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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向香炉梗,羡回到了未告白前的第三次醉酒时。

-一发完短篇,不是连载不是开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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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后背撞得发出了一声闷响,钝痛顺着脊椎往上攀爬,刺得魏无羡额角一抽,差点将晕晕乎乎好不容易清醒了些的意志又给撞昏了过去。

魏无羡懵然地坐在那里,略微瞪大了眼,不明所以地抬起了眼。

蓝忘机坐定在了木榻的另一头,低着头,胸口起伏着,侧对着魏无羡的脸还有些苍白。

魏无羡一头雾水:这人睡前不还是好好的,还将我抱得格外紧,约好了明日早些起来下山去逛逛,怎么突然闹起了小情绪来了。

蓝忘机沉默着捡起了地上的白衣,盖到了...

蓝忘机沉默着捡起了地上的白衣,盖到了魏无羡的身上,整个人背过身去找自己的衣服穿。

两人皆是光囘裸的。魏无羡被衣服盖得一懵,心道他俩都老夫老夫多年了,穿衣服不穿衣服的也看过了无数遍,蓝湛怎么今日还害羞了起来。

魏无羡后背被撞得疼的很,泛着阵阵的麻,伸手抓囘住了蓝忘机的手,有气无力地低哼了一声,“好蓝湛,先别闹脾气了,帮我看看是不是撞青了。”

谁知相触的指节忽然一震,蓝忘机如同触电般甩掉了他的手,脸色苍白地连着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到了木榻的最边缘,退无可退。

魏无羡:“……”

魏无羡揉着后腰,和他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也是怪了,蓝忘机自从和他成婚以后,便从未再这么重地推开过他,除了……

魏无羡眸光一顿,看清了四周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

——这里不是静室,但又眼熟得很。

他应是只来过一次,因而有些印象。这里好像是……观音庙之前住的那家客栈?

魏无羡心口微动,掀开白衣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他身上没有前几日和蓝忘机夜里欢囘爱时留下的痕迹,只有一些比较浅的咬痕,以及腿囘根处的掐痕,而后面也没有微微泛肿饱受疼爱的模样,只有腿囘根处沾了些白囘浊的液体。

蓝忘机见他检查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脸色更为苍白,低垂着视线,指节攥紧成拳,绷紧的脊背宛如一道弓,仿佛下一刻就要受不住崩塌了。

魏无羡正想着十有八囘九又是香炉入梦回到了过去的时候,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新奇,又昏昏沉沉地一下想不起多年前的自己这个时候是什么心情,思索着是要顺着继续往下演,还是按心情出牌。

然而这些胡思乱想,却在魏无羡抬头对上蓝忘机的视线时,顷刻间清醒了过来,将当时所有的事情都忆得清清楚楚。

蓝忘机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这个眼神,应是……

蓝忘机衣服穿了一半,仅着一件里衣,发丝散乱未束冠,衣下的胸口起伏着,像是强压着震惊与无措,偏开了视线。

魏无羡眼皮一跳,忽然猜到他会说什么了,心口跳得厉害。

蓝忘机艰难地喘了一声,周囘身处似乎有千斤重,压得他抬不起手来,只能无力地握拳,拳头松了又紧。

半晌,他的声音低哑,艰涩道:“我……”

“蓝湛,别说话!”

魏无羡猝然出声道,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先听我说!”

蓝忘机愣住了,几近惨白的脸色注视着榻那头的人,似乎不知道魏无羡上一瞬还有气无力,下一瞬怎么就这么中气十足,仿佛憋得不能再憋,一刻都不能等。

魏无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写了一口气,将有些哑的嗓子压住,使得声音格外清楚。

笑意全部从脸上褪去,转而覆上的,是严肃至极。

他动了动唇,认真道:“我没醉,我很清醒。”

蓝忘机指节一顿,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魏无羡:“我方才和你做的事,是心甘情愿的,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我想跟你做罢了。”

“我没有和别人做过,也不觉得这件事可以随便跟别人做。所以我只在今夜跟你做过。”

他严肃地自顾自还点评了一句,“嗯,不光不后悔还很舒服。”

粉色顺着玉白的耳囘垂往上攀爬,蓝忘机整个人都僵住了。

须臾,蓝忘机呼吸艰难,启唇懵然道:“你为何……”

“因为我心悦你。”

魏无羡抬起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眸子,似是要将自己过去的那副迟疑的模样彻底覆盖,一只手敲着心口,所说的字字皆是对他。

无比认真,一字一顿。

“我心悦你,想和你上床罢了。”

片刻后,绷紧的肩膀忽然颓然地松了下去。

蓝忘机眼睫低垂,声音轻轻的。

“够了。”

蓝忘机定了定神,将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的心脏压了回去,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宛如从头凉到了脚,四肢百骸都冷得抽痛,连带着头皮也在发疼。

他抬眼正欲对魏无羡说话,却忽然感觉唇上一热,微微睁大了眼。

——魏无羡凑过来亲了他。

“——!”蓝忘机猛得震了一下,伸手要推开他,却被魏无羡死死地抓囘住了手。

魏无羡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那么大的力气,将他压翻在身下,坐在他的腰上,恶狠狠地吻着淡色的唇。

蓝忘机慌张地想要将他掀翻下去,却被魏无羡用双囘腿缠住,触手便是温暖滑囘腻的躯体,紧贴的腹间还带着些粘囘稠的湿意,仿佛稍微蹭动就会让他想起方才发生了何事,又对魏无羡做了什么难以原谅的事。

裹着汗水的肌肤赤囘裸囘裸地紧贴着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魏无羡侧过脸,用舌尖撬开他的唇齿,毫无迟疑地钻了进去。

钻入了唇囘间的舌尖柔囘软湿囘热,仿佛熟知撩动他哪里最舒服,亲得蓝忘机头皮发麻,本是推拒的手猛得收紧,掐得魏无羡腰身青紫。

魏无羡抽痛地“嘶”了一声,粗暴亲着他的唇囘瓣却是未有半点松动,反而越发热烈且滚烫,仿佛要将他灼伤一般热烈。

蓝忘机心口跳得厉害,眼底血丝一层层往上翻涌,鼻息都乱了几拍,只觉得忍耐的那根线顷刻间被怒意的浪潮吞噬。

魏无羡论力气倒是真的掰不过他,三两下就被蓝忘机掀翻了过去,压在了身下。

蓝忘机粗喘了几声,低喝道:“魏婴!”

魏无羡“嗯”了一声,勾住他的脖子又亲了上去。

蓝忘机唇上触到了软软热热的感觉,忍无可忍地将他的手按住,心里抽疼得厉害,几近嘶哑,“你怎能——”

“不是开玩笑。”

魏无羡喘着气打断了他,两瓣唇嫣红覆着水色,一张一合。黑亮的双眼仿佛盈着烛囘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眸子。

“不是因为报恩,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蓝湛,只是因为喜欢你。”

魏无羡感觉到按住自己的指节一僵,咬了咬牙,心道这人现在怕是已经被自己弄怕了,怎么都不会信一个玩弄了自己那么久,还在上一瞬还在跟醉后的自己调情的人,会说出什么真话来。

但他还是想说,并且无法忍受一般想将所有的话都告诉蓝忘机。不论说多少遍都行。

蓝忘机的眼神,熟悉……又让他心疼得厉害。

魏无羡想了想,沙着嗓子道:“不夜天的时候我昏昏沉沉的,很多事都记不清楚。”

因而也记不住他当时对自己说过的话,或是做过的事。

蓝忘机愣住了。

魏无羡道:“我被献舍重生回来之后,便以为你要罚我,所以一直想躲着你,做了很多……”他难以启齿道:“很多让你难过的事。”

他顿了顿,道:“但是我现在,是认真的。字字皆对你,也只对你。”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总觉得感同身受一般地难过,两只手挣开了蓝忘机不知何时松了些许的桎梏,将他的脖子搂住,死死地揽在了怀里,声音都在抖。

【“……脸看不出,听心跳。”】

魏无羡低低地笑了一声,指节穿囘插入了他的发间,体温熨帖又满是抚囘慰。

“你听我的心跳……是不是很认真?”

怀里的人沉默了。

蓬勃的生命力裹着略微鼓动的心跳声,隔着一层心口的肌肤,仿佛没有一丝阻碍,直直地传入了他的耳鼓处,听得他耳根都在发烫。

蓝忘机被他按在怀里,扶住他腰身的手无声地收紧,指尖几乎要嵌入了肉里,掐得魏无羡腾得厉害。

但魏无羡没有放开手,只是沉默地被他掐着,然后甘之若饴地将身体更多地嵌入他的怀里。

大概过了很久,又没有很久。

怀里的人声音低低的,浸着些茫然的意味。

“……真的?”

魏无羡低吸一口气,将他的脸碰了起来,在他的唇角处响亮地“亲”了一声。

“真的!”

“我说多少遍都行!我爱你我想要你我心悦你我要跟你上囘床——”

魏无羡话还没说完,“唔”了一声,被人堵住了唇。

挨蹭的长睫触着他的眼睛,让魏无羡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闷囘哼着攀住了蓝忘机的肩膀,呼吸都被亲得断断续续。

对方的亲吻粗暴极了,几乎要将他吞下去一般用力,揉着魏无羡躯体的指节,仿佛要将他揉入了骨血中般狠厉,压得魏无羡差点没喘上气来。

但他却是乖顺地被人抱着,一点都不想挣开,反而紧紧地抱住了这个人。

在眼睫触上了点细碎的湿意时,魏无羡嘴角微微一动,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而是将两只眼闭得更紧。

接着,抬起喘息的唇囘瓣,亲了亲蓝忘机的眼睛。

魏无羡高高拎起的心口轻缓地放下了下来,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终于哄好了。

心里也是有些无奈。果然不论是在梦里,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或是已经成了回忆的事情。

……他终究还是看不得这个人难过。

“叩叩。”房门忽得被敲响,老板娘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位公子,二位公子!睡下了吗?”

两个人猛得震了一下。分开了唇。

魏无羡似乎第一反应是要去开门,却被人抱得死死的,半点动弹不得。

魏无羡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小声道:“含光君,先松开些,老板娘上楼来了。”

谁知蓝忘机却一点都没松手,只是将脸埋在魏无羡的颈窝咯,没说话。箍着他的手掌用力到泛白,掐得魏无羡龇牙咧嘴。

魏无羡习以为常地顺毛,道:“乖,别闹,让我先起来穿个衣服。”

他总不能赤身裸囘体地出去见人吧!

魏无羡等了片刻,见蓝忘机依旧没吭声,只是将自己锁在怀里,也是无奈了。

他扯着嗓子,对屋外道:“何事?”

“呀,二位公子还没睡下呀,那正好了!”老板娘隔着一层门板,有些拘谨,“您方便开个门吗,有事要与您商量下。”

魏无羡:“哎好,等下——”

他的话说了一半刹在了嘴边,又无声地咽了回去。

因为蓝忘机抬起淡色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要命,又开始闹脾气了。

魏无羡心道。

蓝忘机闹脾气其实极其不明显,若是婚前自己还分不清楚他是生气还是单纯闹脾气,但婚后相处了这么久,蓝忘机稍微一个眼神,就让魏无羡了然于心。

看起来挺成熟一人,其实处久了就发现小心思多的一塌糊涂,比如睡在一起的时候非要魏无羡睡在他身上,早上起来的时候又主动帮魏无羡洗澡擦脸,偶尔说说过去的事情,还会恼羞成怒将魏无羡亲得说不出来话。

诸如此类,多得数不胜数。

魏无羡轻咳一声,对着门外道:“呃……都睡了,有些不太方便开门。若是有事,在门外说即可,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也是,夜深了不太好。”老板娘赔笑道:“这么晚来打搅你们休息真不好意思,莫见怪。不过我也是没办法,刚才住你们楼下的客人说有水滴到屋里,怕是从你们这儿漏下去的,所以我来看看。”

魏无羡一愣,视线偏到了地上被避尘扎出来的窟窿和打散了的水桶,有些头疼心道:原来是这事,差点忘了。

他想了想,道:“哦哦哦对不住,今夜喝多了发酒疯,不小心打散了木桶,又用剑戳了两下地,水就漫下去了。”

老板娘大惊,但也摸不透屋里的情况,“这——”

魏无羡正欲说话补救,就感觉手心一沉。

他愕然地看着手心里不知何时被蓝忘机放下的钱袋,见蓝忘机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便了然对门外道:“不过没事,钱都算我头上。这么晚了,老板娘你也去歇着吧,我们凑合着能住。”

老板娘“哦”了一声,应是脸色大缓。

她道:“凑合着能住吗?不然我给两位换一间房?”

掐在腰上的手劲越发得大了,魏无羡总觉得这人要把自己骨头给揉散了。

魏无羡:“能住能住!”

老板娘还有些迟疑,道:“两位公子睡得不挤吧,这一间屋都湿了,不然还是换一间吧。”

魏无羡在蓝忘机唇角啄了一下,喘着气对外面几乎是求饶一般道。

“这间够了!您可千万别换屋子了,我现在一刻都……都离不开我家这位!”

蓝忘机眸光微动,眼睫低垂着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唇囘瓣抿了起来。

老板霎时噤了声,呐呐地“哦”了一声。

怕是估计也没想到这两人是这种关系,在门口愣了半天,才讪讪地捂着嘴咚咚咚下了楼。

好半天,等到外面静下来了,魏无羡才长出一口气,在蓝忘机的后颈处揉了揉,装作恼道:“现在满意了吧,含光君。”

蓝忘机沉默了一瞬,犹豫着想要亲吻他,却在最后忍住了。

魏无羡紧贴着他的心口,只觉得对方心跳得厉害,定是有话想说。

果不其然,蓝忘机唇囘瓣动了动,还有些迟疑。

“你方才说……你心悦……”

魏无羡抢在他前面,点头干脆道:“我心悦你。”

蓝忘机:“想和我……”

魏无羡:“我想跟你上床,想和你做一切道侣做的事,我就是被你绑死在蓝家了,赶我走我都不走!”

蓝忘机指节一顿,轻轻地捏住了他的手腕,“不会。”

魏无羡:“不会什么?不会赶我走?不会想跟我上床?还是不会心悦我?”

唇囘瓣被人堵住了。蓝忘机呼吸也有些急,像是难得慌张地道。

“心悦你……不会赶你走。”

魏无羡原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任由蓝忘机亲吻着自己的唇。半晌,无声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他在心里轻轻地“嗯”了一声,心道:我想走也走不了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魂都被人拴住了。

大抵是互通了心意,蓝忘机亲得格外粗暴又缠囘绵,几乎要将魏无羡吻得喘不上气。

许久,魏无羡轻囘喘着推开了他,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笑着点了点他的唇,“含光君,方才还有一事未解决呢。”

蓝忘机愣怔地看着他。

魏无羡长叹一口气,忽得脸色一变。

他故作被蹂躏的样子,坐在蓝忘机的胯间蹭了蹭,低声叹道:“真是过分啊,还未成婚就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含光君,家大业大就可以欺负人了吗?”

蓝忘机:“……”

魏无羡:“你喝醉了自己记不清,是你先动手的。我说着好疼,不要,你还非要那样弄我!”

蓝忘机也记不清酒醉后发生了何事,见魏无羡缩着臀,似是屁囘股痛得厉害,微微睁大眼,“我……”

“你看,都是掐痕。”

魏无羡扒囘开自己的腿囘根给他看,还抹了点白囘浊沾到了股缝间,佯作哀怨地嗷道。

“完了——我被你睡了!”

蓝忘机耳根通红地看着浊囘白的液体顺着股间那道粉色的肉囘缝往下囘流,一时也困惑着不清楚自己究竟做到了什么地步,眸光闪烁着偏开了视线。

“不行,你得对我负责。”魏无羡将手里的白囘浊擦了擦,捧着蓝忘机的脸,严肃道。

蓝忘机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但还是顺从了本心,颔首道:“……好。”

魏无羡:“明日就回蓝家上族谱。”

蓝忘机:“嗯。”

魏无羡:“静室的床你一半我一半,以后我就是你道侣了。”

蓝忘机双眼微微亮起,在烛囘光里摇曳得令魏无羡心醉。

许久,他低低地出声,如同将在心里藏了多年的话,终于顺着魏无羡一个又一个地牵引,如愿以偿地说了出来。

“好。”

他抿了抿唇,盯着魏无羡的双眼,认真道。

“我们……做道侣。”

谁知稍微一动,就被人揽在了怀里。

“醒了?”蓝忘机低声道。

魏无羡闷闷地“嗯”了一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还没睡醒,总觉得累得一根指节都抬不起来,“这梦也真是,怎么一到我要睡你的时候就醒了。”

蓝忘机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思索起方才的梦,将他揽得更紧了些。

魏无羡:“唉,那个时候的你差点就可以跟我睡了,竟然还让我折腾了一个大圈子,才睡上。”

蓝忘机:“那样也好。”

魏无羡一愣,忽得笑了起来。

“对,那样也好。”

可以说,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刚刚好。

“我其实刚入梦的时候还在想,含光君真是一个从小到大都极有责任感的男人。要是我这个时候先一言不发睡了你,然后将你弄醒,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在你腰上,一脸被糟蹋了的模样说‘含光君你要对我负责’。这也省得在观音庙的时候,被人盯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白了。”

蓝忘机不置可否,但还是静静地看着他。

魏无羡双手垫在了脑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但我还是不想这么做,因为我觉得你会很难过。”

他顿了顿,看着蓝忘机笑了起来。

“你一难过……好奇怪,我也会同样地难过。”

蓝忘机环住他腰身的手无声地收紧了些。

“所以呢,”魏无羡挑眉道:“我说我心悦你,爱你,想要你,要你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让你知道——字字皆对你。”

蓝忘机捏了捏他的手,低吸一口气,将他抱在了臂弯里,脑袋埋在了魏无羡的脖颈处。

“……嗯。”

“若我下回梦到其他时期的你,我也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跟他说……”

魏无羡凑近亲了下淡色的唇角,凝视着蓝忘机的双眼认真许诺。

“我心悦你,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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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有趣是指这个梗写起来有点意思,然后我又转发说了一句但是叽这个时期很虐的,你们还在第二条下面哈哈哈哈哈开玩笑(

我说的当然不是假话。

这个时期,叽是开不得玩笑的,他心里会很疼很难过的。

需要羡认真直白的直球攻击。

其实相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开始喜乐共感。

-原著向婚后,一发完短篇,不是连载。生贺文。

-好多人,好多x,里面很吵

-#魏无羡1031生日快乐#

01

蓝思追刚说完这句话,便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蓝忘机的反应。

不过好在对方只是平静地批着少年们递交上来的往日习课的册子,声音淡淡的,“嗯。”

蓝思追稍微放下了些心,回忆着继续道:“魏前辈还说……”

蓝思追声音越来越小,“他说含光君不必担心,注意休息,他对付邪祟一人足矣,不必太过记挂,等他忙完了就回来,所以不必去……”

蓝忘机批着册子的手微微一顿。

蓝思追默默地将下半句咽了回去。

说不必记挂都...

说不必记挂都是轻的,魏无羡的原话可是极度大方不在意的“含光君事务繁忙,别折腾他跑来跑去了,我这么大个人又丢不了,你让他在云深好生待着忙自己的事,千万别来找我。”

这话要是说出来岂不是更伤人……

虽然他也不知道含光君和魏前辈闹了什么矛盾,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僵持下去总不是好事。况且自从魏前辈住进云深不知处后,两个人向来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一般哪里有含光君,哪里就会有魏前辈,难得如此干脆利落地转告蓝忘机让他别去找自己,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是蓝思追向来不会去随意评些什么,便只能一边担心一边觉得纠结万分。

蓝忘机的手只是停顿了一瞬,便继续之前断掉的墨处批注。

“嗯。”

蓝思追出来的时候长出一口气,一转头便被蓝景仪拽住了,差点脱口而出自己方才好像不小心看见含光君给他的作业批了个乙等,怕是要重新写了的噩耗。

蓝景仪:“明明彩衣镇就在山脚下,还不回来?”

蓝思追点头。

蓝景仪左右看了看,才捂着嘴小声道:“这都几天了啊?”

蓝思追心知他问的是什么,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三天了。”

02

魏无羡闭上了眼,侧耳感知着什么。

入了秋的湖水凉意彻骨,岸边的枫叶随风拂过的力道簌簌地往下落,如火般的色泽“啪嗒”极轻地落在了水面上,在雪白的裤脚上溅出了点点的湿痕。

风很轻,抑制住了所有挤压在其中的响动。水面清澈异常,青灰的砂石早就被随着鱼群掀起的水流刷洗得银白透光,堆在脚下甚至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黑色的外衫被三指宽的腰带紧紧地束住,勾勒出细窄的腰身和随着贴身的衣料而愈发显得修长的身形。向来含笑的眉眼收敛住了全部的笑意,腰背挺直地定在那处,腰间随意地插着一管细长笛身,尾端垂坠着如血般的红色穗子。

周囘身的气势尽数敛住,却又锋芒得如同矗立在天地之间的一柄剑身。

他即是剑,剑即是他。

化境至臻。

蓝思追远远地站定在案边,一时也看愣了神。剑与灵力的相融极为恰合,灵力运转的自如流畅的,是自己几乎难及的境界。

他近乎脱口而出喃喃道:“好剑意……”

“唰……”

湖面上忽然掀起了点点涟漪,宛如有风推去,顺着微微翻涌的白浪延绵不绝地向不远处叠起,原是静静地在湖水上低头啄着自己翅间砂砾的白鹅也霎时昂起了头。

登时一触即发!

锋芒如同削石如泥的剑,灵力爆起,从丹田翻涌而上直至掌心,朝水下灌注而去,溅起了如银般的浪白水花。

“哧!”

水下的东西被猝然贯穿,惊动了身侧掀动脚蹼平静游着的鹅群,吃草的也不敢吃了,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挨挤在一起,昂着头打量着站在那里的男人。

魏无羡轻而缓慢地吸了一口气,提起了被他砍削得细长光滑的树枝,睁眼的目光落垂之处。

——是一只扑腾着尾巴犹不死心地在树枝尖端扭动的鱼。

男人微微挑眉,笑意登时扫尽了脸上难得的肃然之色。

“烤的就是你。”

“……”

蓝思追沉默了。

衣衫下摆被胡乱地系在腰间,裤脚挽得老高,魏无羡早就注意到他来了,一抬眼远远地看到了他,笑道:“思追啊,怎么来我这了?”

蓝思追怕他听不清,高声道:“我来山下办事,路过来看看魏前辈。”

魏无羡“哈”地笑了一声,转瞬间便已经从水里趟了过来,随手将树枝和鱼丢在了一旁摊着的厚布上,洇湿了褚褐色的布料。

蓝思追上前,疑惑道:“魏前辈你这是……”

魏无羡兜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溅到水的脸,莫名其妙,“叉鱼啊。”

蓝思追:“……”

哦,还真是就简单叉个鱼,是他想太多了。

随便被孤零零地丢在了岸上,旁边堆着些许细碎的木头碴子和小尖刺,一看便知方才被人拿去削砍打磨了树枝,然后被用完又随意地丢在一边。

和魏无羡往日里从山下顺来了瓜,给他们偷偷分瓜时兴起用随便咔擦几刀……一模一样。

魏无羡见他盯着随便,了然道:“哦,叉鱼用剑不方便,还是树枝比较轻。”

蓝思追:“……嗯。”

03

魏无羡曾道:“带你们夜猎,那当然是要你们出手了,我出手你们还历练什么。”

见蓝景仪张了张唇,魏无羡又道:“哎,别看含光君。我跟含光君在一起,要自己动手做什么,含光君如此英明神武剑术超群,保护我一个柔弱男子当然不在话下。”他转头笑着看向蓝忘机,“是不是啊,含光君。”

蓝忘机视线轻轻地落在了他身上,心知他就是犯懒,“嗯。”

蓝思追心里为随便默哀了一把,见魏无羡熟练地架起了木架烤着鱼,四下张望了一下。

湖面上一群大白鹅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鹅冠,肥硕的身子扑腾脚蹼,在水面上悠悠地漂着,也不知道是哪里游来的一堆鹅,许是跟着流动的水域南下的时候滞留在了这里。

湖面很静,若不是时不时传来“轧轧”、“嘎嘎”的鹅叫声吵得人有些脑壳疼,整个画面平稳祥和,完全不像是这块儿有邪祟扰人的样子。

蓝思追道:“魏前辈,我并未感知到有邪祟……”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魏无羡将烤着的鱼翻了个面,油顺着逐渐焦黄的面滑下落到了火堆里,溅得火星乱颤,为已近黄昏转黑的天色照亮了些。

只见魏无羡抬手开掌,指尖绷紧发力。

“轧轧嘎嘎嘎嘎嘎嘎!”一只大白鹅被他隔空取物抓在了手中,还没扑腾出花样来,细长的颈子就被魏无羡抓囘住了,登时两只黑里透红的眼瞪得极大,鹅嘴里被憋住了叫声。

魏无羡习以为常地拎住了鹅的脚,手掌顺着鹅身按向它圆鼓鼓的肚子,眉心微微蹙起。

蓝思追下意识地屏住了气息,虽是莫名其妙,但还是神色严肃地将视线转动着看着魏无羡折腾着手里的鹅。

一时之间两人一鹅都安静无比。

魏无羡摸索着鹅的指节一顿,拎着鹅的脚将其倒过来抖了两下,耳朵贴近去听。

“轧轧!”鹅几乎被甩得晕了头。

魏无羡“啧”了一声,从乾坤袖里翻出来细长的小红纸,在鹅的脚上系了个结,“……不是。”

“恭喜,自囘由了。”他在鹅的屁囘股上拍了一下,将惊魂未定的大白鹅扇得脚蹼乱蹦往湖里疯狂地跑,“扑通”一声入了水。

蓝思追这时才注意到湖里这群鹅大部分的脚脖子上都系上了小红纸,纳闷道:“魏前辈,你这是……”

魏无羡漫不经心地拿起鱼继续烤,“除邪祟呢。”

“……”蓝思追斟酌道:“可我见你像是在找东西。”

魏无羡抬眸看了他一眼,脸不红气不喘,“这都被你发现了。”

火星烧得噼里啪啦,蓝思追一时摸不透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魏无羡撕了一块鱼肉塞进了嘴里,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

“我亲手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04

虽是在找东西,也确实在除邪祟。

前几日,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个人从稍微远些的镇子一路追着逃窜极为敏捷的邪祟回了彩衣镇。此物极为狡猾,可附着在人身上或者是其他活物身上,一旦藏匿其中侵入肺腑,便难以察觉,且毒辣地侵蚀活物的神魂,将其躯体占为己有。

等追到这片水域时,早就混入了湖上悠悠飘着嬉戏的大白鹅中,近百只都是肥硕圆大,长得叫人分不清。

而魏无羡也是在那一晚不小心丢了一个东西。

……被邪祟附着的鹅吞了去。

而且不知为何,邪祟之气在吞下之后便再难以探出了,只能抓着一个个地试。

05

蓝思追看着魏无羡将毯子铺开俨然要在这里席地而眠的样子,鱼还架在火上靠着另一面,不由得出声道:“魏前辈,你今日也不回去吗?”

魏无羡:“我虽在此处设了结界,这群鹅游不出去,没有灵力的人也进不来。可若是有人来,吸引了邪祟还麻烦。”他抬头看着蓝思追欲言又止的神情,笑道:“含光君不是要忙你们家每年的考校吗,让他注意休息,别太累了。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好了。”

说到“注意休息”时,他的话语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

蓝思追为难道:“但这里……”

魏无羡将毯子铺好,“我以前住荒山的时候有个毯子就能睡,这有什么。”

蓝思追转念一想也是。

魏无羡摸了摸鼻尖,心里也有些怅然若失。虽是这么说,但自从跟蓝忘机在一起,就再也没有脱离过高床软枕,就连出去凑合着住得稍微简陋些,都会被人将褥子垫得软乎乎且舒适无比,仿佛生怕他着了凉,偶尔还有个又香又软的含光君垫在身下,睡得魏无羡乐不可支。

一夜回到成亲前,忽然还有些适应不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弄丢了东西。

蓝思追思索了一瞬,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顾忌,抬头道:“可是……”

魏无羡:“别可是了。”他掏出辣子在上面撒了一层,香喷喷的味道瞬间钻入了蓝思追的鼻息里,引得蓝思追安稳搭在膝上的指节无声地颤了颤。

魏无羡一见他这样子,便挑了挑眉:“思追啊……”

蓝思追猛得坐正,“嗯?”

魏无羡笑盈盈的,拿着烤鱼在他眼前晃了晃,故意逗他。

“想吃吗?叫声羡哥哥就给你吃。”

蓝思追的口味自然是从小就被魏无羡荼毒得差不多了。

直到被魏无羡塞了一嘴的鱼肉,吃得肚子圆囘滚滚,又被魏无羡连赶带劝地轰回去让他赶宵禁,蓝思追在回去的路上才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原是要说什么的。

可是……

明日就是魏前辈你的生辰了啊。

06

“这就是你要除的邪祟?”额间点着朱砂的俊美小公子站在湖边,皱着眉看着在湖里捞鱼的人。

魏无羡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见着他。

金凌手负在伸手,金星雪浪的袍子穿在身上,腰背挺直,满脸不自在,“夜猎路过,听闻有邪祟,过来看看。”

魏无羡“哦”了一声,捞起一尾鱼上了岸,干脆利落地插在树枝上,将一侧被蓝思追那排干净的小牙啃得同样干干净净的鱼骨头踢到了一边,重新架上了自己的这份烤。

他努嘴示意金凌往那边看,“邪祟都在那边呢。”

金凌过来便是因为方才撞见了蓝思追,略有耳闻,“我当然知道,这样一个个抓多慢,怎么不捉回云深再看。”

魏无羡:“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一个小苹果就够吵了。”

想想这么多嘎嘎嘎的声音,纵是他自己犯了也没什么,但总不能给蓝湛添麻烦。

金凌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为何不都杀了,邪祟也能除干净。”

“——人是人他囘妈生的,鹅是鹅他囘妈生的,常言道阿弥陀佛不可随意造孽因果。”魏无羡目不转睛地烤着鱼,声音懒洋洋的,“再说了,云深不知处的规训石上写得清清楚楚,云深不知处不可滥杀无辜。”

金凌:“……”

听到他左一句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右一句云深不知处不可滥杀无辜,还被拎着佛语道法一顿训,金凌的小脸绷不住了。

“这里又不是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神色一凛,严肃地撕下一块鱼肉看了一眼。

“心有蓝……云深不知处,四处都是云深不知处。”

金凌心里怒道:鬼扯,你方才想的是含光君吧!

