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点两个人都有点心动但不自知,原作向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
遍览众生的岩王帝君这么评价,对于凡人而言,追寻安稳的生活几乎成了本能,于是他一手建立了璃月,给了他们有力的庇护。
但达达利亚不一样,钟离见过不少喜欢战斗,喜欢冒险的人,可从没有一位像他这么的……钟离顿了顿,一时竟找不到形容词,被枪尖指着咽喉的青年完全没有一丝惧怕,甚至还轻轻笑了笑。慷慨赴死的人面对死亡也很坦然,但达达利亚完全不是这样,钟离对上他的视线就已了然,在这种的紧张局面下他眼里的狂热已经快把他整个人淹没了,就好像,追逐纷争已经成为了他的本修。
青年端着一张无害的面孔,但兴奋得肌肉都在轻轻颤动,他很享受这样的...
青年端着一张无害的面孔,但兴奋得肌肉都在轻轻颤动,他很享受这样的局面。钟离从他眼中读到了这层意思,神色微妙了一瞬,收回了枪。
没想到达达利亚瞬间暴起,钟离当然反应过来,但动作还是慢了一秒,他的神之眼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翻飞的衣摆掩去了衣角龙鳞,毫无防备的牙关给了野兽可乘之机。
那其实不像一个吻,更像粗暴的撕咬,钟离的手肘半撑在地上,被迫扬起了头。见他开始皱眉,达达利亚恰到好处地松了口,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映不进任何光亮,声音却像阴冷的毒蛇“你不杀我吗?钟离先生——”
他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似乎谈论的不是他的生死,钟离依旧平静无波,但泛红的唇色还是无端添了几分绮丽“我无意给她添麻烦,但你若再做些逾越之事,可就说不定了”
达达利亚跨坐在他身上,听到这话吃吃地笑起来“原来神明也会生气啊,倒让我更高兴了”
“达达利亚”钟离不轻不重地警告他,青年撇了撇嘴,站了起来,还伸了只手给钟离借力。钟离没理他,自己站了起来,抬眼看见达达利亚吊儿郎当地插兜站着,腰间的皮肤白得晃眼,倒是正常许多,朝他露出一个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笑容“先生好了吗?我们走吧”
他们在孤云阁附近打了一场,出来就是清爽的海风,达达利亚低着头在前面走,也不等钟离,钟离始终落后他半步,看着青年不断滴下的血滴,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达达利亚,你最好处理下伤口”
“小伤而已”达达利亚回过头来,眼里浮现几分兴味“你不会是心疼了吧”
“自然不会”
“那就好”达达利亚声音轻快“就像我们之间的契约那样,你通过我了解人类情感,我来享受纷争”他笑着眨了眨眼“把我当成工具便好,一个不信仰你的工具,使用起来也会更心安理得吧”
钟离没有再说话,盯着那些滚落在地的血珠看了许久。
“好吧,伴侣的职责“重归璃月港,达达利亚伸了个懒腰“陪伴。先生有什么想做的吗?我随时奉陪”
“去不卜庐吧,我需要一些清心”钟离再径直走向了目的地,达达利亚愣下神,还是跟了上去。
钟离垂眸站在一边,达达利亚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白术面色不善地给他包扎,下手明显重一点,大概是烦他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达达利亚轻轻眯了眯眼,看着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人。
伤被妥善处理后,达达利亚和钟离按照他们的日常一起在街上闲逛,一起走进钟离的住所,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
钟离的睡姿很平整,达达利亚的睡相却不老实,经常两人醒来时被迫纠缠在一起,达达利亚经常对此感到很不解“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他困惑地抓了抓头发,看着钟离皱巴巴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你知道的先生,身为战士,我一向在哪都能睡,而且稍有异动就会醒。至于这种局面,我确实不大清楚”
钟离当然知道,最早他和达达利亚同床而寝时经常是睡着睡着打了起来,两人都是久经战场警觉性很高的人,碰一下就条件反射地出手,最后两人眼神清明地对上视线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生,你在听吗?”达达利亚的呼唤让钟离回了神,“何事?”
“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我们还是分开睡吧”
钟离沉默地盯着他,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之间前达达利亚就提过“我可能是不太适应,要不我们分开睡?”钟离的回答和那次一模一样“如果是契约内容,那便继续。”
“好吧”达达利亚耸了耸肩“有时候我真的会很好奇你在想什么,比如为什么非要体会人类的情爱为什么一定是我?”
“无可奉告”钟离冷淡地结束了这次话题,达达利亚亚也不意外“那间隔期还是五天吗?这对我来说有点太长了”
钟离没说话,达达利亚明白了答案“好吧,不过你清楚的,我可不会哪都不去”
这“公子”可不是一个能闲下来的人,哪怕没有纷争,他也会主动挑起,钟离毫不怀疑,一但他遇到比自己更合适的交手对象,便毫不留情地弃他而去。
公子笑得再阳光,说话再平易,都掩盖不住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气,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也恰到好处,日常绝不会受到需要修养一两周的伤。事实上他根本不在意,哪怕伤没好也会出去战斗,那种可怖的对战斗的渴望犹如眸底的暗沉,死死缠在了他身上。
不过那又如何呢?钟离看着达达利亚安静的侧脸。这个人醒着的时候总是在笑,弯弯的眼尾让他像一只多情又狡滑的狐狸,只有在睡梦中褪去一切伪装,才会猛然发现他的轮廓还有些青涩,不显锋利,反而有些圆钝的柔和,还是一个尚未长成的,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的人。他看似爱护自己的生命,做的却是一些极尽危险之事,钟离已经预见了青年是如何燃尽自己,成为一瞬而过的绚烂流星。
钟离做惯了旁观者,此时也只会冷眼看着青年步步远去,他不是谁都帮的圣母,也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就像达达利亚说的,他们只是对方的工具,仅此而已。
钟离时常能闻到达达利亚身上的血腥气和他抬手不经意间露出的伤口,达达利亚注意到他的目光,玩味地笑了起来“不习惯吗,先生?契约开始前我就说明了我绝不是偏安一隅的性子”
“自然”钟离慢条斯理地说”此事由你一手主导,但我有一事不解,为何最常见的拥抱,公子阁下却一直忽视呢?”
达达利亚眼神闪了闪,转移了话题“晚上吃什么?”他转移话题的手段烂得钟离都懒得去折穿他,也没再追问“走罢”
他愿意陪伴,牵手,亲吻,却不愿意给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拥抱。
达达利亚自然明白了他的含义,微微弯了眼睛,跟钟离相处最舒服的一点便是他知情识趣,不过多追问,点到即止。
不过这回回去的路上他一反往常地安静,心里莫名琢磨起那个词来
拥抱。
拒绝钟离老实说并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他不应该把自己人喜恶掺进去,可拥抱太特殊了。达达利亚想起自己从深渊回来时母亲那个让他喘不上气的极紧拥抱,想起每次出门时冬妮娅搂住他的脖子,小小的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怀里。
如果拥抱的话,也太像家人了。
那种紧紧相贴的动作,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从对方伸出的手臂里感受到思念、不舍。
达达利亚瞥了一眼身旁的人,极轻地扯出一个笑来,他们不是恋人,也就不需要通过拥抱传递情感,况且,与钟离相拥,他会有心跳吗?
钟离确实有时不太能理解达达利亚的行为,但他是一个很能接受新事物的人,也很能接受许多变化,比如现在。
达达利亚从窗户跳了进来,月色洒在他身后,平添几分冷意“契约结束吧,钟离”他说,“我要离开璃月了。”
钟离其实并不意外,还没等他点头,达达利亚已经忙忙碌碌地开始收拾东西,他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打包好了所有需要带的。“剩下的你处理一下吧,扔掉也可以”达达利亚撩了把头发“我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钟离嗯了一声,“一路顺风”
他的眼里依旧是任何惊涛骇浪都激不起半点水花的平静,反而让达达利亚笑了起来“看来我的作用没什么用啊,对正常恋人的表现应该是不舍,不过钟离先生这样对我倒是很便利,毕竟我可不想被大人物缠上”
他于夜间打开了门,笑容轻巧“钟离先生以后还是找个正常人谈吧,我觉得那位莺儿小姐就是就不错的选择”他说着忽然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可能遇不到像你一样的对手了”
达达利亚走了对钟离其实没什么影响,但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还是习惯睡在一侧,就像是要为什么人留位置一样。
达达利亚先回了至冬述职,然后又和家人呆了一会。小姑娘爱美,对璃月的香膏胭脂爱不释手,忽然发现了一盘朱砂“哥哥,这是干什么的呀?”
