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帝的推荐LOFTER(乐乎)

天空灰蒙蒙的,无形之中压迫着这间偏僻的小屋,随着一阵风起,迟到了一夜的雨水终于降临。

马嘉祺最后还是接受了自己在半分钟之内,先进化成了“马二祺”,又超进化成了“马二狗”的事实,在亲队友们强忍着的笑声里,和邹清远许海棠走到了一边。

昏暗的房间里,空气忽然变得安静,还醒着的玩家们说话声音都极小,稍不留神就会被屋外的风声雨声遮盖。

严浩翔意识模糊...

严浩翔意识模糊不清的翻了个身,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啊!”贺峻霖望进严浩翔迷茫的眼睛里,脸上浮现出笑容。

严浩翔回看了贺峻霖一眼,头顶轻微的阵痛感一阵一阵的传来,他用手指轻轻探了探伤处,慢慢的坐了起来。

恶魔,大火,从天而降的飞牌,还有那一抹隐在火光中的身影,严浩翔什么都记得,思维逐渐清明后他越来越笃定,当时救了他的不是马嘉祺,除了马嘉祺以外还有另一个玩家可以熟练的操控纸牌,这个人,莫名的很像贺峻霖。

这个猜测他当然没有说出口,只要是清醒的时候,他见到的贺峻霖就是怂傻怂傻的样子。

但是他相信,贺峻霖很聪明,而且一点也不怂。

“喝牛奶吗?”看他一直不说话,贺峻霖端起还剩一半的牛奶递过来。

严浩翔一只手接过来,另一只手揉着头,低声咕哝道:“我头怎么这么疼呢……”

“我给你看过了,没什么事,应该是你晕倒之前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刘耀文示意严浩翔可以放心。

贺峻霖马上接过了话头,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当时那么大的火,房子都快烧塌了,被砸到也正常。”

好吧,你说正常就正常。

严浩翔腹诽着,看了看周围,感觉很陌生,问道:“我们这是在安全屋吗?”

“不是,是一个NPC的家,就是救了马嘉祺的那个伊丽莎白,哦对了,他现在叫马二祺了。”

丁程鑫想想也觉得有趣,面带微笑的指着角落里探讨游戏进程的三个人说,“那个男的,是龙吟战队的队长邹清远,武器是一把可以改变大小的锤子,具体有什么作用暂时还不清楚。那个女生,是青璃战队的队长许海棠,能力应该是预言。”

“那他们呢?”严浩翔疑惑地望着一屋子东倒西歪的玩家问。

“呃……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丁程鑫有点苦涩,一时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讲起。

贺峻霖就这样见缝插针的插了进来:“简单的说就是我们全让大火烧出来了,然后在桑顿庄园门口和恶魔群展开了殊死搏斗,靠着丁哥开大才死里逃生,完了以后又遇上了预言家战队,又打了一场,靠宋亚轩儿开大逃过一劫。我们本来有……很多人!到现在只剩这十几号了。”

“能明白吗?”

“明、明白点……”严浩翔看贺峻霖掰着手指数人头还数不明白的样子,笑了笑,打算暂时放过他。

那边三个队长的茶话会还没开完,严浩翔静静地喝着牛奶,没有再问别的问题。

牛奶没有加糖,味道很淡,凉凉的一口咽下去,严浩翔看着杯子纯白的底部,突然脸色一变,缓慢的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跟着你们来的玩家都在这儿了吗?”

“活着的,都在这儿了。”丁程鑫不明所以的扫了他们一眼后回答。

严浩翔的脸色变得更加沉重,目光投向紧闭着门的卧室:“谁在那里面?”

“两个NPC。”丁程鑫察觉出严浩翔的异样,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了?”

严浩翔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冥刀的刀柄,眼神晦暗不明,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轻轻的说:“屋子里,有只鬼。”

“……你的感觉准不准啊?”贺峻霖又一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欲哭无泪的表示,“我可受不了你再一惊一乍的了。”

“我的感觉或许不对,但冥刀不会出错。”说着,严浩翔毫不迟疑的抽刀出鞘,锋利的刀尖朝向自己的手掌。

“你身体恢复了没啊,要不用我的?”贺峻霖虽然害怕,但还是直直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严浩翔不禁莞尔,轻轻拍了他一下说:“你以为冥刀谁的话都听啊?你的血不顶用。”

贺峻霖一愣,接着讪讪的收回了手。

说话间,银白的刀刃上已经沾染上艳丽的红色,冥刀嗡鸣,充满杀气,缕缕黑烟萦绕刀身,全都如利箭般指向卧室。

一切尽在不言中,严浩翔收起冥刀,眼底满是深邃。

丁程鑫忙问:“是只什么样的鬼?”

严浩翔摇了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除非让我看到它我才能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它一定在这里很多年了。”

怕大家听不懂,严浩翔马上解释道:“活人和鬼终究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鬼魂进入了活人的家里,那活人就会感到不舒服,屋子里也会充满阴气,除非每天用一种特殊的香料遮盖。”

“但是,我感觉不到这里的阴气,也闻不到任何香味,唯一的解释就是,它已经在这个家里很多年了,久到家里人都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这一家人还真是厉害~”丁程鑫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严浩翔也笑,但是笑着笑着就看向了贺峻霖。

贺峻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总感觉头上莫名多了一把悬着的剑,缩着脖子问:“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把NPC引出来吧?”

“真聪明~”严浩翔弯着眼睛肯定的说。

贺峻霖登时就被那把无形的剑捅得弹了一下,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压着声音问:“为什么是我?”

“你是变形金刚啊~”

“我变成什么样才能引他们出来?我又不知道他们认识谁……”

“你当然知道,铸铁厂那么多人不都是他的同事。”

“……丁哥!”

贺峻霖忧愤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还是不肯放弃的负隅顽抗:“就不能直接去敲门吗?”

“除了马二祺,你觉得他们愿意搭理谁?而且直接敲门太突兀了,会把鬼吓跑的。”严浩翔此刻是铁了心要让贺峻霖去的,丝毫不肯让步。

贺峻霖心梗,自己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硬逼出两滴眼泪来,眼神渴望的祈求其他成员的帮助。

然而,丁程鑫显然和严浩翔是一伙的,刘耀文自然也不会为他说话,张真源只是一个劲冲着他笑,宋亚轩脸上略有同情之色,但他清楚,宋亚轩和他一样怕鬼,绝对不可能挺身而出。

最后的最后,贺峻霖带着英勇就义前的最后一丝倔强,恨恨地对众人说了一句:“我恨你们!”然后悄悄的溜出了门。

宋亚轩望着他的背影,内心略有一丝不忍,轻声问道:“他能行吗?”

“当然能!”

“当然能~”

严浩翔和张真源意外的同时开口,宋亚轩疑惑的看着他们淡定的对视了一眼,张真源笑着说:“别担心,他强着呢。”

宋亚轩半信半疑,也有点惊讶严浩翔和张真源怎么突然那么合拍,没过一会儿,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雷!雷,你在家吗?”

贺峻霖的声音从清澈的少年音变得雄厚低沉,玩家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扰得警铃大作,有几个甚至已经召出了武器。马嘉祺回头看到贺峻霖不在,望了望门口,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暂停讨论,回到队伍中来。

卧室里传来响动声,雷穿着宽大的睡袍走了出来,伊丽莎白只停留在卧室门口观望。

雷十分自然的走向大门,他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移出卧室,长长的拖在地上,像是一条尾巴。

宋亚轩忽然瞪大了双眼,惊得手足无措,慌张的看向队友们,却见大家都神色如常,似乎只有严浩翔和他看到了同样的东西,眉头轻皱得示意他先冷静。

贺峻霖扮演的工人被雷请了进来,由于外面在下雨,贺峻霖还十分敬业的把自己给淋湿了,但雷对他此刻的到来感到很诧异。

“伊文森?你怎么在这儿?”

贺峻霖表现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把一个小小的包裹直接塞到了雷怀里:“这是给你的。”

“不用这时候送过来的……”雷嘟哝着,拆开了包裹,顿时就吃了一惊,着急的问道,“这些钱是哪儿来的?”

“斯蒂芬给的,他把你开除了总要给点补偿。”贺峻霖摸摸鼻子挠挠头,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心虚。

雷当然不可能相信他的说辞,表情认真的说:“伊文森,和我说实话!”

“好吧……这其实是工友们一起凑的,因为你失业了,想帮帮你……”

“这怎么可以!你们也很需要钱!”

……

两边开始了拉扯。

外国人在这方面忸怩起来也没比国人好到哪儿去,在场的玩家多半都是中国人,眼前的场景不禁让他们想起了春节那几天,亲戚来家里做客带了点心意长辈死活都不肯收,两边极限拉扯的样子,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宋亚轩心脏砰砰直跳,再怎么压制也无法掩盖自己的紧张,他不敢置信的问队员们:“你们看到了吗?雷有两个影子!”

“我们是看不到的,那是你的能力。”张真源轻轻拍了他一下肩膀,然后问严浩翔,“怎么样,是什么鬼?”

也就是这时候,雷实在推脱不掉,接受了那笔钱,贺峻霖眼神询问自己是否能功成身退了,得到了肯定的眼神回应后麻溜闪人。

雷拿着包裹往卧室走,众玩家的视线基本都在他身上,可严浩翔却悄悄对成员们说:“别看他!”

等到卧室的门再一次被关上的时候,严浩翔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给大家解惑道:“是婴儿尸鬼。”

正巧贺峻霖在这时候溜回来,听到婴儿尸鬼四个字,吓得小腿都在抖,好不容易找到方向坐回椅子上,他捂住了嘴瓮声瓮气的问:“所以我刚才跟一只婴儿鬼拉扯了半天啊?”

严浩翔摇摇头:“不,雷是活人,只不过他身上有一只鬼。”

“被附身了?”马嘉祺尽快跟上他们的思路,可又觉得奇怪,“不对啊,上一场游戏里的曹宣被厉鬼附身以后直接神志全无,六亲不认,这个雷怎么还好好的?”

“不一样,婴儿尸鬼是很特殊的。新生儿的记忆力很差,死后不用走奈何桥喝孟婆汤就能直接投胎,一般来说不会有婴儿维持鬼魂形态很久,除非……”

说着说着,严浩翔忽然拧着眉头问宋亚轩:“你看到的影子是什么样子的?”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像个婴儿……”宋亚轩一边回忆,一边比划着说,“它趴在雷的肩膀上,但是姿势有点奇怪……他们的脖子连在一起,婴儿的头向后歪着,有点像是一个人长了两个头!”

宋亚轩绘声绘色的把那个惊悚的画面描述了出来,严浩翔听到最后眼睛一亮,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事似的喃喃道:“果然……”

严浩翔没有直接说下去,丁程鑫倒是先来了兴趣,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看向宋亚轩,问道:“你能看这么清楚?”

“对啊……我还以为你们都能看到呢,原来不是啊……”宋亚轩不知道丁程鑫话中的含义,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们不行,只有你的能力可以。”

丁程鑫笑意不减,话中似有所指,不禁让宋亚轩愣了愣,一旁的马嘉祺虽没有参与话题,却也听出了一些异样,正疑惑地望着丁程鑫。

“不是,你就别再支支吾吾的了行不?”贺峻霖急得轻轻跺脚,“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反正你有一说一有屁就放,快憋死我了……”

张真源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贺峻霖这句话最后那一部分连起来也太搞笑了吧?他伸拳头去轻捶贺峻霖,笑嗔:“你有什么憋得慌的?”

转脸又对严浩翔说:“你也别吊我们胃口了,这鬼究竟有多厉害,跟我们说说,让我们有个印象。”

“不是厉害。”严浩翔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向他们解释道,“我就不跟你们引经据典的了,简而言之就是,鬼魂的形态是人死的时候的样子,婴儿尸鬼必然是它在新生儿时期就已经死了。”

“但同时婴儿尸鬼又是特别的,由于基本没有记忆,它们大部分会直接重新投胎,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落地成盒之后马上重开一局,说实话这个程序其实是很简单的。”

“只有一种婴儿尸鬼是例外,那就是孪生的兄弟姐妹中有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活着,那么鬼魂除了即刻投胎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留在它兄弟或者姐妹的身上,二者融为一体。”

“融为一体……目的是什么?”严浩翔说的很含蓄,但贺峻霖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很不好的结果。

“取代。”果然,严浩翔接着就说,“不过要得到它兄弟或者姐妹的同意才行。”

刘耀文不解的问:“怎么会同意?”

“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突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出现帮助他使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是很容易误入歧途的。”

“还好我没有孪生兄弟~”

张真源忽然笑嘻嘻的来了这一句,大家伙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见他轻轻解松了皮带,撩起一截衣摆,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痕瞬间裸露出来。

“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被校园暴力过,这些还不算什么,只是看着恐怖倒也没多疼。不过有一次我被几个男生堵在公厕里,被他们用烟头烫的时候,那滋味真是……”

其他队员都为张真源的遭遇感到难过,没怎么发觉贺峻霖的异常,宋亚轩伸出手搭在张真源肩头上,轻轻捏了捏,柔声道:“别怕,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个我无法预测,不过……”严浩翔扬起头来,看到小屋黑漆漆的房梁疲惫得承受着巨大的重量,无奈的似笑非笑道,“雷的日子过得确实不太好,尸鬼应该已经在行动了。”

“但是最重要的不是这些。你们仔细想想,雷有一个孪生兄弟,还记得游戏开始之前系统提示的故事背景吗?那对被将军杀死的夫妻有两个孩子,一个被女佣藏在杂草里,一个被杀了!”

若不是宋亚轩看到了婴儿尸鬼的模样,严浩翔也不会想那么深,毕竟老雷身上虽有一点,但要和恶魔联系在一起来还有点困难,谁又会特别在意生存类游戏的故事背景呢?

可是一旦将两者串联起来,许多先前想不通的地方就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雷在桑顿家和斯蒂芬的工厂工作时,这两个工厂都莫名其妙着了大火,几百名员工变异成了恶魔,而他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再看他家的这栋房子,门外乱石嶙峋,杂草丛生,周围荒无人烟,简直和故事背景里那对夫妻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雷!你怎么了?”

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伊丽莎白的尖叫,刚刚放松下来的玩家们又一次被动的打起精神来,如同一群惊弓之鸟。

马嘉祺也愣了一下,但仅仅只是一秒之后,他飞快的掷出两张纸牌,高速飞旋着撞向卧室的木门!

伴随着一声爆裂的巨响,木门碎了,里面的情况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众玩家面前,只见,伊丽莎白跪在床沿边上,身边躺着的是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雷。

雷平躺在床上,脸色青黑,两眼翻白,不断有呓语从他喉中发出,无论伊丽莎白怎么哭喊他都像是听不到。

严浩翔强行挤开众人,只一眼就明白过来,用力推开一个玩家,冲进去时候大声提醒众人:“是鬼上身,都站远一点!”

人群中爆发惊呼,狭小的房间成了一张用恐惧织成的大网,牢牢地控制住了他们。

“我们要怎么做?”

即使严浩翔是鬼帝,不怕鬼魂的阴气,他在冲进卧室的时候还是感到浑身一凛,难以想象伊丽莎白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的。他迅速的查看了一下雷的身体,很快做出决断:“来四个人守住房间四角,其他人别进来!”

