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哥!!枫哥么么么么,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尖锐爆鸣】
呜呜……继爱梅之后又爱上一个死者【。
全文3W+,为了便于阅读拆分成6-7章每日定时发布
我CP很纯爱,但作者精神不正常(
序幕
绯红的月亮,一间类似维多利亚时代的民宅。
屋内陈设朴素,窗边的帷幔已经脱线了,碎条的幔角拖在地上;木地板上的油漆被侵蚀了部分,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响声,令人猜想住户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煤油灯的细长火舌晕出微光,一名青年站在布满划痕的穿衣镜前,镜面中隐约可见青涩的五官轮廓。
桌面上摊开放着一本笔记,旁边是一把泛着黄铜色泽的左轮手枪。任谁都会觉得这把枪出现得十...
桌面上摊开放着一本笔记,旁边是一把泛着黄铜色泽的左轮手枪。任谁都会觉得这把枪出现得十分突兀。而青年把手伸向了它。
子弹填入枪膛,保险栓拉开,枪口几次对准太阳穴又放下。青年的胸膛不停起伏,像是破风箱拉出断断续续的漏气声。他仍没有下定决心,但枪声还是响了,另一只手代替他按下扳机。
砰。
周明瑞从梦中惊醒,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湿热的,苍白的,夺走一个年轻人生命的……他认出那正是他的手。
窗帘没拉实,银白的月辉照亮了熟悉的房间布置,提醒屋主此刻身在现实。他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捋去额头细密的汗水。
又是梦啊。
周明瑞平复好心情,正待再次入睡,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床头柜,忽然凝固了。
那里有一柄左轮手枪。
第一幕空话拼凑
周明瑞很郁闷,损友能靠住,母猪会上树!天知道他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向彭登倾诉了最近困扰他的噩梦,只省略了那把黄铜左轮。
如果说反复的噩梦能用科学解释,那凭空出现的左轮又是怎么回事?那天夜里,受惊过度的周明瑞一手抄起羽毛球拍,一手夹着保温杯,悄悄走出卧室门。合租的外国情侣刚搬走没多久,偌大的三居室变得过分空旷,连风声都能幻视《死神来了》。他确认了门是反锁着的;窗户没关实,但他租住的房子位于8楼,排除了蜘蛛侠之外的作案人员。
没有不速之客闪现给他一个“惊喜”,这算是好消息……
凌晨三时,极度焦虑的周明瑞给前室友发去消息,询问他有没有把钥匙借给旁人,等到天亮也没有得到回复,只好认命地爬起来上班。
临走前,那把罪证一样的左轮被周明瑞藏进衣柜里。黄铜外壳触手冷硬,表面留有上年纪的划痕,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把真家伙,让周明瑞试图蒙混过关的心凉了半载。
很快他收到了第一个回复。
“魔术师”问:“什么,只是梦到杀人吗?我以为你每天都在杀人。”
周明瑞和“魔术师”女士打过一个叫做《诡秘ONLINE》的游戏。那会儿正巧赶上一桩项目DDL,他每天上班当公司的狗,下班后操纵赏金猎人“世界”在赛博网络发泄压力,非常变态,非常凶残。久而久之,“世界”良善柔弱的网络形象就在“魔术师”那里跑偏了,让周明瑞百口莫辩。
很快,另一名叫做“正义”的网友也回复了:“‘世界’先生最近生活上压力大吗?如果需要心理疏导,可以随时来找我。”
“正义”给周明瑞的印象是一名家境优渥、乐于助人的女性,对方还无意间透露过自己正在国外某常青藤大学就读心理系。他毫不怀疑“正义”有提供心理疏导的能力。
虽然,但是,周明瑞算是一个边界感比较强的人。他知道专业的心理咨询费用不低,也知道“正义”小姐八成不会收他的钱,因此更不好意思向“正义”小姐求助了。
“月亮”也加入话题:“哼,想这些有的没的,去开点助眠的药剂吧!”
群友们七嘴八舌,话题逐渐跑偏。就在这时,周明瑞注意到“星星”的头像亮了。
“星星”秒回:“不在,她准备出去度蜜月。”
这样啊……周明瑞失落了一下,起身取了份文件,回来就收到了“星星”的一串夺命连环CALl。
“世界,你出了什么事?”
“我看了群聊记录,你最近经常做噩梦?具体内容告诉我。”
“除了戴女士,我自己在神秘学方面也有点研究。”
“我可以帮你。”
“世界?”
太八婆了吧,我们只是网友,你过界了……周明瑞吐槽完干脆关掉了对话框,投身于茫茫代码海洋中。
但那并不是周明瑞隐瞒的全部理由。
他有一种奇妙的直觉:好像一旦把妄想说出口,它们就会变成真实。
“要不去做个转运仪式吧。”屏幕那头的损友发来消息,“我听说网上有个转运仪式很灵验。”
“太迷信了吧你。”周明瑞吐槽,全然忘记了刚才找驱灵师的也是他。
话虽如此,频繁睡眠不足带来的后遗症不容小觑。仅仅一个上午,周明瑞就连续搞错了好几段代码,还好有后端测试组帮忙擦屁股,但免不了遭到同事的埋怨。
没有人希望平白多出工作量。
私人诊所门头不大,但五脏俱全,前面是药房,后面是独立的就诊室。前台没有人,一只虎皮鹦鹉在架子上和周明瑞大眼瞪小眼。
他盯着鹦鹉,鹦鹉也盯着他。
半晌,鹦鹉开口了:“咋的,不会说话啊?”
靠,好想揍它。
周明瑞面无表情地想。
很快周明瑞就知道为什么这只鸟这么欠揍了。
“你眼底乌青有点厉害啊,没睡好?”胖医生上下打量他一圈,唰唰唰开了个单子扔过来。
除了常见的褪黑素、精神调节药物外,还有一瓶汇仁肾宝。周明瑞捏着肾宝,手指微微颤抖。
胖医生苦口婆心:“年轻人,记得节制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年少不知……”
鹦鹉在旁边附和着:“节制!节制!”
……好想连他俩一起揍了。
周明瑞提着塑料袋走出诊所,不远处响了几下快门声。他停住脚步,愕然向声源望去。那里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公交车播报牌,足以挡住一名成年男子的身躯。
街道上车水马龙,站台前等车的人不少。周明瑞假意走过去看了会儿公交车信息,一个箭步冲到播报牌背面——
让我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咦?
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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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昨天晚上做贼去了?”来工位视察民情的黄涛被吓了一跳,“是不是给你的工作太多了啊。”
他紧接着说:“不要这么拼命,工作嘛,晚点做也一样的。有困难,找黄哥。”
资本家画的饼还是那么香,周明瑞感动得热泪盈眶,下意识就狗腿起来:“没有的事,黄总的工作布置很合理,只是这几天遇上一点私事……”
“过夜生活咯。”黄涛拍拍他的肩膀,满脸写着“我懂的”,“小周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他话锋一转,“对了,之前贝贝是不是找过你?虽然你们年纪差不多,但论辈分,她还得叫你一声周叔叔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周明瑞收起眼泪,冷酷地把键盘敲得震天响。
周明瑞倒没太大感觉,他很少刷○博,偶尔上线补充沙雕能量,也没有固定访问的用户。一个古怪的念头突然冒出来:但如果有人视奸我呢?
如周明瑞所料,访客名单寥寥无几,五根手指头就能数完。他喝了一口甜腻的水牛奶,点击查看详情。
访客第一名是一个默认头像,ID由一串乱码组成。系统显示这人今天已经访问了周明瑞214次。
大眼仔塞的僵尸粉吧。周明瑞心里嘀咕了句,随手刷新了一下网页,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几乎要从工位上一跃而起。
215次!
就在短短几分钟之内,默认头像又访问了他的主页!
冷汗爬上脊背,他像被烫到一样甩开鼠标,想离电脑越远越好。
电子屏仿佛变成一只诡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窥伺着这头。有谁在暗处观察他?那是人还是怪物?他的噩梦与祂有关吗?潜入他家中,把手枪放在床头的是祂吗?祂想从他身上……
一只手突然搭在周明瑞肩上。他一个激灵,差点尖叫出声。
“老周你干吗呢。你咖啡洒了,我叫你半天都没反应。”罗珊一脸莫名其妙。
他喏喏地应着,汗水湿透了格子衬衫。收拾完工位的狼藉后,他忍不住问:“最近你有没有感觉办公室怪怪的?”
“怪怪的?”
周明瑞咽了口唾沫:“比如突然响起的音乐,打印机开始自动吐白纸什么的?”
“你最近加班加出幻觉了吧,还是《OFFICE有鬼》看多了?”罗珊很无语,“我说怎么前天刚塞的纸今天就用完了,原来是你小子在浪费纸。”
“冤枉,真的是昨天加班时打印机出BUG了!”周明瑞举手投降。
午休的插曲像一串弹错的音符,不停在周明瑞脑中嗡鸣,让他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浑浑噩噩、无心干活。好在他们组接手的大项目刚告一段落,暂时能摸会儿鱼。
但那声音还不肯放过他。
咔嚓,咔嚓。
又来了。
快门声接连不断响起,身边的同事们仍在交谈,只有周明瑞在人群里攥紧了袖子,寒意如附骨之疽爬上他的后背。怎么回事,他们都听不到吗?
“周明瑞!”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被无数只手推搡着向前走,被按住无法逃跑,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刺眼的光线让他睁不开眼。
“咔嚓。”
周明瑞猛地推开怼到脸上的镜头,跑出了公司临时搭建的影棚。
“小周怎么回事啊。”黄涛看着周明瑞落荒而逃的背影,冲摄影师打了个手势,“不好意思啊师傅,下个人先拍。”
翌日早上,周明瑞一走出电梯门就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压低的议论声在工位隔板后此起彼伏。讨论者面容模糊,也许是叫不出名字的其他组同事,也许是刚和他一起拼单买过饮料的工友……他埋头穿过一排又一排座位和私语声,径直走到黄涛办公室门口。
门铃按响了。
黄涛也松了口气的模样,“我就说年轻人工作不要太拼命。你刚完成和密斯特公司的合作项目,是该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
他沉吟了会儿,又说:“但晚上有个庆功宴,你身为大功臣可不能缺席,查总也想见见你。查总记得吗?上次让你去接机错过的那位。”
人生仿佛会在某个时刻脱轨,只需要一瓶来路不明的饮料。等当事人意识到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如果时光倒流,周明瑞绝对不会答应参加这场庆功宴。
只是吃个饭而已,吃完他就要去上网查攻略、买机票、收拾行李,开启一场说走就走的疗养,把这些倒灶工作和社交狠狠甩到身后……周明瑞努力让自己融入饭桌上热闹的氛围,桌底下的手指却快要把桌布绞烂了。
你得表现得更像一个正常人。周明瑞反复警告自己,白玉瓷盅里怎么可能会有血淋淋的眼球?五星级酒店怎么会把手指和鱼一起端上桌?来自法国的贵宾、优雅的查拉图先生怎么会用食客看食物的眼神瞪着自己?
酒席进行到一半,他借口要去解手,逃似的离开了包厢。
周明瑞在盥洗室磨蹭了十几分钟才出去,却在洗手台遇上了今天饭桌的主角。他全身汗毛倒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水龙头没拧紧,水珠滴滴答答地响。
“周先生,你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查拉图开口,却仍直勾勾地盯着周明瑞。周明瑞护住脸颊,挤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谢谢关心查总,我要回包厢了。”
查拉图却不肯作罢,他向前迈进一步,整个人几乎贴上来,眼底迸发出难以言喻的疯狂:“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闻起来很香?”
他的思维慢慢地变得滞涩,只能眼睁睁看着查拉图逼近。
血液飞溅到镜面上。他被沿着下巴撕开口子,硬生生将脸皮完整地剥下来。那张人皮剥离肌肉纤维后变成一张轻薄而虚幻的半透明面具。这过程中,周明瑞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甚至没有反抗,像是没反应过来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透过镜子看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如果那还能叫做脸的话,被压缩到极致的痛感终于一口气爆发。
“啊、啊啊啊啊——!”