达达利亚看了这一眼,大概是顺手装了钟离一盒,料想钟离也不会介意。他接过了她手里的盒子“这是朱砂,可以拿来写字,璃月人也会拿它勾勒眼尾”
看着小姑娘好奇的样子,达达利亚忍俊不禁,用毛笔沾了一些“就像这样”他在自己眼尾勾了一道,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冬妮娅眼睛亮了“好看!我也要”达达利亚便无奈地哄她”好好好,来,闭眼”
达达利亚抿着唇,在冬妮娅眼尾小心翼翼地抹了两笔,线条很贴合。小姑娘高兴地对着镜子左看又看“哥哥画得真好。”
达达利亚慢慢地靠墙坐下去,弯起了眼睛“喜欢就好”
他的熟练当然也有原因,后来钟离眼尾的绯色大多由他亲手描摹,起因当然是一时兴起。
达达利亚保持着武人的习惯早起锻炼,钟离却总是先他一步,他睁眼时钟离永远端坐在镜子旁执朱笔勾勒眼尾。怀着勿必要让这个家伙领会情侣的行事,达达利亚决定增加一些互动。
于是他摸了过去,猛然出手,抓住了那支朱笔,钟离此时已经画好了一边,淡淡地抬眼看他“何事?”
“我来吧”两人静默地对峙了一会,钟离忽然松开了手,也没问原因“请”
达利亚拿刀的手一向是很稳的,此刻拿着软笔竟有些把握不准力道,他暗道真是接了件麻烦事,小心翼翼地勾完之后自己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钟离一边粗细均匀,线条流畅,一边歪歪扭扭,活像一条蠕动的毛毛虫。钟离没什么表情但实在是很有喜剧笑果,达达利亚努力绷不笑,却在钟离看过来时忍不住破功“噗嗤”
钟离对着镜子无情销毁了他的杰作“阁下手艺欠佳啊”
“哪里”达达利亚直乐“我会征服它的”
于是他们过上了每天练习画眼尾的生活,但十有八九达达利亚的杰作都表现出一种奇异的魅力,让钟离每每都销毁。而且通常情况下他不甘心,总要多试几次,到最后钟离的眼尾蒙上了一层可怜的薄红,在达达利亚看来,倒是比朱砂染上的好看几分。后来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征服了这门手艺,在他勾出两抹漂亮的绯色时,钟离甚至礼貌性地拍了两下手“恭喜”此后只要他在,这倒是常事了。
达达利亚猛然回了神,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怎么就想起他了,契约结束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半点关系——好像还具有的,比如在那份荒谬的契约之前,他们还称得上朋友。关于钟离这个人一想起来就弯弯绕统的,达达利亚晃了用脑袋,索性不再想,上前几步抱起了走过来的小姑娘“冬妮娅,想不想去冰钓?”
又是一年春。
钟离在轻策庄时,忽然望见了一抹嫩绿,乍然点亮了原野。璃月港的气候总是温和的,冬天也不怎么显得寒冷,虽说四季如春,也会让人忘却了时令。还是早春,风总带几分寒意,他不觉得有什么,但有人却饱受其苦。
是的,他此番前来,是工作需要。寒风总能轻易带走一个生命,特别是年老之人。按照礼仪操办完丧事,钟离告了辞,思绪有些飘忽
或许年龄越长,见过的悲欢离合越多,就越忍不住心生感慨,他的记性很好,此刻也忍不住缅怀片刻往日的岁月,耳边忽然有什么人笑眯眯地在讲话“先生”
青年笑嘻嘻地,毫不客气地把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他的手很热,让钟离一瞬有了被烫了一下的错觉“回去吃饭吗?我做几道拿手手菜”达达利亚从来不问,不好奇,甚至开玩笑地眨眨眼“如果先会不答应的话,我就做海鲜大餐自己吃咯?”
钟离自然而然调转了注意力“海鲜不行”
“那是答应了?”达达利亚的手一直牢牢牵着他“走吧”
恍惚间,似乎有个橙发青年倚在桥边,有些百无聊赖,看见他时眼睛一亮,半真半假地抱怨“先生这次结束得好迟”
再一眨眼,却是空寂的草地,钟离笑着叹了口气,往日毫不客气打断他回忆的人,此刻又大大方方挤进了他的回忆。
来自雪原的水,终究也成了他不知何日再见的故人。
达达利亚在一次回程时顺道经过去璃月,便拜访了钟离。他们也不是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两个人的重逢都很体面,是在街上的一次擦肩而过,他们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四目相对时,看见的还是熟悉的模样。
“钟离先生近来可好?”他看着那人用他熟悉的腔调回答“不错,阁下呢?”
“还好,最近闲下来了”达达利亚笑着感慨了一句“好久不见,钟离,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是吗?”他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和他一道去了茶馆憩息。
公子的话向来不辨真假,就像他当初的甜言蜜语一样。
钟离却清楚地知道,他记忆里的人并没有因时光流逝而褪色半分,一如初见时鲜活。
达达利亚还是老样子,醇香的酒一杯一杯地灌下去,带着至冬特有的爽利,眼神很清明,缠绵的绯色却已悄悄侵染了脸颊。
钟离也陪着他喝,分量却很克制,至冬人三五杯的功夫才堪堪饮下一杯。
他不是专程来拜访,离别也很顺理成章,只是达达利亚再上船时忽然回了头”你有再”
“不曾”钟离总能明白他要问什么,于是达达利亚笑了,或是乘着酒兴,他伸手揽住了钟离的肩膀,浓郁的酒气随着青年人略高的体温一道传了来“看来我还是不错的嘛!”
像是一个短暂的拥抱。
达达利亚很快收回了手,登上了船,热源撤去,钟离忽然真切感受到早春的寒冷来。
好像是有一点冷,他想,但达达利亚总是温暖的。
缭绕的酒气似乎熏得他也要醉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忽然叫住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达达利亚”
“嗯”青年应声回头,看着他一脸空白的样子忽然眨了下眼“钟离,你不会陷进去了吧?”
钟离的神色很明显地透露出了疑惑,惹得达达利亚又笑起来,他大步走下了船。
在一切结束之后他忽然又愿意给他一个拥抱了,青年有力的心跳传递过来,刚喝了酒的缘故还有些快,一声、两声。
回应他的是这个人一如他表现出来的沉稳心跳,一声、两声。
达达利亚忽然觉得有意思起来,原来他也不是没有心的,虽然他无意于情爱,如今也像是被酒熏昏了头脑“看,钟离,这就是离别时的拥抱”
“离别,从来不意味着不想念”
他们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你是不是从来不会去挽留些什么?”
“以普遍理性而言,事已成定局,便无可改变”
“好吧好吧”达达利亚挑了挑眉“神明也有做不到的事啊”他没再提,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钟离觉得困惑,就像他曾经说的那样,有些事情他注定留不住,比如人类的寿数,故友的离开,以及现在公子的离去,他早已习惯,可问什么又会开口呢?
达达利亚也觉得费解,他也不是喜欢纠缠的人,船只马上就要离开了,为什么还抱着他不愿意松手呢?
在一切到来之前,他们又应该是什么关系呢?
他们都没明白,但好像都又明白了,他们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都想迈出那未知的一步。
“达达利亚”钟离道“如果有空,不妨来璃月坐坐”
“好”达达利亚转身上船,飘扬的红色披风划过一道漂亮弧度。
下次见面,又是何时呢?应该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吧。
那是两人都不曾涉猎过的,无尽的未知,不过总会有出路的,不管是好是坏,他们的一切经历,都有山石铭记。
笑死什么模拟人生啊喂
下个写啥好呢(:зっ)っ
①史密斯夫妇梗,比较狗血,金盆洗手黑帮大佬和金牌特工的故事
②傲慢与偏见梗,AA甜蜜谈恋爱,灵感来自一个A误以为另一个A的信息素是O的脑洞
③转世paro,有点悬疑色彩,搞点伪ntr,还脑过几个if线,是目前几个大纲最完善的
④吸血鬼paro的监狱篇,偏剧情,就接着血夜往下写,这个也写了点大纲了
吸血鬼亲王钟离x赏金猎人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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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世上的国,成了我主和主基督的国。
他要做主,直到永永远远。
全能之主,哈利路亚!