听见这话,马嘉祺丁程鑫刘耀文张真源四个人的反应非常迅速,像条鱼一样在乱哄哄的人群中灵活穿梭,没一会儿就占据了卧室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宋亚轩和贺峻霖只感到身边几阵小风吹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他们了,俩人同时向左向右转头,对视一眼:嗯,让他们去吧!

毕竟里头的是鬼。

严浩翔走到房间正中间的位置,就在床尾偏左一点的地方,抽出冥刀划破右手中指,正要布阵,客厅里却仍是杂乱如菜市场的光景,不禁皱起了眉。

“都别吵了!”

“听他们的!”

邹清远和许海棠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好的,每次都是同时开口,但当他们吼完这一句,客厅里就真的安静了许多。

“家里有黄豆吗?”他们一安静下来严浩翔就赶紧问伊丽莎白。

“黄豆……”伊丽莎白周身围绕着五张纸牌,脑子有点懵,完全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哪儿有!”贺峻霖兔子精上身似的一样转身一溜烟就跑远了,谁都没来得及问他要去哪儿找黄豆。

现在还是雷身上这只鬼最重要。

严浩翔不再等待,挥手施法,右手中指渗出的血液如同一枚子弹,快狠准的射向雷头顶正上方的床板,然后严浩翔放出了藏在血管中的蚕丝,在卧室那张床的周边行云流水般的起跳落下,最后,在所有人还稀里糊涂的时候,蚕丝分别到了东南西北四角的马丁刘张七人手里。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来,但邹清远透过他那副破眼镜却看的一清二楚,地上已然出现了一个阵法。

“黄豆来了!黄豆来了!!!”

“别进来!”

贺峻霖举着一袋黄豆犹如举着奥运圣火,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至严浩翔身侧,登时就被地上的阵法烫的弹了一下,听到严浩翔的示警才退出来,伸着胳膊把黄豆给他。

蚕丝从严浩翔的右手手腕处向外延伸,若不是有星星点点的红色从那里渗出来,几乎不会有人发现那个微小的伤口。

右手握着蚕丝在胸前,严浩翔用左手抓了一把黄豆,口中念念有词:

“杳杳冥冥,天地昏沉。你中有我,天命使然。阴司传召,混沌纠缠。驱邪缚魅,保命护身。天兵鬼将,见此恶鬼,立斩无赦!”

“哇!!!!!”

严浩翔念完咒语,一把黄豆全都扔在了床上,阵法顿时亮起强烈的金光,金光刺目,卧室里的四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客厅里的众人全都忍不住闭眼偏头,原本密密簇簇拥挤在门口的人群一下子散开来。

阵法压制,金光笼罩,婴儿尸鬼被逼出,众人眼见着一缕黑烟从雷的身体里冒出来,幻化成形,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黑烟化作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形态,不偏不倚的悬在雷的头顶上方。

尸鬼啼哭不止,声声入耳,让人抓心挠肝,几个心软的玩家差点忍不住潸然泪下。

伊丽莎白彻底激动起来:“你们要干什么?别伤害他!”

“冷静一点!那是只鬼,不是你丈夫!”马嘉祺身在阵法中还不忘提醒自己这位救命恩人。

可伊丽莎白却挣扎得更加厉害,胳膊和腿和纸牌相撞发出砰砰的声音,她尖叫道:“你们不了解情况!别碰他!”

许海棠先前一直在静观其变,忽然一股异样的感觉漫上心头,她眼前瞬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惊吓之余赶忙大声提醒道:“恶魔!”

“成千上万的恶魔都在朝这个方向来!”

(未完待续……)

——

滴——小可爱卡(*▽*)

翔哥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鬼)(#^.^#)~

回见~

彩蛋:耀文跟浩翔助理

关于:《严总老当益壮》

(在我看来,小刘真的是个很好的小孩,他一直有自己坚定的担当,对朋友,对爱人,对家族,都是。

19岁,正是容易闯祸的年纪,我们应该对他稍稍宽容一些)

彩蛋关于:《浩翔为什么突然把手机藏到枕头底下》

(管家吐槽有:夫人他幼稚又娇气)

盘点这个的时候,发现大家的发言都充满鲜明的个人特色

炎辰:“我看过你们写的所有同人文,你们写的所有同人文我都是被——我都是受!(雀巢:别别别别别)(鲸尾:别说这种话题!)我都是烧0啊!”

雀巢:“有的时候我看你们会写什么我跟小李就各种缠绵,我会觉得很怪异,所以这个东西可以考虑一下哈(笑)其实——然后那个哈哈(笑)所以哈——(笑)”

chunchun:“(暴言)这么久过去了,我还没在老福特看到这期视频的同人文,你们在干嘛!!!!!”

小小的搞一点标题

观前预警:

有部分ooc平行世界观

包含一些chun碎炎鲸非典型x雀

全文6k+

01

白色的天花板。

雀巢第不记得多少次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天花板。

钻进鼻尖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活着,而不是像自己期待的那样死去。

看吧看吧雀巢这就是你选择割腕这个万一没弄好就死不了的方式紫砂的后果,现在在这躺的百无聊赖还要被绑在床上,雀巢一边自暴自弃的想着一边再次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又浮现了那天的景象。

血在桌子上蔓延,染红了他几......

血在桌子上蔓延,染红了他几天前还在跟老友炫耀“我靠我跟你讲我这回一定是一篇旷世巨作”的文稿,也染红了他昨天好不容易提起精神更换的床单。

去他的天才。去他的旷世巨作。去他的一夜成名。

雀巢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血顺着他走过的痕迹在屋子里砸出一朵朵嫣红的花。

门外新室友的狗闻到了血的味道,冲着房门嚎叫起来,又抓又挠的动作惊动了它的主人,在三两声呵斥无果后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雀巢记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景象。门被人砸开,风从大开的窗子里涌进来,将没有沾上血的文稿卷起又砸进血泊里。嚎叫声和人的惊呼声在他脑子里混合又分离,天旋地转的时候好像有谁在对着空气焦急的说着什么。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啊。

有谁推开了门。

门是被良好保养过的,但那个人进来的风声让人没办法忽视。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那人带着没完全散去的寒意一屁股坐在他病床边,仅剩的良心让他没有直接坐在输液管上而是躲开了,“多亏了碎月是医生——”

“好了chunchun,病人要多休息。”碎月带着口罩进来,雀巢看不见他的脸,只能通过对他的认识推断出他现在应该是笑着的。

“不过紫砂确实是不好的哟。”

皮笑肉不笑。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给你打屁股针了哦。”

他想不到碎月该是个什么表情。但是刚刚传来的嗤笑声一定不是他的。

束缚带被解开的声音。雀巢扭了扭身子来缓解平躺过久导致的劳累感,感受着由于床的抬起被迫改变的视野。

“束缚带又没绑着你脖子,还是说你躺的太久已经忘记了怎么转头?”chunchun啃着从碎月兜里顺来的苹果,而后者几乎是默许了这种行为——或者说苹果本就是为他带的。

“哦对。”chunchun把果核扔进垃圾桶,碎月一边核对着信息一边极为流畅的抽出了一包面巾纸递给他,就像排练过成百上千次的话剧一样,“你的那个文稿我给你印了一份放在桌上了,感激吧少年。”

“不要试图用它伤害自己。”碎月向外走去,chunchun跟在他身后,“如果我发现它出现在你的嗓子里或者眼睛里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你救回来,哪怕用最昂贵的器械和药物。”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世界又回到了安静。

或许没那么安静。

外面传来了嘶哑的叫声和搏斗声,然后一瞬间回归安静。

大概又是哪个想不开的孩子吧。雀巢歪头看了看文稿又努力的扭过头。

02

chunchun跟在碎月身后回了自己的病房。

为什么不关着这位病人呢?新来的小护士第十一次向主治医师提出疑问,主治医师第十一次扶扶眼镜然后向外走,那人不出所料的跟在他后面走了一路。

“所以关不关是无所谓的。”碎月摘下眼镜揉捏着鼻梁,旁边跟着的人接过眼镜然后放在桌上。多年的相伴已经让他很熟练的配合他这些动作,甚至有时会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但他比谁都清楚他们回不去了。

没人知道那个出版社收了那个沽名钓誉的作家多少钱,chunchun只知道出版时作者的名字不是他,而是一个本来写的很烂却因为这一个偷来的剧本名声大噪的官二代。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但他太低估了官二代的影响力。发出的微博不到一分钟就被删帖,寄出的信件石沉大海,甚至走在街上都会被人狠狠撞进一旁的垃圾堆。加害者不是没被抓到过,但无论怎么审问他都声称自己没有受任何人指使——事实上也是这样的,他只是透了透风声而已。总会有人上赶着帮他干活的,不是吗。

chunchun想过如果一辈子伸张不了正义他就反抗一辈子,但那些人盯上了碎月。最开始只是就诊时的胡搅蛮缠,后来渐渐演变成了日复一日堪比打卡般的定点辱骂,关键你还不能赶人家走,谁叫你是公立医院的医生呢。

chunchun罕见的沉寂了下去,碎月只当是他认输了放弃了叹了一口气就打算串串班陪他,打开门就看见了挂在房间里的晴天娃娃。

幸好是刚刚挂上去的,救下来的时候人甚至只是嘴对嘴吹了两口气就开始疯狂咳嗽。咳嗽声稍稍平息的时候碎月扇了他一巴掌,本来准备好的骂词在对上chunchun无神的双眼变成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我们逃吧。

很久很久,久到碎月以为chunchun睡过去了的时候听到了小小的声音,浸着满满的绝望和崩溃。

好。碎月听到自己说。

碎月平静的递交了辞职报告,把家里所有的东西和时而愤世嫉俗时而喃喃自语的chunchun一起打包带到了哥谭市里。他本想着随便开一家心理咨询室糊弄生计,却在这里见到了一个矮矮小小但暴躁的孩子。

“我来为你们提供住所和资金。”那个孩子——事实上根本没比自己小几岁——冷静且坚定的说,“你们甚至可以收一些其他的病人。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抬起头,眼神里透露出的坚定让碎月恍惚了一瞬。

“治好他。”

于是碎月心理医院就这么开业了。

03

发出嘶哑叫声的是炎辰,此刻他正被鲸尾压制在地上。

没人知道那个被抑郁折磨了那么久的人是怎么爆发出力量挣脱束缚带,也没人知道那个皮包骨头的孩子是怎么爆发出更大的力量追上并压制住逃跑的疯子。

炎辰在被鲸尾按在地上的那一刻就闭上了嘴,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安静。安静到鲸尾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他磕晕了而缓缓松开手,低下头就看见像小兽一样蜷缩着哭泣的炎辰,崩溃,但起码活生生的。

炎辰有一段堪称辉煌的过去。他原本是前途无量的音乐剧演员,靠着自身帅气的外表和一副好嗓子吸引了一票女粉对他趋之若鹜,也为此引火上了身。演出服里藏针,麦克风突然没声音,这些在如日中天的青年眼里不过是蟑螂爬过一般的小事,但有人认为这样的小事毁掉他太慢了,于是就一杯猛药直接毁了他的嗓子。

鲸尾知道一切。他见证着炎辰第一次站上台的颤抖和第一次成功演出的泪水,见证着他喝醉后意气风发的对自己说我草你看着吧,我将来一定会成为纽约市最牛逼的音乐剧演员,像一匹草原上的小狼,阳光撒在他身上把一身绒毛染成金色,却总是在看向自己时候变成一条傻傻笑着的狗狗。

那个人并没有好过,鲸尾在查到是谁干的那一天就直接把人弄哑了——用的是相同的药,但偏偏因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洗脱嫌疑。伪装大师接过鲸尾递来的钱后递给了他一张新的身份证明,他便拖着在手腕上开了深浅不一的一串口的炎辰搬到了哥谭市,并在这结识了碎月。

“我草看来治疗有成效啊,你都有力气跑这么远了。”鲸尾喘着粗气从炎辰身上爬起来,冲着赶来的医生挥了挥手,顺便掰开他的手心掏出了那枚易拉罐拉环,“怎么要跟我求婚啊你。”

“你被开除了。”碎月歪头冲着做了坏事的小护士亮起一个说不上友善的笑容,chunchun递过了那包纸巾,抱着手歪头看鲸尾没轻没重的给炎辰擦脸上粘到的土,没好气的接过了话头,“趁着鲸尾没想着追究你责任赶快跑吧,暴躁哥布林我们可控制不住。”

两人无视了小护士的啜泣和鲸尾在旁边的跳脚“你妈你才是哥布林你俩一个长毛哥布林一个小眼哥布林”,齐心协力的把炎辰拖回了自己的病房。在缠不缠束缚带这一点上碎月犯了难,chunchun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着热闹,“不是咱们医院资金短缺到这种程度了吗缠不缠束缚带还要纠结了。”

“确实要纠结一下的,毕竟我买来的只是最便宜的纱布。”碎月耸耸肩,“还能二次利用,多好。”

“不用了。”鲸尾把自己摔进旁边的椅子里,和床上的炎辰大眼瞪小眼。“这么一直看着也不是法子,隔壁不是新来了个导演叫什么雀巢的吗,说不定俩人交流交流就好了呢。”

“怎么交流,让雀巢对着炎辰说singforme吗。”chunchun的嘴依旧无差别攻击,碎月温柔的拦在跳脚的小矮子和一脸戏谑的男人中间顺便给了chunchun一个爆栗。“也是个法子。不如明天试试呢。”

“为什么是明天?”坐在床上的炎辰抬头看碎月,“今天不行吗?”

“不行的哦,因为我已经下班了。”

“妈的果然什么都阻挡不了你下班。”

04

俩人的交流意外的合拍,没过几天炎辰的精神头看着好了很多,也总是溜到雀巢的房间看他对着剧本涂涂改改。鲸尾本来担心俩人万一一个共振拿着笔就往彼此身上捅,后来发现碎月善意的选用了姿势不对就会缩回笔尖的笔就由他们去了。

“这两支笔也算在采买费里了哦。”碎月竖起了大拇指。

小李踏进这个说是心理医院实则就是一个二层小别墅带花园的地方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两个穿着病号服的人一边对着一沓纸跟疯了一样说“对对对”“我草好想法啊”一边手舞足蹈,一个因为坐在椅子上而被很好注意到的人正盯着俩人发呆,另一边正常应该属于病人的地方正被白大褂和病号服占着,一个人看着书一个人刷着视频主打一个岁月静好互不干扰。

“那个。”小李话刚出口就后悔了,顶着两道打量两道饿狼见了肉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选择面向那个看起来好好脾气的长发医生,“我是来应聘的。”

“好的让我来和你聊吧。chunchun你先带他们上楼。”沙发里的人站起身,示意他坐在办公桌的一端。“如你所见我们实在是太需要一个精神正常的男护工了,你的肌肉练的不错。”

饿狼见了肉的目光又多了一个。

“额,谢谢。”男孩带着初入社会的羞涩和拘谨递过简历,整个人显出一种纯情双开门的诡异拘束感。

“就是你啦!”碎月果断在他的简历上盖了个章,“现在就办任职明天就来上班!”

