的速度从床上蹦到房间门口,单膝下跪在少女面前,注视着她,缓慢摊开双手,在对方稍带震惊与无语的目光下接住了这块烫手的山芋,后又像【存护】般以手臂筑成城墙,死死将其抱在自己怀中,双腿慢慢支撑起颤抖的身躯,老天,这一刻,她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停停停,你先别感动,咱的礼物呢?”【游戏机】星神双手插腰,有些赌气的盯着她

“啊?什么礼物?”

然后她的快乐就被紧急收回了,三月七对她这个一岁但阅历丰富的烂梗大王表示不满,谐音梗库还需扩充。走前顺便丢了句“拿东西跟咱换!不然咱就自己拿来玩啦”,之后便留给星一个潇洒又绝情的背影……没关系,至少她曾享受过拥有时那瞬间的快乐。

不对,三月不是给她留了条活路了么,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区区送礼,对于一名见多识广的无名客来说完全不在话下,她绝对会拿出自认为最珍贵最有意义的物件送给她伟大的挚友!

然后星就带着她24k纯金匠心独具手工打造的迷你敦实垃圾袋和三月七大眼瞪起了小眼

“…再给你一次机会”很好,她成功被强制推下了列车

“……带点正常东西回来”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心的小青龙默默接过了准备背井离乡之人从口袋中掏出的金色袋子,并表示会替她保管好,不用担心它的安危。丹恒他永远是那么的可靠,如此珍贵的宝物放到他那完全放一百个心。在星的多次感深肺腑的道谢下,小青龙终于是回到了列车。好了,现在应当专心解决问题了。

哦,还没有给她的富哥朋友一个交代。

找上砂金确实是一场意外,在星刚被赶下列车的五分钟内,她调动脑中所有的神经细胞思考出了该如何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核生挚爱,星倒是知道,自己就算带回来杯仙人快乐茶也没关系,三月肯定能欣然接受,顶多再吐槽几句她是有多没品。开什么玩笑,她像是会没品到那种地步的星核吗,仙人快乐茶只能作为planZ中的planZ,哈,她必然是要实行高端大气上档次的planA中A!身为一个合格的开拓者,年度报告中被伙伴们调侃是隐藏富婆的开拓者,经常在金色拟造花萼中炎枪冲锋的开拓者,区区这点信……

“天啊,昨天光顾着给彦卿猛灌罐装知识了,居然忘了这玩意一瓶卖三十万信用点!”今日屏幕上的余额有多么扎眼,她昨日在罗浮战斗的就有多爽快。燃料瓶上周就被她祸害没了,她的赛博后备隐藏能源呢,是时候启动派上用场了!

0/1600

“哦老天,可恶的模拟宇宙,一定是黑塔干的!”她捂着头大声道

认清现实的小浣熊耷拉下脑袋,心如死灰般看向那只剩777点的余额。对不起了三月,天不时地不利,此乃天道,她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的她——无敌的银河球棒侠简直穷的可怕。

不,她不能就此放弃,放任她的挚爱随快乐一起消散,资本绝对不应凌驾于可贵的开拓精神之上!

星琼:丹恒,爆点金币。

星琼:不对,不用你爆了,我去爆个大的。

丹恒:……?你

丹恒:…算了,注意安全。

星琼:你懂什么,我这是作为使节帮助贵公司和列车保持良好往来,建立友谊的纽带。

Aventurine:!

Aventurine:天啊朋友,你人真好!用心了!

【“Aventurine”转账给“星琼”1000000信用点】

Aventurine:一点辛苦费,我待会就联系你们的列车长,邀请列车组晚上来公司享用盛宴。

Aventurine:哦,顺便再当众感谢一下星核小姐对贵公司职工一直以来的关照~

星琼:!别我错了!我是未成年我要退款!

她真是被开拓精神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资本家朋友的恶毒本性

所以事情是这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星依旧站在列车门口,远处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正向他招手,附带一辆24k纯金打造又镶满亮晶晶石头但不知为什么违背了勾股定理却依旧像正常车俩般朴实运行足以闪瞎她双眼的罗萨莱斯。

“妈妈,我上贼车了。”这是星坐上车六分之一个系统时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她还是没想明白她的富哥朋友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十二分之一个系统时可以做到从庇尔波因特杀到阿斯德纳星系吗,怎么可能!她用界域定锚跨越星球都得中途加载个二十四分之一系统时。

“朋友,这是什么话,贼车有这么舒服吗?”驾驶位上的富哥本贼哑然失笑,本来他没打算开这辆随手在银河之星定制的汽车出行,一辆低调奢华的普通罗萨莱斯更符合他的预期,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那他自然应当拿出最大限度的诚意真心实地去招待她,带她体验体验常人一辈子都看不见的新奇东西,这显然也更贴近某星核精的真实生活。

星没有回应他,但他看得出来对方似乎已经缓过来不少,砂金微微叹口气,看来就算是热爱新鲜事物的星核精,也没办法突然接受物质财富差距带来的巨大冲击。

“星核也会有妈妈么?你似乎格外喜欢将妈妈用作主语。”金里金气的豪车已然启动多时,这位奢靡的高管先生驾驶技术意外的出色,起步,刹车,星在愣神时完全没感受到任何颠簸。她有点好奇了,究竟是人好还是车好?

“星核的妈妈是星核猎手,星核的亲人都是星核猎手,星核猎手会给每一颗无家可归的流浪星核一个完整的家”多么感人的发言,就是不小心又出卖了她的家底。会成为公司威胁卡芙卡她们的把柄吗?

“哈,那你的亲人们还真是个个身怀绝技,再偏远的星系都能看到他们的踪迹。”

“所以未来你也会在更偏远的星系发现我的足迹”灰色小浣熊褪去了方才的全部胆怯,以一种得意又认真的表情看向旁边的青年,青年还在专心开车,只好微微侧头用余光感知,迎接她热切的目光。

“哦~继承家业?”

“你不信我?不瞒你说,我极大概率在成为星核载体前曾经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星核猎手。”

“不要恶意揣测啊朋友,我不认为一颗星核会拿捉拿它们的猎手开玩笑,还说自己就是猎手。”砂金今天兴致似乎不错,星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来,他爆金币爆得还挺高兴,不像装的。

这次邀请是由砂金率先发出

在星脱出全盘,说明自己清晨的悲惨经历后,屏幕对面的砂金向她表露出深刻的同情,又十分热情地询问她原本的planA中A和剩下的planx「x=【A,Z】」大概都是什么,顺带专业地分析出到底送什么给三月七才是最佳方案,后解救她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游戏机。星发誓,她绝对没有要让这位一分钟赚好几万的新晋p46高管旷工的意思。什么?有人要明目张胆带薪休假?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她面前!

Aventurine:亲爱的朋友,你该不会想拒绝我吧?

Aventurine:想想看,主动权到底在谁手上?

星琼:……

Aventurine:亲爱的,再给你一次机会

Aventurine:[爱你.jpg]

星琼:…

星琼:一缺一,来不来?

星琼:[摇人.jpg]

Aventurine:

终究是资本战胜了人性光辉,正义向来喜欢迟到。

之后砂金便发信息表示我很快就到你家门口,说就当作为上次星带他疯玩一下午,体验友谊魔法的回礼,是朋友之间相当合理的礼尚往来。

瞧,有人一不留神又被坑了,她不说是谁

切,被坑就被坑,反正有人目的达成了,有人不亏,有人赚的要命。

“嘿朋友,怎么又在发呆?我们到站了。”今日第二次回神,星眨眨眼,发现他们早已深处地下,砂金甚至早就停好车熄火了好一阵子。他看着并不在意她让他等待多时的样子,但星莫名被他盯的有些发毛,她很快再次调整好状态,先一步下了车,砂金紧随其后。

“矮油我爱啊?”

“嗯?你什么时候染上那位巡海游侠的奇特表达方式了?”

“不是砂金,你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阿斯德纳吗?”

“相信自己的直觉,朋友”

“一颗以旅游商业发展为基础的现代化小星球,贵族们消遣的新晋选址,怎么样,是不是还算不错?”

“你什么时候背着大伙学会了瞬间移动?还带着一辆这么敦实的汽车!求你了,教教我。”所问非所答是灰发少女一贯的风格

“哦,原来你在困惑这个”青年也不恼,稍作思索回答了她的疑惑

“公司近期与各星系达成了些许合作,虽说我们的银河口碑一直都与诚实善良背道而驰,不过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双方还是签署了部分协议,结合博识学会的最新研究成果,他们允许给予公司p45及以上管理阶层便捷抵达各自公共领域的权能。”

“不过很抱歉,其研究装置成果并不对外开放,擅自作主会违背合同,收到来自博识学会的律师函,我可以试着向上级申请一下,毕竟星穹列车处于绝对中立立场,小范围传播应该没什么问题。”

“呃,那还是算了,感觉不如界域定锚…快捷便携。”

“哈哈…这装置当然比不上咱们无名客小姐与生俱来的惊人天赋,人为创造的事物只会无限接近于自然本身。”砂金笑了笑

“至于这颗星球,非特殊情况至少要提前一周预约来访才有可能被抽中准许入境哦。”

“你确定?”星指了指砂金车旁两侧的空车位,又以自己为圆心手臂为半径扫了个圆出来,并以一种似不信非信的表情看着他。

“我超好骗的,你可不要忽悠我。”

“哦对,忘记和你说了,这里是由公司投资一手扶持建设发展至今,我们走的是特殊渠道,现在便合情合理的身处在特殊车库。”

“…豪无人性”小浣熊撤回了一条半径。

“俊忍不禁”又沉默地补充道。

“朋友,别玩你那谐音梗了,你网上新改的昵称不会也有说道吧?”

“星星照亮他人,穷点怎么了?”

“星星小姐,你不是太阳,不要为自己的冲动消费找理由。”

“可是他一口一个谢谢老师诶,知识点又掌握的相当好!”

“难道拉帝奥有将宇宙简史一次性全念叨给你听吗?那位罗浮大将军还真得好好感谢你这位无中生有的好老师”砂金无奈的扶了扶额,他真的有点怀疑拉帝奥对星核精传输的教育理念了。被突然锐评一通的星怎么可以就这样受着,她刚准备出言反驳,便看见砂金笑眯眯地将食指放在了嘴边,示意她噤声。

“好了朋友,让我们先回到地面,还剩十个系统时你的游戏机就要不翼而飞了。”花孔雀绕过车头,从星的右侧穿过,随后朝她摆了摆手,暗示她跟上自己的步伐。

“你说的对,但是托帕还剩九个系统时就下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星乖乖地紧随其后,她可不想迷失在这资本家创造的迷宫中,还得不偿失丢枚大金币。

“不不不,我以自己和她的同事交情为筹码,至少还得再添上三个系统时。”

“然后你就理直气壮的提前十三个系统时下班了?”

“真要下班那我早回家歇息去了,而不是调用特权帮一颗星核渡过难关。”

“听听看,外出近距离了解星核构造,多么正经的工作。”

“妈妈,我要被解剖了,好可怕。”

“真可惜,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捞你。”

砂金先一步走入电梯间,裹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轻点了一下控制面板,随后电梯门缓缓打开。青年转过身,十分绅士的比了个“请”的手势。星也不跟他客套,笔直的走进了厢内,这回变成了青年紧随其后,进来后又按下前往一层的按键。

“电梯上行”

*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

“…”

“…下班了?”

“哈哈…等回公司我反馈一下,让他们换个激动人心的配乐”

无视这突如其来的乐子,星浅浅观察了一圈这特殊人士专用包厢,除了电梯门旁的按钮照白日梦酒店多了几行外,内部倒是没什么差异,她还以为起码会像砂金那辆车一样搞点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他们刚才在负七层,很难想象这宇宙中竟可以容纳这么多有钱人,电梯爬升速度很快,顷刻间便上升到了一层。,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只觉得门外的世界亮的耀眼,和眼前砂金的背影完美融合,啊,是金钱的气息!她用手抵挡着耀眼的光芒走出了略显平庸的电梯厢。

“怎么样朋友?是不是相当气派?唔…今天人似乎比往常少了不少,再浪漫的数字也挽救不了催命般的生活,对我们而言是个好消息。”和星截然不同,砂金像是回到了自己家般熟悉自然,他看向身旁正试图遮挡不知名超自然魔法光线的星,被她这副模样逗得笑了笑,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自己常戴在头上的那顶礼帽,轻轻扣在了她的脑袋上,突然受到竖直向下作用力的星只觉得视野上方暗了不少,便尝试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然后又成功被按了回去。

“嘿朋友,可别把我的帽子甩到地上。”砂金语气中流露了些许惊讶,他大抵是没料到对方会做出这般举动

“啊…我自己有顶礼帽,你是知道的。”星还是在作用力下稍稍抬了点头,透过帽檐对上了它主人的视线

“但是我先一步在你脑袋上扣了顶礼帽,你理应保持穿戴它,这叫先来后到。”

“…你开心就好,米哈伊尔的礼帽会原谅你礼帽的不礼貌的”星其实压根忘记了光线可以拿其它物品遮挡,她承认她被金钱短暂冲昏了头脑,它们实在是太闪亮了。

“嗯哼,那你还需要一副墨镜么?兴许我会更开心?”

星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什么样的墨镜,便宜不占白不占,就当是让自己在这变得更合群一些了。星又戴上砂金递过来的那熟悉又不陌生的墨镜,意外的很合适,她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现在的打扮

“天啊,砂金,快再给我个骰子。”突然就和周围坏境在同一图层了呢!星觉得她现在的耍帅灵感多得可怕

赌徒就看着这位冒牌货小姐在正主面前效仿他,又拉着他,让他在自己背后当背景板对照拍了几张满意的照片,他自己本人倒是不在乎陪她在街上玩cosplay游戏,但周围辨识出自己身份的上流人士们投来的目光太过热切可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了,我们先去哪?”星终于是收起了她的发光板砖,这么一折腾,她倒是也不知不觉慢慢融入了这颗华丽璀璨的星球,放松了不少。

“是啊,我们先去哪,不应该你先开个头,我再履行作为向导的职责吗?”

“呃,那就先从宇宙中掌管游戏的星神入手!”

“遵命,前方五十米左转抵达目的地附近,照相机专卖店,我们购物的第一站。”

星她有点看不懂了,指价格。

“这个配色很三月七!啊?夺少?”

“这个拍照手感不错,啊??夺少??”

“这个看着朴实无华,长得有点像账账…啊???夺少???”

有那么一瞬间,星觉得二百万信用点还是太过脆弱了。她在积极讨论相机性能的一众富哥富婆中沉默地用颤抖的双手将朴实无华的“账账”放回原处,还没来得及走远便听见这样一番对话。

“哇,你看,这个相机设计的好低调!我买了!”

“诶,确实,真是少见的设计,我也买台玩玩。”

远处的砂金还在一处柜台前琢磨着什么,他见到星这么快就来找他还很诧异

“哟,选完了?”

“砂金,我什么都做不到。”星她看起来快碎了,她好像受到了什么巨额伤害,甚至附带层超击破。

“嗯…这家店的相机最贵封顶才一百八十一万,质量也是一分钱一分货,我好像是一共给你打了二百万?”

“是,牢固但又脆弱的天文数字。”

“这样吧朋友,那二百万你自己留着花,不用还我,至于这次购物产生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买单,这笔交易你意下如何?”

“我需要支付什么?”

“替我将以我个人名义购买的礼品分别送到你列车朋友们的手中,就这一条,怎么样?”

“就这?”

“就这。”

“成交。”

“还真是不客气啊星核小姐,不过还是那句话,朋友间就该这样。”砂金像是早有准备般空手变出张黑色卡片,向意识到自己又被框了的星递去。

“砂金,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从我给你发消息的那一刻,我就中招了?”一张没有限额的黑卡就这样落在了星的手掌中,很难想象其中的金额是不是一个无底洞

“不够准确,朋友,应该是从那位三月七小姐决心要将游戏机转让给你的时候,赌局便已经有了结果。”

“算是以一个正当理由报答你上次的跨星系旅行?有来有往嘛。”他这样说着,忽地感到左半撇身子一斜,好样的,星正以一款相当哥们儿的姿态勾搭着他的肩膀,他们身高并未相差多少,他回过头,刚好可以看见那双隐藏在自己粉红金框墨镜下如黄金般闪耀的眼睛

“哦?好啊,亲爱的星小姐,改日可否主动邀请我去列车上转转?带我体验一天完整的

无名客生活?”砂金学着对方的表情,双眼半眯起,嘴角微微上扬。他左耳上的孔雀耳坠随着他回头时的惯力摇晃,星的双眼就也随它左飘飘右飘飘,真的很像那三只以她为模板制造出的猫猫糕,砂金想,但他不说。

“好说,但得过阵子,近期有要事,我很忙的。”

“没问题,一言为定,看来开拓可比战略投资部大大小小的待办事务难多了,连星核精都勉强刚好应付的来。”

“没办法,大家都是为了生活,她为工作,你为琥珀王,我为星琼。”她说着,将胳膊从青年身上撂下来,然后一头扎回了稀疏的人群中。很快她又杀了出来,手中拿着那酷似为三月七本人专属量身定做的相机。无名客小姐向来是这样,来去自如。

“确定了吗?”他提问

“确定了。”她回答

“那么走吧,一起去前台结账,我挑了款画质很不错的相机送给你的朋友,希望它能派上用场。”

“可以让三月拿着我买的相机摆拍,然后拿着你买的相机真拍?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比那三只垃圾糕智商高一点,但不多。”

“一共是二百三十一万信用点,请选择您的支付方式。”一款由星际和平公司投放在此的前台结账拟造智械,看起来像个真智械。

“刷卡刷卡,卡呢富哥?”

“呃,不是给你了吗?”富哥本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啊?!什么时候的事?”

“啊?没事,我还带了几张。”

“…求你了,说句人话吧。”

出了照相机专卖店大门,他们又前往了咖啡专区,星挑了个知更鸟小姐联名咖啡杯作为礼物送给姬子,她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选的它。砂金这边则是选了款既能高效产出现磨咖啡又自带高级拉花功能的咖啡机

“那位领航员女士对咖啡似乎格外感兴趣,等下次登门拜访,请务必帮我提前告知让她帮我这位下流人士磨制一杯。”

“好啊,希望你到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笑得出来。”

“嗯…这么夸张?”

“你猜,猜对了到时候请你喝隐藏加料款”此时一位深受其害的星姓女子面带和善笑容

“天啊,这绝对是制杖界的巅峰。砂金,你怎么看?”

“琥珀王怎么看,我怎么看。”

星给列车另一位大家长瓦尔特杨稍了个拐杖,美名曰手持不同的拐杖可能会触发不同类型的黑洞,砂金表示他还是不跟她一样送拐杖了,等会路过珠宝店什么的再做选择也不迟。

此时已是中午,星跟着砂金来到了他所推荐的餐馆浅浅饱餐一顿,该说不说,不愧是给富哥富婆们开的专属购物星球,目前为止,美食这方面是她最能感受到贫富差异的环节,菜是砂金点的,他先是问了下自己有没有什么忌口,又是询问了番是否有特别爱吃的菜品。

“没有,但是有特别爱喝的。”

“苏打豆汁儿?”

“你怎么又知道了?”

“嗯哼,看来我已经初步了解了你的脑回路。”老奸巨猾的花孔雀,他好像还真的是在研究星核构造。

星不说话了,不管饭菜有多香她也不说一句话了。

“亲爱的,这么怕我?”

“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说一句话。”她嘴里正嚼着牛排,说话闷闷的

“转生之成为知更鸟小姐的狗后成为狗生赢家?买了!”

“重生之我是欢愉乐子星神?买了!”

“再生之霸道总桶爱上我?买了!”

“……这书店里是藏了一个复活点吗”公司怎么会让这么多没营养的书籍通贩在这儿,上次来时他还没看到这些作品,有必要再查查这书店负责人是否存在违规勾当了。虽然店内的客人人手一本,销量意外的出色,还真是让写书这小子赚着了。

“可以了星核小姐,三本小说足矣,你要是再多买,我可就给拉帝奥教授通风报信了。”

“垃圾桶的一百种妙用大全,求你,四本。”

“不行,四选三,没得商量。”

对不起啊哈,下次百分百带你回家。

“三月,丹恒,杨叔,姬子……哦!还差列车长!”差点儿忘了帕姆,星在心里默默给它道了个歉

“砂金,你早上说送家用清洁机器人最合适,是吧?”

“记性不错,虽说是用在列车上,但效果应该也不赖。”砂金边带路边摆弄着筹码,今天他全程都在顺着星的心意来,无可非议,是位绝佳敬业的向导

“嗯…等会给帕姆买完礼物,我跟着你走吧,压榨你一上午了,感觉不太好。”小浣熊下意识想用手挠挠脑袋,但突然想起头上还戴着砂金的礼帽,便又把手放了下去。

“心疼我了?哈哈——我休假那几天刚刚逛完一遍银河之星,就给你发信息的那次,该买的早买完了,今天就是专乘来陪你逛街,不必担心。”他这么说着,将手里的筹码高高抛起,熟悉的动作,星只感觉手掌一沉,熟悉的情节,她将右手展开,一枚筹码安稳的躺在其中,好一个梅开二度。

“没有监听装置,也没有显微定位器,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再次收下它?”就像他收下那三只猫糕一样,信任她

“怎么上次没见你故技重施?”

“上次是你的专场,星小姐,这次才轮到我施展拳脚。”

“好吧,我收下了,就凭你给我爆这么多金币的份上我也得收。”

说好的不谈物质呢,砂金无奈的笑了笑,说到底,他们还是因为物质而相逢,不过

“开端可以是物质,但不能一直是物质。”

瞧,她先一步讲出来了,虽说差些修饰。

“想到一块去了。”

“可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啊。”星摆出了她召唤以太灵时的招牌中二动作

“好了砂金,走,咱们去给列车长整点好的。”星先他一步前行,掠过他身旁,拽着他肩膀上耷拉着的毛领在满是行人的街道上跑了起来,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着急解救那诱拐她一天的罪魁祸机

“嘶,星核小姐,我快被抻成星穹列车的车厢了。”

“哦,没能让总监大人满意,真是抱歉。”

她站住脚松开了毛茸茸的领子,拽起了砂金那尊贵的黑皮手套,然后被他轻松甩开了

“别这么见外啊”砂金反握住少女悬在空中的手

“大胆点,二十四岁目前丧偶的星小姐。”

星核宝宝不懂,但是星核宝宝知道自己在互联网上被开盒了

下午六系统时零一分,在星订购完那边扫边拖边吸尘的机器又唯一一次等砂金从珠宝店走出后,在砂金的坑蒙拐骗下,她又同他吃了顿晚饭,这才计划返航,在六系统时五十一分成功回到坑开始的地方——列车门口

星这次全程没有走神,认真计时出从特殊车库到匹诺康尼酒店门口仅用时八分零四十三秒

“喵,这跟跃迁有什么区别?”

“喵?界域定锚的事你是一个字都不提啊朋友,比跃迁都夸张。”

“星核专权,小子。”

“好好好,该下车了朋友,你还剩八分钟。”

“那还等什么,富哥,你买的东西呢,一路上都没见你拎过你自己的兜子啊?”

“银河速寄,朋友~”砂金向窗外指去

“明天一早会送到这个位置,和上次一样,哦,我还给你买了点小礼物,微薄之礼还请笑纳。”

“你知道的砂金,我是欢愉最忠实的信徒,天生爱笑。”星轻松拎起自己的兜子们,很利索的下了车,朝家乡走去。刚准备上车,

哦,她似乎忘记了告别

不过砂金也没吱一声提醒她,身后也没有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

真奇怪,星想,是在等她良心发现吗。不论怎么说,她还是在六系统时五十五分那刻转过身,向不远处降下车窗正盯着自己的砂金笑着摆了摆手。

“再见,卡卡瓦夏”

她只见对方原本笑眯眯的眼睛有些错愕,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没有等砂金回复,她干脆利落的转头,笔直走进了列车,车门关闭,徒留门外一片寂静

是啊,她的作风一贯如此,没有人能改变她

“哈…期待我们下一次相聚。我们来日方长,星。”

“你可算回来啦,咱其实没…你怎么打扮成那个砂金的样子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星你没有被他骗吧?”

“啊?呃,啊??我还戴着呢??天啊!?我卡也还没还!”

坏了,金币爆了个大的,装波也装了个大的

“AAA给星琼都好说”发表言论:

非常好521,使我的银河限量五台超级游戏机旋转,爱来自星穹列车。

【图片】【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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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桂子Guinevere”:哇,你身后那位金发小哥是谁呀?看着有点眼熟?

“用牌玩命”:明天琼玉牌三缺一,来不来?

“无敌剑士123”:老师!明天可以再教我几招剑术吗?

“实名上网”回复“无敌剑士123”:到底谁你是老师?

“杏核猎手”:不是哥们,你从哪整过来的?剩下四台的持有者我开多少信用点他们都不放手!

“AAA给星琼都好说”回复“小桂子Guinevere”:别问,问就是某黑心公司带薪摸鱼新晋p46高管

“AAA给星琼都好说”回复“用牌玩命”:√

“无情的卜算机器”回复“用牌玩命”:X

“无情的卜算机器”回复“AAA给星琼都好说”:你也X

“AAA给星琼都好说”回复“杏核猎手”:那证明你开的还是太少了

“赵相机”:见钱眼开的家伙,随随便便就被忽悠走啦!