魏无羡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

“对。”

金凌猛得转身,“我走了。”

魏无羡冷不丁掰住了他的肩膀,将人拽着坐了下来。

“哈哈哈哈逗你玩的!来都来了,这份没加什么辣,吃块鱼再走,尝尝我手艺。”

金凌雪白的小脸憋得通红,“不必!”

“咕噜咕噜……”

可惜天不遂人愿,随着香味钻入了鼻息,奔波了一天都没顾得上吃饭的少年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魏无羡高高地挑起了眉。

金凌干咳一声,僵硬地接过了魏无羡递来的树枝,“勉、勉强尝尝你手艺吧。”

魏无羡似笑非笑,“嗯。”

金凌低头啃了几口,含含糊糊地道:“我也不是白吃你的。”他在身上掏了两下,将一个东西丢给了魏无羡,“这个……给你。”

魏无羡捞住了一物,冰冰凉凉入手温润,玉料极佳,不同于蓝家通行玉令的雅正秀致,其上毫不遮掩地雕着灿灿的金星雪浪花瓣,看起来倒是跟金麟台铺张的风格别无二致。

——金家的通行玉令,一般只会给内门的亲眷,或是关系极为亲近的异姓结拜兄弟。

如若给了就是代表着极为信任,且可让他在金麟台畅通无阻。毕竟谁也不会允许不信任的人在自家内院里来回自如。

魏无羡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笑着道:“给我这个做什么,我想去的话,清谈会也可以跟含光君一起。”

“我听思追说了。”金凌嘴角沾上了些油光,闻言闷声道:“但我明日来不了姑苏,金麟台有很重要的宴。”

他将“很重要”三个字吐得格外重,言下之意就是并非不想来而是实在脱不开身。

魏无羡愣住了,“什么?”

金凌沉默了一瞬,以为他在装傻逗自己,气恼地低声道:“生辰吉乐。”

魏无羡恍然大悟,“哦。”

金凌伸手欲夺玉令,“你这是什么反应,不要就给我。又不是一直给你的,我只是匆忙出来没带贺礼,让你改日来金麟台取礼物罢了。”

“谁说我不要。”

魏无羡反应也是迅速极了,反手一捞收入了乾坤袖里,笑了起来。

“好啊,那就暂且先放在我这里,等我想起来了再去你家取贺礼。”

金凌闻言“哼”了一声,将鱼拿起来啃了两口,“快些来取!”

魏无羡:“唉太忙了,等我有空再去。”

金凌气息一滞,话锋硬生生地转了个弯,横道:“这鱼怎么还是这么辣,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

魏无羡见他脑门冒汗,不像是被羞得,而是大部分像是被辣的,一时也奇怪了起来,“就放了一点点啊……”

金凌看着他比划了的量,嘴角抽了抽。

“阿凌。”魏无羡却是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很缓很慢,手掌抬起摸了摸金凌的脑袋,“前世都没有机会请你吃顿饭,虽然现在就一条烤鱼,但也不错……”

“啪!”

被啃了一大半的烤鱼落在了地上。

金凌猛地起身,辣着红脸落荒而逃。

07

“倒霉孩子,一个两个怎都那么能吃,吃了还带浪费。”魏无羡第三次在水里捞鱼的时候,身旁慢悠悠地游过了一只雪白的大鹅,大抵是斜刺里游过来的,黑色的眼睛里斜着横他,竟然叫魏无羡看出了几丝鄙视的意味。

魏无羡“嘶”了一声,卷起袖子扑了上去,“反了你了。”

“轧轧嘎嘎嘎!”鹅受惊地扑腾了两下,脚蹼乱动,溅湿了魏无羡的裤脚,飞速游开。

魏无羡又饿又气,憋了两三天的火气直往脑袋里冲,霎时怒极反笑,没想到用灵力,徒手肉搏一只鹅,追着鹅在浅些的湖边四处乱窜。

“轧轧嘎嘎嘎轧轧嘎嘎嘎嘎嘎嘎!”

那边原是慢悠悠地游着的鹅连叼来的青草也不吃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魏无羡杀气腾腾地追着一只鹅冲了过来,轰地一下子挤在了一起,叫声连成一片吵得人头疼,脚蹼掀动了如同泛着碎银的水花,宛如一大团白棉花,挤得乱七八糟。

“轧轧嘎!”

“嘎嘎!”

“轧嘎嘎嘎嘎!”

废了好半天劲,魏无羡喘着气终于把一群瑟瑟发抖的鹅堵在了湖岸边,不由得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今晚一定要解决你们。你你你,还有你,一个两个都休想逃离我的魔爪……爪哎哎哎哎!”

原是踩在水里的脚踝已经高过了水边,魏无羡被人拎了起来。

淡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手掌稳稳地攥囘住了他的后颈衣衫。蓝忘机雪白的衣衫如同盛着湿囘润的清辉,披月而行,雅致端正地停在了他的眼前

清冷的面庞面无表情,却又在与之目光相接的一瞬,俊得足以让人心口发颤。

好几日没见着的人忽然出现在了面前,魏无羡嘴唇动了动,差点不囘要囘脸地侧过头亲了上去。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蓝忘机的手腕,笑道:“蓝湛,你先放我下来。”

“跟我回去。”蓝忘机淡淡出声。

魏无羡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笑。

下一瞬,灵巧的身形一扭一转,宛如落水无痕的燕,从蓝忘机的手心里挣了出去!

魏无羡连着退了两步,衣服早就在方才扑鹅的时候湿了一大半,站在湖水里,一手抓着一只鹅的颈子,道:“你先回去睡,我还要再找找。”

蓝忘机:“邪祟已除,不必再找。”

魏无羡眉尖挑起,“你怎知邪祟已除?”

蓝忘机原是想说些什么的唇囘瓣一颤,微微抿了起来。

蓝忘机唇囘瓣紧紧地抿成一条线,长睫垂下,敛住了眸子里的神色。

魏无羡正欲开口劝他,却忽然听到蓝忘机沉沉地说了一声“知道了。”

“你下来干什么?”魏无羡诧异地看着他也踏进了水里,靴子被浸得湿透,雪白的衣衫下摆湿得满是深色的水渍。这可太不雅正了,太不符合含光君的作风了。

然而抬眼便撞入了一潭沉沉的墨里,蓝忘机抬起的眸子色泽暗得让他心惊,仿佛憋了很久很长,翻涌不停。

魏无羡忽然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

……大抵他方才抓鹅的时候,鹅就是这种心情了。

果不其然,一道劲风直扑面门袭来,魏无羡下意识地侧身避开,手腕翻转卡着劲道一挡,掰住了蓝忘机的手腕。

魏无羡在反应过来之后,哭笑不得地道:“你做什么?”

蓝忘机面色沉凝,没有说话,就着他的手腕反抓而上,捏着魏无羡的手腕指节微微一顿,登时一股麻劲顺着魏无羡的手腕哧溜往下钻,酸得魏无羡一抖,差点被人捏着拧了过去。

魏无羡心道这人估计铁了心要将自己抓回去不要再找了,登时也起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毕竟两个人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过招,反而有些奇异的斗意。

嘴角勾了起来,魏无羡笑道:“来真的?”

蓝忘机虽是气息略微急促,但声音淡淡的,“跟我回去。”

魏无羡点头:“好。”

蓝忘机指节一颤,只觉得明是捏住了手腕的人就像出了水的鱼,手腕微折,从他的手心里抽囘出了手,膝盖顺势顶了上来,以极其迅猛的劲道直取他的腰囘腹。

蓝忘机侧身用手肘挡住了他的冲击,随着微沉的呼吸一把压住了魏无羡的膝,将湿得差不多的腿囘根压了下去,指尖弹动卸掉了魏无羡的劲势。

两个人谁都没有拔灵剑,也没有拔的必要,甚至没有用灵力。明是看起来压劲十足……但落在身上却一点都不疼,仿佛只是单纯地在卸对方的力试图制住对方。

几番迅速极了的过招之下,两人皆是气息急了些。

“思追今日肯定不是偶然来的,不然怎会问我‘今日也不回去吗’。”

魏无羡随着压近的动作,轻而迅速地贴着蓝忘机的耳根低笑了一声。

“含光君,你是不是……教他们习课的时候走神了?”

蓝忘机原是平稳的呼吸极浅地断了一下,明明很难察觉,但魏无羡就是察觉了。

魏无羡长眉扬起,笑着道:“哦,还真是啊,有空都光顾着想我了?”

蓝忘机按着他膝盖的指节猝然收紧,耳根漫上了浅粉。

“……别找了。”

魏无羡腰囘肢弹动,修长的身形一闪,后退了几步撩得水花乱溅,发出了“哗啦”的水声,“那不行,我肯定要找到。”

他盯着蓝忘机的眼睛,一字一顿咬字很重,“是很重要的东西。”

蓝忘机长睫微颤,“不重要。”

魏无羡下颚抬起,月夜的清辉落在了俊俏的面庞上,宛如碎玉磨成了片般锋芒毕露。

“不,对我来说很重要。”

蓝忘机一时之间差点被他眉眼中的神色晃愣了神,然而只是一瞬,便眉心蹙起握住了魏无羡看起来力道很重,实则只是用了巧劲袭来的拳,手腕一托一拽,试图将魏无羡扯到怀里来。

“哗!”动作太大,竟然将不知不觉已经随着前进打斗而漫到了腰部的湖水撩了起来,猝不及防溅湿了两人一头一脸。

魏无羡一脸错愕地看着他,头发湿漉漉地粘在了鬓角处,发丝凌乱看着有些狼狈。

蓝忘机同样错愕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会这种事,抹额湿漉漉地紧贴在了额头,水液顺着玉白的面庞往下滚,纤长的睫羽上满是细碎的宛如光点的水珠。

魏无羡憋笑道:“你怎么打架还耍赖皮泼水啊。”

蓝忘机:“我没有。”

魏无羡:“不是你干的,我怎么会湿透了。含光君,做人要讲道理,方才我都没用劲。”

蓝忘机恼羞成怒地将人往怀里按,而眼前的人嘴角忽然扬起,身形灵巧地滑出了他的怀抱。反正已经湿透了,便毫不顾忌地几个起落浸入了水中,“含光君,你大晚上不睡觉,陪我来泡湖吗?我可有事情要忙。”

他嘴角噙着笑意,扫了眼那边受到了惊吓的鹅群,咬字很重,“我很忙的。”

蓝忘机忍无可忍:“你本不必,那是我——”

话到了嘴边,似乎硬生生的刹住,下意识咽了下去。

魏无羡故意引他说,“你又不说是什么,当时脸色还那么差,我当然要去找了。”

蓝忘机气息一滞,伸手便要来擒。

魏无羡见他说不过就要动手,灵巧向后弯起一个铁板桥,细窄的腰囘肢紧绷折起,躲过了擒上来的玉白手掌。却想不到被人早有预料地按住了腰身,将他整个人又深又狠地捞进了怀里。

原是有些发冷,现下被稳稳地按在臂弯里,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身形,勾出了紧囘窄的腰囘肢和纤长的身形,整个人确实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黏糊糊又湿哒哒的与对方紧贴着。

蓝忘机重重地喘了几声,心口跳得厉害,近乎咬牙切齿地贴着他闷声道。

“——那是给你的生辰礼!”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僵了一下。

蓝忘机双眼微微睁大,在魏无羡的百般撩囘拨之下,还是没有忍住说出了口,淡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抿了抿唇,“我……”

“噗!”

魏无羡埋在他怀里,笑得紧贴的胸口处闷震不已,攥着他衣衫的指节倏地收紧,仿佛再也憋不住了,肩膀一抖一抖的颤个不停。

蓝忘机唇囘瓣抿紧发白,懊恼混合着羞耻感冲得他耳根发烫,低头对上了魏无羡快要笑到流出眼泪来的黑亮眸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自家道侣只是强行将汹涌而出的笑意费劲地压了下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哟,终于肯说出来了?”

眼前的人浑身都湿透了,漆黑的发丝垂落在了脸侧,黑亮的眸子明亮得宛如笼着一团月色,大抵是在水里厮打久了,现在看起来朦胧着湿囘润的水汽,却又俊逸潇洒异常,笑得眉梢扬起。

一颗心与他靠得很近,细窄的腰身被手臂圈在了怀里,纤长的身形紧贴着他的身体。

“我都让思追跟你说好好休息别太累着了。”魏无羡见他还在愣神,嘴角微勾,噙着笑亲上了他的眼睛和眼睫下微微泛青的痕迹,“你前些日子夜猎的时候不睡觉起来做东西,以为我不知道吗?”

眼睫眼睑处落下了细碎的吻,仿佛有小刷子在细密地刷着,轻微的瘙囘痒感裹着一团带小尖刺的棉球,又痒又麻地地一路滚入了心口。

吻落在了高囘挺的鼻梁上,含笑咕哝。

“我自己都险些忘了,若不是算了算日子,想着能让含光君这么费劲心思去做某个东西的……好像也只有我魏无羡了。”

蓝忘机嘴唇动了动,耳根通红。

“嘘,别说话,我来说。”自家道侣低笑一声,凑近贴上了淡色柔软的唇。温软的唇囘瓣在蓝忘机的唇上挨蹭般地亲着,仿佛在吮着好吃的糖,一下又一下地用柔软的唇珠和湿囘润的吐息贴着唇角。

“我知道你在重做,我想着那是你亲手做给我的,若是能找到就最好,找不到我也躲着些让你可以有空做。省得我俩整天腻在一起,你又得半夜偷偷爬起来做,休息都休息不好。”

魏无羡伸手摸了把他的脸,啧声感叹道:“哥哥我会心疼的。”

蓝忘机恍然地看着他,终于明白了这人为何这几日都让自己不要去找他。回云深的前几日他确实是无时无刻不跟魏无羡黏在一起,若是想给人惊喜,也只能起夜再弄。可是他无法控制不跟人黏在一起,观音庙之后纵是相处了有些日了,却也还是食髓知味地想要触碰贴近对方。

夜夜都宛如新婚一般热烈纠缠,床纱幔帐轻晃不休,直到有人嘶声叫了不行了还是停不下来。

现下湿囘软的舌仿佛带着些甜甜的味道,也许是好几日没有触碰了,撩囘拨般地舔囘着他极浅的唇纹,如同隔靴搔囘痒般地让人心动,带着男人身上自有的清爽气息,却也是蓝忘机曾经进入过霸占过全部的气息。

“但这也是我的错嘛,没办法。”魏无羡盯着蓝忘机愈发暗沉的眸子,笑道:“抱歉,这几日是不是冷落你了?”

蓝忘机没说话。

魏无羡见他那副样子,忽然觉得这个人怎么冷冷淡淡的样子,都透着一股小委屈。然而他一见到蓝忘机这样,心里更是痒得厉害,只恨不得将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好缓解一番相思之苦。

三日没有亲近了,整日对着这群大白鹅,是个人都要憋出病来,现在看到自家又俊又仙的含光君,加之方才似有若无原是撩囘拨却不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魏无羡的眼睛都要绿了。

蓝忘机淡色柔软的唇蹭得他心口发囘痒,魏无羡转而亲上了他耳根,湿哒哒的舌尖勾着耳囘垂一舔,随着张唇吮住的吐息亲昵地落在了滚烫的耳根处。

“含光君,我跟你说个好地方,比你家静室还偏。”

蓝忘机似乎感知到了他气息的异常,指节蜷了起来,“什么?”

魏无羡了然笑道:“你叔父是不是也在云深,我叫太大声了被听见了怎么办,这里绝对没人能听到任何动静,怎么折腾我都行,保证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魏无羡眨了眨眼,认真道:“你看,你只要绕过前面那颗树,然后往里面走……”

魏无羡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噗”地一声憋不住了,哈哈哈大笑着被蓝忘机忍无可忍地拦腰扛在了肩上,踏出了水面往林子深处走。

08

这事也确实是魏无羡的错。

他自己犯懒懒得拔随便用灵力,感知到了邪祟,习惯般地伸手往蓝忘机怀里一摸,抓了几张兴起时乱画的符,以指尖为引,手腕微震凝聚元神,潇洒地甩了出去。

然而甩完才觉得不对,好像连同什么东西一起甩了出去,触手凉凉的,附在鹅身上的邪祟竟是感知到了灵力的翻涌,引得鹅嘴一张,吞掉了在空中转瞬划过了一道光点的东西。

魏无羡摸着下巴,狐疑地转头看着蓝忘机:“你左边放钱袋,右边放符的对吧?我方才……”

闻言,蓝忘机破天荒得脸色一变。

玉白的指节在魏无羡肉眼可见的范围里倏地收紧,指节绷起死死地攥住了衣料。

魏无羡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甩掉了什么东西以后,也心里生出了几分荒唐诧异感。

结果更怪异的时,那鹅吞了东西之后,就在两人心头大乱的时候趁机潜入了鹅堆里,根本看不出是哪种鹅,且异常明显的邪气也似被什么屏障阻隔了出去,半点感知不到。

“……”魏无羡严肃道:“我方才是不是真的弄丢了什么东西。”

蓝忘机低吸一口气,胸口轻微起伏着,指骨泛白发青,低垂的眼睫敛住了眸子里的神情。

湖面游着一群悠悠闲闲的大白鹅,湖边的两个人静默无声。

许久,蓝忘机仿佛恢复了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淡淡出声。

“没什么,回去吧。”

不知是否错觉,蓝忘机背过去的身形竟然有一丝恍惚,原是步伐轻缓无声的脚下连着“噼啪”碾碎了好几块碎石。

好了,这下他确定了,真的弄丢了东西。

而且也差不多猜出……那是什么了。

09

魏无羡被人悉心地擦掉了额角的汗,指节绵囘软得一根都抬不起,神情间是掩不住的事后慵懒,面庞还晕着些潮囘红,仿佛从指节酥囘到了骨头里,配合地被蓝忘机穿好了衣服并系好了腰带。

腕间忽然一凉,魏无羡低下了头。

——那是一个玉质的长命锁,正被人用细绳缠在了手腕上。

一看就是被人精挑细选了极佳的羊脂玉籽料,亲手刻成的。随着每一次亲手用刻刀灌注在内里的灵力,通体透亮盈着浅浅的光。稍微触碰就仿佛能感知到另一股足以与之相融的灵力颤动。虽然他已经修出了金丹,冬日里也不会再凉了手脚,但蓝忘机还是下意识地捂着他的手掌,仿佛生怕他冻着。

玉和灵力是最养人的,而长命锁的意思即使不说,魏无羡也知道。

……蓝忘机从头到尾也没想要太多,只是想要他平安罢了。

他忽然有些想笑。

但是见蓝忘机那副成亲以后便很难看到的生涩拘谨,眸光闪烁看看玉又看看他的样子,魏无羡心里就软得不得了。看来应该是这几日重新做的。

魏无羡轻咳一声,就着蓝忘机给他理衣领的姿势,亲了一下自家道侣的唇角。

“这个,我很喜欢。”

他没有说谢谢,因为他知道蓝忘机不喜欢他说谢谢。

但是他会说很多很多遍喜欢给这个人。

就如同蓝忘机无比重视他的生辰一样,魏无羡也无比珍视蓝忘机给他亲手做的东西,所以才会顾不上那么多,即使知道很难寻找,固执得想从湖水里翻找出来。

蓝忘机听到他说“喜欢”,仿佛顷刻间松了口气,高拎的心口微微落下,原是有些紧张的表情都缓和了下来,“嗯。”

他帮魏无羡束发的手一顿,轻柔地摸了摸掌下的头发,侧过脸就着魏无羡凑近的唇温柔地碰了碰。

“魏婴,生辰吉乐。”

月光落垂在蓝忘机的脸上,仿佛笼着一层浅浅的光晕,看得魏无羡目眩神晕,抬起酸囘软的手攥着他的衣领,轻囘喘一声亲了上去。

子时已经过了大半。

再过几个时辰,太阳就要醒了。

10

“要不再找找吧。”魏无羡早就没了困意,看了看湖里那群鹅,摸着下巴道。

蓝忘机:“灵力足以净化邪祟,所以邪祟已除。”

这就是为何魏无羡再也没有感知到邪气,并且蓝忘机当时抓着他就要走,跟他说邪祟除干净了的意思,这里只有普通的鹅了。可是他又不能说实情,魏无羡肯定会追着他问。

魏无羡“啧”了一声,看着湖里的那群鹅,挽起袖子道:“不行,我还要找一下,那是你做给我的。”

蓝忘机原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听到魏无羡那句满含不舍的“那是你做给我的”,忽然心里一动。

“好,我陪你。”

“行。”魏无羡的笑意再转而看向那群鹅的时候,转为了威胁般的表情,“若是今日再找不到,我就把这群鹅——”

“哗啦——!”

一只鹅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宛如疾驰一般扇动着脚蹼游到了他的面前,当着他的面张开鹅嘴,“卟”地吐出来一个东西。

同时雪白的翅膀扇起,猝然地溅了魏无羡一脸水。因为脑袋太胖,只能侧着身用一只眼睛瞪着他,怒道。

“轧嘎嘎嘎嘎嘎嘎嘎!”

与魏无羡腕上一模一样的小长命锁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水珠顺着面庞滴答滴答地滚落至了喉结,直至沾湿了衣衫,这两个人都是安静无比地站在这里。

“蓝湛。”

魏无羡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上的水,忽地出声。

“你方才……是不是笑了?”

11

魏无羡被人扛在肩上,自己的肩上同时扛着一根捆好的鹅,幽幽地道:“含光君,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换个姿势?”

蓝忘机:“你说不要抱的。”

魏无羡:“那你能让我下来自己走吗?”

蓝忘机:“不。”

好嘛,就是怕他跑。

魏无羡顿了顿,又重复道:“含光君,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换个姿势?”

蓝忘机以为他要胡搅蛮缠,“不。”

魏无羡:“我是说床上。”

蓝忘机在他的屁囘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魏无羡噤声了。

“嘎!”魏无羡背上的鹅闷叫了一声,

魏无羡:“闭嘴。”

“嘎嘎嘎嘎轧!”

魏无羡“嘶”了一声,“还不是你闹的,看我回去不炖了你。”

蓝忘机:“云深不知处不可杀生。”

魏无羡对着鹅微微一笑,弹了下它的脑门,“那在外面杀完了带回去,可以吗?”

蓝忘机:“可以。”

魏无羡和瑟瑟发抖的鹅对视了片刻,忽地一笑,慈爱地摸了摸它的脑门。

“算了,我现在不想吃鹅,甚至有点反胃。”

他话锋一转,“但是,你害得我泡了三天的湖,我也要把你丢进冷泉里泡一泡。”

鹅:“嘎……”

蓝忘机摇了摇头,没说话。

肩上的人又不安分地扭动了起来,“蓝湛蓝湛!”

蓝忘机扶稳了他的腰,“嗯?”

魏无羡笑着道:“回去做鱼给我吃好不好?我今天捉了两条鱼都没吃上,那群猴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能吃。”

蓝忘机:“好。”

魏无羡嘿嘿笑道:“我要吃酸菜鱼。麻辣的也行啊!”

“嘎!”鹅又叫了一声。

魏无羡将鹅身体一拍,“没你的份,你不是吃草的吗?”

“轧轧嘎嘎嘎!”鹅不高兴地扑腾了起来。

魏无羡:“好好好,给你尝两口行了吧。”

蓝忘机听着背上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竟然和鹅聊了起来,低低出声道:“你在说什么?”

魏无羡的声音压得很轻很低,窸窸窣窣听不清楚。

“哦。”魏无羡听到他问,半开玩笑道:“它说我心悦你。”

“嘎嘎嘎!”

魏无羡接腔道:“那可不是嘛,我最喜欢蓝湛了!”

余光瞄到了蓝忘机的耳根已经红透了,魏无羡心头作恶欲更盛。

“轧嘎嘎嘎嘎嘎!”

魏无羡一拍蓝忘机的肩膀,“嘿,我当然知道,蓝湛也心悦我。”

蓝忘机抿紧了唇。

肩上有个叽叽喳喳吵闹的人,登时连孤寂的长夜都觉得没那么难走了,月光顺着步伐一步一步地铺开在了眼前,宛如碎了一地的银锞子,轻轻地滚动沾到了雪白的靴尖上。

良辰美景三十里,也不过如此了。

“听到我说喜欢你了吗?听到了没有呀,含光君你倒是‘嗯’一声呀。”

“嘎嘎嘎嘎!”

“别吵!我跟蓝湛说话呢。”

“哎你这——”

“魏婴。”

“还敢叫,我真要把你嘴堵上了啊。蓝湛,你家禁言术能禁鹅吗?”

“……别闹了。”

——————END——————

1.情意绵绵拳,眉来眼去掌(bushi

3.我想着给魏无羡过生日啊,一定要热热闹闹,哪怕有些吵,也会吵得很可爱,才符合他的喜好。死气沉沉或者清汤寡水的多没意思啊。

所以要开心!要快乐!哪怕变成了喜剧(

因此我写之前想着这篇文的最后部分,一定不能是什么古诗句集锦,一句话诗情画意结尾,也不能是什么“晚安”、“早安”、“生日快乐”之类的句子。

会有种涂添伤感的感觉。

然后我想好了!

就它了【拍案

——“嘎!”

这样会让我觉得他们好像还有下一句话没有说完,还有很多很多故事要说。

4.魏无羡生日快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亲囘亲崽!!!!!

夫妻本为共同体,叽你老婆过生日也是你过生日!!!!!!等你过生日,你俩再一起过一次!!!!!!!

这个故事可以是

羡:上辈子A变O就算了,为什么这辈子还要B变O?

或者

羡:我崽大了不认我怎么办?在线等,特别急。

跟原著剧情跑,有崽,非典型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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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寄云端

云恒第一

魏无羡坐在驴背上,望着身前的几个蓝家少年。

蓝忘机说要把他往蓝家带,当真便往姑苏的方向走,自大梵山上下来,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三天。

原本仙门子弟御剑来去不过个把时辰,然而魏无羡此身无剑,还有一头驴。他很坚持他的驴该和他一起走,并紧紧抱住了他的小苹果不放。

带一个人御剑还在接受范围,带一头驴御剑当真岂有此理。魏无羡希望蓝氏诸位...

带一个人御剑还在接受范围,带一头驴御剑当真岂有此理。魏无羡希望蓝氏诸位看在驴的份上放了他,小辈们为难地去看蓝忘机,蓝忘机丝毫没有沉吟迟疑,只说:“走。”

要走的路程预计还有三四天,但蓝忘机看起来打定主意要一直走下去。魏无羡在驴背上地动山摇地叹了一口气,前面几个小辈中有一人回了头。

蓝景仪问:“你怎么了?”

“我好累啊。”魏无羡说。

蓝景仪十分不满,皱眉看他:“是驴走,又不是你走,你累什么?”

魏无羡:“我都保持这个姿势好几天了,我可真是太累了。”

这下前面所有人都在回头看他。魏无羡一脸无辜地抬起手,指了指身上的绳索。

那条拇指粗的东西看起来像一根洁净的麻绳,仿佛蓝家这种粗使工具都比别家素雅几分。魏无羡在路程的头一天里逃跑了七次,到了第八次,跑出去不到十丈地,避尘再度从天而降拦住去路,蓝忘机看小辈们把哭天抢地的魏无羡拖回来,便从乾坤袋中拿出了这根绳索。

魏无羡以为蓝忘机要捆他,抱着小苹果的长脖子,哭天抢更厉害了,非要把蓝忘机这次搞烦了才好。不想蓝忘机只是转手将麻绳递给了旁边一个小门生,小门生走到魏无羡身边,将绳索环过他的手臂,松松地在腰际打了个结。

魏无羡低头,脸上还挂着一派哭天抢地的模样,又差点笑出声来。

“小郎君啊,含光君是不是从来没教过你怎么绑人?”魏无羡看着那个绑他的小孩,小门生的年岁比另外两个同行小辈都轻些,大概就是金凌那把年纪,甚至更小,脸孔也带些孩子气,没来由让魏无羡想逗弄他,“你这是系花绳吧?”

小门生一言不发,看也不看他一眼,扭头便走。魏无羡盯着那松松挂在腰上的绳索,想了想,叹一口气,觉得不如摘了好。没想到手臂一动,绳索倏忽牵紧,瞬间便在他身上紧紧收束,将他两臂硬生生锁到了背后。

魏无羡:“……???”

“两个时辰后,绳索自行解开。”蓝忘机说。

“哎,等会儿!含光君……我这样没办法骑驴的!”

蓝忘机已经走到了前面,也不回头,背影丢给他一个字:“走。”

走了两个时辰之后,魏无羡打心底觉得有驴真好,他再也不想和这群蓝家人一起走路了。往后的几天他便死死赖住小苹果,生怕那绳子一紧,又让他上身不动、两腿狂迈地走上好几个时辰。

但就算是骑在驴背上,被紧紧捆住的滋味也不好受。绳索一收,他的两臂只能贴在胁侧,夸张的动作一概做不出,令人郁闷十足。

魏无羡身上动不了,好在嘴巴还能动。一开始他骚扰蓝忘机,一刻钟里丢过去二十几个问题,不外乎是“走多久”“到了没”“下面去哪”“云深多远”之类,还有一天十几次、一成不变的“吃不吃”“喝不喝““饿不饿”“烦不烦”。蓝忘机一概只用几个字答他,答案大多都是“不”和“没有”,后来蓝忘机走到了一行人的最后,魏无羡再怎么问,他也只不答。

反复扭头问问题很累,还会一不小心触动绳索,几次三番,魏无羡终于不问了。

然后他找到了新的骚扰对象。

一路走来,两个在莫家庄除祟的少年他已了解得差不多,蓝思追和蓝景仪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被他反复叫过名字,偶尔也会和他说上两句话。唯独后来的那个小门生,魏无羡不知他名姓,他也是满脸不想理人的模样,还和蓝忘机走得近,除了捆绳索到魏无羡身上那次,居然不怎么能搭得上话。

魏无羡在驴上得了空,便去看那小门生几眼。那孩子也戴云纹抹额,但没去莫家庄,也没有随同夜猎,在魏无羡召来温宁后才随蓝忘机上了大梵山。他在山上与人群站得极远,尤其在江澄与蓝忘机对峙后,又站到更远的地方。他的眼睛看着魏无羡,还看金凌和江澄,不带什么神情,唯在蓝忘机说要带人回去时狠狠吃了一惊。

魏无羡看着,发觉少年在阳光下的脸孔有些苍白,轮廓方才长开,还没到能称俊美的年纪,脸孔却有种玉石般的清秀高洁。他的眉眼生得很柔和,眼角轮廓也柔软,精致像是笔触温柔的画,但不知怎么有股说不出的孤独或是抑郁,混在线条轮廓之中,让魏无羡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那孩子觉得自己被看住了,回头问:“你看什么?”