沉浸在有工作了的喜悦中的小李晕晕乎乎的在合同上签了字,甚至都没意识到人根本没有翻看他的简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名字已经被龙飞凤舞的签上了。

“吃住全包是指……”

“吃跟我们一起,住上楼门上没有门牌的那个房间。”

好像被骗了,妈的。

说是护工,但其实严格来说需要看护的人只有雀巢一个,而这个人正式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演员吗?”

小李诚实的摇了摇头,又补了一句,“但我大学参加过话剧社。”

“那也行。”雀巢甩过来一张纸,“念一遍。”

“啊,好。”

雀巢总是和小李讲戏。平时无论那个姿势都能显出一股子颓废的人在聊到话剧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他跟他讲他的创作心路,讲他巧妙的台词设计和让人惊呼但又不会感到眩晕的灯光切换,讲他理想中道具的巧思演员的设计,他就在那滔滔不绝的讲着,好像恨不得拉着他的手上台谢幕。

“那你有想过发表吗?”在第三十次听他说了自己的绝妙巧思之后,小李托着腮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滔滔不绝的人沉默了。挚友的前例摆在面前,他怎么也走不出这一步。

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

“换个话题吧。”小李打破了这个沉默。“下一个剧本写什么?”

更加窒息的沉默。

“不如,写点喜剧?”

雀巢气笑了。让一个沉寂在抑郁情绪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一下的疯子写喜剧,下了地狱阎王都得给你鞠三躬。他是觉得自己的工作太简单了还是什么。

但他的笑没有持续多久就变成了严肃的思考。一帮丧批搞喜剧,光是这句话说出来就足够荒诞足够惹人发笑不过笑完了需要敲敲木鱼而已。

“我就多余跟你这个疯子交谈。”

“不客气。”

比炎辰更先同意的是鲸尾。

“有时候我觉得鲸尾比炎辰更应该关进精神病院里。”碎月叹了口气。“总归我不反对就是了,我也很好奇你们能翻出什么花来。”

于是这个疯人院里的疯人院就这么组建起来了。改稿,头脑风暴,本来好起来的几个人又被这些事情夺去了精力,最终被还算正常的小李和碎月强令休息后才避免了悲剧的重现。

第一个视频制作出来后,几个人在病房里痛快的聚了一场。

小李的手机里至今都存储着那段视频。雀巢和chunchun两个人互相灌酒,碎月帮chunchun挡了几杯后有些晕,一边摆着手一边抱着早就准备好的蜂蜜水缩在旁边的沙发里,鲸尾和炎辰像一对小学生一样一会嬉笑打闹一会互相灌酒,自己的脸也被酒精染成红色,每个人都洋溢着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晃得人直觉得是梦里。

好景不长。

雀巢在知道那个官二代注意到了chunchun并下决心除掉他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爪牙来势汹汹,从消防安全到经营资质里里外外把小楼翻了个底朝天,chunchun新写出的稿子被他们随意的扔在地上,印着一个又一个狰狞的鞋印。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碎月紧紧抱着恨不得冲上去咬下来那些人一块肉的chunchun,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劝着。

“我忍的够久了!”积蓄的情绪在那些人离开后爆发,chunchun猛的挣脱了碎月的怀抱,“我一躲再躲,连你都被我连累躲了这么远,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我!”

chunchun捂着脸哭了起来。起初还是小声的啜泣,到最后几乎是孩子般的号啕大哭。

“我从没有怨恨过你。”碎月抱着他,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颤抖。“我不怨你。”

也许夜半转醒也是有过一点怨恨的。但是当他目光触及到chunchun——他曾在睡不着的夜里一次又一次用目光描摹爱人的眉眼——那点怨恨就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声被吹散了。

他们还来不及喘息,又有一帮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冲进来。记者们一个个争先恐后,恨不得把麦克风直插进炎辰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迫使他回忆起那些钉子、道具……甚至是别的什么。小李试图把两人解救出来,但记者们就像一排排浪花一样拍上来,推不开,躲不掉。有的人回过头注意到了雀巢,于是巨浪下面又多了一个逃不掉的人。

这场闹剧的结尾是鲸尾和小李不要命一般把人群推搡出去。门被重重关上,堤坝隔开了发狂的洪水。一地狼籍,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力气打扫。风暴中心的人衣服甚至都被撕扯到变形,眼镜早已在地上变成碎片,所有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像是溺水的鱼。

“鱼会溺水吗?”

炎辰无力地问。

“会吧。”鲸尾闭上眼睛回答道。

“那他们溺水前会呼救吗?”

“有人听见吗?”

没有回答。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累了。”chunchun最先站起身向楼上走去。碎月肌肉记忆般的起身想跟着他,但被chunchun的目光制止了。

“就到这里吧。”chunchun的眼睛里满是疲惫。“碎月,我真的累了。”

碎月定住了脚步。两人的目光最后一次相拥,然后chunchun转过头。

“……等我”碎月的呢喃滑进他的耳朵,他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chunchun的尸体第二天在他的病房里被发现,胸口插着一把剪刀,床头柜上是他重新整理过的,下一期视频的脚本和一封信。

那封信指明了是留给碎月的,洋洋洒洒的三页纸。

没人敢深究那三页纸里写了什么。嘱托?遗憾?倾诉?不重要了。

碎月站在床边读完了那三页纸。他将信纸折起,放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现在没有什么碎月心理医院了。”碎月回过头,用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看着几人。

炎辰和鲸尾点点头,鲸尾撕开一板巧克力递到炎辰手里。“我们知道了。”

小李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将要失去了。他不敢看其他人,于是把目光转向了雀巢。

雀巢也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平静的点了点头,“好的,我们现在就走。”

小李就在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下上楼收拾了行李,下楼的时候他看见炎辰和鲸尾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们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几乎是在三人踏出楼门的那一刻,火光拔地而起,吞噬了门口。

身体比意识更快,小李刚想冲进去救人就被雀巢拉住了。“别去了。”他叹息着,“你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其实鲸尾和炎辰病的不相上下。在叹息声中,碎月叙述着。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和他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断断续续的,“校园暴力……霸凌……挺身而出……救赎……”

然后他沉默下来,风吹来灰烬的味道。

“也挺好的。”

小李坐在电脑前。一个月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不,在碎月心理医院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碎月在分开的第三天就把自己挂在了原来chunchun挂过的位置,在小李联系雀巢时他才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故事。雀巢在发布完最后那期视频后也销声匿迹,有人说在海边见过他,有人说在船上见过他,像一滴水投入了大海那样。

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似乎所有人都离开了。小李这样想着,按下了回车。

被染红的文件褪去了血色。但夕阳依旧血红。

*搞几口法苏

过完年回来第一天,孙权跟陈峥宇蓬头垢面在茶餐厅里吃清汤云吞,吃到一半听见隔壁桌的人聊天,说洪帮的老大洪坤昨天又在高速追尾撞死十几人,老天爷什么时候才能收了这种恶鬼。孙权一听,把筷子撂了,转头就坐上计程车去找江澄宇。

收了我钱不办事。孙权骂骂咧咧。我打死他。

陈峥宇面不改色道,好,打,大卸八块,碎尸万段,最好是让他不能投胎转世。

孙权怒喊,师傅前面五金店停一下,我去买两个扳手。

上了楼,孙权一脚踹开那道虚掩着的门,看见江澄宇正瘫在沙发上看喜剧电影,捂着肚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右脚踝缠着厚厚几层绷带,垂在地上像个萝卜。

你他妈...

江澄宇看见从天而降的这两人也不觉得吃惊,只是不急不缓地拿过遥控器按了暂停,刚坐直身子就被扑上来的陈峥宇来了一记锁喉。他呼吸不上来,指着自己的腿,大哥,你没看见我腿受伤了吗,行动不便啊!

孙权跟江澄宇面面相觑,僵持了一会,他把扳手随手扔了,挤到沙发的另一侧,自顾自地开始剥桌子上的沙糖桔。他说,这样,你退钱吧,我自己去杀洪坤。

江澄宇被他俩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笃定道,你别急,今晚洪坤必死无疑。

陈峥宇眼珠子骨碌转,狐疑道,洪坤这人怕死又疑心重,出门都要带十几个保镖,小李自己去行不行的啊。

不是。江澄宇说,小李有别的活,我叫了我兄弟帮我。

谁。孙权警觉。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信得过的兄弟。

你不认识,但靠谱,等着就完了。江澄宇一把抢过他手里两瓣桔子,正巧有人从门口进来,三个人齐刷刷看过去,把李毅杰吓了一大跳。他愣半天才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踌躇道,我打包了牛腩面,你们,呃,应该不够吃哎。

吃什么吃。孙权站起来。不干活的人不许吃。

陈峥宇也站起来。妈的,江澄宇那份我吃。

他真的气笑了,怎么有人上赶着找死。陈峥宇了然,说洪炳最近攀上了议员的女儿,洪爷又拿下了观塘那片地皮的开发权,现在洪坤撞死人都不用坐监,洪帮势头正盛,也是时候来犯犯贱了。

陈峥宇知道他又要去跟人扯皮,立刻就想掉头回家。孙权这人的恶趣味一向如此,跟别人扯皮的同时也能把自己绕进去,聊着聊着就急了,最终因为各种原因跟对方结梁子。因此他在道上的名声属于是又臭又香,有人夸他跟六叔公年轻时很像,心狠手辣,有胆识有魄力,也有人骂他没素质不讲道上规矩,管你是龙哥还是威哥,通通不待见。

果不其然,跟洪炳闹完一通已经是晚上,两个人饿的不行,在发记买了两个菠萝猪扒包,一边吃一边逛回去,路过公园时看见有人坐在路灯旁的椅子上看书,是个黑头发的男生,穿个卫衣看起来很年轻。

孙权张口就喊,喂学生仔,这样看书眼睛会坏掉的哦。

陈峥宇在一旁不说话,静静等着那人抬起头骂孙权。

那人果然猛地看过来,巴掌大的脸,嫩生生的。他眯了眯眼,忽然吐出一句,你就是法老。

孙权还在面不改色地吃猪扒包,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又大喊,你是不是江澄宇的孪生兄弟啊,你们长得好像。

陈峥宇再看一眼,嚯,还真是。

那人没说话,站定在他们面前,忽然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扔过来,孙权手忙脚乱地接住,遂听见那人骂,傻逼。

陈峥宇收回视线,把孙权手里的东西拿过来,那是一个牛皮纸袋,两个人好奇地凑近,看见里面装了一根沾血的手指,银戒指躺在角落,最上面刻着很大的「洪」字。

洪坤真死了。陈峥宇有些五味杂陈。

孙权把手指拿出来端详了一会儿,忽然道,这是中指吧。

陈峥宇骂他。你有病啊。

孙权没接话,又过了半晌,莫名其妙道,刚才那人有一颗泪痣,你看到没有。

孙权总是在奇怪的事情上尤其偏执,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听见他念叨泪痣的时候,孙宸宇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把沙袋打出去好远,无语道,你到底在叫什么啊,人家不是给你把事办妥了。

我老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但应该不是道上的人。孙权摘了拳套倚在擂台边,越想越不得劲,眉头都拧了起来。

听说昨天洪坤是死在车上的,他们半路遇到交警查车,司机就下车了五分钟,回去就看见洪坤已经死了。孙宸宇说着,用手指在脖子前比划了两下,若有所思道,这人下手挺痛快,像是专业的,但洪坤未免死的也太轻松了,便宜他了。

洪帮本来就内斗严重,洪爷最疼洪坤,想让他接手洪帮,但洪炳又自恃不凡,早就看不顺眼他爹的做派和他哥这个窝囊废,接下来有好戏看咯。孙权转念一想,说,洪炳是不是应该把我下注的钱转回给我,妈的,帮他解决个大麻烦。

孙宸宇说到这也气。所以说你呆着不就行了,反正洪炳迟早也会找人做掉洪坤,等下查到你头上肯定少不了六叔公一顿藤条焖猪肉。

看着洪坤那张死人脸就烦不行啊。孙权翻身下了擂台,接过马仔手里的毛巾擦汗,擦到一半突然把毛巾一扔,转头就要走。

喂。孙宸宇叫他。去哪。

去找江澄宇。孙权越说步子迈得越大,马上就要消失在拐角,孙宸宇也赶紧脱了拳套翻下擂台,小跑着跟过去。

门再一次被踹开时李毅杰在往锅里下鱼皮饺,被砰一声巨响吓得手一抖,全洒在桌上。江澄宇听见动静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几个碗,转头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不速之客,而自己家门摇摇欲坠,顿时感到火大。

他妈的,又来干嘛,我这不包售后。江澄宇最终决定无视他们两个,径直走向客厅。

孙宸宇瞟了一眼,惊呼道,你们在打边炉啊,我也要吃。

他话都还没说完,孙权已经很自觉地走过去,在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了。

你们两个滚行吗。江澄宇把碗筷摆好,十分不满这两个蹭饭的占据了离锅距离最近的位置。

怎么三个碗。孙权很快就发现了,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李毅杰朝厨房里喊,苏,多拿两个碗出来,还有筷子。

谁啊。孙宸宇问。

孙权转过头,看见自己念叨了半天的泪痣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个装着蔬菜的小篮子,右手拿了两个碗。还是那副表情,呆呆的,瞥一眼孙权也全当他不存在,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摆好。

一旁的孙宸宇先是看他的脸,立刻露出疑惑的表情,江澄宇不耐烦道,这是我兄弟,叫杨和苏。说完又转向另一边,这是法老,你见过,活死人的老大,这是八贼,蹭饭的路人,好了开吃吧。

你什么意思。孙宸宇怒了。

别理他,我们快吃。江澄宇开始捞锅里的墨鱼丸,催促道,苏你快点坐下,等下被这几个饿死鬼投胎吃完了。

杨和苏哦一声,视线在饭桌绕了一圈,最终拉开了孙权旁边仅剩的座位。

几个人其乐融融地打着边炉,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话头转到杨和苏身上,江澄宇毫不避讳地直接问他,你不是前几天的机票,怎么昨天才回来。

李毅杰适时开口,说这你得怪法老,他追债来了。

杨和苏转头跟孙权对视一眼,没说话,埋头吃碗里的娃娃菜。

你为什么骂我傻逼。孙权冷不丁问。

杨和苏一下没反应过来,辣椒面飞到嗓子眼,呛得他直咳嗽。

江澄宇接话。因为你确实是傻逼。

孙权飞过去一个眼刀,听杨和苏还在咳个不停,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他喝了水缓下来,眼眶红红的,嘴唇也红,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和脸颊也红了,没回答他。

孙宸宇虎口夺食抢下最后两片肥牛卷,也好奇道,你真是江澄宇亲兄弟,怎么我们以前没见过你。

不是。杨和苏说,不过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之前我不在香港。

孙权在心里暗骂,你小子有种,就不理我是吧。

那你之前也干这行的。孙宸宇又问。

这么八卦干嘛。江澄宇给他背后狠狠来了一掌。你知道我们这行规矩,知道太多的人命活不长,我跟你说苏苏下手最狠,你小心点。

杨和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孙权看得更加咬牙切齿,心想一定要撕破你这小子伪装乖巧的面皮。

吃完饭孙权和孙宸宇被赶去擦桌子和洗碗,本来两个人都赖在沙发上不肯动,江澄宇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一米长的武士刀,拿了块布坐在他们面前擦刀刃,吓得两个人连滚带爬就跑进厨房。