“AAA给星琼都好说”回复“赵相机”:其实你也被忽悠了

“Aventurine”:拍的真不错!有考虑过和我一起去拍杂志吗?

“我爱工作”回复“Aventurine”:摸的真不错!有考虑过和我一起加加班吗?

“Aventurine”回复“我爱工作”:下次一定

“AAA给星琼都好说”回复“Aventurine”:下次一定

“灼热的真理”:减五分。

“灼热的真理”回复“Aventurine”:你,该死的赌徒,零分。

(砂星)孤注一掷

架空pa

杀手金x无名客星

全文2.1w,复健作品,我写的很爽,希望各位也看的爽。

可磕可代,随你喜欢,接受不了可以不看,出警tag我就拉黑

找不到为什么卡审核所以干脆全加了/,影响观看我也没办法了(苦涩)

ooc致歉

以上

“卡卡瓦夏无数次的孤注一掷,只是为了走向他既定的结局。”

可是好运从不做亏本生意,就好像它给了卡卡瓦夏胜利,却剥夺卡卡瓦夏选择的权/利。

0、

当卡卡瓦夏被奴/隶主卖出去的时候,他才十三岁。

和他一同被当做商品任人挑选的还有十二个孩子,有男有女,年龄参差不齐。最小的不过七岁,最大的也就十五,卡卡瓦夏十三算是偏大的年龄站在一...

“够了,下一个。”

在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身后的人突然掏出了枪对着那第一个奴/隶的脑门就是一下。那孩子应声倒地,鲜血从前额的枪口里流了满地,再无声息。而其他的孩子全都被吓到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男人又扫了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卡卡瓦夏,随手一指:“下一个,你来。”

他扫了一眼那个倒在地上的奴/隶,向前走了两步,站到男人面前。

“先生,我只有好运。”

或许是这句话勾起了男人的兴趣,他终于舍得分一些目光给面前的奴/隶。

“那就把你的好运展示给我看。”

“那,我能暂时借用一下您身后那位先生的枪吗。”

“大人!这……”

男人身后的人明显不赞同,谁也不知道这把枪给一个一无所有孤注一掷的奴/隶会造成什么后果。可男人却点点头,示意他给出去。于是那把只开了一发的左轮手/枪就这样落到了卡卡瓦夏手里。他拆开弹/夹,将五个子弹再一次装上,然后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从头至尾,他都没有任何停顿。他笑着将太阳穴旁的枪放下来,脸上的表情是理所应当,对那脸上笑意越来越大的男人说:“先生,您看。”

对方终于放下了一直把/玩金表的手,看着卡卡瓦夏的目光里带着满意。

“好,就你了。”

他并没有看卡卡瓦夏脖颈上的编号,而是转身将一件外套丢给了他。

“从今天开始,你叫砂金。”

于是十三岁的卡卡瓦夏死在左轮手/枪那一发孤注一掷的子弹下,留下来的只有被当做工具的“砂金”。

1、

当砂金推开酒馆门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强运的赢家,冷酷的收债人,疯狂的赌徒。短短两个月,他在这伪装成酒馆的赌场里留下了太多的外号。迄今为止的赌局他从未输过,不是没有人怀疑他出千,却在探查之后一无所获。无与伦比的好运像是他的代名词,他天生就是一块当赌徒的料。自然有人想对他下手,但那些人到最后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连尸体都未曾留下。主桌的位置永远为他留着,他永远等待着有什么人来和他对赌,最开始总有些不信邪的赌徒坐上那个空位,企图从他手里夺取些什么,只是到最后他们都输掉了全部,仅仅一局,因为砂金总会压上他的全部筹码,包括他自己。后来再也没有人想要和他赌一把了,而那张空位大概得有半个月无人问津。

砂金自然不在意,他本也不是为了赌局来的,事实上他真的看不起这点小小的赌资,他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上面需要他在不暴/露组/织的情况下除掉这个赌场,仅此而已。为了不暴/露他没有任何资料,也得不到什么帮助,能依靠的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和一个聊胜于无的调动武/器的权/利。他不在意也无所谓,这样的局面他早就经历了无数次,从市场买来的奴/隶好用又不值钱,就算他任务完成率是百分百,上面也不会对他有任何优待——毕竟他是杀了提拔自己的人才爬上来的,即便是对方先有了反叛之心,砂金的速度和果断也都太快了,谁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被他毫不犹豫处决的对象。他确实是一把双刃剑,组/织不止一次想要除掉他,但他的强运和他的疯狂总能让他一次次逃开危/机,而且他又确实没有做什么危害到组/织的事,组/织只能期望他死在那些危险的任务里。

赌场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有砂金对面依旧空无一人。他无聊的转着手上的筹码,今天之后这枚身价50万的小东西就会失去它所有的价值,毕竟制/造发行它的赌场都不存在了,它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潜伏了两个月,他摸清楚在每周的这一天,赌场的所有负责人都会到这里来,更何况两个月了赌场的进账都惨淡,对方也该坐不住了。

但即便是好运,也会出现意外。

她环顾四周,所有的位置上都有人,只有砂金对面的椅子还空着。少/女低着头飞速穿过人群,向砂金鞠了一躬,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抱歉先生,我只坐一会就走。”

她摘下帽子,露/出灰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瞳孔,那本来应该是一张冷淡的脸,却因为尴尬的表情而显得灵动纯真,和这酒馆的氛围格格不入。砂金确信自己的收集到的名单上赌场背后没有这个人,而且少/女着实不像会来赌场赌一把的人,她大概确实和这个赌场没什么关系——直觉也这样告诉他。

这可是有点麻烦。砂金不反感意外,但离他埋下的炸/弹被引爆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他不是那种喜欢杀/人的杀手,对方是无辜的,本不应该被牵连进来。于是他笑着开口:“小/姐,你知道坐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

对方茫然的抬头,眼里带着天真的无措,像是一只灰色的小浣熊。他久违的感觉到自己胸口有心脏在跳动,少/女的纯真与灵动于他而言都太稀有了,他少见的愣了一下,才又继续解释。

“这张桌子是我开的赌局,小/姐,我在等和我对赌的人。”

他点点桌面上的骰盅,又指了指挂在酒馆墙上的排名表。

“坐上这张桌子,就是要与我对赌。如你所见,小/姐,我从没有输过。”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拨/弄着指尖的筹码。“但你第一次来,我不强/迫你和我对赌,如果你现在离开……”

“从来没输过吗?先生您好厉害啊!”

“先生,我,我不知道原来坐在这里要和您对赌。”

少/女低下头,把双手塞/进衣服口袋里。砂金看着对方的样子,刚想回一句离开这里赌局就算了,却没想到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摆在桌面上。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您看,我能拿这个当赌注吗?”

那是一枚看不出材质的挂件,银色的链子上坠着一颗琥珀色的,像她眼睛一样的星星,外端浅中间深,在酒馆的灯光下熠熠发亮,好像带着太阳的温度。少/女的表情忐忑,悄悄打量他一眼又低下头,他本来不应该同意这场赌局的,那枚星星挂饰就算再值钱也不过如此,只是在那一刻,他真的,真的很想要那颗星星挂饰。而他的声音在那一瞬间脱离了掌控,他说好。

于是赌局就这样开了。

周边的人看着好像在各玩各的,实际上注意力都在这张赌桌上面,毕竟砂金头一次开这样的赌局,对面没有压上筹码,没有压上性命,压上的只是一枚小小的,都不知道价值的挂饰。他们选择了抽扑克牌,经典的比大小,只是中途加了一个环节,他们可以各自从对方手里抽走一张牌。砂金随机抽/了三张,他甚至懒得去看牌。而对方也随机抽/了三张,小心翼翼的抬起一个角看牌,姿/势让砂金有点想笑。看起来少/女依旧对规则懵懵懂懂,表情看不出来对牌的看法,反倒是一脸的茫然。砂金伸手又从对方那里抽走一张牌放在一边,然后少/女也有样学样的抽/了一张。

“那,我们一起开?”

“乐意之至,小/姐。”

于是他们一起翻开牌,少/女愣住了,砂金也同样愣住了。

“一,一模一样?”

他听见少/女有些惊讶的声音,事实上他的惊讶并不比少/女少,他从来都是好运的一方,以绝对的优势取得胜利,平局这样的结果,他从来没有见过。

“这,这要怎么算输赢,还是说先生,我们得再开一局?”

少/女苦恼的看着他,脸上有些忧愁。而砂金来不及细想,因为他埋下的炸/弹马上就要被引爆,他想扯过对方将其护在身下,但没想到对方的速度比他还有再快一些,她把他护在身后,巨大的响声连同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他无法再思索赌局,满脑子想的都是少/女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出事。他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布置如此狼狈,少/女意外的出现带走了他的一些从容,他的双手有些颤/抖,他迟迟没能感觉到挡在他身前的对方的动静,直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他的手。他才从爆/炸里缓缓回神,对方惊魂未定的看着周遭的一切,眼里带了惊吓,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强撑着露/出一个笑。我没事,我没事。她用口型比划着,爆/炸声让他暂时失聪,他从对方眼里久违的看见自己慌乱而惊讶的表情。

他终于渐渐冷静下来,和少/女互相搀扶着走出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酒馆。残墙断瓦下压着再无声息的人,他不是没见过这份场景,只是突然的,他感到一些恐/慌,他转过头去看她,却没想到在认知里应该慌乱的少/女只是悲伤的看着这片废墟。她低下头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只干花,放在废墟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

“你不怕吗?”

听力渐渐恢复,他这样询问少/女。

“嗯。其实我是一个无名客,经常在各个星球穿梭,这样的事情在很多星球都会发生,我见过太多次了。”少/女回答。

无名客,无名客。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曾在母星茨冈尼亚看到的,关于无名客的形容,那是一群旅者,四处遨游,见识各种各样的风景。他早该知道的,少/女不可能是这个星球的人,混乱污浊又充满恶意的土地怎么可能养出像她一样纯粹又善良的人呢。他沉默着,将目光投向那片废墟。

“您别害怕,先生,至少我们现在都活着。”

少/女突然出声,带着安抚之意的声音响起。

“活着,就还能向前走,去往其他地方。”

砂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并不害怕死亡,倒不如说其实是有些渴望死亡的,但是他又矛盾的在挣扎着,挣扎着活在这世界上。他到底想要什么呢,想要财富,想要地位,想要活着?他出神的想着,直到一枚星星挂坠出现在视野里。

“先生,收下这个吧。”

是那枚被当做赌注的星星挂饰,少/女擦去了因爆/炸而落在上面的灰尘,它又一次在光里闪闪发亮。

“我并没有赢。”

“我知道,只是我想将它送给你而已。”

少/女强/硬的将那枚挂饰塞到他手中,见他还想还回来,又急匆匆补上一句:“就当是一个约定,赌局没有分出胜负,下一次我们再来,这就是我的赌注,压给您!”

砂金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是头一次见上赶着给自己送赌注的人,他斟酌了许久之后,选择了收下。

“那就当是约定吧,朋友,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问别人之前要先自我介绍哦。”

砂金犹豫着沉默,最后他说:“卡卡瓦夏,我叫卡卡瓦夏。”不知道为什么,他告诉了对方一个很早之前的名字,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但他并不后悔。

“你呢?”

少/女眉眼弯弯,指了指他手里的星星挂坠说:“我告诉你了呀,我叫星,星星的星。”

他握在手里的琥珀色挂坠好像突然有了温度,在他掌心微微发/热,他好像听到了血脉跳动的声音,而在他回神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没有问星的住址,而少/女已经跑远了。

“星——星星——!我该去哪里找你!”

“去——惊梦酒吧——!”

少/女一只手拢成话筒,一只手高举,努力向他挥手告别。

“卡卡瓦夏——我等你——来找我——!”

砂金听着对方的呼喊,突然很庆幸自己告诉她了那个名字。他把小小的星星挂坠举到眼前,脸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2、

“一杯自/由车站,星星。”

“收到!这就为您特别调制饮品!”

砂金推开惊梦酒吧的门,坐到吧台最里面的位置,对正在吧台后面擦/拭酒杯的星说。这么久的相处他已经不像第一次看到星站在吧台后面调酒那样惊讶了,而是熟练的点了一杯自己爱喝的酒,等待着星为他调制饮品。少/女的声音充满活力,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好上不少,她似乎总是干劲满满的样子,不论对什么事都是如此。利落的手法,精准的比例,一杯自/由车站很快就摆在他面前。他正准备伸手去接,却看见对方俏皮的眨了眨眼,趁着周边人不注意,又多塞了一个装饰在杯子上。

“别被人发现了,卡卡瓦夏先生。”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是在做什么秘密任务一样小心翼翼,砂金于是也配合的轻轻点头:“好的,调酒师星小/姐。”而事实上那不过是一个不值钱的挂饰,白送别人都不一定会要的那种。砂金曾因为好奇心不解风情的问了一句,得到少/女略带得意的回答:“就算这样,我也没给别人塞过,卡卡瓦夏是特别的,所以我才偷偷多给你一个。”

特别的,砂金心想,这个词听起来可真让人高兴。

“无名客也有家吗?”

“那当然了。”

少/女理所应当的看着他,眼里是疑问和不解。

“我以为无名客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呢。”

“是这样的啊?”

她点点头,然后才意识到砂金的意思。

“卡卡瓦夏,家和住所是不一样的啦。我没有固定的住处,但我有家啊。”

“有什么不一样?”

“住处是拿来休息的,而家是能让人感到安心而放松的。”

砂金沉默了,对他而言宇宙中没有这样的地方,他学不会安心也没办法放松,被称为家的故土早就在黄沙里消失殆尽,他早就失去了回家的路。

“如果你想,也可以来我家看看,我家里布置的还是很温暖的,卡卡瓦夏应该会喜欢的。”

看他太久没开口,少/女突然发出了邀请,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他又想起那枚被她塞/进手里的星星挂坠,想起那时的温度,她的家里也会像星星那样温暖吗?他突然有些好奇。

于是他跟着她回了那个她口/中让人安心又温暖的家。

那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出租屋,狭小的空间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物品,墙上有各种各样的挂画,绿植摆在阳台的围栏边,整间屋子拥挤却并不凌/乱。进门门廊左手边是厨房,灶台上的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淡淡的香味扩散到整间屋子里。客厅连着阳台,一个懒人沙发放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还有条没有叠好的薄被落在上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曾有谁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盖着薄被小憩。两个房间在走廊右边,一个被拿来当储物间,一个是星的卧室,这就是她的家,她口/中安心又放松的家。砂金不知道/家该是什么样的,但在看到这个房间的第一眼,他理解了星话语里的含义,家就该是这样的,这样的才是家。他在组/织的住处宽敞大气,一切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也每天有人在打理。只是他总觉得缺了什么,偌大的房间舒适又宽敞,他却只感觉自己好像游魂在飘荡,直到他看见这个小小的屋子,他空洞的内心被星用金色的,温暖的东西填满,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家。

“只有一点哦卡卡瓦夏,你要留出肚子吃饭的。”

星的声音欢快活泼,砂金的心情也变得很好,他听见血脉在跳动,他的心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想要一个这样的家,一个属于卡卡瓦夏和星的家。他很少对什么东西有如此强烈的欲/望,这个还没有他住处一半大的房间却让他愿意用一切去换,哪怕是要他用生命去换都可以。切好的菜下锅的刺啦声,空气里飘散的香味,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他想要的就是这些。

那顿饭的味道不过是家常菜的水平,可是在和星的聊天里,在暖黄的灯光下,他头一次产生了“好吃”的想法。

但这不是他的家,他总得离开的。

他洗完了碗,礼貌地向星道别。昏暗的夜色里连路都看不清,就像在告诉他他没有归处,他从来无处可去。他才从星家里出来不过两分钟,却已经开始想念那间屋子的温度,星说的没错,他很喜欢那个有温度的家。身前的路突然被照亮,他愣了一下,抬头才发现是星站在阳台举着手电筒为他照明。她向他挥着手,遥远的声音喊着:“卡卡瓦夏——!看得见了吗——?”

看得见。

当然看得见。

砂金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他也挥了挥手,向阳台上的星大喊:“看得很清楚——星星——!”刚刚的思绪被搅散,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星看着砂金转身,慢慢的沿着那条被照亮的路走去,直到消失在她视野里。她能感觉到砂金在将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变得不怎么好的心情,他就是这样,心情好了说话像撒娇,心情不好就客气疏离,或许砂金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星面前的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星喜欢他高兴的样子,眼睛微微的弯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洋洋得意的样子让她想起曾经在某个星球见到的一只金色的小猫咪。

所以在第二天见到砂金的时候,她将家的备用钥匙递给砂金。

“你可以随时来做客,当然,卡卡瓦夏,你也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砂金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回去盘算了几个小时怎样拿到手的钥匙就在今天被对方直接送给了他,昨晚制定的一切计划都失去了意义,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他有点想哭,反复深呼吸几次之后终于憋出一句:“好。星星,我可以抱抱你吗。”他没有控/制住,将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而星坦然的笑了笑,从吧台后面走出来,站在他面前张/开双臂。

“来吧,卡卡瓦夏。”

于是砂金伸手给了星一个拥/抱,没有任何的欲/望,没有任何的算计,只是一个单纯的,温暖的拥/抱。酒吧的灯光名明明灭灭,绚烂迷幻,周围人声嘈杂,砂金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星的手顺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卡卡瓦夏,你怎么这么爱撒娇啊,像一只小猫咪。”

砂金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感受着星的温度。他想,如果是她的话,猫咪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他是猫咪,他会冲她喵喵叫,露/出柔/软的腹毛,在她掌心寻求一个温暖的摸/摸。可他似乎就不能这样拥/抱星星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当一个人,一个可以伸手拥/抱她的人。

“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啦。”

从那天之后,砂金常去家里休息,星在家的时候会对他说一句:“欢迎回来,卡卡瓦夏。”而星不在的时候,锅里偶尔会炖着东西,他也会下厨做些什么,虽然并没有那么好吃,但星回来之后总会兴冲冲放下东西就去盛饭,他也会笑着补上一句:“欢迎回家,星星。”更多的时候,砂金会去惊梦酒吧找星,等着她忙完之后和她一起回去。星总有新鲜事,大到曾经去过的某颗星球消失,小到今天给几位客人调了酒。她也会说起她的好友,和她一样是无名客的三月七丹恒,眼光独到的独/立投资人托帕,以及性格过于直白却聪明又有点体贴的拉帝奥教授。砂金未曾感受过的烟火气扑面而来,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习惯了在任务后回家。三个小时前曾结束敌人的手在水流下娴熟的洗着碗,五分钟后染血的黑大衣变成了印花围裙,上一秒还在冷酷的和电/话那头汇报的人下一秒拖着长长的音调对刚进门的星说:“欢迎回家——”然后给她一个拥/抱。从那天他说想要一个拥/抱开始,星每天都会给他一个拥/抱,或早或晚,但从不间断。

他开始厌倦出任务,抗拒那些危险的行动,每一次任务完成他都会默默的抓紧那枚星星挂坠。他喜欢小挂饰的温度,眷恋温暖的房间,依赖和星相处的每一个时刻。偶尔他甚至会觉得恍惚,那些不堪的过往好像已经离他远去了,而他不过是这宇宙中一个平凡又幸福的人。他的目光投向靠着沙发睡着的星,明亮月色里她的脸朦胧又美丽,那是他触手可及却又如隔天堑的自/由。

3、

但他注定和平凡的生活无关,他是被买下的奴/隶,是被打磨的工具,他是冷血的杀手,是命运的赌徒。他的梦里不应当拥有明天,因为他光是挣扎着活下去,就已经精疲力尽。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敌人,目标,包括买下自己的组/织,他并不能控/制自己的命运,每次拼尽全力的挣扎起不到一点作用,又可笑的因为那该死的命运给予他的好运而活下来。

若不是意外来的如此之快,砂金还能让自己在这样平凡又不真/实的美梦里沉醉很久。如果真的有命运之神,那祂一定高高在上的玩/弄着他这个傀儡。

但他还是按下了接听,因为他真的很想听对方的声音,哪怕是责骂,哪怕是失望,不论是什么都可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过后,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卡卡瓦夏?你忙完了吗?”

星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不满也没有责备,但砂金还是无法安心,他磕磕绊绊的挤出声音:“对不起,星星……我……”

“没关系,卡卡瓦夏也有自己的生活嘛,不用那么在意的。我知道,卡卡瓦夏是好孩子,好孩子是不会故意放别人鸽子的。”

星的声音温柔又带着安抚,砂金莫名其妙的想要流泪,而手/机里突然传出对方惊喜的声音,和现实相重叠,他转头,星提着蔬菜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接下来的一切好似一个慢镜头,他看见星高兴的向他跑过来,伸手拥/抱住他。他感觉自己脑海里在那一瞬间闪过很多事情,却在对方说完:“欢迎回家,卡卡瓦夏。””之后只剩下本能的反应。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翻涌而上,他把脸埋在星的肩窝,一遍又一遍喊着:“星星,星星。”他像是终于找到发/泄地的,受了委屈的孩子,眼泪不争气的落下,砸在星的肩膀。星怔了一下,又忍不住拍拍他的背。

“别着急,别着急,卡卡瓦夏,我在这里,你想说什么我都在听。”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砂金才松开她抬起头。绚丽的瞳孔还有些湿/润,还挂着泪珠的眼角微微发红,看起来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猫。星又伸手拍拍他的脑袋,举起手里的菜问他:“今天的晚饭吃这个好不好?”

“好。”

他一只手接过星手里的蔬菜,另一只委委屈屈的拉住星的手。星转了转手腕,反过来将砂金的手握在掌心,然后开始讲述昨天晚上的电影情节。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走进家里。砂金/明明只有一天没回来,却感觉恍若隔世。他依旧是满心的不安,星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本来星想让这只委屈猫猫坐在沙发上休息,却又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败下阵来——没办法,猫猫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于是砂金成功的获得了跟着星的权/利,她在厨房做饭,他就给她打下手,洗菜扒蒜递调料,他眼巴巴看着星,看的星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卡卡瓦夏啊——”

“在呢星星什么事。”

对方接话超快,唰一下闪到她跟前,脸上写满乖/巧听话。星犹豫再三,还是只能叹口气摸/摸砂金的头,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

“帮我尝尝味道吧,卡卡瓦夏。”

砂金格外乖/巧的尝了一口,然后不带思考的说:“好喝爱喝星星我还要。”星星忍不住笑了,她说:“我都还没放盐呢。”

“那星星手艺真高超,不放盐也好喝。”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星脸上仿佛写着这句话,但她不想反驳猫猫。

猫猫夸人,猫好。

她本来以为砂金晚饭过后就应该收敛了,却没想到对方变本加厉,砂金甚至抱着枕头坐在她房间门口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不行,卡卡瓦夏,这个不可以。”

星裹紧自己的被子,严词拒绝了对方想要一起睡的申请。她要做一个硬气的人,要学会对猫猫不合理的要求说不。

半个小时之后砂金如愿以偿的和星窝在一床被子里,拜托,没人能冷眼看着猫猫在自己房门口可怜兮兮的蜷着,她也一样。

砂金闻着被窝里熟悉的来自少/女身上的气味,一直紧绷的心终于能稍稍休息,但他还是睡不着,犹豫了很久之后他悄悄的问:“星星,星星,你睡了吗?”

“还没呢。”

少/女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一如既往纯粹而坦诚的视线让砂金不由得伸出手想去摸一摸,但伸到一半他又反应过来这有些过于失礼了。撒泼打滚扮可怜和她睡到一张床/上已经很过分了,如果他再做些什么,星星说不定真的要生气了。他默默地想将手收回去,却被星抓/住,牵着他的指尖落到那双琥珀色眸子的旁边。

“想摸/我的眼睛吗?”星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他感觉到对方正抓着他的手描摹她眼睛的形状,他好像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安静流淌的声音,温暖平和的情绪包裹/着他。星在他描摹完之后放开他的手,转而抚上他眼角的伤痕。

“卡卡瓦夏,你受伤了。”

“嗯。”

“疼吗?”

“嗯,好疼好疼,疼的我都掉眼泪了。”

他蹭了蹭星的手,眼里带着委屈可怜,像是故作姿态讨要好处的猫咪。星沉默了一会,问他:“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嗯......简单来说,昨天工作的时候,被上司刁/难,遇见了不讲/理的对手,他们一起针对我。星星,会不会留下疤,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才不会留下疤,更何况就算留下了,你也是最好看最好看的。我说过的,卡卡瓦夏在我这里是特别的。”

于是砂金笑了,绚丽的眼瞳带着散落的光芒看着星。

“不过卡卡瓦夏,真的不考虑换个环境吗,那么坏的上司,干脆跳槽好啦,凭你的实力,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机会。”

星怜惜的摸了摸/他眼角的伤痕,皱着眉头建议。无意中的话语却突然让砂金愣住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星的话像是惊雷一般炸开在他耳边。

“怎么了吗?”