合唱团的歌声伴随着教堂的钟声响起,在青年的耳边逐渐化为聒噪的救护车警示音。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整个世界一片模糊,化成油画一样斑驳的色块,闪烁着的红是警示灯的灯光,大片晃动的白是医生的防护服,这简直是最糟糕透顶的作品,让人眼花缭乱,心烦意乱。
他感到自...
他感到自己很沉很重,像是一口气喝了五大桶子水那样,胀成了破烂的沙袋。混乱中,有人托起了他的身体,把他抬到担架上,无数人的交谈声仿佛窃窃私语在他耳边响起。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这些人简直烦得像是蚊子,嗡嗡闹人,他想跳起来,把周围这些烦人的家伙吓一跳,然后逃离这里。
但他办不到,他的身体关节像是缠绕了荆棘,动弹不得,他想呐喊出声,但呼出口的只有讷讷的痛,混乱中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一遍遍告诉他,不会有事的,妈妈在这里陪你……
在这温柔而担忧的女声里,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慰藉,他安心地放缓了自己的思绪,像是一只拱入母羊怀抱的羔羊。
最后,他被抬到了手术台上。
刺眼的灯光冰冷地照射在他的身上,一群人围着他,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心里想,真好,他终于回来了……
“患者已经停止心跳。”
“准备心肺复苏。”
“一、二、三!”
电击除颤器按在胸口,达达利亚的身体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他猛地睁开眼,做出近似于溺水者的反应,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然后一个翻身,不出意外地从沙发滚到了地板上。
刚刚的那一切原来是梦……
然而梦境里合唱团的歌声仍然在房间里回荡。
伴随着神圣庄严的哈利路亚,落地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犹如银河的倒影。达达利亚看着这光怪陆离的都市夜景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想起了一个同样神圣的问题——
他是谁?
这是一个从古到今,困扰了无数哲学家的问题。
当然,达达利亚现在纠结于这个问题,并非是吃饱了没事干开始研究哲学,而是他此时此刻的确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或者换一句话说,他失忆了。
落地窗反射出来的模样是个年纪很轻、长相漂亮的帅小伙儿。
橘发被认认真真地梳成背头,只有寥落几根的头发散落在额前,搭配着微微上挑的眉峰,让他看上去有些桀骜不驯,但总体上是安全无害的,是那种会讨异性、甚至是同性喜欢的类型。
显而易见,他是这家酒店的侍应生,一个看上去初入社会不久,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自己身上沾满了血迹?
不止他的衬衫,还有他的脸,他的双手,那些褐色的血液像是不要钱一样喷溅了他满身,如果这是恐怖片的拍摄现场,他都要拍手称赞道具师的给力和演员的敬业了。
陷入巨大的惶惑前,达达利亚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等一下,这是血吗?
那些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血迹,它们的色泽跟粘稠度根本不匹配,就算是血,也像是加了抗凝剂的,被放在冰箱静置了很久很久的那种类型。
往好处想,也许这是某个人对他开的玩笑呢?
他知道现在有些无聊的年轻人就喜欢搞整蛊的玩意儿,他或许是中招的那个倒霉蛋儿也不一定。
天晓得他忘了一切,怎么还没有忘掉这些没用的见识,它们就像是投下石子后,水面必定会泛起的波纹一样,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里。
这大概是本能吧,达达利亚无声地吐槽着。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地板上同样有着相同的血迹,那些地板上的血迹从卧室里一路延伸,如同一条阴冷的黑蛇,蜿蜒着爬向他,直至他的脚底才停止。
一股寒意夹杂着不明原因的兴奋,顺着脚底缓缓攀爬全身。
教堂的圣歌依然在房间里回响,声音震得窗户都嗡嗡作响。
他耳边充斥着洗脑般的圣洁吟唱,哈利路亚哈利路亚,这一切都让他头痛欲裂,他想关了这该死的音乐,但是不幸的是,那声音也是从那紧紧关闭的卧室里传来的——有那么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又听到救护车的警铃声了,那个在混乱的梦境中反复出现的声音。
他加快步子,几乎是踉踉跄跄的,走到卧室门前,拧开门把手——
卧室里的景象就这样展现在他眼中,青年瞳孔骤缩,整个人向后跌倒,撑坐在柔软的波斯羊毛地毯上。
这一刻,哈利路亚的合声达到最大,它们汹涌澎湃,几乎跟整个酒店套间发生了共振,就连墙壁都震颤了起来!然后,在这气势近乎排山倒海的音乐中,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破门鱼贯而入,眨眼间就制服了几乎动弹不得的橘发年轻人。
然而达达利亚已经不在乎了。
他瞪大了眼睛,眼里只有那具被钉在床上的,胸口贯穿了一把切割刀的男人。
男人的血液浸透了整个床单,死状堪称恐怖。
随后事情的发展就显得顺理成章起来,他被铐上手铐,由警察挟持着离开了房间,这时候距离他醒过来还不到十五分钟,一切的一切犹如走马灯,裹挟着他不由自主往前走。
他甚至连恐惧、愤怒和反抗都来不及。
在路过某个房间时,橘发的年轻人蓦地偏过头,直勾勾地看向某个站在房门边上看热闹的金发女人。
那女人靠在墙边,手里夹着烟,神情淡漠,在接收到达达利亚投向她的视线后,轻轻勾起嘴角,似是朝他致敬。
达达利亚对那晚的记忆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幕。
chapter2.
半个月后,枫丹市郊区,圣弗兰监狱。
从市内拘留所驱车来到这里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押送车停在监狱大门前,几个犯人被推搡着从后车车厢里走出来,达达利亚也在其中。
半个月前的那起酒店杀人案已经落下帷幕,由于嫌疑人失忆,受害者的尸体事后又离奇失踪,案件的侦破不了了之。
最后在一份监控记录的佐证下,在为达达利亚做无罪辩护的律师让陪审团相信了他只是个从乡下来的可怜小男孩,在某些暧昧的应酬里,因为一些过激的普雷,导致失手致人死亡。
他们替他争取了过失杀人的最小刑期,接下来,他只需要在监狱里待上三年,就可以出狱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仔细想来,整个案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荒诞感,最后判处的结果大概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运气,但达达利亚来说,这一切因为太过戏剧性而导致毫无实感,简直像在做梦。
直到现在,达达利亚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他跟其他几个犯人站成一排,正对监狱的大门,等待押送人员跟监狱交接。
夕阳西下,将半边天染成灿烂的金黄。
监狱坐落在郊区戈壁滩里,方圆数十里人迹罕至,只有一颗鸡蛋黄似的太阳挂在当空。背对太阳的监狱投映着巨大的黑色影子,等到交接完毕,大门缓缓打开,仿佛末日的地狱之门在对他们开启。
狱警走到他们面前,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
达达利亚因为走神而落后了别人一小步,很快遭到了狱警不耐烦的推搡:“看什么看,赶紧走,进去了有的是人修理你这种刺头。”
年轻人好像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他耸耸肩:“好吧好吧,狱警先生,你可别再吓唬我了。”
圣佛兰监狱是一座历史悠久的男子私人监狱,从建立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从枫丹市出来的轻、重型犯,只要是男性,统统都会被送进这里。达达利亚很快经过了一系列入狱必经的过程——搜身、体检,拍照录入数据。
这一切都在一个神情冷酷,身份颇高,不断打着呵欠的黑发男人眼皮底下进行,直到达达利亚入狱后,他才从别的犯人那里知道,这个黑发男人是监狱的二把手,副狱长弗拉格。
登记完成后,达达利亚终于正式成为了这座监狱的服刑人员。
接下来,他将在这里度过三年时光。
进入监狱后,狱警带着新犯人熟悉了一圈监狱犯人常去的分区,比如餐厅、工作车间、医务室,操场以及读书室等。
他们路过操场的时候,正好遇到犯人放风,隔着高网,达达利亚看到操场里那些放风的犯人有的在打球,有的则倚靠在墙壁上,对着高网另一边新进来的人评头论足。
新来的犯人们个个垂头丧气,神情沮丧,只有达达利亚一个人显得兴致勃勃,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监狱里的一切。
有人看到他,朝他吹了吹口哨:“好姑娘,瞧瞧我!”