杨和苏在水池前洗草莓,孙权和孙宸宇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开始了新一轮盘问。

洪坤真是你杀的。孙权问他。

怎么了,不信啊。杨和苏终于肯理他。

那你也挺厉害的。孙宸宇赞叹。

杨和苏倒是不谦虚,得意道,不然呢,你们这一屋子都打不过我。

哦哟。孙权发出阴阳怪气的叫声。

孙宸宇在一旁煽风点火,说,那可不一定,法老你可能不了解,人送外号杀人狂魔鼠尾草,他呢本来是六叔公的黑手套,后来很多马仔认他做大哥,六叔公隐退之后他一直是活死人的话事人了,六亲不认,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你他妈挺能编啊。孙权打断他。

杨和苏抬头打量他,视线赤裸裸的,眼睛里有亮光要迸出来。那比一下。他说。

孙权心头闪过一瞬被狮子咬住脖颈的颤栗感,再跟他对视一眼又觉得他只是张牙舞爪的猫咪,顺毛的样子没什么攻击性。逗逗他也蛮好玩的,孙权这么想着,说可以啊,赌什么。

什么都行。杨和苏显然被他必胜的姿态激起了强烈的胜负欲,他甩了甩筛子里的水,抱着装满新鲜草莓的篮子转头走了,侧过身时用力撞了撞孙权的肩膀,像某种示威。

孙宸宇摇摇头,朝他掷去不赞同的眼神,意思是我感觉你惨了。

天花板洒下来柔和的灯光,像一场细密的雨,淋在皮肤上为体内沸腾的血液降温。孙权躺在擂台上,用力呼吸时像有刀片刮过喉管,感觉浑身的肌肉都被溶解又重塑,整个身体都不是他的。

杨和苏也在旁边喘气,他额前的黑发被汗浸湿,整个人也汗涔涔的像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雕刻般的肌肉泛着晶亮的光。他伸手去拉孙权,说快点起来,再打一轮,孙权摆手,说我认输,我打不动了。

不行。杨和苏不乐意了,嘴唇又无意识的微微嘟起来。

孙权面如死灰,说你是不是想我今天过后变成木乃伊啊,我真的会动不了的啊。

孙宸宇近距离观看了两个猛男格斗近一个小时的视觉盛宴,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他抻了抻懒腰,说你们真吓人啊,打起来跟要吃人似的,我这台子都快塌了。

他递过去两瓶水和毛巾,说,你俩都死了三次,打平,建议下次再战,我这台子经不起你们这两尊大佛的折腾。

好吧。杨和苏不情不愿地放开孙权,接过水灌了两口,透心凉,凉得脑门疼。他脱了力倒在孙权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用毛巾盖住脸半天没动弹,直到感觉有人在触碰自己紧绷的肌肉,他像被惊动的小动物浑身一颤,掀开毛巾去瞪孙权。

你这肌肉练得蛮好。孙权还在摸,摸着摸着还捏了起来。

那肯定,比你的好。杨和苏呛他。

不过练得这么好也只是跟我这个木乃伊打了个平手呢,看来你法老爷爷还是宝刀未老。孙权不怕死地回嘴。

杨和苏立刻扑上来要掐他,两个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孙宸宇走到门口去,把灯全关了,整个房间顿时漆黑一片。

孙权捕捉到杨和苏动作停滞的空隙,一个翻身把杨和苏压在身下,把手臂伸过去卡在他的咽喉,狡黠地笑道,三,二,一,这局我赢了。

他等着杨和苏跳起来挠他,却敏锐的察觉到手臂下的人在微微颤抖,才发现他的身体很僵硬。

喂,你没事吧。孙权心下一惊,赶紧伸手去摸他的脸和手,果不其然摸到满手冷汗。

我没事。杨和苏强装镇定,声音也开始发抖,你把灯开了。

孙权翻下擂台去摸墙壁上的开关,整个房间重新亮起来。他见杨和苏还是躺在那里没动,胸腔上下起伏着,于是又跑上擂台,捂住他冰凉的手。

你有病不早说,我可不想打死人啊。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杨和苏半晌才掀开眼皮,眼眶红红一圈,连带着泪痣也泛红,他骂,你才有病。

等下。孙权看着他劫后余生的表情,试探道,你不会是,怕黑吧。

是又怎么样。他理直气壮地喊,把手从孙权的掌心抽回来,指尖还在条件性反射地颤抖。

孙权只是笑。哇,还真被我发现你弱点了。

杨和苏气得咬牙,忽然一把推开他,自己翻身下了擂台。刚才那局不算。他转身走了,自顾自甩下一句判定。

孙权冲着他生气的背影喊,小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差。

05

半梦半醒被人从床上拖起来的时候孙权还在跟周公聊天,昨晚跟杨和苏在路口分道扬镳前,他踌躇再三,差点就把那句话说出口,最后还是在对方疑惑道眼神里憋了回去。结果当晚就梦见自己问他要不要成为活死人的一员,想要什么都任他挑,眼看着对方正要答应,耳边有人大声喊他,孙权,你他妈是猪啊。

孙权不满地睁开眼,看见龙崎凑近的脸,又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准备把那个梦续上。

你还睡是吧。龙崎把他被子掀了。六叔公说下午再见不到你就把我们全部扒皮扔公海里。

他怎么还制造海垃圾啊。孙权不耐烦地翻个身抱紧被子的一角。

龙崎纳闷道,你怎么看起来一脸肾虚。

陈峥宇倚在门口嘲笑他,说昨天六叔公叫他去打高尔夫不去,跑去跟别人打架,被人打成这样的咯。

谁啊。龙崎问。

孙权蹭一下坐起身来,浓浓的黑眼圈挂在眼窝上。叫杨和苏,你认不认识的。

杨和苏。龙崎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嚼了嚼,半天没说话,孙权看他因为思考而一脸呆滞的模样,没忍住翻个白眼,起床走进浴室洗漱,刚刷完牙就看见龙崎冲过来,激动地拍着门框。

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在美国跟人倒古董,在拍卖行里见过他,好像就是他买下了全场最贵的拍品,是一个作家的手稿。龙崎说,我当时还琢磨着一本破手稿出这么高价,很大概率是水鱼,就找他要了名片。

他继续回忆道,啊对,杨和苏好像是当地一个富商的养子,怪不得出手阔绰。

那他怎么跟小李江澄宇关系这么好,根本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吧。陈峥宇说。而且他身手很好,杀人也是专业的,还能跟法老打得有来有回,不觉得诡异吗。

那你们说,你们觉得让他加入活死人做我小弟,他答应的可能性是多大。孙权问

龙崎和陈峥宇沉默一阵,齐声说,没可能,你就发梦吧。

磨蹭到下午去跟六叔公喝茶,刚进门就飞过来一个白瓷茶盅,孙权偏头躲过去,看见六叔公阴沉沉的脸色。

叔公,不要这么劳神动气。孙权捡起那个茶盅,绕到藤椅后面去给他捏肩膀。你身体不好,等下血压又上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死了,三求四请都叫不动。六叔公冷哼一声,脸色却缓和下来,他挥了挥手,站在旁边的马仔端上来一个木盒,打开看是一条旃檀手串。

我找宝莲寺的沙弥大师开过光的,可以驱灾辟邪,大师算过你最近会有一劫,你带在身上就不要摘了。

你明知道我不信这些的。孙权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往他面前的茶杯里斟了茶,抬眼示意马仔把手串收走。

六叔公摩挲着手杖上龙头的翡翠眼,忽然道,当初我让你接手活死人就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你喜欢走钢索我知道,高风险高收益,但是你现在把人家的心头肉都剜掉一块,风险这么高,收益又在哪,你别跟我说你是一时兴起,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

那你知不知道洪帮现在都踩到我们脸上了,我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洪炳直接叫差佬来抄我们的货。孙权喝一口茶,嫌苦,品不来,从兜里掏了一罐柳橙汁。他眯了眯眼,道,洪帮觉得自己攀上那些官佬就能洗白,那我就告诉他,不是给洪爷三分薄面,他洪帮算个什么东西。

六叔公连连摇头,说,你知不知道恶犬反扑都能咬掉你一块肉,本来也没让你跟别人争什么,跟活死人的兄弟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够了。

那是你的想法。孙权也摇头。

六叔公知道跟他谈不到一起去,杵着手杖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说你应该记得,我还欠洪爷一个人情,他昨天找上门,让我帮他给洪坤报仇,这么多年也该还了,所以我答应他了。

孙权心下一惊,没说话。

让你那些朋友快点躲起来吧,不想死的话就躲,我欠他的人情很大,所以我不会随便扔个替死鬼给他。六叔公不愿多说,回头看他一眼,转过身走了。

得知即将被追杀的江澄宇和李毅杰反应平平,说六叔公找得来我们都已经在泰国骑大象了,多大点事,别担心我们,死不了。

孙权真的准备开骂了,江澄宇却说,你不用去找他,他会来找你的。

06

于是接下来的四十八个小时内,孙权真的就乖乖在家里等他找来,期间不断发出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为什么不能去找他,为什么江澄宇就断定他会找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个杨和苏凭什么让他束手束脚。

他神神叨叨的,陈峥宇忍无可忍,问你不会还想着要他做你马仔吧。

孙权躺在沙发上看漫画书,说怎么,不行啊。

龙崎也觉得神奇,什么人物能让走路用鼻孔看人的孙权如此念念不忘,当即决定要留宿在他家,赶也赶不走,戏是看定了。

终于在第三天清晨,鸡都还没开始打鸣,孙权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在梦中隐约听见耳边有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有人从窗台翻进来,碰倒了摆在旁边的龟背竹,陶瓷花盆砸在地上很大一声。

他下意识翻身坐起来,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枪,眯了眯眼看清楚是谁之后很无语,说你就不能走正门,这样很吓人啊。

杨和苏翻进来之后就一动不动贴在墙边,孙权下了床去给他开灯。

我跟你说,你这行为算是投敌,想让我不把你交出去也行,你得......他说到一半停住,才看见他身上被血色浸染了一大片的衣服。

我真累死了,你别说话,我得睡会。杨和苏捂着自己的腹部,就着这个蹲下的姿势就要往地上歪倒,被孙权眼疾手快扶住了。

喂,你别弄脏我的地毯啊。孙权其实心里也没谱,只能轻手轻脚地架住他。

杨和苏不仅不管别人死活,甚至不管自己死活,眼睛一闭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自顾自地睡过去。也或许是晕了,他的脸色苍白,眼角不知怎么沾到了血渍,像一滴眼泪,落在脸颊上摇摇欲坠。

好歹孙权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把杨和苏扶到床上,把他捂住腹部的手指挪开,看见有一道又长又深的刀口,血肉黏着布料,鲜血不断往外涌出。

这不巧了吗,家里正好有个专业的。

龙崎!他喊了一声,又赶紧放轻声音。龙崎,别他妈睡了。

杨和苏醒来时床边围了三个人,脸上带着自己研究恐龙化石时的表情,见他睁开眼就齐齐凑上来。有人伸手来探他的额头,被他偏头躲了,眼睛直直看向孙权。

是自己人。孙权说着,干燥温暖的掌心摸到他沁了薄汗的额头。还好,是低烧。

杨和苏扭头,摸到腹部缠了绷带,痛感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孙权指了指龙崎,说他帮你缝的针,手艺很烂,留疤别找我。

啊,谢谢。他干巴巴地开口,声音沙哑,模样很乖。

孙权又开始咬牙切齿。怎么不见你谢我。

杨和苏没理他,把脸埋进被子里,闻到薰衣草香混着血的腥锈味,又感觉眼皮变得很沉。

来找孙权之前他两天没合眼睡觉,最开始察觉到自己被盯梢,他故意下了楼在便利店里购物,收银员刚从桌底下掏出枪就被他按住脑袋几下解决,之后更加夸张,自己回住处吃个金枪鱼饭团的功夫就有人大摇大摆找上门来,做事风格大相径庭,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被下了亡单。

紧接着他花了些力气把这些短命鬼处理干净,带上自己的肌肉猪玩偶离开了那所无辜的小旅馆。总不能让清洁阿姨收拾断肢残骸吧,怪吓人的。

下单的人显然明白质量不行就得以数量取胜的道理,跟捅了蚂蚁窝似的,来找死的人一个接一个,虽然在杨和苏眼里真的都只是蚂蚁,但倾巢而出对付起来也挺棘手,而且烦人。

恍惚间他感觉像回到了洛杉矶,那时他是那个接下亡单的人,猎物的身边通常戒备森严,如何以一敌多摘掉猎物头颅是他每天都在思考的事,甚至他会模仿电影和推理小说里的杀人手法,在每次任务时在猎物身上实施,最后得出结论,某些作者和导演真的是天马行空,那种高难度的杀人手法在一般情况下就算是他也做不到,例如从天花板上跳下来,或者是用双刀挡子弹之类的。

手枪瞄准打爆车胎,那人从机车上重重摔下来,甩出去好几米远,杨和苏用鞋尖踩着他的手问他是谁下的亡单,那人目眦欲裂地瞪着他,说你杀了大少,洪帮不会放过你的,洪爷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吗。杨和苏平静地看着他,把最后一发子弹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07

一碗清汤挂面加个溏心蛋,杨和苏用筷子挑了挑葱花,看着孙权和陈峥宇面前的腊肠煲仔饭,露出幽怨的表情,控诉道,虐待病患啊,我也要吃。

你不怕伤口发炎痛死也可以吃。孙权挑衅般冲他笑。

他就是吃准了杨和苏怕痛,昨天情况紧急,家里又没有麻药,缝针中途痛醒了,眼泪沾湿半边枕头。孙权看不过去,把手伸过去让他抓着,感觉骨头都快被他攥碎了。

果然,杨和苏瞪他一眼,乖乖埋头嗦面去了。

陈峥宇看着他跟碗口差不多大小的脸,忽然道,我知道了,你有点像拳皇里的春丽,看脸是高中生,看身材是筋肉霸王。他用手肘怼了怼孙权,又说,就你经常玩的那个角色啊。

你有病啊,哪里像。孙权嘴上骂他,又盯着杨和苏看了几眼,越看越纳闷,脑海里自动代入了他穿蓝色旗袍束两个丸子头的模样,竟然不觉得违和,反而像是他的原生皮肤,有种诡谲的贴合。

杨和苏当做没听到这两人在大声谈论他,吃完就撂了筷子跑到沙发上看电视,孙权喊他,自己洗碗,他眨眨眼,说我伤口不能沾水啊。

你什么就不能沾水了,洗碗又碰不到你伤口。孙权很无语,最后还是帮他洗了碗。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他们明明才认识几天,更不算熟,但是杨和苏在他家比在自己家还自在。下午有一批缅甸运来的货要靠岸,孙权带着陈峥宇去验货,想着或许这小子会一声不吭就走了,回来后看见他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还穿着那套恶趣味的粉色凯蒂猫睡衣,翻开的书掉在手边,听见动静就迷迷糊糊睁开眼,问今晚吃什么。

吃吃吃,你是猪吗,睡完就吃。孙权骂骂咧咧,把打包回来的鸡丝粥放在桌上,说快起来,吃完饭换药。

杨和苏像只蜗牛慢吞吞挪到餐桌旁,刚勺一口忘记吹凉就吃了,烫得他舌尖发痛也硬咽下去,温度顺着食道延伸至腹部,不知道为什么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他撩开衣服下摆摸了摸绷带,湿润的触感,抬手看见指尖上粘着血。