见他迟迟不说话,星担忧的看着他,她又犹犹豫豫补了一句:“如果你要是真喜欢这份工作,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

“不是的啦星星,我只是有点困了。”

砂金回神,笑着对星这样说,于是星也不再纠结,道了句晚安就闭上眼。只剩砂金在夜里睁大双眼,独自一人想着刚刚星说的话。他或许曾经不在乎自己身处何方,做什么事情,但是如今他却有了强烈的愿望。他扪心自问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深思熟虑之后他告诉自己,他想要自/由和未来。砂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得到了好多东西,从最初的星星吊坠,到一杯自/由车站,再到一个梦中的家和家人。他总是贪心不足的,当看到星星吊坠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要是能得到它就好了,又在看到星星的家时想如果有这样一个家就死而无憾了,而在得到一个家之后他又希望活着,然后自/由的,和星星一起旅行,和星星有一个未来。砂金是贪心的赌徒,得到了还想要,什么都想要。欲/望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他早就不是那个没有牵绊的道具。他闻着身边少/女的气息,突然确定自己想要什么了。

他想要自/由,他想要和星一起走向未来。他这一生都在挣扎着活,这是头一次他看到了未来,他触手可及的,渴望的未来。他开始计划要脱离组/织了,他不想再陷入危险,他第一次找到了挣扎着活下去的理由。这其实也很危险,组/织的实力很强大,他和它作对几乎是螳/臂/当/车,这几乎是孤注一掷的赌局。可是风险越高收益越大,为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可以压上自己的一切,而且它值得他压上一切。

他慎重再慎重的思考着自己应当如何应对,他想确保胜利,即使他知道他赢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

砂金久违的开始忙碌,他想调动他所有的能用的资源为自己创造一条不可能的路,没有人站在他这边,这是他一个人的孤军奋战。他向组/织请了将近半年的假期——他应得的,他都连续工作了那么久了。上头的脸色很不好看的给他批了假,放在平时他是不会这样撕/破脸的,但现在无所谓,他迟早要拼个鱼死网破的,而且他等不及了,他急切的想要做好所有的计划。他每天都在四处奔波,寻找机会推演发展,然后在傍晚踩着月色回到家里,再忙他也不会忘记每天向星讨要一个拥/抱。星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在两个月后她忍不住拉住匆匆忙忙又要走的砂金:“卡卡瓦夏……你的上司……给你这么多任务吗?”他看着欲言又止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不是的星星,我在准备一些其他的事情。等我安排好,我会告诉你的。”

他安抚的摸了摸星的头顶,星还是有些犹豫,但她尊重砂金的一切决定。

“好吧,我相信你。但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危险,一定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好,我答应你。”

又过了一个月,他终于安排好了一切,这是他能做到的所有的事情了。砂金在安排好的当天约了餐厅,对星发出邀请,又去了他早早定好的首饰店取戒指。当这一切都做完的时候,他莫名感到紧张。计划应该没有出错吧,星应该会来吧,戒指不会弄丢吧,他甚至想着餐厅不会倒闭吧,差点要给它投资。当然这些意外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像他计划中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看见星推开门,一如那个下午她推开破旧酒馆的门坐到他面前一般。不同的是,这次他才是那个忐忑不安,等待赌局结果的人。

“卡卡瓦夏,你邀请我来这里共进晚餐,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星敏锐的惊人,那双眼睛看着他,让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排演好的草稿在这一刻被他忘了个干干净净,他难得的有些磕磕绊绊的说不出话来。好吧,好吧,万万没想到意外竟然在他这里出现,他犹豫着要说些什么,不安和紧张全被星看在了眼里。星突然笑了,她弯着眼睛对他说:“卡卡瓦夏,别紧张,你说什么我都在听。”

这句话好像有什么安抚的力量,砂金真的渐渐平静下来,他认真的看着星,然后张口:“我决定要换个上司了。”

星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良久她高兴的笑了出来:“卡卡瓦夏,你终于要离开那恶劣的黑心公/司了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比砂金还要高兴,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在看到砂金脸上的认真时止住了话语。

“卡卡瓦夏,你……”

“星。”

砂金少见的郑重喊了她的名字,她隐约察觉到对方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砂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她咽了咽口水,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砂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戒指盒,单膝跪地向她打开。一枚璀璨的戒指安静的躺在盒中,主石是一颗金色的四角星,周边点缀着翠色的宝石。星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砂金。

“星,我想了很多很多词,很多很多形容。我本来想很浪漫很有仪式感的告诉你,但我现在觉得,那些都过于冗杂了,比起它们,我认为这样更合适。”

砂金绚烂的眸子里全都是认真,他望着星,一字一句的说。

“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一般砸向他,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磕磕绊绊的将戒指为星带上,他伸手紧紧抱住对方。

“星星,星星,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

砂金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他反反复复只会说我好高兴,我好高兴,星也忍不住笑着回应他:“我也是,卡卡瓦夏,我也好高兴。”

星在意识到砂金睡着之后,悄悄松开了手。她从地毯上站起身,脸上表情冷漠的看着熟睡的砂金。她无声无息的离开客厅,走到房间里,按下手/机通讯录最上面的一个电/话,短暂的两声之后,对面传来了声音。

“如何?”

“很顺利,他明天就会行动。”

“好,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记得要求吧。”

“老板,你知道的,他可是我恋人。”

“所以呢?”

“得加钱。”

“……五倍,不能再多了。”

“成交,多谢老板了。”

“以防万一我再确认一遍,你没忘记任务吧,无名客。”

“当然。”

星面无表情,眼里没有一丝笑意,这才是她应有的样子,她本来看着就有些冷淡,再加上无悲无喜的表情,她像一块坚冰,没有什么能融化。月光一如既往的明亮,却照不进她眼底。

“接近并探测名为砂金的杀手,诱导其反叛你们组/织,然后用这个理由,就地处决。”

4、

一个人的好运是否是固定值?

倘若一个人的好运是固定值,那么砂金的前半生应当超额透支了下辈子的运气,不论他想不想要,不论他是否愿意,命运都将运气倾注在他身上,像是不断地在他身上加注,加注。砂金不知道命运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其实一无所有,除了这份强加于身上的好运。但对方加注,他只能不断地跟注,压上他的双手,他的头脑,他的性命。

可赌局不会一直加注,绝对的优势方只是单纯享受劣势方强撑姿态的狼狈表演,直到他腻了或者是对方压上了他想要的筹码。他不知道命运是因为这两种原因中的哪一种,但命运开始收盘,压在他身上的好运筹码被收回,就在他距离自/由那么近那么近的时候。

所有的计划都全面崩/盘,在他实行第一个计划的时候就被组/织发现,后续的一切都超出他的预料,不论他做出怎样的改变,对方都好像未卜先知一样提前做出了应对。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做到勉励支撑,一个一个环节断连,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又像是运行在断轨的过山车,无法/制止也不可控/制的推着他走向名为失败的终局。他很久没有被/逼到这样的绝境了,口腔里充斥着铁锈味,呼吸中带着掩盖不住的颤/抖,即便如此他也冷静的在判断形势,在夹缝中寻求一线生机。他曾无数次在死亡迫近之时找到危险的机会通向生,可这一次命运收回了它赐下的好运,嘲弄的看着他在生命最后奋力挣扎,如同最后一舞。手/枪里没有子弹了,他除了上天台毫无办法,但就算他躲上天台,也不过就是晚一点死去——结局不是被打成筛子就是从天台摔下去粉/身/碎/骨。他不是什么超人没有超能力,再多的好运在概率为零的情况下也起不到作用,三十二楼跳下去他必死无疑,更何况他已经被命运收走了所有好运。

他还是登上了天台。

“你似乎并不意外。”

星的声音不同以往,没有温度也没有疑问,只是平淡的复述事实。砂金转头,看着对方近乎冷酷的脸庞,突然想起他第一眼见到少/女时的想法:那本来应当是一张冷淡的脸。

“原来你不在乎的时候是这样的啊,星星,连戒指都没带。”

对方没有理会他调/情一般的话语,只是掏出了口袋里的左轮手/枪,在他面前随手把/玩着。那是他今天临出门的时候塞给星的,他曾在星眼睑上落下一个吻,告诉她他会晚一点回来,到时候会买好菜和她一起做他们的晚饭,他会给她讲讲今天的故事。

“我有点好奇,你好像早知道我的身份,是哪里让你察觉到了吗。”

是哪里让他察觉到了吗?

或许是一开始吧。

没有缘由出现在赌场的少/女,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样子。砂金是从贩卖场出来的人,他谨慎又大胆,从第一次见面分别的时候他就在暗暗调/查,过于干净的背景,没有问题的身份,如同白纸的履历,这些都伪装的太好了,砂金甚至都有些相信她真的是偶然路过。可越干净越有问题,直觉告诉他星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他刻意的放任对方接近,走进他的生活。他想这不过是又一个赌局,最差就是死,他没什么好怕的。可是谁知道自己先在这场赌局里压上了全部,烟火的气息太诱人,少/女的眼神太纯真,砂金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最开始的试探渐渐变成了放任,感情凌/驾于理性之上,在某些相拥而眠的夜晚,他真的觉得对方就是他纯白而美好的梦境,他甚至刻意忽略了那些不正常。他沉浸在美好的梦中不想醒来,因为他知道黑/暗之前的时刻最为诱人。但那又如何呢?他这一生太苦了,即便是虚幻的美梦,即使他明白自己抓不住,他也想多待一会,再多呆一会。他早知道自己头顶高悬着达摩克里斯之剑,稍有松懈就会落下,可是他实在太累了。

他还是舍不得她那么辛苦啊。

在星又一次蹑手蹑脚跑去翻资料的时候,他站在阳台,随手抛着筹码,这样想。

可是他依旧不想认输,他还想赌一把,他想赌星不会把计划告诉别人,他想赌星不会让他陷入绝境。

所以他来了,像计划上那样来了。

“……大概是一开始吧,只不过前几天才确认而已。”

他这样回答星的问题。而对方皱了皱眉,嘲弄似的发出一声冷笑:“怪不得直接编了个假名字给我,是吧,砂金。”

不,那不是假名字。

砂金想要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身为卡卡瓦夏的过去太过遥远了,无人知晓也无人作证,他更没法证明一位奴/隶,一个赌徒,一件工具会有这样一个带着祝福带着期盼的名字。他这才发现世上除了砂金,再也没有人记得卡卡瓦夏了,那个曾经单纯善良的孩子被一发孤注一掷的子弹射杀,而看起来,从枪口下诞生的砂金也要在枪口下而消/亡。

“既然察觉到不对,怎么不赶快离开呢,难道是想赌自己运气好我会手下留情,还是说觉得手/枪的子弹无法击中你?”

不是的星星,不是的。

砂金在脑海里这样回答。

他只是想要寻求一个美梦,一个安宁的场所,一个家,一位家人。而在她身上,他看到了这些东西,哪怕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饴。

“既然你那么喜欢赌,那就来赌一下这把枪里的子弹会不会击中你如何。”

他平静的叫了一声:“星星。”尾音还没落下,就有巨大的冲击力击中自己的左胸膛。他下意识握紧了口袋里那枚星星挂饰,它曾浸染鲜血,也曾落在泥里,砂金每次出任务都会带着,每当他觉得自己要碎掉的时候,他就会紧紧/握住那枚星星,少/女的温度灼烧的他掌心绯红,太过用/力导致圆角的星星在手心印出好几个印子。那是他在坠落边缘堪堪抓/住一根引线。而现在,它再起不了作用。砂金努力抬头,最后落在他眼里的,是星琥珀色的,就像茨冈尼亚,他的故土那般的眼眸。他想,如果是这样一双眼眸的话,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是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活着和星过完一生啊。

他无力的向后仰,像一只鸟从从天上坠落。

5、

天边的云朵渐渐泛红,橘黄/色的太阳为街道平添一抹烟火气,砂金的目光从案板上的菜转向远方的天空,宁静又美好的氛围散落在小小的厨房,他梦寐以求的平凡与安稳正包围着他。

他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度睁开眼。

从长久的睡眠中醒来,他的意识还不清/醒,暖黄/色的阳光从窗台照到天花板,是他这一生中少有的安宁时刻,甚至他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到天堂了——如果他这样的人也能上天堂的话。然后他看到从门外走过来的星,她随意的挽着头发,傍晚的余晖打在她身上,好像他故乡传说中的母神,但当星露/出笑容看向他的时候,他又从云端降落到地面。

“我没有死吗?”

他这样发问,嗓音因为太久没有喝水而有些沙哑。星把他扶起来,将床边的温水塞到他手里,然后紧挨着他坐下。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让他感到安心放松,他靠在对方身上,安静的听着对方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她早在对方找上/门来要求他监/视砂金的时候就明白对方的算盘,但她不得不承认就像砂金第一眼就对她产生好感一样,她也在第一眼就对他产生了好奇。而在相处过程中她不止一次想要放弃这个任务,却又想到就算没有自己也会有别人的时候安奈下来。她不知道砂金是否想退出,她不想用自己的想法去为砂金做出选择,所以她只是安排好了计划,等着砂金自己决定,而直到她听见砂金说他想和她一起去看极光,想要自/由的时候,她忍不住感到雀跃。砂金听她形容自己是怎样在那些人面前周旋,听她是如何瞒天过海将他的“尸体”运出来,听她是怎样找到这样的一间屋子,将他安顿下来。惊险的经历在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有趣又好玩,砂金忍不住笑着,扣住少/女的手。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是假的?”

“当然,说到这个,我可是还见过你为了任务和别人结婚呢。”

不够的,不够的。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电影院前,脑海里想着砂金的脸,那一刻她意识到,她想和砂金一起活下去,见识更多的风景,她想和砂金有一个未来。

她想给他一个机会,一个选择未来的机会。

她承认她在诱导砂金选择脱离组/织,她是怀着私心的,没人知道她看到那个伤口的时候多么心疼,她多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带着他开始逃亡。

可是她无法确定砂金想不想,她不能替他做决定。

她只能安静的等,等砂金做出选择。

当砂金将那枚戒指递到她面前,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激动,会欣喜,却没想到比这些情绪更早涌上来的,是酸涩与庆幸。

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发出哽咽,只是声音依旧喑哑了不少,她想,卡卡瓦夏啊,母神赐福的孩子,他是那样的让人喜爱,让人心疼。

她知道砂金做好了计划,但那不够,组/织已经对他有所提防,不论他做什么计划都只是送死。

于是她私底下偷偷的去翻看砂金的资料,那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即便熬夜也没能看完,以至于她白天都有些打瞌睡。但第二晚她去的时候,却发现计划表被打印好,放在资料中间,她几乎瞬间就明白砂金知道了。

他还是告诉了她。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情,她对着那张计划表仔仔细细的反复翻看,有什么液/体从眼眶落下。屋外是砂金在阳台苦笑,屋内是星在无声啜泣,她的爱人将刀柄送到她手里,低下头等待她的决定。

只凭砂金不够的。

她确信砂金这个计划是不可能的,他把所有人都摘出去了,只留自己一个人对抗。他似乎总是这样,什么苦涩都只是自己吞咽。

但她不会袖手旁观,她用了一周制定计划,联/系了自己能联/系到的所有人脉,三月丹恒负责接住砂金,托帕帮她安排路线,拉帝奥教授在这期间为她恶补人/体生物学——为了送到他这里时对方不会已经成为一具尸体。当所有环节都确认无误之后,她打通组/织的电/话,透露一点砂金的消息索要更高的报酬,她为自己营造了一个为钱什么都能做的形象,只有这样对方才会对他放松警惕。处理好一切之后她又回到砂金身边,在他眼角落下轻轻一吻。黄/色的星星戒指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她看着那枚戒指柔和了表情。

但当那枚子弹射/出,砂金应声坠落天台的时候,她只感觉血液都要凝固,手脚发凉。她在那一瞬间对自己缜密的计划产生了动/摇和恐/慌,却又生生被压下,故作从容。她手掌紧/握,掌心满是汗水。星头一次体会到这样的不安,就像是结果已定但还没开盅的赌局,即使知道自己会赢,却也依旧抑制不住恐/慌在心里蔓延。

幸好,幸好。

母神的好运依旧庇护着砂金,他成功的被守在下面的三月七等人接住,又在托帕的帮助下买通了检/查人员——足够高的价/格买下一份无关痛痒的报告,很划算的买卖,星向他们保证,这人不会再出现在组/织面前。砂金成功被带出去,在拉帝奥教授如同神一般的救治/下脱离危险。

但她还是后怕,怕三月他们接不住,怕托帕没能成功将他运出,怕拉帝奥教授也救不活,最怕的就是自己的那一枪失去准头,真的打中砂金的心脏。她不是没有做过这种惊险的计划,只是这一次她输不起,也不敢输。

砂金忍不住笑了,他想他的好运果然还在,他爱的星星从来都没变过,她纯真乐观,看过污浊却永远心向美好,他的真心交给了最合适的人,她也像他那样爱他。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安,砂金笑着握住她的手,在他的掌心落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

而门口传来的动静将他从回忆里抽/离,门还没打开星活泼的声音就已经到达:“卡卡瓦夏!我回来啦!”

他于是露/出笑容,快步走到门口迎接她:“欢迎回家,星星。”星刚准备抬头看他,只一眼就火速转开头。

“扣子,扣子!砂金!你为什么不扣扣子!”

“诶——难道星星不喜欢吗?”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扮着楚楚可怜的模样拉长了声音问星,眼神里却都是笑意。

“……倒也,不是。”

星咬了咬牙,强行把目光挪回他身上,本来有点躲闪的目光在看到靠近心脏的伤疤时又愣住了,砂金顺着对方视线看下去,在意识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何处时,他出声打断了星的思绪。

“这个痕迹好难看,拉帝奥教授的审美真是的。星星,这么久了它也愈合了,我们装饰一下它好不好。”

星回以一笑,拥/抱着他,说:“好啊好啊,用什么装饰一下呢?纹一个筹码?纹一朵鲜花?”

“纹一个星星吧。”

砂金这样回答。

用一颗星星装饰它,它不是伤疤,是你给我的祝福,是我期盼已久的好运,是我渴望已久的自/由,是我曾遥不可及,抛弃一切想要拥有的家。

“星星,你是我孤注一掷换来的,属于我的好运。”

砂金笑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在星那发孤注一掷的子弹下,砂金和卡卡瓦夏,都迎来了新生。

“我约了后天去看极光的票,明天我们去买旅行用/品吧星星,然后我还看了一个电影门票,还有——”

于是他们笑着向屋内走去,砂金看着星的笑,心里想

还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未来。

Fin

现pa,第一人称,1w1+,ooc警告,为方便忽视了语言文字不通的情况

流浪者ver.

能接受韩语的话请来听听韩配~

好饿啊。

…要不点些吃的吧。

努力分辨片刻,没有听错,的确有喵喵声断断续续。

循声音找去,瘦小的白手套黑猫蜷缩在漆黑的走廊角落,勉强瞧见颈上挂了件玻璃球和羽毛饰物。

身上有装饰品的话应该并非在外流浪,估计是走失的小猫,但据我所知,同一层的邻居们没有养猫。...

身上有装饰品的话应该并非在外流浪,估计是走失的小猫,但据我所知,同一层的邻居们没有养猫。

不知是不是错觉,它发现我的身影后叫得格外凶狠,由于虚弱,所谓恶狠狠的恐吓依旧是非常惹人怜爱的可爱声音。

向猫咪伸出手,它大约想要打开我,奈何没什么精神,最终只是在空中无力地一挠。

现在不佳的状态或许是太过饥饿,或者生病。

总之,不能放着不管。

我试探着抱起它,约莫是因为不情愿,身体被拉长到诡异的程度,觉得自己像抱了只水管...短暂的剧烈挣扎后慢慢平息下来,喉咙低沉着发出沙哑的吼声。

有这么不高兴吗?

为它的安全着想,姑且连外卖一起带回家了。

进入光线明亮的室内便开始细细打量手中已然放弃反抗的猫咪,原本还以为是黑猫,这才发现油光水亮的毛发泛着明显的紫,连那双漂亮的双瞳也是紫色。

颈上系有编织得非常细致的金绳,绳上拴着一颗嵌有蓝绿色玻璃珠的挂件,球体内部浮现怪异的花纹,下方是白绒毛球以及金色的羽毛饰品。

被非常精细地装扮着呢…唔哇,羽毛沉甸甸的,摸起来是货真价实的黄金,难道是富人家养的宠物猫?

坐下后将猫咪放在腿上,它拼劲力气跑开后在一旁的沙发趴下。

这表情…是在鄙视我吗?

观察正脸时发觉额前有两绺类似刘海的毛发,眼尾泛着明显的红,是天生自带眼影的猫咪,很厉害。

虚弱到这种程度还在坚持瞧不起人类的毅力也让人钦佩。

总之先拍下照片发在业主群询问吧。

拍摄对象非常不配合,猫咪现在缺乏支撑它上蹿下跳的活力,但躲开摄像头还是能够做得到,深色的肉垫不止一次试图推开手机,很可惜,它够不着。

“在走廊捡到的小猫,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爱~就是脾气不太好。”

“可爱!不过表情好凶啊。”

“看脸感觉要穿透屏幕来打我了。”

果然大家都这样觉得。

友人曾把猫寄养在我家,因此还有剩余的宠物用品。

为它准备了水和猫粮,也暂时倒了些猫砂。

在沙发上吃弄脏了会很难清理。

抱到地面后它愤怒地挠我的腿,因为没什么力气倒也不痛,爪子伸出的方向赫然是才待过的沙发,又动作艰难地再度跃至刚刚的位置。

…嗯?

什么意思,一定要在沙发吃猫粮喝水吗?养出这猫咪的究竟是怎样的家庭…

总觉得老是顺着它不好,但这样养尊处优的猫咪肯定是被主人满满的爱包裹才成长至此,想必发现走丢后很快就会来找它,姑且按照它的习惯来吧。

猫咪喝水的样子有些怪异。

该如何形容呢,它几乎像初次接触水源,小心翼翼地伸出粉嫩的舌尖,浅浅舔一小口,又狐疑地将视线转向我,非常富有警惕心。

“不想喝吗?刚接来的水哦。”

倒也并非指望它能听懂,但人们就是会有对宠物讲话的习惯,相信养过宠物的大家都会理解。

意外的是它停顿片刻后居然真的暂时缓和,不甚熟练地用舌头将水卷入口中。

我突然有种它是第一天当猫的感觉,伸爪挠人和跳跃的姿势都有种难以言说的微妙,现在又表现得好似不会喝水。

如此说来,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相当像人啊。

被自己奇异的想法激起一阵恶寒,猫就是猫,怎么会是人。

有气无力又表现怪异的原因大概只是饥饿或生病,如果明天主人没找来的话果然要带去看看兽医。

目前的模样暂且能算作乖巧。

就当脑海出现这样的想法时,它猛地推开盛有猫粮的小碗。

猫咪扭头看我,居然能在小小的脸庞上读出嫌弃的情绪。这可是市面价格在最高档的猫粮了啊,还要怎样?

然而等我吃饱喝足后,那碗猫粮已经被彻底打翻。

肉干乱七八糟地四散于沙发,颇有种案发现场的架势,罪魁祸首似乎恢复了些精神,以优雅的姿态坐在一旁,将不悦发泄在无辜的猫粮上让它情绪舒缓不少,刚才还有些僵硬的尾巴开始轻快地摇摆。

“这么讨厌风干肉类的猫粮吗,难道反而喜欢谷物含量多的?不会吧...”

无可奈何地收整好猫粮,感觉眼前毛茸茸的小生物对我不太友好,哪怕当下也在用鄙夷地眼神看我,似乎在说“你就给我吃这种东西?”,可明明已经是很好的猫粮了啊。

“不想吃就算了,希望明天你的主人会接你回去。暂时在沙发睡一晚吧,晚安。”

我撸猫的手法十分娴熟,猫咪原本想躲开,被抚上后颈的皮毛时却诚实地从喉咙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只是脸上有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和暴怒,在它眼中读出这样剧烈的情绪让人感到怪异,不至于这么讨厌被我摸吧。

勉强适应奇妙的感觉后它飞速逃开,并且重重打开我的手。

脾气真差。

·

是伴随着小小插曲圆满结束的一天。

很想这样说,如果不是在睡梦中被闹醒的话。

双眼朦胧地勉强打开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凌晨两点,已经是第二天了,所以姑且算作前一天完美结束吧。

“已经完全康复了吗,未免太快了些......“

没有理睬我的自言自语,猫咪高傲地坐在床头,闪烁奇异紫光的双瞳牢牢盯住我,不知在想什么。

朋友家的猫送来寄养时也是如此,如果头一天没有将精力消耗干净的话,晚间必定要被重击身体的任意部位以至清醒。

还以为这只小猫会因为不适而放过我呢。

“呃,是要我陪你玩?”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

它略显烦闷地围绕尾巴转了一圈,又突然贴近我,眼前的黑影陡然放大——不会要打我的脸吧?

“喵。”

可喜可贺,没有被攻击脸部,只是将前爪按在面颊上,肉垫冰凉的触感冻得我清醒许多。

猫咪傲气十足地转身,目光所及只能看到那条相较于身形有些粗大的尾巴,它偏过半个脑袋瞥我,大约是示意我跟随。

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是不是从前也爱这样使唤人?

认命地在床上坐起,我跟上它的步伐。

目的地是…卫生间,因为睡前关上门了所以进不去。

“猫砂给你准备了哦。”向它指指方形的白色猫砂盆,作为家养猫,应该会用吧。

“喵!!”

它眯起眼,虽然传入耳朵的仅仅是甜腻的猫叫,

但我觉得自己在被骂。

不爱吃昂贵的猫粮,也不愿使用猫砂,何等尊贵又独特的猫咪。

将卫生间的门大剌剌敞开,“真受不了你…”

猫咪跳上马桶,又大叫起来。

…不让我看?也太矫情了吧?