思绪被尖叫声拉回现实,周明瑞发现自己正身处包厢,手里拿着见底的酒杯。而年长的法国贵客满脸呆滞地站在他面前,葡萄酒液顺着对方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滴落,洇湿了昂贵的地毯。
所有人都呆住了。
“查总不要介意哈,我们小周同志酒量不行,我代他向你道歉!”马上反应过来的黄涛挡在两人之间,一边指挥服务员给查拉图清理,一边朝周明瑞使眼色,“你还等什么呢,赶紧回家休息去,需要我帮你打的吗?”
这是宅家的第几天了?
毕业后,周明瑞被一家梦中情司录取,忍痛告别家人,过上了独自在外漂泊的生活。上岸的兄长周班森留在家乡,周莎莎在离他不远的城市读大学,周末偶尔会来看望他。
“有。”周明瑞打了一个字又删掉,再发出去的信息南辕北辙:“不行,这周末要加班。”
过一会儿,周莎莎回复了:“你不是说刚完成了一个项目么,怎么还有工作要忙?你该学会劳逸结合。”
“嗯嗯#星之卡比敬礼。音乐剧你留着和心仪的男孩子去看吧,别老是催我,你自己的男朋友呢?”
“我才大一,班森都相亲成功了。”
周明瑞想象屏幕那头少女一板一眼说教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笑容很快随着下一条消息僵在了脸上。
他的妹妹有时真固执得吓人……周明瑞苦笑了一下,没有再回复。
手机不再振动,卧室彻底安静了。他按灭了屏幕,潮水般的孤独和黑暗一起漫过来。
好想哥哥和妹妹。
好想爸爸妈妈。
他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胸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想回家。
警局办公室里,警员们各自埋头处理事务,偶尔发出一两句交谈。一连串急促的高跟鞋声打破了有条不紊的氛围。
涂抹着妖异蓝色眼影的女性像尖刀一样杀进来,拍了拍桌面:“邓警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明天要去冰岛度蜜月对吧?”
“新婚真甜蜜,科恩黎你说呢?”正和妻子发消息的老尼尔喝了一口手磨咖啡,向隔壁同事低笑道。
“戴莉?”比她略微年长一些的警督抬起头,灰眸温和,“抱歉,有几个人被抽调到其他区域,我担心他们忙不过来。”
戴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是你今天已经请假了!你就不能少工作一天吗?你要是实在闲不下来我们可以回家做一天爱做的事!”
“什么?凶杀案?地点是……好的,我们马上就到。”
三十分钟后,嫌疑人兼报案人员被“请”到了审讯室。
这可能是邓恩和他的小队接触过的最配合的对象。年轻人乖顺地伸手举过头顶,任由他们把自己拷住,主动走进警车里坐好。忽略他背后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外,他看上去就是个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学生。
“……你的意思是你杀人了?用一把黄铜手枪?”
洛耀快步走进审讯室内,附在邓恩耳侧低语一番。邓恩目光微沉:“但根据我们调取的监控还有法医初步判断,死者是自行从8楼的窗台翻下来的,没有外力介入,属于自杀。”
“死者和你形容的不符,是一名中年男子。”邓恩将从死者身上搜到的证件从夹缝里递进去。这算是违反规定的,但他觉得他需要这么做。邓恩难以忘记在案发地点遇见这名年轻人的情景,对方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想到这里,邓恩放轻了语气,嗓音像陈酒一样醇厚:“而且那是一把模型枪,你不可能用它杀掉任何人。”
一桩桩事实摆在面前,隔板那头如坐针毡的青年似乎稍微平静下来。良久,他望向邓恩,眼神充满感激,但仍坚持着之前的态度:“谢谢您的宽慰,但请还是把我关起来。”
邓恩和洛耀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走出审讯室,把空间留给两人。昏黄的灯光打在青年低垂的眼睑,他像是在忏悔室等待告解的羔羊。
“如果方便,你可以告诉我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邓恩斟酌着开口,“不是有句俗话说,有困难,找警察吗?”
说完他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再次在青年脸上看到了快要哭出来的神情。
邓恩给这个叫周明瑞的青年倒了一杯白开水,桌上摆着西迦和洛耀友情贡献的下午茶。
获得邓恩的许可后,周明瑞拆开一颗陈皮糖塞进嘴里,让甜味在舌尖蔓延:“您说得对。但事实上我已经尝试过了。医生判断我有焦虑倾向,给我开了药。”
他看着自己的手,慢吞吞地说:“只是这样还没什么,受影响的只有我自己。但直觉告诉我,有一天我会亲手杀死什么人,会有人、有很多人因为我而死……梦里上演的会成为现实。”
“不要这么说,你先照顾好自己,才有余力考虑其他人。”邓恩将手掌放在周明瑞的肩膀上,安抚似的拍了拍。
周明瑞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沉默地点头,不再尝试婉拒邓恩的好意。
周明瑞从警局出来、回到公寓附近已经是下午4时。刚出锅的饭菜香味飘过来,勾得他肚子咕噜噜作响,才想起今天还没有进过食。
一只黑猫身手矫捷地从栏杆里蹿出来,落到周明瑞身边,用尾巴尖勾着他的小腿,讨好地蹭了蹭。
这只流浪黑猫叫布罗迪,常年在这片街区片骗吃骗喝。周明瑞也是它的衣食父母之一。周明瑞掏了掏比脸还干净的裤兜,面带歉意地向它展示双手:“不好意思啊,最近没出门买菜,下次再喂你。”
他正想弯腰摸一摸布罗迪油光水滑的皮毛。哪知道布罗迪营业了好一会儿没拿到吃的,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他好像在布罗迪眼里看到了嫌弃……周明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莫名有些悲愤。
好歹我也好吃好喝喂过你这么久,渣猫!他气得追上去,就见黑猫一溜烟小跑,很快找到了下一张“饭票”。它叼住一只手递来的鸡肉干,冲周明瑞甩了甩尾巴。
如果布罗迪会说话,它现在一定在对周明瑞宣布:“不要追了,我已经有了新的爱情。”
但周明瑞没空解读布罗迪的猫语,他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只骨骼突出、指节修长的男性的手,小拇指上戴着一枚嵌有绿宝石的尾戒,把属于白种人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周明瑞向上看去,撞进了一双比绿宝石更明亮的眼睛里。
仿佛注意到周明瑞的眼神,黑发绿瞳的男人拍了一把黑猫的脑袋,站直身体,从风衣里掏出一本警员证,嗓音含笑:“周明瑞你好,我是伦纳德,邓恩警官介绍的……”
“专家。”
TBC
天冷了,你的小狼希望你多穿点(指马甲)
日后谈(下)
绯红的月光穿过窗户,投射在旅馆的地毯上。在就近接受治疗后,伦纳德·米切尔因伤势过重不便移动,被教会安置在罗斯德群岛的一处隐蔽据点静养。
伦纳德望着天花板发呆,那天格尔曼·斯帕罗从火中出现的画面在他眼前盘旋不去。他不得不承认,“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擅长制造惊喜。如果这名占卜家是他的队友,那一定非常靠谱。
他曾有过一名占卜家队友,他以为他会一直有。
“格尔曼·斯帕罗。”伦纳德轻声咀嚼着。
门附近的色彩忽然变得异常鲜艳,门被紧跟着推开,腰间别着“丧钟”的格尔曼大步走进......
门附近的色彩忽然变得异常鲜艳,门被紧跟着推开,腰间别着“丧钟”的格尔曼大步走进房间里。
伦纳德愣住,“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楼下有黑夜教会的执事!”
格尔曼没搭理他,快速布置了灵性之墙。等到他完成最后一步回头时,伦纳德情不自禁地往被子里缩了一点。无他,疯狂冒险家沉下脸的样子真的很可怖。
克莱恩放弃了“格尔曼·斯帕罗”的扮演,他拉来一张板凳在床边坐下,板着扑克脸,口吻严厉:“伦纳德,解释一下。”
伦纳德愣了一会儿,然后挠挠头,似乎很不理解现状:“……解释?我要向你解释什么?”
“如果我晚到一步,你现在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看在诗人同学重伤未愈的份上,克莱恩强行按下浮躁,试图和对方讲道理。
“女神在上,我从没想过放弃生命。”他不怎么虔诚地在胸前点了一个繁星,“我在黑夜教会长大,教会栽培了我。而且我还有一项重要的使命没有完成。”
伦纳德的语气像往常一样轻松,却把“使命”这个词咬得很紧,像牙齿里带着血。
“我会那么做是因为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牺牲我一个,总比全部牺牲强吧?”伦纳德忽然叹了口气,“是我太弱小了,如果我像你一样强大,当初也许……”
“……够了。”克莱恩打断他。
要为教会奉献,要为死去的队友复仇……伦纳德·米切尔有很多活着的理由,可为什么没有一个字指向他自己?
“你在生气?”伦纳德问。
“我没有。”克莱恩仍板着脸。
“……那你为什么要扯我的领子?”伦纳德艰难地出声,他的睡衣领子被疯狂冒险家攥在手里,让他有种被扼住脖子无法呼吸的错觉。这过程中,格尔曼竟然一下也没有碰到他的伤口。
半晌,克莱恩松开手,让呼吸重新变得均匀。
“你这个着急去死的疯子。”他冷冷地说。
我好像被骂了,莫名其妙被很有礼貌、很疯狂的格尔曼·斯帕罗骂了。伦纳德有些不解,但识趣地没反驳。
克莱恩重新在床边坐下,强硬地把伦纳德塞进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在外。“你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伦纳德,你想成为黑夜教会历史上第一个因为睡眠不足猝死的‘不眠者’吗?”
克莱恩整理被子的动作顿住了。
……格尔曼?他为什么叫我格尔曼?克莱恩用“小丑”能力掩饰住自己的震惊,灵感微动。一旦代入这个说法,之前两人相处时的一些怪异立刻有了解释。
因为某些因素,伦纳德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克莱恩暗自感到好笑,一边又气得牙痒痒。我以为你是笃定我的身份才干出那些蠢事,感情你是直觉选手啊。你就没想过真标记错人了怎么办吗!
事已至此,再纠结也没意义……再让诗人同学纠结下去他要把自己作死了!
克莱恩叹了口气,抬手按在脸上,让五官重组成充满书卷气的模样。“伦纳德,我不知道你误解了什么,但我就是你在廷根认识的克莱恩·莫雷蒂。”
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值夜者失神了几秒,然后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克莱恩眼皮也不眨一下地继续说:“你在成为非凡者当天想试验自己的力量,结果没刹住车滚下了楼梯。”
伦纳德的表情僵住了:“这是只有我在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同事才知道的糗事。你去过廷根?你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吧?”
克莱恩莫名火大,他逼近伦纳德,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你既然确认了我的坟是空的,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还活着?”
砰!
他被按在床板上,却仍然不服气地瞪着褐色眼睛回敬伦纳德。压在他身上的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伦纳德好几处伤口在刚才的爆发下再次开裂,新鲜的血一滴滴打在克莱恩脸上,少许染红了克莱恩的眼球。
这一幕场景非常眼熟。好像自从重逢以来,流血和冲突就紧随着两人的相处。
伦纳德双眼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怎么能挖他的坟?你怎么能?”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能挖我的坟?”