魏无羡蓦然失笑。

这一声问得急,听起来有点凶巴巴的。他本以为这孩子轮廓如玉,开口该是蓝思追那种温和声线,抑或像蓝忘机一样沉默寡言,没想到居然带着一股冲劲。

魏无羡大大方方地说:“看你。”

“……看我作甚?”年轻的声音里有种不可置信。

魏无羡笑得更厉害了。

少年像被他被气到了,转头不再理他。奈何魏无羡生来最爱逗不经逗的人和不理他的人,路程无聊,大好机会一概不肯放过,要是这几个蓝家少年烦得受不了,能把他赶走真是再好不过。

那孩子背对着他,背影沉默如蓝忘机,漆黑头发没盖住的耳尖却似是红了,在日光下明晃晃的。

魏无羡又说:“小郎君,你生得如此冰清玉洁,怎么偏偏脸皮这么薄?你看看,耳朵红啦!”

少年背影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眼睛微微睁大,不知是气是恼,仿佛不知天下还有这么……言语不检点的人。

这不怪我,魏无羡想。谁让你没去莫家庄,错过了我装疯卖傻,你看你两个师兄的接受力就高得多。

其实蓝景仪也听不下去,推着蓝思追去看蓝忘机。没想到蓝忘机走在后面,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他们没敢盯上严严实实的一眼,只能把脸转回来,不知道开口说点什么好。

“你……你!”那少年一下子说不出话,咬着嘴唇,过了半晌,挤出一句:“不要叫我‘小郎君’。”

“不叫你’小郎君’,那叫你什么啊?”魏无羡笑眯眯地问。

少年嘴唇一动,还没发声,径自又把嘴唇咬住,好像不想对这个言语轻佻的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他牙齿颜色洁白,唇色浅淡,这样习惯般地一咬,就像受了欺负,几乎让魏无羡不忍心逗弄他。

然而没来由的不忍只维持了一瞬,魏无羡又说:“我们一起走了这么久,我却不知你叫什么,这样不太好啊。”

少年的眼睛又睁大了,没能反驳。这话大概戳到了他心里,姑苏蓝氏最重礼仪,他还是亲眷弟子,就算烦透了面前这人,仔细一想确是觉得姓名不通,着实有失考量。魏无羡看他在阳光下的眼睛,这孩子的虹膜也很浅,在野地里被光线明亮地一照,颜色看不分明,直到他垂下睫毛,瞳色才显出些淡淡的色彩,偏冷,如同朝暮时云,不知是灰是蓝还是紫。

魏无羡随口说:“小郎君,你还生得挺好看嘛。”

这话说完,突有一道沉甸甸的目光压住他的后颈,十足十像一记敲打。魏无羡回头,正对上蓝忘机浅浅的琉璃色眼睛。

“含光君也好看!”

“你……!”蓝景仪在旁边实在忍不住,简直想把他踹下驴去。

蓝忘机双目平视,置若罔闻。

那少年的耳朵又红了,干脆当成没听见。他向蓝忘机的方向走了几步,蓝忘机见他有事,也往前快走几分,两人在魏无羡的驴旁走成并肩,那少年对蓝忘机行了一礼,见蓝忘机点头,方才开口说话。

魏无羡:“……?”

蓝忘机说:“嗯。”

魏无羡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少年对蓝忘机开了口,只一句,说得有些长,蓝忘机也很平淡地答了他。他们离魏无羡相当之近,少年的那句话飘进了魏无羡的耳朵里,声音过耳,魏无羡居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尚在愣怔之间,少年已经转头向他,丢下一句:“我字‘云恒’,‘云深’之‘云’,‘恒久’之‘恒’。”

语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到最前面去了。

魏无羡:“哎呀,等等!你姓什么啊?”

蓝景仪在旁闻言,脚上几乎绊了一下:“你傻吗?!他不跟我们姓,还要跟你姓不成?”

蓝思追阻拦道:“景仪,注意言辞。”

魏无羡觉得好玩极了,随口接上一句:“也不是没可能嘛。”

这下连蓝思追都说不出话来。蓝云恒走在前面的背影一僵,没忍住,回头狠狠瞪了魏无羡一眼。

蓝思追叹气:“莫公子,你还是不要开玩笑了。云恒多半是不喜欢的。”

魏无羡作势点头,见好就收,不留痕迹地将话题拽走:“他方才和含光君说的是姑苏话吗,我怎么听不懂。”

蓝思追一愣,见眼前这位驴上公子还看着自己,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满地写着好奇,不知怎么就被拐进了对方的思路,坦诚说:“说来惭愧,莫公子,我也听不懂。”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又愣了愣,一下子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

魏无羡想要发笑,努力忍住道:“不应该呀,你不是族中亲眷子弟吗?”

“你懂什么。”蓝景仪在旁边嗤了一声,“姑苏蓝氏从来都是教习雅音雅言,你要听姑苏话,去下面镇上听。”

蓝思追有点为难地说:“确是如此。若说姑苏话,不过是父母兄弟之间口头授受的,我……没学会。”

言下之意是没人教他。魏无羡没想到能说到这一层,触及旁人身世,急忙把话题绕开,干笑几声:“哈哈哈,你们那儿的话,好听固然好听,当真特别难学。我现在也只能听懂别人夸我好看……”

“谁要夸你好看!”蓝云恒在前面忍无可忍,又回了头。

他这样一说,蓝思追也被吸引了注意。魏无羡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说:“小郎君啊,你嘴巴快,但为何脸皮这么薄?嘴巴快脸皮薄,是要吃亏的呀……”

蓝云恒:“……”

魏无羡:“……脸生得嫩,好大脾气。”

魏无羡觉得这小孩就要拔剑砍人,不由向旁边望了望,只见蓝思追扶额,蓝景仪望天,该是都没出手相助的意思。少年的手已经扶在背后的剑上,魏无羡丝毫不觉有危机感,又像上回看他眼睛时那般走了神,去看蓝云恒的剑。

这孩子身上有些特殊的气质,剑也不似姑苏蓝氏常用的通体银白,剑鞘与柄都是沉沉的黑檀色,看起来确实凌厉了些。旁边两个小的见死不救,魏无羡用一个极别扭的姿势回头去看蓝忘机,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前面的蓝云恒,等到魏无羡再把身子转回去的时候,蓝云恒已经把剑放了下去。

被一个脸皮薄的小孩拔剑相向的危机解除,魏无羡心里却愈发觉得奇怪。蓝忘机走在后面,不可能没听到他们扯东扯西一顿乱讲,从前他斥责魏无羡不在少数,次次正言厉色,如今居然就这样忍了?

在大梵山上他就觉得蓝忘机有些不一样,如今看来,居然不是错觉。

念头至此,魏无羡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蓝景仪说蓝家教授从来都是雅言,为什么前面那个少年能对蓝忘机说姑苏话?

魏无羡又激灵了一下。

蓝云恒与蓝忘机,到底是什么关系?

魏无羡在路上又琢磨了三天,蓝云恒不理他,蓝忘机不说话,于是他什么也没琢磨出来。

三天之后他又哭天抢地,连人带驴被拖进了云深不知处,睡了蓝忘机的床,掀了蓝忘机的地板,喝了蓝忘机藏的酒,偷看了冷泉里的蓝忘机,看到那人遍布背脊的戒鞭伤疤与胸口一枚陈年的烙痕。

往事倏忽来去,如落雨无声。

等到他深夜里在蓝忘机身上动弹不得的时候,他打了这几天的里的第三个激灵。

因为动弹不得,日前发生的事情便一件接一件从眼前晃过。他从冷泉边跑出来的时候,巡夜的少年里也有蓝云恒,瞧见这场闹剧,恨不得转身就走。

那少年的眼神唯在蓝忘机说“都散了”的时候霍然变了。

魏无羡当时没有琢磨出来,是他着实缺少这种人生际遇。等到夜深人静时想起,自己也是愕然。

蓝云恒虽然在大梵山上来得晚,估计也听说了不少莫玄羽从前干的好事——少年的那一眼,分明是自小没娘的可怜小孩,看到父亲新娶人过门时的绝望眼神。

未完。

是的就是这个崽。名字,设定,长得像谁,羡羡为什么不认识,汪叽为什么没被叫爹,都在后文说。

*活动文,不知道写什么,把甜甜番外写了吧

*三个孩子都叫澄澄爹爹,叫涣涣父亲(毕竟江大宗主好面子,怎么会允许甜甜长大了还叫自己娘亲……)

正文如下:

(一)

云深不知处的后山,正是一片绿意盎然,万物回春之际,十几个穿着白衣校服的少年郎捧了瓜果茶点团团坐着,被他们围在最中间的那人,黑衣红边,举止潇洒,肆意飞扬,手执惊堂木一拍,这几个初来求学的小弟子们被...

云深不知处的后山,正是一片绿意盎然,万物回春之际,十几个穿着白衣校服的少年郎捧了瓜果茶点团团坐着,被他们围在最中间的那人,黑衣红边,举止潇洒,肆意飞扬,手执惊堂木一拍,这几个初来求学的小弟子们被唬到,一个个挺直了腰板。

魏无羡掐细了嗓子,模仿着说书先生,阴阳怪气地说了下去:

“这修仙界啊,从来都是腥风血雨,前有那温氏横行霸道,后有那夷陵老祖只手遮天,再往后,还有三尊之一的敛芳尊,一颗七巧玲珑心把仙门百家哄得是团团转……”

有个小公子举起了手,嘻嘻哈哈地问:

“魏前辈,你不就是那夷陵老祖嘛!”

“是啊是啊!哪有人说书说自己的?”

“还只手遮天,真是不知羞……”

眼看着大家嘲讽的声音越来越大,魏无羡倒也不急,笑眯眯地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石块上,从离他最近的弟子手中抢过一个硕大的梨子,一口下去,满嘴甜汁。

“哎,谁人年少不荒唐——只是温家也好,夷陵老祖也罢,比起今天我要说的主角,那都是不值一提,此人生性凶残,冷情冷血,可让四大家族的宗主闻之变色,堪称一代混世魔王……”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只用气音,生生让这天气晴朗的春日有了丝诡异恐怖之感,一个胆小的弟子吓得扔了手中的苹果,被他眼疾手快地接了过来。

“魏前辈……此人……此人是谁啊……”

魏无羡看这群孩子皆是惧怕,偏偏装得满脸镇定,心下大喜,抬手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正想说出答案,便听到身后一个脆生生的童音:

“是啊魏前辈,此人是谁呢?”

他浑身一抖,方才从弟子们手里抢来的瓜果如数掉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回头,果然见一个紫衣剑袖的十岁孩童,脸侧沾了泥土,一双杏眼忽闪忽闪,嘴角弯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哈哈,绍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和大舅说一声你看大舅都没有给你准备好礼物呢……”

江绍抹了一把脸,似乎是想要提起些江家少宗主的气势来,奈何他的手更脏,这么一弄,生生将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弄成了一个大花猫脸。

魏无羡没憋住,扑哧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我的好外甥啊你这模样,甚是好看哈哈哈……”

江绍细眉一凝,满脸怒气,腰间的小木剑出鞘,和少年的江澄如出一辙。

“找死!”

十几个弟子就这样,看着刚刚还放言自己只手遮天的夷陵老祖,被一个身量到他腰的孩童追得满山乱跑,大呼求饶,心中立刻明白了魏无羡故事中那个混世魔王是谁。

……倒是名不虚传。

俗话说三岁看大,江绍刚出生就踢翻了铜盆,还给了奶娘一个大大的巴掌,一旁正因生怀了双子而疼痛不堪的江澄被那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惊到,一用力,朵朵小公主总算是下来了。

在江绍不过一年的哺乳期内,创下了逼走十个奶娘的记录,倒不是他能吃,而是他脾气暴躁外加力气奇大,除了江澄之外,任何人抱着他超过半刻便会被拳打脚踢,甚至连身为亲生父亲的蓝曦臣,也是在挨了儿子无数次打之后才勉强被接受。

江绍长到五岁的时候,就带着一群比他大了许多的江家弟子,上树打鸟下水捉鱼,所到之处几乎不留活口,有一次魏婴到了莲花坞,正看到江澄提着紫电教训江绍,地上堆满了被摘得花瓣残落的莲花,而湖中,则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丫。

“真是……混世魔王啊。”

夷陵老祖由衷感慨,江绍这混世魔王的名头就这样传了出去,仙门百家的宗主皆深以为然。

如今的江绍已年满十岁,破坏力之大,已经是前无古人,光是上次金麟台清谈盛会,他就剪了王宗主留了多年且引以为豪的美髯,弄坏了杨宗主正拿在手中向众人炫耀的前秦玉玦,还趁着聂怀桑不注意一把抢过了他遮着嘴的折扇,露出了他嘴角那抹有些鄙夷的笑容。

这也罢了,他不知跟谁学的歪门邪道,让与会的几十个宗主头上都开个朵艳丽的金星雪浪,然后被江澄打得满地找牙。

魏无羡被江绍追得极为狼狈,嘴上一句接着一句地求饶,间或夹杂了几句“江澄来了”以及“蓝老先生来了”,可惜这混世魔王已经神功大成,鬼神不惧,小木剑眼看着就要戳上自家大舅丰满的臀瓣。

夷陵老祖急中生智,大喊一声:

“呀!甜甜!”

江绍闻言,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慌忙地解释着:

“大哥,我不是……”

山谷清幽,林木葱茏,一片寂静。

他再次转身,哪里还有魏无羡的身影,木剑重重地插入到了泥土里,江绍又抹了把脸,恶狠狠道:

“魏无羡!你死定了!”

(二)

这次江澄带着江绍回来,是因为蓝启仁六十大寿,虽说修仙之人寿数非普通人可比,对于生辰等事并不十分在意,可蓝老先生疼爱孙儿,时常寻着各种由头举办家宴,说到底不过是想一家人三代同堂,和和乐乐地吃一顿团圆饭罢了。

一踏进饭厅,江绍一双眼就落在了正挑着桃花眼冲他笑的魏无羡,小嘴一咧,露出颗尖利的虎牙来,他正准备扑上去算账,魏无羡指了指旁边的江澄。

“……爹爹。”

江澄挑眉,看着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小魔王收敛了气势,乖巧地走到了自己面前,拱手行礼,冷漠道:

“不敢,原来江公子还认江某这个爹爹。方才听人说,你今日一来,就扯掉了七八个弟子的抹额,怎么,是急不可耐要娶亲了?”

“爹爹我错了……”

他杏眸中泪光闪闪,红润的小嘴一嘟,白胖胖的小手就抓住了江澄的衣角,看得魏无羡心下一软,正准备为他求求情。

谁知江绍紧接着说:

“爹爹,上次那个头顶开花的术法,是……是大舅教我的……您别生我的气了……”

魏无羡一蹦三尺高。

“死小子!说好了不出卖我的!”

江澄瞥了魏无羡一眼,见他满脸讨好,于是嗤笑一声:

“魏无羡,你不是想要一个儿子给你继承香火嘛,这个给你怎么样,左右你们性格也相合。”

“爹爹!”

以往无论江澄怎么生气,都不曾说出这样的话,江绍信以为真,一下子急红了眼,两行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一个穿着蓝家校服,戴着抹额的小姑娘从江澄身后探出了头,看到江绍哭了,哒哒两步跑了过去,拿出一条绣着云纹和莲花的手帕,温柔地给江绍擦着眼泪。

“二哥你别怕,爹爹在吓唬你啦。”

“我也不要你!爹爹最坏了!”

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撞到了除邪归来的蓝奕身上,一旁还有蓝曦臣和蓝忘机。

“二哥哥~”

魏婴跳着扑进了蓝忘机怀里,蓝曦臣则温柔地拍了下江绍的头,然后直接走到了坐在椅子上看似无事的江澄身边,将人搂住,低头轻语:

“绍儿又惹晚吟生气了?”

江澄不答,而是扭头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的蓝奕。

当年的团子已经长成了钟灵毓秀的少年郎,外貌集合了父母的所有优点,性格上较蓝曦臣多了些灵动自矜,较江澄多了些温文尔雅,每每外出夜猎,都能惹得一大帮妙龄少女春心萌动,蓝启仁更是得意,逢人便会讲自家有个极出色的孙儿,不逊于当年的蓝氏双璧。

此刻这个出色的孙儿正半蹲着,闻言细语地哄着自家嚎啕大哭的弟弟,他一手为他顺气,一手温柔地替他擦去满脸泪花,哄得江绍更是委屈,在哥哥怀里不停地抽噎着。

魏婴长叹一口气。

“甜甜啊,你以后就带着他吧,不然全家除了你,可没人治得了这个混世魔王了。”

蓝老先生德高望重,一生桃李满天下,他本想办个家宴,奈何许多人致信给他,要前来贺寿,于是到了诞辰那一天,向来清净的云深不知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阿绍。”

江绍正蹲在地上祸害蚂蚁,只因他答应了大哥,今日会乖乖的,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无聊之下,只能自己寻些乐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他转过了头,看到是他的小伙伴之一,金钰。

金钰是金凌族兄的儿子,因为名字的缘故,被江绍亲切地称之为小丑鱼,尽管如此,他还是喜欢往江绍身边凑。

江绍扔掉手里的小棍子,站起身,抬头仰望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金钰。

“小丑鱼,你有事儿?”

金钰莫名红了脸,只见他扭扭捏捏地拿出一根白玉发簪,低着头递给了江绍。

“这个……这个给你……”

“拿回去!”

江绍不等他说完,就如临大敌般后退了几步,好像那小小的簪子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先说好!我可是喜欢女孩子的!你不能因为我出身蓝江两家就打我的注意!”

金钰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手忙脚乱地解释着:

“你……你误会了阿绍,我想……想你帮我把这个送给蓝思妹妹……”

哈?!

江绍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双手还保持着推拒的动作,他本以为这小丑鱼看上了自己,还慌慌张张地拒绝了他,不曾想是他自作多情了。

“阿钰,你喜欢我妹妹?”

金钰点点头,反应过来又赶紧摇头。

“不……不是……”

“喜欢也没关系啊!”

江绍上前两步,亲切地拉起了金钰的手,复而拍怕他的肩膀,低声道:

“其实我妹妹也喜欢你的,但是女儿家嘛,脸皮薄,这样,你现在去前厅,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的抹额摘下来,然后给她戴上你这个簪子,她就知道你的心意啦!”

金钰本来被江绍从未有过的和颜悦色吓了一跳,可听到那句“我妹妹也喜欢你”后,便高兴得三魂丢了七魄,激动得连连点头。

“真……真的吗?那……那蓝宗主和江宗主……”

“这你放心。”

江绍拍着胸脯打包票:

“我父亲和爹爹看你这么喜欢我妹妹,说不定一高兴,就让她当你媳妇了!”

(三)

“给我跪下!”

“爹爹……”

“跪下!”

江绍看江澄眯了杏眸,手中紫电已然化鞭,发出刺啦的电流声,顿时吓得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上首处,蓝曦臣正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小声地劝慰着,那条云纹抹额在她头上将掉未掉,一旁,蓝启仁捻着胡须,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失望。

“绍儿,你这次太胡闹了,幸亏思儿反应快,不然这抹额真被那金家小公子扯下来,可如何是好?”

“我……我又不知……”

“不知什么?”

江澄大声呵斥,一双眼通红着,显然是气得急了。

“不知这云纹抹额的意义,还是不知朵朵是你亲生妹妹?!”

“我就是不知!”

江绍猛然站了起来,抬着头,无所畏惧地与江澄对视。

“我又不是蓝家人,我怎么知道抹额的意义?!”

江澄闻言,气急反笑。

“哦?听江公子这意思,是我江家配不上你了?”

“是我配不上江家行了吗?!我配不上江家!也配不上蓝家!左右你也不想要我这个儿子,左右我只会给你丢脸!我……我……我走还不行吗?!”

江绍说到最后,嗓音中已经隐隐带了哭腔,杏眸里两泡泪水,却倔强得不落下来,他纵然调皮,在江澄面前则从不敢造次,这一番大吼大嚷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更让众人惊诧的是,他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蹬蹬几步跑出了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身后是江澄冷漠的声音。

“让他跑,以后都别回来了!”

月明星稀,云深不知处在晚间更是寂静,江绍坐在一个大石头的后面,耳边风声阵阵,好似恶鬼哭嚎,他原来的一腔怒火被吓退了七分,瑟瑟发抖地把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忽然有些后悔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出来了。

一只雪白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江绍浑身一颤,哇地哭了出来。

“哈哈,原来我家绍儿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江绍哭着抬头,这才发现是自家大哥。

蓝奕一撩衣摆,坐在了他身边,那张好看的脸上挂着个无奈的笑容,修长温热的指尖摸着他的脸,将上面纵横的泪水细细擦去,动作极尽温柔。

“好了,别哭了,成小花猫了。”

他这么一说,江绍更是委屈,一头扑进他怀里,被爹爹和爷爷叱责的委屈,被赶出家门的委屈,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潮水般全都涌了上来,化作一滴滴泪珠,染湿了蓝奕纤尘不染的白衣。

哭到后来,泪水慢慢流干,江绍便抓着大哥的衣领,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哥……嗝……爹爹……是不是……嗝……真的不要我……嗝……了……”

蓝奕一下一下为江绍顺着背,然后轻柔地拍着他的小脑袋,笑着回答:

“爹爹是气话,他那么疼你,哪里舍得?”

“他……嗝……才不疼我……所有人……嗝……都不……”

江绍说了一半,不愿再说下去,将头在蓝奕怀里埋得更深了。

“我知道。”

“什……嗝……什么?”

蓝奕揉了把江绍细软的发丝,看着眼前被黑暗笼罩的山石树木,声音轻得好似呢喃。

“我知道绍儿不是故意调皮的,绍儿只是,太想得到爹爹和父亲的注意了。”

江绍猛地从蓝奕怀中抬起头,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却见自家大哥一脸笃定,于是恨恨地别过头。

“我……我不是!……嗝。”

蓝奕笑出了声。

“绍儿,你知道,思儿自出生起身子就有些弱,又是女孩子,大家自然疼爱她多一些,可这并不说明,大家就不爱你了。”

“你是江家的少宗主,将来是要继承云梦江氏的。爹爹对你严厉,也是希望你可以快些成长,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常常闯祸,常常挨打,可哪次真的伤到了,况且每次爹爹打完你,都心疼得要命,一晚上起夜五六次,悄悄为你上药,查看伤势。”

江绍第一次知道这些,心里甜得不行,嘴上却别扭道:

“大哥你少骗我……”

蓝奕摇头,看他冻得发抖,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绍儿,你刚刚说你不是蓝家人,这话,可真的伤了爹爹的心了,别说他,就是我听来,也是你嫌弃江家,嫌弃爹爹。”

“我没有!”

江绍大声地辩解着,语气中很是慌乱。

“我,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我从小就和你们不同……你和朵朵都有抹额,都,都有两个名字,都那么听话,讨爷爷和父亲的欢心……我……我却和你们不同……”

江绍说得颠三倒四,把自己从小到大介怀的事情一件件讲了出来,小孩子的心思很奇怪,有时候希望自己可以与众不同,有时候又希望自己不是一个异类,江绍觉得自己委屈,又讲不清楚,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向蓝奕。

蓝奕笑着叹了口气,然后他做出一个让江绍惊得掉了下巴的动作。

他解下了自己的抹额,仔细地为对面委屈的小孩儿带上。

“这下一样了。至于名字……唔,我回去告知爹爹,让他帮你起一个……还有什么,哦,听话懂事,讨爷爷和父亲的欢心……”

“绍儿不用讨父亲的欢心,因为父亲一直是爱绍儿的。”

头顶上响起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兄弟俩抬头,只见是蓝曦臣,后面还跟着怒气未散的江澄。

蓝曦臣俯身,把江绍抱进了怀里。

“父亲……”

蓝曦臣摸着江绍的头,目光中满是慈爱。

“绍儿,爹爹和父亲都是男人,有时粗枝大叶,体会不到绍儿的心情,竟让绍儿委屈了。”

“我没有委屈……”

江绍声若蚊呢。

“绍儿,我们对你给予厚望,所以要求严格了些,对于思儿,则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又是最小的妹妹,所以溺爱多了些,正如奕儿所言,这不代表,我们不爱你呀……”

江澄不耐地打断了蓝曦臣,粗声粗气道:

“跟他废话什么,找到了就回去,站在这里是要过夜吗?”

“诶?刚刚晚吟不是还担心得差点哭了,怎么现在……”

江澄听到蓝曦臣揶揄自己,脸上立刻挂不住了。

“谁哭……”

话未说完,就被忽然塞到自己怀里的江绍惊到了。

父子俩你看我我看你,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都有些尴尬,江澄骂着蓝曦臣说我又不想抱他,一边却将手臂收紧了,而江绍则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我也不要爹爹抱,然后把头埋到了江澄温热的脖颈间。

蓝家两父子看着江家两父子,皆是无奈地一叹。

哎,这如出一辙的别扭性子,真让人又爱又恨。

FIN

番外小段子:

江澄:听说绍儿想要我给取的名字?

江绍:……我……我不是……我没有……

江澄:其实朵朵本来就是给你的,既然如此,我再给你取一个,你生在六月,正是花团锦簇之际,不如就叫……

江绍:爹爹!孩儿错了!孩儿再也不调皮了!

江澄:蓝曦臣,你在干嘛?

蓝涣:在给思儿编辫子啊,晚吟别急,我给思儿编好就来给你编。

江澄:我不是说这个,你干嘛把抹额也编进辫子里啊?

蓝涣:这样就没人可以把我宝贝女儿的抹额扯下来了(沾沾自喜脸)

————————————fin——————————

*国庆快乐

“蓝涣,你轻一点......”

“涣哥哥,我错了呜呜呜......”

“涣哥哥,停下好不好?好深......”

“嗯,安心睡吧,辛苦了,晚吟。”蓝曦臣在江澄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搂着江晚吟深深睡去。

第二天,云深不知处

“晚吟......”蓝曦臣做梦呓语笑着摸着枕边,却摸了个空,蓝曦臣挣开眼睛没有看见江澄。坐了起来查看寒室四周,皆没有江澄的踪迹,蓝曦臣有些疑惑。却忽然看见自己的被子中间鼓起来一块,蓝曦臣掀开被子一看,一个长得和晚吟差不多的小男孩正睡在他的床榻上,身上穿着比他大了许多倍的中衣和里裤。而且白皙的脖子上还有一些难以描...

“晚吟......”蓝曦臣做梦呓语笑着摸着枕边,却摸了个空,蓝曦臣挣开眼睛没有看见江澄。坐了起来查看寒室四周,皆没有江澄的踪迹,蓝曦臣有些疑惑。却忽然看见自己的被子中间鼓起来一块,蓝曦臣掀开被子一看,一个长得和晚吟差不多的小男孩正睡在他的床榻上,身上穿着比他大了许多倍的中衣和里裤。而且白皙的脖子上还有一些难以描述的......咬痕。所以......他是晚吟?

小江澄没了被子的温暖,且云深不知处的白天有些冷。小江澄似乎是被冻到了,想去拉被子,可刚动一下就痛的叫了一声。“啊!”随后艰难的坐了起来,看着陌生的四周还有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哥哥,心里害怕极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身边,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魏婴呢?我师兄呢!你把他弄哪里去了?”蓝曦臣本想确认一下心中的想法,想问一句他是不是江澄,结果小江澄却抛出了这些问题,直接让蓝曦臣确认了这是江澄。

“晚吟小时候真可爱!”蓝曦臣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小时候地江澄好可爱啊!

“不许叫我晚吟......”江澄听到有人叫他的表字,气得跳了起来却踩到自己的裤子,随后倒了下去。本以为会摔在床榻上,却不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随后,脑袋上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晚吟可有事?摔到哪里了么?”蓝曦臣抚摸着小江澄的头发,安慰的拍着他的背,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有!不要你管!”说完江澄就挣开了蓝曦臣的怀抱,随后跳下了床,摔到在了地上,屁股着地。虽是变回了小孩子,但肉体的疼痛和痕迹还在,疼的江澄牙齿打颤。江澄想去揉屁股,却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点点,便撩起袖子查看。

“别......”蓝曦臣想伸出手阻止,但江澄还是看到了,蓝曦臣伸出去的手只好撑着额头,蓝大宗主在疑惑,他该怎么跟小江澄解释大人之间的事。

“哇啊啊啊!是不是你咬得?好痛啊!你是坏人,我爹呢?我娘呢?我告诉你,你完了,我爹我娘要是知道了,他们会把你的腿打断的!我要去找我爹娘!”说完小江澄就要去找爹娘“告状”可腿却软的站不起来,“哇啊啊啊!是不是又是你弄得?哇啊啊!”小江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蓝大宗主也很难啊!云深不知处是不允许撒谎的,江澄身上的“伤”确实是他造成的,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小江澄解释。要是在以前,哄哄就好了,但是现在......脑壳疼啊!