算了,它开心就好。

内部响起抽水马桶运作的声音,心情复杂地打开门,从刚才叫人起床屁股朝我的视角观察应该是公猫,这位大少爷居然还会冲马桶。

它抬眼看我,慵懒地喵一声,好像在说“你的作用到此为止,退下吧”。

不过肉垫凉是不是因为太冷了?干脆带去房间和我睡吧。

这次将它抱起没再大肆挣扎,或许是勉强接受现状,不过将猫咪放进被窝时它还是抗拒地跑开,自己在另一侧的枕头上蜷作一团。

“晚安啦。”

想抚摸可爱猫猫头,结果被痛击手背,好吧。

原本还很困扰究竟该给猫咪吃些什么,结果它看起来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饥饿,一整天没有进食照旧生龙活虎,最初甚至还在我外出丢垃圾时试图逃出去。

面对猫粮宁死不屈,我做给自己吃的食物和外卖它却勉强能吃下,所以最近只好将菜的口味做得非常清淡,直接分给小猫一些。

…完全违背了科学养猫的理念。

看我泡茶时却凑上来嗅了嗅,意外地感兴趣呢,但明明猫咪不能喝茶吧?拿走茶水后被充满怨念的眼神攻击许久。

话说回来,既然还没有找到主人,就意味着至少短期内会一直留在我家。

捡到它后的第二天就带去宠物医院做了检查,塞进笼子时差点抓破我的手,被医生摆弄时反应格外强烈。

好在最后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兽医还相当热情地向我介绍了他们这里的绝育手术套餐。

毕竟我不是真正的主人,这种事不该擅作主张,但还是开玩笑般地问表情已然非常糟糕小猫,“怎么样,想被割掉〇吗?”

老实说,那时它的眼神吓到我了。

是几乎能够具现化的愤怒和不可置信,又发出分外刺耳尖锐的吼叫,如果不是正被医生按着,绝对会飞奔来挠花我的脸,它是人的话,大概会冲过来想要掐死我的程度吧。

…嘛,虽然能理解不想被绝育,但至于这么生气吗?而且表现得好像能理解“绝育”这两个字一样。

那时便隐约有“难道它能明白我的话?”的想法,后面对着小猫说话次数多了些,发现它居然真的能够听懂,只是大多时候不愿搭理我。

我取了几个名字写在纸张上让它自己选择,全部被撕碎了,干脆直接“喂”“嘿”“哎”地喊。

其实很喜欢对小动物喊亲昵的称呼,叫过一次后被它打得格外惨,最终选择放弃。

神奇的猫。

近一周导师找我十分频繁,当下在写才下发的任务,没太顾得上它。

往日想要摸头或者抱它时都会像只滑溜溜的泥鳅般灵巧躲开,附赠猫猫拳重击大礼包。

现在倒是一反常态地主动跳上桌子,毛茸茸的尾巴缓慢地拍打着电脑屏幕,似乎在不满我对他的忽视。

“乖点啦,现在没空陪你。”

它绝对听懂我的话了。

但下一秒又张开小嘴,尖尖地牙齿对准显示器。

“啊啊啊不要咬屏幕——”

…没有咬下去,原来是虚晃一枪的假动作。

从前家里养的小狗喜欢咬碎各种东西,怎么训都不肯改,后来的某天居然化身活体碎纸机把我含辛茹苦补到半夜的寒假作业啃得稀碎。

我气得抱着狗大哭,边哭边说你怎么不把我咬死算了。

最后发现原来被粉碎的不是寒假作业。

提这个只是想说明,我是个心理有点脆弱的人。

当看到猫咪要用牙齿刺穿显示屏的时候,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下一秒就要穿透我的胸膛再打偏它的脑袋——不准咬!

谢天谢地,电脑没事,但我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本来就因为写论文心情不好,干脆一把拉过性格恶劣的坏猫,把它圈在怀里大哭起来。

我流着眼泪问,“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了?不想吃猫粮就给你做吃的,打碎花瓶杯子碗也从来没骂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它轻轻喵一声,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吸吸鼻子,又附带几句有关导师和学校的抱怨:感觉你和导师都平等的恨我,或许你和我导会很有共同语言;这个破学真是上不下去了,早知如此高中就该苦学技术去学校门口摆摊卖烤冷面,诸如此类。

很明显,猫没能听懂我这一长串话,但它很难得的没有挣扎,任由我牢牢抱住它。

哭够了含泪拍拍猫头,作业还是要写的。

它轻巧地跳在鼠标旁边,安静注视我许久,直至凌晨时分暂时完成初稿。

朋友说,你已经变成pua成功经典案例了。

我说啊?怎么可能,谈男朋友都是我甩的他们,坚决不给男的花钱,我又不是恋爱脑。

朋友笑起来,是指你家猫啦。

哦,那好像没说错。

最开始还会天天在亲友小群和大家抱怨这只猫究竟有多难伺候,附赠众多哭天抢地的破防言论,不止一次说感觉家里我和它只能活一个。

现在已进化为每天偷拍小猫的可爱照片给大家欣赏,没办法呢,我家猫就是长得这么可爱。

后面在同城的众多社交平台都发布了寻找猫猫主人的消息,但两月后依旧迟迟没有真正的主人来认领,干脆就当自己的猫彻底养起来。

原本想带去绝育,联想那天它的反应觉得会真的恨上我,所以放弃了这种想法。

自从赶ddl崩溃大哭后猫咪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嘛,也有可能是我被它pua成功产生的错觉。

无论如何,至少它不再频繁地打翻家中物件,对我的触碰也没有那样抗拒,偶尔还会主动跳到我身上,一起盯着电脑手机屏幕。

甚至带小猫在家用投影仪看过电影。

最开始特意选了猫咪可能会喜欢的猫和老鼠,结果它打量我的眼神仿佛在质疑我的智商。

于是便按自己感兴趣的开始播放波西米亚狂想曲,还以为猫咪会睡着,居然真的坐在旁边和我看完了。

…这样想来,我家猫是不是聪明过头了啊。

又开始胡思乱想,或许是因为电梯内没有信号,无聊之际只能随便想些没意义的事。

啊,下课回家看到猫猫真的很治愈!

兴高采烈地打开密码锁,却没能听见熟悉的猫咪叫声。

不会是趁我不在偷偷跑出去了吧?可是走之前特意确认过窗户已经关好,门也锁得结实。

急切地推开门,令人讶异的场景出现在面前。

带着斗笠又身穿奇装异服的少年正坐在平时猫咪常待的座椅上,只能模糊地看到侧脸,好像很好看…

呃,不是,为什么有陌生人在我家啊?!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翻窗户进来的?

“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家?这是擅闯民宅,再不出去我会报警的!”

我颤抖着扒住门框没敢进去,已经开始偷偷按下110的号码,万一是抢劫的呢,要把我杀人灭口怎么办?

“嗯?”

声音好好听啊。

不对,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

少年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整齐的紫色短发刚及耳朵,颈后的头发不太乖巧的翘在两侧,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脸蛋是漂亮到做明星绰绰有余的程度,年龄应该比我要小。

看不清斗笠的形状,可衣服果然非常怪异,勉强能辨认出原型为修验者的服饰,但胸前那片黑色紧身衣几乎全都露出来了不是吗?脖子上的挂着的好像铃铛…呜、呜哇,裤子也好短,现在坐着的姿势都快看到腿根了,真是不守男德。

“认不出我了?也正常。”

依旧没有猫咪的踪影,它可不是听见动静会吓到藏起来的性格。

啊。

类似结袈裟的衣物上挂有我十分熟悉的玻璃球和羽毛,只不过当前的是等比例放大版。

“你,你把我家小猫怎么了?还是说,你是它的主人吗…?就算是它的主人也不该擅自闯进我家啊!”

发觉他应该没有恶意后,我暂时探出半个身子,话说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这么好看的应该不会是坏人。

“…用你的蠢脑袋仔细想想。”

被骂了。

想不出应该如何应对这种场景,少年看起来并非能忍耐尴尬的类型,所以我没吭声,静待他的下一步解说。

一片寂静。

少年沉默片刻,缓慢吐出话语,“…那就是我。”

“呃、嗯…啊?”

大脑处于宕机状态。

精致的脸庞浮起明显的红,他望向别处,咬牙切齿地,像是羞于说出这番话一般,迅速道:“猫,是我。”

……?

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嗯…你说自己正在和小,小吉祥草王,是这个名字吧?还有异世的旅行者进行交谈,却毫无征兆的失去意识,再度睁开双眼就变成猫了,现在又忽然恢复原状?”

我双手放在膝盖,像小学生一样老实坐在他对面。

少年倒是完全不紧张,随意地交叉起小腿,洁白圆润的膝盖泛着浅浅的粉。

他简短地应答。

“但是我没有听说过你讲的名字,我们这里也不存在你说的神…”

我小声开口,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不高兴的样子。

“…不必重复毫无意义的废话,我自然明白,又不是第一天来到这里。”

要相信自己养了几个月的猫其实是位漂亮少年是件艰难又匪夷所思的事,可我看得清清楚楚,他面上不悦的表情和猫咪形态时简直完全一致。

大约是因为看过许多异世界穿越类型的动漫和轻小说,非常快地接受了他的话。

来自其他世界的人…如果真是如此,他怪异的穿着倒勉强说得通。

不过说自己是异世界的人这点本身就很奇怪啦!

老实说,假如陌生人对我讲这些,我绝对会拨打120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但他可是被我养过的猫哎,或许多少对他加了几层滤镜。回忆以往的点点滴滴,那时便觉得猫咪行为怪异,倘若原本是人的话…怪不得这么抗拒吃猫粮用猫砂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要先离开吗?”

我不安地抬眼看他,又补充道,

“我没有阻拦你的意思,但你应该对这个时代的很多事都不了解,贸然出去很危险,说不准会被抓去做研究。”

少年似乎在考虑,在他即将开口前,我鬼使神差地主动提议,“不然暂时继续留在我家吧?”

嗯,嗯,是因为对自己养过的猫有感情,担心一个人会出事才会这样挽留他啦,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

沉默了,要拒绝我也是正常的。

“...你好心收留我,自当感激,我会尽力偿还这份恩情。”他顿了顿,“找到回去的方法后我便立刻离开。”

还以为要继续骂我,突然又有礼貌起来。而且居然同意了吗…?

“在那之前,要不先换件衣服?现在这身太显眼了。”

翻箱倒柜找出他或许能穿的衣服,好像对眼前瘦弱的少年太大了些。

“…为什么你家里会有异性的衣物?”

他看起来很不满。

“是我前男友的,忘记丢掉了,其实也有我爸的。”

我尴尬地向他展示那件写了“我爱〇国”四个大字的长袖,还有胸前印有“〇国”二字的绿色运动外套,“但你应该不会想穿这两件吧?所以先凑合一下,会给你网购新衣服的。”

话说出口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要主动给他买衣服,总感觉本人坚持不给男人花钱的原则被轻易打破了。

少年不情愿地接过我手中前男友的上衣和裤子走进房间,换上后果然宽松过头,领口松松垮垮地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大约是因为人长得漂亮,套个麻布袋应该也是好看的。

他拧起眉毛,“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没有。”

我缓缓地垂下眼,说“你很好看”的话预感到他会不太高兴。

他冷哼一声。

相比猫咪形态时,少年说话依旧不太好听,但至少不会打我。

如此说来,当猫的时候已经亲过也抱过了。看起来只是高中生的年龄,不会还是未成年吧…心中怀上浓烈的愧疚,但我怎么会知道我的猫其实是个人啊!

和他相顾无言地面对面站着,我努力找话题,“你的那个玻璃球…很好看。”

“玻璃球?”

他扑哧笑出来,“也是,对你们而言,所谓神之眼不过是个发光的玻璃饰品。”

神之眼?

少年简单介绍了这个十分陌生的名词,看我照旧一知半解地模样不耐地挥挥手,“不懂便罢,你们的世界几乎不存在元素力,就当仅仅是件挂饰吧。”

他没再理会尚在思考中的我,自然地迈入厨房,“你还没吃饭。”

“嗯,是的。要试试烹饪吗?不过这些电器你所在的提瓦特应该没有吧,你应该不会用,我来做就好。”

只是觉得万一操作不好把厨房炸了对我对他都不好,瞧这幅娇生惯养的样子就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少年扭头嘲讽地笑,“已经看你用过许多次,我当然会。”

说罢熟练地打开冰箱取出我早上买来的菜,顺便貌似讥讽般地评价一句,“倒是相当便利的造物。”

他切下菜肉的动作堪称娴熟,不太明确的调料在我告知具体味道后立即能正确使用,现代的锅铲与提瓦特相必有所不同,短暂地适应片刻,便如同早已习惯这样的工具般得心应手。

是,是天才!

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精致如人偶般的少年穿着不合身形的宽大衣服,相当贴心的为我做饭,有种在诱拐未成年伺候自己的罪恶感。

“姑且一问,你成年了吗...?在我们这里,18岁是成年。”

少年像是听到笑话般牵起嘴角,盛出菜肴的手没有停歇,“我比你想象中大得多。”

又把碗往我手里一塞,“虽然不在意味道,但你做出的东西实在难以入口。”

真的吗,再怎么大也就只会是和我年龄年龄相仿的程度吧。

呼,舒了口气,至少不是未成年。

不过不在意的话为什么还要说我啦!

回到餐桌尝到他做的菜后,我承认之前对他的声音大了些。

太好吃了,完全是厨艺天才,可以开店的水平。

明明看起来是十指不沾阳水的少爷模样,为什么这么会做饭?

难道是传说中的料理世家?

猛然想起重要的事,我囫囵咽下口中的大米,“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少年移开视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想说就算啦。”

尴尬地笑笑,但其实有点受伤,好歹认识两个多月,接下来还要在我家住下,却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

他面上挂着我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我现在没有名字。随便你怎么称呼。”

意料之外的答复...该如何是好?

“最近怎么没发你家猫的照片?”走出教学楼的途中朋友顺口问我。

...因为我家猫变成人了。

这种话说不出来。

我开始心虚,“嗯...它好像不太愿意被我拍。”

朋友露出了然的神色,“现在这时候公猫是会脾气暴躁些,还是该带去绝育的,长痛不如短痛。”

不行啊,要是带去绝育说不准真的会被杀掉,而且现在更不会愿意去做结扎手术吧,于是打哈哈糊弄过去。

度过了十几天我去学校,他在家里学习有关这个世界知识的日子。

平时会把备用手机,电脑和pad都留给他,还开了亲密付。

说好的不给男人花钱呢,为什么我忍不住啊。

如往常般乘坐电梯回家,没等按上密码,大门先一步自内部被拉开。

“回来了。”

身着黑色家居服的少年没什么表情地同我打招呼,他拖沓着鞋子走进屋内,下面露出两条雪白的小腿。

关于名字的问题没能讨论出具体答案,但平时说话也不需要时刻喊出对方的名字,干脆暂且放置。

刚开始很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会出问题,外出时频繁地发消息确认情况如何,起初少年或许因为打字不熟练,只会简单地回复“1”,现在倒是会闲聊般地应答些长句子。

期间向他推荐了各种书籍电影游戏,某天回到家发现他在玩我一直没有通关的魂系游戏,忍不住观察,怎么连游戏方面也是天才。

只是摆弄手柄间隙还有空笑我,你之前卡关了吧,这都打不过?

吃饭时建议想赚钱可以当主播试试,用我的账号就可以,他蹙起眉毛,不知最后有没有接受我的想法。

...总觉得自己在背着大家偷偷养贤惠但嘴臭的小白脸。

“明天我休息,要不要出门逛逛?”

心理建设了一番,我试探着问他。

“你实在想的话,勉强可以。但紧张什么?像只鹌鹑。”

少年一如既往地嘴上不饶人。

必须要说,他非常有学习天赋,目前已经掌握众多互联网流行语,对这个世界的常见生物也已大概认识。

说要带他出去,其实又想不出来该做什么,万一到时面对面讲不出话该怎么办?思考过后觉得看电影比较能有效避免这种状况,至少尴尬的时候可以看向银幕。

特意化妆,也换上平时懒得穿的精致衣服,少年多打量我几眼,给予以下评价: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奉劝你不要裸露肩颈部分,如果因为这个生病,我可不会照顾你。

忽略中二病式的发言,整体语言风格比较像让我在短裙下穿棉裤的母亲。

但他一个异世界的人懂什么,今年就是流行这样。

在拥挤的地铁上我自觉隐秘地观察少年的脸庞。

他穿着我买的黑色oversize外套,衬得脸庞更如白雪一般,鼻子小巧又挺翘,即便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也看不出肌肤上毛孔的痕迹。

“?”

他转过脸,今天穿了高跟鞋,少年略微仰起头,“看什么?”

“只是地铁里太...!”

太挤了。

话没说完便是一阵刹车,刚刚因为走神而下意识地放开扶手,身体随惯性向后倒去,不要啊,今天特意打扮得这么仔细呢——

没有摔倒。

他紧紧拉住我的手。

虽说身为猫咪时已经各种过分的事都对他做过,但作为人形,这好像是第一次肢体接触。

温度偏低,能称作冰凉的手。

少年松开我,笑容和体温一样冰冷,“我就这么好看吗,值得你为了看我连站都站不稳?”

...在公共场合被训了。

有点丢脸。

以至于看电影的过程心不在焉,只是沉默地往嘴里不停塞爆米花,晚饭时提前订好的餐品也觉得味同嚼蜡,我开始思考喊他出来玩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说起来,两人在以何种身份共同外出呢。

朋友吗?室友?还是被我包养的少年?

尚且为猫咪形态时对他是纯粹的喜爱之情,现在却有些复杂...我难道真的只看脸吗。

“特意把我叫出来,结果从走出大门到现在一直维持这幅蠢脸。”

夜幕笼罩下,少年吐出冷淡的话语。

“不坐地铁回去吗,那我们打车?”

“...刚才你自己说想散散步。”

夜晚降临的都市如钢铁构筑的森林,望不到尽头的繁华街景是坚实的土壤,写字楼依旧点亮的灯光似泛光的果实。

“提瓦特也是这样的吗?”

“枫丹和这里有相似之处。”

“那你有找到回去的办法吗?”

少年迟缓地摇头,“暂时没有。”

“嗯...你好像没和我说过自己的事。”

“回忆起来令人不快,不提也罢,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吧。”

我觉得他是不想说。

借助高跟鞋,我能看到他发旋翘起一缕头发,脑后的两绺挑染像是在披萨上放大蒜般突兀。

“你真的和猫很像。”

他像是火大,又像是恼羞成怒,也不知是在生气自己居然会变成猫,还是觉得被我照顾的时光算不上愉快。

不知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居然真的听取我的建议开始发展直播事业,并且比我课余去做家教赚的钱多得多。

高压下的现代人精神状态很难完全正常,具体体现为观众们非常爱听少年冷言冷语的嘲讽与斥责。

酸溜溜地想,他在从前的世界肯定是非常厉害的人物,要是我穿越异世界应该会心态大崩只想回家。

早就习惯包揽他的吃穿住行,突然转给我一笔钱,说是对于之前的报答,反而有种奇妙的感觉。

好像养大的儿子出门赚钱给妈妈打生活费...

目前也不必屈尊使用我的备用机,甚至还帮忙换了部新手机,心情微妙。

刚刚在亲友群问朋友们,“如果家里养的猫变成人还开始赚钱给我花怎么办?”

“?建议不要在白天做梦”

“赶ddl累疯了?”

“查询精神状态”

呵呵。

思路被他的声音打断。

“啧...说要让我品鉴你的厨艺,就端来这种东西,你最好只是在开玩笑。”

少年阴沉着脸,“还是说,你想下毒害我?”

只是做饭过程中走神把菜烧得有点糊而已,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你看好了,肯定能吃的!”

我努力抑制住干呕的欲望把菜全送进肚里。

少年似是不忍直视这样的场景,他倒了杯水递给我,“你现在全部吐掉还来得及。”

倔强地咽下水摆摆手,“放心好了,绝对没事。”

他是对的。

吃完半小时后就开始上吐下泻外加体温39度,躺在床上烧得神智不清。

少年面色复杂地坐在我床头,我觉得他抿起嘴只是在忍住笑容。

“感觉要死了,我现在好像一只北京烤鸭,被挂在铁架上疯狂旋转,脆脆的,喜欢脆皮的烤鸭...”

“少说几句,这就带你去医院。”

他将我打横抱起,坐上计程车时彻底失去意识。

...

以为自己再醒来会是在医院,结果当前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世界。

来往衣着古朴的行人对我视若无睹,试探着询问才发现手能穿透他们的身体。

...难道我吃自己做的菜被活活毒死了?

不知道究竟漫无目的地行走多久,感受不到饥饿与疲惫,甚至发觉路人衣服的样式都发生了变化,终于在不远处发现隐约面熟的身影。

心中有个声音说,就是他。

我跑到他身旁,“你能看到我吗?”

“哎?”

披着淡紫头纱的少年错愕地回头,是那张熟悉面孔,可就温和的神情来说怎么想都觉得和家里那位不是同一个人。

只有他能够看到我。

在眼神交汇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像是播放走马灯般飞速转换。

我见到他诞生之初的模样,知道他曾经用过的名字,发现他被烧毁的十指,目睹他因友人逝去恸哭的脸庞。

提瓦特大陆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曾留下他的脚步,只不过更多时候都在阴暗冰冷的实验室和魔物纵横的深渊前线度过。

最后的时刻,人偶背后的导管如脆弱的丝线般断裂,他直直坠落下来——朝我的方向。

肯定接不住,从那么高的地方,手臂会被压断吧?

尽管这样想着,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摆出试图接下他的动作。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

少年、那时还被称作散兵的他牵出一个不情愿的笑容,轻飘飘落在我怀里。

“还知道来啊。”

“还知道醒啊。”

发觉我迷茫地睁开双眼,少年没有停下削下果皮的动作,口中的阴阳怪气也没有停止,

“今后你不要再进厨房。无法想象你从前怎么活下来的,吃自己做的菜居然能食物中毒,呵呵。”

“啊,哦,谢谢...”

刚才的难道是梦吗?

说来我最直观的反应是还好他不是未成年,500多岁的人偶比未成年更能让人接受。

接过手机便立刻响起铃声,我习惯性地点上绿色的通话键,下一秒发现居然是视频。

“怎么现在还在床上?”

“说来话长,我在医院。”

为证实自己的说法,将摄像头在周围旋转一圈...不对,把他也拍进去了。

“嗯?又谈恋爱了啊。长得不错,比上一个好看多了。”

妈妈非常爽朗地笑起来。

该怎样解释呢。

不过重点是这个吗?!而且我开的免提啊。

少年瞥我一眼,乖巧地和我妈打招呼,说是我的合租室友,看我烧得不行就帮忙送来医院。

想也知道他会这样说,可我却隐约觉得失望,还不如不解释呢。

一直没找到问他从前经历的时机。

我写论文写得每天都想以头抢地,他展现本性之余还能赚钱,不公平。

终于等到临近放假已经是圣诞节前夕,提前约他圣诞节出去玩,少年脸上是时常出现的轻蔑笑容,说自己为了我特意推掉直播,希望我不要再犯傻。

哪有犯傻啊?

圣诞节当天非常巧合地下起大雪,我和他一起走在布满圣诞树和礼物盒的步行街,少年面无表情地评价:看来人类都挺闲的。

真是完全没有浪漫细胞的人...哦,人偶。

不远处人头攒动,强硬地拉他过去才发现是街头路演,坐在中央的少女温声唱起不知道名字的歌谣。

我凑近他,“周围好像都是情侣。”

他糊弄地附和,“那又怎样?”

人群传来一阵呼声,纷纷向我们身后的空中看去。

顺着仰起头,是烟花。

被我扭过脑袋的少年也欣赏了这一场圣诞节的烟花表演,就面上的神情来说应该谈不上讨厌。

浅色的光芒映照得他的肌肤几乎透明,少年眨眼间睫毛轻颤,紫水晶般的双瞳折射出奇妙的色彩,我想我再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他对我来说美好得不像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事物...他也的确不属于这里。

只是机缘巧合下变成小猫被我捡回家,又没找到回去的方法,才暂时留下。

胸口酸得发涩。

总有一天会离开吧?

喧闹的声音太过嘈杂,我贴近他耳旁,“你用过的名字,是不是有个叫做散兵?”

“...你怎么会知道?”

他猛地回头,因为过近的距离,甚至能清晰看到剧烈收缩的瞳孔。少年很快镇定下来,只是垂下眼没再看我。

在想什么?

至少应该不是讨厌我。

拉住他的衣袖,柔软的面料因为紧张被攒作一团,心脏砰砰直跳,“嗯...我觉得你原本的世界也不怎么样,不如留下吧。”

少年像是漏电的机器人一般僵硬,短暂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就想说这个?”

“不然我应该说什么?”我清清嗓子,“虽然你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嗯,在提瓦特大陆上没有人爱你,至少这里的话,我会陪着你。”

烟火的表演即将结束。

“所以,能不能别走?”我小声问。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

像是宝石,又像是星空。

最后的烟花尽数绽放在他的瞳中。

他如往常一样挑起眉毛,“我没说要走。”

脑海中似是火山喷发,被灼烧得不太清醒,我把他拉到棵圣诞树下,指着树胡说八道,“在悬挂的槲寄生下接吻的话男方不能拒绝哦,不然会被诅咒的。”

他眼底倒映着我通红的脸。

少年笑起来,“你真是不会说谎。”

唇瓣传来凉凉的触感。

★原神乙女,散兵x你,全文2w9,通篇纯爱

★你≠荧

★现代paro,倾奇者ver.,年下

刚从电梯出来,距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隐约瞧见有一团白色。

以为是快递,或者是邻居家的东西,走近一瞧——

是个漂亮的少年。

是不是应该报警?