两人恶狠狠地互望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扭打在一起。
退缩的一方是伦纳德·米切尔。他脱力地跌坐在床上,洁净的睡衣几乎变成了血色,像只漏成筛子的面粉口袋。
克莱恩看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去了大半。他本来不该和伤患置气,但伦纳德的质问让他一下子没控制住。迅速复盘后,克莱恩发现他很难接受被放在诗人同学的对立面,这会让他感到焦躁。
气氛一下变得凝滞,直到伦纳德出声打破了僵持。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伦纳德竟然在道歉。
克莱恩挑起眉。
“其实我进入过你跟班……同伴的梦里,听到了他对你的评价。格尔曼虽然很不近人情,说话会把人气死,还会指使他干这干那,但本质上是个善良的好人。你会为了几苏勒深入危险的班西港救人,也会把弱者保护在自己身后……”
伦纳德低声说,“不管怎么说,我很感激你。”
……你才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克莱恩用力地深呼吸,一腔怒火蓄势待发。
——我还知道你更多秘密。我知道你自诩“时代的主角”,知道你想申请费内波特琴扮演“午夜诗人”,知道你会唱小黄曲,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很不礼貌地上手翻“我”的日记本……
然而伦纳德的下一句话把他组织好的语言堵在了嘴里。
“其实,我看到过你真正的样子。”
克莱恩的瞳孔猛然紧缩。
“你晕过去之后,我借助封印物窥探了你真实的容貌。封印物的力量消退得很快,所以你醒来后没有发现。”伦纳德犹豫着开口,语速越说越快,“这是很冒犯的我知道,对此我很抱歉,但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我、真正的样子……?克莱恩被这记重磅宣言砸得晕乎乎的,好半天没找回思考能力。
毫无疑问,伦纳德看到的是周明瑞的脸。
周明瑞就像是他的安全屋,是他和这个世界之间最后一道分界线。就好比你在打游戏,屏幕里有个NPC喊出了你的本名,这无法让人不毛骨悚然。“秘偶大师”的皮肤表面浮现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告诉伦纳德真相,伦纳德会怎么想他?一个借尸还魂的亡灵?一个该被封印在查尼斯门后的危险份子?想到这里,克莱恩忍不住有些委屈起来,可是打从一开始,伦纳德认识的“克莱恩·莫雷蒂”就是他啊!
“伦纳德……”克莱恩刚开口,忽然身体一歪,险些栽倒在地。
“你没事吧!”伦纳德本能地想去扶他,却又一次力竭跌在了床上。
“……我没事。”克莱恩半跪在地上,喘着气说。
他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为什么只是想吐露部分关于穿越的事,他的灵性直觉就疯狂拉起警报?不需要借助灰雾占卜,他也能觉察到这背后的危险。在非凡世界,知识本身等同一种污染。但为什么他的穿越会包含高位格的知识?
脑中像有光点被打散重组,克莱恩直觉自己抓到了一星半点“真实”,只待一根丝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格尔曼,格尔曼,你没事吧?”伦纳德还在叫他。
“……闭嘴。”克莱恩伸手按在伦纳德身侧,扬了扬攥紧的拳头。如果说顶着格尔曼·斯帕罗的脸做这个动作充满压迫感的话,那他现在的威胁力度堪比小猫咪亮出肉垫。他脑袋里一团乱麻,迫切希望伦纳德能说点什么让气氛恢复正常。
伦纳德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嘿,其实你有时候和我那位朋友蛮像的。我的朋友是一位脾气温和、文静腼腆的绅士,但内里又有不少小心思。我很喜欢逗他,看他悄悄在桌子底下攥紧拳头,表面上仍保持礼貌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我偶尔以为他会忍不住揍我,但他一句抱怨话也没说过。”
“那副空棺材确实给了我很多幻想的余地。我有时行走在贝克兰德的某条街道上,突然错觉会在下个拐角遇到他。但是理智告诉我,如果我的幻想成真,那就只能证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背弃了我们共同拥有的信仰和回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我不能否认,在这件事上我怀揣着不齿的私心。我……很想他活着,只是想他活着,仅此而已。”
“我知道你不是克莱恩。”伦纳德最后说,“但是没关系,谢谢你。”
眼前的世界像是产生了某种“扭曲”。
穿越以后,他对自己的定义很清晰,一个被原主记忆重塑过的周明瑞,一个精神缝合怪……他后来捏过几个假身份,但克莱恩·莫雷蒂是不一样的,这个名字联系着一些人、一段记忆。
而现在“克莱恩”被否定了。
腹部猛地绞紧,让人一时喘不上气。他死死地把指甲掐进手掌里,试图借助转移痛苦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股疼痛来势汹汹,逼得他几乎站立不住,视野也逐渐模糊。
大股透明的液体打湿了地毯。
难道这就是我的报应?他恍惚地想。一直以来我都在编织谎言欺骗他人,我在班森和梅丽莎面前扮演他们死去的家人,潜意识里将其美化为“善意的谎言”。但也许他们更宁愿直面真相,也不想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占据原本属于弟弟、兄长的位置。
但如果我不是克莱恩,那我又是谁?夏洛克·莫里蒂亚?格尔曼·斯帕罗?不,我是来自地球的遗民,一个被转运仪式丢到这里的可怜虫,一个迷失故乡的流浪人。
……可这个世界又有谁能证明我是周明瑞?有什么能证明我生活的时代存在过?
伦纳德看到疯狂的冒险家在地毯上蜷成一团,身躯弓得像虾米,仿佛置身一场无声的风暴。沉重到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痛楚降临在他身上。
“格尔曼……?你还好吗?”值夜者试着呼唤了几声,声线突然拔高,“格尔曼!!”
密密麻麻的肉芽对方的身体上凸起,将他的皮肤拉扯到诡异的形态。“他看上去要失控了。”这个猜想让伦纳德心底冰凉,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还在流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格尔曼身边,一把抱住了那人。
“……克莱恩,克莱恩!收束灵性,冥想!”伦纳德语无伦次地喊。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格尔曼·斯帕罗,用着克莱恩面容的“无面人”,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那张脸在自己面前遭受那样可怕的折磨。负责辅助的新人占卜家一向被他们保护得很好,只有那一次……
那一次。
伦纳德的心几乎要被撕碎了。
那个廷根的深秋,他和克莱恩结束外勤后回到黑荆棘安保公司的休息室,被罗珊拉着讨论在正式降温前添点取暖装置,并想个由头合法报销它。“报纸上说今年会有一个寒冬!”罗珊往手心里哈出一口热气搓搓;克莱恩跟着搓了搓手,似乎又意识到这个举动不够矜持,便把手放在了膝盖上。
冬季着装的预算还没下来,占卜家先生仍穿着那身体面却不够保暖的西装。伦纳德盯着克莱恩露在袖管外头、那截绑着黄水晶吊坠的纤细手腕,目光掠过对方微红的指尖,控制着自己把头别了过去。
那时候要是也这样大胆地冲过去,给他一个拥抱会怎么样呢?
伦纳德想象着小占卜家像兔子一样瞪大了蜜糖做的眼睛,无害的,受惊的……那样不切实际的妄想结束时,他发现自己满面泪水。
啊啊,他想起来了——
他们谁也没有走进廷根那年的冬天。
克莱恩在这个拥抱里品尝到血和泪,闻到夜香草和深眠花的香气,慢慢安静下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和别人拥抱过了。疯狂的冒险家不会需要一个软弱的拥抱,但此时的克莱恩非常需要。
扑通,扑通,扑通。
目睹冒险家身上失控的征兆彻底退去,伦纳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他一时手足无措。冒险家柔顺地靠在他怀里,眼睛紧紧闭着,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嘴唇失血似的苍白。整个人像刚从海里打捞上来。
“嘶——”伦纳德微微一动,伤口立刻涌出血。
这一声唤醒了格尔曼的意识。他褐色的眼睛逐渐聚焦,像从一场美梦中惊醒,里面的神情仍然是迷茫的,带着伦纳德熟悉的柔软。
“格尔曼,我是说……那个,很抱歉,我觉得你刚才可能需要一些帮助,所以就……”
“可以再多……”他听到格尔曼鼻音浓重地说。
伦纳德有些讶异地低下头,但格尔曼不再看他——后者起身,面容平静地按住帽檐向他道别。周围的色彩变得异常鲜明,像各种色块叠加在一起。
眼见格尔曼即将离开,伦纳德不知道哪里涌来一股冲动,对着那人的背影大声喊道:
“格尔曼!格尔曼·斯帕罗!”
“如果你需要人说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冒险家快步走进灵界,没有回头。
theend
本来想写到INS战。重温INS战后,不得不再次感慨复仇时期的伦真的有种可怕的干劲。不管是作为新人穿银骑士铠甲,还是打INS时两次使用“窃运者”符咒自杀(伦: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jpg)。已知0-08有“你知道它它就知道你”的特性,伦克打团前应该不会商讨太多很细节的战术。伦用符咒的时候克还调整一下降雷以免把诗人同学劈死。
身为邪恶同人女,当然会狠狠把正主的勇敢、拼命造谣成自毁(伦:你闭嘴
结尾想了半天要不要写“落荒而逃”,然后放弃了(克:你闭嘴
实际上我两个推心理都相当健康,扭曲的是本同人女。造谣不好,下次还造!
《火中取乐》选择分支A的后续,请务必确认看过前文,为什么X那个P文真的会有后续我也没想到
标题如字面意思
流血表现注意!
前情提要:伦纳德·米切尔标记了疯狂冒险家,他认为那是一个错误。
日后谈(上)
船体一阵颠簸,抵达了“慷慨之城”拜亚姆的港口。游客们陆续收拾行李下船。达尼兹跟在格尔曼身后回房间,正美滋滋盘算着靠岸后的行程,猝不及防迎面撞上一堵木门,险些把他的鼻子撞歪。
那你也得让我把钱包拿出来啊!达尼兹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你也得让我把钱包拿出来啊!达尼兹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再次打开,扔出来的钱包又一次砸中他的鼻子。
达尼兹拉起兜帽盖住身价不菲的面容,大摇大摆地走在拜亚姆街头。海风驱散了他连日航行积攒下的负面情绪,他深呼吸,感觉大脑一片清爽,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大多数情况下,在海上漂泊的生活可以用单调形容,喝酒吹水八卦是宝藏猎人和海盗们最大的消遣方式。横空出世的疯狂冒险家自然也跻身谈资行列。
“黄金梦想号”上正举行一场篝火晚会。醉醺醺的“水桶”揽过达尼兹的肩膀,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达尼兹!你在给格尔曼当仆人的时候,有没有打探到他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狗屎!什么仆人,我们是合作者!”达尼兹活像被踩到尾巴,“我是受船长委托才和他同行的!”
“好好好,合作者,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铁皮”凑过来,“他有什么怪癖?比如像传闻一样会用海盗的头盖骨倒酒?去‘红剧场’会一口气点七八个女郎?”
当然有!达尼兹险些脱口而出,掂量了脖子后悻悻然作罢。
如果把疯狂冒险家是BETA的八卦说出口,这些家伙大概会把昨晚的酒都喷出来吧。他有些得意地想。
实际上,没有任何一名海盗质疑过格尔曼的ALPHA身份,包括之前的达尼兹在内。但现在他不得不推翻了对性别的刻板印象。ALPHA会在情绪剧烈波动时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这既是威慑,也是本能。但相处数月下来,达尼兹一次都没有闻到过格尔曼的信息素。
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名震五海的疯狂的冒险家其实是一名BETA!
这个认知很快又被打破了。
上个月,达尼兹很不情愿地在罗斯德群岛的一家旅馆里等候格尔曼。约定的时刻过去三日,格尔曼的身影才姗姗出现在旅馆门口。达尼兹看腻的那件双排扣大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颇有鲁恩风格的黑色长风衣。更要命的是,达尼兹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呛鼻、浓烈的信息素味儿。
呕——
他不能再回忆了,他要吐了。
一等舱的主卧内,克莱恩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房门被敲响,三下重两下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请进。”
来者——难闻信息素的主人、伦纳德·米切尔——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编排了。他带上门,在门边站定。克莱恩注意到他把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这很少见。
“坐。”
值夜者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很抱歉,我不会为自己狡辩什么,那确实是我的错。我愿意尽最大努力弥补我的过错,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接受,只要不危害到教会。”
认错态度倒是诚恳,当时你怎么不清醒点……尽管马甲已经被扒下,自尊心让克莱恩仍维持了格尔曼的扮演。他敲了敲扶手,打断了伦纳德的陈情:“这些话上次你说过了。”
和前同事发展出超过友谊的关系,不在克莱恩的计划内,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他向来擅长接受现实,况且还能安慰自己好歹对方是伦纳德,不是任何一个陌生ALPHA。某种层面来说他也不算太吃亏。
更关键的是——
自从伦纳德走进房间,那股信息素逐渐充盈了这方空间,汹涌,霸道,让克莱恩处于特殊时期的身体难以招架。他感觉到西装裤后面已经洇开了一小片水痕,只能交叠双腿掩饰令人尴尬的生理冲动。
这时候,疯狂的冒险家会怎么做?