狱警朝他们挥了挥手里的电棍,犯人们反而嬉笑得更厉害了——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男子监狱,进来的犯人大多数三大五粗,要找个相貌看得过去的都难,更何况是达达利亚这样看上去稚气未脱,长相漂亮的年轻人。
这个橘发的年轻人跟他们这群纹着纹身的大汉们相比,简直就像是只误入河马群的麋鹿,看上去太好欺负了。
隔着高网,老人们不断对新进来的这一行人做出各种下流的动作,狱警在刚刚示威了那一下后就随他们去了,毕竟新人们总要受到些教训的,这是他们入狱的第一堂课。
而作为当事人,达达利亚只是稍微停了一下,他偏过头,朝那些人笑了笑,十分无害和友好。
在他笑的时候,原本小范围的哄笑就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
直到那个橘发年轻人离开,人们才回过神来,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而其中只有少数像田鼠一样警惕的犯人,方才后怕地打了个哆嗦,知道又有个狠角色进来了。
但这种后怕显然没有感染其他人,几分钟后,操场上所有人都知道新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
犯人们肆意地开着黄腔,他们调笑的话语里隐藏着之前狱警没有明说的一个事实,在这种全是男人的监狱,长相清秀的男性往往会成为发泄对象,不过片刻,他们已经意淫出这个新来的漂亮年轻人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他们啧啧叹道:“真是便宜他的室友了!”
就在所有人不怀好意地为达达利亚的室友发出祝贺时,达达利亚的那位新室友,阿瑟尔,一个身体瘦弱的中年男人,窝在被子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喷嚏。
睡得迷糊的时候,他听到牢房开锁的声音,便钻出被窝,眯着眼睛试图打量新闯进来的年轻人。
达达利亚是被狱警带着过来的,进入房间以后,他背对他,熟练地把领来的被子垒在阿瑟尔对面的铺子上。跟大学宿舍一样,监狱里的下铺同样抢手,像他这种后到的就只能分到没人要的上铺了。
“嘿,新来的,我叫阿瑟尔,你叫什么?”
年轻人停下整理床铺的动作,抬起眼朝阿瑟尔友好地笑了笑:“你好啊,我叫达达利亚。”
阿瑟尔盯着那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喃喃地说:“我的上帝,像你这样的孩子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才被送到这座该死的监狱。”
达达利亚叹气:“谁知道呢。”
天晓得,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
chapter3.
在彼此判定无害后,两人很快熟悉起来,阿瑟尔自告奋勇,表示要帮达达利亚熟悉监狱的新生活,好尽可能的“保护自己”。
达达利亚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像是听故事会一样饶有兴致地听对方的喋喋不休,偶尔也接上几句。
“嘿,男孩,你在外头是做什么的?”
“侍应生。”
“难怪。”阿瑟尔以过来人的身份感慨着,“像你这样做着底层工作的年轻人,又长着一张不错的脸蛋的话,的确很容易走上歧途。”
“我想您是对的,先生。”达达利亚随便应和着。
大概阿瑟尔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捧场的听众,他热情地说:“不过不要紧,我们国家的法律总是允许年轻人犯一些错的,只要他诚心悔改。等你出狱,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至少比侍应生要好……”
这时候,达达利亚的另外两位室友也结束放风回来了。
几平米的四人间牢房顿时显得拥挤不少。
达达利亚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了一眼另外两个新室友,先进来的是个体型彪悍的大个子,身上纹着黑帮常见的家族标记,看起来相当凶神恶煞,跟他身后的是个小鸡仔一样的男人,长得贼眉鼠眼。
大个头看到达达利亚时,顿时面露喜色,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达达利亚耸耸肩,没有跟他们搭话。
阿瑟尔的声音在大个儿回来的时候情不自禁地降低了两个度,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我在外头的时候是蒸汽鸟日报的记者,认识不少人……你知道吗,事实上,我是故意进的这座监狱,年轻人,你可以相信我刚刚对你的承诺。”
达达利亚停下手里的活计,忽然觉得他这个人很有意思:“你说你是故意进来的?”
“对,像你这样天真的年轻人犯了事被关进来,大概对这座监狱不了解,但稍微对它做过功课的人都知道,它是一座大名鼎鼎,有进无出的死亡监狱。”阿瑟尔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跟我的同事一直打算对这座监狱做一个深度报道……”
大个子忽然发出一声嗤笑,打断了他们俩的聊天。
记者先生顿时瑟缩了一下,立刻调转话题:“嘿,对了,你还没说你是犯的什么罪进的监狱呢?偷窃,还是卖违禁药物?”
“我啊……”年轻人眨眨眼睛。
房间里的三个人,不管他们现在在做什么,都忍不住侧耳倾听——
事实上,新来的犯人对室友陈述自己的罪行和刑期也是监狱的传统之一。经济犯被认为是有文化的犯人,惯偷和黑帮是监狱常客,还有一些因为性骚扰和强奸进来的,这种人往往属于监狱的最底层。
“我是因为杀人罪进来的。”
水杯啪的从小个子的手上掉了下来。
当橘发的年轻人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时,阿瑟尔同样愣了一愣。
他这时候才正眼去打量达达利亚,他才发现这个看上去没多大的年轻人拥有一双没有温度的蓝色眼睛。阿瑟尔心想那是一双曾经直面过深渊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夺走了他眼里的高光,令他看上去带着与生俱来的疯狂。
阿瑟尔努力揉了揉眼睛,好确定自己是否看错。
然而那种锐利不驯的表情却像是熄灭烟头的火光一瞬即逝,达达利亚很快笑眯眯的,恢复成那个亲切可爱的大男孩儿:“我开玩笑的啦,哈哈哈,如果真是杀人犯就不会跟你关在一起了,只是过失杀人,过失杀人而已啦!”
他顿了顿,不太肯定地说,“警察说的。”
阿瑟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也跟着干笑起来。
达达利亚:?
没等他弄明白对方的意图,原本在漱口的大个头忽然转过身,飞快地抓住了阿瑟尔的手臂,他身边的跟班小个子趁机从阿瑟尔的手心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大个头看了一眼纸条,念出上面的字:“小心晚上……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一拳打在阿瑟尔的肚子上,瘦弱的中年男人顿时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蜷缩成一团。
“你以为你是什么,超级英雄吗?照照镜子吧,臭虫!”大个头还想再对着阿瑟尔补上一脚,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达达利亚认真盯着他:“嘿,打人是不对的。”
虽然年轻人依然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蛋,但在他的对手却鬼使神差地止住了动作。两边坚持了不到一小会儿,大个头放狠似的哼笑一声,收回了脚,回到自己床铺上。
达达利亚将阿瑟尔从地上拉了起来。
阿瑟尔没说感谢他的话,而是神情颓废,自顾自爬回了上铺,像只鸵鸟那样把自己塞进了被窝里。
达达利亚也翻身上了床,他的下铺是那个大个头,他上床的时候对方朝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就像是湿漉漉的虫子在身上爬,透着难以言喻的恶心。
达达利亚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也朝对方笑了笑。
半夜,身下的床板忽然传来一阵不自然的震动,达达利亚蓦地睁开眼。
晦暗的牢房里,两个人扒在他的铁床边上,他们的影子漆黑得就像是一泼墨水。其中一人正好从他头顶方向,试图按住他的肩膀,而另一个人在察觉到他苏醒过来后,飞快地翻身上了他的床铺,打算压住他的双腿。
从达达利亚这个视角来看,那个几乎算得上庞然的巨影骤然间朝他压了过来。
按理来说自己这时候应该表现得惊慌失措才对,但达达利亚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害怕。
他早就知道那位懦弱又好心的记者先生想提醒他什么,大约是另外那两个不怀好意的室友会趁夜偷袭之类的吧——其实他能察觉到那些人投向他身上的那些不怀好意,宛如蛇信一般的目光,但达达利亚并不在乎。
你能对一个一直感觉自己在做梦的人要求什么呢?