*

冬天穿单衣本来就很奇怪、当然也有可能是公寓内的住户,但最近未成年离家出走的新闻也不少。

要不还是先联系物业,问问是不是哪家住户的孩子跑出来了。

少年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小口地尝试着你刚才端来的热可可。味道似乎不太习惯,漂亮的眼睛里藏着好奇,很快便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于腿上。......

少年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小口地尝试着你刚才端来的热可可。味道似乎不太习惯,漂亮的眼睛里藏着好奇,很快便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于腿上。

……这到底是什么家庭教育出的小孩。

未免有点太讲礼貌了。

他注意到你打量的目光,眨了眨眼,乖乖地抬起头与你对视。

屋子里暖和,少年的肤色比刚才粉了些。客厅里橙暖的光,均匀地淌在深色的齐耳短发上。

就算是个小孩、也好看过了头。堪称对女性特攻,不,堪称对社畜女性特攻。

好看不说,还很听话,完全不是同事常常抱怨的来家中做客的熊孩子。有什么疑问也按捺下来,等着你先开口。

少年始终注视着你,余光偶尔掠过客厅里的摆设,很快就收回来,微微偏头,奇怪于你为何还没有询问。

明明已经盯着他看了那么久。

“与父母吵架了吗?”你收敛起心思轻声问道,“如果是的话,你暂时可以留在这里。不过等父母来找你的时候,还是要和父母一起回去。”

乖巧的少年皱起眉,对于你的话十分困惑。

他仿佛天然不理解父母是什么。

此时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换了个说法,询问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我的名字?”

可真是奇怪的回答,一般都会直接回答自己的名字吧。

你点点头,耐着心,顺着他的问题:“嗯,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少年声音平缓地回答。

没有名字?开玩笑的吧,哪有父母不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的……可你对上他的眼睛,小孩认真地看着你,眼底什么都没藏,里面只有茫然的坦诚。

是真的。

他没有说谎。

啊,这就麻烦了。

本来以为只是与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未成年,只要问到名字,一切都好办。并不打算为此得到对方家长的感谢,积攒人品也是好的,说不定哪天买彩票会因此中奖。况且放着一个小孩睡在自己家门口,良心也过意不去。最糟糕的情况,还有可能引起邻居的非议——哪怕他看起来十六七岁,绝对不可能是进入社会工作两年的你的孩子。

身上的衣服不是现代人的风格、更不是你生活的国度的风格,面料与做工倒是精致,却与他没有名字相矛盾。

“……我的话让您感到困扰了吗?”

少年心思细腻,礼貌地问道。

你回过神来,啊了声,还来不及找补,却从他的眼底窥见到对方似乎已经知晓了什么。

超出年纪的理解能力,但又有些太过于信任陌生人。

哪怕你自认长得不像坏人,他就这么跟着你来到家里,多少也有点傻。万一你真的藏了什么坏心思,搞不好他已经被卖掉。

新闻上不是常有类似的报道吗。

茶几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打破客厅里的沉寂。你松了口气,被一个比你小的孩子看穿心思,还想不出解释的话,多少有点窘迫。

在手机响起的节点,晶莹璀璨的光落在少年的眼底。

这个世界有他从未见过的新奇的事物。外面天寒地冻,室内却很暖和。奇怪的汤有点甜有点苦,坐着的柔软舒适地方挨着他的东西好像是一个布偶,毛茸茸的,却比他见过的布偶要大上许多。

想伸手摸一摸,又想起这里是你的家,你们并不熟悉,于是压下心底的念头。

直到之前被你拿在手里把玩,又放在桌上的东西,突然响起。

那是什么。

少年想。

他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贪婪地汲取着外界的一切,学习,理解,努力融入与他外貌相似的人类的社会。

隐隐约约能听到几个关键词,知道啦,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别催嘛,这周不能回去,工作很忙的啦。

他符合现代社会所有家长心目中的完美孩子的形象,乖巧的不可思议,怎么想也难以同离家出走联系到一起。

按照年龄推算,你起码比他大上七八岁。可被一个漂亮的少年盯着,哪怕是“长辈”,多少也有点心慌。

成年人的念头真够多,人家小孩可能只是礼貌地等待你结束通话而已,你揶揄地想。

少年再次露出那种茫然的神色,好听的声音化为简单的音节,像是模仿你说话,将刚才那个词重复了一遍,而后问你,那是什么。

现代人不知道手机,匪夷所思。看他的衣着,或许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但就算是含着金汤勺出生,也不可能不接触电子设备。

又不像是说谎,眼神直白到让你连猜测他都会感到愧疚。

全身上下都是谜团的、奇怪的少年。

你将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给他,告诉他,喏,手机就是这个。

手机屏幕是他没有见过的陌生男子与你的合照。看得出来的亲昵关系,你在那人的身边笑的璀璨,眼底的光几乎都要溢出。

他眨眨眼,看向你,又看向手机,最后挪开目光。

那似乎并不是他应该知道的、独属于你的私密的事。

他并非人,只是造物。但人类总是存有他们自己的小秘密,不愿意被外人所知。你是个好人,所以在得到允诺前,他并不想涉足被你藏起来的隐秘。

你瞧了他几眼,笑了起来。

少年理解能力很好,却懵懂的和幼儿园的孩子一样。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那个已经是前男友啦,不用在意。只是工作忙,所以没来得及换掉。”你解释道。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从未听过,却能从组合的字上猜出你与对方的关系。类似夫妻的关系,但又没有到那一层。

毕竟你解释给他听的时候过于轻松,并不刻骨,这与他认知中的夫妻关系有些不同。

少年低下头,手中被你称为手机的东西上,还留有你掌心的温度。

其实你刚才讲的话,他有一半都听不懂。太多生疏的词,还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但如果表现出不理解的话,或许会被你发现他的非人之处。

尽管寻觅一个能够生活的地方很难,可他不会轻易死掉,所以没有容纳他的地方也没关系。

外面再冷再热,不会因温度高低而失去生命。食物只有口味上的差别,不会因缺少能量而无法行动。

但会痛苦。

低温之下刺骨的寒冷反复地提醒他,再呆下去,或许真的会死掉。但是睁开眼睛,白茫茫的一片之外,是他还活着。

造物主给予的人类羡慕的长久的生命,成了诅咒。

哪怕不是人类,造物也天然不喜欢痛苦。

所以当暖源存在,便生出想一直依附下去的念头。

……这是利用吧。

少年因自己的想法,圆了眼睛。他仓皇地放下你递给他的手机,双手再次放于腿上。

怎么了吗?你问。

他摇摇头,避开你的视线。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敢抬起眼。原本透亮的眼睛里,生出一丝困惑。他摸不清缘由,只觉得自己继续留下来,“利用”了你的好心。于是起身——

刚才帮他端来奇怪的汤的手,此时握住了他。

你的手比他的要暖和上很多。

人类的体温一向比他要高,只是无论被握住多久,他的体温恒久不变,难以被捂热。

温暖指尖上细微的纹路,浮在他的指腹上。除了温度之外,你们似乎没什么不同。

少年回过头,“您这是?”

没有人会毫无理由拉住一个陌生人。

你是一个好人,邀请他进来喝上一杯奇怪的汤,让他在温暖的屋子里呆上片刻,他已经足够感激。

如果你此时向他询问报酬的话、身无分文的他,拿不出摩拉——也许这个奇怪的世界,流通的货币也不是摩拉。所以他已经做好准备,他也习惯了这么做,用力所能及的行动来支付报酬,只要你需要他做什么的话。

少年笃定已经猜到被你拉住的理由,于是礼貌地问,“是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诶。

你愣住。

这不就像你是一个预谋了许多肮脏计划的成年人,想要挽留一个干净无暇的小孩从家中离开?

如果被他的监护人知道的话,你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对方控告。

你火急火燎地松开手,指尖还残存着少年掌心上的凉意,“呃、不……我并不是想要对你、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知道你是未成年人,但请放心,我有最基本的公德心,每个月都会做志愿者,尊老爱幼。所以刚才握住你的手、只是因为……总之绝对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如果你发现我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地方,可以随时报警——”

少年漂亮的眼睛,可爱地变圆。

他依旧听不懂你说的很多话,但却能体会到你话中的诚恳。

你努力地向他表达,为了什么,他不明白。屋子里的暖光照在你的眼底,他能从你的眼底看到此时的自己,正认真地听着你的每一句话。

只有一点,他好像明了。

你并不打算以刚才的一点点的好,问他索要什么。

“所以、”你继续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其实本来不必将他留下来。

虽然是个好看的少年,但始终还是个学生。哪怕最近几年开始流行年下,那底线也只能是大学生。对高中生出手,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但你又有种预感,如果刚才不拉住的话,他真的会消失。既然已经不怕麻烦让他进到家里,只是腾出来一个房间,不算困难。

一口气说完,心率有些不稳。

毕业答辩与公司面试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说的话,呜啊、怎么想都是变态发言吧。完蛋了,被拒绝也正常。只是他真的要离开,你必须留下一张他的照片。当然不是为了收藏,是要联系物业或者警察。正如你刚才的发言,你是一个具有公德心的人。

万一他真的是离家出走,闹出社会新闻的话,你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唉,都已经是社畜了,这会儿还忐忑不安。你轻轻地抬起眼皮,与你差不多高的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正盛着你慌张的模样。

他完美的像现代社会每个人都会喜欢的少年的模板,长得好看,又讨人喜欢。尤其讨长辈的喜欢,又听话,又乖巧。哪怕你刚才逾越的行为,也没有流露出一丝厌恶。

这、你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心底就羞愧不已。

如果是职场的话,刚才的行为已经算是职场骚扰了吧。

虽然不知道他的父母教了他什么,但面对外人的时候,最好还是多些警惕。

你的嘴唇嗡动几下,发不出声音。

少年还在思考,也许是在想你一个比他年纪大的独居的女性,突然提出收留他的建议,目的是什么。

如果他真的那么想,你倒是有点庆幸。至少人还不傻,有些危机感。

“让我住在、这里吗?”

少年的声音,将你跑远的忐忑的思绪,拉了回来。

灯光下的他矗在那里,白色的单衣将他的肌肤衬托的更白。光线勾勒着他的短发,看起来柔软,下意识地就想摸摸,好在你克制住自己,压下心底突然冒出来的奇怪的念头。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可就真的属于“权力骚扰”了啊。长辈对于小辈,永远存在权力关系,但你不想、至少不想让他体验这种感受。

可是又真的有点像朋友家里养的猫猫,瞧上一会儿,就想试试手感……

天啊,你到底在想什么,赶紧将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外,顺着少年的话:

“嗯、对……当然,我平时上班,不会在家。这几天还有寒潮,留在这里会暖和些吧?如果你与监护人联系,让他们接你回去,我也不会索要酬劳……”

将能考虑到的地方全部考虑到,包括,“你还是未成年、应该不会做饭。我还有备用手机可以留给你,中午先用外卖将就一下。房间的话,有一间客房,平时朋友来会住这里,每周也会打扫……”

你唠唠叨叨地罗列着各种可能,包括邻居如果发现你的公寓有一个少年出没,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于是叮嘱他,如果遇到陌生人,问他是谁,就说是你的弟弟。

少年没有仔细听你的话,你讲的太快,字里行间又夹着太多古怪的词,理解起来有些吃力。

他只是一直倾听着,而后握住你的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压在你的手背上。

你停下滔滔不绝的嘱咐,看向他。

从来没想过工作了一天的疲劳,会被一个小孩治愈。

漂亮的少年微不可闻地嗯了声,从进来后只流露出乖巧、茫然、疑惑的脸上,终于多了别的情绪,庆幸,感激,或者是喜悦。你合上眼睛又睁开,灯光下的金尘里,少年浅色的唇弯了起来,冰冷的陶瓷上盛开出一朵花,“谢谢”,他说。

客房原本是朋友来家里玩时收拾出来的。

少年将衣袖挽了起来,露出一小节白色的肌肤。他似乎很擅长一些与他外貌不相符的事情,例如收拾房间。哪怕这里很干净,只要将几个纸箱腾开。

家里没有他能穿的衣服,前男友倒是还有几件衣服留在这里,可是有些大。

“所以只能将就下,不过这种宽松的T恤和短裤也看不出男女款……吧。”你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些宽松的衣物,放在床上。

他似乎并不在意,点点头,说好。

洗完澡的少年,身上弥漫着与你相同的沐浴液的味道。你心中的罪孽感更深,心里琢磨着明天下班后,路过超市一定要记得买些独属于他的生活用品。

发丝不断往下滴着水,很快身上的衣服就被氤氲出一片水痕来。

他甚至没有拿毛巾擦擦头发。

你只得将毛巾递给他。他接过后,偏着头,不知道你要他做什么。你哑然,就算是从小被疼爱长大的孩子,也该知道要把头发擦干再休息吧。

毛巾笼在他头上,擦拭着水珠,又找出吹风机,告诉他要用这个吹干头发。

干暖不烫的风,吹拂在脸上很舒服。少年眯起眼睛,轻应你的话,“我记住了。”

……怎么有种在教小动物在家里如何生活的错觉。

指尖下半湿的短发,手感同想象中一样。软软的,有点像朋友家里养的那只猫,就连半眯起的眼睛和神态都有些相似。

少年跪坐在沙发上,任由你拨弄着他的头发。沾了水的手指有点凉,时不时地触在他的皮肤上。

怎么感觉他的体温有点低,洗完澡后应该暖和才是。

你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屋子里温度不够高。

他模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目光落在摆在沙发上的布偶。那是他之前想要触摸却怕唐突于是放弃的东西,现在你允许他生活在这里,或许可以摸摸了……吧?

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玩具,忍不住笑弯眼睛。

果然还是小孩,竟然会被这种东西吸引。你还以为放在客厅里的游戏主机会更吸引他,至少与他年纪相仿的亲戚家的小孩都更喜欢游戏主机。

“朋友送的生日礼物,有些年头,不过挺可爱的,对吧?”

少年抱住你放到他怀里的毛茸茸的、柔软的布偶,上面还黏着空调吹出来的暖风的温度,与洗衣剂的香味糅杂在一起。漂亮的眼睛垂下,正对上黑色的小猫布偶,或许称为大猫布偶更准确,他要双手伸开才能圈住它。

低下头,下巴轻压在短毛绒的布偶脑袋上,蹭了蹭,有些舒服。

你倒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喜欢。从他进来后你就有种感觉,他虽然会对你说的话困惑、茫然,但是又有一种超出他这个年龄段的通透与成熟,根本就不像个小孩。

也许与他的经历有关,又或者与家庭牵连。你并不想猜测那么多,至少他现在脸上的情绪看起来很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

悄悄地拿起手机,透过屏幕,可以看到少年紫色的眼底藏着喜悦,白皙的肌肤也有点泛粉。

连表达开心都如此含蓄。

不知何时,你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此时的他。连本来想“偷拍”的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消失干净,直到少年留意到你的目光。

他抬起眸,看到你拿着手机正对着他,于是好奇地凑近。

被突然发现的慌张迫使你单手撑在沙发上,他抓住你的手,“别摔倒了。”

微微用力,帮你稳好身形。

你忽然想双手捂住脸,寻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明明是你做“坏事”在先,他还不知道,甚至还为你考虑。

“我可以将它带到我的房间里吗?”

你透过手指缝,看到少年跪坐在你的面前,期待着你的回答。

他怀中的布偶只是朋友送的礼物,随处可见,也没什么特殊。许多人送礼物都会选择类似的东西,不会出错,也容易讨人欢心。你眼中的普通的东西,他却抱在怀里,仿佛有了这个,其他的都无所谓。

或许你应当修正一下对他的印象。

有礼貌,衣着做工精致,但不一定是在爱中长大的人。

你与周围的朋友大多沐浴在爱中,很少能瞧见彼此露出对某个东西无比渴望的眼神。成长的过程里,你们想要的东西,总是会被长辈以礼物为由送给你们,而少年如今渴望的只是你们唾手可得的普通布偶。

你支吾了半天,终于从微哑的嗓子里逼出来一句,“当然。”

“谢谢。”

少年露出的笑容,轻而易举让你身体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难受起来。

这不太对,只是出于良心让他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也许他与家中有矛盾,但是孩子总归是要回到父母身边的吧。

你突然不确定起来。

在准备回屋里休息之前,你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他穿着你的T恤与短裤,站在房间门口,“您还有什么事吗?”

即使你已经告诉过他,不必用那么礼貌的方式与你讲话。虽然你们中间存在年龄差,但你们是平等的,他可以把你当做朋友。

可少年依旧保持着礼貌。

这让你有点受挫。

“虽然你说你没有名字,但我总要称呼你……”你说。

少年了然地颔首,他告诉你,他记得以前有人称呼他为倾奇者。

“这不像个名字,只是个称呼,但我觉得很好,很适合我。”

你陷入沉默,称呼只是称呼,再怎么适合,也不是名字。

名字应该是父母、长辈赐予的,代表着长辈们的祝福。你比他大上几岁,目前顶多是房东与临时住户的关系。当然你希望你们能够成为朋友,可他又是如何想的呢。总之你为他取名并不合适,哪怕你愿意祝福他。

话停在舌尖上,翻滚半天,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并不适合。”

“嗯?”少年因你的话,又一次困惑地圆了眼。

你不擅长说教、学生时代也讨厌被说教,但有些话又不得不说。他应该拥有饱含祝福的名字,而不只是一个称呼。你也无法代替他的监护人为他取名,但你想要祝福他。最后解释了半天,只见他愈发地茫然,你也愈发地气馁。

早知道学生时代不该偏科,语文的重要性在此时尤为凸显。

“……不过、”少年说,“您刚才说的,应该都是为了我考虑吧。也许您说的对,我应该为自己取一个名字。”

他有一种能力,总是能用一两句话,一个神情,或者一个微笑,挽救你低落的情绪。

你站在他面前,反倒是你才像那个被照顾的人。

“晚安,祝您做个好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望着天花板,呆了一会儿,按掉吵闹的闹铃。光着脚离开房间,走到客厅,看到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不属于你的衣物,怔了几秒,反应过来,家中多了一个人。

糟了。

如果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只需要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与咖啡,带着去公司即可。

可现在家里还有别人。

一种成年人莫名其妙的责任心,偏偏在此时起了作用。就像收养了小动物之后,它的生命都是你的,如果出了问题,都是你的不好。

冰箱里估计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吧。让年轻人忙于工作,还要认真做饭,怎么可能啊。现在还来得及去便利店买吃的带回来吗?要不还是先看看冰箱里剩下什么,也许还有酸奶与鸡蛋。

匆忙跑到厨房,本来被你收留、理应被你照顾的漂亮小孩,身上穿着你的宽松T恤,挂着粉色的围裙——你已经许久没有用过它,并且将它收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

少年站在料理台前,垂下头捣鼓着手中的食材。

放了几天的吐司蒸过之后,变得柔软,切掉的边角料被拢到一起,煮好的鸡蛋被捣得粉碎,混合上美乃滋,均匀地涂抹在吐司上。

何止是现代社会完美的少年模板、简直是当代女性社畜梦寐以求的完美男性模板,尽管还是个未成年。

你双手紧紧地抓住衣服,随即反应过来,哪有让客人做早餐的、诶不对,他竟然真的会做饭,那你昨天叮嘱他如果饿了的话要叫外卖,他也不解释下。

问题不止这里,连吹风机都不会用,竟然会用厨房里的那些东西,没有闹出意外真是万幸——

“您醒了?”

少年放下手中的食材,弯起漂亮的眼睛。

他笑起来的时候,总能让你忘掉刚才正在思考的繁琐事。愣神地瞧上一会儿,才意识到再次对着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看呆了。直到对方说,“早餐马上就好了”的时候,你才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对上他微微圆起的眼睛。

他似乎在想,他有哪里做的不对,否则你为什么会过来。

帮你做了早餐的话,你应该高兴吧。

心思在细腻的造物,揣摩人类的情绪,将方方面面考虑到,却不了解,人类的情感其实很复杂。

并不一定是因为对他不满、所以才会过来,也有可能是内疚、羞愧、被小孩子照顾算是怎么回事等成年人所谓的自尊,种种叠加后,那双昨天帮他吹头发的手,按在他的头顶。

漂亮的眼睛圆的可爱。

他困惑或者发呆时,总是这样。

直勾勾地看着你,你还穿着睡衣,独居女性在家的睡衣多种多样——对于他来说,有些过了头、肌肤暴露的过多。

只是看上一眼或许还好,但是瞧久了,似乎险些跨过不该跨过的线。心中没有太多有关性别的认知,过去身边的人都是男性,也没有谁会在家中穿成这样。

一时之间,目光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总觉得不能一直看着现在的你,所以逃离开你的视线。

少年与你差不多高,他垂下视线后,你便只能弯腰,追逐他的目光。

完全没想到少年躲避竟然与类似的人类青春期有关,你只是又揉了揉他柔软的短发,手感好的和猫猫一样,可就算摸摸他的脑袋,他也不会像小猫一样蹭你的手。

毕竟是人类,不是猫咪嘛。

“谢谢你啦,下次做早餐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你说。

少年眼中突然出现惶恐,他习惯做些什么,或以报答恩情,或以得到认可。现在突然被你“否认”他的价值,情急之下急忙抓住你的手。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这回轮到你发楞了。

将他的反应,还有一大早就帮你做早餐的行为,以及昨天他只言片语的话联系在一起,渐渐组成了一种可能性。

你不确定地看向眼前的少年,直到瞧见他眼底的彷徨几乎快要溢了出来,你才确信:他或许在通过完成某些事,从你这里获得肯定的价值。

稍微……不,极度扭曲的价值观。

人的价值不该通过他人的肯定来实现、当然你也绝对不会吝啬给予他人的褒奖,但那是两回事。

“不,你做的很好,但这并不是你的义务。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也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相应的,我想和你一起每天早上做我们的早餐。你瞧,这是我们两个人吃的,而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并非从属关系,所以……这样的家务、理应我们一同来做,对吗?”

昨天将他留下来真的是太好了,如果能联系到他的监护人更好。

旁人给他一点恩惠便欣然愿意为那人做事的话,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卖了还在帮对方数钱吧?

你的话对于少年而言,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他与人类不同,能够被接纳,已经是恩赐。他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所以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让对方觉得收留他是一件值得的事。

也许收留他的人并不这么觉得,可他心中的空洞孤独得太久,有人用爱来填充也填不满。不如将那些人分给他的爱意都还回去,每个人都在笑,一切都是好的,至于他自己……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你想,人的价值观形成已久,没那么好改变。你甚至怀疑,如果有一天,他遭遇什么极端的事,以他现在的性格,恐怕整个人都会崩溃。

所以在能拽住他的时候,多拽住他一会儿也是好的。

于是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出麦片与酸奶。

少年就站在你身后,盯着你背脊处的肩胛骨。应该移开视线才对,可他听完你的话,脑子有点乱,连控制视线都做不到。

或许他刚才的表现糟透了,所以你才会越过他,自己准备早餐。而他刚才准备好的早餐,放在料理台上,显得有点可怜。

“对了。”你转过身,“你不太喜欢吃糖,对吧。”

昨天的热可可也没有喝完。

少年回过神,无声地点头。

“唔、无糖酸奶只有一杯了,今天就便宜你了。”你笑着,将两瓶酸奶放在台面上,又瞧了他一眼,“先将三明治拿到屋里吧,我很快就过去。”

他嗯了声,端着先前做好的食物,离开厨房。

等你端着麦片出来,却瞧见他还矗在门口的时候,眼底掠过一抹惊讶。又想到他之前的行为,如今会矗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像个刚刚被人捡回家的小动物,所有的行为本源都来自于主宰他生命的收养者。

可这不是健康的关系,至少你不想用类似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权力关系来维系你们的“同居”生活。

午间吃饭的时候,你与同事聊天,扯出一个在对方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话题。

你问她,现在真的有十六七岁的孩子不仅懂得做家务、人还特别乖巧的吗?

同事沉默后说,姐弟恋的电影可以看,但是别相信。那根本不是现实中的少年,而是女性幻想中的少年。真实的十六七岁的孩子就是自家亲戚里的熊孩子,到你家做客会将你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不会说。

好吧。

你可能真的是在做梦。

一定会被同事追根问底,比如怎么突然收留了一个小孩在家里,不会被骗了吧。别以为现在的未成年都很纯洁、脑子里的想法可多了,小心被人家卖了还以为是对你好呢。

你:“…………”

你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被骗吧?

“又没说是男性朋友……”

“看吧,底气不足,绝对是男性朋友!将来搞不好会成为男朋友!所以是谁?我们公司的?”