“那个,阿澄先别哭了,我给你找衣服我们去玩好不好?”蓝曦臣只得下床抱起江澄哄道。

“我不要!你放我下来,我要找我爹要找我娘!”小江澄在蓝曦臣怀里又捶又踢,属实不安分,蓝曦臣只好哄着他和他说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见到爹娘。

这招果然有用,小江澄果然听话了,蓝曦臣抱着他坐在位置上,自己则去衣柜找衣服。晚吟经常在寒室住,他的衣服固然是有,但是小江澄穿肯定不合适。自己小时候的衣服早丢了这该咋办。

“啊!”后方传来晚吟摔跤的奶音,蓝曦臣连忙回头查看,却看见江澄摔倒在地上。原来是江澄想趁蓝曦臣不注意的时候逃跑,但是......大江澄都尚且承受不住蓝曦臣的功力,更何况是小江澄呢?蓝曦臣将江澄抱起来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和他说自己不会伤害他,放心呆在他身边。

小江澄当然不会信,蓝曦臣只好安慰又安慰,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一件自己穿最小的衣服,但小江澄穿却极其大的衣服,没办法,再小的也找不到了。

衣服穿好,蓝曦臣又抱着江澄吃饭,吃好饭之后又带他在云深不知处的后山,他记得思追小时候就很喜欢来后山喂兔子,晚吟应该会喜欢吧。

“哇,这里好多兔子,好好玩。”蓝曦臣放下江澄,江澄坐在兔子堆里抱起一只兔子玩耍,“小兔纸,你叫森么呀?如果没有名字的话以后我就叫你茉莉了好不好?”

“......”蓝曦臣深深的佩服江澄取名字的能力,忽然知道金凌取名字的能力是继承谁的了。

“那你叫妃妃,你就叫小爱吧!”江澄抱起一只兔子就给一只兔子取名字,取了好久。

蓝曦臣蹲下抱起一只兔子问江澄“阿澄,这只兔子叫什么呀?”

江澄看着那只兔子想了许久道“不记得了。”

—未完待续—

*每日一宠江澄澄(1/1)

正文开始:

云深不知处仙雾缭绕,青松苍柏影影绰绰立于其间,偶有鹤唳三两声,更衬得此处人间仙境,雅致非常。

世人皆知,姑苏蓝氏管教弟子,家规四千余条,如若不小心犯了一条,必遭含光君的训斥责罚。

然而今日,这些个本应为世家楷模,端庄雅正的白衣公子,三三两两地围在云深山门处,抹额歪掉亦毫无知觉,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向正朝他们缓步走来的蓝忘机。

……以及他手中牵着的那个孩子。

那小孩大概三四岁的年纪,头戴云纹抹额,一...

那小孩大概三四岁的年纪,头戴云纹抹额,一身蓝家校服,如仙童般玉雪可爱,摇摇晃晃被比自己高出太多的蓝忘机牵着,脸上还挂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奇就奇在,这男孩儿的容貌,除去一双杏眼,与牵着他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自观音庙之后,蓝二公子断袖于夷陵老祖已为修仙界所熟知,他们互通情意结为道侣,也就是说,除非有一方变心,否则子嗣一事,此生注定与二人无缘。

“哟?这么热闹,看什么呢!”

魏无羡的声音忽然从弟子们的身后传来,众人皆是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踮了踮脚,妄图挡住越来越近的蓝忘机。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哎对了魏公子,我今日看书有一处不明,还望魏公子解惑。”

蓝景仪上前一步搭上魏无羡的肩膀,嬉笑着拉着他转身。

“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禁止大声喧哗,禁止勾肩搭背,景仪,罚抄家规一遍。”

哎?最后一条什么时候有的?

蓝景仪保护含光君的热情被蓝忘机无波无澜的声音一盆子冷水浇灭,他默默松开搂着人家道侣的手,垂头丧气地退到了一边。

“蓝二哥哥,我好想……这……这个孩子?”

魏无羡脸上的欣喜一瞬间僵住。

那小孩儿见到他却是开心,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仰起脸,笑眯了一双杏眼。

“二婶!”

魏无羡:“???”

蓝氏弟子:“!!!”

只有蓝忘机依然一脸镇定,他俯身,将小孩儿一把抱起,并为他紧了紧有些滑落的抹额。

“婴,兄长何在?”

自聂明玦与金光瑶相继去世后,蓝曦臣便闭关半年,自认看透了世情,再没有什么红尘俗事可以扰他心扉。

可当那个与他极为相似的小团子喊着“爹爹”扑进他怀里时,除去惊诧,冰冷了许久的心蓦然传来了一丝暖意。

他极不自然地将小孩儿抱坐在手臂上,任由他像个小暖炉一般在怀里拱来拱去,还将自己的抹额尾端咬在了嘴中。

“忘机,这是?”

蓝忘机的目光落在小团子白嫩的脸上。

“兄长,我在云深山脚下遇到了这孩子,他唤我二叔。”

他御剑归来,这团子正撑着脸满是落寞地坐在最底下的台阶上,蓄满了泪水的眼睛却在看见自己那一刻破涕为笑。

他一瞬间想到,如果自己和婴有孩子,想必也是如此可爱吧。

蓝曦臣掩嘴轻咳了一声。

“忘机,雅正。”

魏无羡则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苹果,笑嘻嘻靠近了蓝曦臣怀里的团子,满脸的不怀好意。

“小宝贝儿,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吃苹果好不好?”

谁知小团子看了他一眼,扭头把自己埋近了蓝曦臣怀里,童音清脆无比。

“娘亲说,二婶的问题小孩子不要听,会被带坏的。”

蓝曦臣的下巴被柔软的头发蹭着,他低下头,轻轻地拍了拍小团子的后背,温和的笑容久违地到达了眼底。

“那宝贝可不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小团子抬起头,一双杏眼灼灼生辉。

“当然啦!爹爹想问我什么?”

蓝曦臣拉起他肉呼呼的小手,如对待幼年的蓝忘机一般,轻柔地摇了摇。

“你娘亲是谁?”

“娘亲?娘亲就是爹爹的妻子呀。”

说罢,小团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挣扎要要从蓝曦臣身上下去。

“娘亲呢?我要找娘亲!”

蓝曦臣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被小孩儿扑腾的手脚弄得手足无措,不用力抱着怕他摔到自己,用力又怕勒坏了他,一双手臂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挣扎间,一个铃铛掉在了地上。

魏无羡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放在手心细细端详了半晌,终于不可置信地对上了三双盯着他的眼睛。

“大哥,说来你不信,这……这是云梦江氏的九瓣莲银铃。”

江澄听到门生说魏无羡来访时,眼皮子都不曾抬起一下,大手一摆就让他们送客。

门生结结巴巴继续道有蓝二公子随行,江澄冷哼一声。

“既然蓝二公子也在,那就轰出去吧。”

门生又道:

“可是……可是蓝宗主也来了。”

江澄终于从冗杂的卷宗中抬起了头。

他和魏无羡已形同陌路,和蓝忘机更是向来不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可蓝曦臣毕竟一宗之主,即使再不喜,为了江家以及金凌,也不能当真和四大家族之一的蓝家撕破了脸。

他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即便蓝曦臣再三保证,绝对不曾与任何江家仙子有过牵扯,蓝忘机和魏无羡目光让他也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曾经中过什么邪祟从而招惹了一段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缘。

因此,他们三人坐在了莲花坞的正厅里,各怀心事地等着江澄。

小团子体力不济,已经在蓝曦臣的怀里沉沉睡去。

不多时,江澄一身紫色宗主服从门外进来,眉眼间是熟悉的凌厉高傲。

蓝曦臣忙起身行礼。

“江宗主,未递拜帖便贸然叨扰,还望恕罪。”

江澄还礼,目光从兀自不安的魏无羡略过,未做停留,只挥手请他们入座。

“不知蓝宗主何事?”

蓝曦臣拍了拍怀中睡得香甜的孩子,放轻了声音,俊美的脸上依然是温润的笑容,只是微微透出些羞意来。

“江宗主可认识这个孩子?”

江澄这才注意到蓝曦臣抱着个孩子。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腹诽这跟你们蓝家兄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五官,十有八九是你的私生子,来问我做什么。

这话不好说出来,江澄于是答道:

“不曾见过。”

蓝曦臣那张绝色的脸上飘过些莫名的情绪,他顿了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开口:

“涣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江宗主可否让莲花坞的仙子到此处,来认一认这个孩子?”

江澄闻言,立刻勃然大怒,站起身,挥袖将手边的茶杯拂到了地上,惊得正在正在喝茶的魏无羡一口喷了出来。

“蓝宗主这是何意?难不成这孩子是我云梦弟子的私生子?江氏的门人虽没有戴了一条云纹抹额,但也知何为约束自我,何为礼义廉耻,再有,我看这孩子眉目和蓝宗主颇为相似,怕不是你蓝家的丑事,却牵扯到我这里来!”

江澄声音太大,惊醒了正和周公相会的团子,他揉揉眼,一双灵动的眸子转来转去,忽然在怒发冲冠的江澄脸上顿住。

“娘亲?”

甜甜的童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和软糯。

江澄的表情瞬间凝固,魏无羡则直接张大了嘴,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蓝忘机,脸上也露出了诧异来。

蓝曦臣以为自己听错,他摸了摸小团子光滑的脸蛋,小心翼翼地问:

“你认识……”

谁知小团子根本不听他讲话,扑腾着从蓝曦臣腿上爬了下来,张着手臂扑进了江澄怀里,比扑任何人都要热情。

“娘亲我好想你啊!”

江澄不可置信地任由这个明显是蓝氏子弟的团子亲昵地蹭着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

许久,他僵硬地将头转到了蓝曦臣的方向,故作镇定地开口,并带着前所未有的咬牙切齿。

“如果……这是你蓝家羞辱我的方式……”

孩子的声音太过的天真和真诚,还有对娘亲不把自己抱起来的疑惑和委屈。

这点委屈像极了金凌小时候吵着和他一起睡的模样,让江澄后半句的威胁怎么也说不出口。

魏无羡出言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我说,小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

团子转头,拧着眉看向魏无羡。

“二婶……大舅你怎么了?我是甜甜呀。”

……

“江澄。”

魏无羡艰难地开口。

江澄抬头,被两双杏目一齐瞪着,他狠狠打了个冷颤,然后颤颤巍巍道:

“这孩子,肯定是你亲生的。”

“就不说你们这眼睛,就说这名字,全天下也就你江晚吟起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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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大概有点长,就是小团子帮父母解开心结顺便当月老牵红线的故事。

*本来第一章要多写点,开开心心写到一半,生活中忽然发生了一件事,心情变得好差好差好差,容我修整一晚,明天再更,爱你们哟

(五十九)

蓝涣坐在床榻边上,握着江澄软软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

是喜脉。

然而他丝毫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老大夫的话语在他脑中一遍遍地回放着。

“蓝宗主,上次老夫为江宗主诊断时就说过,江宗主身中剧毒却未毒发身亡,甚是怪异,现在看来,一是因为江宗主曾多次服用凝香草,故而身体抵御了其大半毒性,二是因为腹中胎儿……”

“...

“先生的意思是,若想救下晚吟,则要牺牲这个孩子?”

“老夫医术不精,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爱人与子嗣,这大概是一个千古难题,蓝涣从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面临这个抉择的一天。他低下头,用江澄冰凉的手指盖住了自己的双眼,一滴滴泪水落了上去。

“晚吟……”

蓝涣知道,江澄之所以能撑这么久,还有一个原因,是靠着一颗剿灭温狗的报仇之心,如今大仇得报,他没了牵挂,便也没了支撑。

“晚吟,我们……有孩子了……”

“你不看看他吗?”

他轻柔地抚摸着江澄的眉眼,期望着他可以像上一次一样,带着些许骄傲的神色告诉自己他早就醒了,不过是不想拂了老大夫的面子。

蓝湛走了进来,琉璃色的眼睛看了看江澄,亦有几分不忍,他垂下目光,淡淡道:“兄长,各家宗主已经聚集在了莲花坞,让你去前厅,一齐商讨如何处理温氏欲孽。”

蓝涣侧头掩去泪水,复而对蓝湛露出了一个略带憔悴的勉强笑容:“我实在无心与此,忘机你自行决定就好。”

蓝湛顿了顿,低声道:“兄长,恕忘机无礼,只是魏婴与金宗主有了些争执,事关……阴虎符和温情一脉。”

蓝涣黯然的眸色亮了一瞬。

是了,妙手温情,她若出手,或许晚吟和孩子还有一救。

蓝涣随蓝湛赶到时,正听到魏婴张狂不屑的讽刺之语:“魏某说过了,不夜天城城破之时,阴虎符与陈情已尽数被我毁去,金宗主如此万般纠缠,不知是当真想要替天行道,还是想将其占为己有,好让你金家变作第二个温家。”

金光善与聂明玦并坐在主位之上,闻言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慢慢地合上了手中折扇,他身旁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对魏婴不怀好意道:“魏公子此言差矣,温氏初灭,百废待兴,金宗主所作所为,不过是想维护仙门秩序罢了,而你魏无羡,修炼邪魔外道在前,独吞阴虎符在后,现在还想包庇温氏余孽,只怕不是我金家想一家独大,而是你魏婴别有居心。”

蓝涣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金光善一个侄儿,似乎是叫金子勋。

魏婴笑道:“你这话说得好,别有居心,我魏婴今日把话撂在这儿,如日后再使鬼道,玄门百家人人可以诛之,这话,不知你金家敢不敢说?再有,我听闻正是金公子你,逼迫温氏众人背负招阴旗猎杀邪祟,且不说你行为与当年温晁何异,你既用了招阴旗,还有什么脸面说我是邪门歪道?”

聂明玦见蓝涣来了,立刻起身相迎,让他一同上座,蓝涣拒绝,目光在魏婴身上流连了片刻,冲他点点头,然后询问道:“这是?”

其实路上蓝湛已经同他简单讲述了一些,据说是那温情姑娘从岐山跑至莲花坞,求魏婴救他弟弟温宁,只可惜待两人赶到时,正碰上金子勋及手下虐待温氏一干人等,他们没找到活人,连尸体也未曾寻到,一问之下,得知前几日有一厉害邪祟,吞食了几名温家子弟,恐怕温宁就是其中之一,魏婴不忿,故而与金子勋争执了起来,正巧金家想以阴虎符借题发挥,这才闹到了莲花坞。

聂明玦将个中缘由同蓝涣再次说了一遍,与蓝湛所言相差不多,蓝涣沉思片刻,站在厅中,开口道:“既然事关魏公子,那就算是云梦江氏内务,如今江宗主身受重伤,涣是他的未婚夫,不知有没有资格代为处理此事?”

金光善笑了笑:“泽芜君与江宗主在射日之征中可谓情深义重,恩爱非常,你代他行事,金某自然无话可说。”

他明面上是在赞同,然而在场之人皆可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分明是说蓝涣会为了江澄偏帮魏婴,魏婴正欲开口反驳,不想蓝涣按下了他的手,温和道:“魏公子确实已将阴虎符和陈情毁去,当时不仅仅蓝某与晚吟,三弟亦是在场的。”

射日之征后,孟瑶已经被金光善承认,改名金光瑶,身为杀死温若寒的头号功臣,此刻自然也是坐在席上的,见众人目光都瞟向了他,他不顾金光善眼中的警告,弯起嘴角,认同道:“确实如此。”

金光瑶点了头,金家也只得咽下了这个哑巴亏。

金子勋面上浮起一丝怒气,不依不饶道:“好,略过阴虎符不提,他魏婴为了温家余孽,众目睽睽之下和我金家为敌,此事做不得假。”

蓝涣道:“温宁,温情一脉的残部,我查证过,确实没有参与射日之征,更没有凶案在身。”

聂明玦与蓝涣有手足之情,只是在他心里,世事非黑即白,此刻听蓝涣为温狗讲话,一时无法苟同,反驳道:“他们身为家族的一份子,自然要与家族共荣辱,同患难。温氏作恶,自然要温氏全族来承担,若是只在家族兴盛时享受优待,家族覆灭了却不肯承担后果,这算什么?”

金子勋本来惧于蓝涣名声,不敢多言,看聂明玦和自己站在了一遍,顿时有了底气:“泽芜君皎皎君子,实在不值得为了几个温狗毁了一世英名,江宗主命悬一线,泽芜君怕是为了私心,这才想救下那温情吧。”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却更让人浮想联翩,江澄曾在不夜天的树林中被温晁设计陷害,引发情//汛,当时许多世家弟子在场,都闻到过他那馥郁四溢的莲花信香,温若寒作为一代枭雄,屠杀江氏满门,偏偏留下了他一人,各种缘由,早已被仙门议论纷纷。

蓝涣一贯温和的脸上此刻寒意密布,握着裂冰的手也有些不稳,魏婴更是不堪忍受他对江澄这般龌龊的猜想,随便铮地出鞘,下一刻就到了金子勋颈边,正当他准备发力,忽然听到一道淡漠的嗓音:“其实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江澄一身云梦江氏的家主服,头上发冠亦整整齐齐,脸上更是毫无病色,他先是对一脸担忧的蓝涣安抚地笑了下,然后直直地望向了金子勋。

金子勋不妨江澄会出现,冷汗连连,拱手道:“在下……在下并非……”

江澄不等他说完,两步走到了金光善面前,朗声道:“金宗主,背后议论一家之主,污其名誉,不知是什么罪名?”

金光善自知理亏,不得不站起身来,陪笑道:“是金某管教不严……”

“你管教不严,我替你管教如何?”江澄说罢,摸了摸手上戒指,紫电瞬间变作一条灵力环绕的长鞭,电流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分外清晰,金子勋脸色一白,险些跪了下去。

“江宗主!”聂明玦起身拦住他:“今日我们商讨的是魏婴一事……”

“聂宗主。”江澄回首,对他行礼道:“江某看在曦臣的面上,曾尊称您一声大哥,此事望您不要插手,至于魏婴,江某自然会给在座诸位一个交代。”

金子勋见金光善和聂明玦都劝不住江澄,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道:“江宗主,温若寒曾带你到金麟台,举止亲密,金家弟子有目共睹,再有,射日之征中,你数次提前得知温氏动向,使得云梦江氏屡建奇功,我们问及你在温家的细作时,你却闭口不言,先下想来,你和那温若寒的关系,倒是值得琢磨。”

江澄冷笑:“既然金公子问了,江某便一一回答你。”他走到蓝涣身侧,握住他的手,然后扯下衣领,露出了颈上的腺体,那里赫然有一个咬痕:“此处标记,是蓝宗主的,还是那温狗的,各家尽管派出大夫验证,若有一丝温狗气息,江某愿以死谢罪。”

蓝涣俯首,与他相视一笑。

以姑苏蓝氏的礼仪,断然不可容忍与温狗有染的主母,两人眼中情意绵绵,教人不得不相信,江澄虽为权势所压,确未被温若寒所玷污。

江澄继续道:“至于第二……”他拍了拍手,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竟是温情和温宁。

魏婴喜不自胜,一把抓住了温宁的胳膊,惹得那怯弱少年发出一声痛呼。

“温宁,你竟然没死?!”

(六十)

温宁对着江澄露出个感激的笑容,轻声细语道:“是江公子,不不,江宗主,提前派人救了我……”

金子勋皱眉:“江宗主,你这是何意?是准备与百家为敌?”

江澄道:“金公子不是问我,为何能提前得知温狗动向吗,这就是答案,正是温情姑娘,数次冒着生命危险将情报告知于我,我才能迅速夺回莲花坞,并协助诸位攻入不夜天城,如此说来,温情姑娘于在座诸位皆有救命之恩,聂宗主,你一向善恶分明,不知在你看来,温情一脉还该不该死?”

聂明玦沉吟片刻,开口:“若当真如此,则功过相抵。”

金子勋没想到事态会有这般转变,大声道:“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

“江某自然不会空口无凭。”

两个江家弟子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小木箱,江澄用钥匙打开,只见里面是满满的一沓信件。

弟子们把信件给了在座之人人手一封,打开后,皆是关于温氏在每一场战役中的布防兵力等,江澄看着他们脸上微妙的神色,又让手下拿了笔墨纸砚:“这些都出自温情姑娘之手,诸位若是不信,她本人就在这里,可以当场比对字迹。”

事关重大,温情于是在众人瞩目之下,将大部分信件重新写了一遍,最终百家宗主不得不相信,这确实出自一个人之手。

一个小门派的家主道:“可她毕竟还是温氏余孽……”

一直没有说话的金光瑶忽然开口道:“温姑娘出自温家,本也不是她能选择之事,可她辨是非明黑白,与你我是一样的,说起来,金某也曾在温家卧底,更尊称温若寒一声师父,不知诸位家主会因此,把金某与那温狗打成一派吗?”

他是金光善刚刚认回的儿子,更是杀死温若寒的功臣,既然表明了立场,金光善也无从反对,只得讪笑道:“瑶儿说得在理……”

如此,四大家族的家主皆表明了立场,其他小门小派纵有不服者,也不敢再提出来,温情和温宁于魏婴有救命之恩,如今不光没有了性命之忧,还成了有功之人,以后再不用受金子勋那厮的压迫,魏婴喜出望外,直接冲过去抱住了江澄,又在蓝家兄弟的目光下放了手。

大局已定,蓝涣忽然迈出一步,道:“既然水落石出,也证明了晚吟的清白,不知金宗主准备如何处置污蔑江宗主清誉之人?”

金光善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蓝涣翩翩君子竟会纠缠不放,蓝涣却在他回答之前继续道:“涣不知金家规矩为何,可若在蓝家,如此搬弄是非之人,当逐出家门!”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诧异泽芜君一向温和宽厚,哪里有如此咄咄逼人之时,更何况金子勋毕竟还是金光善的亲侄儿,于是都禁了声,作壁上观。

半晌,金光善重新挂上了一副笑面狐狸的表情:“泽芜君,得饶人处且饶人……”

“金宗主有所不知,晚吟已有了我的子嗣,事关云梦江氏和我姑苏蓝氏的名声,恕涣不得不重视,再者……”蓝涣笑了下,温和中带了些许锋利:“江姑娘亦将嫁给贵公子为妻,金宗主当真要为了一个弟子,伤了兰陵金氏与云梦江氏的和气不成?”

他这一言戳中了要害,金光善顾不得金子勋满脸祈求,只得忍痛将人逐出了家门。

莲花坞外,莲花已经如数开放,江澄与蓝涣手牵着手,送别温情等人。

温情深深地鞠了一躬:“江宗主救我一脉性命,大恩大德,温情无以为报。”

江澄摇头笑道:“那日,是你先救了我,也救了我腹中孩子,这是你种下的善因,何必谢我。”

“有一事我不明白,江宗主是怎么知晓我的笔迹的?”

江澄答道:“温姑娘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你曾给过我一张写了凝香草的药方,那时我就说,我一定会结草衔环,报此恩德。”

彼时两人皆是少年,义字当头便无所畏惧,何曾料到之后千般坎坷。

无论如何,终究善有善报。

“姐姐,上船了!”温宁逃离了魏婴的魔爪,开心地招着手。

“知道了!”

温情再次鞠躬道:“后会无期,温情愿江宗主和蓝宗主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蓝涣扶着身体还有些虚弱的江澄走回内厅,正碰见和聂明玦争执的金光瑶,聂明玦剑眉凝着,又同金光瑶说了些什么,甩袖离开。

金光瑶脸上的无奈在看到江澄和蓝涣那一刻变作了笑意:“二哥,江宗主。”

对于这两个义兄弟,蓝涣甚为关心:“大哥这是?”

金光瑶摇头:“左右还是那些事,我和他性子不合……”

蓝涣笑道:“大哥只是过于耿直,三弟玲珑心思,顺着他些就是了。”

金光瑶却似不愿多说,江澄于是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还没有感谢金公子为温情姑娘,还有魏婴仗义执言……”

金光瑶看着江澄,眼中有些狡黠:“旁人对我道谢,我都受得住,唯有江公子这声谢,我受不住。”

“为何?”

金光瑶凑近了江澄,用只有他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温若寒修为盖世,凭我如何杀得死,只因他身中剧毒,已是强弩之末,如此说来,我感谢江宗主还来不及,哪里能让你感谢我。”

江澄笑了下,还是不安道:“只怕金宗主对你不满,日后你在兰陵金氏的日子……”

“对我不满,我不待在金家便是。”

“什么?”

江澄不明,却见金光瑶对他俩行了一礼后,转身朝外面走去,不远处,刚刚和金光瑶吵过的聂明玦正侧了一半身子,满脸不耐,在他走近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这……”

江澄目瞪口呆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两人,对蓝涣道:“你早知道了?”

蓝涣为他顺好被风吹乱的发丝,然后把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语:“好了,旁人的事情都了结了,晚吟可以安下心来,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了吗?”

江澄正想点头,忽然听到一声嘹亮的江澄,转脸见魏婴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蓝湛,长叹一口气。

“这不,还有一个麻烦没了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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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线部分是原文,关于温情字迹,很久之前,曾说过澄澄可以用怀桑的字迹帮他写作业,所以算一个伏笔

*会有番外,解释一些其他没解释的东西

*这篇文我自我感觉不满意,尤其写到后面,很想弃坑,但还是坚持写完了,无论如何完结了,潜水的小伙伴们留个言吧

原著向abo,人物秀秀ooc

曦A澄O,忘A羡O

A=天乾,B=和仪,O=地坤,

发/情/期=汛期,标记=结契,抑制剂=清心丹

没刀除虐,不喜勿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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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的子嗣比普通人分化的要早,一般人十五岁左右分化。修真界的孩子十三岁左右就会分化,资质高的也有十二岁就分化的。

姑苏蓝氏的嫡长子蓝曦臣就属于后者,蓝曦臣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分化成了天乾,他的叔父蓝启仁甚是满意。继蓝曦臣之后他的胞弟蓝忘机也在十三岁的时候,同样分化成了天乾。

蓝氏双璧均分化成天乾的事,不胫而走转眼间传遍了仙门百家。兰陵金氏宗主金光善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三个月后金家嫡子金子轩也分化成天乾的消...

蓝氏双璧均分化成天乾的事,不胫而走转眼间传遍了仙门百家。兰陵金氏宗主金光善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三个月后金家嫡子金子轩也分化成天乾的消息传了出来。金光善最在乎的面子,算是保住了。

消息也同样传到了云梦江氏,江家长女江厌离早年分化成地坤,江家主母虞紫鳶立刻为她安排了,与金家金子轩的婚事。如今又听说金子轩分化成天乾,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虞紫鳶甚是满意。

问题是今年,正巧江家嫡子江澄和他的大师兄魏无羡也十三岁了。最近又传来清河聂氏的二公子分化成了和仪,虞紫鳶很为自己的儿子担心。

因为从平常看来就已很明显,江家养子魏无羡的天资略高一些。虞紫鳶一直怕魏无羡分化成天乾,自己的儿子却变成了和仪,将来还怎么领导江家。

江家宗主江枫眠却没有这种想法,因为他知道这都是天注定,人为改变不了什么。果不其然,两个月后魏无羡先分化了,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也和江厌离一样分化成了地坤。

江枫眠温和的安慰着刚刚分化完的孩子,虞紫鳶暗自松了口气,这样自己儿子即使分化成和仪也不怕了。从那天开始,虞紫鳶对魏无羡的态度也大有好转,魏无羡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能分化成地坤。

哪成想,一个月后江澄也分化了,竟然还是地坤。江家五个人坐在主厅里保持着沉默,江枫眠最先开口道“不要灰心,只要都平安健康就好。”

虞紫鳶怒道“好什么好!以后我江家出去怎么见人!阿离是女孩子,是地坤也就罢了,将来嫁个好人家也能光宗耀祖。可他们两个呢!要挑起江家的大梁,继承宗主统帅江家。我还能给他们安排人家嫁了吗?”

江厌离安慰道“阿娘也不要着急,变成地坤也不是阿澄和阿羡想的…”

魏无羡插嘴道“是啊虞夫人,分化成地坤又如何,不是照样可以修行,仍然可以挑起大梁的,是不是江澄?”

魏无羡转头看去,却发现江澄一直低着头黑着个脸。魏无羡关心道“师妹,你不舒服吗?”

江澄瞪了他一眼,开口道“阿娘说的对,这样传出去对江家不利…”

虞紫鳶点头道“我已经封锁了消息,今后你们两个装也要给我装出天乾的样子!”

江枫眠开口道“三娘子,这又是何必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耽误了孩子们的姻缘怎么办啊……”

虞紫鳶怒道“江枫眠!还姻缘呢,你巴不得把他们嫁出去吗?江家怎么办!断送在你手里吗?”

江澄站起来道“阿娘,我会继承江家,即使一辈子伪装!”

江枫眠痛心疾首道“阿澄,你这又是何苦呢…”

魏无羡的想法跟江枫眠一样,他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可看到江澄决心如此坚定,又不好出声反对。就这样两年过去了,在这两年里虞紫鳶放出了一些谣言,说是他们两人也分化成了天乾。

而江澄和魏无羡在这两年里,分别迎来了几次汛期。好在每次都有江厌离在一旁照顾,也为两人讲解了很多注意事项,又按时分清心丹给他们。除此之外,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学习、修行、打山鸡、摘莲蓬…

这一日,江枫眠把他们叫了过去,道“阿澄,阿羡…过几日,姑苏蓝氏开放听学,你们想去吗?”

魏无羡高兴的答道“江叔叔,我想去!”

江澄却忧心忡忡道“你也不怕让一群天乾包围,被信香激发的汛期提前啊…”

魏无羡忍不住叫道“江澄!江叔叔问我们想不想去,你就说你想不想去?”

江澄被对方的气势压倒,遵循本心答道“…想去。”

见状,江枫眠和魏无羡都松了口气,笑了出来。在江澄两人准备离开时,江枫眠出声叫住了魏无羡“阿羡,你留下…”

在江澄疑惑目光下,魏无羡走近江枫眠。在只剩下两人的正厅里,江枫眠开口道“阿羡,阿澄他有些太杞人忧天了,也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我不希望他这样,即使是地坤也可以继承江家,而且将来阿澄他们有了子嗣,江家不是会更兴旺吗…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们分化成地坤不好…这次去姑苏有机会的话,你就告诉他放开自己,无论将来如何,他都是江家未来的宗主。”

魏无羡点了点头,不解的道“我记住了。江叔叔,您为什么不直接跟江澄说呢?”