他只是个失去记忆的可怜家伙罢了。
压着他双腿的那家伙粗暴地抓住他的衣摆,试图把衣服从他身上脱下来,达达利亚被勒得有些难受,于是抓住了对方的右手:“住手。”
对方顿时哈哈笑起来:“洛夫,你好好按着他。”
洛夫是那个小个子的名字,压着达达利亚双腿的是大个头,就在大个头觉得今晚这事已经十拿九稳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身下的这个年轻人像是鬼魅一样轻易地挣脱了他的钳制。
大块头:???
然而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对方的反击不期而至。
那只看上去只有他一半粗细的手力道强悍,来势凌厉,一拳正中他的鼻梁,剧痛顿时让他眼冒金星,将近两米的彪形大汉很快失去了重心,捂着鼻子从床上滚了下来,发出了沉闷的痛哼。
小个子见势不妙,想要出手帮他,但也很快被掀了下去。
达达利亚只花了几分钟就把这两个人干趴下了。
他从床上跳下去,双手揣兜,一人一脚揣在这两个偷袭者的肚子上,又狠又准。
过道里狱警在巡逻着,每隔十五分钟就会路过这边,除了达达利亚所在的那间牢房,其他房间安静到几乎能听到针落声。两边栅栏的牢房里,不少人还醒着,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新来的那个漂亮年轻人的牢房房号,此刻听到吃疼的声音,还以为是大个头他们得手了。
记者把自己埋在被窝里,随着闷哼声不时颤抖一下。
大块头捂着鼻血横流的脸,瞪向达达利亚的眼神震惊又无措。橘发的年轻人好整以暇地坐在下铺床上,低头看了一眼痛得在地上打滚的两人,挑挑眉,所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看来自己的身手还不错?
第二天。
阿瑟尔对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室友目瞪口呆,他转头看向达达利亚,眼神异常复杂。
他在大块头和小个子畏惧的注视中洗完脸,又回到自己的床铺上把被子叠好。眼镜男阿瑟尔站在床边讨好地问他:“朋友,要一起吃饭吗?”
达达利亚正准备答应对方,然而就在他整理床铺时,不经意看了枕头边的墙壁一眼,目光忽然凝住。
只见陈旧泛黄的墙壁漆面剥落,斑驳的墙体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字——
【调查监狱】
chapter4.
直到下午放风,达达利亚还在思考墙壁上留下的那四个字。
他坐在墙角的台阶上,手里捏着根杂草草茎,在沙地上漫不经心地写写划划。
他能保证,在昨晚睡觉前,那面墙上是没有字的,也就是说有人在他解决了大个头和小个子之后,趁着自己睡着,在墙壁上刻下了这些字——会是阿瑟尔吗?
达达利亚看了一眼紧张兮兮坐在他旁边的阿瑟尔。
此刻阿瑟尔正忙着给他指认操场上放风的犯人,好帮达达利亚快速熟悉整个监狱的势力。
在目睹了今早达达利亚的“罪行”后,这位记者先生就义无反顾地贴了上来。别的不提,阿瑟尔是个非常会察言观色的人,一旦自认达达利亚的小弟,便尽心尽力向他提供自己入狱以后所能知道的一切消息。
“那群打球的人里个头最高的是乔尼,他因为抢劫进的监狱,跟他一队的是安德瑞亚,他们是一伙的,不好惹。”
“那个正坐在我们对面,被一群人包围的是监狱里的狱霸,他的名字叫乔纳森,他们说他是枫丹一个著名黑帮的二把手,因为替老大顶罪才进的监狱。你要小心别得罪他,他在监狱里势力很大,不少人跟他是同一个帮派的,他们都听他的……”
达达利亚观察了阿瑟尔一会儿,最后得出结论,不是这家伙。
那么还有一个结论,那就是刻字的是他自己。
其实在发现那句话以后,他尝试过闭眼写下那四个字,结果字迹一模一样,可这样也太荒诞了,难道他是个双重人格患者,他的另外一个人格在提醒他调查这座监狱?
可调查的目的是什么,这座监狱有什么可调查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目的不知道,但这座监狱倒是有可以调查之处,达达利亚撇过头看向阿瑟尔:“阿瑟尔,你之前说你是为了调查监狱才故意犯案进来的?”
达达利亚看到阿瑟尔不自然地扶了一下眼镜:“是的。”
一般来说,不经意的小动作能透露出很多信息,这可能是人紧张时的表现,也可能是心虚的象征。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达达利亚想。
“可这种事不是接触一下出狱的犯人就好了吗?犯不着自己进来体验吧。”
阿瑟尔神情变了变:“你太年轻……咳,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这里可是魔鬼监狱,我曾经调查过,圣弗兰成立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每年丹枫市送到这里的犯人平均有将近两百个,但是出狱的只有数十个。”
“有些人判处长期徒刑,当然进来的多,出去的少。”
“但一座监狱的床位是一定的,就我所知,它的房间供不起那么多犯人同时服刑!”
达达利亚托着腮,饶有兴趣地问:“也就是说,有些人消失了?”
“对,我查过记录,圣弗兰监狱每年上报的意外死亡、急病死亡的人数比其他监狱高得多,这太不正常了。”阿瑟尔喃喃道,“我和我的同事之前采访过几个出狱的犯人,但很奇怪,他们要不是失忆,完全忘记了监狱里的事情,就是失踪了。”
听到失忆这个词,达达利亚的心跳忽然快了半拍。
他转过头,紧紧盯着记者:“所以你认为发生了什么?”
“我怀疑这里进行着一些非法的勾当,他们专门弄死了一些长期服刑的犯人,然后把犯人尸体的器官拿去黑市售卖!”
“他们是谁?”
阿瑟尔故作深沉地开口:“不知道,这也是我特地进来的目的。”
达达利亚:……
阿瑟尔见达达利亚以质疑的眼光盯着自己,连忙改口:“不过在我入狱以后也有了新发现!”
达达利亚:“什么发现?”
阿瑟尔:“我发现有些犯人常常被喊去问话,他们回来的时候脸色都很差,我问过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说不记得了。所以我怀疑……”
达达利亚:“怀疑什么?”
阿瑟尔信誓旦旦:“我怀疑这座监狱不仅有可能售卖器官,还有非法进行人体实验的嫌疑!”
达达利亚忍不住抬头望天,叹了口气,他现在觉得这个蒸汽鸟日报的记者先生很不靠谱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靠近高网的那边犯人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达达利亚跟阿瑟尔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有人从操场外的小径路过。那条路达达利亚昨天就走过一回,不过这次换成他在对高网外的人评头论足了。
两个男人并没有穿着囚服,而是穿着古怪的,跟季节完全作对的深色高领风衣,其中一个人甚至还夸张地举着遮阳伞,同时他们身边也没有携带防卫武器的狱警簇拥,两人以一种极其悠闲随意的速度在行走着,好像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监狱犯人放风的操场,而是大学校园里的网球场似的。
达达利亚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男人身上,他忽然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异样。
那是个相貌儒雅英俊的男人,他身着风衣,留着一头长长的黑发,身材高挑,骨骼匀称,大概是气场过于沉稳从容,没有人在他路过的时候发出轻佻的口哨。
男人在路过达达利亚的时候,朝他投来不经意的一眼。
两人目光交接之际,达达利亚心剧烈地跳起来。
仿佛是被一场无形的火点燃了身体,达达利亚感到浑身发热。他直直地盯着那个男人,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异常安静,他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耳廓下急速流动而发出的泊泊声音。
心如鹿撞,呼吸急促,脸颊通红。
就算是失忆,达达利亚也仍然是个果断果决的人,短短一瞬间,他就认定自己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
“他是谁?”达达利亚兴致勃勃地问。
“你是说走在前面的那个吗?他是这座监狱的狱医,迈克医生,他后面的那个男人我没见过,但看样子应该是新来的医生吧。”
“原来是医生啊……”橘发的年轻人喃喃道。
阿瑟尔没搞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年轻人的反应太反常了,毕竟记者先生见到他之后,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眼里散发出这样警惕而兴奋的神采,就像是年轻的豹子第一次捕猎时,潜在草丛里盯着强大而危险的猎物一样。
天啊,他该不会是想揍那个男人一顿吧?