他正回想是不是睡觉时翻身把伤口扯裂了,孙权扳过他的手看一眼,坏心思动了,语气夸张道,你伤口是不是烂掉了,惨咯,等下肠子都掉出来。

杨和苏无语地翻个白眼,没被他吓唬到,不甚在意地继续吃粥,嘴唇刚沾上勺子就被孙权整碗端走。

还吃,嘴也想烂。孙权拉着他起身。换药先。

杨和苏作为一个在人命上精准熟练的人,在生活上就是个白痴。孙权去拿医疗箱之前让他自己先把绷带拆出来,回来后看见他还在背着手去解绑在后腰的结,就差没跟绷带扭打在一起了。

孙权绕到他身后去,三两下就把结解开,又把他的身子扳到正面。

衣服提好。他说。

杨和苏哦一声,乖乖把衣服下摆提到胸前,任由孙权的手绕过他的腰,一圈一圈把绷带解下来。他们离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洒在颊边,无端让人手心出汗。孙权的发丝蹭着他的下颌,已经超过了他在心中设定的安全距离,以往这时候面前的人已经死透了,更别说自己的弱点正毫无保留地暴露着。

孙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微微弯腰去看他腹部伤口的情况,所幸裂痕不大,出血情况也不严重。他从医疗箱里拿了消毒碘伏和棉球,用镊子夹着棉球在碘伏里浸湿,上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痛也不许掐我,不然给你吃巴掌。

冰冰凉凉的棉球贴在发烫的伤口周围,杨和苏下意识就要叫出声,又觉得丢脸,只能咬着牙憋回去,盯着孙权分散注意力。其实如果现在下手是完全能够杀掉他的吧,杨和苏这么想着,突然伸出手覆上他的脖颈,掌心能感觉到皮肤的触感和跳动的脉搏。

折断他,像轻易折断一支夹竹桃。杨和苏的手指往上移动,顺着皮肤的纹理,摸到他唇边那枚银色的唇钉。

孙权没搭理他,只是说衣服抓好,沾到了。

哦。杨和苏又缩回手,说怎么感觉你很熟练。

废话。孙权给伤口消完毒,又拿出无菌纱布,一边贴在创面上一边说,我以前受了伤懒得去医院,总是搞得伤口发炎出脓,痛的要死,后来就自己学着包扎咯。

你不是杀人狂魔,怎么还搞得自己这么狼狈。杨和苏偷笑。

你的都不知道,以前我很傻,做什么事都莽着来。他说。不过我现在已经不亲手杀人了。

为什么。

孙权没回答,拿过绷带往他腰腹上缠。

为什么。杨和苏装作没看到他的沉默,继续问道,是因为你年纪大了,提不动刀了吗。

孙权咬牙切齿,撕开纱布打一个像模像样的蝴蝶结,曲起指节用力弹了弹他的额头,说你找死是吧,我这就把你的晚饭倒了,饿死你。

不要嘛法老爷爷。他把衣服下摆捋好,黏黏糊糊地把尾音拖长。

08

第二天要去参加洪坤的葬礼,晚上孙权派人送了两套黑西装过来,款式略有不同,杨和苏看了半天,说都不好,跑到房间的衣柜里拿出一套日本女高中生制服裙。

这个适合你。他把裙子比到孙权身上。

滚啊。孙权骂他。

杨和苏委屈巴巴的,说明明你自己就喜欢穿。

睡前孙权特地留了个台灯,果然等到杨和苏门都不敲就闯进他房间,怕扯到伤口又只能直挺挺地躺到他旁边。

为什么啊。还是那个话题,杨和苏不知道哪来的求知欲,在照亮一隅黑暗的光线中扭头看他。

烦死个人了。孙权慢悠悠坐起身来,忽然说,求我我就告诉你。

杨和苏一言不发,手掌掐到他的脖颈。

孙权双手枕在后脑,眼睛看着天花板。也没什么啊,就我以前有个兄弟,别人都叫他响尾蛇,我叫他阿蛇,最开始我们两个一起在旺角街头做打手,不管什么单子给钱就接,有的时候被人围殴,被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总之很惨,活得不像人样。

后来呢,我们跟着六叔公做事,表现不错,六叔公也看重我们两个,终于不用再过苦日子了,那时候我觉得真好,有钱有权,身边有兄弟,一觉睡醒不用担心仇家找上门。

杨和苏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往他的方向缩了缩,直到手臂贴到他的肋骨才感到一丝温度。

两年前,六叔公召集活死人的兄弟们开会,宣布自己要隐退了,以后我跟阿蛇都是坐馆,兄弟齐心,要把活死人这个招牌做到最大。孙权说着,忽然想起那天他跟响尾蛇一左一右站在六叔公身边,对视时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惶恐。他们羽翼尚未丰满,而底下坐着的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后知后觉道路的前方不是宽敞的光明大道,而是弱肉强食的斗兽笼。

孙权带着一批人去澳门扩张帮会的商业版图,跌跌撞撞却也摸索出一些门道,算是把产业经营地有声有色。响尾蛇在香港混得风生水起,黑白通吃,警署处长来了都要喊他一声蛇哥。

外界流传着风言风语,已经把孙权和响尾蛇调侃为激进派和保守派,说他们两个王不见王,哪还有什么兄弟情义,早就闹翻了。

孙权在原地愣了半天,他实在不敢相信面前的男人是响尾蛇。整个人瘦成皮包骨,两个眼窝深深陷下去,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好似能透过薄薄的皮肉看见那副骨架。响尾蛇看见他惊诧的表情,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我前阵子生病了,怕你担心就没跟你说。

孙权狐疑地看着他。

骗你干嘛。响尾蛇揽着他的肩膀。走啊,我在兰桂坊订了台,请你吃大餐啊,燕鲍参翅肚随你挑。

吃这顿饭的时候孙权还不知道有些事注定会发生,也注定无法挽回。他们谈天论地,吹嘘自己这年来立下的丰功伟绩,终于在看不起他们的人面前出口恶气,也聊到很久以前在深水埗的烂尾楼里风餐露宿,睡满是灰尘的水泥地,好心人送的几块馒头能吃好多天。

越说情绪越上来,响尾蛇却频繁地起立又坐下,像只无头苍蝇在包厢里走来走去,脸上笑着的表情变作哭相,嘴里念念有词。

多好。他说。多好,以前我们两个,那样子好像也不错。

你怎么了。孙权走过去拦住他,扒开他的衣袖看一眼,果不其然,手臂上全是青紫的针孔。

响尾蛇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紧紧攀住他的手臂,忽然从裤腰掏出一把手枪塞到孙权的掌心里。

阿权,你知道的,我胆小不敢自己动手,但死在别人手里又不甘心,所以才叫你回来。他浑身都在发抖,眼神已经找不到焦点,只是把手枪举起来对准自己的额头。

孙权大脑一片空白,被烫伤般要缩回手,却被响尾蛇死死攥住。他试图在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说喂,别玩了,你在搞什么啊,以为是俄罗斯转盘啊。

走廊里传来熟悉的手杖杵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响尾蛇疯狂地摇着头,汗如雨下,表情也扭曲起来,被人扼住喉咙般艰难呼吸着。以后你一个人要小心。他说完,嘴里突然呕出大口乌黑的血,紧接着眼睛,鼻子,耳朵也流出鲜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架的人皮,头一歪瘫在地上。

故事戛然而止。

后来我才知道,那年香港打黑,o记铁了心要杀鸡儆猴,卧底在活死人藏了大半年,搏命收集了很多六叔公的犯罪证据。孙权声音沙哑。六叔公想要阿蛇帮他顶罪,却没想到阿蛇反水,联合了手底下一帮人要指证六叔公。

杨和苏坐起身来,倚在他旁边,疑惑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知道。

那后来呢。

六叔公去找洪爷帮忙,跟调查科科长通了气,最后随便找个替罪羊就结了案。他顿了顿,笑了笑,说但是阿蛇就被他抓起来折磨了几十天,生不如死。那天他来见我,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硬撑着逃出来的。

他写了遗书给我,叫我不要帮他报仇,说好好活着就够了。孙权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这些年,六叔公教我做人做事,很关照我,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了他干儿子,也可能只把我当一把很好用的刀。每次我准备下手,都会觉得还不是这一刻,又有时候控制不住心里的冲动,就会想见一个杀一个,谁都不放过。

我大可把他一刀杀了了事,但现在身边多了几个兄弟,我死了无所谓,他们不能被牵连。他说着说着,忽然感觉杨和苏冰凉的指尖在自己的脸上一阵乱摸。你干嘛。他问。

没啊,我看看你哭了没。

那你呢。

我什么。

别装。孙权转头看向他。轮到你了,说说吧,你的故事。

我没有什么故事。杨和苏又瘪着嘴,声音闷闷的。

从前呢,有个小男孩,他的家庭很幸福,他的妈妈是大学的音乐老师,爸爸是保险公司的社员。男孩六岁那年要上小学,妈妈为了让男孩去最好的学校,周末在高级餐厅里兼职弹钢琴。有天,妈妈在弹琴的时候被某个黑老大看上了,要花钱买她一晚上,妈妈不同意,被一枪爆头了。爸爸知道后去找黑老大报仇,在环山公路上出了车祸,也死了。

剩下一个小男孩被送到了福利院,有天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佬来找他,自称是他爸妈的老朋友,把他领养了,最后他们一起出国,忘却前尘,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杨和苏凑近他,笑得狡黠,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无聊。

孙权越听越不对劲,余光瞥见他从怀里掏出什么,心中警铃大作,下一秒就被带着刺激性气味的手帕捂住了口鼻。

忘记说了,那个黑帮老大名字叫郑健仁,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六叔公。杨和苏翻身跨坐在他的腿上,按住他挣扎的手臂。

孙权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都在流失,眩晕感让他的眼皮愈发沉重,在意识消失前,他看见杨和苏凑到他耳边,还是那张小孩脸,却说着冷冰冰的话。对不起啦,他这条命是我的,作为补偿,明天我帮你把洪爷和洪炳也杀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人还挺好的,本来最开始想把你也杀了,还想把整个活死人都炸了,但看在你又傻又烂好人的份上,就算了吧。他俯下身在孙权额头吻了吻,表情虔诚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09

杀几个蠢货只不过是顺手的事。杨和苏等在厕所隔间里,听着洪炳的鞋跟踩在地砖上,水龙头的水流声响起,他从隔间走出来,手起刀落,连挣扎和呼喊都不会有。水混着大动脉的血一起流进下水道,杨和苏把尸体拖进最后一间杂物间里,跑到水池前用洗手液搓了好几次手。

走廊的右侧有个楼梯间,门口守着两名牛高马大的红棍,杨和苏弄出了点动静把他们骗到拐角,一掌劈在他们后颈,两个人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拧开楼梯间的门把手,洪爷正倚着窗沿抽烟,丧子之痛让他一夜白头,脊背也佝偻下去。

听说你找我。杨和苏慢悠悠地关好了门走过去,像老友叙旧般走到他身边。

洪爷笑两声,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磕在窗台上。他的视线从窗台望出去,市井之外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他指着那座山顶上的寺庙,说你知道吗,我捐了那么多的香油,终于说服沙弥大师为我做法,让我死后不入轮回道,而是魂入佛龛,受菩萨庇佑。

杨和苏嗤笑一声,又扮出惋惜的语气,说那可怎么办,洪坤是要下地狱的,他在路上被索命鬼缠上怎么办,你不是最疼他吗。

洪爷面色怔愣,呢喃着,阿坤,他一直很怕走夜路的。

真是父子情深。他感慨道,好吧,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杨和苏把手掌放在他的头顶和下颌,双手往反方向用力一拧,咔,骨头断裂发出清脆的响声,血从他的眼睛流出来,像一条死掉的鱼,神经还没被完全切断,眼睫轻轻地颤抖着。

剩下来的事就有点麻烦了,不过也到了好戏的高潮部分。灵堂里人很多,都在等着洪家的人出来主持葬礼,但是洪爷和洪炳从刚才开始就不见人影,马仔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此时已经知道出事了。

杨和苏站起来伸个懒腰,闲庭信步地朝外走去。

各位稍安勿躁,洪爷和阿炳等下就来了,大师在这里,不会误了时辰的。六叔公站在灵堂前,声若洪钟,攒动的人头只能按耐下去,低声窃窃私语着。

他话音刚落,灵堂外突然响起两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巨响,震得人耳朵发痛,感觉地面都在晃动。他们一窝蜂地挤到门口去,看见有两具新鲜尸体,东一个西一个,肢体胡乱伸展扭曲的模样像破破烂烂的布偶,还有不知道是眼珠或是牙齿脑浆之类不明物体四处飞溅。

有人慌慌忙忙跑过去,过了几秒大喊,洪爷,炳少,怎么,怎么会,是谁干的!

六叔公心头一震,余光里瞥见有什么东西闪了过来,下一秒就感觉到太阳穴被冰凉的枪口抵住。

转过头,看见杨和苏在朝他挥手。好久不见呀,给你的见面礼还喜欢吗。他弯弯眼。

他这一出声,所有人又齐刷刷望过来,不知道什么情况都不敢轻举妄动,其余无关的人更不想趟浑水,只有六叔公的马仔急忙掏出枪对准他,还有满堂悲怆又愤怒的洪帮子弟从桌底下掏出几把机关枪和砍刀,要冲过来跟他搏命。

来嘛。杨和苏用枪口怼了怼六叔公的脑袋。大不了一起死。

六叔公神色如常,把手按在手杖上,马仔收到不要开枪的指令,立刻又转过去拦住洪帮子弟,整个灵堂立刻乱成一锅粥。

你对阿权做了什么。六叔公阴恻恻地眯了眯眼。

你说呢。杨和苏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串,炫耀似的拎在他眼前晃了晃。当然是被我做掉了。

这么多年,还是学不会心狠手辣,居然被你这种小毛孩耍得团团转。六叔公摸索着左手的翡翠扳指,惋惜似的叹了口气,说,心慈手软的人怎么能站稳脚跟,风雨飘摇,埋都没地方埋。

他人这么蠢,又怎么玩得过你。杨和苏也笑两声。你明知道我躲在他家,不派人来杀我,难道指望他亲自动手吗,他要不是这么心软,你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我不会死。他笃定地摇头。而你不该来,我给过你机会,你偏偏要来找死。

六叔公抬起手打了个响指,杨和苏的额头上瞬间印上一个红点,那是一道穿过天窗射进来的激光。

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杀过多少像你这样的人。六叔公说。

是吗。杨和苏也学着他的样子,打了个响指,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那个红点瞬间转移到了六叔公的脑门上。他像婴儿牙牙学语般重复道,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杀过多少像你这样的人。

你们别在这里做戏,肯定是你们活死人搞的鬼!不知道是哪个洪帮子弟怒吼道,兄弟们,杀了他们给洪爷和大少二少报仇!