江枫眠苦笑道“阿澄随他母亲,你是知道的…阿羡看准时机说,会比我直接说有效…”

一个月后,江澄和魏无羡来到了姑苏云深不知处。魏无羡很快就跟各家,前来听学的同辈们打成了一片。江澄却少言寡语的,经常只是跟在他身后而已。两人想好汛期的时候打算请假,彼此相互照顾,好在他们住在同一间屋子也比较方便。

而且在云深不知处,同辈的天乾只有蓝忘机和金子轩两人,其余人大多是和仪。所以江澄和魏无羡也平安的度过了两个月,天乾和地坤一样会注意收好自己的信香,地坤是为了自身安全,天乾是为了不无故给旁边人带来威压。

直到这日,魏无羡突然对江澄说“师妹,你说天乾和地坤在一起会怎么样?”

江澄不解道“还会怎么样…你不是都知道吗?地坤天生是承欢天乾身下的命,为他们生儿育女…如果结了契,一辈子都不能分开。慢慢会变得离开那个天乾就活不了…”

魏无羡忍不住扶额,回道“澄澄,你怎么总是这么消极…想想好的方面,有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天乾疼你爱你,不好吗?”

江澄吃惊道“魏无羡你是发/春,还是想天乾想疯了?忘了答应阿娘的话了,江家还指着我们呢!”

魏无羡又道“将来你生了孩子,也可以让他继承江家啊!”

江澄站起身,怒道“话不投机,我出去走走,你自己冷静一下吧……”话毕江澄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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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蓝大登场

*人物属亲妈,OOC归我

*亲妈墨香大大曾经表示蓝大喝醉之后会变成一句话有三个感叹号的青年,于是我试着写了一下醉酒梗

*这文纯属恶搞!!纯属恶搞!!!纯属恶搞!!!!

*那一天,青楼的姐妹们想起了被醉酒的蓝大支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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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云梦一代最大的修仙家族就是江氏了,但是虽说是修仙,但是上上下下千百号人也是要吃饭的,当年莲花坞覆灭,江澄后来靠着那仅剩的几万两家底硬是撑起了整个江氏,收门生让人替自己办事,声誉是一回事,让人吃饱饭、拿到足够养家的银钱也是必不可少的。你说那钱是怎么来的?当然不可能是自己长出来的不是?

钱生钱才是硬道理啊...

钱生钱才是硬道理啊!

所以江澄除了日常的修炼、处理公务、不定时出去夜猎之外,还必须与生意人打交道。

而他与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打交道的方式,自然不会与仙门之人打交道的方式一样啦。

例如,他不会使用紫电、三毒。

例如,他会在酒桌上与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例如,出入一些几乎是所有修仙之人都不会踏足的地方……

迎春楼内。

“江宗主,这个生意不如你我两家一起做,把盘子做大,岂不是更美?”酒桌上,一名衣料考究的中年男子颠着大肚子给江澄倒了一杯酒,又为自己满上,碰了碰江澄的酒杯。

江澄不动声色地移开了酒盏,笑着喝光了杯中之物,因着喝了不少酒的缘故,他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湿润的通透发亮,语气却是平淡甚至可以说热情的:“难得张大哥到云梦来做客,我也好久没见张大哥了呢,今日说好了只谈感情不谈生意的,来来,再喝一杯。”他亲自替张有财夹了一筷子佳肴,又一弹响指,立刻有四位衣着暴露的女郎依次走进雅间,燕瘦环肥平分春色,她们很有默契的两两分组,一组依偎到了江澄身边,却不敢有所造次,只笑着替他倒酒布菜,另两个则环住了张有财的手臂和脖子,媚着声音道:“张公子~”

张有财一见这样两名绝色女子在旁,立刻把生意的事情抛在了一边,反正他也没想着今晚能说动江澄同意让他加入河运一事,倒不如先按兵不动为好。江澄这人,可受不得别人的逼迫呢。于是他从善如流,立刻伸出大手将两名女子搂进怀里,哈哈大笑:“江宗主啊,江老弟啊,你可真会挑地方。”

“听闻上个月张大哥又纳妾了,江某的贺礼可收到啦?”

“收到了收到了,那仙丹可好的很呐,我每晚都生龙活虎,又不伤身,真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呢!”

“张大哥喜欢就好。”江澄脸上笑着,心里却暗暗骂道:“老色鬼!”

要不是因为手头上还有另一桩生意与他合作,江澄是断断不会跟这种人有来往的,今日与他出来喝花酒也是迫不得已,再不爽这种人,他还是得顾忌着莲花坞里那群张着嘴嗷嗷待哺的门生、家仆的。

“宗主。”管事江战在门外低声唤道,他知道江澄在与生意人谈事,所以几乎不会出声打扰,但是今次却一反常态,声音还有些着急:“宗主!”

“什么事?”江澄放下酒盏回应,江战立刻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进来,附在江澄耳边嘀咕了几句,江澄细眉微蹙,压低声音:“他来干什么?不是让你们瞒着的吗?!”

“哪儿瞒得住啊,裂冰与紫电互有灵气牵引,蓝宗主就这样一路寻来了!”

“莲花坞里的人没和他说我在谈事情?”

“说了。”

“说了他还来?这种地方他怎么能来?”

“江宗主来得,蓝某人倒来不得了吗?”

江澄话音刚落,就见一白衣翩仙之人款款而来,他长身玉立一派仙家气度,一手放于身前,一手负于背后,笑容谦和温柔,语带笑意地看着江澄。

江澄的头皮都炸了。

那边厢的张有财见此人头系云纹抹额,腰配白玉洞箫,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站在这青楼雅间内,连他身边的两名美艳女子都顿时失了几分颜色。

不过,那四名女子也都看呆了眼,流霞飞上双颊,一丛丛秋波直朝蓝曦臣脸上飞去。

“这位是……?”张有财道。

“哦,这位是我朋友。”江澄道。

“在下姑苏蓝涣。”蓝曦臣抬手行礼,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可言喻的儒雅之风,张有财也人模狗样的学着回礼,看在江澄眼里可真是东施效颦了。

张有财自己倒不觉得,立刻发挥了生意人的长处——四海之内皆兄弟。他招呼人又添了一副碗筷,又给蓝曦臣倒了一杯酒,道:“蓝兄也是修仙的?”

“正是。”蓝曦臣点头笑道,却并不碰那杯酒,江澄身边的那两名女子互相对视一眼,身着红衣的女子翩然起身,坐到了蓝曦臣身边柔声笑道:“这位蓝公子好眼生,第一次来吗?奴家名叫怜儿,今日能服侍公子酒水,是怜儿几生修来的福气呢。”说着,素白玉手端起酒盏送到蓝曦臣唇边劝道:“公子~”

“他不能喝酒。”江澄的声音冷了下来,旋即想到一旁的张有财也在,不得不收敛神情,放缓了说:“我这位朋友家教甚严,是不能喝酒的。”

“哎~!江老弟这话说的,哪有男人一杯酒都不喝的呢,既然来了这儿,总得喝一杯意思一下的。”张有财也跟着劝道:“蓝兄,今日你我一同喝一杯,以后便是朋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哈哈哈哈。”

蓝曦臣的头有点大,他本来只是想来看看江澄的,却不知为何在听见雅间里头传来女子的声音之后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更听见江澄那句‘这种地方他怎么能来’后生出了一丝微妙的不服,于是便这样推门而入了,要是知道会被逼着喝酒,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进来的,至少这样不会让江澄为难。

“张大哥,他真不能喝,我这朋友家酒量是祖传的不好啊,一杯就倒的。”江澄心里压着火气,他生气蓝曦臣这样不管不顾地闯进来,也不知他是不放心自己,还是被压抑久了,居然也想来青楼转转?

江澄的原则就是绝不对普通人使用灵器,更加不能得罪生意上的合伙人,所以他纵使再生气,此情此景下他还是露出一副笑脸拦下那杯酒:“我替他喝了。”

张有财正在为江澄拒绝与他合作河运一事上有些不满,此时见江澄挡酒,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以敬蓝曦臣酒为名,行灌江澄之实了,又好几杯酒下肚,江澄的脸越喝越白,眼角红红的煞是可怜,四名青楼女子不敢再有声音,她们是晓得江澄的脾气的,此时若是开口,不晓得这江家家主会怎么样呢。

蓝曦臣再也坐不住了,他将张有财的手拦住,白色广袖在江澄面前一晃而过,一杯倒满澄澈液体的酒杯已被他拿在手中,江澄拉了拉他的手,道:“你干什么?不能喝就别喝!你还嫌你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吗?”最后那一句是用了灵力的,声音极小,普通人的耳力根本听不见。

蓝曦臣带着深深的歉意看了眼江澄,并不回话,而是转向张有财,道:“今日蓝某打扰了张大哥和江宗主的会谈,是蓝某人失礼了,这杯酒权当赔罪。”

“哎~!哪里是赔罪呢,蓝老弟你言重啦~!”张有财看着蓝曦臣喝光了杯中物,喉结一动咽了下去,他似乎真的不会喝酒,刚咽下去就咳嗽了起来,一张白净的脸隐隐透了点粉红色,连指尖都红了。

江澄忙扶他坐下,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你怎么样?快吃口菜压一压。”

“我……”蓝曦臣刚说了一个字,就两眼一闭往后仰倒,江澄眼明手快将他扶住,那四名女子也是吃惊于蓝曦臣的酒量,纷纷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江澄的脸色黑的可怕,他看着蓝曦臣那张醉倒的脸又是生气又是可怜,最后只能哭笑不得地朝外吩咐:“江战,抚蓝宗主去隔壁房休息,你们四个也下去吧,我和张大哥还有事要谈。”最后那句话意味深长,张有财第一次听见江澄用这种口气说话,想到了以前听说过的云梦江晚吟的手段,不由背脊一凉。

那四名女子无声地退了出去,最后那名女子更是贴心地掩上了房门,在关紧房门之前她悄悄朝里面看了一眼:哎呦,这张公子的脸色可真是难看,江宗主的脸色……快黑的赶上锅底了。

阿弥陀佛,张公子你自求多福吧。

那边江战安顿好蓝曦臣后照样站在雅间外等候江澄,老鸨如意姐见四大名妓都出来了,不由奇道:“你们怎么出来啦?江宗主那儿不用伺候了?”

“江宗主的朋友喝醉了,他看起来老大不高兴呢,把我们姐妹都遣出来了。”雀儿嫩黄色丝绢一挥,扇出了一阵香风:“不过他那位朋友,当真是人间极品~”

老鸨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江宗主可是包了你们一夜的,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就被送出来了,你们的脸往那儿搁?我的脸又往哪儿搁?既然江宗主的朋友醉了,不如你们四个进去服侍他吧,要是他什么都不做,你们也不用多做什么,坐着就行,明日天亮了再出来。要是他想做什么……反正是江宗主的朋友,伺候他和伺候他朋友是一样的,你们知道该干嘛了吧?”

四名女子脸都红了,却又含着一点跃跃欲试的期待。

是啊,哪儿有人真的是一杯就倒的?

于是,齐声道:“是,妈妈~”

老鸨带着四名女郎扭着水蛇腰上了楼,江战一见这阵仗就腿软了,差点儿给她们跪下,说:“如意姐,你这是干嘛呀?是要里头那人的命,还是要我的命呐?”

“哎呦,战哥儿看你说的,你这不是伺候江宗主吗?里头那位公子醒了渴了难受了你也不知道,所以我让怜儿、雀儿、兰儿和梅儿进去等着服侍那位公子呢。”

“这可使不得啊,这要是让我们宗主知道了……”

“战哥儿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让她们端茶送水而已,你以为呢?真是的~”

“可是……”

“战哥儿你想想,要是江宗主知道那位朋友醉着没人伺候,可不得拆了我这迎春楼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群女儿,赏我们口饭吃呗~”

江战想了想,反正蓝宗主也不会真和她们有什么,自家宗主要是知道蓝曦臣醉酒了难受没人服侍,必定也会怪自己思虑不周,于是一咬牙,点头同意了,道:“进去吧进去吧,可别做多余的事儿啊!”

“知道啦,您就放心吧~!”老鸨关上门,又像来时一样扭着水蛇腰下楼了。

房内,四名女郎怀着忐忑而期待的心情,用爱怜的眼神看着蓝曦臣,怜儿道:“兰儿姐姐,他是不是快醒了?”

兰儿道:“看来是快了,快倒水。”

雀儿端着茶水坐到蓝曦臣身边,低声道:“公子~”

“公子口渴了吧,梅儿服侍您喝茶~”梅儿故意底下身子,露出大半个白花花的胸脯。

蓝曦臣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看着那四名带着殷切神情的女子,然后拿过梅儿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多谢!!!”

各位看官自行感受一下此时房内的气氛吧。

“呃……公子不必客气,公子热吗?怜儿服侍您脱了外衣躺下吧~”

“姑娘!!!姑娘请松手!!!蓝某的衣服乱了!!!!”

“公子的抹额真好看,能给兰儿看看吗?”

“兰儿姑娘!动口可以!!!请不要动手!!!”蓝曦臣伸手正了正象征雅正的抹额,一派大家风范地下床穿上了靴子,目光炯炯有神地将四名衣着暴露的女子一一看过——

四名女子本是见惯了风月场的手段的,但是被这样一名翩翩佳公子如此看过,他的目光是这么干净,这么温柔,居然让她们生出了羞于见人的愧疚感,于是纷纷低下头不敢抬头再与他对视。

“姑娘们!!!抬起你们的头吧!!!!!!”蓝曦臣走到她们四人面前,语气慷慨激昂:“为什么要低头!!!你们没有错!!!”

“你们都是迫于无奈才来到青楼的!!这位红衣姑娘!或许你的家中有病重的父母!!”

“这位蓝衣姑娘!或许你是卖身葬父!!”

“这位黄衣姑娘!或许你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

“这位绿衣姑娘!或许你是家中有姊妹要养!!!”

“啊!!人生啊!是有这么多的无奈和不得已!!!!!”

蓝曦臣推开窗户,负手而立,望月而歌:“抬起头!!不要让你们的眼泪往!下!流!!”

他猛地转身,目光是这么的热烈,这么的富有热情:“来!到我的身边来!抬起头!看着这轮明月!!你们就是夜晚的蝴蝶!就是月下的牡丹花!!啊啊!!!牡丹啊!!!!你们美丽而脆弱!!你们妖艳却不做作!!!”

“……呃……公子,我们……”

“姑娘!你不必说了!我!都懂!!”

等等,你懂了什么?!!

梅儿悄悄扯了扯兰儿的袖子,道:“姐姐,要不要叫妈妈进来?这公子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点儿问题啊。”

“你年纪最小,你去,这儿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们姐妹还能挡一挡。”

“兰儿姐姐~”

“梅儿妹妹~”

她们的对话自然没有逃过蓝曦臣的眼睛,他一步抢到她俩身前,吓的那两名弱质女子抚着胸口倒退了两步,一脸的惊恐:“公、公子?”

“果然姐妹情深!!!我有个弟弟!!!我和他从小感情甚笃!!!他叫蓝湛!蓝忘机!!含光君的大名你们听说过吗!!!”

四人齐齐摇头。

“啊!!!那真是遗憾!!!我弟弟是世间第一痴情之人!!!来!坐下!我和你们说说他的暗恋故事!!你们就会发现人间!!自有!真!情!在!!!”

“梅儿你快去啊!!妈妈——!!”

梅儿提着裙摆一溜烟跑出去了,江战刚好去解决三急,没瞅见那姑娘飞奔出去的模样,不然他绝对会二话不说就跑进去把自家宗主拉出来救人于水火之中的。

老鸨一路被梅儿推上楼,还叉着腰不停数落:“我说你们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怎么连个醉酒的男人都搞不定,还得老娘亲自出……马……?”

如意姐推开门的时候就傻了,太上老君啊,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白衣翩仙的男人正抑扬顿挫、激情澎湃的和她那三个宝贝女儿说:“遇到了不平!!就要反抗!!!虽然我也被束缚了多年!!但是!!我终于放飞了自我!!”

嘿?!他这是在‘策反’呐?!!

老鸨顿时柳眉倒竖,叉着腰用脚踢上房门就走了进去,那边厢蓝曦臣从怀中掏出一卷又厚又长的书卷,‘出啊!!’的一声展开,长长滚了一地,老鸨差点让一脚踩上去摔倒,她稳住了身形还没站稳,就听蓝曦臣说道:“来!这是我云深不知处的家规!!!读一读净化心灵!!抄一抄修为大增!!默一默原地飞升!!!”

雀儿等人把蓝曦臣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愣是没看明白这么大的一卷……呃……家规,他是怎么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不对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把家规塞进了怜儿手里,目光真挚而热切:“怜儿妹妹!!不用客气!!收下这份薄礼吧!!!”

“……不了吧,太厚了……”

“啊呀!糟糕了!!”蓝曦臣突然在房内走了两圈,老鸨也被这阵仗吓住了,一时忘了这人要‘策反’的事实,小心翼翼问:“公子,怎么了?”

“我今日只带了一卷家规啊!!!”蓝曦臣伸出手指头一个个点过去:“一!二!三!四!五!还差四卷呐!!!”

“不过没关系!各位妹妹们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永远不要放弃!!!”蓝曦臣在房内又转了一圈,道:“笔墨伺候!!!!”

哎呦我的老天爷,这是真的一杯倒了?!!

老鸨脸都被吓白了,强撑着气势道:“这位公子你这是发的哪门子酒疯啊?这儿谁是你妹妹啊,你可别乱叫啊!”

“妈妈,我看这酒疯还得再发会儿,到底要不要给笔墨呀?还是去找江宗主?”怜儿悄声附耳道。

“江宗主正谈事儿呢,而且我们要是连他都搞不定,传出去我这迎春楼也别开了……我倒要看看他要干什么,去,拿笔墨去!”

不一会儿怜儿就让人送来了文房四宝,蓝曦臣下笔苍劲有力,字字刚劲端正,哪里像是喝醉的人写的字,只听他边写边高声念:“云深不知处家规第一条!禁酒!!”

“云深不知处禁喧哗!!”

“云深不知处禁止出入声色场所!!!”

您这是每条都犯了好吗!

突然,蓝曦臣停笔,目光直直射向老鸨,如意姐浑身一凛,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大娘!!!你们可有谁会写字!!!”

大……大娘?!

如意姐几乎被气到呕血,那四名女子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老鸨如意姐深吸几口气,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人喝醉了这人喝醉了这人喝醉了这人是江宗主的朋友是江宗主的朋友是江宗主的朋友’,道:“雀儿读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

“雀儿姑娘!!接!!笔!!!!”

“……哈?”

“我来念!你来写!!这样才记得牢!!!”

如意姐一口气几乎回不上来,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间,江战一回头就见老鸨惨白着一张涂满脂粉的脸,还来不及伸手拦呢,如意姐就推开了雅间的门,也不管那个被江澄按在桌上灌酒的张有财是死是活,哭着跪下抱住了江澄的大腿:“江宗主!救命啊!!!!”

于是,江澄走到隔壁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蓝曦臣用气吞山河的架势背诵着他家的家规:“云深不知处禁……!!!啊!!!晚吟!你来啦!!!”

“你认错人了我没来谢谢再见。”江澄转身就走,蓝曦臣一步跨到他面前将他拽了回来,转身对那四名欲哭无泪的女子和老鸨说:“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不要放弃!!”

蓝曦臣把江澄的手牢牢握在手里,举过两人的头顶,大声道:“我曾经一时糊涂让我的晚吟生了大气!!!我差点就失去了我的道侣!!!”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江宗主!

五名女子看着江澄的表情很复杂,江澄用唯一能活动的那只手扶住额头,满脸通红:“蓝曦臣你够了啊……”

“但是!!我没有放弃!!!我的弟妹对我说!!烈女怕缠郎!!!于是!!我学以致用!!!”蓝曦臣深情款款地看着江澄:“他终于被我缠上了!!!”

“呃……”老鸨忍不住出声了,轻声提醒:“公子你要不先逃命吧?”

“逃!!??不!!我蓝曦臣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词!!”蓝曦臣大手一挥:“晚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会逃的!大娘!!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是否也曾经怀念过当年少女时的春怀情郎!!!是否也怨过当年他如果勇敢一些不要逃跑!你的生活会大不一样!!”

老鸨眼眶一红,点头:“刘郎……哎呀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啊!!”

“所以!我不会逃!我对我的晚吟从来都是如此的!!直!!!”

“你直???”兰儿瞪大了眼睛。

“接!!!”蓝曦臣仰起头,补完了这句话。

江澄一个劲把蓝曦臣往外拽,颤着声音:“蓝曦臣你可以不用见人了……不,你可以不用做人了!”

“所谓直接!就是对自己心悦之人毫无保留地表达爱你!!!我来示范给你们看!!!”蓝曦臣大力扳过江澄的身子,他俩面对面看着彼此,蓝曦臣粲然一笑:“晚吟!我爱你!!!”

“闭嘴……”

“我想要为你吟诗!!”

“闭嘴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啊!!!!!!!!!!!”

蓝曦臣的情诗在一个单一的‘啊’字中终结,因为江澄终于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直接把他拍晕了:“蓝曦臣你好去死啊!”

最后,江澄没有选择把蓝曦臣扛回莲花坞,说实话他丢不起这个人,于是让老鸨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客房,把晕了的蓝曦臣丢了进去。

江澄给了老鸨几锭沉甸甸的金子,如意姐苦笑着一张脸道:“江宗主放心,绝对传不出去。”

关上了房门,江澄长长出了一口气,躺到蓝曦臣身边看着他那张无害的睡脸,一肚子的火气瞬间就没了。

“你啊你。”江澄伸出手指头泄愤似的在蓝曦臣的脸上狠狠戳了一下:“你就给我惹麻烦吧你!”

第二天,蓝家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了蓝曦臣,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江澄被他的动作惊醒了,也揉着眼睛坐起来,打着呵欠问他:“怎么了?要喝水?宿醉头痛?”

“我……”

蓝曦臣脸色惨白,一下子捂住了脸:“都说喝醉的人会不记得自己醉酒时做过的事,弟妹说忘机就是这样的……”

“嗯嗯,对啊,你们俩是兄弟,应该也差不多这样吧。”江澄下床给蓝曦臣倒了杯水:“你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想起来的话我估计你也不想活了。江澄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晚吟,我都记得……”

“我不想活了……”

“………………”

蓝曦臣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可还是没有勇气推开这扇房门,他在门口来回走了几圈,第三十三次问:“她们真的不会对外说?”

“真的……蓝曦臣你到底走不走!!”江澄一拍桌子,桌面上立刻留下了一个掌印。

蓝曦臣知道这是江澄的极限了,他又走了两圈,突然计上心头,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上一敲:“有了!”

“什么?”江澄揉着额头,满脸的不耐烦。然后,他就看到蓝曦臣一脸喜色的把抹额拉下来遮住了眼睛:“晚吟,你看,我这样易容的话,她们就认不出我了吧?”

“老子信了你滴邪!!”江澄直接吼出了一句云梦方言:“蓝曦臣你特么是还没醒酒吧!!!”

THEEND

*曦澄/忘羡已交往前提下的双杰(友情)灵魂互换。

*有疑似湛澄/曦羡/双杰(暧昧)的场景,不喜勿入。

魏无羡迷迷糊糊醒来,摸到身旁躺着的人,手脚并用八爪鱼状缠了上去,这才发觉身上穿着中衣——跟蓝忘机天天以后他早已养成裸睡的习惯,心下纳闷怎么蓝湛清理完还把衣服给套上了?噢,一定是怕看着光溜溜的我又忍不住想来一发,啧啧,禽兽。他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是截然相反的欢喜,翻身捧住蓝忘机熟睡中的脸,对准嘴唇吧唧就是一口。

响亮的声音将蓝曦臣唤醒了,睁眼只见江澄正跨坐在自己身上,迫不及待地解开腰带脱掉上衣,露出线条优美遍布红痕的上身,含笑舔唇盯着自己,一双杏目透着迷离。

蓝曦臣恍恍惚惚心想,我是醒...

蓝曦臣恍恍惚惚心想,我是醒了还是做梦?昨夜刚折腾过,这一大清早的,晚吟竟然如此主动……而且在诱惑我??

“晚吟……?”他开口唤道,却见对方整个人僵住了。

*

江澄是被唇上的触感弄醒的。但凡两人一同过夜,次日蓝曦臣定会给他一个早安吻,有时额头有时眼皮有时鼻尖有时脸颊,但从来没有过嘴唇,因为江澄讨厌没漱口就接吻。只当是今早心血来潮,江澄懒得睁眼抬手一推,蓝曦臣不再纠缠起了身去,江澄尚未来得及缓口气,下一刻忽觉身上一轻再一重,蓝曦臣竟掀了被子俯身压上,而最令江澄震惊的是,自己竟然未着片缕!

蓝忘机莫名其妙瞥了眼一脸惊吓茫然的魏无羡,只管伸手朝他产生晨间反应的下身摸去,不料竟被一把抓住手腕阻止了,只见魏无羡面颊飞红恼羞成怒道:“你怎么一大早就发情?!”

此言一出双双惊愕,蓝忘机惊的是魏婴竟讲出这种话,莫不是对我……失去兴/性趣了?!可昨晚明明还相当卖力配合的??——而江澄愕的是,这他妈不是我的声音!!怎么听着倒像那谁的?!

他猛地低头,发现右手食指上没有紫电,胸口没有戒鞭痕,这具身体显然不是自己的;再抬头看对面人,屋内拉着窗帘还落了帷幔,光线昏暗加之头脑混沌,直至此刻才留意到对方的瞳色并非深赭石,而是浅琉璃。

江澄傻眼片刻,“嗷!”的一声惨叫,一脚将毫无防备的蓝忘机踹下了床。

“……所以,你俩这是……魂魄互换了?”

蓝曦臣喃喃低语道,一副怀疑自己仍在梦中的神情,一旁的蓝忘机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看看魏婴——不,江澄,再看看江澄——不,魏婴,头有点晕。

披着江澄皮的魏无羡很容易便接受了这个设定,毕竟经历过一次献舍,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这回还是熟人,叉腰指着缩在床脚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的“自己”,狂笑道:“哈哈江澄,瞧你这怂样!换了魂又不是失了身!”

“你闭嘴!”披着魏无羡(准确地说是莫玄羽)皮的江澄怒道,无论是听着自己的声音骂自己,还是对着自己的脸反骂回去,这感觉都实在太怪异了,而且,“你家蓝二就是对我动手动脚了!”

“江澄”(魏无羡)不呷醋反笑道:“你都说他是我家的了,当然会对‘我’动手动脚啦……他动了你哪里啊?”

“魏无羡”(江澄)青着一张脸不吭声,站在一旁的蓝忘机主动道:“嘴唇。”带了几分坦白认错的意味,不过后面未遂的还是不说了罢。

“果然,”“江澄”摸了摸下巴,“正好我也亲了你家泽芜君,扯平了。”

“魏无羡”勃然大怒:“什么?!”转而瞪向蓝曦臣,后者只得苦笑道:“我们都认错人了。”

“魏无羡”没好气咕哝道:“你俩长那么像做什么,真是的。”

蓝氏双璧:怪我们咯。

蓝曦臣定了定神,先道:“晚吟、魏公子,你俩身份都举足轻重,此事只可我们四人知晓,万万不可泄露出去,以免给某些歹人以可乘之机。这一点达成共识没问题吧?”

其余三人点头,蓝曦臣再道:“然后你们回忆一下,近日可有做过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蓝忘机扭头看“魏无羡”,顿了一下转向“江澄”,“江澄”恍然大悟以拳击掌道:“啊,我昨日在藏书阁翻出以前的手稿残卷,是关于献舍之后稳固魂魄的咒术,便顺手试了一下……”

“宿体开始排斥了?”蓝忘机突兀打断他道,“为何不告诉我?”

“江澄”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灿笑——将另外三人尤其江澄本人悚得不轻——道:“没有啦你放心,我只是好奇试一下。”万一将来真的出了状况,不至于到时候束手无策。

蓝忘机眉宇微展,蓝曦臣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呃,”“江澄”吞吞吐吐起来,“最后一页残缺了,我以为影响不大的……”

蓝曦臣沉吟片刻,又道:“可否带我们看一下那手稿残卷?或许对解决问题有所助益。”又补充道,“如若不妥,只带忘机一人去亦可。”

“江澄”笑道:“本就是从金光瑶的密室搜出来转移到你们家藏书阁存放的,有什么不能看的。”他转向“魏无羡”道,“江澄,你把衣服……”

却见“魏无羡”满面阴霾密布,头顶乌云盘旋,苦大仇深咬牙切齿道:“你是说,将我卷进来,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你一时好奇?”

“江澄”挠着头打哈哈:“我这不陪你一起遭罪了嘛……”

“魏、无、羡!”不是名而是字昭示着说话者的愤怒,“魏无羡”眼中几乎喷出火光,从床上爬起便要冲过来,想起什么又硬生生坐回去,而“江澄”已然闪身到门外,回头吐舌头道:“我先过去了!”

蓝忘机紧跟着他追出去了,蓝曦臣从衣箱里翻找出魏无羡的备用衣物——昨晚那身此刻还凌乱地散落一地,显然已经不能穿了——递给“魏无羡”,对方接过了却不再动作,闷声道:“……你先出去。”

两人深入交往已久,江澄在他面前已很少如此扭捏,蓝曦臣随即反应过来,顿时也尴尬了,道了句“我在外面等你。”便转身出了门。

若是被我看了魏公子的身子,莫说晚吟了,我才是会更不好意思啊。罪过罪过。蓝曦臣在心里向弟弟道了声歉。

另一边蓝忘机追上“江澄”,与他并肩而行,对方低头似在沉思,蓝忘机半晌后忽道:“不能扯平。”

“江澄”回过神来抬头看他:“嗯?”

蓝忘机字句清晰道:“你亲兄长和我亲江……”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亲‘你’,不能扯平。”

“江澄”琢磨一下回过味来,也不揭破他的双重标准,笑嘻嘻道:“那你要怎样才算扯平?用原来那个‘我’,还是现在这个‘我’?”