就在阿瑟尔心里莫名冒出这个想法后,事态忽然像是脱缰了的野马,开始朝着他不能理解的方向发展——
就在他们的注意力被过道上的医生们吸引住的同时,操场上也有人盯上了他们。
原本坐在对面的几个犯人站起来,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这几个人中为首的那个,就是阿瑟尔刚刚给达达利亚指认人时,跟他说的那个曾经的黑帮二把手,现在的监狱一霸,乔纳森。
几个大汉将他们团团围住,阳光下投射的人影笼罩在两人身上,阿瑟尔已经紧张得瑟瑟发抖了,达达利亚还在出神地盯着心上人离去的方向。
乔纳森是个四十多岁,身体壮实面容英俊的男人,他的个头中等,但眉目间的阴桀神色很让人心生畏惧,不容小觑。
“你是新来的那个年轻人?叫什么?”乔纳森问他,语气跟询问自己帮派里新来的小伙子一样。
当一个人问你名字时,不一定代表他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往往是一种高位者的姿态,一种开场的方式。但达达利亚并不打算捧这家伙的场子:“我叫达达利亚,你就是这座监狱的老大,乔纳森吧?”
他态度很坦荡,一点也看不出畏缩或是恭敬,乔纳森显然很欣赏这种人,他态度缓和了一些,问:“听说你昨天把丹尼尔和洛夫教训了一顿?是我们小看你了,小子。”丹尼尔和洛夫是大个头和小个子的名字。
达达利亚耸耸肩:“这不是你们的错,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会这么强。”
乔纳森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他走过去,拍了拍达达利亚的肩膀:“不错,我很欣赏你的性格,想不想加入我们,孩子?”
“这个嘛。”
达达利亚故意拖长了声调,他忽然站起身来,像个轻佻的孩子那样,故意凑到乔纳森的脸边,大胆地打量着他。
这对一个曾经掌握实权的黑帮二把手来说实在是很不礼貌,乔纳森的手下抓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跟乔纳森保持一定距离,却被自家老大伸手拦住了。现在他们发现这个年轻人长得真的是很高,要比乔纳森高出一个头颅来,他低头打量着乔纳森,身上散发着漫不经心的,颇为强势的气息。
达达利亚:“这种事总得看看彼此的诚意。”
乔纳森微微皱眉,他正要说什么,就看到橘发的年轻人忽然狡黠一笑:“就先从帮我的忙开始吧!”
还没等乔纳森反应过来,达达利亚抓住他肩膀,猛地用额头撞击他的鼻梁——
一瞬间剧痛从鼻梁传来,乔纳森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到达达利亚对着狱警大声高呼:“报告,刚刚这里发生打架斗殴,我们俩受伤了!我申请去医务室包扎伤口!”
乔纳森:???
胡桃VS天理维系者
恭喜粉红框框再次达成“撮合CP”陈旧成就()
这是一个神奇的故事3??
潦草注意!!
乌尘-子诺(巫师)
鱼-榕(正太)
北羽-小洛(白鸟)
-玩家向
-记录一下稻妻肝痛跑图小插曲:世界突然塞满了大佬
嗯有人很屑,但我没画(指指点点)
纵使苍天陨落,帝君必须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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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一发完结。修改了部分描写。
和前任旅行者萍水相逢的坎瑞亚国立图书馆管理员,抱着一叠还回来的书一边爬梯子分类摆放一边嘟嘟哝哝,不小心失手和书一起摔下来,书砸了路过前任旅行者空的头,人被旅行者接住了。
渊上和旅行者面面相觑,旅行者本想开口关心一句你没事吧,就听见了对面真情实感地发问:为什么你的反应速度这么快,真的很像我在xx书籍里看到的xx古代生物,你是否和它们有一些亲缘……
在空杀人的目光里咽下了屁话,光速改口:和它们有亲缘关系的人是我渊上啦!
渊上:勇士,我能否请你去吃一顿饭,略表歉意咧?
空:……可以,那我们去白夜酒馆...
空:……可以,那我们去白夜酒馆吧,你点一杯啤酒给我就可以,其他的就不用了。
渊上:当然没问题,谢谢你,陌生人。(那种语气)
空:……?
请恩人喝啤酒的管理员自己点了高度数酒喝醉了抱着恩人撒酒疯并哭求古代典籍是否搞错了什么。
渊上:好人一生平安!好人开宝箱必有10原石!
翻译出卷轴内容的渊上找到了在图书馆摸鱼的旅行者:上次你给我的卷轴我翻译出来啦,意思就是说去xx地方还有另外一个属于这个文明的遗迹,你带我去,我只需要里面的文字资料,其他宝箱都归你。
空:谢谢你,陌生人?你上次是这么说的对吧?
渊上:哼哼,对的。
在遗迹里手贱去摸荆棘弄伤了手指的小文员哭哭啼啼:好疼啊,我最怕疼了。
空:唉你……算了,下次注意,万一你真受了什么伤,可不得把你疼死。
渊上: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空:我求你闭嘴吧你!(虽然在骂但手上在给对方处理伤口)
在日复一日的工作里,高大的书柜铺陈在视线尽头的尽头。无涯的知识之海上,总有一位异乡旅人能带来千年前的遗风。他会同他谈论起那些昙花一现的惊艳文明,惋惜它们在天理垂下的衣摆拂过时便轻轻飘落。
“或许神明只是……”他与旅人谈笑时也曾揣测过此事,话音却收梢在旅者倾身按在唇上的柔软手指。
于是他对金发少年笑一笑,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会闭嘴,对方也冲他笑了笑,笑容隐含威胁。
渊上不曾设想过有朝一日,坎瑞亚也会成为那些昙花中的一朵。
天理从高天降临,召集七神来此。神的光芒贯彻天地,坎瑞亚用尽全力建造的知识与机械的巴比伦塔真的通了天,却也招来了通天的灾祸。
图书馆和研究院要最先被毁灭,无涯的学识催生不该有的亵渎神的念头,强大无匹的机械制造不该有的逾越神的行径。
旅者赶到的时候,珍贵的典籍和资料在烈火里熊熊燃烧,天地好像化作了巨大的熔炉,天幕滚烫炽烈,倒映在旅者的眼睛里也滚烫炽烈。
渊上从烈火里勉强着爬行出来,浑身被烧得漆黑,他想说话,但声带已经被烟气损毁,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他只好咧嘴冲旅者笑一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还能笑出来。
他是在笑,但旅者只能用回忆里尚且完好的世界粉饰眼前的一切,面前这个漆黑的人形真的是渊上吗?他怕疼,热爱古文明典籍,会谈论天理和七神,语气和缓平等,不崇拜神但尊敬神。他不该和他所热爱的知识一起,在烈火中被焚烧成灰烬。
旅者知道,那岂止是疼,那简直是要把人撕裂的痛。但怕疼的人在笑,为了让旅者安心。
他要死了,连带着万万千千的普通坎瑞亚人一起,连带着这个全力奔跑的国度一起。
于是。
旅者拔出剑来,剑指高天——
他对深渊说:我愿意。
大家存下了坎瑞亚的部分有生力量,但是都变作了深渊的怪物。
渊上还在自顾自地吐槽别人的外形:水使徒你为什么长得和我差不多,为什么你屁话这么多?你唱歌真的很难听你知道吗然后被揍了
这人纯属闲得无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去问旅行者:哎,你怎么还是人啊,从理论上来说你是不是各项功能都很齐全,性方面的能力有没有受到影响呢?
空说你来试试看啊,看深渊的力量能影响我们多少,深渊研究院的第一篇论文就交给你来写啦。
渊上说行,你不要后悔。
永夜里吻过谁的唇和舌,咽下难言的爱恨,我知道我们的世界里燃烧着火,终究有一天要踏上高天掀翻这个世界,连带着那些神明一起。
他的唇齿冰冷,是非人的触感,舌尖滚烫,如同吻过沾蜜的刀锋。
我要带你们去我许给你们的地方,那里将会是深渊的天堂,我终有一日会解除你们的诅咒,要你们和我一起行走在大地上,就像此前的无数年那样。
【渊下宫支线结束后】
渊上回去对深渊王子bbll:你妹妹就是逊啦,没把我抓住,但是她打得我好痛噢!