伦纳德眼见格尔曼开始脱外套,整个人条件反射般弹跳起来,他想制止格尔曼,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等一等!”
格尔曼居然真停下来了,他歪头看伦纳德,等待下文。
伦纳德咽了口口水,有些语无伦次:“其实我们也可以不做?只要体液交换就行了吧,比如接吻?”
格尔曼沉默了一会儿反问:“我们为什么要接吻?”
他没花什么力气就将浑身僵硬的伦纳德推倒在床板上,俯视的角度让他把伦纳德的窘迫尽收眼底。
疯狂冒险家凑近绿眼睛的来客,后者微微后仰,额角的汗水昭示他的紧绷。随即,格尔曼的手指按在了某个被衣料包裹的部位。
“况且,你这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伦纳德自己也被逗笑了,笑容只维持了半秒就重新灰暗下去。
格尔曼说的很对,他凭什么要求格尔曼和他接吻?强行标记他的是自己,受伤害的是格尔曼,这时候假惺惺装什么伪善?
何况接吻……如果说交媾是屈从生物本能,那接吻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他一言不发地脱掉制服外套,格尔曼也仅仅褪去了大衣。两人都保留了衣冠整齐的体面,好像他们马上要进行一场商务洽谈。
“不需要。”伦纳德抓起床头的软管,听到格尔曼喑哑的声音从身下传来,“直接开始,我做过准备了。”
“抱歉。”伦纳德低声说,把手覆在了格尔曼身上,感受到这具身躯因他的触碰微微打颤。无面人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那只是表象。格尔曼侧过脸,一个眼神也吝啬施舍,看起来对他毫无信任。
伦纳德的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他无法反驳,他带给对方的可不是愉快的体验。
自那天以后,那段噩梦般的记忆不时浮现在伦纳德眼前,侵占了不眠者稀少的睡眠,不断提醒他曾犯下多么严重的罪过。
他都做了什么?对一个从不伤害普通民众和官方人员的野生非凡者……对一个无辜的人做了什么残忍的事?
伦纳德慢慢支起身,从另一具身体里退出来。
他刚张嘴就被格尔曼略带烦躁地打断了:“你要是再说对不起,我就把你吊在桅杆上。”
如果达尼兹在场,一定会发现这句话很不“格尔曼”——“格尔曼那疯子才懒得废话,他只会直接把人吊上桅杆!”但伦纳德毕竟不是达尼兹,冒险家对他来说是存在于卷宗上的记录,模糊的,陌生的。
伦纳德弯腰捡起衣服,穿回值夜者制式外套,扣上衬衫扣子。
不得不说,这样苦大仇深的表情和散漫的诗人同学毫不适配,克莱恩开始怀念自称“时代主角”的自恋狂了。他于是转移话题:“你是怎么来到海上的?”
“我申请了任务。”伦纳德简洁地回答。
简直是话题杀手,你这样说话让我怎么接茬。克莱恩在心里小声嘀咕,面上仍然平静如水:“留下来吃个饭吧。”
解决完生理问题就把人赶走上班,多少有点拔那什么无情了,而且不符合老中家的待客习惯。克莱恩很自然地想道。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伦纳德飞快地拒绝了:“不用了。”
克莱恩用格尔曼的口吻把他堵了回去:“我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
伦纳德闭上嘴不再吭声。穿好衣服的他在窗边落座,和屋主保持了一个安全而礼貌的距离。
克莱恩有一种奇妙的错觉,好像他把“丧钟”抵在伦纳德脑门上这家伙也不会反抗一下。
伦纳德·米切尔的表现很古怪,不管是那件事发生时,还是在那之后。
他原以为自己会被对方押送到教会,作为死而复生却叛逃在外的前值夜者接受审判,却没想到伦纳德干脆地放走了他,甚至还给他搞来了便于重归海上的假身份。
脱困后的克莱恩到灰雾之上做过占卜,在伦纳德性格突变是否受到非凡因素影响这一问题上,灵摆给予了顺时针旋转的结果,幅度不大,但印证了他的猜想。
毛躁、鲁莽的诗人同学受到非凡因素影响,冲动之下标记了他的前同事,又因为善良的本性懊悔不已,这个解释似乎有一点合理性……才怪咧!整件事处处透着古怪,他怀疑那位“偷盗者”途径的寄生者对伦纳德种下了某种“暗示”,促使他标记自己缔结了神秘学上的联系,好借此追踪灰雾的气息?
克莱恩快速扫过伦纳德的脸,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凌厉起来。他必须找个方法去除伦纳德身上的寄生,为了伦纳德,也为了他自己。
如果说在饭点遇到安德森·胡德是达尼兹今晚的第一桩不幸的话,那么在同一家饭店里遇到格尔曼·斯帕罗就是他更大的不幸。
狗屎!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都往这家店跑!达尼兹顾不上安德森的嘲讽,抓过兜帽盖住脸,暗自祈祷格尔曼没有发现自己,然而一声低沉的命令打破了他的幻想:“达尼兹?过来点单。”
达尼兹抹了一把脸,认命地小跑过去当起了格尔曼的美食推荐官。点完菜后,格尔曼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就这样?他甚至没让我付账……达尼兹有些恍惚地坐回位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格尔曼这家伙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嘿!”趁着达尼兹在发呆,“最强猎人”叉走了他盘中的烤肠,嚼得津津有味,“格尔曼旁边那人是谁,你认识吗?”
嗯?达尼兹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光顾着哀悼自己,竟没注意到格尔曼身边还有旁人……狗屎,这疯子身边怎么会有活人!他唯一的好朋友就是海盗们的非凡特性!
他定睛向格尔曼那一桌看去,格尔曼对面坐了一名陌生的男性,那张脸不属于任何一张悬赏令。以他阅历五海的挑剔眼光来看,这名男性算是有一点点英俊。
安德森吹了个口哨,用那两人绝对听得见的分贝说:“他们挺配的,不是吗?”
你这个白痴想死别连累我!格尔曼看过来了啊啊啊!达尼兹差点把安德森的脸按进啤酒桶里。
令达尼兹震惊的是,格尔曼只是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就继续享用美食。拜亚姆的风情餐饮似乎很好地取悦了格尔曼,他像一头餍足的豹子,慢吞吞地舔着自己的利爪,这让达尼兹更加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这家伙今天确实心情不错啊。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那可是格尔曼·斯帕罗的八卦!两名猎人一边进食,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格尔曼和他的男伴。
尽管那名陌生男性给人的第一印象是ALPHA,但一名ALPHA不可能和易感期的格尔曼共处一桌(达尼兹:他甚至还能容忍那股可怕的信息素)!那他就只能是一名BETA或者OMEGA了。
达尼兹的视线落在男子的红手套上,倒吸一口冷气。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可能会让他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神灵啊,船长啊,格尔曼·斯帕罗那家伙居然搞了个官方非凡者?
达尼兹决定从此刻开始珍惜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
入夜,拜亚姆的海风散去热度,变得清凉而舒爽,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味令人身心愉悦。两人并排穿过街道,越过一排排灯火通明的房屋,耳边是海岛住民纵情的歌舞声,还有竖笛、锣鼓的演奏声,岛上似乎在上演一场盛大的露天狂欢。
克莱恩将伦纳德送到海岛北边的小型港口,目送对方登上了一艘客轮。
临行前,伦纳德回头向他行了个礼,声音低沉地说:
“我会继续寻找解除标记的方法。下个月的这时候,希望我们都能够重获自由。”
克莱恩同样摘下礼帽回礼,褐色的眼睛在灯塔背面显得有些幽暗。
黑发绿瞳的值夜者仰面倒在草原上,身下的土壤被血液浸泡成深红色。那双不复光彩的绿眼睛间歇性地眨动,证明眼睛的主人仍活在此世。
但有时活着不会比死更体面。值夜者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的腹腔完全破裂,脏器和血黏糊糊地淌了一地。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快速失温。他颇为冷静地估算了一下,以“不眠者”的体质来说,这具身体大概还有5分钟就会彻底休克,回归女神的神国。
被打断的脊椎无法支撑伦纳德活动脖子。他只能费力地转动眼珠,在确认四周没有尸体后松了口气。
这原本只是一起简单的非凡者失控事件。伦纳德所在的团队由分散各地的“红手套”临时组成,甚至没有正式领队。作为其中的序列较高者,伦纳德临危挑起队长一职,指挥队友有序撤退,把牵制断后的任务留给自己。
这样的结果是毫不意外的。
五分钟前,邪教徒取走了他的大部分内脏,却没有立刻杀死他。长着犄角的邪教徒围成一团,用血在值夜者身上涂抹出邪佞的符号,似乎在享用猎物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惨状。
狂风,雷鸣,电闪。
晴朗的天空突然被阴云笼罩,刺眼的银白电光从天而降,一道接一道,形成了一场闪电风暴。
早在第一声雷鸣乍响时,“深渊”途径的信徒就迅速行动起来。他们不再等“不眠者”非凡特性析出,争先恐后地逃离了现场。
卷宗上说“恶魔”能预知危险,有什么更可怕的存在要降临了?伦纳德躺在地上苦中作乐地想,幸亏我马上就要死了……
一张塔罗牌飞到了他身前,落地的瞬间燃烧起来。火光中,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穿着长风衣的身影勾勒出来。
见到值夜者的模样,他瞳孔几不可见地微缩,迅速伸手在伦纳德破裂的腹部一抹。
格尔曼……?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伦纳德茫然地眨眨眼,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濒死幻觉,但伤处凝实的触感如此真实,表明此身还未回归女神的国度。他勉力撑起上半身,正想向格尔曼道谢,就听到对方飞快地开口了。
格尔曼的语气里饱含难以掩饰的怒意:
“伦纳德·米切尔,这就是你说的解除标记的方法?”
tbc
末日后老夫老夫if
人在ddl哪有不疯的……我进行一个闪电摸鱼
夜老师说我们伦的狗塑是伯恩山,那我不就开塑了吗!
此地禁止心碎小狗
廷根北区文德尔街4号的门铃被按响。穿着单薄衬衣的伦纳德·米切尔推开门,面前站着住在隔壁的安东尼太太,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O型。
“呵呵,年轻真好,不畏严寒。报纸上说今年廷根会有一个严酷的冬天。”这位中年女士很快恢复常态,她递过一篮碱水结面包,说话间呼出一团团白汽,“下午好,米切尔先生。这是我们小苏珊刚学做的成果,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给那孩子一点鼓励。”
伦纳德随手从衣架上抓过一件大衣披上:“谢谢,听安东...
伦纳德随手从衣架上抓过一件大衣披上:“谢谢,听安东尼先生说你们准备启程去迪西海湾过冬?很不错的打算,如果不是工作脱不开身,我和克莱恩也想去海边度假。”
忽然切入话题,安东尼太太不自在地捂住嘴:“……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和莫雷蒂先生。”
伦纳德视线下移,对上一双无辜且天真的眼睛。
“这孩子会晕车,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帮助它克服。你们方便代为照顾半个月吗?它是一条受过教育的家养宠物,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她飞快地补充道:“当然,我们会付报酬,还会给两位带费内波特王国特产。”
“伦纳德,我回来了……这是什么?”
刚结束一场老友聚会,克莱恩·莫雷蒂开“门”回家,一团毛绒绒的事物像旋风一样扑到脚边,冲他无声低吼。灵性直觉没有作响,他一边脱下正装外套挂好,一边好奇地打量家里的小客人。
想不到鲁恩还有伯恩山品种犬啊……克莱恩仗着手长弹了小狗一个脑瓜崩,看到小狗不服气冲上来又被一根手指抵住脑袋,忍不住翘起嘴角。撸够了,他冲乒乒乓乓的厨房里头喊:“伦纳德,你捡了一条狗?”