“…………绝对不会是男朋友!”你义正严词,铿锵有力。

开什么玩笑,就算长得漂亮,又很会做家务,那也是未成年。你还有最基本的做人的道德和良知,哪怕谈恋爱都不行。

家里可供娱乐的东西有很多,你以为回家会看到他坐在电视前玩游戏。可推开门,却瞧见他抱着布偶睡在沙发上,前额的碎发挡住眼睛,身上的毛毯有一半滑到了地上。

他睡的不沉,刚听到推门的声音就已经醒来。瞧见是你,眼底闪过一丝局促,很快便坐好,仿佛刚才还在休息的人不是他。

“没事,你要是困的话,继续睡也可以,只是别感冒了。”你脱下高跟鞋,今天加了一个小时班,又去超市买了些生活必需品,早已过了饭点。

搞不好他已经吃完饭了。

毕竟你也没有让他等你。

等卸妆换好衣服后,刚从屋子里出来,少年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柔软的短发因为熟睡的缘故,有一撮固执地翘了起来,本人却不知道,看起来滑稽又可爱,像刚出生的小鸡仔。

你走到他面前,手按下,刚抬起,那撮毛又翘了起来。反复几次,少年眼睛微圆,困惑不已,你却心情很好,咯咯地笑了起来。

“还记得早上和你说过的吧。”

他同你一起走进厨房,“记得,以后家务要一起做。”

话是你说的不假,少年做饭的熟练度,却远高于你这个活了二十多年的成年人。连刀工都很好,你看着他流畅地处理食材,自己手上的活反而半天没进度,不仅有些汗颜。

要知道你学生时代最不喜欢的就是只会说漂亮话的成年人。

而现在你似乎就是这样的成年人。

少年将食材放到盘中,留意到你观察的目光,坦诚地对上你的眼睛,“您怎么了?”

“……你做饭很熟练呢。”

“啊,是吗?”他腼腆地笑起来,“也许是我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而已。”

根本就是靠谱的未成年人嘛,你将电火锅搬到客厅里,又倒了一杯冰可乐。其实你挺想让他也尝尝,但是少年似乎很抗拒带有糖分的饮料。可现在有哪个饮料不带糖的?最后翻箱倒柜,找出一瓶大麦茶,这玩意还是妈妈来家里时带过来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怎么样?”你忐忑地问。

他眨眨眼,苦涩的茶,谈不上喜欢,但是能喝,也喝习惯了。

于是说不错,换来你松气轻抚胸口的小动作。少年好奇,什么时候他的一句话,也能开始牵动周围的人。

冬天吃火锅是件很快乐的事,你们两个围坐在茶几边,热气腾腾的蒸汽夹杂着辣味,熏得你眼睛都红了。哪怕再辣,只要吃到嘴里就是爽的,不过眼泪落得有点多,眼前一片模糊,连纸巾放在哪里都摸不到。

探索了半天,最后握住一只带有凉意的手指。

几乎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正准备松开,冰凉的手指圈住你的手腕。

少年就坐在你旁边,甚至不用侧身,捏着纸巾的手就能碰到你的眼角。什么都看不清,所以指腹摩挲过的触感,愈发地明显。你几乎屏住呼吸,太近了、太没有距离感了……他只是个小孩,是个后辈,和家中亲戚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也许只是在报答你收留他的恩情,所以平常心、平常心……

凉意终于消失,你终于喘了口气,缺氧的感觉还未消失,就听到他困惑的声音:

“您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

“…………”

你甚至怀疑这个漂亮的、纯洁的、懵懂的小孩,是故意的。

否则也太不懂人情世故。

可他好像本来就不懂人情世故。

所以更显得你这个成年人心思“龌龊”。

好像异性做些什么都带有深意,实际上对方只是个小孩,行为出发的角度同你完全不同。总不会是因为与前男友分手后空窗太久,想要被人照顾了吧。也不是没可能,人类是群居生物,最终还是依靠与他人的联系活下去。

你无力地垂下脑袋,又倒了一杯可乐,心底反复告诫自己,现在家中有这么一尊宝物,绝对不能喝酒。

万一因喝酒闹出无法挽回的事情,绝对会铁窗泪。

你只好闷闷地与他说,在家中也就算了,以后如果遇到陌生人、可千万别像刚才那样对对方那么好。尤其是擦眼泪这种事,一不小心就会被误会,很容易陷入麻烦的人际关系里。

少年不解,“为什么?”

“你还小嘛,不懂也正常。但也不是绝对的,如果遇到喜欢的人的话,那么做也可以。”

前提是喜欢的人。

你低头喝着可乐,原来养育生命是这么麻烦一件事,突然能理解父母在你小时候的疲惫感来自于哪里。

生命体拥有无限的爱意和恶意,而分辨爱意与恶意需要人生的经历与经验。这些都是涉世未深的生命体所不具备的,所以需要父母、老师,周围的长辈们,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帮他们避开那些恶意,直到他们自身拥有辨别的能力,成长为独立的、又与周围人有紧密不可分联系的个体。

可少年似乎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所有对于人类社会的认知都需要有人帮他灌输。

如果你是个大恶人的话,他一定会成为你手中最好用的武器与道具。可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有普通人要去做违法的事情……

咕哝咕哝。

火锅煮到冒泡,沸腾的白气糅着过火的辣意,熏得人直咳嗽。

透过白色呛人的雾气,能瞧见坐在你身边的少年因为吃了辣,脸有点红。

他端起玻璃杯,用苦茶润嗓。声音微哑,不那么清明,也许也是因为辣,你想着,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

是一个进攻性不强的人,总是能与你保持着很好的距离。倒是不如说你反而逾越的次数更多,比如想揉揉他的脑袋之类的。

少年眉心微簇,他连烦恼的时候都惹人注目。

你忍不住多瞧了会儿,也不知道眼前的漂亮小孩将来会便宜了谁。

以现代社会的观点来看,怎么想将他带回家都是赚的。

你夹起肉丸放到碗里,沾着辣酱,咬上一口,趁着舌尖麻木前说,将来可别那么傻,什么人给点甜头就傻了吧唧地跟着走。

少年手指摩挲着玻璃杯,苦茶味道与他曾经喝过的不一样,但同样苦。

没有人天然就喜欢苦东西,除非喝得久了,已经习惯。

他知道有些人嗜酒,喝多了会云飘飘,意识也不清醒,连说了什么话都不知道。他尝过酒的味道,辛辣、不好喝,但他喝了也不会影响意识,依旧清醒。身体构成与人类不同,酒精成分不起作用。

你现在的样子,和他接触过的喝醉的人有点像。

明明没有喝酒。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把他当做了小孩,所以反复叮嘱着,要他提防坏心的人。坏心的人?他接触过的人类,总是有着好的心思,什么才是有坏心思的人。

少年眉心的结,随着你的话,有加深的趋势。

他握住你的手,冰凉的手指搭在你温暖的手腕上。那里滚烫,指腹下是同心脏跳动一致的脉搏,仔细感受,还有血液的流动。

“您的话我都记住了。”他说。

你打了个嗝,脸都红了。回想一下刚才的“说教”,急忙摆手,“刚才的话你听听就好,我没有要教育你的意思、”

少年极少打断你的话,他总是保持着很好的教养,听着你的长篇大论。

只是这次,他捏着你的手,“我并不理解您说的喜欢,但如果说,每一个对我好的人,都值得我喜欢的话,那我应当是喜欢您的。”

人类总是无限制地拔高自己的物种价值,从起初的饲养其他生物、到培育杂交生物,又到创造AI。日新月异的科技无止境延伸向未来,也许哪天,你所在的种群真的会以科技创造出新的生命。

所以总是骄傲于自己的大脑,能思考出无限复杂的人际关系、科学逻辑的大脑,有什么能困扰住这个种群。

而此时你却清晰地感觉到,人类引以为傲高于一切生物的脑子,可以因“同类”的一句简单的传达感情的话,啪地一下,停止所有思考。

你嘴唇剧烈地嗡动,无数的话想从舌尖蹦出。

少年是个连喜欢的情绪都分别不清的人,所以他所谓的喜欢更像是懵懂的生命想要传达喜悦。

但在成年人眼中,那两个字总是会同暧昧挂上关系,哪怕无数次对亲人、朋友说“我爱你”、“我喜欢你”,最后还是希望自己的爱人说出这句话来。

“等、等等……你、我……我很有公德心,所以绝对、绝对不行。”

少年颔首,却不是表示理解。他只是凑得更紧,却没有意识到这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又或者他愿意亲近每一个对他好的人。

无论哪一种,都糟糕无比。

“为什么?”他问道,“或许您可以教会我更多,包括我为什么不能喜欢您,又或许是我理解的喜欢与您理解的不同。”

你舌头僵硬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小孩问的脑子紊乱简直让你想对过去的语文老师道歉。

少年漂亮的眼睛毫无杂质,只是在等待一个回答。而你能做到的也只是在支吾半天后说,“你还小、只要年龄到了,很多事情就会明白,不该由我,也不该由任何人来教。”

学生时代老师对每个早恋的学生都会说类似的话,真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一天用上它们。

少年沉默。

年纪小?他年纪应该不小,至少不是你猜想的年龄。

每个人都有秘密,造物也有。哪怕涉世未深,普通人也绝对不会活这么大的年龄。他知晓这一点,所以不会说。如果告诉你,你或许会害怕,也可能不会,你是个好人,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吓到你。

他的年龄早就到了你口中该明白的年纪,但他依旧没有理解你口中的喜欢。

他喜欢每一个对他好的人。

他只能感受到善意、几乎无法分辨来自于人的恶意,所以他喜欢每一个接近他的人。

可你刚才的反应又在告诉他,你们理解的喜欢并不相同。

那天你的反应,可能太大了些。

小辈对长辈说喜欢,长辈不该有那么大的反应吧。你小时候还对比自己年龄大很多的邻居家的哥哥说过以后一定要做他的新娘呢。可那个时候大哥哥是什么反应?只是顺着你的童言说好啊。

明明他可以当做玩笑,却还是没有戳破不可能的“梦”。

你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中间。同事拿着饮料贴在你的脸上,问你怎么无精打采。你缓缓地起来,啜饮着饮料的同时,闷闷地问,如果有个小弟弟对你说喜欢,你反应特别大的拒绝了,是不是不太好。

同事的神情,五彩纷杂。半响后,她说,你不如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被骗,尤其是钱包。

钱倒是花了不少,毕竟他住在家里,该有的生活必需品总要准备。

但你有时候赖床、又或者周六日想睡懒觉,哪怕讲好家务要一起做,他也会帮你准备好早餐。

作为交换,你会做午饭或者晚饭。在你的强烈要求下,他只会打一些下手,更多的时候则与你呆在一起,看你翻着食谱忙活。

“……不会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吧。”

“当然没有!”你立即否认。

同事坐下,托着下巴与你聊道,“你可能真的需要去谈一段新恋爱,不然容易被现在那些虽然年轻但是心眼不少的小孩们骗。”

同事的话有几分道理。与前男友分手后,家里也问过有没有喜欢的人,隐约地暗示如果有的话,可要让他们好好地把关。

关系不错的男同事邀请你去吃饭,你一想到家中还有个和小动物似的小孩,干脆就拒绝了。

少年心思通透,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依旧与你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哪怕在你眼中,他与弟弟差不多,却从来不会在洗完澡赤裸着上身,总是穿得整整齐齐才会出来。周六日你在家,有时穿着睡裙,他就会避开视线,直到你拿起外套套上。

总之,他并非不能把握异性交往距离的人。

偶尔会陪你一起看电影,但当下的电影好看的不多,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等醒来时,才注意到一直压着人家的肩膀,赶紧起身。

少年这会儿才会伸出手指,压在你的脸颊上,告诉你这里压出了印子。不过没关系,这里很黑,没人能瞧得见。

在其他人眼中,你们一定不会是情侣。一个明显是社畜,身上还穿着西装套裙。而另外一个完全不怕冷,套着卫衣就敢出门,只有长长的围巾,遮挡住口鼻,连是否呵气都瞧不见。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高中生。

或许是姐弟。

应该是姐弟。

走出电影院,你冷的要死,打了个喷嚏。少年想牵住你的手,又想起他的手也很凉,不足以温暖你,于是开口,叫住你。

“?”你困惑地转过身看着他。

商场外的霓虹灯应接不暇,五颜六色的光甚至有些乱,将他原本漂亮的发色染得一团糟。

他解下长长的围巾,一圈又一圈地围在你露在外面的脖颈上,遮挡住冷风。直到你被缠得和当初的他一样,才松开手。

看起来似乎很满意他的杰作。

不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你对他的好还给你。

又说不定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因为他看大街上有许多和你们一样的男女,手牵着手。也许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的,所以他试探地伸出手,碰了下你的指尖,又说,“可以牵手吗?”

你顺着他的目光,终于明白他询问你的缘故。

在少年的眼中,平安夜里满大街的情侣也许同你们一样。

可实际上完全不同,要如何解释情侣与朋友,又是一个难题。他在你的沉默中,小心翼翼地勾住你的手指,像个新奇的孩童找到了玩具,露出笑容。

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卡在嗓子眼。说不出口,他正在笑呢。

冰凉的指尖,勾了一会儿你的手指,又不满足于仅仅勾弄着你的手指,开始效仿着路过你们的行人,用其他手指握住你的掌尖。

少年心满意足,眼睛弯如月牙。指尖能感受到你高于他的体温,哪怕有点凉,也是暖的。牵着你也不能让你暖和,可他不想松手。与人肌肤相触的感觉如此美好,再久一点,和周围路过的人一样,如果能将你的手全部包裹的话……

“我现在很开心。”

他蓦地说道。

与你一般高的少年,此时眼睛亮晶晶的,比身后的霓虹灯还要吸引人。他声音里都带着笑,像个终于得到渴求已久的礼物的小孩。

心脏的跳动没那么规律,你咬住舌尖,只是一个想要得到大人关心的小孩、连牵手的意义都不懂。

他不懂,你难道还能不懂吗。

你闭上眼,周围喧嚣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只有他留在你身边的声音,他很开心。

还只是十六七岁的孩子,所以不能回应他的爱意。也许他的爱意,只是平等分给每一个对他好的人,不一定是你,没有其特殊意义。

……偶尔放纵一次也还好吧。

就当是年长的人,想要将进入社会后疲于工作而无法给予的爱意,送给一个好孩子。

手指微动,轻轻地勾住他握住你的手指。

少年垂下眼睛,看着你们牵着的手,你涂着指甲油的手指,分开他的,又躲进他的掌心。

原来真的可以包裹住啊。

你的声音透过围巾,有些闷,“很开心么?”

“嗯,很开心。”

他牵着你的手,你们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谁都没有主动松开。其实应该回去了,但又不舍得让他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色,于是继续走着。

你的手已经开始暖和,他的还是很凉。是因为把围巾借给你的缘故?干脆叫他在这里等一会儿,你马上回来。

他扯住你的手指,“您要去哪里?我与您一起去。”

“……只是买个奶茶而已。”

他了然,眼底还是喜悦的,“那我与您一起去。”

与情侣没什么差别,手连着手,只是别人是男朋友将奶茶递给女朋友,而你是将奶茶递给他,叫他暖手。

他眨眨眼,“您不喝吗?”

“我想喝会买的啦,先暖暖你的手吧,很凉哦。”

“可是暖手的话,要松开您的手了吧。”

少年皱起眉,露出困扰的神色。

“我会拉住你的。”你捏住他的手,努努嘴,示意他用另外一只手拿着奶茶暖手。

无论是握着奶茶的手,还是被你牵着的手,只要久了,总能染上不属于他的温度。

少年抬起眼,映入眼帘是五彩斑斓的世界,伸手可以触碰到很多新奇的东西,

他却不舍得。

一旦松开手,就不能被你牵着。他永远对世界新奇,可如果没有你的维系,新奇也不再有趣。

市中心的商场,哪怕在深夜十二点,依旧人头攒动。

明天幸好是周六,不然你可不敢陪他在外面闲逛那么久。

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腻,无论看什么,都带着好奇。而你看着他,心也越来越软,想伸手帮他将因静电而飘起来的头发捋好,于是真的这么做了。他乖乖地停下,任由你站在他的面前,帮他将飞起的发丝整理妥当。

曾经听过邻居叫你的名字。

你告诉过他,其实不必每次都对你那么尊敬,叫你的名字也可以。

如今听到有不同于他的男性的声音将你名字的音节缓缓地念出,少年顺着音源的方向,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在你的手机上见过的男性。

记得你说过,与你应该是被称为“前男友”的人际关系。

那天被他看到后,你就将手机屏幕换掉了。看起来真的像是工作太忙,没有来得及换。

其实是想丢掉的。

但那是你的私有物,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私自帮你处理,总是不好。

最后还是将那些衣物堆叠整齐,放到了储物间里。

眼不见心不烦。

人类是这么说的吧。

不是多美好的回忆,相恋的时候还是美好的,过了新鲜期之后则是冗长的彼此埋怨。

怎么你的工作就一定比我的重要呢?

成年人就不能学会妥协吗?恋人很重要,但是上司交付的工作也很重要。不能为了恋人,连工作都丢掉了吧。

最后几次约会,堪称灾难性,一点即燃,最后爆发,互相留下恶劣的话。

早就不刻骨铭心,现在瞧见也无所谓。你拉住少年的手,与他说,只是一个旧相识,我们回去吧。

成年人肮脏又龌龊,分手后巴不得对方过的越来越差,借以验证当时与自己分手是个多么大的错误。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对方绝对不会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人。

以前的恋人一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在瞧见你拉着少年之后,恶言相向。

“你的弟弟?不对……你没有弟弟。”

“这小子成年了吗?非法卖春吧。”

“他肯定不会像我一样因为你的工作而与你发生争吵,有钱拿就好,可真是个赚钱的好途径。”

造物感情细腻,但对于人类的恶意,难以分辨。

在他的认知里,人类是一种散发爱意的生物。

少年茫然地任由你扯着他的手,不解站在远处的男性究竟在说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那是针对他的、无限散发的恶意。

被学历、身份、社会地位伪装起来可以称之为“优秀男性”的人,此时将所有能寻找到的恶意,都发泄在一个小孩身上。

你甚至都只是顺带着的。

其实只骂你的话还好。当然,你从来不舍得委屈自己,从小被爱包围的人,几乎不受委屈,不开心了也会有长辈帮忙处理情绪。

可是少年没有。

所以你学着曾经帮你收拾委屈情绪的长辈,握着身旁人的手,有些用力,甚至连他都会感觉到疼的程度。

他张了张嘴,直觉你现在心情很糟糕,遂又沉默。

你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只能说,“我能教你的不多、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一定要记得。”

压抑情绪是件很困难的事。

少年与你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只有一两个月。你原本觉得,你们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哪怕他懵懂地诉说过喜欢,或者牵着你的手,其实都可能只是在表达善意。

但你发现,比起自己受委屈,你好像更不舍得他受委屈。

哪怕他并不理解那些恶意。

这不是个好苗头。

人类社会之所以能延续上千年,基本的道德占据很大一部分。不能用感情来解释一切,否则与牲畜无异,还没有成年就是还没有成年、但是谁也没说过……不能等待。

少年漂亮的眼睛里,杂揉着五彩的霓虹光。

他微微偏头,“您说什么。”

“我说、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一定要记得,必须记得。”

“人对人应该报以善意,但如果有人找事、伤害了自己的话,一定要锱铢必报,绝对要锱铢必报。未来也许可以原谅,但当下绝对不要原谅,至少在让对方尝到苦头之后,再选择是否原谅。”

欺软怕硬,一向是你们这个族群的劣根性。

你松开少年的手,弯下腰,脱下脚上的高跟鞋。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有人在争吵,开始驻足,甚至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过去的恋人皱起眉头,或许在他眼中,你不会在大街上做出什么伤面子的事。

女人的力量比起男人可差远了,少年看起来也不像多能打的。前男友如果真的发疯,你也不指望他能帮你控制住对方。但这里可是市中心,大家都是体面人,谁不要脸谁就能赢。所以高跟鞋尖锐的跟,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身上,哪怕隔着昂贵大衣,也疼的厉害。

你说,啊,对,你卖春还没人要呢,不然我为什么和你分手?被甩的理由都不知道,谁可怜啊。

什么疯子。前男友骂道。

比不过你疯,成年人也好意思嫉妒比你漂亮比你年轻的小孩。人家还有无限的未来呢,你只有一眼就看到头的人生。

光着脚踩在路上,很快脚就冷地蜷缩起来。

人气在头上,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不想被少年听到、歇斯底里的成年人的世界他不该涉足。

可是停不下来。

少年早晚有一天会明白对方用来中伤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与其他人的人际关系牵扯到他,是个意外,可成年人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一只带着奶茶温度的手,盖在你的眼睛上。

已经到舌尖的恶意的词,咽了下去。

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

诶,等等,怎么这个时候捂住你的眼睛。你刚想开口,却听到少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您哭了。”

什么时候哭的。

你竟然哭了吗?

这才感觉到,遮住你眼睛的手上,已经蹭上黏糊糊的水液。说不定还混合着你的睫毛膏与眼线液,商家所谓的防水又能有多防水。

他握住你拿着高跟鞋的手,从后将你的身体圈起来。

本人或许并未意识到,这是一个具有保护性的、占有性的动作。

“我们回家吧。”

“可是——”

“我不在意旁人的话,况且我也听不懂。”少年说,“不过,如果他是在暗指我与您的关系亲密的话,我会很开心。”

咦、不,那个人的话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您教我的,我也都记住了。以后如果有人和他一样的话,我会生气的,您可以放心了吧。”

“……真的会生气吗。”

“嗯,会得。我也不是完全不会生气的人,让您担心了。”

你嚎啕大哭,怎么感觉又被比你还小的孩子给安慰了。

回去的路上,你一遍遍地与他确认,如果遇到类似的事情,千万别让自己委屈难受。

再不济还有你,你肯定会帮他出气的。

他笑出声,“看到您今天为我出气,我很开心。”

你挪开脸,“别看过来。”

“为什么?”

“……因为眼线液都花了。”

次日眼睛肿的一塌糊涂。

将前男友工作上窃用同行数据的事发到几个行业群里,你从来不会委屈自己,过去没有广而告之,无非是以为大家都是体面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关系不错的同事有句话说的挺对,你以前看人的眼光确实不好。

出了口恶气,放下手机,心情颇好地哼唱起来。

“啊,对了……之前我丢在储藏间里的几件男士衣物,你知道放到哪里了吗?”

“收起来了,怎么了?”

你笑起来,朝他勾了勾手指,“虽然你是个好孩子,但有时候……我们也可以做些坏事。”

他懵懂地跟着你来到储藏间,看着你从柜子里找到那个人的衣物,又跟着你来到楼下,直到瞧见你拿出打火机,将那些东西烧的干净。

“这就是您说的,做些坏事吗?”

“那当然,毕竟是法治社会,我讨厌他,也不能真的怎么样,最多做到老死不相往来。”

“原来如此。”

你又打了个喷嚏。

下来的时候匆忙,急着将那些碍事的东西烧得干净,连外套都没穿。

少年牵住你的手,“那这算是坏事吗?”

与昨天小心翼翼的试探不同,大胆地直接握住你的手掌,指尖触过你的指缝,在你回答之前,分开你的手指。

“如果算坏事的话,我也对您做了。如果您生气的话,可以同样报复回来。”

你当然不会报复回去,也不舍得报复回去。都为他当街发过疯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他握住你的手就对他生气。

只是距离似乎又近了些。在家里工作的时候,他会凑到你的身边,望着散发着蓝光的电脑屏,看了许久,闭上眼睛,一幅累了的样子。你拍拍他,“对电脑久了眼睛会疼的,下次别看那么久了。”

他歪着头靠在你的肩上,乖巧地合着眼,“但是您在看。”

“……我这是要工作呢。”你哭笑不得。

有的时候,他会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等你从电脑上挪开视线,只见他漂亮的脸,压在毛衣袖上,高领的黑色毛衣,衬托的肌肤更白,柔软的短发服帖在耳边,因为姿势的缘故,连耳朵都露了出来。

你悄声地叫他起来。

他揉揉眼睛,努力睁开,漂亮的眼睛里呈着朦胧与惺忪,发丝还有点乱,“忙完了吗。”

声音也有点哑。

这个时候,你才会有一种他真的是个男性的真实感。

“忙完了,想吃什么?已经很晚了……今天就不做饭了,叫外卖吧。”你拿出手机,他自然地凑到你旁边,下巴轻压在你的肩膀上,看着你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听到你问他想吃什么,说都可以,你点的就行。

“偶尔也任性点呀。”你说。

“任性?”

“就是自己想做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做。”

少年认真地思考,“我可以任性吗?”

“……今天晚上,我想与您一起休息。”

手指一哆嗦,差点将平日不吃的东西加入购物车内。你对上他直白坦诚的眼睛,他真的懂得一起休息的意思吗?

还是他其实比你了解的更要成熟,并没有那么懵懂?

“不行吗?”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你艰难地挑选着用词,试图与他解释,有些话绝对不能随便说出口,不然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休息与休息之间,有很大的差别……你可能还不了解,但这种话,以后绝对、只能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说。不是每一个对你好的人,你都能对他们说同样的话……”

“我只是想与您一起休息,休息还有别的意思吗?”

一种无力的疲惫感,油然而生。

而他总是会在这个时候,用那双漂亮的、无辜的眼睛坦然地看着你。

这下满脑子肮脏念头的,不就只剩下你了吗?

你哑然失语,好吧,你对他总是无可奈何,什么要求都难以拒绝,只能点头答应,“就这一次。”

反正他应该什么都不懂,更不会理解一起休息的深层含义。所以只要你不越过那条红线,就不会有关系。

绝对、绝对不能跨过红线。

“……您可以不背对着我吗?”

你僵硬着身子,“怎么了?”