砰!灵堂里响起第一声枪响。

10

杨和苏做了个很长的梦,说是梦,更像是走马灯。

他梦到爹地妈咪死后他在福利院里被人关进漆黑的杂物间里,讥笑着骂他是灾星。到后来被一个叫威廉的男人收养,他对着一个六岁的小孩说,你爸妈是被人害死的,想报仇就跟我走。再之后就是无休无止的杀戮,他也读很多书,把自己的灵魂暂时扔进另一个世界里,试图让文字洗涤身上的血腥。

直到二十五岁那年,他在威廉的房间里翻出一个档案袋,里面有几张照片,睁着眼睛死掉的女人躺在血泊里,额头上很大一个窟窿,还有环山公路上起火的轿车,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最后是一本护照,香港,郑健仁,白底证件照上是个中年男人。

他冲到游轮上,把档案袋甩到威廉面前。威廉却丝毫不感到意外,他把几粒白色药丸扔进嘴里,仰头把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说你走吧,我也要离开洛杉矶了。

再之后就是第一次见到孙权的那天,他原意是要杀掉他,于是在暗处跟着他到了那栋公寓楼底下,正是四处无人的时机,却看见孙权从怀里掏出鳕鱼肠去喂流浪猫,还多手去摸猫咪脑袋,被一爪子挠在手背上。他骂骂咧咧,你这只小猫怎么回事,你给我等着,我拿指甲钳下来。

这个画面在他的人生里只占据了短短几十秒,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尤其清晰。

或许故事的结局都是注定的,不论中途出现了多么离奇古怪的事。就像从江澄宇家里离开那天,他顺走了对方放在茶几底下的微型炸弹,明明只是一时兴起,但最后却出乎意料地派上了用场。

在一片混乱的厮杀中他感到麻木,身体的温度也在不断流失,害怕最后会出岔子,他摸到口袋里那个小小的立方体,没有过多犹豫就按下凸起的按钮,并把炸弹塞进了六叔公嘴里。对方在他手底下不停挣扎,眼中有惊恐的神情,像一条缺氧的鱼。

可孙权又是从哪里出来的。在爆炸的倒计时提示音中,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从门口冲进来的孙权一把扯过他扑倒在地上,巨大的爆炸声让他耳边一阵轰鸣,滚烫的高温掠过他的后背。他又看到孙权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就好像那天因为被猫挠了而生气。

但是貌似炸弹的威力一般,没有他想象中断肢残骸被炸得满天飞的夸张画面,江澄宇从哪里搞来这么粗制滥造的东西。

杨和苏。有人在喊他。差不多得了,再不醒你肌肉掉光了。

怎么真的听到了江澄宇的声音。

杨和苏疑惑着,迷迷糊糊睁了开眼,看见江澄宇坐在床边削苹果皮,又默默把眼睛闭了回去。

呃,他刚刚是不是睁眼了。李毅杰问,伸手按了床头的护士铃。

不知道啊。江澄宇说。眼睛太小了看不出来。

杨和苏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自己的命是不是有点太硬了,又忽然睁眼,声音沙哑地问,法老呢。

江澄宇啃着苹果,手指了指对面病床,说喏,躺那呢。

他死了吗。杨和苏问。

你才死了!孙权骂骂咧咧的声音飘过来。你过来我打死你,喜欢玩炸弹是吧,我扫雷都没你能炸!

还好那个炸弹是我做的半成品。李毅杰说。不然你俩都死那了,埋尸的地方都不用另外找,刚好是灵堂。

烦死了。他嘟囔着把被子盖过头顶,不愿去面对被三个人当众处刑的烂摊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澄宇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护士出去之前特地嘱咐他,说病人这几天需要休息,你们没事就不要呆在病房里了。

江澄宇冷哼一声站起来,说他最好是能乖乖呆在这里,一会不见就搞出这么大乱子,等下又跑了。

李毅杰帮杨和苏掖好被角,说你好好休息,我们晚点再来看你,给你带排骨粥。

杨和苏却只是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现在任务完成了,自己是该回到洛杉矶还是留在香港,其实去哪里都一样,自己从很早之前就已经是孑然一人,跟流浪汉没区别,睡在天桥的感觉应该也蛮有趣。

他想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来香港之前就已经把这些年存的钱都捐给了当地的慈善机构,但既然没活下来了就还得考虑以后的生活,他虽然对死亡很坦然,却并不代表着他不珍惜这条命。

想得太多就开始头痛,头一痛牵连着浑身都开始痛,腹部的伤口发作起来像电钻在搅碎他的肌肉组织。杨和苏半睡半醒之间忍不住哼唧两声,很快感觉到有人悄悄靠近他,下意识就要把自己藏起来,空落落的手心却塞进了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像残缺的拼图终于配对最后一块,严丝合缝,熨帖着他浑身的伤疤。他忍不住攥紧那只手。

傻逼。孙权放低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好吧,这是你自己选的。杨和苏默默地想着,却舒了一口气,安心睡过去。

END.

昨晚考古呱呱的wb,他真的好爱女儿,好爱活死人,好爱大家

活死人真的很好的一大家子

姐姐真的好美,我最好的呱姐姐

已完成

看顶置

我是真的不理解,但只能笑着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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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一个展新的群聊

大张、小张、张妈妈以及亚轩~

只有小张破防的世界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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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p/乱炖/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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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0828

6:你见牧四诚了吗

蝴蝶: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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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写牧四诚,就不能只写牧四诚。

你要写噩梦新星榜第四,你要写牧神,你要写镜大校草,你要写红色嘻哈猴耳机,写偷窃癖,写卷尾猴盗贼。你要写时速七千加,你要写白柳来之前塞壬小镇最高记录保持者,你要写他被父母嫌弃,被同学孤立,你要写讨厌被背叛,写讨厌中式恐怖本,写灵魂已碎,写他的葬礼。你要写他爱玩,写机车,写他臭美爱面子,写家境不错,写在朋友面前像个小孩子,写手下败将是阿曼德,写刘怀,写两次公交车。你要写流浪马戏团的王牌游走,你要写游戏判定的最强盗贼,你要写唯一一个偷到黑桃东西的人,你要写游戏史上第一个杀死主攻手的游走,你要写流浪马戏团,写流浪者与猴,写游戏里最快的人。

你要写牧四诚,写那个傲娇......

你要写牧四诚,写那个傲娇的牧四诚。

《丹尼尔是个好孩子,怎么能折腾生病的白会长》

未交往背景

2500+

1.

最近的参赛者们中总是有因为天气寒冷而感冒导致生病卧床的,因此,幸运值为零的白会长也难逃一劫。

此时,小女屋刘佳仪幸灾乐祸的看着头上贴着降温贴,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裹成一团的白六,白六啊白六,你也有今天,好好感受生病的痛苦吧哈哈哈。为了憋笑,她可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来调动五官,只为了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扭曲。

一旁的牧四诚却直接笑了出来,白六见此轻飘飘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牧四诚,你很开心?为了避免你跟我一样体验感冒的痛苦,今天去完成三...

一旁的牧四诚却直接笑了出来,白六见此轻飘飘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牧四诚,你很开心?为了避免你跟我一样体验感冒的痛苦,今天去完成三倍的训练目标如何?”

顿时,牧四诚笑不出来了,刘佳仪为他浅擦一把汗

2.

由于白会长倒下了,所以管理公会的重任就担在了木柯的肩膀上,而小巫申请了外出进行任务,于是丹尼尔便名正言顺地得到了照顾白会长起居的名额

“教父,喝水……”丹尼尔小心翼翼的将白六扶起来,动作一轻再轻,生怕将人弄疼了,接着在他教父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试图使其坐得更舒服一些

白六浑身乏力,坐都坐不稳了,看得丹尼尔十分心疼,轻轻扶着他的手将水喂下,微微泛白的嘴唇上还沾着一滴,见白六主导着灵活的软舌将其舔去使丹尼尔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属实是有些响了,引得白六都往这边扫了一眼,为了掩饰尴尬,丹尼尔右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刚想起身将人扶着躺下就听见白六开口了,“丹尼尔如果有被我传染而导致的不舒服的话可以回房休息一下,毕竟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声音略带感冒特有的沙哑

“我没事的教父,刚才只是被口水呛到了”,丹尼尔脱口而出,刚说完又有一些后悔,会不会显得自己很笨?好在白六并没有说些什么,丹尼尔赶忙搭把手将人扶下去,事成还捻了捻被子,怕还有地方漏风从而使他教父病情加重

将人放下后丹尼尔并未着急走,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眼神描摹他教父的睡颜,略带苍白的面庞,微微向上翘着的眉毛,鼻子挺立,向下再是微微泛白的嘴唇,其上唇珠翘起,惹得人想要狠狠上去亲吻一番,想着平时站在白六身旁时眼神时时刻刻掠过的红唇,想尝尝时什么味道,是平时训牧四诚是的略带锋利感还是如何?丹尼尔此时很庆幸他教父不会读心术什么都,不然听见他如此逾矩的话眼眸中会带着怎样的情绪,是失望还是兴许?

丹尼尔的内心很是挣扎,不过见白六已经熟睡已久的模样还是有些动容,亲一口,就碰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吧,丹尼尔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白六的床边,微微俯下身,视线在哪嘴唇上停留了许久

见此,不知何时醒来或者根本没有睡着的白六一把揽住丹尼尔的脖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人摁下,在距离自己面部还有一寸距离时停下。向前见自己教子变幻莫测的表情时白六就隐隐有了猜测。

白六的气息打在丹尼尔脸上,使他倍感压力,刚想开口解释就被白六抢先了

“要亲就光明正大的亲,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嗯?”

后续老福特不让放了,各位可以见彩蛋,一个粮票就可以(第二张图片

*白六x大四

*ooc预警

*一点点在公共场合欺负猴的戏码,有点疼

*宇宙的尽头是霸娇

*热衷于肉里搞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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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牧四诚来不及反应就狠狠地撞在游戏大厅的地板上。

他的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喉头耸动着,死死勒在腰间的骨鞭让他一张口就是混着脏器碎片的血沫。

他差点没能从刚刚的游戏里出来。

游戏本身倒算不上凶险,只不过他再一次因为刘佳仪口中所说的多余的同情心,让白六非常非常地不高兴。以至于白六都没等到出游戏池,就对他下了死手。

牧四诚的手臂以奇怪的形状扭曲着,因为充血而无法完全睁开的眼睛让他的...

牧四诚的手臂以奇怪的形状扭曲着,因为充血而无法完全睁开的眼睛让他的世界蒙着一层血色的雾。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骨鞭抽打得快成碎片,被干涸和新鲜的血液粘连在伤口上,像尸体上扭曲腐烂的虫。

而他也确实像一具尸体了,腰间的骨鞭持续的收紧,让体内的所有内脏都像要突破胸腔和肋骨,破开他的身体挤出来。

众人都知道流浪马戏团的可怕程度,有些人早在牧四诚摔出来的时候就跑得远远的,可充斥着疯狂和死亡的游戏里永远不缺看热闹的人。

周遭讥讽嘲笑的窃窃私语不断传进牧四诚的耳朵,更有甚者对他轻佻地吹起了口哨。

他的耳朵大概也受了伤,牧四诚感觉头疼,好似被罩在一层玻璃罩里,嗡嗡嗡地听不真切。他想动一动身体,却在下一刻被白六踩上了骨折的手臂。

牧四诚痛得身体发抖,声带震颤着却连痛呼都无法完整地发出来。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白六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下不为例。”他收回了卷在盗贼腰间的骨鞭,手指微动,刺客的匕首灵巧地在他指尖绕了个圈,又被他牢牢握住,悬停在牧四诚的胸口前。

牧四诚大笑着咳出一口血沫,“老大,别这么生气。”他挣扎着用断掉的手臂把自己撑起来,靠近白六的耳朵轻声说道,“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彩蛋按惯例放一点白六视角]

*想玩玩尾巴

*不要在意细节都是为了爽

*白六又不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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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感像缓慢涨潮的海水,一点一点将牧四诚吞没。

牧四诚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太阳穴也要爆炸了似的突突直跳,喉管却仍在被用力挤压着。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都被放大得无比清晰,而他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快被白六掐死了。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对白六是个什么重要的角色,也不觉得白六会在杀他的时候有片刻犹豫…即使是他俩现在这种在床上滚成一团的状态。

求生的本能让牧四诚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启了怪物书,尖利的猴爪扣住面前玉质般皓白的手腕,却仍然无法撼动半分。明明是一...

求生的本能让牧四诚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启了怪物书,尖利的猴爪扣住面前玉质般皓白的手腕,却仍然无法撼动半分。明明是一个攻击的姿态,盗贼的眼睛都发了红,卷尾猴毛绒绒的尾巴却讨好般地在男人腿边轻轻蹭了蹭。邪神高高在上的面孔变得模糊不清,但他恍惚间看到白六唇边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钳制在命门的手松开了。

空气骤然涌入枯竭的肺部,牧四诚剧烈地呛咳起来,而很快,咳嗽声又被撞成断断续续的喘息。

[彩蛋是一点点的事后]

*有点血腥有点疼,主要是满足我奇怪的xp

*ooc有

他不太清楚这是哪里,大约是某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的地牢。

牧四诚的脸贴在地面,铁制的笼子陷进他的脸颊印出红色的痕迹,他懒散地猜着白六把他关在了地下几层,除了这个他好像也没别的事可以做。牧四诚眼睛在四周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完全失了焦距,仿佛为他量身定制的铁笼子让他只能维持着现在跪趴的姿势。

几天前,因为他违背了白六的一个命令,给白六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白六撑着头听木柯汇报完损失金额,状似有几分苦恼地看向半跪在一旁的牧四诚,说自己需要一个更受控一些的盗贼。

然后他就被白六带到了这里。

白六...

白六手上的异端发出微弱的光,牧四诚记得这是一种剧毒且污染性极强的海洋生物,但因其外形极度美丽又自身能发光的特性,引诱了不少人前赴后继地为它去死。

而这样危险的异端,在白六手上也仅仅是起到一个照明的作用。

牧四诚透过这一点光,看见他面前偌大的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显然是关宠物用的笼子。

无聊,牧四诚双手插兜,没有骨头似的往前走了两步,打开那个明显比他小了一圈的笼子,“是要我进去吗老大,但是你是不是买小了点?”