“不是我捡的。”厨房里钻出伦纳德系着围裙的高大身影,向他解释了一番原委,“——克莱恩,你怎么回来的?不是说好在家里禁止使用非凡能力的吗?”
克莱恩一阵心虚,任由小家伙将他的一只皮鞋当作假想敌叼走。
在克莱恩还被叫做周明瑞的时候,他曾拥有过一只中华田园犬。可惜因为家里空间有限,小狗很快被送到了乡下奶奶家,这并不妨碍克莱恩略带自豪地说起这段经历。在他的叙述中,他很擅长照顾小狗,受到小区方圆百米内犬科生物的喜欢。
——当然以上现在统统不作数。
“他把我挑选的沙发尿湿了!”克莱恩站在波西米亚风情布艺沙发前,板着脸掀起潮湿的布料一角。
同居生活伊始,克莱恩抓着伦纳德跑遍了历史孔隙的每一间家居店,亲自挑选屋内陈设,将文德尔街4号打理得温馨而舒适,让它更接近两人想象中的“家”。
伦纳德喝了一口热红茶,头也不抬地翻阅刚送上来的教会卷宗,“这种小问题你打个响指就能解决吧。”
……说好的家里禁止超凡力量呢!克莱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还咬坏了你的拖鞋!”
“那等等我们上街去买双新的?”
克莱恩忍无可忍,拉出一本《犬类行为纠正》的历史投影,唰唰唰翻到“宠物分离焦虑症”的那页,塞到忙碌的大主教眼皮底下。
“伦纳德,虽然这是安东尼太太家的小狗,但我们还是应该对它进行教育。”他补充了一句,“这对人和狗都好。”
“训狗?”被邀请来作客的奥黛丽·霍尔闻言愣住,搅动热可可的汤匙停了下来,她很快向友人们坦白,“事实上,我并没有教育过苏茜。所有猎犬在进入霍尔家前都通过专门培训。”
坐在对面的伦纳德摊开双手:“看吧,我就说狗不需要训,但克莱恩不同意。”
“最后一句话你是一点不听啊。”克莱恩喝了一口红茶,“还有,别说的好像我很没人性一样,这是必要的管教。”
“就人性来说我确实比你充沛不少。”伦纳德对此忿忿不平,“你就差强迫它去读大学了好吗?”
伦纳德同仇敌忾的模样让克莱恩短暂失语,为什么这家伙自动把自己划分到犬类阵营里啊!他想抬手捂脸,又觉得这个动作有害所剩不多的“世界”形象于是作罢。他阴恻恻地表示:“伦纳德,如果我真的人性毁灭了,我会先强迫你这个天使去读大学。”
奥黛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和自由散漫的“星星”先生不同,“世界”先生在私生活方面颇有些强迫症……等等,这种相处模式怎么这么像严厉的妈妈和溺爱的爸爸?呼,奥黛丽打住,不要在心里编排自己的好友了,这不淑女,也不礼貌。
话题的中心——伯恩山犬盘成一团窝在壁炉旁,皮毛和地毯都被烤得温暖。它似乎听懂了有人在讨论它,耳朵抖了抖,在梦里发出一声愉快的哼哼。
临别时,两人将奥黛丽送到门口,木把手转动的声音就像一个信号,伯恩山犬闻声而来,一跃抱住克莱恩的脚踝,可怜巴巴地呜咽着。
克莱恩盯紧旁边的大主教阁下,无声地谴责;后者吹着口哨转过头。
一周后。
克莱恩瘫在懒人沙发上,忽然觉得身侧有些空荡荡的。往常这时候,伯恩山幼犬会尝试拿他的西装裤磨牙,然后被他抽走扑个趔趄,接着继续扑上来。一人一狗乐此不疲。
他的伴侣伦纳德正在浴室里给伯恩山洗澡,叮叮咣咣的动静像是打仗。“黑暗”途径赋予天使们隐秘、厄运的力量,强韧的体魄,却没能提高他们的动手能力。通常给狗清理完后,伦纳德自己也狼狈得像冲了个澡。
一团黑黄旋风跑到客厅里,抖了抖半干的皮毛,水珠子溅到克莱恩身上。克莱恩抓起羽毛掸子逗它,通常精力旺盛的小狗会猛冲上来,但这回它原地顿住。克莱恩居然在一条狗身上看到了迟疑。
一人一狗微妙地僵持了。
“等等,还没吹干呢!”伦纳德顾不上还在滴水的头发小跑过来,抓着一条绘有卡通图案的吸水毛毯将小狗整个罩住。
克莱恩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不要酸溜溜的:“伦纳德,它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闻言,伦纳德停下对小狗的搓弄,抬头震惊地看着克莱恩:“……你还好意思问?”
“这周它只要一找你玩儿,你就开门跑路,变成一张白纸,断线的密偶……克莱恩,它只是一条5个月的小狗!”
“托你的福,它现在已经很习惯和你分离了。”
伦纳德将小狗擦干,拍拍它的屁股示意它去找克莱恩。小伯恩山抬爪走了两步,又回头求助似的看了看伦纳德,湿润的眼珠子看上去十分无辜。
心软的天使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伯恩山狗往克莱恩身上推:“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克莱恩!你看他多可怜啊,你快摸摸他!”
刚洗过澡,皮毛乌黑发亮,毛茸茸的,干干净净……好吧,看起来确实很好RUA的样子。
克莱恩勉为其难地伸出手。
“……”伦纳德问,“你为什么在摸我的头?”
克莱恩摸了一把小狗脑袋,又摸了一把伦纳德的头,理直气壮地反问:“难道我不可以都摸吗?”
伦纳德躺在沙发上,枕着“诡秘之主”滑溜溜的复数大腿,查看圣米切尔教堂本月非凡事件汇报。吹干的黑色长发垂落到地毯上,被看不过去的克莱恩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沙发底下,小伯恩山啃着克莱恩人形的裤脚,不亦乐乎。
炉火燃烧着,偶尔蹦出一两个火星子。热可可浓稠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茶壶浮空,将诱人的液体倒满茶杯。今年廷根的冬天格外寒冷,好在两人都不用出门。末日重建工作告一段落后,不管是地球支柱还是黑夜教会的大主教都有充足的理由给自己放假。
伦纳德冷不丁地说:“克莱恩,可我觉得它还是更喜欢你。”
“你瞧,不管你怎么把它推远、扔在原地,它都会继续追在你身后,就像没被拒绝过一样。”
“小狗懂什么分离焦虑呢?我们既然驯养了他,就该对这个小生命负责。”
伦纳德仰起头,任由克莱恩将他的长发拢在手里,语气坦诚又放松。克莱恩却忽地警铃大作。他不动声色地开启灵识,确认诗人同学身上没有任何让人胃痛的颜色。
“我觉得不对。”
半晌,“诡秘之主”嗓音低沉地笑了:“人为宠物付出了什么呢?只是一点粮食,一个住处。人类怎么能如此傲慢,觉得凭这些就能交换到一份信任和爱?”
“说人话,说人话。”伦纳德掐住克莱恩的脸颊肉,满脸写着“又开始了”,他撇撇嘴,“老头也是,‘魔术师’女士有时候也是,你们诡途径都这么爱扮神棍吗?”
克莱恩把脸从诗人同学的蹂躏中抢救回来,揉着脸嘀咕道:“好吧,我用一些没上过大学的天使也能理解的语言来说。”
“……喂!”
“伦纳德,我们家里养狗以后,你的生活有变化吗?”
“当然。”伦纳德不假思索,“我每次出去工作都会担心它又在家里搞坏了什么,怕它尿湿了家具,怕狗粮碗空了,还有……”
“你瞧,有了牵挂,下班回去的地方才能叫家。”克莱恩一锤定音,“所以我才说不是小狗需要被驯养,而是人类离不开狗。”
“伦纳德,我也是这样。”他忽然说。
克莱恩的声音渐渐低沉,像是从一段旧时的回忆里传来:“我走出很远,时常回想廷根的生活。并不是真的想回到廷根,我认识的人都不在了,水仙花街2号已经没有我的家。”
“我很想念班森和梅丽莎,想念着和他们成为家人的自己,想念和他们在廷根共度的时光,但那是我不能再轻易靠近的人和事……然后,你出现了。”
“我?”
克莱恩喝了一口热可可,清了清嗓子,含笑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挖坟的样子真的很靓仔?”
伦纳德大声咳嗽起来。
“我没想过你会跟上来。老实说我并没有那么想和你扯上关联。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习惯了一个人。”
“我们能重新缔结联系,不是出于任何神灵的安排,而且因为你的执着。”克莱恩注视着那双绿眼睛,郑重地说,“伦纳德,我很感激。”
即使是命运道标,也需要另一个道标来锚定自己的来处。
感动过后,伦纳德似乎发现了某些华点。他抓抓头发,欲言又止:“克莱恩你不会……”
灵性知觉开始作响,克莱恩咳嗽了一声:“我发誓没有人在刚才的谈话中被狗塑。”
“真的?”伦纳德半信半疑。
“真的。”克莱恩底气不太足地回应。
女神作证,他绝对没有特意狗塑谁!但是,但是,诗人同学凌乱炸毛的头顶真的很像大狗,那对湿润的绿眼睛也好像……说起来“黑暗”的神话生物也属于犬类?
克莱恩半天没听到对方说话,不禁咽了口唾沫。
完了,诗人同学不会生气了吧。
这么想着,“诡秘之主”的掌心里突然冒出奇异的手感,两只毛茸茸的狼耳朵从诗人的头顶竖了起来。
“——汪呜?”
看标题就知道非常不正经及ooc
我是俗人就爱看我cp结婚这一口
是谁一边cp30死线滑铲一边偷偷摸鱼啊
我cp互相救赎,一路同行,时时挂念,那么他们会结婚,这是必然的。
论证神话生物结婚的可能性
集会结束后,“星星”申请留下来和“愚者”单独对话。
“尊敬的‘愚者’先生……”一个开场白就让他开始脚趾扣地。
“您会对您眷者的私人生活有严苛的要求吗?”
“继续。”
“比如他喜欢甜饮料胜过喜欢苦咖啡,比如他非常爱干净...
“比如他喜欢甜饮料胜过喜欢苦咖啡,比如他非常爱干净,找不到仆人的时候还会亲身上阵刷马桶……”
那明明是维持人性的需要,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被猝不及防掀了老底的克莱恩敲了敲扶手,示意伦纳德立刻马上说重点。
台阶下的“星星”清了清嗓子,向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鞠躬行礼。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提出一个僭越无礼的请求。”
“我想和您的眷者结婚。”
位于因蒂斯首都的一座富丽的宫殿里,执政官罗塞尔从收藏室拿出一瓶贵族们上供的朗姆酒,拔出软木塞,一股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鼻腔。他迫不及待要落座品尝,忽然发现座位对面多了一个身影。
“……小周,下次过来能不能先通知一下?”罗塞尔大大咧咧地坐下,将另一只酒杯推到那人面前,“要是遇上我在洗泡泡浴怎么办?”
披着黄黑斗篷的人抓起罗塞尔倒好的酒一饮而尽,一杯高纯度的酒就像灌进了虚空,在“诡秘之主”苍白的脸上没留下半点痕迹,“事实上我会提前占卜。——如果你说的泡泡浴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那你应该先担心被贝尔纳黛撞见。”
“贝贝才不会像你一样不礼貌!她每次来之前都会用信使给我带话。”罗塞尔眼看着克莱恩又将空酒杯推过来,不乐意地抱紧了酒瓶,“走开走开,牛嚼牡丹,不解风情!”
“诡秘之主”打了个响指,从历史孔隙中拉出几十瓶一模一样的朗姆酒:“还要吗大帝,管够。”
“‘占卜家’就该见一个打一个。”罗塞尔磨着后槽牙。
又是一记响指,历史投影回归虚无。克莱恩慢慢坐正:“我有个问题想问,我们已经是神话生物了,可以模拟任何感官刺激。为什么你还会执着于收藏美酒,热衷征服……嗯,不同地方的美女?”