王子说:行了行了,看了那么多典籍,也够抵消这顿打了。
渊上:不行,那你还得跟我睡一觉,毕竟妹债兄偿咧。
好感度
(非常感谢阿虫的讨论提供和黄子的建议!)
由万能的无惨sama提供——
【枭羽】成分有;
达成成就:前方高糖分反应;
关于钟离…
钟离长得那么年轻,性格倒像是个老古董,什么都懂,却什么都不关心,他该不会…
那方面不行?
By往生堂NO.77
公子跑了。
钟离睁开眼的第一秒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一句话。枕头旁边的被子皱巴巴的,空落落,他眼睛一闭,还能回味起昨晚的公子,出奇的乖顺。
湿漉漉的指尖凝聚起微凉的水流,从他的领口,袖口,下摆偷摸溜进去,灵活地打转卸下纽扣。“怎么样,舒服吗?”低哑的笑声,带着一点诱哄,“我的技术比之前进步多了吧?今晚让我来试试怎么样?”
“嗯?”他被侍弄得很舒服,...
“嗯?”他被侍弄得很舒服,不过脑袋非常清明,“公子阁下不是愿赌服输的吗?”换来对方气恼的一记啃咬。之后缠绵了半宿,在湿漉漉的床榻上将就着歇了。
然后,他一睁眼就知道,公子不见了。
去哪儿了呢。钟离抛着手中正方形的岩造物发呆。
璃月对他来说并不算大,凡是有矿石的地方,他都能有所感知。难怪昨晚一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安稳。神像是他的分身,钟离习惯性在其中放一缕神识,昨晚公子半夜跑路,陆陆续续路过好几个神像,每次都抽出长弓愤愤地射好几下,甚至最后一下,直接撩弓砸人。疼倒是不至于,就是像睡着了被蚊子叮了一个包,热乎乎的,有点痒。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要逃呢?
钟离有些稚气地皱了皱鼻子。其实答应他一次也不是不行,只是……钟离一弹指,手中的岩造物顷刻碎了,溅起一片金色的流光,映亮了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只是,公子床上的技术,实在是太差了。
往生堂。
胡桃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皮就在跳,左眼跳财,她安慰自己,把昨晚剩下的馒头热了热,一边啃一边看今天的行程表。
上个月天气热,堂内布置了不少冰块来解暑,花了不少,之前一直合作的棺木老店也推说今年却砂木的品质不行,涨了价,更重要的是,客人本来就没拉来多少,居然连一个回头客都没有。
和这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各个员工的吃穿用度工钱银两一分没少,仔细审视一下账单,还夹杂着某位客卿的欠条。
“日子难过啊。”胡桃推了推帽檐,一抬眼,就看见钟离从墙上翻了进来。
胡桃捡起地上被吓掉的馒头拍拍灰:“钟离先生真是好雅兴。”
钟离看不出脸色,只是匆匆一点头,朝着后院奔去。胡桃愣了愣赶上去,等她到的时候,钟离已经把最大的那块假山掀翻了,不顾周围一层浮土烂泥,蹲在地上从一张破烂盒子里一枚枚捡钱。
胡桃张大嘴巴。因为她觉得自己确实没有看错,钟离手里灰扑扑,圆形方孔的钱币,是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那个年代使用的冥币铜钱,后来纸钱制作简单,又便于焚烧祈福,逐渐才被取代了。
胡桃还没张口问,钟离已经把假山推了回去,朝她点点头:“打扰了。”
“钟离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占卜找人。”钟离心中有点后悔,原本不想引人注目才翻的墙,结果适得其反。
“喔……”胡桃觉得放心了一点,她原本以为是钟离缺钱了,还想劝劝,用这种钱不仅是要坐牢,而且百分百是要挨揍的。不过,找人?用——冥币?
到底是谁,死了钟离先生也不肯放过呢?
是的,占卜不稀奇,不卜庐那块地儿整天都有兜售大力丸神仙水算命看挂的,千岩军赶都赶不走;至于找人,甚至找的不是活人,也不算什么新鲜事,璃月原本就敬鬼神,信轮回,运气好一点的,爬爬山还能撞见仙人。
但是,这可是钟离啊!
从她出生起,就一副对万事万物都兴趣缺缺的钟离先生啊!
胡桃好奇的火焰烧得眼眶都发红了。要是找的是活人就好了,就能编点活色生香的小人书,这样一来这个月又能有新段子卖给说书人赚钱了。
真是,非常可惜。
钟离觉得当年打魔神的时候都没逃得如此狼狈。因为玉璋护盾能抵御敌人的攻击,却防不住小女子八卦的炙热目光。
想想自己当年一时心软,答应了往生堂第一代堂主照看他未来的孙女,哪里知道,往生堂一直到第七十六代,代代都是独苗单传的男人。
钟离一度有些怀疑胡家是不是下了什么蛊,或者和不卜庐换了生子什么偏方。直到十六年前胡桃出世,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连带着对胡桃也格外宠一些。不过这一宠也出了点问题,胡桃本来就是无法无天的活泼性子,这下更是没了一点距离。
至于用吊唁逝人的铜钱来占卜公子的行踪,那确实也是无奈之举。可能是因为对方的至冬血统?总之,阴差阳错钟离发现对于公子,用璃月正常的仙法总是行不通,反倒是往生堂限定的那些特殊的法子比较有效。
之前钟离也替公子看相,说他印堂发黑,双眼无神,按照璃月的话就是,一脸死相。
公子倒是完全不在乎,还调侃说,你堂堂璃月的岩神是不是觊觎我的财产。
庆云顶。
钟离摸出袖子里的铜币撒在案桌上,天边的星光快被朝霞淹没了,对他来说却不是问题。沉吟了会儿,钟离将目光投向大约正东方向。
雪山半山腰。
达达利亚觉得屁股有点疼,但是不太好意思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走在前面红头发的男人已经怒火中烧了。
“迪老爷,我们走慢一点怎么样?”过了人他还是没有忍住。毕竟他走了一晚上,没吃没喝的。
迪卢克咬牙切齿:“首先,我不姓迪,然后,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迪卢克觉得自己人生最失败的事情之一就是认识了这个男人。那时候他还年少轻狂,一把白铁大剑就闯入了至冬城。至冬国守兵的凶残程度显然超过了他的预估,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副要往死里打的架势。伤痕累累的他躲过了追击潜入了某个酒窖,就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嘘——”迪卢克浑身一激灵,反手就抽下去,听到一声“嗷”。
同样伤痕累累的达达利亚,摸着头上新鼓起来的包,看起来很可怜地问:“他们走了吗?”
简单的对话后,迪卢克觉得十分荒唐:“所以他们想打死的人是你?”
达达利亚腼腆一笑:“我也不是很喜欢他们。”
迪卢克非常后悔没有跟凯亚学几句脏话。
然而他们还是成为了朋友,看在当初在至冬养伤的时候,用了达达利亚的几瓶药酒几贴膏药的份上,迪卢克也拉不下脸。一来二去,迪卢克连达达利亚家里最小的弟弟喜欢的玩具型号都背出来了。
达达利亚委屈地闭上了嘴巴,其实他还想问问迪卢克能不能帮忙生个火。虽然迪卢克的怒气看起来快把整个雪上都烤化了,但那也只是看起来,况且迪卢克总是在生气。
是不是选错队友了呢?达达利亚心中有些惆怅。其实刚在雪山脚下偶遇的时候,他还非常惊喜地抱住了对方。望着迪卢克和他的同款黑眼圈,达达利亚觉得找到了知己:“你也离家出走了?”尽管迪卢克并没有搭理他,不过达达利亚捡着松果一边剥松子,一边喝着迪卢克帮忙烤化的雪水,坚定地在最开始认为,迪卢克是一个好人。
雪地上留下了两排歪歪扭扭的脚印。两个人都没什么登山的经验。到后来迪卢克也冷得不行,就是拉不下面子,心中有点盼着达达利亚能开口求他生个火,结果对方一声不吭。
等迪卢克扭过头,才发现达达利亚已经冻僵了,看上去像一座冰雕。
哗啦。大剑挥过,破冰效果下,达达利亚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牙齿咯吱咯吱地抖着,还不忘说了声“谢谢”。
迪卢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哆嗦着砍了好几次都没点燃干柴堆,达达利亚在一边眼巴巴地蹲着看着,双手都摆好了烤火的姿势,一点都不敢抱怨。
轰,火光燃起。
“你到底来做什么的。”迪卢克鼻子有点塞,说话带点鼻音。
“我来抓野猪。”
“你要野猪干什么?”