白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带着骨刺的鞭子骤然像牧四诚挥去,牧四诚瞳孔急剧紧缩,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就是肢体落地的闷响声。

他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无法自控地向一边倒去,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白六的骨鞭却在下一刻来到他完好的右手臂,在衔接的关节处用力一扯,牧四诚彻底栽倒在地上。

白六绞断了他的两条手臂。

失去了手臂的盗贼甚至没有办法把自己撑起来,断肢处持续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止不住地轻微颤抖着,大量涌出的血液带来一阵眩晕感。

牧四诚的喉咙发出不明的嗬嗬声,他的脸被粗粝的地面擦出一片血痕,汗湿的额发沾上灰尘黏在他耳侧,他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像条狼狈的流浪狗。

白六愉悦地看着他挣扎,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动作几近宠溺地理了理牧四诚的头发,又猛地收紧手指,拉拽着牧四诚逼迫他往前膝行两步,像扔货物一样把他扔到笼子面前,“现在刚好合适了。”

牧四诚呛咳两声,半阖着的眼看向白六悬在他上方不远处的手,紧绷的身体突然暴起,狠狠咬过去。白六没躲,任由牧四诚咬住自己的虎口。他还带着皮手套,皮革的味道充斥牧四诚的整个口腔,邪神饶有兴致地凝视面前双眼发红的恶犬。

白六的食指动了动,轻而易举地撬开了牧四诚的嘴,他没把手抽出来,反而又探了几根手指进去。皮革摩擦过牧四诚的牙齿,紧压在他舌面上,舌根被异物压迫让牧四诚止不住地干呕,生理性地泪水逐渐充盈眼眶。白六的手指还在往里伸,紧贴着牧四诚的喉管。牧四诚的嘴角被撑到撕裂,缺氧和失血让他急促的喘息起来,他有那么一刻怀疑白六想把他的胃从嘴里扯出来。

不过还好白六没有这种危险的想法,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向意气风发的盗贼此刻被汗水和血糊满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而这显然在一定程度上取悦了他。白六终于把手抽出来,指尖却停留在牧四诚尖利的犬齿,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刚刚被犬齿刮到的手腕。

“我小的时候见过一条很凶的流浪狗,一直追着我咬。”白六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然后我抓住了它,把它最利的两颗牙拔了下来,后来它一见到我就跑。”白六弯了嘴角,“很有趣对不对。”

牧四诚向后瑟缩了一下,碰撞到铁笼发出刺耳的一声响。白六又笑了一下,“不过没有攻击性的狗对我来说就是废物了,我不喜欢废物。”他撤了手站起来,往牧四诚手臂的断面扔了个道具,血终于止住了。

牧四诚沉默着用膝盖推行自己往笼子里爬,笼子还是有些窄,网状的栅栏不断刮过他的伤口,撕扯下一块块带着肌肉纤维的碎肉,牧四诚痛到快麻木,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肺部也出现疼痛感。他终于钻进了笼子里,松弛了身体。

他看着白六的背影,突兀地笑起来,他的喉咙火烧火燎地疼,声音沙哑:“老大你可得小心一点,别把狼当成狗养了。”

(其实和标题完全没关系)

PS:接着我写的飓风蝴蝶touch的内容之后发生的事情。

CP:64

被发现了。

当牧四诚被白六的骨鞭束缚着双手压在地面上的时候,他就差不多能预料到事情的走向了。

牧四诚的脸颊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白六反射着微光的皮鞋漫不经心地碾着他的脑袋,力道之大几乎让他产生了骨骼碎裂的错觉。猴子耳机在白六的脚底下不堪重负地发出了不详的滋滋声,白六挑起眉,修长的手指堪称温柔地插进牧四诚杂乱的发丝里,勾着耳机把它从牧四诚的头上剥离,猛地发力把它甩了出去!

耳机“碰”地撞到了墙角,令人牙酸的吱吱声窜进牧四诚的耳朵里,他的喉咙.........

耳机“碰”地撞到了墙角,令人牙酸的吱吱声窜进牧四诚的耳朵里,他的喉咙里溢出一声绝望呜咽。

这声呜咽被白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温和地移开了踩在牧四诚脸颊上的皮鞋,好心情似的替他吹了吹脸上的灰尘,手指紧紧攥着牧四诚的下巴使他被迫高扬脑袋,侧过头勉强去附和白六的手。白六的眼睛对上牧四诚猩红的瞳孔,他看见对方眼底浓烈的不甘厌恶和深藏的恐惧——那是白六最喜欢的情绪交杂。在这一点上牧四诚总是能轻易达到他的要求。

“最近……我偶然发现了我的部下神不思蜀。”白六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被灌入了大量欺骗色彩,“啊,是碰见了什么难事吗?竟然没有完成主人的任务,真是罕见啊。”

白六缓慢地用大拇指碾过牧四诚的唇瓣,对方苍白的嘴唇被他用力扯成一个怪异柔软的形状,又在他松懈力气时恢复原位,带上了些许血色。闻言,牧四诚垂下了眼睑,像是在隐忍。白六的指尖传来轻微的颤抖,随即是小幅度的运动,微不可闻的嗫嚅带着口腔内湿润的水汽扑在白六的手上,卷来一片痒意。

“宽恕我……”牧四诚低低地说,他的字从紧闭的牙关内蹦出来,叛逆色彩远高于服从,“白六——不,主人。”

“如果宽恕有用的话,世界就已经是恶人的天堂了。”白六回答他,他的脸上仍挂着愉悦的笑容,在暗处显得无比狰狞可怖,“我说过吧?你的身体、灵魂……每一部分都属于我——但我的私有财产却被别人品尝了。牧四诚,你是对我有所不满吗?我好伤心啊,你竟然毫不犹豫地和别人上了床。”

牧四诚猛地抬起头,他眼底的惊恐彻底表露于面部,他妄图狡辩,然而白六的笑容彻底把他击碎了——他确实掌握着充足的证据,足够让牧四诚去地狱走一遭。

“我已经无法掌控你了吗?”白六喟叹道,他撬开牧四诚的唇齿,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指在对方的口腔内来回搅动,细碎的呻吟伴随着唾液滋滋作响,牧四诚紧闭双眼,陌生的侵略感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道白六何时会暴起,只能小心翼翼地去迎合对方的动作。

“阿曼德,是吗?”白六抚摩着牧四诚的犬齿——很尖,像是一匹勉强被束着脖颈的狼。他手掌下移,停在了一个微微发红的痕迹上。牧四诚睁开眼睛,他红色的眼睛翻滚着莫名的情绪,浓烈得惊人,又轻得曼妙,仿佛一阵猝然飘过的香味。白六懒得解读他的情绪,他抽回了手,站在牧四诚面前。

——他在等他表态。

“……我知道了。”牧四诚用力地咬着嘴唇,他将低头紧贴地面,“……我这就杀了他。”

“乖孩子。”白六心满意足地收回了骨鞭,牧四诚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个圈,猴尾轻轻带走地面上几滴晶亮的水珠——于是牧四诚鲜有的眼泪和他浓烈的情绪一同被掩藏了。

第五十二章

86,

张真源直到看到狐仙才知道宋亚轩让自己深夜陪他来狐仙阁的原因是什么。

狐仙阁的陈设应季节而变,秋之岛的这间,偌大的房子里被枫叶型的灯笼围绕,角落里有香炉,暖黄的光芒和轻微的幽香都让人感觉格外舒服。

“想清楚了?”狐仙悠闲地喝着茶,眼神透过方形的镜片轻飘飘地落在宋亚轩身上。

宋亚轩和他对视,点了点头,说:“想清楚了。”

狐仙追问:“不后悔?”

宋亚轩表现得很坚定:“嗯。”

一缕茶香袅袅,狐仙轻轻勾了勾手指,他背后...

一缕茶香袅袅,狐仙轻轻勾了勾手指,他背后连成片的暗格中就有一个打开了。

青绿色的油纸伞赫然而出,狐仙放下茶盏,手边的木匣里冒出一团紫色的烟雾,烟雾勾缠着纸伞飘动,逐渐幻化出一只狐狸的形状,伞就稳稳地落在狐狸毛绒绒的尾巴上。

宋亚轩记得这只狐狸,她的名字叫阿寅,有一口如锯子般锋利的牙齿,喜欢用尖锐的声音发出响亮的嘲笑。

看着阿寅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缓缓飘向宋亚轩,张真源急忙上前一步抓住宋亚轩的胳膊,同时对狐仙说道:“等我们一下!”

张真源飞快地推开格栅门,把宋亚轩带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外面。

“那是陈好的伞?”刚站定,张真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宋亚轩诚实地点了点头。

可张真源就像是被雷劈中了,瞬间瞪大了双眼:“你知道?!你可没跟我说来狐仙阁是为了这件事啊!”

“现在说了啊~”宋亚轩咧嘴一笑,然后突然如梦初醒般的伸出一根手指对张真源说,“而且我好像没钱,一会儿得你来结账。”

“这很重要吗?不是,确实重要……”张真源直接被劈了个外焦里嫩,用力打了打脑壳才让自己的思绪清晰起来,他整理了一下措辞后问:“你知不知道那把伞什么来头?”

宋亚轩还记得上次来时狐仙说的话,复述道:“伞面是用白蛇的蛇皮制成的,伞骨也选的是蛇身上最坚硬的骨头……还有,因为被陈好丢了,所以变成凶器了。”

“不是丢了,是被抢走的!”

张真源认真地盯着宋亚轩,回忆道:“那时候我刚加入预言家没多久,顾淮选了一场机关类游戏,游戏的设定是在一座山顶的木屋里有下山的密道,到了山脚下游戏就结束了。

我们在里面困了三天,试了所有的方法都不行,现在想想可能并不是我们的问题,而是屋子里的机关被人篡改了,为的就是逼我们从木屋外面下山。

其实木屋外面是有一条下山的路的,只是因为太过偏僻,很少有人走,并且有大量的妖怪把守。”

“妖怪?”宋亚轩又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好奇道,“游戏里经常出现吗?”

“问题就在这儿,除了那次我再也没有在游戏里见过妖怪,不止是我,顾淮也没见过。”

说到这里,张真源的面色更加凝重起来。

“它们很像是狮子,但又不是,我看到的是一张人脸,耳朵非常大,有点像是大象的耳朵,上面还盘着两条蛇。

我负责开路,陈好负责断后,顾淮、薛北、无眼还有几个杀手都走在中间,我们就在半山腰上碰见了它们。

它们的速度非常快,我只听到陈好尖叫了一声,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我听到旁边森林里树叶沙沙地声音,但根本就没有风,再回过神来时,所有的妖怪都不见了,伞也不见了。

陈好很喜欢那把伞,她在队里的地位仅次于顾淮,回去之后预言家高层帮她找了很久,可就是没有一点线索。

现在,三年过去了,这把伞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又到了你的手上,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亚轩僵住了,这些事情他完全不知道,他只想尽可能的为T战队做点事情,顾淮的挑战书让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T战队所面临的困境,可他作为一个信任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只有这把伞。

按照上次狐仙的说法,武器对原主人是很忠诚的,一旦陈好发现伞就在狐仙阁,她一定会来买,到时候他就没戏了。

经历了这几次游戏,宋亚轩还没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有多强大,反倒是这把伞呼风唤雨,引来天雷的能力格外出众。

他不想轻易放弃:“可是伞是我在春之岛的武器市场买的,当时贺儿也在,还有马哥,他后来还陪我一块儿训练来着,也没发现有啥问题啊。”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三年前,预言家的实力已经仅次于知更鸟,没有战队会无缘无故来找预言家的麻烦,他们不敢。”

张真源也不确定究竟是自己多虑了,还是伞的背后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只是隐隐感到不安。

这时候,格栅门突然被打开了,狐仙和阿寅出现在门后,后者的尾巴像条围巾一样缠绕在前者的脖子上。

狐仙问:“两位考虑好了吗?”

宋亚轩犹豫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做好了决定,转过去面对狐仙坚定地说:“考虑好了,我要那把伞。”

张真源惊讶地抓他手:“亚轩?”

“真源我理解你的意思。”宋亚轩回握住张真源的手说,“但是恶魔之子的时候陈好已经看到我用这把伞了,她迟早会找过来,不管伞的背后有什么,如果落进她的手里,那对T战队的威胁会更大。”

张真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放手。

狐仙心领神会的身体一侧,让出一条道来,宋亚轩就从他身边走过,回到了屋里。张真源在他身后蹙了蹙眉,但没有办法,最终还是跟着进去了。

伞已经被交到了一个长兔子耳朵的女人手里,在她的带领下,宋亚轩走进了狐仙阁更深处的地方,张真源望着他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如要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跟他一块儿进去。”狐仙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张真源后知后觉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狐仙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张真源一心扑在宋亚轩身上,没再多问,抬腿便朝宋亚轩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房间里如同另一个世界,张真源在门口就愣住了,放眼望去,深邃的天空,满天的繁星,自己仿佛置身于旷野,在星幕之下感受夜风习习,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与美好。

“这是你朋友的意识,我们要找到他作为交换的那部分记忆,净化伞的戾气。”

看到张真源进来,里面一个像大鹅的女人解释道,但是张真源只能听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在哪儿。

张真源顿时反应过来,美丽的星幕只是一种障眼法,真实的景象已经被蒙蔽了,如果不管不顾的往里走,天知道会碰到什么。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紧接着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进入别人的意识,这应该是丁程鑫的能力,狐仙阁是怎么做到的?

忽然,星幕出现了波动,以宋亚轩为视角展开的回忆恰似一幅连环画,在夜空中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宇,这个被宋亚轩当成神来崇拜的人,现在宋亚轩必须用自己和她的记忆来做交换。

张真源也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知更鸟的队长,随着画面放映,他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他看到,宋宇叫宋亚轩“阿轩”,辅导宋亚轩的作业,给宋亚轩做甜点和手工,带宋亚轩去游乐场,教宋亚轩认识不同的动物和植物。

宋亚轩的整个童年都和宋宇有关,宋宇买的玩具是宋亚轩最喜欢的,只有宋宇买的糖宋亚轩才吃,小时候宋亚轩晚上怕黑,宋宇就会给他讲故事,每晚都不重复。

姐弟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真挚,现在说要把这些美好的过去全都拿出来,洗干净,变成一张白纸,不免让旁观的张真源都有些伤感。

宋亚轩拥有和宋宇在一起的完整的记忆,随着宋亚轩慢慢长大,宋宇仍旧如影随形,触及到了宋亚轩生活的方方面面。

张真源从这里开始皱起了眉,宋亚轩过往的经历是真实的,他能看到的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可宋宇完美得让他感觉不真实。

夏天,她带宋亚轩游泳,冬天,她教宋亚轩滑冰,雨季姐弟俩一块儿上山采蘑菇,没有一个品种是她不认识的,旱季她又带着宋亚轩去研究化石,她甚至还懂音乐,会跳舞,会拉小提琴,写字娟秀,绘画精美,长相更是完全符合大众审美,无论男女都会发自内心的赞叹一句,真是个美女。

画面忽而转到了一间化学实验室,宋宇束起了头发,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认真地研究装在瓶瓶罐罐里的药水——其他的优点仅仅体现在生活中,这才是宋亚轩一直知道的宋宇的本职工作,科学家。

“你来啦?”

有人从宋宇背后走近,她没有回头,却清晰地感知到。

转过身来,宋宇明眸皓齿,轻声唤道:“阿轩。”

张真源猛地一惊,差点没站稳。

只见,一只男人的手搭在了宋宇肩头,是左手,中指上明显戴了一枚戒指,宋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笑容灿烂道:“你已经戴上了?”

男人说:“是啊,别人问起我就说我是你未婚夫。”

宋宇的幸福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那个阿轩也是,随后,阿轩提醒宋宇今天又忘了吃早饭,两个人十指相扣地走出了实验室。

张真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五雷轰顶,脑子里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发现这些画面中的奇怪之处,除了宋宇的十全十美,还有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点,就是宋亚轩的视角。宋亚轩比宋宇小了十几岁,宋亚轩读大学的时候宋亚轩还是个小豆丁,所以在画面的一开始,宋亚轩总是需要仰视才能看清宋宇的脸。然而就从宋宇教宋亚轩滑冰开始,宋亚轩的视角变成了平视,偶尔甚至是俯视,这说明宋亚轩在原世界中的身高已经超过了宋宇。

这里还可以理解为是宋亚轩一个男生,到了中学以后个子蹿得比较快,但——姐姐和未婚妻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宋宇进游戏的时候宋亚轩甚至还未成年,他怎么可以当宋宇的未婚夫?