罗塞尔小口小口地喝完一杯朗姆酒,仰头回味一番,才心情不错地作答:“正因为生命无穷无尽,所以才更需要一些人类时期的小爱好,让我们不至于在某个节点迷失自己,不是吗?”
他放下酒杯,双手交叠,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桌对面的人:“所以呢,你遇到了什么让你烦恼的事,我们的小周同学?”
看着罗塞尔促狭的眼神,克莱恩·莫雷蒂直觉来到这里是一个错误。但是除了罗塞尔这位旧日故友,他想不到该找谁倾诉这桩听上去十分荒谬的事故。至于黑夜女神不在克莱恩的考虑之列,要是让女神知道伦纳德干了什么蠢事,他很难说是伦纳德更社死还是他更社死。
克莱恩顿了顿,“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罗塞尔挖了挖耳朵:“你继续。”
克莱恩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看:“他刚刚突然被他的好朋友求婚了,他感到非常意外……当然了,他不讨厌这位朋友,只是没做好走入婚姻的准备。”他在心里补充一句:和必要。
“哟,小周,你终于准备和‘黑夜’家的天使官宣了?”罗塞尔来了精神。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恋奸情热?蜜里调油?你不会告诉我你们还没在一起吧!”罗塞尔一拍桌子,“你黄哥我好歹也是生过三个孩子的男人,你俩要没一腿,明天‘黑皇帝’就在全国人民面前宣布驾崩!”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有,呃,一腿?”
罗塞尔表示我才不屑造处男的谣。他绘声绘色地说起末日之战那会儿,有外神凭借自降位格穿过屏障,奇袭被藏匿在“隐秘之境”的人类。这起异动很快惊动了“隐秘之境”的主人。当黑夜女神带着盟友们匆匆赶往国度,只见人类堡垒安然无恙,一头垂死的八腿魔狼躺在荒原里,身下的土壤被血液浸泡成赤红色。
“那时候某人的表情真是相当精彩,简直快要……”罗塞尔绞尽脑汁地构思措辞,“一拳把地球打爆?”
“你从‘通识者’途径转走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所以你和我说你们毫无瓜葛,24K纯友谊纯直男?”罗塞尔猛拍桌子,“小周,你摸着良胸……哦不,良心说,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沉默良久,“黄黑之王”用斗篷挡住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地开口。
他说,“睡了。”
这是一个意外。当事人觉得他还可以狡辩一下。
接上回,“诡秘之主”目睹八腿魔狼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骤然暴涨的威压如有实质,让周边所有正神纷纷屏退千米外。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把伦纳德·米切尔转移到源堡的。比起物理伤害,魔狼的每个细胞几乎都染上了来自外神的精神侵蚀。他尝试着将伦纳德身上的污染“嫁接”给“灵之虫”,但污染就像癌细胞一样源源不断,不断被杀死,又不断在体内重生。
无奈下,“诡秘之主”分裂出成千上万条“灵之虫”,驱使每一条“灵之虫”钻进魔狼体内,为其清除体内残留的污染。这样的治疗方式让他的灵性几近干涸,他维持着神话生物的形态,便于更好地恢复状态。
意外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作为内心更偏向人类一面的“诡秘之主”,克莱恩·莫雷蒂很不愿意承认那是一场sex。在他的幻想中,sex可以是保守的,可以是水到渠成的,实在不行也可以是背德的,过激的,但无论如何不应该是……
“停。”罗塞尔打断了克莱恩的回忆,“到此为止,我对章鱼和魔狼的跨物种交配没有兴趣。所以你们准备在哪里举办婚礼?”
“等一下,我们还没有……”
“愚者教会?黑夜教会?还是说带我们去你的源质看看?阿曼尼西斯的神国也不错,还省了买鲜花的钱。”罗塞尔兴致勃勃地说。
“我可以把‘夜之国’借给你们,周。”
一道穿着古典长裙的人影飞快勾勒在另一张空椅子上,就在同时,夜曲一样悦耳的女声在他们耳边响起。
“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
“诡秘之主”克莱恩捏爆了手里的杯子。
“黑皇帝”罗塞尔咆哮起来:“那是我的藏品啊小周——!”
“等一下,伦纳德你在说什么?你要和‘世界’结婚?”“月亮”埃姆林·怀特瞪大了眼睛,几乎要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同样震惊的还有正在和苏茜小姐玩耍的休·迪尔查,她身边的作家已经在沙发上晕过去了,晕倒之前嘴里还念念有词“谢谢谢谢”。
“奥黛丽,你说……”苏茜小姐看了一眼奥黛丽·霍尔,欲言又止。后者摇着精致的羽毛扇笑而不语。
处于风暴中心的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似乎自己也意识到刚才的发言有多爆炸。
平斯特街7号久违地迎来了一场热闹的“塔罗会贝克兰德女子会”(至于女子会为什么有伦纳德和埃姆林暂且不表)。被驱使的灵端着红茶、牛奶和方糖奉上,客人们踩在纯羊毛地毯上愉快地交谈。壁炉里的木柴噼啪燃烧,驱散了贝克兰德冬季的寒意。
伦纳德正要说话,被反应过来的女子会成员你一言我一语淹没了。
“‘星星’先生,新婚快乐!我会送上礼物的,请期待噢。”奥黛丽微笑着说。
“呵呵,我也有礼物。”恢复过来的佛尔思·沃尔不知为何眼中充满了狂热。
“我当然也会准备。”休不甘示弱地说。
“喂,你们怎么回事,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啊!”埃姆林话音刚落,被苏茜小姐一巴掌拍倒在沙发上。苏茜小姐愉快地摇晃着脑袋:“我会和奥黛丽一起给你们准备新婚礼物的。”
“话虽如此,我们婚礼的主角都是高序列强者,普通的东西对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奥黛丽托着下巴沉吟,绿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眸忽然亮起,“这样做怎么样,由我们‘塔罗会’集体给两位主角策划婚礼!”
“天呐奥黛丽小姐,这真是一个绝妙的点子。”“赞同!”
彼时末日之战刚过去一年,安定下来的众人偶尔也会怀念那段日子,并非想回到腥风血雨,而是怀念战争时期,拥有不同信仰的成员以“塔罗会”为纽带联系在一起,从世界各地回应呼唤而来,很热血,很传奇。
用罗塞尔大帝发明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戒断反应”吧。奥黛丽想。
“我们可以悄悄混入‘卷毛狒狒研究会’,打听旧日时代的婚礼流程!”难得充满干劲的佛尔思举手说,很快获得了除了埃姆林之外的全票通过。
看着大家兴致勃勃讨论的模样,伦纳德有些不忍破坏气氛,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其实我把大家叫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他有些赧然地说,“我还没有和‘世界’求婚。”
“老头!”伦纳德利用灵界穿梭,冲到正在弗萨克叉海狗的帕列斯身边。帕列斯手一抖,海狗趁机凿开冰面跑了,“有没有窃取好运的方式?”
“没有!”帕列斯没好气地收回钢叉,“你要好运,为什么不向那位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祈求?”
祂望望天,叹了口气:“你又要作什么死了?”
“呃,是这样的……”
伦纳德说出第一个字,帕列斯就开始感到后悔。听到答案的下一秒,祂化作“时之虫”崩散逃跑了。
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不,天使1旧日0这阵仗我真没见过。
帕列斯前脚回到在弗萨克的别墅里,后脚顶头上司的身形就在半空中勾勒出来。来的真够快的啊,他不禁为前宿主的性命担忧一秒,想到两位的关系,马上把担心甩到了脑后。
“伦纳德刚来找过我,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帕列斯开门见山,迅速撇清关系。
克莱恩点头,“我想来找你了解一下,伦纳德过去曾经和其他有好感的异性,或者同性接触过吗?
“你是说他喜欢的,还是喜欢他的?”帕列斯抽着烟斗,“那小子自从来到贝克兰德,满脑子都是给你和他的队长报仇,哪有其他方面的心思。喜欢他的嘛,那倒真是不少……”
圣米切尔教堂的安息日,披着祭袍的大主教站在教堂前主持仪式,长发像黑纱一样垂落,碧绿色的眼睛蕴含无尽的宁静。这副模样的主教当然吸引了无数爱慕的目光,广场上的女性信徒一礼拜比一礼拜多就是绝好的例子。
可惜本人对贵族小姐、富商女士们的暗示照单全收,油盐不进。
没有谈过恋爱的诗人同学会误把友谊当作爱情,这是合理的。克莱恩明悟了。
距离诗人同学说出那番惊人发言又过了三天,蕾妮莎带着一封信出现在克莱恩家中。克莱恩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抹了把脸,心情莫名有些悲壮。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他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真是惨不忍睹,这是他从诗人同学那里收到的最长的一封信,也是最丑的一封。
“亲爱的克莱恩·莫雷蒂(克莱恩:他竟然还会写格式!):你明天下午有空吗,我想约你在廷根市霍伊大学门口见面。如果你能够赴约,请及时给我回信。——你的朋友,伦纳德·米切尔。”
蕾妮莎还在等他回信。祂已经取回了身体,但也许是因为残留的影响,说话仍然像过去一样断断续续的:“是个傻子……写了好几十封信……”
克莱恩摊平信纸,慢慢地把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椅里。壁炉里的火苗跳动着,映出他深沉的墨黑色眼睛。
翌日,他们在霍伊大学见面,沿着河道在城市里漫步。廷根市进入初冬,道路两边的树光秃秃的,灰黑色的枝杈伸向天空。伦纳德用天使级别的“隐秘”包裹了两人,这对行色悠闲的友人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两人一路走到墓园门口。戴莉女士去世后,伦纳德将她的尸骨带回廷根,和邓恩合葬。他们在两人的墓前放下带着露水的鲜花,默默怀念他们非凡路上的引路人和老队友。
从墓园出来后,他们重温了一家过去常光顾的甜品店。菜单已经更新了好几轮,他们点了新的甜品样式。果不其然踩雷了。
柠檬太酸!克莱恩吐着舌头直呼受不了。
下单的伦纳德有些心虚:“我以为你喜欢喝甜冰茶,也会喜欢柠檬来着……”
不再有财政危机的“诡秘之主”决定不委屈自己。两人结账,跑路,一气呵成。
他们漫步到熟悉的圣赛琳娜教堂,教堂里有一条小路直通黑荆棘安保公司,克莱恩过去多次靠这条路化险为夷。正当他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身旁的伦纳德忽然说话了。
“其实来这里之前,我找了很多帮手,也获得了很多建议。但现在我已经忘光了。”
伦纳德停下脚步,认真地注视着克莱恩的脸庞。凛冽的寒风吹起他的长发,他站在教堂的广场前,身影修长,像一只形单影只的鹤。
婚姻是什么?