蓝忘机瞧了眼面前属于江晚吟的这张脸,默默撇过了头。

“……不至于嫌弃成这样吧!”“江澄”倍感受伤强烈抗议,“要透过外表看到内在,内在!”

“魏无羡”穿戴好从静室出来,与蓝曦臣一同追上了缓步慢行的前面二人。路上遇到四人的蓝家弟子们忍不住揉眼睛,都以为自己眼花了——泽芜君和魏前辈走在一起这没什么,含光君和江宗主走在一起就很可怕了啊!今早的太阳是打东边出来的啊?天上也没有下红雨啊?不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啊?

四人在众弟子注目下来到藏书阁,“江澄”轻车熟路地走到昨日的书架旁,取下一本厚重的古籍翻开,将夹在其中的几页手稿抽了出来。其余三人凑上前去,不出片刻便读完了,蓝曦臣指着一排字道:“‘施术时须默念心系之人’……所以魏公子你念的……不是忘机,而是晚吟?”

三人目光齐齐扫射过来,蓝曦臣的带着探究,蓝忘机的透着危险,“魏无羡”的则惊讶欣喜嫌弃恶寒皆有。“江澄”连忙摆手道:“不不,我念了好几个名字的!先是蓝湛,再是小苹果,然后是江澄……”

“魏无羡”脸刷地黑了:“我排在驴后面?!”

“对不住嘛,”“江澄”毫无诚意道,“你也可以把我排在狗后面……”

蓝忘机面色大为缓和,蓝曦臣忍住笑意接道:“你可否详细回忆一下当时心中所念?越详细越好。”

“江澄”道:“很简单啊,蓝湛的是‘哦蓝二哥哥我好爱你’,小苹果的是‘乖下次出去玩带你吃好吃的’,江澄的是‘早上来了见到我居然连招呼都不打还一脸哼你个叛徒的表情可你不也嫁到姑苏改姓蓝了还好意思说我话说泽芜君到底看上你哪点了真想不通果然还是我家含光君眼光出众’。”

蓝曦臣:“晚吟,冷静!”

“魏无羡”:“蓝曦臣你放开我!我今天跟他没完!”

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的家训早已被丢到天外,蓝曦臣好不容易架住扑腾的“魏无羡”,拭了拭额汗道:“看来,或许,所念长短……便是原因了。”

护在“江澄”身前的蓝忘机点点头:“现在关键是如何解除。”

四人安静下来,商议分头查阅,藏书阁卷帙浩如烟海,蓝曦臣当年抢救出的只占极小一部分,经过这些年来四处搜集不断扩充,库存已比当年被烧之前还要丰富。岂止藏书阁,云深不知处以及莲花坞,无论小小书库还是偌大门派,都早已走出了不堪回首的阴影,创造出犹胜往昔的一派欣欣向荣。

一整日快过去,始终只闻翻页沙沙声间或零星低语的藏书阁内,终于响起一声不确定的:“我找到一个法……”

“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好死不死正巧撞见不远处角落里的场景——“江澄”从背后状似撒娇地搂着蓝忘机的腰,嘴唇贴在他耳边讲着悄悄话,蓝忘机盯着手中书卷并未回头,耳廓却泛起了一层薄红。

“——你你你你们……?!”“魏无羡”爆发出一声嚎叫,将其余三人都骇了一大跳,但见他从桌案上一蹦三尺高,一张脸白里透红红里透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总之五颜六色精彩纷呈,颤抖的手指着角落的两人,“你们在做什么?!”——秀恩爱就算了!可那是老子的身体!!遍体恶寒有没有!汗毛倒竖有没有!头皮发麻有没有!自戳双目有没有!反正这是魏无羡的眼睛戳瞎了也无所谓吧可以戳瞎的吧啊啊?!

蓝曦臣不顾风度直冲过来,怕他再度暴起发难或冲动自残,索性也从背后牢牢抱紧了道:“晚吟冷静!”这话怎么这么耳熟,“那是魏公子,不是你……”

蓝忘机倒不冷静了,直勾勾盯着圈着“魏无羡”的那双手:“……兄长,请放开。”

蓝曦臣无言了,“魏无羡”咆哮道:“你们先放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其余三人:“……”你这个比喻哪里不太对……

一阵兵荒马乱过去,总算重新恢复和平,蓝曦臣又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转向“魏无羡”道:“晚吟,你适才说找到了……”

“魏无羡”气得险些忘了这事,从案上抓起一本书,塞到他手中:“自己看。”

“江澄”和蓝忘机蹭过来,一左一右围着蓝曦臣,三颗脑袋凑到一起,半晌后纷纷抬起头,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蓝曦臣道:“这上面说,‘错乱之魂可经渡气回归本体’,的意思是……”

“江澄”道:“就是要嘴对嘴渡气呗。”

蓝忘机道:“不行。”

蓝曦臣道:“可是,这是目前找到的唯一办法……”

他转向蓝忘机,对方一脸天人交战,希望魏婴能够恢复,却不希望通过这种办法。“江澄”倒是显得无谓许多,然而搓衣角的小动作暴露了他。“魏无羡”则紧咬下唇,神色无比纠结,然而以他的性子竟未跳出来反对,反而主动将书拿给他们看……焦虑的心情自己虽然也有,毕竟无法感同身受吧。

蓝曦臣叹气道,“要不然……试试吧。”

蓝忘机妥协了。于是半晌过后,云梦双杰面对面盘腿而坐,你瞪我我瞪你,隔了有两尺远。又过了半晌,蓝曦臣无奈道,“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

“江澄”啧了一声——那神态倒颇有几分本人风范——往前挪了挪,谁知“魏无羡”反倒往后一瑟缩,叫道:“你别过来!”

其余三人:“……”

“江澄”喊起来:“江澄你行不行!又不是非礼你!就算是也是咱俩互相非礼……啊呸。这不是为了换回去嘛,大老爷们扭扭捏捏的!”

“魏无羡”吼回去:“你惹出的事你还有理了!”

“江澄”耐着性子道:“我没说我有理,但这事总得干,你不乐意就闭上眼,把我当成你自己……”

“魏无羡”打了个哆嗦:“我有病啊!”

“江澄”也被想象的画面惊悚到了:“……当成泽芜君!我也把你当成含光君!这下总行了吧!”

姑苏双璧:虽然很感动但是两个大活人就在这站着呢你们问过我们的意见吗。[面带微笑&面无表情.jpg]

“江澄”抻脖子凑得更近,“魏无羡”强忍着不退不躲,两人近到气息拂在彼此脸上,突然“魏无羡”猛抬手一巴掌糊在“江澄”脸上,将他脑袋推到一边,大喘气道:“还是……不行!”

“江澄”捂着脸扭回头,上面通红的五个印子,泪眼汪汪道:“……这可是你的脸!你真下得去手!”

“魏无羡”见属于自己的脸上露出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有点出息啊江晚吟!牙一咬心一横眼一闭,反又伸出手去扣住“江澄”脑后,以一脸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表情凑了上去。

当时他的嘴唇离他的嘴唇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后,两双嘴唇的主人将会彻底地爱上彼此……对不起串场了。但是下一刻两人便被分离开来,蓝忘机拎着“江澄”的后领,蓝曦臣揽过“魏无羡”的肩颈,云梦双杰各自向后坐倒在地,姑苏双璧分别半跪在他们身后,将自己的人抢回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与早上那时候不同,那时一来不知情二来毕竟身体没变,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对方和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做这种事——

蓝曦臣苦笑道:“抱歉,果然还是不行。”

蓝忘机重复道:“不行。”

蓝曦臣道:“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一定会有的,好不好?”

“魏无羡”巴不得有人来拦着自己,手握成拳向后捶在他肩头,没使半分力,嘴上抱怨道:“早干吗去了!差点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那边“江澄”也放松下来窝在蓝忘机怀里,半眯着眼懒洋洋道:“你不是早就失足了吗?还装什么出淤泥而不染……”

“魏无羡”忍无可忍,挣开蓝曦臣的怀抱扑过去恶狠狠道:“我这就剁了你这块污染的淤泥!”

“夭寿啦!江晚吟要自裁啦!”

折腾了一整日结果一无所获,不过远未到气馁的时候,四人前往膳房用过晚膳,一边散步交谈一边往卧房走,到了近前,寒室在左静室在右,四人自发分成两组,“魏无羡”自然地跟着蓝曦臣,“江澄”更自然地跟着蓝忘机,走出两步,发现对方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自己。

稍远处大树后,蓝景仪扯了扯正蹲着逗兔子的蓝思追:“思、思追……”

蓝思追抬头瞧他:“怎么啦?”循着他目光望去,同样一眼便发现了不对。

蓝景仪道:“我下午听人讲了还不信,这回可是眼见为实!你说他们这是在闹哪出,互挖墙脚?换妻游戏?”

蓝思追道:“……景仪你乌七八糟的话本看多了吧,胡说什么呢,那可是泽芜君和含光君。肯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话虽如此,他望着站在“江澄”身边的蓝忘机和站在蓝曦臣身边的“魏无羡”,仍不免油然而生一种……养父母离异的难过之感?

那边蓝曦臣面露难色道:“晚吟,魏公子,以你俩眼下的身份,倘若被弟子们撞见了……”

他解释得含蓄,两人一点即通,“江澄”转头看蓝忘机,后者只得点头赞同。“魏无羡”眉头拧成一团:“你是说还要像原来那样,装个样子?”

蓝曦臣道:“因为你们每次过来都是这样住的,倘若突然变更,容易引人怀疑。”

“魏无羡”耳根一红,还欲争辩,蓝忘机忽开口道:“而且与本人共处一室,难保不会发生什么。”

“魏无羡”噎住了,面色霎时缤纷——不是吧这也行?灵魂是本人可身体是别人的啊!……忽一想魏无羡如今是莫玄羽,也不是不能懂,再一想他眼下的身子可是自己的……我了个去!!那俩家伙没准真干得出这种事!!立马冲过去将“江澄”拽过来,自己走到蓝忘机身边,阴沉着脸一字一顿道:“那就这样吧。”

——开什么玩笑,宁可牺牲灵魂也要守住身体(的贞操)!!

“江澄”倒是无所谓,他和蓝曦臣又不像另外二人那般相看两厌,无非一晚上见不到罢了,于是扬手冲蓝忘机抛了个飞吻——这回蓝忘机倒是淡定接收了,江澄本人依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扭着小蛮腰迈着小俏步进了寒室去。

“魏无羡”心中默念三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他妈不是我,勉强压下一口恶气,同蓝曦臣道过晚安,转身不情不愿回了静室。

远处树后的两人听不清交谈声也看不清小动作,只望见他们恢复了以往的分配方式,蓝景仪感到一丢丢没来由的惋惜,蓝思追则沉浸在了养父母复合的喜悦里。含光君、魏前辈,要好好地在一起呀!

“魏无羡”迈进静室的门,只见蓝忘机已在榻上坐下,身后床铺还是今早出门前自己整理好的样子,总觉说不出的怪异,移开视线环顾四下,生硬道:“晚上怎么睡?”

蓝忘机道:“箱子里有备用被褥,你打地铺。”

“魏无羡”挑眉道:“为何不是你打地铺?”

蓝忘机道:“这是我的房间。”

“魏无羡”冷笑道:“这就是你姑苏蓝氏的待客之道?”

蓝忘机道:“你算客?”

“魏无羡”又噎住了,对方这语气显然绝非“当你是一家人”的亲近,而是“何必对你以礼相待”的冷漠。他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也不是就睡不得地铺,若换成别人他二话不说,可偏偏是这个家伙,偏偏是这张冷脸,他越看越不甘越不服越不爽,索性大步跨到榻前,也一屁股坐了上去。

蓝忘机道:“你做什么?”

“魏无羡”抱臂环胸:“我要睡床。”

蓝忘机道:“你打地铺!”

“魏无羡”八风不动:“你叫我打地铺我就打地铺,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蓝忘机:“……”原来理直气壮死皮赖脸是云梦江家人的专长吗?!

魏无羡这么做他会觉得可爱,江澄这么做他只觉得可气,而顶着魏无羡的脸的江澄这么做……不不醒醒蓝湛,记住魏婴的话,不要被外表迷惑!这个人是江晚吟!

蓝忘机给自己打足底气,占不了口头便宜便采取实际行动,往中间挪了挪运气使力,誓要将霸占之人挤下床。“魏无羡”冷不防被他一撞,险些战线崩溃阵地失守,连忙气沉丹田稳住架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顶了回去。蓝忘机毫不退让,“魏无羡”更不示弱,于是堂堂江宗主与雅正含光君,就这样并排坐在静室榻上以不甚雅观的姿势明里暗里角起了力。

两人使的都是蛮力,莫玄羽的身子骨要偏弱些,蓝忘机却也不敢全力相抗,于是暂且僵持着不相上下。蓝忘机扭头朝身旁人怒目而视,但见“魏无羡”满面涨红满头冒汗,咬紧牙关抿紧嘴唇,明明吃力得不行却倔强地一声不吭。蓝忘机心中咯噔一声,这张面孔这副模样,落入他眼中可实在有些……不妙。

“魏无羡”忽觉身旁人力劲一松,不由自主望过去,只见蓝忘机……默默流下了一行鼻血。

“魏无羡”整个人登时风中凌乱,如临大敌往后退去,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直退到屋内最远的角落,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蓝二你、你搞什么鬼?!”

蓝忘机今晚未能与魏无羡“天天”,倒是与“魏无羡”较了半晌劲,无从宣泄的欲望与积攒已久的火气混杂在一处,适才又结合眼前情景想象了一下下魏婴本人情动难耐又隐忍硬撑的香艳画面……一不留神没能忍住。可见脑补太过不是好事,憋得太久更不是好事,虽然过去了才不到一天。

可“魏无羡”哪知这些,只道蓝湛光是看着这张脸就能发情——某种意义上并没有说错——要搁平日他早一鞭子抽上去,可眼下紫电三毒不在手边,在手边也用不了因为这具身体灵力不足,真要出什么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卧槽卧槽卧槽槽槽,以为换过来住就能安心的自己是不是犯了个天大错误?!

好在他也想多了,含光君还是那个自持的含光君,别说魏婴皮下并非魏婴本人,何况此人还是(兄长的)江晚吟。他默默用帕子拭净鼻血,下了床走到另一个角落里,俯身双臂一撑,原地倒立起来。

“魏无羡”见他如此长出口气,求之不得,瞅了眼终于空出来的床榻,却也毫无兴致和胆量再爬上去了,只得从箱子里翻出被褥,回到角落打好地铺和衣而卧,顺手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他绝不承认自己有点想念蓝曦臣(的床)了。

对面的寒室里,“江澄”“耶!”地一声欢呼,蹬掉鞋大字型扑到榻上,脸朝下埋进柔软的床褥,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泽芜君你这床好像比含光君的软一些啊?”

蓝曦臣一边在箱中翻找一边道:“可能吧?晚吟他抱怨过一次……”说到这里笑了笑,住了口。

“诶,你对他可真好。”“江澄”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胳膊交叠枕在脑后,翘着脚晃悠悠道,“蓝湛一点都不贴心,我抱怨过多少次了,他总说‘嫌硌你就垫着我’然后把我俩上下调过来……”

蓝曦臣慌忙咳了一声,及时制止脑内形成画面,抱着找出的备用被褥往房间一角走去:“时候不早了,魏公子早些歇息吧。”

“这还早着呢,你们不是亥时才睡吗?”“江澄”偏头望向蓝曦臣,但见他低头专注铺着被褥,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又一想似乎打从进门起他便没正眼看过自己……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捉弄之心顿起。

“泽芜君,”听见他唤自己,蓝曦臣抬头望去,只见“江澄”又调整了姿势,侧卧榻上肢体舒展单手支颐,另一只手在身前空处拍了拍,“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睡多可惜,你也一起睡我不介意的。”

“谢谢,我介意。”蓝曦臣微笑道,重新低下头去。

“……蓝曦臣,”听见对方换了种称呼和语气,蓝曦臣只得又抬起头,只见“江澄”一脸严肃眉宇紧蹙,目光灼灼盯着他道,“你嫌弃我?”

蓝曦臣喉头一紧,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不得不承认这一幕模仿得当真是惟妙惟肖、形神兼备,本人的身体加之熟悉的神态,几乎要令人产生错觉。他摇摇头清醒些,微微沉下声道:“魏公子,别闹了。”

“江澄”不等他再度低头,一只手仍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却伸向腰间,一边作势解腰带一边挑逗眨眼睛,嘴里的语调又变成了撒娇的软糯:“来嘛官人,相公——曦臣哥——”尾音荡漾拖得老长。

蓝曦臣这回只剩下哭笑不得了,江澄可打死都不会这样做——若是得知魏无羡拿自己的身体这般骚姿弄首,会反过来将他打死还差不多。“江澄”自然也知道他不会,显然只是玩心大起,还好到底没有过分,蓝曦臣有气无力道:“魏公子……”

“江澄”已然笑倒在榻上,也不知是被他还是被自己逗乐了。蓝曦臣决定到此为止,板起脸一本正经道,“魏公子若再闹,我便告诉忘机你勾引我。”

“江澄”的笑声戛然而止,露出一副惊吓到呆滞的表情,片刻后敲着床又嚷起来:“夭寿啦,泽芜君威胁人啦!有没有人管管哪!”

蓝曦臣失笑摇头,心想忘机可真不容易。却听“江澄”安静下来冷不丁道,“……哎,泽芜君,你一定挺不容易的。”

蓝曦臣道:“魏公子何出此言?”

“江澄”道:“江澄他挺难伺候的吧,也不像我这样会玩闹。”

蓝曦臣笑道:“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其实晚吟很有趣的,虽然和你完全不同。”

“江澄”打量他片刻,也笑起来道:“你是真的很喜欢他。”重新向后仰躺下来,望着天花板道,“他也一定很喜欢你。”

蓝曦臣尚未及感动,便听他继续道,“不然像他那么傲气的人,怎么会甘心屈居人下呢!话说他是不是喜欢在上面啊,骑乘那种?你们平时都用什么姿势,感觉如何,需不需要我传授下经验?江澄肯定不会问我,你估计也不好问蓝湛,现在正是好机会,来来来尽管问,保证有问必答!正好这身子也都是现成的,还可以身体力行现场教学,比如帮你挖掘他的敏感点……”

“……魏公子,晚安。”蓝曦臣决定终结一切话题。

次日一早,蓝曦臣和“江澄”从寒室出来,后者一宿无人折腾难得睡了个饱,精力更旺盛了,嗓门清亮地道:“我果然没猜错,你和蓝湛的床……”

这时蓝忘机和“魏无羡”也从对面静室出来,后者睡不惯地铺睡姿又不甚放松,一觉起来腰酸背痛,揉着腰黑着脸迈出门,正听见自己的声音道,“……蓝湛的要硬一些,你的感觉更舒服,你俩的大小倒是差不多……”

讲完话的“江澄”与扶着腰的“魏无羡”打了个照面,四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作声,一排乌鸦嘎嘎嘎地飞了过去。

蓝忘机和“魏无羡”、蓝曦臣和“江澄”:“……”

蓝忘机和“江澄”、蓝曦臣和“魏无羡”:“……”

蓝忘机和蓝曦臣、“魏无羡”和“江澄”:“……”

请仔细品味上述排列组合。

“江澄”接收到蓝忘机冷刀子般的目光,醒悟过来连忙并起三指举手朝天:“对天发誓我说的是床!”见对方仍瞪他,急道,“你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你哥!”

蓝曦臣宽解道:“魏公子放心,忘机没有不信你,他只是不高兴你说这种话而已。”解释完又转向“魏无羡”道,“晚吟早安,昨晚是打地铺睡的吧?蓝家的被褥比较单薄,委屈你了。”

一夜不快顷刻烟消云散,“魏无羡”勾了勾唇,回道:“早。”

四人都已洗漱过,简单用过早膳,商议今日是否继续泡藏书阁,“魏无羡”犹豫道:“我得回去,江家还有事务要处理,这次过来本就打算只待两日的。”

其余三人一度沉默,“江澄”率先打破道:“那就回去吧,我跟你回去。”想了想改口笑道,“不对,是‘你’跟‘我’回去。”

蓝忘机道:“我也去。”

蓝曦臣道:“姑苏这边近日平静,族内自有叔父照应,我也过去。”

三人一同看向“魏无羡”,话已至此后者不好推辞,况且眼下状况确实不宜分开,只得点头同意。

四人御剑启程,蓝忘机难得独自踩在避尘上,只见“江澄”踩着三毒各种花式空翻转体三百六十度,一边真·浪到飞起一边大肆嘲笑道:“哈哈江澄,你也有今天!”

御不了剑只得与蓝曦臣同乘的“魏无羡”脸黑了几分,却没说什么。蓝曦臣感觉到他的微微僵硬,轻轻唤道:“晚吟。”

“魏无羡”身体放松下来,应道:“嗯。”

蓝曦臣道:“抓住我。”当心别掉下去。

“魏无羡”道:“抓住了。”

蓝曦臣又道:“抓紧我。”

“魏无羡”脸红了红,搂在他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江澄”和蓝忘机:……为何这一幕似曾相识??为何我(们)有种遭到报复的感觉??

约半个时辰后,四人一行抵达云梦莲花坞,在门外码头降落,“江澄”整了整衣冠便大咧咧往里走,“魏无羡”从背后叫住他:“魏无羡。”

“江澄”回头摆摆手:“我知道,别露馅是吧?我装别人不行装你还能不行吗?你才是别露馅了,先把称呼改了啊。”

“魏无羡”只得闭了嘴,默默跟在后面,四人来到莲花坞大门前,守卫的两名门生忙向宗主和另外三人一一行过礼,“江澄”一撩下摆带头迈进门去,“魏无羡”紧随其后刚抬起脚,却被一名门生阻拦下来,对方面带讪笑小心翼翼道:“魏师伯,您是不是忘了……”

门生眼神直往旁边瞟,“魏无羡”循他视线望去,但见门旁柱子上钉了块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地书着一排大字——魏无羡与狗不得入内。

“魏无羡”的脸犹如被煤灰刷过,转瞬之间黑成了锅底。他是真忘了,这字还是他亲手写的,边上那个栩栩如生的狗头还是他亲笔画的(画完之后还欣赏了好一阵),谁料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门生又道,“请师伯您见谅,虽然您是和宗主一起来的,可宗主不发话我们不敢自作主张……”“魏无羡”抬眼望向进门后回过身的“江澄”,后者趁无人留意飞快冲他一咧嘴,显然只打算看笑话。他按捺下冲过去暴打一顿的冲动,又见另一名门生抬起手拢在嘴边,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您每次回来看宗主不都是爬东边那棵大树吗?前阵子家仆给它修剪过了,保证更方便您爬了。”对方用一副“我们只能帮您到这了”的语气道。

“魏无羡”嘴角抽了一抽,面色却有所缓和,一拂袖转过身往东边去了。蓝曦臣目送他背影消失在拐角,与蓝忘机一前一后走进大门,顺便瞥了眼后者的表情,淡声道:“忘机,不可幸灾乐祸。”

“……我没有。”蓝忘机底气不足道。

“魏无羡”来到东边墙根下,抬头往上望,一棵大树从高耸的围墙后面探出大半边树冠,不少枝桠延伸出来向下生长,从地面上稍一跃起便可够到,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为何偏偏是棵红杏树啊?!

他腹诽着,提气运劲纵身一跃,抓住树枝攀爬而上,不多时便轻巧落在了莲花坞外墙之上。爬树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年少时被魏无羡怂恿着爬过不知多少,他扶着树干立于墙头,望着走在校场上那个熟悉的紫色身影,心想,不然就把那木牌撤了吧……

几声响亮的犬吠打断了他的思绪,远远只见一个黑点从正厅跑出来,直奔那紫衣人——直奔“自己”而去,“魏无羡”愣了一瞬,脑中炸开一个名字——仙子!

仙子是“不得入内”的唯一例外,因为它向来与主人如影随形,金凌快步迎向数日未见的“江澄”,不料半路杀出个蓝忘机,将他和仙子(其实主要是后者)拦下了。金凌颇为诧异和不快,不过他的脾气已收敛许多,仍是客气道:“含光君。”

仙子想绕过去,蓝忘机便随之移步,仙子向左他也向左,仙子向右他也向右,始终面无表情地挡在“江澄”身前,同时不忘颔首回礼道:“金宗主。”

金凌无语地看着他们晃来晃去,蓝曦臣从旁走近正欲说些什么,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金凌也转过头,瞧见一个黑衣人直奔这边而来,眼珠子险些脱眶而出滚落地上——魏大舅见了狗不是鬼哭狼嚎撒腿就逃吗,今天居然壮着胆子冲过来了?!

“魏无羡”冲到半路才想起这个问题,连忙刹住了脚,可掉头再跑掉又像个神经病,只得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金凌满脸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再回头瞅瞅仍在与狗斗智斗勇的蓝忘机——这是在玩游戏吗,这边是老鹰捉小鸡,那边是一二三木头人??

满腹疑惑自然要向最亲近的人求解,他转向“江澄”道:“舅舅,你们……”这才发现对方站姿僵硬面色煞白一头冷汗直往下淌,大惊失色道,“……你怎么了舅舅?!你没事吧舅舅?!”

“江澄”拼命积攒起浑身上下仅存的力气,从打颤的牙缝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金凌……你……出去玩吧……”

金凌心道你都这样了我哪还有心思玩,可一想泽芜君在这,大舅和含光君也在,总轮不到自己瞎操心,况且他当家主后心思活络了不少,说不定是支开自己要秘密会谈呢?一旦想通了便不再纠结,点点头道:“那我去找蓝愿他们玩。”正好泽芜君含光君都在此,云深不知处没人管,玩得还能尽兴些。(蓝启仁:臭小子你说啥?!)

金凌又道,“要不要留下仙子陪你?”心想舅舅喜欢狗,也许感觉能好些,谁知“江澄”一听这话看上去更糟了,未等他哆嗦着回话,蓝忘机已替他答道:“不必。”

金凌越发觉得今天的舅舅和含光君怪怪的,忽而不怕狗忽而又怕了的大舅也怪怪的,站在一旁对舅舅不闻不问的泽芜君也怪怪的,总之每个人都怪怪的,再待下去自己没准也变得怪怪的了,于是招呼上仙子告辞离开了。

过了许久,蓝忘机道:“走了。”

“江澄”强撑到现在彻底不行了,腿软得直打抖急需找个人形抱枕,以往自然都是蓝湛,可他还记着这是在莲花坞,自己是“江澄”,万一被哪个弟子撞见可就天下大乱了,于是他就地转了个身,径直扑到了蓝曦臣背上。

“江澄”想得简单,不能扑蓝忘机,扑蓝曦臣总可以吧?反正对方是他大哥,背一下弟媳也没什么嘛!

蓝曦臣可郁闷了,蓝忘机和“魏无羡”两道火辣辣的目光烧在他背上,简直要将背上的人连同他一起烧穿了似的,可他又不忍心将正在瑟瑟发抖的“江澄”丢到地上,只得认命地躺着……不,站着中箭,颇为无奈地转过身来。

他这一转身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蓝忘机已来到他左侧,“魏无羡”也冲到他右侧,两人一左一右一同伸手,蓝忘机是扒,“魏无羡”是掀,都打定主意要将“江澄”从他背上弄下去。蓝曦臣完全是下意识地闪身避开了,两人一时收不住力撞到一起,蓝忘机脚下不巧踏进个浅坑,往前一绊,“魏无羡”力气小扛不住,径直被他向后扑倒在地。

“舅舅,我忘了说……”突然从门口探出脑袋的金凌,瞧见眼前一幕险些咬到舌头——泽芜君正背着舅舅,舅舅两腿盘在他腰上,含光君正压着大舅,大舅仰面躺倒在地上……金凌没咬到舌头,但他现在想自戳双目。

“……我今晚不回来!”他大吼完扭头便跑,话音甚至带着哭腔——还以为你们支开我要干什么正经事呢,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大人什么的最龌龊了!!

“魏无羡”想死的心都有了,蓝忘机迅速爬起来后他仍躺着没动弹,可见打击之巨大。最后还是蓝曦臣走过来伸出手,他才抬手握住借力起身,站直后又松开了。一旁“江澄”也扶着蓝忘机站稳了,打哈哈道:“……那个,往好处想,起码没露馅嘛!”

“魏无羡”咆哮道:“露不露馅有区别吗!”骑在背上比压在地上好多少吗!“脸还不是都丢尽了!”

蓝忘机顿了顿,道了声对不住,相比之下“江澄”的“抱歉可我就是怕狗没办法嘛”简直毫无诚意,不过想到对方强自忍耐下来而未当场撒腿就跑,已经可谓相当难得了,“魏无羡”也懒得追究了。至于金凌那边……以后再说吧,头又要疼了。

四人进入正厅,各自落座,家仆端上茶后自行退下,四人一边饮茶一边商议,一致决定两人一组分头行事,江家族内事务外人不便插手,由“魏无羡”和“江澄”二人处理,蓝曦臣和蓝忘机则前往品书苑,虽不比藏书阁藏书多,所藏亦皆为珍稀典籍,或许能从中寻得线索对策。

商议结束已近午时,于是一同用过午膳,蓝曦臣对莲花坞早已如自家般熟稔,领着蓝忘机往品书苑去,“魏无羡”则随“江澄”回到先前的正厅。主事客卿正在厅内,见宗主回来迎上前行礼,“江澄”煞有介事道:“这两日辛苦了,有需要我过目的么?”

客卿指了指家主桌案上半尺高的纸堆:“不多,只有那些。”

……这还叫不多?!两天就堆了这么高?!你们都只吃饭不干活的吗?!现在坦白我不是本人还来不来得及?!

“江澄”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二人或有私事要谈,客卿丝毫不觉有异,遵从命令告辞离开,返身随手合上了门。确定脚步声远去后,“江澄”总算松懈下来,转向“魏无羡”道,“江澄,你……”却见对方已经在客座上坐下,斜眼瞧他:“嗯?”

“江澄”产生不妙的预感,讪笑道:“现在没别人,不会露馅了,你可以来批阅公文了。”

“魏无羡”大咧咧翘起二郎腿——这架势也颇有几分本人风范——道:“我只是来作客的,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来代笔么,‘江宗主’?”