这是不管从哪个角度强行解释都解释不通的!

紧接着,张真源想起来,宋亚轩不止一次提起过自己在原来的世界有过一个女朋友,但是上船以后就不记得她了,照理说东方之轮不应该有这个后遗症,他们谁都没有忘记自己在原世界的经历。

如果现在放映的这些画面都是真的,宋亚轩忘记的“女朋友”其实就是他一直以为的,自己的姐姐宋宇?

这不对!

就在张真源慌张到胸口剧烈起伏的时候,画面忽地一闪,整个房间都开始轻微地抖动,就像地震了一样。

“本体在反抗,你的朋友潜意识里不希望我们碰他的这段记忆。”

鹅女士又给张真源解释,可还没等张真源回过神来她又冷冷地补了一句:“但我们非动不可。”

话音落,青色的光芒冲天而起,那把伞像受到了召唤一般悬停在星幕下,撑开。

戾气本是无形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可就在伞打开的那一瞬间,张真源切实的感受到心脏一悸。

最外面的那一层油纸被无形的业火烧穿,大小不一的孔洞中释放出大量浓密的黑雾,一下子就勾起了人心里最深处的痛苦与绝望。

青色的油纸是伪装,里面白色的蛇皮竟然也是假象,黑雾将它们全部剥离,露出了本体。

呼——!!!!

张真源看到一条长着九个头的大蛇从伞端出发,裹挟着黑雾向自己游来,巨大的冲击力迎面扑来,他猛地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心脏。

同时他也看清楚了,伞的本体是一条青色的九头蛇,那九个头并非蛇头,而是人头。

这时候,由宋亚轩记忆幻化而成的绚丽光芒恰似缝补天衣的针线,带着馥郁的芳香,给它穿上了一件新衣。

震动停止,光芒散去,星幕也消失了,九头蛇默默地变回了伞的样子,安静地坠落,躺在房间一隅。

张真源心有余悸地站起来,看到宋亚轩坐在一个高台上,刚才说话的鹅女士正通过电脑操作将他放下来。宋亚轩虚弱的样子让张真源再也没有心思想别的。

猪先生捡起了伞,递给了着急跑过来的张真源。

“结束了。这是正常反应,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自己醒。”

不等张真源问,鹅女士就自觉地解释,并且示意张真源可以出去了。

张真源快速查看了一下宋亚轩的呼吸心跳,确定都是正常的才松了一口气,但张真源并没有动,而是扭过头,无声地盯着鹅女士。

鹅女士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耐烦地翻了一下眼皮,随后去找了一台轮椅出来。猪先生帮忙把宋亚轩放到轮椅上后张真源才沉默地推着轮椅出了门。

“你们回来了~”狐仙的眼神从账本上移开,轻轻地掠过脸色苍白的宋亚轩,落在张真源脸上,“看来只能你替他付钱了。”

狐仙自说自话地拿过算盘就开始拨动。

张真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伞,感受着它的重量,伞面粗糙的纹理和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伞的本体是九头蛇。”

说完这句话,张真源意外的看到狐仙那张一贯从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连拨动算珠的手也本能地停了下来。

片刻后,狐仙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你看到了?”

张真源:“你上次对我朋友说伞面是用白蛇的蛇皮做的。”

狐仙:“生意人也免不了会看走眼。”

“真的?”

张真源不太相信,狐仙则露出了苦笑,难得诚恳地说:“我没有骗你。只是我们一般不称呼他为九头蛇。”

张真源疑惑:“那叫什么?”

“相柳。”

刹那间,狐仙阁的灯光暗了又亮,狐仙张开了嘴巴说话,可声音却不像是他发出来的,仿佛是整栋房子都在回答这个问题。

张真源不可避免地慌了一下神,狐狸阿寅就在这时候飘到了他面前。

“传说,共工有一臣子,名曰相柳,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所抵之处,土地山川均变为沼泽溪流,而后大禹杀死相柳,其血流过的地方散发出腥臭味,不能种植五谷……”

在阿寅疑神疑鬼叙述的过程中张真源平复好了情绪,在她的话里抓到了重点:“大禹治水?水神共工?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寅突然爆发出尖锐的怪笑,狐仙也跟着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张真源能感觉到,他们并不开心。

“你如果真的感兴趣,我这里有一本书可以卖给你~”狐仙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右手灵活地打出一个响指,他身后的几百个抽屉中有一个应声而动,飞出一本破旧牛皮书来。

阿寅用她的尾巴接住了书,随意地翻阅了一遍,略带嘲讽地说:“什么臭墨烂书,才不会有人要呢~”

她尾巴一甩,牛皮书稳稳地落进狐仙手里,接着化为一缕烟钻进了木匣。狐仙把书翻过来放在柜面上,封面呈现出旧纸张的浅黄色,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虽然张真源并没有看懂狐仙和阿寅演双簧一样的一通操作,但直觉告诉他,他刚才和某个秘密擦肩而过,狐仙是在暗示他。

“我买了。”张真源上前一步拿起牛皮书,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87,

巨大的豪华包厢里,数十个音响拼了命地发出尖叫,墙壁上悬挂着十字架,身材曼妙的女子就侧卧在十字架下醉酒,有人凑近了她的耳朵说着悄悄话,不一会儿两人十指相扣,交叠的身躯和甜腻的声音却淹没在更大的声浪中。

五颜六色的灯光乱七八糟地打在人脸上,好好的人间被勾勒得如同地狱,地上散落着针管和不明液体,一双双肮脏的脚边突然滚落了一个少年,他的半张脸血肉模糊,啤酒瓶的最玻璃片扎在他眼睛下面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没有人有闲心管他,衣衫不整的奴隶更不止他一个。

马嘉祺和几个同事一起被迫跪在加长的会议桌上,浑身滚烫,每一个衣服的破洞里都能看见伤痕。

忽然,打火机焚烧了一沓钞票,一个人将滚烫的灰烬盛进酒杯,再淋上冰冷的酒液,满满一杯全都灌进了马嘉祺嘴里。

在折磨人这件事上他们总是无师自通,马嘉祺也算是习惯了,他全部都咽了下去,那个人将酒杯摔碎在他面前,随后就有一声枪响,马嘉祺浑身一凛,手掌撑在碎玻璃片上,紧接着挪动膝盖压过玻璃,朝会议桌的另一端爬行。

好吵……

马嘉祺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他想砸掉音响,再堵住这帮人的嘴,最好永远都别再听到他们欢呼。

终于爬行到终点,迎接马嘉祺的不是掌声,而是一桶早已准备好的冰水。

“给你醒醒酒~”

有人揪住了他的头发,将呼吸不畅的他推翻。一束冷光恰到好处地包裹了他的全身,马嘉祺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好像赢了?

没错,他的同事都还没有爬到终点,刚才把赌注押在他身上的人大赚了一笔,拿出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钞票,纷纷扬扬地撒出去。

马嘉祺瑟缩起来,恍惚间,他好像看见落在自己身上的不是钱,而是纸牌……

马嘉祺从噩梦中惊醒,面对陌生的环境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尚未从恐惧中抽脱出来的身体就如同惊弓之鸟,有人在扶他,他本能地抬手用力打过去,随后又害怕地爬到床的另一边,被子一卷,把自己完整地裹了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马嘉祺才发现面前的人是丁程鑫,而丁程鑫手臂上红了一片,显然是被他打的。

天色已经大亮,温暖的阳光和舒缓的微风从半开的窗户里透进来,丁程鑫眼下乌青,可见一夜辛苦。

马嘉祺顿时觉得很是愧疚,但抱歉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张开嘴就是一阵猛烈地咳嗽,丁程鑫赶忙给他冲了一杯温热的糖水。

“哥,我给你带早饭了……”刘耀文拎着两个沉甸甸的餐盒推门进来,看到马嘉祺坐在床上霎时眼睛一亮,“马哥你醒了啊?药吃了吗?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多买了一份小面你要不要吃?”

“咳咳,对不起,我……”面对刘耀文连珠炮似的提问,马嘉祺一着急就咳得更厉害了,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糖水还没咽下去,呛得脸颊通红。

丁程鑫怕糖水洒了,先接过来,无奈吐槽道:“你都好久没这么关心我了。”

刘耀文一愣,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

丁程鑫给马嘉祺挑了两个菜包和一个白煮蛋,顺嘴问道:“严浩翔呢?”

刘耀文:“许海棠有个书库,就在负一层,他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查活死人的资料去了。”

马嘉祺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在鲸落酒吧,昨晚的记忆悉数在脑海中浮现,他用力攥住了被子,小心地问:“昨晚……后来怎么样了?许海棠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们在这儿睡了一夜。”丁程鑫已经把鸡蛋剥好了,拿给马嘉祺说,“海棠社在秋之岛的据点就是鲸落酒吧,所以许海棠才会约我们在这儿见,不过她说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们,让我们今天再去找她一次。”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嘶……”

马嘉祺急着从被子里出来,结果就扯到了伤口,一下子载歪进丁程鑫怀里,并且非常不巧的扑在了丁程鑫胸口,两个人都弹了一下,两个香喷喷的菜包则先喂了地板。

那一瞬间两个人的姿势,怎么说呢,有点诡异,毕竟一个捂住了嘴,一个把手按在了胸部。

刘耀文刚咬了一口包子,见状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嘴里塞满了也说不出话,只能是睁大了眼睛,后脑勺都写着懵。

“你先吃饭……你不说我还要吃呢,饿死我了。”丁程鑫决定暂停心疼马嘉祺,自己咬了一口鸡蛋,把剩下的一半强行塞进了马嘉祺嘴里。

“浩翔也没吃呢吧?你跑一趟,给他送过去。”丁程鑫简单挑了一点够自己和马嘉祺吃的,剩下的全还给了刘耀文。

刘耀文一脸“我没做错什么吧”的表情被丁程鑫推出了门,走廊的灯是声控的,关门砰的一声把它唤醒了,刘耀文就这样脑瓜顶上放着光,默默凌乱。

丁程鑫坐在靠墙的办公桌前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食面包,吃的太急觉得有点噎,便去拿牛奶,忽而想到马嘉祺可能也要吃,就多拿了一袋。

“谢谢……”马嘉祺轻轻地接过来,咳嗽咳得嗓子有点哑,比起吃东西他确实更想喝点什么。

随后丁程鑫回到原来的位置,两个人沉默地就餐,互不干涉,关系疏离得好像刚认识第一天——不,马嘉祺认识丁程鑫的第一天也没现在这么尴尬,当时丁程鑫一直在和他聊天,缓解他的紧张。

既然上次是丁程鑫主动的,那这次是不是该换人了?

披在肩上的被子悄然滑落,马嘉祺感觉到凉意低头一看,入目的是洁白的绷带,它把伤口,连带着腐烂发臭的人生都掩盖了。

马嘉祺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再一次鼓起勇气说道:“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什么?”丁程鑫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茫地望着他。

马嘉祺苦涩地笑了,脑子里一团浆糊,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声音很轻很轻:“我不是出生在好人家的孩子,我住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制度可言……说起来,制度这个词还是后来我跟一个同事学的。

小的时候,我家周围种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我只觉得好看,我不知道那些田地里本来种的应该是稻谷。村里有一个厂,是专门收这种花的,里面有几百个员工,只有在那里干活才能吃饱饭,我去了以后才知道,这些花的名字叫罂粟,不过我当时连这两个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我们那里很乱,谁手里有枪就得听谁的话,他们每天打来打去,根本不把我们的命当回事,我奶奶说,我爸爸就是被他们打死的,至于我妈妈,我奶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她不知道爷爷的尸体在哪儿一样。

再后来我奶奶也死了,我没有亲人了,他们说我长得不错,要带我去赚大钱。我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反正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然后,我就当了荷官。

那个酒吧是他们的一个窝点,泰国的、缅甸的、香港的,还有欧美那边的,各路人马都会来,交易一结束就来花天酒地。

我们这样的荷官每个月都会来新人,天天都有人死,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别说了,都过去了……”丁程鑫看着马嘉祺越来越颤抖的身形,内心一紧,坐到他旁边轻轻抱住了他。

可是马嘉祺只是摇头,艰难道:“过不去,阿程,没有那么容易。后来那个酒吧终于被清剿了,在进系统之前我已经回学校上了好几年的学,但直到昨天我才发现,其实我根本没有离开过那个酒吧。”

“你们昨晚吓坏了吧?”马嘉祺叹了口气,对那时的自己失望极了。

“没有,光顾着生气了……”丁程鑫捏了一把马嘉祺的手,随后又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笑道,“严浩翔昨晚不是揍了那人的脸吗?结果后来疼了一夜,早上才发现是手腕扭了,那个委屈啊,你说有些人的脸皮真就和别人不一样,他厚啊!”

“噗——”马嘉祺终于破功,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然后丁程鑫也笑了,两个人看向彼此的脸,马上又一起笑出了声,暂时扫除了积压一夜的阴霾。

与此同时,刘耀文坐电梯来到鲸落酒吧地底负一层,越过层层书柜,找到了面色凝重的严浩翔。

“翔哥我给你带早饭来了。”

刘耀文拎着餐盒在严浩翔眼前晃了晃,严浩翔没理他,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旧书,刘耀文便起了好奇,侧过头找了个角度一起看。

“活死人,你找到啦?”严浩翔翻开的那一页上统共没几个字,刘耀文很快找到了其中最关键的部分,有些激动地说。

可是话音才落,他多看了两眼,马上就发觉旁边的插图很熟悉。

碧玉床、红蔷薇、白百合,还有潺潺的溪水在四周流淌,被选为祭品的人平躺着,法师在往他身上涂抹特质的白油……

刘耀文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怕道:“这不是伊丽莎白用我复活阿瑞斯的时候干的事儿吗?”

虽然当时刘耀文已经死了,但由于触发了buff,系统贴心的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死状,从那以后这个场景就成了他噩梦最新鲜的素材。

“做一个活死人的方式和当初伊丽莎白利用你复活阿瑞斯的方式完全一致,唯一的区别就是祭品必须活着。”严浩翔总算有反应了,他眼神空洞,用力捏着书页的手指节发白,好像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刘耀文头皮发麻,不想过多地思考这件事,可又觉得疑惑——用死人当祭品已经很恐怖了,还不够吗,非得用活人干嘛?

他忍不住问道:“活死人有什么好?为什么要做活死人?”

严浩翔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有人面对面告诉过他。

“为了传承。”严浩翔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道家封禁过一种邪术,说是从前有一些人因为放不下自己身前拥有的东西,又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只能去找一些年轻的‘器皿’,将自己的生命转嫁到器皿身上,让器皿代替自己活下去。

作为器皿的那个人并不会死,只是身体里多了一个灵魂,这个灵魂会和他自己的灵魂相融合,以优点覆盖缺点,从而进化成一个新的,拥有两者优点的灵魂,久而久之器皿本身也就拥有了这些优点。”

刘耀文不禁打了个寒颤,问:“然、然后呢?”

严浩翔:“器皿还会寻找新的器皿,新的器皿又会寻找下一个器皿,一代一代,薪火相传,直到最后,器皿吸收了所有前辈的优点,变成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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