以法律定义关系,以道德为枷锁,将两个没有血缘的人捆绑在一起,宣誓违背本能和天性永远相爱。婚后他们要决定家务的分配、财政大权归属,共同操心孩子的教育问题;到老了为对方洗刷假牙,在医院病房里并排躺在一起,最好的结果是两边一起咽气,如此算得上是一段世俗意义上的圆满婚姻。
但他们是神话生物,陷入俗世关系有什么意义?克莱恩不理解。
“坦白说,我第一次产生和你表白的冲动,是在给你收尸的时候。”伦纳德苦涩地笑了一下,“听起来好像有点怪,但我那时真的很后悔。”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一天,他就是用这双手将冰冷的克莱恩抱回教会,为旧友阖上眼睛。煤气灯昏暗地打在死去的人身上。他在尸体前垂首许久,把自己立成一块沉默的墓碑。
就像一根弦持续绷紧会断裂,人不可能永远被愤怒充盈。在贝克兰德任职的“红手套”当然也有快乐的时候。但每到这时,克莱恩的死都会像一枚子弹击中他,多少束光都驱散不了他身上的灰暗。
“得知你没死的消息我真的很高兴。”伦纳德轻声说,“但你走得太快了,我要很努力才能看到你的背影。很多次我以为我已经摸到了你的衣角,但一眨眼你又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到最后我连你的背影都看不到。”
“现在我站在你面前,我不敢说自己追上了你。但我们中间不再有战祸,不再有厄难,不再有死亡将我们分隔。有些话,我想我没有理由不说出口。”
“克莱恩·莫雷蒂,我现在郑重地对你说,我想和你步入婚姻,想和你成为家人。”
“你不必着急回答我……我是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这简直是在耍流氓了。
夕阳落在伦纳德碧绿色的双眼里,像是海上燃烧的火焰。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莹亮。克莱恩发现他真的难以招架诗人同学的绿眼睛,那里面流露出来的爱意没有一丝保留,和廷根时期别无二致。他们都不再是温室里的年轻人了,正因如此,才显得这份赤诚更加弥足珍贵。
克莱恩轻轻地笑了一声:“太自以为是了吧,伦纳德。”
“我从不觉得你是我的追随者。诚然,你有很多缺点,比如毛躁、冲动,有时不爱思考,但你同样是我见过的最有勇气的人。不管多少次你都愿意为他人奉献自己,哪怕代价是生命。”
“在这条道路上,你的存在已经成为了指引更多人的路标,不管是对于你身边的人,还是对于我而言。不论我走出多远,只要抬头看到星星,我就觉得自己还有回去的地方。”
“这是属于你独一无二的伟大冒险啊,‘时代的主角’先生。”
圣塞缪尔神像在冬日的阳光下张开双臂。随着他的讲述,廷根开始下一场由羽毛、花瓣、糖果组成的雨。白鸽扑棱翅膀,教堂前的水池喷出水柱,水珠折射出彩虹光晕。许许多多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伦纳德眼前。“奇迹师”梅林·赫尔墨斯摘下礼帽,似乎准备开启一场盛大的表演;道恩·唐泰斯和他在黑夜教会对话;格尔曼·斯帕罗将丧钟塞到他手里,邀请他赴一场复仇的约会;夏洛克·莫里蒂亚和他在贝克兰德街头擦身而过;他敲了敲门,门后是周明瑞略带紧张的面容。
时空不断交错,不断重叠,最后组成了他面前的克莱恩·莫雷蒂。
“你把我说的太好了,克莱恩。”伦纳德愣愣地注视着他的好友,像是后知后觉才想起害羞似的,耳根唰的一下红了。他转头去看地上的白鸽,低声咕哝道,“听起来真像表白。”
“这难道不是表白吗,诗人同学?”他听到克莱恩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说话。
人们常常找各种借口来禁止相爱,生怕自己受到伤害,怕有一天会被抛弃;有时又借口人生苦短纵情狂欢。但这些对他们统统不适用。
那场席卷世界的战争过后,各大教会都急需一个重塑民众信心的契机。因此在正神们的授意下,这场两大教会的联姻被宣扬得沸沸汤汤,喜讯和彩带铺天盖地,每个国家的街头都在热议这桩婚事。
婚礼当天,愚者教会的半巨人负责接引宾客,带领他们用赫密斯语念诵咒文前往“夜之国”。
序列二和以上的嘉宾才被准许进入婚礼主场。不过即使只能在外围转悠,当日无限量供应的香槟和美食还是让人们直呼不虚此行,更别说偶尔还能在路上偶遇圣者们的密偶。
婚礼后场,各大教会、鲁恩贵族、信众送来的礼物堆了一地。负责准备工作的女孩们忙碌地爬上爬下,精致的鞋跟踩着红地毯飞奔。会场里到处都是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捧花!捧花在你那吗,佛尔斯!”
“谢谢你我们的好姑娘苏茜,帮大忙了。”
“哎呀,我把胸针掉在芙蕾雅宝石定制店了,莎伦小姐可以帮忙取一下吗?”
“戒指、戒指在哪……噢,赞美女神!”
休送的礼物是一柄戳满宝石的佩剑,非常适合装饰在新房里;嘉德丽雅准备的是类似随身ipad的“窥秘人”途径非凡物品;戴里克被选中为白银城居民和愚者教会代表,阿尔杰和埃姆林分别代表风暴教会和大地母神教会前来,礼物厚重到难以当场拆开。因为是直男的眼光,克莱恩倒也不太抱希望。
奥黛丽和苏茜为他们亲手制作了两件礼服,一件是黑黄配色,一件是黑红配色。
“‘正义’小姐这是想让我掉马啊。”克莱恩小声嘀咕道。
梅丽莎板正他的脸,一手抓着毛茸茸的刷子,严肃地说:“别动,我会把眼影画歪的。”
妹啊,我可是旧日级别的“无面人”……克莱恩颇为无奈地闭上眼,任由妹妹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他的耳边时不时传来磕磕巴巴的演讲声,是等下要上台致辞的班森在练习。
这场婚礼颇有些中西方杂糅的诡异,比如他们明明穿着西式礼服,流程册子上却出现了拜堂环节……如果伦纳德的父辈上写着帕列斯还稍微可以理解的话,那罗塞尔得意洋洋地坐在帕列斯身边是怎么回事(罗塞尔:小周,这波是超级加辈啊!)!
克莱恩摇摇头,哭笑不得地划去过于离谱的安排。
可惜“正义”小姐他们的功课了。他有些抱歉地想,但他确实也想和伦纳德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在一旁和埃姆林说话的伦纳德见状走过来:“怎么了,克莱恩?”今天的伦纳德戴上了黄水晶耳坠,而克莱恩则戴上了一枚祖母绿尾戒,是属于对方的颜色。
明明衣服是同款,为什么觉得伦纳德比我穿得帅气?这么多年了,还是感觉这人好看得鬼迷日眼啊……被闪瞎之余,他本能地觉得伦纳德身上哪里不协调。
被齐整束到脑后的马尾,妆容、仪表、那股属于诗人的潇洒气质,一切都无懈可击,但果然……
克莱恩一锤手心,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上前解开了诗人同学扣到最上面的扣子。
装饰着花环的婚礼钟被敲响,沉闷的钟声传递到霍纳奇斯山脉的每一个角落。敲钟的是一只长着黑眼圈、尾羽被烧焦的乌鸦。它似乎发觉自己惹事了,迅速扑棱翅膀溜之大吉。
“诡秘之主”朝乌鸦飞走的方向一抓,让戴着软帽、身穿古典长袍的身影浮现在他面前。
“阿蒙?我不记得我邀请过你。”克莱恩说,“如果你不想这幅单片眼镜也被打碎的话,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阿蒙将被烧得蜷曲的额发捋到耳后,笑容不减,“我听说旧日婚礼的规矩是,一位宾客可以带一名家属入场。”
克莱恩朝蓄着淡金色胡须的神父投去一瞥,勉为其难答应了:“好吧,你和威尔坐小孩那桌。”
“……”阿蒙扶着眼镜,“有趣。”
刚巧路过的威尔不乐意了,他穿着一身白西服,打着领带,脸蛋还带着没褪去的婴儿肥:“我不要和‘偷盗者’坐一桌,祂会把我的冰淇淋偷走的!”
“没关系。”克莱恩安抚他,“都是历史投影。”
“喂!”
总之,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婚礼顺利地开场了。
淡金色胡须的神父手持十字架,注视着面前交换完戒指的两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背后是奥黛丽特别定制的足有半巨人高的超级蛋糕。
“你们承诺彼此永不抛弃,永不背叛吗?”
“你们愿意以对方的名字起誓,互相扶持度过漫长的生命,无论厄难,无论灾变,无论时空,无论神秘消退,永远忠于此刻的誓言吗?”
“新人现在可以亲吻彼此了。”
众神见证,亲朋在侧。他们所有重要的、仍活着的朋友们都在这里了。这一定是一场有史以来最棒的婚礼。
威尔端起了一块冰淇淋蛋糕,张嘴咬下,预想中的冰凉滋味却没有在嘴里炸开。一只黑眼圈乌鸦叼走了冰淇淋,三两下将它吞下。
“生命议会”议长气不过,当即“重启”。
是原本切分完毕的蛋糕山,现在被“重启”恢复回了原状。
眼见蛋糕山摇摇欲坠,“黑夜女神”极快地“隐秘”自身保持了优雅,高阶“观众”们用“心理学隐身”消失在原地,帕列斯“偷窃”了距离开溜,佛尔思开“门”抓着休一起跑路,其他几人因为距离较远躲过了一劫。
而故事的两位男主人公还停留在半分钟的状况:他们紧闭双眼,嘴巴胶着嘴巴,缱绻地交换一个吻……然后被轰然倒塌的蛋糕山淹没了。
“……!!”
在众人痴呆的表情中,这场婚礼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至于这幕场景被相机定时功能记录下来,在各大教会之间传播开,还被“卷毛狒狒研究会”评为年度TOP1,就是后事了,不提。
一则可能发生在旧日的番外
“伦纳德,你别紧张。”
“我知道。”
“等下你进去就装哑巴,让我来和他们说。他们都很好说话的。总之,你千万别紧张。”
“……克莱恩,你快把我的手抓断了。”
“你知道吗,这个时代有句俗话,就算是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
“对。”伦纳德赞同地点点头。
“……对什么对,你又不丑!”周明瑞看不过去,狠狠地掐住了伦纳德英俊的面皮。
周明瑞,社畜(前),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要面对和家里人出柜这种社死的事。
伦纳德看着周明瑞在家门口坐立难安,在楼道里来回踱步,不停地深呼吸又泄气,有些不解:“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等会你和我一起被扔出去。”
“你爸妈很能打吗?”伦纳德眨眨眼睛,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再能打也不会有你们“黑死战”能打……周明瑞在心里吐槽。作为身板嘎嘣脆的“愚者”,要魔狼来保护没什么丢人的。他又想。
伦纳德漂亮的脑瓜子还在把“见家长”等同于“见帕列斯”,不能指望他了,只要他不说话不出错就好。噢没事,他听不懂。靠谱的成年人小周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抬手准备敲门。
门开了。周妈妈提着菜篮子和儿子大眼瞪小眼。
“哎呀,怎么带朋友回家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家里都没准备菜呢。”周妈妈一边嗔怪,一边从厨房里端出切好的水果摆在茶几上。
周明瑞同样忙得脚不沾地,在周妈妈厨房忙碌的空档,他已经将客厅里所有能当凶器的东西收了起来。
“你的朋友是外国人……喝茶可以吗?”周妈妈生怕伦纳德听不懂,一阵比划又指了指手里的水壶。
周明瑞一个肘击堵住想回答的伦纳德,“给他白开水就好。”
水也喝了,水果也吃了,到了熟悉的拉家常环节。周妈妈擦擦手落座,状似随意地开口:“不和妈介绍一下你的新朋友吗?”
周明瑞浑身一激灵,该来的总会来的。
“亲爱的妈妈,事情是这样的……”他一开口,先给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趾开始动工建造一座愚者教堂。
他抓住伦纳德的手,眼一闭心一横,“总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妈,我们交往了!”
周妈妈手里的毛巾落在了地上。
“儿子居然找到对象了,天呐,我不会在做梦吧!”周妈妈感动得热泪盈眶,抽出餐巾纸猛擦眼泪,“我前天还找小区的瞎子算命,他说你的正缘在今年,这笔钱没白花!”
哎……事情发展好像有些不对。
周妈妈一把抓住伦纳德的手,将周明瑞甩到一边,“我家儿子承蒙照顾了……呃,你听得懂吗,Thankyoufortakingcareofmyson……”
周明瑞看着两个时代的人一通比划,忍不住捂脸,又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情况出乎意料,但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
“妈,我来帮你。”还是有些心虚的周明瑞跳下沙发。
“你出去陪你对象聊天就好。”周妈妈不由分说将他推出了厨房。
在周妈妈重新扎进锅灶前,周明瑞听到母上小声嘀咕道:“不过也太高了吧……外国姑娘长得高好像也正常?我们家小周不会被家暴吧……”
周明瑞:……
“怎么了?”伦纳德小声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周明瑞摇摇头,手按在伦纳德的脸蛋上一抹,将他的五官线条变得更加柔和。
虽然很对不起爸妈,也对不起伦纳德,但是经历了这场乌龙,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出柜一次了……
下次吧,下次的机会一定更好。
周明瑞把脑袋搁在伦纳德肩膀上,吸了一腔属于诗人同学的气息,颇为满足地闭上眼。
幸好他们还有无穷的“下一次”。
双“红手套”傻狗ooc文学
伦克损友前提
克克你说翠西为什么是绿眼睛!!这样很难不让我cp脑发作啊!!