“我想看看您。”

少年遗忘了委婉,直白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把你砸的有点晕。如果不是相处下来知道他没什么坏心思,单纯到容易被骗,你真怕自己会上钩。

穿着T恤的少年侧躺在你的身边,平日遮住耳朵的短发,此时也被他撩到了耳后。

明亮的眼睛看着你,那里呈着细碎的笑意。对他而言,能看到你就是最值得喜悦的事。黑暗里看不真切,所以伸出手,包裹住你的手指,贴在唇上。

他也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想与你有更多的接触,这也是因为你对他好吗?他分不清,又觉得再有更多的接触,你可能会吓到。因为刚才嘴唇接触你的手指时,你的眼睛已经圆了起来,像是没猜到他竟然会这么做。

他想看到你更多不同的表情。

开心的,难受的,吃惊的……包括此时,小心翼翼地侧躺在他的对面,任由他轻触着手指的模样。

有种复杂的、几乎快要溢出的奇怪的情绪,在不断填满胸腔。

好神奇。

他合上眼睛,却始终没有松开握着你的手。

你心想,算了,就这一个晚上。

就这一个晚上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手机铃声准点准时响起,想从被窝里伸出手关掉在周日早晨还喧闹的闹铃,却伸不出来。

嗯?

腰间还有点紧,而且似乎还有腿压住了你……

又不是没有谈过恋爱,被人圈在怀中还是能感受出来的。昨天晚上不是面对面睡着的吗?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少年的力气还挺大,尤其是双手,几乎嵌到腰肉里。

睡裙似乎在睡觉的时候卷了上去,少年的小腿蹭在你柔软的腿肉上,肌肤之间的触感无比鲜明。柔软的短发,掖在你的颈窝,有的时候脑袋还会动一动,特别痒。

不知道算不算小动物的直觉,他也许察觉到你醒了,搂着你的力度比之前还要多了些。

无意识地占有与圈占,怀里的温度让他舒服的不得了,不想放开。

只要你没拒绝,那就没关系。

下巴几乎贴在你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嘴唇也无意识地拂过。

这也太过了,你努力想从少年的怀中抽身,不知名字、连喊他都做不到,只能努力扯扯他的衣角,企图让他醒过来。

“再睡一会儿……”

还没清醒的声音里,裹着惺忪与沙哑,软糯糯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是不是知道你特别容易对他放宽底线,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越线?不,应该不会,只是小动物一般的本能吧,他没那么多心思。

被子将温度固定在狭小的空间里,原本微凉的造物的身体,也染上你的温度。

……就这么多睡一会儿也还好吧。

你又妥协,连耳边吵闹的铃声都渐渐远去,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合上眼。

少年醒来的时候,干燥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阻挡,只有细微的金尘在空气里浮动。

他半眯着眼睛,感觉有人握着他的手。手也没那么冷了,也许是被窝里太暖和,垂眸瞧见你正握着他的手,身上属于睡衣的肩带,滑落到肩膀下面,白色的肌肤过于刺眼。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在他的一贯认知中,这些他不该看。

……于是将被子拉高了些,挡住你的肌肤。

可被窝之下,柔软的肌肤,蹭过他的小腿,陌生的感觉,难以形容,却有些喜欢。以前就想过,如果能与你有更多的接触、与人温暖的皮肤相互贴拂,会很舒服,会很暖和。

没有尝试过的话,一直冷下去也无所谓。

偏偏有人开了一个头,单纯的造物也会生出更多的念头、人类本身也拥有很多想法……所以他只是变得更像人类。

他很少能瞧见你睡着的模样,你似乎永远都是精神烁烁,哪怕完成工作后也是如此。唯独有几次,是在电影院内。他无从拥有的人类的呼吸,缠绵地吹在他的颈窝上。原来呼吸是这样的,与人的体温一样。只要低下头,就能感受到更多的气息,可影院里太黑了,看不清你睡着时是什么样子。

其实就算他真的低下头,效仿着电影里主人公们的行为,也没有人能发现。

你也不会知道。

有什么东西在造物不该存在的心脏上生根发芽,他按住胸口,还是再等等、哪怕你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坏事”,他也不想欺骗对自己好的人。

所以直到现在,少年才瞧见你睡着时什么样子。

他垂下眼,直白又贪婪地一遍又一遍看着你,想将你这副样子一直留在眼底。

原来你当时和他说,喜欢与喜欢的意义也不一样,是指的这个意思。

那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从懵懵懂懂地喜欢每一个对他好的人,到喜欢也有很多区别,想要留住喜欢中最特别的那个。

你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瞧见有个人正瞧着你。

努力清醒,揉了揉眼,瞧见是少年。

你咧开嘴,朝他说早安。

如果是往日,他肯定会腼腆地微笑回以你同样的早安。可今日,他依旧看着你,目光有些灼灼,你被盯得有点奇怪、甚至准备询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才轻轻地说,“早安。”

早安,属于他的梦。

少年比以往更加……粘人了些。

说是粘人也不准确,他并非粘在你的身边,只是你抬起眼,总能瞧见他。

他总是在做他自己的事情,对书很感兴趣,也对新闻很感兴趣,汲取着他能汲取到的一切信息,学习能力又很快,至少在知识与信息方面,他早已不懵懂。

也没有缠着你再一起休息,只有偶尔晚上陪你看电视的时候,会因为不感兴趣,于是靠在你身边睡着。

节目真的很无聊吗?要是无趣的话……下次不用陪我也可以的,你叫醒他之后,说道。

他眼睛上甚至还浮着一层困倦的雾,却摇摇头,“我喜欢陪着您。”

将你已经到了舌尖的话顺利地堵了回去。

“下周我要出差。”你帮他将睡着弄乱的头发拨弄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周后就会回来。你想自己做饭的话,也可以去附近的超市采购……之前我带你去过的那家,你应该已经会结账了吧。要是想偷懒的话,外卖也可以。”

“……我不能跟着您一起去吗?”

他当然会用手机。

少年沉闷地应了下来,“好。”

你完全没想过,你一周不在家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人类虽然是群居生物,但总有单独一人的时候,他也不会一直与你生活,总有一天会离开。

你擦着头发,坐在床边,耐心地听着他的话,幻想着他此时的样子,咯咯地笑着允诺,放心啦,我可是成年人,出差很常见的,很快就会回去。

“……我很想您。”

少年的情感,从不遮掩。

“嗯,我也很想你。”你说。

你们的想一定不一样,他想。之前是你告诉他,喜欢的意义有很多种,并不相同。而他现在不仅觉得你说的对,连想念都有多种不同,至少你的想念和他不同。

原来是同事来了,“我的吹风机坏了,借一下你的啦。”

“等下、我先拿个东西,等会儿再说。”你的声音又一次传到他的耳中。

“家里的小朋友而已。”

“咦,你还有弟弟?”

你并未多想。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平常,和你们相处的时候一模一样,平和又柔软。你时常会想,得到他喜欢的人肯定很幸福,越是快节奏的生活,像他这种能慢下来、又总是对人持有善意的人,越是少见。

你甚至有种错觉,其实不是他在依靠你,是你在依靠他。

从他的身上,获得治愈。

完全不柔和的拥抱,甚至有些莽撞,连力道都无法控制。

他将脸埋到你的颈窝,一句话不说,只是无声地抱着你。身上洗衣剂与沐浴剂的味道糅合在一起,是与你相同的味道。

每天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可是不够。

你僵硬半响,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背,“我回来了,我这不是在嘛,又不是不会回来了,别害怕。”

门还开着。

走道里虽然也暖和,却比不上屋内。

少年像个小动物,抱住暖源后就不想撒手。你环住他后,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微抖。埋在颈窝的脸几乎贴在你的肌肤上,软发一个劲地蹭着你的脸,痒的不得了。

“……我们先将门关上?”你试探性地问,“也许会被邻居看到。”

“那就让他们看到。”他沉闷地回。

“…………”像个不好哄的小孩,你想。

他清楚,这样一直抱着你并不合适,又有些越线。

你刚才提出会被人看到,也是你担忧的事情之一。

但不想松手。

给他任性权利的人是你,稍微任性一下也没关系吧。

一直到你被风吹地打了个喷嚏,他才蓦地松开手。你的脸一直被压在他的衣服上,甚至留下红色引子。少年慌忙地伸手想要抚平你脸上的红印,指尖碰到你的脸颊,特别凉,与他的手指差不多。

“……对不起。”

你吸了吸鼻子,“没事啦,只是外面有点冷。”

他垂下眼,一幅做错事的模样。

手不安地动了下,想要握住你的手,又想起害的你吹冷风的人也是他,于是收回到到腿边。

你关上门,侧身瞧见他矗在那里,于是主动抱了抱他。刚才还局促的人,纤细的身形一动也不动,生怕又做出什么超出理智的事情、他今天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或许你厌烦后,会让他离开。

他抬起眼,能注视到抱着他的你,几乎与他平视的同时,距离又过近。

以前从来不觉得距离过近有什么不对的。

你对他很好,他似乎天然会喜欢对他很好的人,想要去亲近。

而现在,他有点害怕与紧张,下意识地想躲开。明明之前想要距离你更近,接触的更多。

“不光只有你想我,我也在想你,所以……不要担心我不会回来。这里可是我的家,房产证上还写着我的名字呢、如果父母知道我丢下房子跑路,肯定会把我骂一顿吧。”

少年茫然地听着你的唠叨。

他试探性地攀上你的指尖,将你的手掌握在手中。你愣了一下,没有抽出,任由他的指腹,抵在你的指缝间,细致地分开,再用他漂亮的手指,填满所有的缝隙。

“……您的想念,也许和我的不一样。”

他低下眼,看着你们紧密相连的双手。他看到电影里关系亲密的男女总是会这么做,只要握住对方的手,希望在身边的人就一定会在身边。

“我对您的想念,应该与对您的喜欢一样。与对其他人的不一样,也不是因为您对我好。”

少年的用词,斟酌又礼貌。

他太认真,哪怕你畏惧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好打断。

动了将手抽回来的念头。他向来好讲话、不懂得为难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你偶尔想,他要是没那么好讲话、多为他自己考虑一些的话,倒是不用担心他会被人欺骗。可这不代表你希望他现在就改变——与你密切交握的手,难以挣脱。

孩童天真,却也最固执。

你小的时候也抱着喜欢的玩具,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我喜欢您。”

要找理由的话,有无数种。

年龄差距,道德底线,公序良俗,无法带回家告知父母。

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真的将少年带回家里,以你的父母的道德底线,恐怕会第一个将你送到警察局。

现实不是影视作品,也不会有人期盼自己未来的恋人是一个未成年……哪怕他看起来距离成年也只有一两年的差距,但他成年的时候,你已经步入二十代后半段。

就算忽略客观条件,等待他一两年,直到他成年。

他可能早就与他的监护人离开。

年轻时候的喜欢,真挚不假,消失的也快。少年很好,可也许一个月后就忘记了当时的感情。

于是你说,或许你应该再仔细想一想。

少年没有松开你的手,客厅里橙暖的光,折射在他的眼底,他灼灼地瞧着你,问道:“您在害怕吗?”

你害怕。

道德底线就是道德底线,不是用“喜欢”就能掩盖的。

如果用感情就能装点与未成年人的暧昧关系,那社会上许多肮脏的事都可以用这个理由。

你解释给他听,他听得很认真,并得出一个结论,“……所以是要等待我成年,也就是……十八岁?”

“差不多。”你说,“如果到时候、你还有这份心情的话,或许我们……”

“我知道了。”他回答的很快。

也许应该直接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同事问你去不去吃饭,你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说没胃口。

同事叮嘱几句后离开,办公室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你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下意识地点入消息栏,没有新的消息。也许他正在做饭,不管他现在正在做什么,当你冒出好奇他此时的行为时,已经不是好的苗头。

干脆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日常与过去一样,也许是猜到你不想谈及那天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连一个字都不会涉及。

还是会一起做家务,周六日会与你一起去附近公园晒太阳、逛街、到超市选购食材,偶尔瞧见小区里的住户遛狗,也会多看上几眼,回家后抱着平板,看着网友上传的视频。

太过正常。

以至于你都怀疑那天其实是自己的幻想。

否则他也太能克制自己的情感、即使成年人也做不到同他这样。

又或者和你猜想的一样,少年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你曾经以为过去的恋人必须是那个人,分手之后发现,一个人过的也挺快活。

大项目收尾顺利,照例会聚餐。

本来想找借口拒绝,话已经到了嘴边,领导一句“人人都要来啊”,便咽了回去。

少年声音平稳,“我知道了。”

“嗯、如果不想做饭的话就叫外卖,我这边结束可能要十点,困了的话就早点休息。”

少年的回答是你最想要的答案,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乖巧又听话,“我知道了,那您忙吧。”

应该是你最想要的答案。

现代社会谁不喜欢这样的少年,哪怕作为恋人也是优秀的模板。

你沉默着将手机塞到包里,回应同事的询问,“马上就好,我去补个妆。”

客厅里总是塞得满满当当,毛绒的玩偶,固定日期更换的鲜花,散落在桌面上的游戏光碟。

冬天吃火锅最好,省时省力还暖和。

这话是你说的。

宁愿穿着单薄的睡衣披着毛毯也绝对不多穿点,拽着他坐在茶几边,听着咕哝咕哝煮开的火锅的声音。

记住他不喜欢喝甜的,家里准备了很多大麦茶。

他看了看配方,好多防腐剂。

干脆亲自煮茶,还分给你一杯。

你尝了一口,呸呸呸,也太苦了,你小小年纪,怎么喜欢喝的东西与我爸爸差不多。

于是记住,你不喜欢苦东西。

现在的客厅里,依旧塞得满满当当。但是你不在,他好像对那些新奇的东西也失去了兴趣。

今天会很冷。

屋子里很暖和。

就算不会被冻坏、在暖和的地方呆着也是本能。

应该是本能。

他套上大衣,用围巾遮挡住口鼻,这样才不会被旁人发现他的异样,与人类生命体不同的存在。

可造物的优点不就是无所谓寒冷。

之前已经惹你生气过一次。

算是生气吧?

所以他与你都不会提起那天突兀的事,避免打破现在的平衡。

十八岁、成年……原来这个世界还存在如此奇怪的观念。

如果告诉你,其实他符合成年的概念、又比你大上许多许多——也许会换来你抚上他的额头,询问他是不是发烧了。

真的这样的话,好像也不赖。

等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你所在的项目组二次聚餐的地方。

怎么看都不像是餐厅,而像是酒吧。

门口的服务生瞧见他,实在是太显眼,想不注意到都难,“小弟弟,未成年人不能进来的哈。”

又是未成年。

他将冰凉的双手抄进大衣口袋内,“我的家人在里面,所以在外面等一会儿。”

“原、原来如此。”服务生回。

好听话的孩子。

“不过可能要挺晚的,这外面也挺冷的,你要不找个地方先呆着?”

“没关系,在这里等就好。”

到底是谁发明的二次聚餐要来酒吧。

你可真不喜欢喝酒,只碰了点酒精饮料,头就有点晕晕乎乎。关系不错的女同事扶住你,“诶、你这酒量……要不送你回你爸妈那里?好歹有个人照顾。”

“不、不行。”

否认的很快。

家里还有个小动物等你回去呢。

“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之后绝对会吐得一塌糊涂吧。早都说了,二次聚餐就不该叫我们过来……”同事抱怨着,扶着你朝外面走。

有男同事瞧见,过来帮衬,“要不要帮你们叫个车?”

“你们不灌酒就是最好的了!下次二次聚餐直接剔除我们两个!”

男同事讪讪,准备搭把手。

“我来吧。”

男同事与搀着你的人都朝旁边看去,一个漂亮的小孩,围着厚重的围巾,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冻得有些发红,眼睛却亮的可怕。

他朝你们走来,“我来吧。”又重复了一遍。

少年一向不会生气,曾经遇到的人类总是对他抱有最大的善意,他也同样对人类抱有同样的爱意。

陌生的情绪在看到你出来的时候,在胸腔里延展开来。

是负面的情绪,又被压抑下去,这是你的同事,所以要表现好,不能被发现异样。

“诶、你是……”女同事与男同事对视一眼。谁都没见过少年,不知道他与你的关系,也不敢把你交给他,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我是她的、”话卡在舌尖,少年说不出来。

面对与你无关的人时,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你是他的家人。

可当遇上与你有关的人、况且还存在异性的时候,要如何表达,才能体现你们的关系。

不仅仅是家人。

家人不是独一无二的。

他想要的是于你而言的独一无二,所以……

头晕脑涨中,听到熟悉的声音。你睁开眼,瞧见原本该在家里的小动物,此时皱着眉,矗在你的面前。

咦。

他什么时候来的。

酒精是个坏东西,沾一点酒精,就能放大所有情绪。被比自己年龄小的少年“冷落”,也没以往粘人,虽然属于“咎由自取”,但也是为了遵守道德底线,只要他成长到你的年龄,一定会明白。

心里却有点难受,或者是委屈,因为习惯了,总是习以为常地接受他所有的给予。那天果然应该再解释的再委婉一些,你并非不喜欢他,而是——

完蛋了。

哪怕酒精入侵理智,但活了二十来年,连自身情感都辨别不清,才是白活。

爸妈知道绝对会把你扭送到警察局吧?

那、可是……还没成年的、应该还在念书的,少年。

同事困惑地问你,“……你家里应该没有弟弟吧。”

当然没有。

如果真的是弟弟,此时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话在嘴边打了半天,吐不出来,完全是因为你意识到,你无法将他当做单纯的朋友、又或者是一个小孩。

你连小孩都不如。

小孩会直白地说出感情,而成年人龟缩在壳子里,只敢用道德规则回避。

少年一眼就瞧出你的困窘,果然不该来、对你而言,一个年纪不大的异性是个麻烦。如果好解释,刚才就解释了,现在沉默,无非是你也不知道要如何定义他的身份。

所以,他想帮你解决如今的困境。人类关系复杂又简单,他可以不是你独一无二的人际关系,可以是你亲戚中的任何一个——

“我是她的——”

“他是住在我家里的……宝物。”

“哈……”同事抬手按在你的额头上,“喝醉了吧,什么宝物,只是亲戚家的小孩吧?算了算了,反正都来接你了……”

“是宝物……”你纠正。

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你想好好珍藏的宝物。

男同事无法理解你的说辞,找个借口走开。只剩下女同事扶着你,听着你的“胡言乱语”,“什么宝物啊……又不是小孩子了,果然喝糊涂了。”

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一向认真工作,又循规蹈矩,标准的现代健康年轻人的模板。难以将你同夜生活放纵、甚至养个漂亮小孩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那就只会是亲戚家的孩子。

只有一个人相信了。

少年冻得脸颊泛红,却扯掉挡住口鼻的围巾,冰冷的口气一股脑地钻入到的口中,他咽下,“所以我来接您回家了。“

温暖的出租车上,你裹着他凉冰冰的手,脸几乎埋到围巾里。

刚才都说了什么啊,难怪同事把你的手塞到少年手里的时候,会露出那副诡异的神色来。

这个年代的人,根本不会把人比喻为宝物。太夸张了……

可那会儿如果你不那么说的话,他或许会哭出来。你从未见过他哭,以后也不想见。算了,反正话已经说出口,同事也都知道了,脸也丢的干干净净。只要不跨过最后的底线,谁也不能说什么吧……啊,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好,毕竟是个小孩。

他牵着你的手下车的时候,你走的歪歪扭扭,冷风一个劲地往脖子里钻,所以干脆就贴在他的身上。

“……今天晚上的事情,千万不要记得。”你的嘴唇几乎贴在他的大衣上,声音闷塞。

“为什么?”少年停下,“如果您希望我忘掉您说的话,那恐怕不行。”

啊,是指宝物吗。

路灯下,少年深色的短发晕染出浅浅的光晕,你盯着他背对着光的脸,摇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

“身为成年人太丢人了……”

你缓缓地松开牵着他的手,捂住脸,半蹲下来,手垫在腿上。

不光是沾了点酒精的原因,还有今天告诉他要出来聚餐时他的反应。很不习惯,于是借着“喝醉”撒娇,等冷风一吹,意识清醒大半,才知道有多丢人。

和比自己年龄小很多的人撒娇。

根本不成熟。

应该好好地反省反省。

少年效仿着你的动作,也半蹲下来,他握住你的手,“丢人的是我。”

“您的聚餐我不该去打扰,但又太想念您。尽管您说过,要等到我成年……可我好像无法按照您的要求按捺下心情。”

你抬起眼,与他对视。

“我可以听您很多很多的话,但是那条约定,我不想遵守。”

“您说过,人可以任性,所以我想把任性用在您的身上。”

你微微地张开嘴,声音卡在嗓子里,“犯……”

“犯、犯规……”你再次捂住脸。哪有这样的,他绝对是知道自己有一张旁人无法拒绝的脸,所以才会反反复复地碰触你们之间的那条线。

完全被小孩牵着鼻子走。

“您可以生气。”少年说。

根本生不起气来,因为你对他也有同样的心思。

“你是故意的吧。”

“怎么会,我一直很听您的话。”

“……绝对是故意的。”

“那么答案是,我可以喜欢您,对吗?”

“…………事先说好,你还是未成年。”

“嗯,您也很有道德底线,这件事我也知道。”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哪怕你撒娇或者求我也绝对不可以。”

少年轻轻偏过头,“是您看过的那些电影里的事?”

纯真的好像什么都不懂。

但你绝对不会再相信。

他的学习能力实在太快。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最起码、最起码也要等到你成年。”

“……但如果是亲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嗯?您刚才不是说不行的吗?”

“我、我自己也想要,只是亲吻而已,不算越线。”

你半跪在冰冷的地上,手指捏住他的脸颊,指导他:“这种时候,是要闭上眼的。”

“好。”少年乖顺地闭上眼。

你屏住呼吸,低下头,贴近他的下巴,轻咬了下,感受到指尖下的人有些僵硬,于是才逐渐向上,最后才黏上他凉凉的唇瓣。

手机好吵,头也有点疼。诅咒领导,二次聚餐竟然去酒吧、下次就不能换个烤肉店吗?

伸手准备关掉闹铃,却被身后的人往怀里带了些。

一下子清醒的不得了。

“嗯……您醒了?”

少年柔软的短发被温暖的被窝弄得乱七八糟,连耳朵都露了出来。

是很少见的样子,你却没心思欣赏。记得昨天晚上在外面亲吻了你喜欢的少年,然后呢?信誓旦旦地说完绝对不能过线,不会已经过了吧……

“我昨天、”你艰难地开口,“应该没有趁着酒精,对你乱做什么吧……”

“您指的是亲我吗?”

“不光是亲、其他的也……”

“您可以放心,您确实是道德底线很高的人。”

你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既然什么都没做,刚才吊你胃口做什么啊。

瞪了他一眼,他却伸手又将你搂到怀里。人的体温,肌肤的触感,每一种都让他有一种真实活着的感觉。他将脸埋在你的肩头,“您说不能越线,我会听话,但是拥抱是可以的吧。”

“啊、嗯……”

“那么亲吻也是可以的?”

“诶,等等、”

“昨天您可是自己想要,就亲了我,那么现在我应该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吧?”

“那不一样——”

“不能因为是成年人,就不信守承诺。”

“唔……”

少年心满意足地吻上你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肤,效仿着你们曾在电影院里看过的那些电影里亲密男女。

像个小动物一样嗫咬,甚至还会用上牙齿。

你下意识地想掰开他搂着你的手,却被他握住。能感受到被窝之下他漂亮的手,一根根地分开你的指缝,又填满其中,亲密无间。

“也许我可以叫这个名字。”

“嗯?什么?”

少年黏黏糊糊的声音,蹭过你的耳垂,在最近的地方响起。

处理完最后一项工作,将桌面收拾好后,拿起包,与同组告别。

走出大楼,瞧见不远处独属于你的少年就站在那里。他明明不怕冷,却开始将自己裹得圆滚滚的,看起来有点可爱。

白皙的肌肤会被冻得发红,如果走近看,还会瞧见鼻尖也染红。

关系好的女同事揶揄说,“是那天接你的小孩吧?什么关系哦?”

你悄悄地与她说,“上次不是说了嘛。”

“宝物?”

你点点头。

同事一幅“你来真的”的表情。

你朝她竖起食指,“帮我保密。”

同事一脸无语,朝你挥挥手手,无声对你说,“快去吧。”

你许久没有下班后还能拥有轻快的步伐,小跑到面前,勾住他的手,“等得无聊了吗?”

“嗯……有点。”

答案超出你的意料,你眨眨眼,对上紫色的漂亮眼睛。他趁机将你的手裹在他的手心里,“等了很久,所以我想问您要一些奖励,应该是可以的吧?”

原来在这里等着你呢。

只要暂时不跨过那条底线的事情,都可以,你说。

那就等回到家里再——

习惯了手牵手从电梯间出来。

家门口隐约可以瞧见一团黑色。

走近一瞧,正蜷缩着身子熟睡的少年,与牵着你手的人,一模一样。

……果然还是应该报警吧。

END.

道德底线很高的社畜。

绝对不会在喜欢的少年“成年”之前跨过红线。

完全不知道他是合法的成年人。

也许未来会因为熟睡中的黑色少年而烦恼。

值得同情。

倾奇者ver.

对人类总抱有善意与爱意,学习能力很快,在某个节点之后,并不像你想的那么懵懂。

苦恼于何时将已是成年人的事情告诉你。

……总有合适的时机吧?

不然等得也太久了。

一团黑色

是那个他呢。

FT:

倾奇者好可爱倾奇者好可爱倾奇者好可爱TT

这个时期绝对、很容易被骗吧(虽然其他时期也很容易被骗就是了……)!!