“江澄”噎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还真就撒手不管了!这是借机报复吗一定是的!但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将他拉下水的,做点补偿也是应该,再说了,牛鬼蛇神都不怕还怕几张纸?(江:牛鬼蛇神都不怕还不是怕狗。魏:……)决定了便认命地坐下来,伸手取过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云梦水域调查评价资质和水患防治管理办法(莲花坞第二十二号)》……这一长串严肃正经的标题令他忆起当年姑苏求学时蓝启仁布置的作业,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决定暂且放到一边,转而取过第二份文件。

《莲花坞整改扩建执行细则》……这份倒是简明扼要,可莲花坞的事江澄说了算,自己做不得主,默默又放到一边再取过第三份。

《犬类疾病大全与诊治方法》……他看到犬字便一个哆嗦,险些将手中纸撕成两半——为何连这种内容也会有啊?!

不出半盏茶工夫,“江澄”已从干劲十足迅速泄气瘪掉,整个人瘫倒在家主座椅上,以手掩面,仰天长叹:“杀了我吧——!”

“瞧你这点本事。”熟悉声音近在咫尺响起,他放下手,只见“魏无羡”已走过来站在身边,随手拿起一张纸,唇角隐隐似勾起。“江澄”察言观色,立马换上一张特别狗腿的笑脸,跳起身来作邀请状:“来来来,您老请坐,请坐。”

“魏无羡”看文件不看他,嘴角弧度有扩大倾向,又克制住了,在本就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毫不客气吩咐道:“替我研墨。”

“好好好。”“江澄”老老实实挽起袖子磨起了墨。

“魏无羡”再道:“笔递过来。”

“……好……”“江澄”见他笔在手边都懒得拿,扁了扁嘴巴,仍是照做了。

“魏无羡”接过笔蘸了墨,又道:“把纸铺平。”

“江澄”一摔墨锭扑上去掐他,满手的墨蹭了他一脖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路过门外的江家弟子听见厅内传出的呐喊声,自言自语道:“宗主和师伯今天也是老样子呢,感情真好。”

呸!两人异口同声唾弃道。

与此同时品书苑内。安静翻阅的蓝忘机突然间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里略没底,抬头看向桌案对面端坐着的蓝曦臣:“兄长,你说他们……”

他相信魏婴对自己的感情,可他更了解对方那爱撩的性子。蓝曦臣知他所思,解他所忧,淡淡笑道:“不会。即使魏公子做什么,晚吟也不会理睬的。”

说完蓝曦臣也打了个喷嚏。

二人:“……”

临近傍晚,“江澄”和“魏无羡”前来同他们会合,蓝忘机盯着前者袖口明显的墨迹,蓝曦臣望着后者领口同样的墨迹,以及(用力擦得)皮肤泛红的脖子,双双陷入了沉思。

晚膳过后分配住处,家主卧房附近仅有一间空闲客房,是给金凌住的,除此之外其余客房均离得较远,不十分方便。蓝曦臣提议、蓝忘机附议称二人情况特殊,夜间恐生变故,四人还是住得近些互相照应的好,得到了“江澄”的双手赞成,“魏无羡”居然也没有反对,点头道:“鉴于昨晚分配不甚合理,今晚我俩睡,你俩睡。”言罢将傻掉的“江澄”推回家主卧房,将同样傻掉的蓝氏双璧晾在门外,双双呆立,面面相觑。

蓝忘机道:“兄长……”

蓝曦臣道:“忘机冷静,要相信他们,相信自己,相信爱情!”

蓝忘机:……不我觉得兄长你更需要冷静……

门内“江澄”回过神来,扑向房门像扒住牢房围栏一样用力摇晃,口中哀嚎:“放我出去!蓝湛救我!”

“魏无羡”背后抬脚踹他屁股,怒道:“好像我要怎么你似的!以为我乐意跟你睡么!”

“江澄”大惊转身,双手护胸状:“你来真的?!你冷静点!!”

“魏无羡”额角爆出青筋,实在懒得理他,扭头往床那边走,一边脱鞋一边道:“自己找备用被褥,找不到就睡地板。”

他爬上床钻进被窝没一阵,“江澄”抱着找出的被子蹑手蹑脚蹭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滚上了床——是的,是滚上去的,而且为了防止被踹下去,相当机智地滚到了里面靠墙的一边。

“魏无羡”气急败坏坐起身来:“魏无羡你不要脸!”

“江澄”已经飞快地躺平了:“诶嘿,反正不是我的脸。”

“……”“魏无羡”深刻见识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决定采取暴力措施,动手去掀被子,遭到了奋力抵抗,只恨徒手不够用,下意识催动灵力,但见“江澄”右手食指上的紫电突然间闪烁起来,片刻后又熄灭下去。

“魏无羡”暗骂自己蠢货,“江澄”迟疑道:“紫电认你……认‘我’为主了?”

“魏无羡”神色僵硬,抿起嘴唇撇过头去,不再与他争执,重新躺了下来。

“江澄”并未锲而不舍追问,只是抬起手凝视了片刻,顿觉心情豁然开朗。不是浮于表面聒噪打闹的欢快假象,而是沉淀心底无声蔓延的真实欣喜。心中如释重负,那些碍于种种盘桓已久的话,在这一刻也变得可以说出口了。

“……对不起,”“江澄”低声道,“又把你卷进来了。”

“魏无羡”沉默片刻,淡漠道:“反正只有我一个人。”

“江澄”也沉默半晌,又道:“没想到当家主这么累。”

“魏无羡”却道:“操心你自个结丹的事吧。”

他们阴差阳错互换身份,由此体验了对方的处境和心情,用对方的声音诉说的话语,既是告诉对方亦是告诉自己。他们之间恩恩怨怨纠葛太深,谁欠谁更多早已算不清,与其互相道歉,不如不要再提。回得去回不去又能如何,既然都已有了新的归宿,等魂魄交换过来,取回各自的身体,从此恢复各自的生活,各找各的人,各回各的家。

最后一句无意识道出了口,只听“江澄”笑道:“可不论云梦还是姑苏,似乎都摆脱不了我哎。”

“魏无羡”哼道:“孽缘。”

“江澄”道:“孽缘也算缘?”

“魏无羡”道:“得,留着给你家蓝二吧,求放过。”

“江澄”道:“是是,我哪敢抢蓝大哥的人啊……哎你都不想他吗,我可想死蓝湛了,两天没一起睡了空虚寂寞冷啊,想到身边躺的是你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魏无羡你不闭嘴会死吗?!不想睡就给我滚下去!!”

两人各占了一半床,规规矩矩直挺挺地躺着,中间隔了一段距离。江澄忆起年幼时雷雨夜他们也曾这样睡在一张床上,也是这样自己在外侧魏无羡在里侧,以免后者睡相太差掉下床去。和蓝曦臣在一起后两人位置换了过来,因为对方习惯早起而不愿惊动自己。江澄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不知不觉睡着了,隐约听见谁的梦话,自己却是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一宿没睡踏实的姑苏双璧早早来到卧房前敲门,敲两声没人应,再敲两声还没人应,两人对视一眼,蓝曦臣点点头,蓝忘机推开门,只见云梦双杰正搂在一起呼呼大睡,“江澄”的脑袋枕着“魏无羡”的手臂,“魏无羡”的手搭着“江澄”的腰,两人各有一条小腿勾在一起,被子早已被踢到了一边。

蓝氏双璧:“……”

两人箭步冲上前将床上二人分开,蓝曦臣将“魏无羡”搂进怀里整理他凌乱的衣服,蓝忘机干脆将“江澄”拦腰打横抱了起来,“江澄”被他动作搅醒了,慢悠悠睁开眼眨了眨,一双杏目瞪得溜圆,抬手便甩出了紫电:“蓝二你又来?!”

蓝忘机一怔,避开来同时松开手,“江澄”猝不及防跌落在地,捂着屁股又骂了一声。那边“魏无羡”也迷迷瞪瞪醒了,打个呵欠揉揉眼睛:“泽芜君早……呃,你抱着我作甚?”

蓝忘机大跨步迈过去扳过“魏无羡”的肩:“魏婴?”

蓝曦臣则连忙过来扶起“江澄”,试探道:“晚吟?”

江澄和魏无羡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自己再抬头看对方,确认两人已经换回来了,魏无羡高举双手喊道“万岁!”迫不及待地将蓝忘机扑了个满怀,江澄也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望向蓝曦臣,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蓝曦臣含笑回望他,蓝忘机却记起来道:“不是说要渡气才能……?”

江澄笑容僵住猛地扭头,魏无羡也从怀中抬起头,两人视线对接,皆是惊恐交加,江澄黑着脸道:“魏无羡你……你没对我怎样吧?”

魏无羡白着脸道:“这话该我问你,你不会趁我睡着偷亲了我吧?”

江澄咆哮:“谁要亲你啊!嘴巴会烂掉!”

蓝忘机无言抿了抿唇,蓝曦臣连忙打圆场道:“那个,可能你们睡在一起也算实现气息互渡的效果了……”

“但愿如此!”江澄翻了魏无羡一眼,后者冲他做了个鬼脸。

蓝曦臣苦笑摇头,蓝忘机默然叹气。亲兄弟,仇妯娌——今天的姑苏双璧依旧切身体悟了这句话的真谛呢。

Fin.

番外一:

当天晚上,蓝忘机拖着魏无羡回了云深不知处,蓝曦臣则陪江澄留在了莲花坞,失而复得重新聚首的他们不免都情难自禁,有些事便也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了。

魏无羡极其熟练地去扒蓝忘机的衣服,冷不防被攥住了手,后者定定注视他道:“婴,你不必如此积极,我想看你咬牙忍耐、欲拒还迎的模样。”

另一边江澄脸埋在蓝曦臣肩头,感受身上悉悉簌簌的温柔动作,忽听得对方在耳畔呢喃道:“晚吟,待会儿你能不能,叫我一声……曦臣哥?”

魏无羡/江澄:……江澄/魏无羡你个混蛋!!给我家蓝湛/蓝涣灌输了什么奇怪的思想啊啊?!

番外二:

次日早上,他们两两在各自床上醒来。

江澄睡梦中听见一声重物砸地的巨响,一下子惊醒了循声望去,只见蓝曦臣正从地上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瞪着他,神情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另一边魏无羡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翻个面趴在蓝忘机身上,吧唧又是一口,却见对方目光从迷蒙到清醒到愕然,最后徒余苦笑:“魏公子……”

江澄&魏无羡:……有没有搞错有完没完了——???!!!

放上完结章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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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其实直到今天,依旧百感交集……

无法相信自己真的写完了人生第一篇长篇。

一路上真的得到了很多小伙伴和大大们的支持和厚爱。

真心的谢谢每一个人。

爱你们(づ ̄3 ̄)づ

-掺杂了某些奇特设定的原著向,16岁娃娃亲,两个直男被按头拜堂成亲的别扭包办婚姻。

-没有温囘家,就正常和平的世界观。

124

“嗯……”

亲吻着唇囘瓣的动作温热细致中带着一丝强硬,魏无羡攥着蓝忘机衣衫的指节都紧了起来。

摩挲着肢体的手似乎不急着脱他的衣服,只是为了让他不要那么紧张,在他一按就软的后腰处煽情地摩挲着,摸得魏无羡脚趾微微蜷曲,酥着骨头软在了蓝忘机的身下,两眼中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含囘吮的舌尖上是清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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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要接太多,容易导致整篇被x】

————TBC——————

1.我真的好久没开全垒车,都找不到感觉了,这辆车1w3(

为什么写这么长,因为前囘戏太他囘妈长了……少年组的羞涩前囘戏是早恋的精髓

2.既然是顺其自然的车,那打囘炮就要轰轰烈烈。以及如果不是额外有说,我都是隔日更,也不知道你们昨晚在瞎等啥……节奏剧情线不急的情况下我怎么会委屈自己的肝呢()我又不是天天泡在网上写文刷网页,我有很多事要做的。

3.小叽狼起来好辣哦2333333最近很磕这种新婚状态的轻熟叽。不同于千百里的控老祖一控一个准的熟叽,还未完全进化到熟叽却又能完全掌握他老婆的身体和心灵,同时还有些少年小脾气的小叽……啊真可爱。

4.因为篇幅所限,这辆车并没有玩什么花样,而且两个都是处囘男,第一次也不会玩花样,所以之后才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普雷……

恭喜魏无羡开囘苞成功,让他丫的这么急着开囘苞,新婚小夫君又狼又欲,和新婚小夫君在一起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以后估计日子不好过了……

81

魏无羡拿着风筝懵了。

这个风筝和早晨六师弟手里那个几乎是一模一样,但细细看了之后,却发现竹制的边角绣着的线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六师弟手里的那个是银色绣线的,而他手里的这个是金色绣线的。

也是,哪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风筝。都是人手工扎的,顶多图案大致相同,细节处却加入了些许巧思。

蓝忘机见魏无羡盯着手里不语,原是流光溢彩的眸子微微压了下些,揽着被褥的指节收紧,手心里冒着汗。

“若是不喜欢。...

“若是不喜欢。”他的声音低低的,“……回姑苏,再找找。”

魏无羡摸了摸手里的风筝,抬头看他,试探道:“你大晚上……出去找风筝?”

蓝忘机抿着唇,眸光闪烁,诚实道:“并非全是。”

之前在房梁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本是因为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魏无羡,所以与他分开来,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

然而云梦的夜市比云深热闹多了,五光十色的彩色小灯笼沿街一路铺了过去,吆喝声和嬉闹声不绝于耳,蓝忘机顺着街边走的时候,便将压在心头的事情翻了出来,留神注意起了风筝。

风筝的图案他记得格外清楚,但找了很多家,都找不到完全一样的。直到在长街的尽头找到了一家快要收摊的,才寻着了几乎一模一样的风筝。

蓝忘机当下是有些高兴的,但是将风筝拿到手以后,才察觉出是有些细微的差别,因为那颗高高扬起的心,又落了下去。

魏无羡和自己分别的时候,明显还是一副魂不守舍受了惊吓的模样。蓝忘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人,便只能笨拙地寻这个风筝送他。

魏无羡闻言“嗯”了一声,伸手摸了下他的面庞。果不其然,这人玉白的脸上比相触的躯体要凉得多。本就是由秋入冬的季节,云梦又靠湖,夜里风大得很,吹起来凉飕飕的。

魏无羡之前在想这人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现在心里却是已经清清楚楚了。

蓝忘机应是找这个风筝,找了很久。

魏无羡心里沉沉的,不由得闷笑一声,道:“找它做什么,我也并不是非要这个不可。”

蓝忘机一愣,“你说想要。”

魏无羡沉默了。

他只是见逗蓝忘机好玩罢了,哪里是真的想要这个风筝。至于在摊位前装得那副难过委屈的模样,无非就是想看看蓝忘机会有怎样的反应。

结果他得了趣将其忘得一干二净,蓝忘机却当了真,一点没忘。

魏无羡那颗心被拨得扑通乱跳,心里复杂裹缠着酸涩感翻涌而上,害得他呼吸都乱了序。魏无羡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好,愧疚得要命,伸手抓囘住了蓝忘机的袖子,嘴唇动了动,“蓝湛,你……”

蓝忘机认真地看着他,“嗯?”

魏无羡咽了口唾沫,终于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有没有觉得……对我太好了点?”

不论是自己之前那么胡乱折腾着恼对方,还是因为掉进了地道里,害得蓝忘机灵力尽失,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责怪过他,顶多就是因为失去灵力心情不太好罢了。

两个人在他的记忆里,自小时候认识起,便是一直互相看不顺眼,闹个不停,一聊到契,更是不小心会大打出手。然而蓝忘机在成亲以后就像是转了性,又是对他各种纵容,又是会在他身体不舒服或者是情绪不舒服时,笨拙又温柔地摸囘摸囘他的头,将他安抚顺毛。

蓝曦臣之前问过他三个月以后想要去哪里。魏无羡也对蓝忘机说过拿到药引会马上回云深,可是他也开始迟疑,拿到药引之后,蓝忘机灵力恢复之后,他又将去哪呢?

魏无羡几乎不敢去想,如果三个月以后契结了,自己收拾包袱滚回云梦,没办法时常见着这个人,或者是晚上抱着这个人睡觉,会是怎样的状态。

他只感觉揪住的衣衫一顿,仿佛能感知到对方躯体的僵硬。

蓝忘机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他说这些,下意识地微微偏开了视线,指节在袖下无声地攥紧成拳,“我们……已经成亲了。”

他无法解释自己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却又拒绝不了魏无羡的主动亲近,便只能打着成亲的幌子,将对这个人的注意和照顾都收拢在了“成亲”这一借口下。

被他连被褥揽在怀里的少年长长地“哦”了一声,眸中微光闪烁了一瞬,像是已经有了想法,如同撩动起了湖面上的涟漪,将悄然坠落到了水底的石子踪迹掩了个全。

蓝忘机正欲说话,就感觉温温软软的东西贴住了他的唇。

魏无羡啄吻着他的唇囘瓣,声音含笑。

“谢谢,风筝我很喜欢。”

就如同往日里永远拒绝不了魏无羡一般,只要魏无羡一蹭,他就受不住想要将人揽得更紧,最好片刻都不分开。

魏无羡眼巴巴地看着蓝忘机低头越来越近的唇,刚准备又亲上去,却发觉蓝忘机动作一顿。淡色的眸子正诧异地看着什么,魏无羡便也下意识地抬起了眸子,看向了蓝忘机看着的方向。

“嘶。”魏无羡破天荒地臊了一下,抬手匆忙地遮住了画在床头木板上的一连串亲嘴小人头,“蓝二公子,非礼勿视!”

蓝忘机耳根微微泛粉,“……嗯。”

蓝忘机顿了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你为何……”

魏无羡:“你在你家床头不会乱涂乱画点什么东西吗?”

蓝忘机:“不会。”

“……”魏无羡想了想还真是,“哦。”

蓝忘机被他水光雾气的眸子看得心里一痒,低头正欲亲吻他。然而也不知是方才动作太大扯到了什么,枕头下方竟然漏出来点白白的书角,侧边的书脊看起来花花绿绿好不正经。

蓝忘机下意识地伸手一抽,浑身都僵硬了。

翻开折了页的春囘宫图暴露在了他的眼前,页面精致,想来是魏无羡口中常说的什么“珍品春囘宫”。

魏无羡看到他拽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时,思绪瞬间回炉,也诧异地瞪大了眼。

——靠,半个月前走的时候塞在枕头下的,忘了收回去了!

82

这一夜睡得实在是不太好,蓝忘机一宿都没有回来,想来应是找了哪家客栈休息了。魏无羡本就满脑子乱糟糟的,即使闭上了眼睛,却仿佛还在浮现着那双难过极了的眸子,睡觉没个大活人抱着,怎样都不舒服。

怎么会这样呢?

他原是就觉得蓝湛囘如果喜欢,自己做这种事情,疼就疼了,也无所谓。反正他要对蓝湛负责,稍微牺牲一下被人压也没关系。

……只要是蓝湛,都没关系。

可是蓝湛似乎有些不高兴,还觉得自己不知羞耻。

魏无羡盘腿想了半天,也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何好羞的,不都是夫妻了嘛,做什么都可以啊。而且他心里隐隐的,不知为何……也喜欢蓝湛碰他。

但为何会闹成这样呢?

“你晚上偷鸡去了?”江澄上下打量着他,疑惑地出声道,“起这么早,脸色又这么差。”

按理说魏无羡平日里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难道去了一趟云深,被那个蓝家的小古板教听话了?

“去,别跟我说话。”魏无羡支着下颚,脸色阴沉,脑子里还在乱糟糟地转成一团。

江澄“嘁”了一声,“蓝忘机没跟你一起?”

“……”魏无羡懒得提蓝忘机昨夜一夜未归,只是含糊道:“他有事早起出门了。”

江澄道:“哦,怪不得。”

江澄道:“他不在正好。”

魏无羡挑起眉,道:“什么?”

江澄眉心一皱,似乎格外严肃地道:“你整天跟那个蓝忘机黏在一起,我都没法问你话。”

他昨日自碰到魏无羡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的话,却总是找不到机会单独问他,今日终于能说出来了,差点没把他憋死。

魏无羡打了个哈欠,道:“你要问什么?”

江澄四下看了看,满脸狐疑地压低声音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蓝忘机手里了?”

魏无羡眉尖挑得极高,“啊?”

江澄道:“要不你怎么对他言听计从的,还……”他想了想两个人昨日喝汤时的黏糊劲,差点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

魏无羡道:“……哪里言听计从了。”

明明是蓝忘机对他好得要命,要什么给什么。

江澄见他满脸莫名其妙不作伪,道:“死要面子我才懒得管你,但你若是把柄落他手里了,就快点说,我帮你想想办法也成,可别丢我们莲花坞的人。”

魏无羡愣了一愣,道:“你怎么不会想点好的,蓝湛这人挺好的啊。”

江澄道:“拉倒吧,以前讨厌他的人是你,现在说他好的也是你。”

魏无羡干咳一声,“时过境迁。”

江澄倒着茶,意外道:“迁得也太厉害了点吧,就跟换了魂一样的。”他皱眉嫌恶道:“不过你们两个大男人还牵手,真把自己当夫妻了?”

魏无羡心道:牵手算什么,更厉害的你还没见过呢。

他也是疑惑了起来,“我们本身就是夫妻啊。”

江澄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震惊道:“你你你你你——你喜欢男的?”

魏无羡呔道:“什么喜欢男的,我是喜欢——”

话头猛得顿住了,魏无羡唇囘瓣微动,一脸错愕。

等下,他喜欢……

听他说不喜欢男的,江澄心里才大定,觉得这人还是正常得很,嗤笑道:“既然是假的,你跟他拉拉扯扯假戏真做什么,脑子有问题?”

魏无羡还没缓过神,喃喃道:“我……”

江澄道:“你俩要是没假戏真做,装成夫妻干什么,没谁规定了你们俩就要装那么像夫妻。”他一顿,敲了敲腿,将茶悠悠地咽了下去,“成个亲拜个堂不就算了,三个月一到,收拾包袱滚回来。”

他咕哝着,“……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我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江澄简单的几句,落在魏无羡的心里却像是轰然一声巨石坠下。

对啊,如果不喜欢蓝湛,为何要跟他做夫妻之间的事情。

谁也没有规定一定要做这些事情。魏无羡只是下意识地想去做着这些事情,却从未想过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而且蓝忘机也从未强制过他做这些事情,反而是他脑子一热就亲上去,或者是将初囘夜交到了这人的手里。

等等,那蓝湛呢?

蓝湛喜欢他吗?

蓝湛为何又会想要跟他做这些事情?为何不拒绝他?

还有那句“我也并非是因为想做这种事……才跟你成亲的”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神色变换不停,脑子里乱七八糟糊成一团,在“我到底喜不喜欢蓝湛”和“蓝湛到底喜不喜欢我”中间来回打转,将他两人之前每一次触碰和对话都翻出来嚼七八遍,一点一点地试图从头厘清。

他话没说完,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魏无羡和他同时抬起眼,对上了怀里抱着小黑猫的蓝忘机。

江澄:“……”

江澄小声道:“你不是说他出门了吗?”

83

“蓝湛!蓝湛你听我解释!”魏无羡脚步飞快地跟着前面的人,心里暗暗苦道昨日为何要给他输这么多灵力,追都追不上。

蓝忘机脚下不停,抱着猫,抿着唇往前走,没有应他一句。

“我以前是说过那些,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当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做,所以……哎你慢点!”魏无羡伸手便要掰人的肩膀,“你先停下,听我说!”

谁知掌下落了空,少年一侧身避开了他手,反手用避尘剑鞘弹开了他的指节。

魏无羡掌心微微一痛,心头火气“噌”地就上来了,“蓝二公子还想用剑,这是要打架吗?!”

“别跟过来。”蓝忘机脸色沉沉地单手抱着猫,低吸一口气,缓慢地抽囘出避尘横在两人中间。

魏无羡瞬间炸了,指节一动,随便出鞘,灵光爆开在了指尖处。

顷刻间,剑身相击,“当”地囘震了一声。

两人本身就旗鼓相当,眼下谁也没讨着好。魏无羡身形一转,腕部弹动,灵巧地挑起了剑身上的劲气,干脆利落地卸了蓝忘机的力道,冷笑道:“好,要打便打!”

蓝忘机原本没想跟他打架,但是这么一闹,反而也引出了心头的火气,“魏婴!”

避尘上覆着流转的光,如有实质,剑身沉稳有力,与随便相触时,击得风浪四起,两人额发被掀得乱飞,一时谁也不让。

“喵”原本昏昏欲睡的小黑猫受惊地叫了一声,从蓝忘机的手心里跳下去跑没了影。

蓝忘机手心重量空了,眉心蹙起转头走神地看了一眼。魏无羡却在此时没刹住力,灵力顺着避尘剑身攀爬至手肘处,登时手心一麻,剑柄脱手。

“小心!”魏无羡那边也没料到他会忽然走神,迅速收力。

然而此时已晚。两剑相击,灵力震动,皆是弹飞了出去。

剑身带着灵光没入了树干中,冲劲凿得枝叶乱颤,如有狂风刮过,簌簌地落下了叶来。

魏无羡和蓝忘机因为冲劲连着后退了几步,皆是脸色难看至极。

脚下砂石一颤,终于刹住了步伐。

蓝忘机脸色一沉:“别打了。”

魏无羡将齿间的血吐了出来,咬牙切齿道:“是你先动手的。”

蓝忘机冷道:“你先动手的。”

魏无羡怒极反笑,“昨日的事还没说清楚,你倒是先跟我发起脾气来了。”

一提起昨日的事,蓝忘机指尖一顿,声音淡淡的,“没什么好说的。”

魏无羡:“那你跑什么?”

蓝忘机张了张唇,“我……”

魏无羡:“今天话得说清楚,什么叫你也并非是因为想做这种事,才跟我成亲的。你什么意思啊?!”

蓝忘机低吸一口气,反手拔囘出了身侧树干里的剑,道:“没什么意思。”

魏无羡难得被他噎了一下,“你——”

“你不也是这样吗。”蓝忘机抬眸看着他,冷冷地道:“因为契才与我成亲,与我做这种事。”

魏无羡被他堵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胸口剧烈起伏着,将那口满含腥气的唾沫咽了下去,转手抽囘出扎在树干里的剑,便是行云流水般击了过去。

然而剑身落手才觉得有些不对。

——剑太沉了。

魏无羡定睛一看,发觉自己竟然将方才被弹到身侧的避尘抓在了手中,挥剑的路数都被压了几分锐气,手心一重,好半天才适应了过来。

蓝忘机则是平静地转动灵力,指节一压,用随便迎击而上!

两人因为“契”和标记,灵力互用无滞涩,随身的灵剑互用也无滞涩,加又都是天资过人的修仙奇才,片刻间便已经能运转自如。

平日里沉稳有力的剑身掺上了几分轻灵的剑意,一挑一刺皆为极速,将变得厚重且力道勃发的随便剑身震得一颤。

蓝忘机拿着随便,剑身剑柄锋芒比平日都要细长很多,但灵力汇聚处却如同游龙,毫不遮掩其磅礴势气。

“嗡!”兵刃交接,灵力暴起。

蓝忘机挥剑而出,魏无羡侧手一掌拍去夺剑,却被避了个空。

蓝忘机沉声道:“够了!”

“什么够了?”魏无羡恼道:“动手的是你,说不打的也是你!。”

许久,蓝忘机长睫一颤,近乎咬牙切齿,“一开始,你为何要抱我?”

魏无羡:“靠,你还给我买风筝呢!”

两人张唇,几乎同时怒声喝道。

“若是不喜欢,那你为何要亲……要对我做那些事,还……还不反抗!”

“你那么护着我,喂我吃东西,还亲我抱我,你他囘妈怎么不说你喜欢我呢!”

“咚。”

剑身落了地,被奇异地戳中心事的两人同时睁大眼。

一股火气顺着魏无羡的指节“嗖”地蹿了上来,整个人快燃起来了。

即使是这种情况,他俩也透着一股小学生谈恋爱互揭老底的感觉(

拿对方的剑打真的很有趣233333333

————————————————

云梦,莲花坞。

日头正好,魏无羡懒懒散散地射着风筝,旁白跟着一堆师弟们,半眯着眼瞅着天上的风筝仿佛钻入了云里一般飞得极高。

六师弟不知道去哪儿玩了,心都跑野了,跟跑丢了一样。这群人正欲去找,却发现六师弟远远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个集市上新买的风筝,一边跑还一边高呼。

“大师兄!蓝二公子来云梦啦!蓝二……”

六师弟想了想改口道。

“姑爷见我风筝坏了,随手帮我买了一个新风筝!”

魏无...

魏无羡被这个称呼惊得浑身一抖,“你瞎叫什么?!”

手原是极稳的,这下却是连带着也跟着一抖,手心的箭偏了个诡异的弯,一声闷响离了手。

这箭势头极快,虽是并不伤人的钝头,却还是容易留下淤青乌紫色,吓得众人齐声惊呼。

“小心!”

“啪。”

门廊那边缓步走过来的人抬手,稳稳地接住了箭。

箭头离他的脸只有毫厘之距,被手掌顿停在了淡如琉璃的双眼前。

六师弟顷刻间顿悟,惨叫了起来。

“大师兄,你谋杀亲夫啊!!”

魏无羡失了手,脸色略微发白还没缓过劲,咆哮道:“——你放屁,谁谋杀了!”

魏无羡愣了愣,又道:“不对,谁他囘妈是我亲夫?!”

所有人指向不远处脸色也同样不好的蓝忘机,“他啊。”

不远处,蓝忘机不疾不徐地走过来,“魏婴。”

魏无羡警惕道:“做甚。”

蓝忘机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大抵也是因为新仇旧怨一齐涌上心口,脸色略沉,“兄长让我接你回去。”

魏无羡:“接我做什么?”

蓝忘机顿了顿,也是难以启齿地偏过视线,一字一停极为艰难。

半晌,他低声闷道:“……与我拜堂成亲。”

话音刚落,六师弟惊叫了起来,手里的风筝掉了都没捡,手忙脚乱地揪魏无羡的衣衫。

“哎——大师兄你别跑啊!”