每一支非凡小队都渴望拥有一名“占卜家”途径成员。这是各个教会小队之间的共识。
占卜家多好啊,灵感爆棚,进能梦境占卜规避大多数风险,退能纸人替身帮忙拉仇恨,还能伤害转移救小命,自从队里来了一名“小丑(现在是“无面人”)”,“红手套”队长索斯特出门在外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哈喽,好久不……”隔壁风暴教会的队长冲他打招呼。
“嘿,你怎么知道我们队里分配了‘占卜家’?”
“……”暴躁...
“……”暴躁的代罚者老哥冲他竖起了中指。
但对于属性全点在“诡”上的脆皮序列来说,和一群强化肉体的非凡者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友好了。比如现在——
索斯特回到“红手套”小队办公室,就见下属伦纳德·米切尔将他的另一名下属克莱恩·莫雷蒂结结实实地堵在墙角,忽略他手上拿着一条红裙子和不怀好意的笑容外,这幕场景看上去还是蛮罗曼蒂克的。
“队长救我!”
什么叫铁打的辅助流水的打手啊,克莱恩有如见到了救星。
伦纳德不慌不忙,理直气壮:“队长,我是在提前演练四天后的潜入任务。”
简而言之,根据教会线人报告,大型私人游轮“龙雀号”即将在五海上举行一次小型舞会,而舞会的主人、一名落魄贵族疑为近期妙龄女子连环失踪案的幕后黑手。按理说这种事不应该落到值夜者头上,但因为事件中有“玫瑰学派”的影子,所以索斯特小队被委以搜集情报的任务。
“舞会总得带上女伴吧,两个大老爷们去不合适。”
“我们不是有现成的女队员吗?”
“看来你还没看这次行动的资料,莫雷蒂。”
克莱恩心道当然没有,他刚训练回来就被同事抓着裙子堵在了门口,你不能指望筋肉比脑子发达的暴力诗人学会好好沟通。
“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几名女性非凡者失踪了。身为鲁恩绅士,我们总不能让女士亲身涉险吧。”索斯特冲他眨了眨眼睛,这个小动作让克莱恩想起了前队长,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辛迪还以为他在为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没事的,我来。”
自从穿越到这个以疯狂和混乱为底色的世界以来,克莱恩见证了队友的离去、邪神诞生的阴谋,区区女装出任务算什么?他毫不怀疑如果有必要的话,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会主动伪装成女性上阵……但前提是他的同事不能在裙子后面嘿嘿嘿傻笑。
酝酿好的信念感在看到伦纳德的瞬间破功。怎么会有人一下子把场景从严肃的教堂变成DK学园祭啊!
“其实让我穿也没问题。”伦纳德举起裙子往自己身上比划,一本正经地分析,“但我的身高太出戏了,穿上高跟鞋直逼1米9,还得重新找裁缝量身定做,队里也没有和我身高登对的舞伴。”
1米8了不起啊!我用“无面人”还能比你拉得高!克莱恩悲愤地在心里咆哮。
众所周知,一枚直男是不会因为穿一次女装变成女装大佬的……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反复提醒自己“任务需要”“任务需要”,一脸视死如归地接过裙子,走进了隔间。
索斯特又抹了把脸。“占卜家”,真好用。
在全队唯一靠谱女性辛迪的帮助下,克莱恩总算把自己塞进了繁复的宫廷长裙里。束腰勒过头了,他感觉吃点东西就会吐出来。得益于“小丑”出色的平衡力,第一次穿高跟鞋的他适应良好,甚至能健步如飞。
克莱恩撩开裙摆,一条腿踩在凳子上给高跟鞋绑带,露出一大片因为鲜少日晒白得发光的肌肤。伦纳德被闪瞎了狼眼:“停停停,你这样非常不淑女,克莱恩。”
克莱恩好不容易扣上搭扣,抬起头没好气地说:“那你来?”
“……还是不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穿戴一新的克莱恩(现在应该叫翠西)站在镜子前,眉头拧成了川字。
“我觉得很不错,除了胸平了点。”辛迪放下化妆刷,目不转睛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索斯特咳嗽了一声:“我赞同。你不要有太大压力,队友们会在暗处保护好我们的克……翠西小姐的——伦纳德,你说是吧?”
“噗……”这是在偷笑的伦纳德。
冷不丁被队长点到名字,他连忙在椅子上坐正,煞有介事地点评了一番,末了还加了句:“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祈求女神赐予一些女性魅力?”
多损呐诗人同学,咱们女神知道祂的值夜者私下这么编排上司吗。克莱恩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对着镜子继续端详,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太……太熟悉了啊!怪不得他怎么看怎么别扭,黑发、褐眼睛,完全就是克莱恩·莫雷蒂性转后加美颜的模样嘛!
人不能,至少不该泥自己。
克莱恩把手按在脸上,须臾之间,他的五官发生了细微的改变:褐色虹膜变成了宝石一样的碧绿色;方才还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有几绺散落下来,增加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噗……”这回忍笑的换成了其他“红手套”。
伦纳德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克莱恩——!!”
刚刚谁说想穿裙子来着,满足你。克莱恩心情颇为不错地想。他提起裙摆,脚尖点地,向众人行了一个淑女的礼节,像一只脖颈修长的天鹅。
当晚的宴会在“龙雀号”二层船舱拉开序幕。伴着乐队的演奏,一名名绅士牵着女士的手滑进舞池,层层叠叠的裙摆在舞池里旋开起落,像一只只漂亮的花蝴蝶。
“瞧,那位小姐跳得真不错。”
“陌生的面孔呢,下一轮交换舞伴时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平心而论,克莱恩捏的这张脸有处于议论中心的资本,不枉他对照着记忆里女明星的脸微调了几十次。“占卜家”序列的加成让他的身姿轻盈又柔软,腰被鲸骨勒得极细,配上优雅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月光起舞。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舞伴。
“你知道吗,在舞会上走神是对女士的冒犯,伦纳德。”克莱恩说。
对面的伦纳德一边默念拍子,视线多次飘向舞伴的裙摆以上腰部以下。“我早就想问了,”他表情有些古怪地开口,“‘无面人’的能力是单纯改变外貌,还是连着,呃,生理构造一起改变?”
有一句网络流行语很适合用在当下的场合,但脸皮薄如克莱恩是不可能说出口的。“这可不是一个鲁恩绅士该讲的话。顺便一提,你快把我的鞋子踩下来了。”他面上笑容不减,踢了一脚伦纳德的小腿,借此把鞋子重新板正。
“别和我说话,我会分心的。我刚数到哪儿了来着……”伦纳德满头大汗。
天知道他们为此练了多久。索斯特专门请来为贵族授课的交谊舞老师,对二人进行魔鬼突击训练。克莱恩本以为举止投足都带有诗人气质的伦纳德必然是舞蹈好手,再不济也是个天赋选手什么的……岂料第一个八拍奏到一半,毛毛躁躁的诗人错步踩在克莱恩的高跟鞋缎面上,他皱了皱眉头,忍了;第二个八拍,诗人同学踩到了克莱恩的裙摆,拽着他一起摔了个大马趴;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八拍,克莱恩忍无可忍,抄起鞋跟暴揍伦纳德英俊的脸蛋。
总而言之,经历了三天的魔鬼训练,两人勉强能跳完一首曲子而不是不扭成一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克莱恩,我刚刚是不是跳得超好,进步超大的!”诗人惊喜地睁大了他的绿眼睛。
“嗯嗯嗯。”克莱恩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有超大进步的是我的小丑能力才对。
舞会间隙,伦纳德跑到餐台旁边放松,他今天的角色是给翠西当陪衬,把女主人公送到目标人物附近就可以退居幕后。他拽着浆得笔挺的领带,很有冲动把衬衫纽扣解开两颗。侍者打扮的鲍勃凑过来,递给他一份肉眼牛排。
“谢了哥们。”伦纳德狼吞虎咽,用食物的味道冲刷周边甜腻的香料味。一整晚厚重的脂粉气熏得他想吐,让他很想掏出值夜者督察证大喊一句:“警察,扫黄!”
鲍勃拍了拍他的肩膀。伦纳德顺着同事指的方向看去,刚喝下去的酒全喷了出来。
克莱恩,或者说翠西今天穿的是一套大露背的礼服裙。他眼看着目标人物极为亲昵地贴近翠西的耳际谈笑,离得太远,即使是值夜者的听力也听不清;然后目标的手抚过翠西光裸的脊背,沿着脊柱沟一路向下,眼看就要摸到什么不该存在的部位。
“快救人。”伦纳德腾地一下站起来,“我怕他以后再也硬不起来了!”
灵性忽然波动,远处的宾客们身子一歪,一个接一个被拽入梦乡。
啊?正在和目标人物周旋的克莱恩愣住,他还没打暗号呢,那边怎么突然就开始了。
现状容不得他多想,眼见作为护卫的非凡者已被惊动,借助舞会上的烛火,克莱恩嗖嗖嗖飞身而出,顷刻便逃离了包围圈。他选的落点在同事附近,突然姿势古怪地定格了一下,而后就地一滚,掀开百合花一样的裙摆,被吊带绑在大腿上的是一沓塔罗牌。
面对围上来的安保力量,伦纳德和鲍勃背靠在一起,作出防御的架势。鲍勃忽然听到对面用罕见的严肃口吻问:“他刚刚是不是摔了?我要狠狠嘲笑他。”
“……”鲍勃沉默,鲍勃不想理他。
绯红的月光下,海岸边突然冒出两株茂密的海藻。“海藻”你拽我我拽你,湿淋淋地上了岸,走进一家小旅馆里。
“劳驾,一间客房有吗?”
老板被面色惨白的两人吓了一跳,一声“鬼啊”呼之欲出,被拍在柜台上的钱币堵了回去。“海藻”们挤进一间房,“不眠者”不需要睡眠,另外一人也只想赶紧把自己倒腾清爽。
“我先洗还是你先?”
“你先。”克莱恩说。
伦纳德这时候竟然做了个“女士优先”的手势,克莱恩累得不想吐槽,直接把他推进了盥洗室。
好了,接下来就是换衣服了。
克莱恩对着镜子犯了难,刚才他在辛迪帮助下勉强套上了这条裙子,这会儿裙子吸饱了海水,沉甸甸地紧贴在他身上。他认命地拿出全身力气与之对抗。
打死他也不要找伦纳德帮忙!克莱恩·莫雷蒂是体面人,要脸的。
伦纳德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层层叠叠的艳丽长裙铺了一地,在布料中央,他的同事使劲浑身解数腾转挪移,奈何上半身仍旧严严实实地卡在一副鱼骨束腰里,像一条扭来扭去的大型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伦纳德扔掉毛巾,笑得直不起腰来。
“别、别笑了,你——快来帮把手。”克莱恩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能晋升序列5把这家伙做成密偶。
伦纳德大步跨过满地的裙摆,轻松地徒手掰断了束腰。
他正想再取笑一下同事,就看到面前的翠西——不,现在该叫克莱恩更合适——抬起头,“无面人”能力不知何时解除了。克莱恩被濡湿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少见的狼狈和他身上的书卷气调和成一种矛盾;他有些迷茫地望着伦纳德,褐色的眼眸在煤气灯映照下像是蜂蜜做的。
伦纳德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GAY达在克莱恩心里疯狂拉响。
但他不能否认的是,他也不争气地,脸红了。
那个1440分的七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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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知道我被你救起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雨这么大,天空中还会有金色的月亮呢?”
给爸爸画的一些稿
之前一位宝子想看宫彩~安排~以史密斯夫妇海报为创意点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