外界给予一点爱意与善意就会被勾走……TT

游戏设定更偏向于13~15岁的少年,但如果根据这个年龄的话,也有点太挑战道德底线,所以还是拉到了16~17岁(……)。

虽然本人确实是合法成年人。

感谢阅读><

答案是会的,甚至还能照顾得很好……

不要小瞧稻妻养过孩子的男妈妈(不是)。

【阅前预警】

第二人称,你≠旅行者≠荧。

现代pa小甜饼,OOC,有诸多私设,是主播散x社畜妹。

【正文】

“阿嚏!”

感冒病毒的捣乱令你狠狠打了个喷嚏。

窝在床褥间的你正待摸张纸巾擦擦方才掩鼻捂嘴的右手,一旁便有人递来整包的抽纸。

“啊……谢谢阿散。”

你接过纸包客气地道了声谢,脑门上便被对方轻弹了下。

“...

“和我说什么谢谢?”

“唔……”略微受痛的你捂住额头,望向床边坐着的散兵,“毕竟这几天麻烦你了,又暂停直播又整晚照顾我什么的……”

或许是许久未病,一病难愈的缘故,你这次遭遇的感冒君气焰之嚣张、气势之凶悍乃你生平仅见,当晚它便直接让你高烧不止,咳嗽连绵。

原先晚间直播的散兵见你那副状态,当场停了播送你去医院急诊,确认病因后又亲自带你测体温挂点滴配药喂药,你见他跑来跑去得劳累,想让他稍微歇会,结果反而被少年瞪了一眼。

“生病了还话说个不停,我劝你还是少说点省省力气,”他目光泛凉地上下打量着坐于病椅上的你,“我不保证等你恢复了不会对你做些过分的事。”

你:“……”

感谢来自散兵大人的关照,但那种过分的事果然还是不用了。

那晚你安静如鸡地缩在医院硬塑料椅上,头枕着少年的肩膀闭眼休憩,偶尔能听到散兵同护士交流的语声与换点滴瓶的琐碎声响。

冬日深夜的医院往来人员稀少,空气沁凉又微带阴森,可你偏偏在这片冷意中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暖。

往常你就算病得再严重也时常是一人扛过去的,你习惯了独自处理所有的事情,即便父母旁人问起来你也会摆出一切都好问题不大的坚强姿态。

先前散兵问你要不要他送你去医院时你都下意识拒绝了,想熬一熬撑过去,但少年终究受不了你那病恹恹的模样,最后硬是抱你下了楼,开车带你来到医院。

“其实没必要……”

你那时候还试图逞强,却被少年斥了句“闭嘴”,他眉眼间的焦虑担忧不加遮掩,你见状也只好住了口。

随后他来回忙碌时你又劝阻了好几回,企图自己上阵证明社畜的抗压性和顽强度,却又被他按回了椅子上,最终听完他那句威胁你才消停了这种刻意逞能的做法。

成年人的世界容不下病弱与憔悴,泪水和撒娇,你已经快忘了上一次被人照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太久太久没依赖过别人了,以致少年主动照顾你时,你十分不适应,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点生分明显不是散兵乐意见到的。

他那天等你打完了点滴,便背你回到车内,替你仔细系好安全带,暖了暖你被外界冷风吹凉的双手,抬头见你面上仍带着给别人添麻烦了的羞赧,他不由微眯起眼睛。

“啧,你以前都一个人来医院的?”

你讷讷应声:“是啊,进社会后基本都是一个人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的嘛……劳烦别人不太好。”

“行了,”他不耐烦地蹙了蹙眉,“我不是别人。”

你讶然看向他,少年那双黛蓝幽深的眼眸里盛着你的身影,他似乎有点生气,但恶劣情绪发酵了会后又松软下来,化作一汪暖热的泉。

“你可以随便麻烦我,”他拥住了你,将额头抵在你肩颈的浅窝内蹭了蹭,语调倒还带着点凶,可尾音却软了下去,“不准把我当别人……”

回忆起之前医院的经历,又联想到少年那句“和我说什么谢谢”,你那嘴边说习惯了的客套话瞬息止住。

抬眸视线与散兵相对,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到了阴转雷雨的迅速变脸,你试图补救:“没把你当别人!下意识……真的是下意识!”

“……”

沉着脸睨视了你好一会,少年才取过一旁早已备好晾温的粥碗,浅尝了口确认温度适宜后,他舀起一勺热粥,没好气地对你道:“张嘴。”

你乖乖张开嘴接纳下他的喂食。

一勺、两勺、三勺……

来自他人的投喂你已渐渐适应,这些日子散兵基本把你当成了个废人在养,平常的吃饭喂药量体温、漱口洗脸换衣服等都有他帮忙,若非你严词拒绝,你怀疑他连上厕所都想抱着你过去帮你脱裤子。

一碗粥见底,少年为你擦了擦被粥水染湿的唇瓣,温凉手背贴上你的额头,粗略估测了次体温后,他着手收拾碗勺,眉眼微垂:

“刚吃完先别躺下,半小时后吃药,”在离开前他又上拉了下暖被边角,替你掖了掖被子确保你整个人都裹在里面,“有不舒服和我说,出汗了我帮你擦身。”

你:“……行。”

你能拒绝吗?你不能。

“阿散,”在散兵即将离开房间前,你忽然叫住了他,“你……是在给我建立一个新的习惯吗?”

少年顿了脚步。

那一瞬间他脑海转过了许多回应,从“嘲讽你想多了”到“毒舌一句转移话题”再到“找理由解释自己的计谋”……

但最终他选择了坦然承认:“对,你说过,要改变一个人的习惯,最好的办法是给她养成另一个习惯。”

他转眸盯着你:“你得习惯我陪在你身边,习惯依靠我,而不是所有事情都自己扛……以前基本是你在照顾我,现在该给我机会让我来照顾你了,不是吗?”

你在被窝里蜷起身体,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我……其实是被迫习惯自己照顾自己的,被迫习惯了好多年。”

你朝他笑了笑:“这个习惯确实没那么容易改,如果阿散真能让我彻底习惯你,那可能真的……真的是件好事。”

谁不希望有人能依赖撒娇呢?

长大往往都是被动的成长,你也曾渴望跌倒摔跤了有人扶起,生病倒霉了有人照看,只是你的期待一次次落了空,于是便再也不敢对别人抱有期待。

可现在……

你身边终于陪着一个会向你伸出援手的人了。

“想哭的话就哭,”少年放下碗勺凑到你身边,他捏了捏你的脸,“明明嘴上说得比谁都懂,让我发泄情绪的时候什么都依着我,自己想哭了反而还要装出一脸的笑,你这什么破习惯?”

他把你揽进怀里,任由你的泪水洇湿了他的肩头:“你可以更依赖我一点……”

他低声喃喃:“别怕,我和以前的你一样,不会主动离开你的。”

“嗯……”

你闷闷地应了声,放任自己在少年的怀抱里呜咽。

遥远过去也曾有一抹哭泣的身影,那道影子遍寻不到可以依偎的存在,便渐渐收敛了哭习惯了笑,如少年一般戴上假面,一个嗤笑众生一个微笑待人。

而今,你们的面具都能卸下了。

在爱自己的人面前不用故作坚强,尽情暴露最脆弱的一面也没关系,毕竟,真正爱你的人会包容你的一切。

END

【碎碎念】

其实是两个倒霉孩子互相取暖的故事(笑)。

【若陀的封印】

帝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吧……!

前言:

第二人称

鹿野院平藏×旅行者

小鹿好可爱但我写不好呜呜呜

“哎呀呀,又见面了,我的搭档。”酒红色头发的少年笑得狡黠,轻手轻脚走到你身边。“这次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和我说说。”

“是你不喜欢的那些类型。”刚处理完每日委托的你兴趣缺缺。“打架、跑腿、找东西……什么的。”

你将手中写着每日任务的委托书递给他,他抚了抚下巴,指着委托书上的最后一项。“我猜,这个委托,你被他们发现了对吧?”

“又是直觉告诉你的吗?”你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君子白日闯」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存放物资的位置太隐蔽了,那些人还在周围不...

“又是直觉告诉你的吗?”你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君子白日闯」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存放物资的位置太隐蔽了,那些人还在周围不停地走来走去。”

“我本来也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暴力又麻烦的,不然岂不是坐实了枫丹《蒸汽鸟日报》中的形容——一个乐于用剑来说服人的直爽勇者。”你在河边找了块高大干燥的石头坐下,转述了那位枫丹空想家绞尽脑汁想出的委婉说辞。

远处天空中,几条金色的云层不断变幻、黯淡,直至露出身后点点细碎的星光。

“虽然我的直觉一向很好用,但这次是简单的推理哦。”他指着你发尾尚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土块。“盗宝团的掘墓者很讨人厌对吧。”

“需要我帮忙吗?”看你一副沉迷赏景不愿动弹的懒散模样,他体贴地问询道。

你没有推辞,只是道了声谢。

窸窸窣窣的微小动静从脑后传来,清浅的酥痒顺着脊椎蔓延而上,就在你浑身别扭打算起身的前一刻,熟悉的声音转移了你的注意力。

“说起来你是会很在意他人看法的类型吗?当然,当然,舆论也是很重要的,我知道。”他放下手中梳理服帖的头发,稍稍离开你的身后。

“以前不会。”你认真思索了一番。“以前只想着尽快找到哥哥,然后和他一起离开这片大陆。”

“现在我自己也开始沉迷这段旅途了——抵达终点、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你朝他笑了笑。“果然还是希望留给自己和他人的回忆都是美好的。”

“要来我的壶里休息一晚上吗?疲劳的时候不好好休息很危险,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啦!”他笑得张扬。“而且我已经预料到了罪犯们晚上的行动,白天特意好好修整了一番,现在可是干劲满满哦。”

“需要我和你一起吗?”虽然多多少少了解他的武力值,可你还是有些担心。

“安啦安啦,好好休息,我一个人能处理。”他冲你摆摆手,不待你再争取就跑开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你从尘歌壶出来,就看到了河边蹲着洗衣服的那个熟悉背影——白花花的后背晃得你眼疼。

“早安,旅行者!”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扭头向你打招呼。

那副坦然的模样反倒让你有些无措,正准备背过身去,突然瞥见了他手臂上渗着血的纱布。

“怎么受伤了?”你顾不得那么多,急忙跑过去想要仔细查看一下伤口情况。

“小伤啦,小伤。”他伸出另一只手拦住你。“没想到你醒的这么早。没有穿戴整齐就被别人瞧见,就算是我也会感到不好意思的,所以……”

你有些恼,却也知道他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只得走到一边闷着气架起了锅,不再同他讲话。

待他操纵着风元素弄干了衣服穿好,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凑到你身边。

“嗯……这也太香了吧,有我的份儿吗?”

你白了他一眼。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凄惨到出外勤一晚上还要回奉行所吃那些规规矩矩毫无味道的饭吧!”某人台词浮夸,满脸震惊,泫然欲泣。

“好了好了,就是给你做的。”你把炸猪排拌饭推到他面前。“旅行者出品,包治百病,饭到病除!”

“费了不少力气吧,辛苦你了,谢谢啦!”嫩绿色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半月,泪痣在脸侧有些凌乱的发丝下若隐若现,真是越发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待会儿我陪你回奉行所吧,不太放心再让一个伤患自己到处乱跑。”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不少话想问我!”

走在稻妻城的街道上,他侧过头观察你毫无表情的面孔。

“我想问又有什么用,你不想说不想做的事情总有办法岔开。”继续面无表情。

“所以你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吗?我向你道歉,以后不会了。”他加快几步走到你身前,同你面对面,认真地望着你的眼睛。

少年目光灼灼,对视了十几秒你先败下阵来,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某人扑哧一声笑得开怀,明媚的笑颜下是满满的少年意气。

“对不起啦,如果知道你会为此不开心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拒绝你的。”他挠挠脑后的头发。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担心你,平藏。”某人这么真诚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的,你到底还是心软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没有生我的气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我的搭档!”少年眼中满是细碎的笑意,你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鹿野奈奈会一直喊他这个表弟小混蛋了。

他怕是早就看穿了你不是真的在恼他,现在这样只是让你不再闷着那些情绪。

“说的话当然还是真心实意的啦。”似乎从你微微的叹息中明白了什么,他敛去笑容,轻轻抓住你的双肩。“我永远都无法欺骗你,所以谢谢。”

奉行所的门口围了不少人。

“那个叫鹿野院的同心小哥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年轻女子面带焦急不停地询问着。

“平藏前辈向来行踪不定,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也是常事,还请铃木小姐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我们马上就去通知您。”新人上杉手忙脚乱地应付着铃木家的大小姐,一边祈祷着他的平藏前辈能够像处理那堆陈年卷宗一样突然出现解决他当下的麻烦。

“上杉,我回来了。”天籁之音从不远处传来,上杉就差含泪跑去一把抱住他的大救星。

“鹿野院先生,您还好吧?多谢您昨夜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有您在,恐怕我已经再也见不到我亲爱的家人了。”铃木小姐的声音微微哽咽。“还希望您可以由我家的医生诊断一下伤势。”

“多谢您的关心铃木小姐,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有我的朋友在,那点小伤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他侧过身子,把你让到大家面前。“倒是铃木小姐要好好休息收拾一下心情才是。”

铃木小姐瞬间变了脸色,恨恨地咬着牙。“佐藤……田中那个混蛋,我迟早要和他算完这笔账。”

“还请铃木小姐不必忧心,天领奉行一定会让那些人受到公正严格的审判。”

你满腹疑惑却还是沉默地打量着有些陌生的鹿野院平藏——恰到好处乖巧又疏离的笑容,公事公办的严肃态度,都与他平日在你面前展现出的不同。

“之后我和旅行者还有约,剩下的工作我会按时完成。倒是你们昨晚的工作出了严重纰漏,希望以后可以多加注意,不是每次都会有人在场补救。”

说罢便拉着你离开了。

“为了报答旅行者的多次相助,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

你在桌前坐下,安静地等着点好的菜品上桌。

“我的搭档,不要不和我说话嘛。”他托着腮笑嘻嘻地看着你。“要不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我来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

“猜对了的话你就随便和我说说话,猜错了我就再请你吃一顿饭,如何?”

“……我在想不久之后前往须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和事情。”你也学他平日里的模样想要轻巧地转移话题。

“哎呀呀,看来我猜错了呢。”他却难得地不依不饶。“晚上有空吗?你下午应该还有自己的任务和冒险,晚上我请你吃我最拿手的炸肉排三明治怎么样?就在昨天见面的地方。”

“到时候你想问什么做什么我都会完完全全地配合你,可以吗?”

有时候你真的搞不明白,这个人对自己的外形到底有没有一个完整清晰客观的认知。

就算你知道他很可能是故意的,被那样可怜兮兮的目光盯着的你又怎么可能说出拒绝的话语。

深吸一口气。“你说的,问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嗯,我答应你。”下一秒少年再度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那双弯弯的眼睛没来由地让你感觉大概又是自己吃亏了。

“嗨,我的搭档,这边这边!”

你提前赶到了目的地,他却已经将那块地方收拾了出来并架好了火。

“再等一小会就好了,保准让你吃得满意。”

大侦探手中的动作不停,不一会儿诱人的香气便在河边徘徊开来。

“听说吃了你做的炸肉排,会让人想要把内心的秘密一吐为快。真的假的,难道这是你的秘密武器?”

“哈哈哈,你听谁说的?要真有这么神奇,岂不是侦探的工作会轻松太多太多,只需要给嫌疑人做一顿饭就好了。”

“而且……”他止住话头,你不禁翘起了耳朵。“啊,原来盐在这里!”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而且我只会给重要的人做饭。”含含糊糊的声音传来,掺杂在柴火和溪水的杂音中,让人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

“你明明听到了吧!”

特色料理果然会美味翻倍。

“我能坐你旁边吗?”他收拾好炊具走了过来。

你挪了挪位置,待他坐好后从善如流地开了口。“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出外勤,捣毁犯罪团伙的窝点。”他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你。

“铃木小姐是目标之一?”你又来了一口手中的肉排。

“不错,他们打算绑架铃木小姐。”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

嘴角传来柔软的触感。

“抱歉,沾到脸上了。”他依旧弯着眼睛瞧你。

“谢谢。”耳际似乎逐渐发热,你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咳咳,那个田中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哎呀呀,那就不得不提到侦探的好朋友——树木了!”他一锤手心。

“先前在外面填饱肚子回奉行所的路上,看到铃木小姐和她的恋人,自称佐藤的田中先生走在一起,不小心听到他向铃木小姐解释自己是由于去离岛进货才来迟了约会。”

“你猜怎么着,田中先生的脚底沾着不少御伽木的叶子。离岛大都是枫木,正常进货路线不会经过鸣神岛的御伽木林,而那种程度的沾附,应该是雨后踩过的情况。”

“据我所知,鸣神岛最近一周都没有下雨,反倒是御伽木富集又常年降水的八酝岛十分可疑。”

“嗯……还原真相,是侦探平藏的职责嘛。以田中先生为突破口经过一番调查,就找到了位于这附近的犯罪团伙的窝点。”

“这期间铃木小姐没有察觉到异样吗?”

“陷于爱情的人总是很盲目,更何况田中先生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仪表堂堂、谈吐优雅……薄情寡义。”

“救命之恩又是……?”

“你知道的,巡逻和抓捕这类工作需要厉害的人来代劳,侦探的精力是有限的嘛。但是昨天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行动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对方的计划是,田中先生约铃木小姐在特定的地点见面,然后在那里将铃木小姐掳走。可惜奉行所的大家已经直捣老巢,抓住了几乎所有犯人。”

“几乎所有?还有人没在那里是吗?是提前派出的侦察人员?”

“真聪明,不愧是我的搭档。”他弹了一个响指,可这副笑眯眯的表情已经快要半永久了是吗!?

“总之呢,发出的信号久久没有得到回复的斥候先生意识到出了事,打算去杀了没有人通知又知道太多内幕的田中先生,然后逃之夭夭。”

“而混蛋的田中先生把铃木小姐推了出去替他挡箭。就在这个时候,噔噔,小小侦探登场!不过也只来得及用身体挡下那支箭啦。放心,比起九条裟罗大人的箭还是慢多了,所以我调整好了姿势,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看起来有点可怕而已。”

“你其实,是想要田中先生吃些苦头才没有告诉大家所有情况的对吗?”

“为什么这么问?”很自然的反应,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我哪有那么料事如神?”

“我曾经问过悦小姐,她说你对骗子和其他犯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说你好像格外痛恨骗子。平藏你……以前被人骗过吗?”

“搭档聪明得过分了怎么办,在线等,急……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他指指你手中的饭,示意不要把它放凉了。

你继续啃着手中的炸肉排,看着稍显沉默的鹿野院平藏。“如果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就别再回想了……”

“没关系的,我答应你了,你问的我都会告诉你。”

“没问的就不会说了对吧!”

“哈哈哈,你觉得我是个倾诉欲望很强的人吗?不过这些事情早晚都会被你知道,因为你是对我来说很特别的人。”

“!”为什么突然直球?!

8

“小时候的一次祭典上,我认识了儿时最好的伙伴。他说自己家中经商,时常送我来自各国的新鲜小玩意。”平静又带着感怀的语气缓缓抚平了你方才因他的话语而不规则跳动的心脏。

“年岁渐长,我发现了一些问题:他的衣服怎么总是脏兮兮的,头发为什么也是乱糟糟的,他真的是家中经商的富裕人家吗?”

“我不在乎他的家境,我只希望他可以坦诚地面对我,我不想我们的友谊中掺杂欺骗,我想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他只是哈哈大笑着和我说,没错,他骗了我,那些小玩意都是商会偷来的,第一次在祭典相遇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我身上偷点什么值钱的,没想到最后居然成了好朋友。”

“平藏……”你心疼地皱起眉头,想要做些什么来安慰他。

“没事啦,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反倒摸摸你的头顶,继续讲了下去。“那之后我回到家把他送我的所有东西都丢了出去,直到最后只剩下一枚绿色的鹅卵石。”

“那是我和他一起从小溪里摸来的宝贝,一共一对,一人一块。这不是赃物,也许比我们的友情都更加纯洁。”

“我最后还是狠心把它丢了出去,没想到它弹回了我的床底。它就一直在那里躺啊躺啊,直到结识好友的祭典再次到来。”

“我把它翻出来带去了祭典。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在那里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好友。”

“他和想要偷他钱袋的小混混起了争执,被一刀捅在心口……最后的最后他和我说,他也是来见我的。而那只他用命护住的钱袋里,有的只是另一枚鹅卵石。”

“这也是我选择现在这条道路和获得神之眼的原因……哎呀呀,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啦,和你说这些又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

你也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所以你还担心出了意外让田中先生因为和铃木小姐的爱情而失去生命,对吗?你不想铃木小姐和你经历同样的事情。”

他似乎不太习惯被人这样安慰,可听完你的话又笑了起来。“嗯嗯,不愧是我的搭档,你很懂我哦?”

“可惜没想到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家伙,不过这样也好,我就能毫不犹豫地把他送进大牢了!”

“如果他也这样就好了,至少现在还能够好好地活着……”他小声地呢喃着,也不知是说与谁听。

“今晚要来壶里休息一下吗?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一天一夜没阖眼了。”

“我说了,今天都听你的!”

9

你开始在稻妻不同的地方遇到那个少年。

“中午好,要一起吃饭吗?吃完饭要不要一起去探案?”

“这么晚了还在冒险吗?今天可不可以也去你的壶里住一晚?”

……

某夜,尘歌壶。

“平藏,你睡了吗?”你敲敲他的房门。

“没有没有,快进来。”看见他桌上的一堆卷宗,知是扰了他的正事。

“来这里,坐我旁边。”他直接伸手把你拉到他的床上坐下。

“这么晚了来找我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对吧,和我客套可就太不够意思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你,绿莹莹的眼底藏着分明的笑意。

“解谜推理,重案要案!我都会帮你留意的!”你就差举起三个指头对天发誓了,可还是压不住那股心虚。

“打架、跑腿、找东西之类的,和你一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哦,只要你开口。”拜托,不要再继续加重你因想要拐卖人口而产生的负罪感了。

“嗯……就是……那个……之前过生日的时候你说会帮我处理两个想要解开的谜题,还记得吗!?”你绞尽脑汁搜寻话题的突破口。

“嗯嗯,当然记得,永久有效。”他很开心地对你点头。

“如果我在须弥遇到了很着急的解谜需要你帮忙,然后你又在那么遥远的稻妻,是不是、是不是很不方便?”

“哇,不愧是我的搭档,居然连这么具有前瞻性的困难都已经考虑到了。”某人一锤手心,满脸的惊讶和佩服。

“哎呀你烦死了!就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须弥吧!”你这是典型的恼羞成怒。

“好啊好啊。”

“你是不是太果断了一点?!”亏你还犹豫了那么久。

“明明是你让我等了太久好不好。那么聪明的脑袋,某些地方真是迟钝的要命。”他伸手敲了敲你的额头。

“侦探从不相信巧合,我和你的所有相遇,都是此前每一个选择、每一次行动的必然结果。也就是说,是我们自己决定的哦。”某人提起以前和你说过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是你先开始有意地接取稻妻的每日委托吗?

“我喜欢你……”耳边温热的呼吸让你猛然回神,下一刻意识到的话语内容更是令你不知所措。

“多赚一点。”接过你软绵绵的愤怒之拳握在手心,他终于说完了剩下的话。“我把整个鹿野院平藏都送给你了,可以随叫随到哦。”

“所以今晚留在这里,好吗?”

碎碎念:

①铃木和田中的案件详情以及人物角色都是我杜撰的,木材分布什么的倒是真的查询分析对比了。

②平藏说的话很多来自角色故事、邀约和语音(包括壶内和人物界面)

③平藏小时候被骗的经历来自人物资料故事—神之眼(官方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风男的友人)

④关于平藏和旅行者跑去须弥,私以为可以解释。

「若无法斩断本源之恶,我便成为恶之天敌吧。『鹿野院平藏』之名会传遍提瓦特,震慑四方宵小。我要他们明白——委身黑暗者,永无宁日。」——角色故事二

旅行者恰巧又是那个会跑遍提瓦特的人,而且“身边的委托就像永不干涸的井口一样,捞都捞不完”。

旅行者身边,名声,谜题,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两人都是明白人,感情观和人生观都挺成熟。旅行者会过主线,去各种各样的秘境探险,搜索宝箱;平藏就跟着她满大陆地跑案子解谜题,两人不必也不会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因为拥有各自的事业和追求。而且尘歌壶真是个好东西,晚上可以腻腻歪歪,揣着小鹿回稻妻那不也是一个传送点的事儿(×)。

⑤关于分别。

旅行者终有一天要和哥哥去往下一个世界,那时平藏的理想应该也差不多快要实现了,两人好好来一场告别,为彼此剩余的旅途献上祝福。

对于旅行者,大概就是“我果真喜欢他作为侦探一往无前的样子,喜欢他为了理想义无反顾的模样,即便我跨越星海走遍万千世界,他依然在我的记忆里有着最浓重的色彩。”

对于平藏,就像邀约不蒸发的回忆结局里说的那样,“但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吧,你必须要完成你的旅行。所以,我也会做好我能做的——让我的回忆不要蒸发,让它老老实实呆在我的脑袋里。这样我就能永远记住这些美好的东西……还有曾在我身边的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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