“——那堵墙外面是恶犬!不就是拜个堂,哪有命重要啊!!!!!”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一转头,发现江厌离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将他收进去的东西又拿出来的东西,再次收了进去。

魏无羡苦巴巴地道:“……师姐。”

江厌离微微一笑,细致且有条不紊地帮他将叠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收好:“阿羡,去了蓝家要照顾好自己呀。”

魏无羡将随便拿了出来,“我真不想去。”

江厌离将随便放了进去,认真道:“阿羡,你一定要去。”

魏无羡破罐子破摔,将往床上一摊,像烙煎饼一样煎熬,就差撒泼打滚了,“师姐,我真的——不想去——”

江厌离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也叹了口气。

她细声细语地道:“这是没办法的呀……不然你活不到17岁的。”

魏无羡瞬间泄囘了气。

他连蹬腿都没了劲,蔫了吧唧地缩在床上。

抓周礼是极为重要的仪式,新生儿周岁时,会将各种物品摆放于小孩面前,任其抓取,传统上常用物品有笔、墨、纸、砚、算盘、钱币、书籍等。

修仙世家更是格外重视这些,让幼婴抓取的东西都是有灵的,因此也容易衍生出灵物与人之间的“契”。

幼婴抓取了一物,便是与其签订的“契”。此灵物便会在之后的年岁里,与他相伴,一直到死亡。物皆有灵,若是结了“契”,就会认其为主,任其差遣。订契者若是有愿交托,必然顺遂心意履行。

可也有灵物灵气太盛,在抓周之前便沾染了人的气息,几乎衍生出了自己的命格。纵是修仙之人,寿命也是有限的,但灵物寿命几近与天地同齐,若是生成了命格,自然不愿与人一同,在寿元尽后被强行封印。

所以也会有些桀骜不驯的灵物,宁可折损灵元,与抓周之人相斗,不死不休。然而这样的结果多是两败俱伤。

为了减少这种两败俱伤的情况,灵物与人身上会有着同样的标记,只有在心绪为之牵动时,才会显露出来。此标记可压灵,也可震灵。

魏无羡原是与蓝忘机差几个月,但蓝忘机一出生,就因为灵气太盛,吸引来了各种意图不轨之人和邪祟妖物。魏无羡的母亲藏色散人对其了解颇深,曾出手相助其闭关抑制灵气外泄。

但藏色又是个相对有趣的性格,和蓝忘机的母亲认识之后,成为了闺中好友,曾开玩笑道若是蓝夫人生了一男,她生了一女,便结为娃娃亲。

藏色当时已有身孕,在诞下魏无羡后,蓝忘机也从闭关中囘出来了。两位母亲格外交好,便将蓝忘机迟来了许久的抓周礼,与魏无羡的一同办了。

然而就是一同办了,才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蓝忘机婴孩的时候便是个安静的性子,乖乖地坐在桌上一动不动,低垂着眼睫也不四处乱看。魏无羡却是个调皮捣蛋的模样,口水吧嗒地咬着桌角和桌布,咿咿呀呀地用两只手抓着藏色的手不放,非要人抱。

桌上摊满了各种灵物,可解万毒的奇珍异花,或是仙门的兵器珍藏。

蓝忘机那时候话还说不全,也没法走路,慢悠悠地看了一眼桌上摊着的东西,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伸长了肉囘乎囘乎的胳膊。

抓囘住了忘机琴的琴弦。

本是静默围观,实则眉头紧锁的蓝启仁瞬间大悦,“忘机,做的不错。”

忘机琴似是与蓝忘机通灵,顷刻间便被驯服了,琴头出现了微亮的卷云纹标记。比其他门生的卷云纹要精细典雅许多。

身旁纷纷是夸奖的压低赞叹声,纵是不细看,也知道蓝忘机身上肯定也出现了同样的标记。灵物认主,便会忠诚主人,一生与之相伴。

青蘅君清冷的脸庞也微微露出些浅淡笑意,侧过脸看了看身侧的蓝夫人。

蓝启仁原是心头大定,脑子里都甚至安排上了之后如何教导蓝忘机习琴。

人群中却是忽得传来一声尖叫

“呀!魏小公子,不可以!”

所有人都惊了一下,顺着叫声看了过去。

接着,蓝启仁脸都绿了。

魏无羡抓周,不抓灵物,不抓灵剑……

而是抓了个人。

他一脸懵懂地抓着蓝忘机的另一只手。

然后鼻尖嗅了嗅,似是觉得这个人身上奶味很重,是他喜欢的干净味道。

然后低下头,咔擦一声咬了下去。

……顷刻间,契成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和他从小斗到大,我要是再不跟他拜个堂成个亲糊弄一下‘契’,我俩活不到17都得死。”魏无羡烦躁地挠着脑袋,将黑亮的发丝弄得一团乱。

抓周抓到人,实在是修仙界的奇闻。但蓝家百年世家,将消息压下去不是什么难事。可内部熟人之间,多多少少都知道这件事。

——虽都是男孩儿,但是修仙也不是没有男子与男子双修的例子。

契一旦成了,便难以抹去。藏色试了多种法子,都没办法。便只能与蓝夫人约定,若是培养感情还好就罢了,让他们顺其自然在一起。

若是培养不好……到了16岁便不能再撑着了,只能先拜堂成亲再看‘契’要如何才能除去。

江厌离坐在椅子上,温声道:“是的。所以不能再闹啦,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顿了顿,道:“况且阿羡已经和蓝二公子认识很久啦,也算是知根知底。”

魏无羡一听她这么说,脸都皱了起来,“师姐!你不知道他那人——脾气有多硬!”

他去年去云深求学的时候,原是被放去培养感情的,谁知半夜买天子笑从墙头翻了过去,就跟人打了一架,习课的时候走神,又被人训。藏书阁里逗他说话,又被人抓着抄书。

走的时候,两个人又打了一架,似乎就是因为魏无羡给他捉了两只公兔子。两只兔子还交缠在一起弄脏了他的桌子,被他以为是在羞辱他。

魏无羡都记不清他俩从头到尾打了多少次,只记得每次跟蓝忘机说话,这人都没好脸色。

……想来也是,好好的一个清俊的世家公子,姑苏双璧之一,被自己强行按上了‘契’,还得跟自己绑在一起,还没情窦初开,就得跟自己这个硬囘邦囘邦的男人拜堂成亲。

江厌离温声道:“蓝二公子品貌端正,待人有礼,怎会……”

魏无羡:“他是品貌端正,也待人有礼,但是一碰到我,我俩就互相看不顺眼,总是打架。”他一轱辘从床上坐了起来,苦恼地道:“师姐,我和他是没法在一起的,娃娃亲这种陈旧的东西应该被诛除。”

话是这么说,纵是千般反抗,万般拒绝,魏无羡还是被人塞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被不情不愿地推到了蓝忘机的面前。

蓝忘机在门口等了他许久,却是波澜不惊,似乎一点都不急。

魏无羡在心里恨恨地磨牙道:你也不情愿,又何必非要顺从这个‘契’。

他正欲说话,跟在魏无羡身后的六师弟探出了脑袋,笑嘻嘻地道:“大师兄,你何时回来呀?”

魏无羡一被问这事,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冷意,“不知道。”

六师弟长长地“哦”了一声,探头对蓝忘机道:“姑爷,你下次何时来呀?”

这话问得比问魏无羡何时回来真诚多了,满是希冀。

好家伙,一个风筝就把他收买了。

“——姑什么爷?!不会叫别瞎叫!”

魏无羡听了这个称呼,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脸色被堵得青青白白。

师弟一号到六号都冒出了头,“本来想叫哥夫,但是似乎有些奇怪,便凑合叫姑爷。”

六师弟还自圆其说道:“因为大师兄你嫁去姑苏,不是蓝二公子嫁来云梦,所以是莲花坞的姑爷,也没什么不对。”

半晌,他似是放弃抵抗地偏过视线。背后是此起彼伏的“姑爷”声,魏无羡对蓝忘机有气无力地道:“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蓝忘机依旧是波澜不惊,仿佛也强行忽视了那边的背景声音。

“头,请拿开。”蓝忘机淡声道。

魏无羡忍着心头的烦躁,将脑袋压在他肩上,环住蓝忘机腰的手收得更紧了,却是故意笑得满是亲昵,道:“蓝二公子。我俩都要成亲了,你怎么还不习惯一下?”

他没有御随便,而是死活非要跟蓝忘机挤一把剑御剑回去。

好在避尘剑身宽,载两人绰绰有余。

魏无羡抱着蓝忘机的腰,生涩地用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脖子那里蹭,一边手极且不老实地在腰囘腹衣料处乱囘摸,弄得蓝忘机浑身一僵,剑身都不稳了。

他俩从未有过如此亲昵的姿势,最多也就是在云深墙上打架的时候,抱着腰摔下过墙头。

现在也不知道魏无羡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魏无羡心道:看我恶心不死你,最好生气得飞到一半把我从剑上丢下去,然后我就可以趁机回云梦说你欺负我了。最好让这桩婚事都黄了。

他恶狠狠地磨着牙,面上却是装作一副小意讨好的模样,乖顺地贴着蓝忘机的后背,“哎呀”一声,将脑袋往他的肩上埋得更严实了。

他的声音拖得又轻又软,几乎可以拧出囘水来,似是怕极了,“蓝二公子,我有点惧高,这飞太高了……我站不住,你肩膀借我靠靠……”

蓝忘机淡声道:“从未听过你惧高。”

言下之意就是:我认识你这么久了,每次见你御剑飞得比谁都高,还惧高?

魏无羡被认识了十几年的人戳穿,也不羞耻,反而故作绵囘软地往蓝忘机背上靠,“昨夜没歇息好,看到这高度都有些晃神。”

蓝忘机:“你要如何?”

魏无羡死皮赖脸,“不如何,我要抱着你,你可千万别松开我的手,不然我要摔下去了。”

蓝忘机沉默了。

半晌,魏无羡的后领忽然被拎了起来。

魏无羡脸上大喜过望,满脑子都是:终于憋不住了,要把我丢下去了吧。

谁知下一瞬,他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蓝忘机明是和他身量差不多,但拎着他的后领,就像个小猫崽一样轻轻松松。

白囘皙的指节提溜着魏无羡,将他从身后拎到了身前。清俊的脸上虽是脸色不太好,但还是低吸一口气,从身后僵硬地抱住了魏无羡。

清淡的吐息紧贴着他的侧颈,痒得魏无羡缩了一下,总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两只有力的手环住了他被腰带勒得细窄的腰身,手掌贴着他的小腹,宛如稳稳地托住了他,紧贴的身躯不留一丝空隙。

明是有些不习惯如此亲密的接触,但还是生涩地这么做了。

魏无羡震惊了。

——这这这这这还是那个一见到他就要跟他打架的蓝忘机吗?难不成是被换魂了吗?

成个亲给他刺囘激这么大?跟自己弄得这么亲密没问题?

魏无羡磕磕巴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蓝忘机沉默了许久,猎猎的风从两旁掀起了他的发丝,露出了俊美但显青涩的面庞。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现在,还站得稳吗?”

魏无羡不解其意,只能试探着道:“好像……站不稳?”

蓝忘机低低地“嗯”了一声。

接着,他将下颚抵在魏无羡的肩上,将人抱得严丝合缝,衣衫紧贴。

清淡的檀香味从身后裹了上次,弄得魏无羡有点奇异得腿脚绵囘软,头皮发酥发麻,总觉得被一个人如此亲密得抱着,就像是被……无条件地保护了一样。

“我……”魏无羡僵硬地道:“你……我……”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蓝忘机的意思,但是又对这种安心感不知所措,一下子忘了挣开。

清俊的少年沉默了一瞬,贴着他的耳侧,缓慢且严肃地出声了。

“魏婴,我既已为人夫,对你……应是如此。”

魏无羡懵了。

——————TBC——————

1.这文我就是无聊写着玩(

比写千疼百宠心情轻松多了,每章不会太长,整个的篇幅也不会太长,且追且珍惜。

想了想还是把文名改成《冤家着实难缠》吧,听着有种谜一样的……适合他两这个设定的嗔怪感(

写正经剧情写多了,写成熟组合写多了(x)要写点轻松可爱惬意的小宝贝们

2.本来想着娃娃亲就娃娃亲好了,不要在意逻辑,甚至都不想解释这么多。

结果我说服不了我自己的强迫症()还是弄了个奇特的设定

3.小叽这时候其实懵懵懂懂的,对小羡:一看到他就心烦意乱,看不到又会有点想。可是结婚这事自己也觉得荒唐,但是又责任心极重。来云梦之前还研究了很久的为夫之道()

一边耳根泛红觉得荒唐,一边又暗暗记下。

莫名其妙地处于一种“虽然我俩不是情投意合,但好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大光明的关系,所以我作为丈夫一定要对你好”的奇异负责任状态。

醒醒,你俩还没拜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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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

【我只喜欢你的人设】

【伪装学渣】

【漫漫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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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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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医学部,几位刚下课的大一学妹聚在实验室门口,时不时一起看手机聊天界面然后偷偷地往高年级实验室的方向瞄。

玻璃那头实验台附近,谢俞正皱着眉换丁腈手套。

他本学期的课程内容安排非常松,但杨教授可能人到中年很爱好谢俞这一款话少又聪明的孩子,刚开学直接给他递了一张助教申请表,导致他这一整学年除了上课,基本就是在实验室。

大二结束时,贺朝本着异地恋容易产生感情矛盾的理由,半强迫谢俞跟自己一起一纸申请,从宿舍搬了出去。

谢俞无奈,这个走几步就能见到的隔壁学院也算异地的话,身边那几对隔市的小情侣那...

谢俞无奈,这个走几步就能见到的隔壁学院也算异地的话,身边那几对隔市的小情侣那该算是跨国恋爱了。

两个人在校北门附近租了一间公寓,附近五百米不到的地方就是分区经济犯罪侦查支队。

贺朝跟他抱怨这两学院是不是商量好的不给机会,实在不行自己就转去医学院和谢俞天天同课。

谢俞当时正看专业课的模拟卷,随手拿了一本教材砸过去。他翻开见到那满页满页的手写笔记,和人体结构图,悄悄地收了声。

经管院擅长社交和各种团体活动,年初刚开学,一场所谓的年会就风风火火地结束了。

贺朝据说还作为某门课的满绩代表,上去讲了几句。

谢俞很难想象出他那个样子,在台上会讲什么,如果说“我就是随便写写,没想到就满分了”这种话,会不会被捆巴好了扔进圆明园。

但总归都还是大学生,和真正社会圈子到底是不一样。

贺朝他们那个年会热热闹闹地开场,大家分了几瓶香槟,互相讨论一下你的模拟商战我的实习单位,也就在零点以前结束散场。

几位好玩的也总得在导师面前收敛一点,酒喝得都算有节制。贺朝根本是两眼清明,一出门看见谢俞在路边,恨不得整个都靠上去,非说自己被灌得不行。

清楚他们两个情况的几个朋友就在后面吁声,冲着谢俞做鬼脸,示意贺朝这种演技差招人打的请千万别客气。

谢俞自上大学以来对人际关系的处理比起高中,不能说圆滑不少,但还是缓和很多,至少不是对谁都一副要干架的冷脸。他冲着那方向点点头,然后配合着贺朝“醉”

的意思,架着他往家走。

贺朝装了没两步,就已经站直了开始自己走。

谢俞不把他掀下去,他自己还舍不得压着小朋友呢。

“吃晚饭没?”贺朝把谢俞往左侧拉,自己走到靠机动车道的那一边。

贺朝一接,发现居然还是温的。

一想到这又是从谢俞口袋里拿出来的,他那眼神有点露骨,在树影婆娑下都没藏住。

谢俞眉梢一挑,不轻不重的一拳砸在他肩头,“711微波炉热的。”

“我可什么都没说,小朋友你急着解释什么?”贺朝嘴咧着一笑,把吸管插好递给旁边这位明显比他矮大半个头的小朋友,“喏,你得多长。”

“我操你大爷”被无意识怼到身高的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抓着牛奶盒子就要往贺朝身上扔。

人行道上就他们两个,一来一去地打着闹也不会被谁撞见了尴尬。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黑影下那两影子突然又团成一体,贺朝搂住谢俞的肩,自己拿着奶喝几口就递了回去。

气味这种感知,说到底都是视觉的功劳。

贺朝侧着头看边上这位小朋友,盯着他无意识咬吸管以及唇沿洇出的那层若有若无的奶渍,他便觉得人原来真是可以用“奶香”来形容的。

也没管四周有没有别人,一低头捏着下巴就亲。

谢俞被呛了好几口。

——————————————

医学院的几位老教授近几日一拍即合,决定效仿隔壁来一次史无前例的医学生年会。

谢俞实在想不通年会的目的和作用,难道要他们围着标本讨论这块骨头的成分吗。

不过显然除了他以外,几位教授都很兴奋。

这大概是要开个学术研究讨论会,谢俞心想着,也不好直说自己懒得去。

年会选定的地点其实就在学校,一个经管院经常用来举办各种颁奖的大厅。被要求来参加的人不少,大一到大四再加上研究生,人零零总总加起来都快要近五百了。

实验室内,谢俞即将结束今天最后一节课的任务,把手套团着扔进了一边废弃桶。

一个简单的蒸馏实验,其中一个站点的试管玻璃出了问题,他接触到了溶液这才不得不换副新的。没想到换手套的间隙还能见到那几位大一的学妹,不,准确的来说是他的学生。

“谢......谢老师!”他推开实验室的门,几位女生前脚接着后脚就进来,手捧着上周的实验报告。

他眉头稍稍一皱,手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没动,声音音调平平,“没穿实验服禁止进来。”

为首的女生一愣,拉着身边的一边给人道歉一边退到门外。怪不得学校里有传言说面前这位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活物死物的区别。

这草,只可远观。

“报告放在这,明天下午来拿。”谢俞下巴指了指隔壁墙上的柜子,没再多看她们,关上门便又回到自己带的班那。

女生们如释重负,交了报告低头在校园群里匿名又发上一句,【最新消息:中央空调今日温度-10℃】

他身上白大褂还没脱,进入场地才发现,大家一个个的都穿着白大褂,要么捧杯红酒要么拿着听冰啤,总之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谢俞看着大厅,嘴上没说。

他觉得这场面有点像救灾现场临时安排的一间医疗房。

所谓年会,最后也真的变成几位教授的学术讨论专场。好几次谢俞想偷偷溜走,就又被拉着带回来,介绍给这个教授那个老师。一圈下来他也没记住几个人名,放眼望去的白让他以为自己视觉模糊出了问题。

其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空腹喝下去好几次混酒,他站起来已经有些头晕。

当然,坐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起身去洗手间才发现走廊对他来说有些天翻地覆的晃。他只好沿着墙慢慢走,在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

再出来,又是几杯混酒。

红白啤都占全了,谢俞也没怎么挡,开学以来压力着实不小,期中考临近,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自己的学业和助教任务两边兼顾。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多喝了几杯。又和杨老那边商讨着下半年的实验进程,结果人难得的不跟他多说,只叫他放松点压力不要太大。

医学院的学生什么时候比经管院的还能闹了。

谢俞迷迷糊糊之际,还有心思四下看一圈发现醉倒好几个,旁边人赶着扶,真跟个临时医疗房一样。

其实他还算清醒,屏幕也看得见,打字有些慢但不妨碍他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只是他还没打完,那头聊天界面就有了新消息。贺朝告诉他,他就在他们那间礼堂门口。谢俞眨着眼,盯着屏幕读了好几遍才理解这信息。

凌晨十二点,贺朝都没想到这帮人比自己那边的还会搞。好好吃个饭看几个节目就能结束的东西,硬生生拖到了凌晨也不见里面有要离场的意思。

他还以为医学院所谓的年会根本不会准备酒,看这架势他还真有点担心他家小朋友被人灌。

事实证明担心是必要的。

谢俞这边跟杨教授说完,也没管他听没听懂。自己检查了遍手机钥匙就往大厅外走,走两步便闭上眼缓几秒。他发现自己喝得真有点多。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安安全全走到门口的,只是站在那看见贺朝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咧嘴笑了出来。

贺朝一见他,心说,完了。

在一起这么几年,他见谢俞喝大过,但基本也就是情绪激动了点,下手没轻没重,像现在这样一见他就傻笑的还真没经历过。

他赶紧过去搀他,谢俞却又不乐意被扶了,自顾自往外走。贺朝皱着眉跟在身后两步,下台阶前干脆一把抱住腰,他要在这跌下去自己估计得跟着休学一年。

“你喝了多少?”贺朝摸摸他的脸,凑过去嗅他。

谢俞就躲,侧着脑袋哼声躲开。嘴里含糊其辞地念了几句,赶紧就往外走。

礼堂位置离家里不过十几分钟路程,谢俞走得慢又不要他抱,两个人硬是折腾了近半小时才到家。一进家门谢俞意识倒是清了几秒,空腹醉酒的胃这才隐隐反抗起来,他几乎踉跄着进了厕所,把胃里吐了个干净。

贺朝跟在他后面,外套也没来得及脱。

酒腥气在厕所里弥漫出来,贺朝拿着自己的漱口杯接了温水在边上侯着,手在谢俞背后轻轻扶,就怕他被自己呛到。

“...出去...。”谢俞自己也闻得到那种味道,更何况反呕了那么多半天,一直被贺朝盯着实在有点不自在。

就跟做错事被大人盯的孩子一样。

谢俞心虚,接过纸随手擦了扔掉。泪眼朦胧的他就见贺朝在他边上蹲下,看不清楚面上表情,“你又没吃晚饭?”

谢俞半跪在那,就着他的手抿了口温水在嘴里,顺手冲掉了刚才那些秽物。贺朝就这么强硬的又给他几口温水,直到谢俞觉得嘴里完全无味了才收手。

“还想吐吗?”贺朝问他,谢俞眯着眼睛抬起头来,眼角捎着时有时无的一抹红,嘴唇上透着水光微张着望他,似乎并没有听懂贺朝的话。

贺朝手停下,把水倒了起身就地抱着谢俞就往外走。

少年平时不肯被他这么抱,骨头硬得只在床上被折腾的狠了才知道懦捏着说两句好话。

但现在的谢俞根本没挣扎,甚至伸手抱住了贺朝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边上,顿顿地吸着鼻子。

贺朝把他放在沙发上,这才得空脱了自己的外套,不知是后知后觉的怒意还是铁了心要跟谢俞把道理说明白。他放下谢俞,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谢俞胃里难受,整个下午人本来就算不上舒服,混酒喝完又吐了这么一遭,他觉得食道到喉咙口整个都在烧,呼吸一顿一顿的只想喝点热水就睡觉,结果赶上贺朝这么一出,醉了的谢俞突然心里一酸。

有种被人随便丢了不管不顾的感觉。

贺朝泡了醒酒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场景。

谢俞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搭着双膝,有点像小时候挨父母训才会出来的姿势。一见他来了,抬眸一望,眼角沁着的泪差点没掉下来。

贺朝一愣,赶紧过去看他。

那人扭着脖子不看他,歇了几秒,又慢吞吞挪回来。

贺朝把有些烫手的茶放在茶几上,自己干脆就这么坐边上,和谢俞眼神相对。他几乎是眼见着谢俞眼睛就这么湿了,心里一紧,手忙脚乱地就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哪里还顾得刚才那点气。

“你去哪里了”谢俞的声音小,又是含在喉咙口说的话,贺朝没听清又不敢让他重复第二遍,怕他突然发作什么,只伸手在他脑袋上摸摸,试他额头的温度。

谢俞没得到答案,嘴抿着双手抓在自己裤子上。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白大褂,若不在意他那双浸湿发红的眼,一眼望过去,他身上少年的影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褪了大半。男孩抽条似的长个儿期过去,他的肩膀脊椎甚至是眉眼间透露的神态,都已然不再是几年前未长开的模样。

贺朝一遍遍轻轻摸着他,低头去寻他的视线。

他却突然伸手抓住贺朝的毛衣下摆,整个人都往前凑几分。被拉住的人敲敲摸在他手臂上,还未察觉出那块的颤抖。他想让他放开先把醒酒茶喝了也许能好受些,只是还未用什么力道,谢俞就拽得更紧。

“哥......”他嘴唇发干,连带着嗓音也被掺上不自觉的哑意,这一声直把贺朝浑身都唤酥了。贺朝僵在原地,对身体一瞬间的变化十分无奈,他家小朋友喝多了可是他没喝多。

谢俞见贺朝没理他,有些急得往前坐,嘴里又开始唤他。

“嘘...我在呢。”贺朝干脆起身坐到他身边,悄悄掰着他肩膀过来,没打算收获什么,却被谢俞抱了个满怀。

他家小朋友对于自己创建出来的暧昧气氛毫不知情,侧身过来双手都勾住他脖子,整个人往他身上靠。

所谓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贺朝这回是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他又不敢在小朋友身上擦枪走火,一面深呼吸着一面稍稍搂住他的腰以防他做些什么。

谢俞就在这时明晃晃地凑在他耳边,手还捏着他衣服的一角,语气比被酒浸了几天几夜的感觉还要令人发醉,“哥......你去哪里了...。”

茶几上那杯醒酒茶的杯壁被热气染得朦胧模糊,犹如谢俞此时此刻半眯的双眸。只稍稍一动,就把贺朝浑身上下的火全提了起来。

“我......”贺朝手扶在他身上,想让小朋友稍微给自己一些距离,怎知他一用力,谢俞就贴他贴得更加起劲。

少年比他矮了那么些,此时鼻尖恰好埋在他颈窝,呼吸倒是平静。贺朝没回答上来他的问题,眼睛死盯着那杯醒酒茶,仿佛因为酒精代谢而口干舌燥的是他一样。

“我明天吃晚饭”谢俞靠在他身上,这么说着。那一瞬间贺朝的手就差点没忍住往他衣服里探。

像是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够,末了他又补充道:“以后都吃....哥...我吃晚饭,你别生我气。”这几句也不知是他发自内心的还是只是安慰贺朝,贺朝已经没有功夫在乎他醉不醉了,他只觉得自己被小朋友这几句话给摁深海里,呼吸困难。

他张着嘴,胸膛起伏半晌后才问回去,“你确定?”

谢俞在他身边点点头,乖乖地自顾自说着,“我吃晚饭。”继而又在名为贺朝的火堆上浇了一勺油,“哥哥...别生我气......”

贺朝低头看到小朋友的头顶,在心里早把他扒光百十次。无奈现在的境况只好仰着脖子任由这位醉酒人士撩火。

这么乖的谢俞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

乖乖认错,不顶嘴不敷衍甚至知道要好好听话的谢俞。哪里还有当年西楼老大一点点的霸气。

他的手悄悄拍着他腰,低头凑在他边上。

“那你亲我一个,我就不生气。”

话音刚落,谢俞抬着脑袋就已经凑过去,在他嘴唇上吻出个响声。

“......”反被人将一军的贺大帅后悔了。

谢俞眨眼望他半天,凑着上去又亲了一口。亲完看着贺朝发愣的样子,自己垂眸低低地笑起来。

贺朝忍无可忍,一把死死搂住他,拿着醒酒茶递过去就逃离现场进了洗手间。关门前发现谢俞居然他妈的跟着自己过来了,跌跌撞撞地靠在门框上。

“...你要我命。”他抿嘴认命,手伸过去拉住谢俞,低声好好地哄着:“你出去等着,哥上个厕所。”

谢俞靠在他身上,犯困得不行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但他现在就是见不得贺朝离开他视线。所以他下巴抵在那人手臂想也没想就接话道:“我帮你”

“你...帮我把着吗?”手心有点冒汗的贺先生觉得自己今天要被这个人缠死在这,明年今天就是忌日的那种。

谢俞的眼神自地上一路上移,盯着贺朝几秒,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贺朝一愣,单手杠起他就往卧室走,把人摁在床上三两下脱光了随便扯件衣服套上。他紧紧摁着谢俞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也不管对方到底能不能听懂,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谢小朋友你明天会很惨。”

本来就头昏脑涨的人眼睛都快闭上了,听贺朝这么一凶,即使没听清也知道他好像又有点生气。

醉酒的少年不过脑子,身体先过大脑做出反应,撑着自己起来,往这位“生气”的哥哥嘴上又亲一口。

他望着贺朝愈发不好的脸色不太理解。

不是说亲一口就不生气吗?

/依旧是清华大佬的恋爱流水账

/莫名其妙被屏蔽了,大部分走链接

《所以我大谢神在医机赛场上究竟遭遇了啥?》

清华论坛>>生活区>>讨论专栏

这群人究竟是怎么做到把一个赛事讨论帖歪成cp楼,最后又走上两校撕逼的老路的?

贺朝放下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

身后的谢俞听见了,停下了整理床铺的动作,转头问他怎么了。

贺朝低下头看了看左手中指上那枚银色的戒指——小朋友后来随便找了个理由回赠了他一枚,又抬头对上那双不明所以的眼睛,突然轻笑了一声。他走过去,想把人狠狠地...

贺朝低下头看了看左手中指上那枚银色的戒指——小朋友后来随便找了个理由回赠了他一枚,又抬头对上那双不明所以的眼睛,突然轻笑了一声。他走过去,想把人狠狠地塞进怀里,没忍心,便只是轻轻地搂着他,又在对方的发旋处虔诚地落下了一吻。

“朝哥?”

“没什么,”嗅着男朋友身上同款香波的味道,心想如果这也被发现了,那情侣的身份怕是又离坐实进了一步。好在两个人都不在意这些,谢俞是他的,这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于是贺朝低下头,凑到谢俞耳边小声道,“就觉得,我俩能遇见,顺利地在一起,对彼此来说都是奇迹一样的事情,一辈子怕是只能有这么一次了。”

谢俞沉默了一阵,随后笑说:“大晚上的,哥你发骚呢?”

贺朝把人搂得更紧了:“诶诶诶,我认真的。”

“我知道。”谢俞回抱了过去,不像贺朝那样克制,力度霸道又固执。他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有这一次就够了。”

——FIN——

【附:看见很多人置顶都挂注意事项什么的,啊我没有什么条框规矩唉,大家看个爽就好】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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