“听说钟离他怕野猪,我想抓一只吓唬他。”
迪卢克盯着达达利亚冻得通红的鼻头看了好一会,想判断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戏弄他:“你说的那个钟离,是璃月的……那个神吗?”
“嗯。”
这下迪卢克更吃不准了。
说不定是真的。他想。毕竟自家蒙德的神,每次见了猫就溜得比耗子还快,除了蹭吃蹭喝之外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样看来,璃月的神会怕雪山的野猪,好像也不是特别离谱的事情。
“你……是不是和钟离感情特别好?”迪卢克抓了一根树枝,假装若无其事地在雪地上划拉。
达达利亚有些奇怪:“你不知道吗?我和钟离在谈恋爱。”
喀嚓。迪卢克手中的树枝断成了两截:“是吗,你怎么知道你们在谈恋爱?”
达达利亚觉得更加奇怪了:“都上了床了,不是在谈恋爱,难道是在逛窑子吗?”
一瞬间迪卢克觉得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原,原来是这样的吗?
一个月前,凯亚在风花节上送给了他一朵冰雕花,说他不想再继续他们之前(作为兄弟)的关系了。迪卢克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而且难得的节日,凯亚又一副很伤感的样子,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接着他们稀里糊涂地过了一个月,凯亚从骑士团搬进了酒庄客房住,平时也笑眯眯地,时不时地搂着他抱抱,偶尔亲吻一下手背。迪卢克好几次开口想问凯亚到底想干什么,心里那个昭然若揭的答案,期望着凯亚能替自己回答。
然而凯亚从头到尾也只是撩拨。
直到昨天晚上,迪卢克鬼使神差地跟踪凯亚,发现对方在自家的酒吧,堂而皇之地和一群男人喝到烂醉,又光明正大地在酒吧二楼开了个房间。
迪卢克感觉自己的心脏像猫尾酒馆的那块猫抓板,被抓得稀烂。
于是他踢开二楼的房门,把一堆醉汉扔出窗外,盯着凯亚通红的脸自顾自地生气了五分钟,扭头就走。走之前还不忘替凯亚盖上被子。
由于盖被子的手法相对粗糙,迪卢克逃离的脚步又非常迅速,自然也就错过了凯亚睁开的,清明的目光。
“喂,迪老爷,迪卢克老爷——”达达利亚贴得太近,迪卢克吓了一跳。
“干什么。”
“你看上去不太对啊。”简直像思春期的小姑娘。后半句话达达利亚很识相地没有说出口。
“哼。”迪卢克面无表情,“所以你喊我一起上山到底想干什么。”
“一起打野猪啊。”达达利亚十分坦然,“打不过怎么办,以前又没见过。”而且那可是钟离都害怕的野猪,说不定会妖术。
迪卢克告诉自己要忍耐,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把这人喂猪。
烤了半天,天色也已经大亮了,期间两个人偶遇了几只落单的小野猪,迪卢克不得不承认对方还是很有远见的,因为野猪无一例外都被封印在厚厚的冰壳里,显然需要烈火的炙烤才能解放出来。
可惜达达利亚每次翻看了野猪半焦黑的尸体,语气肯定:“不对,和说书人里描述的不一样。”
迪卢克在清理大剑上的猪毛:“是吗?野猪不就长这样?”
达达利亚又很嫌弃地加了一句:“都焦了,没法吃。”
迪卢克双手发痒,忍了又忍才没有大剑朝着达达利亚的脑袋上砍去。
两个人沉默赶路。冰雪渗进靴子里,脚趾都冻得没有知觉了,呼出的白汽在鼻尖下凝结成新的水珠,达达利亚第五十八次对着手心哈气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传闻中大野猪王的洞穴。
迪卢克二话没说,冲上去就是一刀。他一路憋屈坏了,特别需要尽情砍点东西才能发泄心中的郁闷。果然,威震山林的一只巨大的野猪赫然出现在眼前。
达达利亚倒吸一口凉气。
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不得不承认,他好像,真的,被钟离惯坏了。
迪卢克被野猪王的冲撞震得虎口发麻,一抹满脸的冰屑,想喊一声看看那个家伙有没有被野猪拱死,结果一连换了好几个视角,才发现对方脚滑摔在地上现在还没有爬起来。
“你……起来啊!”迪卢克大剑撑着野猪的獠牙,一开口吃了满嘴冰渣。
执行官为了至冬的颜面,坚强地站了起来,可怜地说:“我好像脚扭了。”
迪卢克面色铁青,恨自己腾不出手把人揪起来塞进野猪嘴里。
怎么会这样呢?达达利亚还在发愣。他只不过偷懒了三个月,而且这三个月里,每天都在和钟离认真切磋武艺。就算两个人是点到为止地锻炼身体,他武功底子在,手脚也没生疏,怎么就突然被野猪教训得这么狼狈呢?
所以只是这样,他现在连架都不会打了吗?
所以在野猪王嚎叫着冲过来的时候,他连闪避的本能都已经失去了吗?操着两股单薄的水流小刀片就想硬刚。
真是……太丢人了。
十分钟后,迪卢克撕裂的衣摆在寒风中猎猎起舞,爱剑染了血一会儿就冻住了,擦都擦不掉。达达利亚扯着迪卢克的袖子勉强站着,大方地表示野猪肉可以全部送给你。
不是你要的野猪肉吗?迪卢克一句话都不想说,又想把人丢在这里,又很担心万一人真的冻死了,骑士团还会以刑事案件为借口去烦他。
“咦,小猪?”
“赶紧下山,你想冻死吗?达达利亚。”
“真的,你过来看,这里有两只小野猪。”
迪卢克有些怀疑地走过去:“如果你是想骗我来背你,我可以很负责告诉你,想都不要……嗯?”
草丛中两只圆滚滚的小猪仔互相搂着瑟瑟发抖。
见到生人,其中一只勇敢地站出来,把旁边的兄弟藏在胖乎乎的身子后面。迪卢克一个恍惚,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童年,把闯了祸的凯亚拉到身后。
“你……要带回去养吗?”达达利亚斟酌着开口。
“……不要。”
“真的吗?我带回去的话只能交给香菱做叉烧了。”换来的是迪卢克头也不回的身影。
姗姗来迟的钟离从天而降,拎着公子的后领抖了抖,皱眉:“受伤了?”
“他就是崴了脚。”迪卢克默认自己的监护人角色,有些不自在地解释,“打野猪的时候。”
公子讨好地笑了笑,钟离看在对方千里迢迢赶来被野猪胖揍了一顿的份上,总算没有计较:“闹够了,回去?”
达达利亚蔫头蔫脑地嗯了一声。
当晚,因伤不便赶路,执行官住进了蒙德最豪华的酒店。“阿嚏。”被空中的蒲公英棉絮熏得鼻子发痒,公子合上窗,单脚跳到床上,和钟离讨价还价:“规矩还是以前那样,每天比武一次,谁赢谁在上面,但这个比武要改一下。”
钟离很是悠然自得地靠在床头,拧着一盏小夜灯,含笑问:“不是公子阁下说要比武的吗。”
谁知道你没了神之心还这么变态啊。公子心里腹诽,手上不忘殷勤地给钟离捶腿:“比武什么的,不太健康。”
钟离抬眼看了一眼,慢吞吞问:“那你想怎么样?”
公子其实也很为难,钟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是一个几乎没有短板的男人。
难道只能比拼厨艺了吗?公子绝望地想。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公子眼睛一亮,看见了钟离放在床头柜的荷包。
“就比这个吧!掷摩拉,看正反面,正面归你,反面归我。”
钟离点点头:“没问题。”
至于公子要多久才会发现——璃月地盘上所有的矿物以及衍生物都听岩王帝君的话——这个事实,大约是很多很多天之后的事情了。
end
其实最初,只是在和友人唠嗑的时候表示,迪卢克和达达利亚,不就是经典的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吗?!就算当不了夫夫也完全可以当毒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